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后,我和芷若寒路过一个村子。
村子里人声鼎沸,无数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的村民,如着了魔般,汇聚在一处。
他们的双眼浑浊却透着一股病态的亢奋。
“黄天使者降临了!”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颤巍巍地举起枯瘦的胳膊,撕裂着嗓子喊道。
“快去看看,说不定能被赐下符水!”
“我的小娃子还有救吗?我跪了一天一夜了!”
“我听到仙音了,是黄天大道之音!”
各种嘶哑的喊声、虔诚的低语、甚至带着哭腔的祈祷混杂在一起,组成了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赞歌’。
他们不顾泥泞的地面,争先恐后地朝着村子深处的一座农家院子挤去,这股汹涌的人潮带着一股近乎癫狂的冲击力。
“这……这些村民怎么了?”
芷若寒柳眉微蹙,清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疑虑与不忍。
她拉了拉我的衣袖,轻声问道:“他们像是被什么迷住了心窍。”
我望着这片涌动的人头,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走,过去看看。”我沉声说道,率先拨开人群,步履坚定地向农家院子走去。
芷若寒紧随其后。
穿过一层又一层几乎要将人挤扁的人墙,我们终于来到了农家院子里。
这里比外面更加拥挤,空气粘稠得让人窒息,汗臭、泥土腥味、以及一种隐约的腐朽气息混杂在一起。
然而,在这污浊不堪的景象中央,却有一个身影鹤立鸡群的男子。
我脸色一变,眼前这位莫非就是黄天使者?
与我预想中的黄天使者形象不同。
眼前的男子看样子不过二十多岁,面容俊朗,身着一尘不染的素青色道袍,袍袖飘飘。
他的眼神慈善,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
这份超然与周遭人的癫狂形成令人心悸的割裂感,也正是这份极致的反差,让我心头警钟大作。
“仙师!求您了!再看一眼我