在老者醒后,院落里活动的人,开始多了忙碌了起来大家在各忙各的,好像是并不管太关心他的存在他时走动,只有他的儿子——那砖窑场主幺虎和一个丫鬟在他身后跟着他走动加上明四个人,从另一地方绕过了那小青石山来到主院时,从大门外面的橿树处,一声大一声小地,传送来了那恶吠小儿在祈求别人救驾时的哭闹声,大概是他终于被他的外婆撵上并逮住了,用毒刺类的惩罚工具,在那小儿身上狠蛰了一下似的;他干直地哭嚎干叫着……明却没多少同情动情的心思,看看老者,老者也像是没听到那直巴巴的哭喊声,只顾独自地在前面领路般地自个走着
近跟着人的明看他要上台阶,就紧走几步上前去想帮他一把,那丫鬟阻止了明的上去扶他的举动,明还是去了,临近却被他扬手臂挡开了“我能走,我自己来,你搀我扶我,我可是不给你工钱!”老头倔犟地阻止着别人的善意;看明跟随在他的身后yù搀又止地虚扶着他走着,就又说:“上高台阶时你就在后揽着一些就行,虚扶上一把,也没工钱……你甭瞪眼,我摔了我不怪你怪谁?我扣你工钱……咱还是先来商量商量你那工钱……听说你很能犟……你犟倒我一次我给你付一块大洋,我一月包底不包天,保底价四块,犟倒我一次你拿一块,赢得的次数嘛……你自己记着,月底给清算……到下月初一,你降不了我犟不倒我一次的话,你就滚蛋你要是能把我气死了……我家产分你一半!……敢应承下不?”
明奇怪,就扭头看看幺虎幺虎后扬扬脖子,示意明先应下来老者继续说着,“你甭拿眼看他,我给你写下个文书为证,他的话在这儿不算话,不管用,我说话算数……没人赢过我”明心里正想,“哎呀——怎么遇上个老糊涂蛋……”他刚有这么个想法,头都没扭的老者,就像个撕开他的头皮的幽灵,像扒开他的头里面的那块思维着的想法上看了一遍一样,早知道了他是咋个想的,对着他那想法说道:“甭想偷着骂我老糊涂蛋,你骂了我那你才是个小糊涂蛋……”
进了后院,在那各个的套院里转了一圈,来到了那座青石小山的亭子里,天sè显得已近傍晚明像个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一样地,傻傻地跟着在套院里转着兜了一大圈,真是连个东西南北都没分得清亭子外的幺虎点播明说:“这整个院子是把张开的纸扇……其实,这小青石山上的这亭子,就是纸扇柄上的龙骨柄上叠合钻洞眼的枢纽地儿;纸扇龙骨下面,那拴扇坠的地方就是这前院……那书房在这扇子的第三个龙骨折子上……共十二个扇折”
……
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后,明才知道了,除镇子里的那几家有钱有势的,明露在外的人间世上的富裕富贵相外,啥是真人不露相,啥是天上世上的人间仙境,啥才是这嵩麓人间的隐者富户;这儿还真有个,真算是个传说中的叫“世外桃源”的天外天
明要干的活做的“工作”,是在那第三个褶子里的书房里,帮着老妖jīng的几个老友——几个老者——帮着他们誊写胡乱写划下的东西;写累了或者不想写了的时候,就去帮着这儿的下人们干些大院里的杂活,清理入冬后的残枝败叶之类的植物杂类给明派下的差事没啥硬xìng的规定,就是跟着老妖jīng听老妖jīng使唤,一天里最主要的外出接触外人的活动,就是在傍晚,跟着他的轿子轮换着在几个寨子镇子里转悠,在有说书唱大戏的地方,会会摆台子的主人,后就找个能听得到不一定看得到的戏楼子的一隅,上那儿呆上一阵,听听说唱的动静,听上一到两节课的时间;听或看的时间的长短,会根据老妖jīng的好恶而定他定下的听戏的时间长短的程度,完全没被遵守过,他会随时地撤回他的吩咐话,随时准备走掉离开
“老妖jīng”,是他自个向人介绍时说的他见了熟人会说:“老妖jīng来了”,走时就说“老妖jīng走了”,就那样子地问候或者告辞
老妖jīng的事与传闻很多,单就其传奇般的一生里那真实的经历的那些曲折故事,足够另写一本书的;但他那几乎传奇般的经历,与本篇中的主人公的成长似乎关联不大,影响也没太大的深度,写了没多大的用处,只好另起炉灶再煮一锅稀稠……只将有关联的影响到明的成长那一小部分写出来,惶惶以奉愿屈身眷顾的……明一直在考虑着,这老妖jīng为啥偏偏要雇我?
老者有间书屋,摆设得像个后来明到过的省城图书馆的藏书室的涅书架子上竖放着一排排的书籍,大都是明没遇见过的书,别说是看了,以前大部分连听过书名字的都很少明就以为,这老妖jīng大概是爱藏书吧;老者却时常指着书架,拿他的龙头拐杖敲一敲书框的木质框架说,“我想一把火烧了它……”
在誊写老妖jīng与他的书友们写画下的草稿中,明学会了翻看康熙字典那些书稿的内容,类似像些村史镇史乡史之类的,又不太像县史县志,大都是以jīng炼的chūn秋笔法,jīng要地记载下了这一片地的一些的自然现象,社会现象,又都不是天天都要看都要记的rì记之类的慢慢地明发现,记录的事都在围着一个中心在转悠,那就是煤与电
看明对书有些兴趣,有事没事地明总愿在书室里长呆一段时间老妖jīng干脆指着一档架的书对明说道:“你看别的没用,就看这几本就行……半月完了,我问你答,我输了输给你十块大洋,你输了给咱说段你在西乡看到过的有趣的事,怎么样?”明一听有钱挣,身体便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地兴奋起来……俩人就此开始在明的干活后的爱好上,开始赌上了劲
半月下来,明除了吃饭睡觉干正活外,一心扑在了看书上他把那几摞书翻看了几遍,把心思把劲儿用在扑在了要赢些钱上,就像是要应对考试那样,甚至把自以为重点的几处段落都熟背了下来,以应付老妖jīng到时往下的刁难时间也过的飞快,等他以为能应付老妖jīng,时间到了半月期限时,老妖jīng却大度地说,“再宽你一天”
……老妖jīng提问明:“战争时,这书里孙子他们说了很多打赢仗的方法,也都是实话……他们把用间计说成是另一类的外篇,可又明明把它编写进了兵书里,他们咋能这样啊……”
明挠挠头,咋会问这?想了一想,“哦——咋综合着考我呀”明又挠挠头只好老实地承认道:“这……书里可没说过呀……”老妖jīng声音悠颤着说,“人们习惯把打仗时期叫战争时期,把战争时期之外的那一段叫和平时期,可用间外篇大都是指在不打仗的和平时期……先人们硬把它写进了用于指导战事的兵书里,怎么回事呀你说说……”明挠完了头干脆认输地说:“先人们真狡猾……不一搭的事非得拧进一搭里说……”
“那为啥?”老妖jīng紧接着Сhā嘴追问道
“把不打仗的那段时间,也当成了正在打着的那段看呗……”明像认输一样地,辩解着自己的答不上来,同时自己也被自己那看似无奈的回话,激得脑子里一惊:先人们怎么会这样子区分战事与没战事的和平段呀……那他们的眼里的世界,不是没有真正的和平时期了?……他们真就那么爱打仗?
“啥?……你……这么看?他们这么个分法,对还是不对?……你想啥呀?”
明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我这是想起了一个没上过几天学的……那人……她把他们那儿的大姑娘小媳妇——把女人们分成三类等级,属金的属银的属猪的……”
明把表嫂的分类方法说出来给老妖jīng听……
老妖jīng听了明对表嫂“高见”之类的话,在明的一番解释后,竟一时气得浑身筛糠,失态地骂道:“村姑见识……岂有此理,真他……岂有此理……”他气地嘟囔了好几遍,边嘟囔边扶了书房的墙壁的木门,到屋门外面的院子的空地上咳嗽去了……不大一会儿,他就又强忍着似哭非笑的脸神,慢慢地走回来了刚进屋他就对明说:“这混……村妇……咱不知道,能见见她不能……”明忙说,她该是正在坐月子,见不得人,此时怕是见不着人老妖jīng说,“那就算了,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吧”
后来到了过大年,明与然去走亲戚,表嫂的出窝满月了的二儿子,见到表嫂明说起这事,表嫂她娘在一边Сhā嘴说:“你说的人我知道,他是我大嫂她姥爷,我知道他,他不一定知道我;他叫老妖jīng……这过了这大年初一,他该又长了一岁,老妖jīng该九十二了……他尽胡趔着胡卖乱吆喝着活人,钱多得叫唤了,尽想着歪门,教人些稀奇古怪的歪货……他养了一帮戏班子,个个都人jīng……教小孩骂人,听说还吃人肉……这老妖jīng!”从表嫂家回来的路上,明想起那吃人肉的事,就问然,“没见他吃人肉呀……”然说,“这事你别问,说出来都嫌脏了嘴都腌湃恕…他整天就寻思着去弄些稀罕吃,盯人家怀孕的大肚婆,等衣胞落地……名副其实地老妖jīng,腌呕酢薄…等明弄清了那老妖jīng吃的是啥时,心里起了一阵儿生理反应:一股腥膻顶肺的感觉,从胃底里开始往上涌翻着,搅得他直干呕着想吐……直到他趴在路边,对着路边那半干的乱蓬蓬的低的杂草地干呕了一阵,吐出了一些苦水,借着呕吐把体内的那股腌呸谷说母芯跻哺吐出了一些,给清理一下,心里干净了些,这才觉得胸口里舒服了一些可他啥也没能吐出来
那时的然,只好站在明他的身后,帮他从上到下地在背上捋着捶着顺气捋着后背,末了又在他的背上很捶了一下后,揉上几把,很是不满明那小肚鸡肠般的听的包容度——听了就要吐的举动
等看明的感觉确实是好了一些,她趴在明的耳边小声地问:“你啥时候,给姑nǎinǎi也捶捶背呀……”明擦擦嘴角不满地说:“你咋啥便宜都占?”然说:“因为你听的瞎话特多,都瞎说的你也信……这世上假话听多了就成真的了……大汉说那泡枣你也信,那是瞎话;蒸着吃牛马猪羊那衣包,那才是真哩……别信那书里说的……你看那种采花大盗……那套书里,那话最骗人!咱这儿哪家的闺女屋里,那门后那门Сhā子,不是木Сhā下面有俩洞双手指上顶才能开的暗机关双保险?除非——她早愿意,亲自去开了门……你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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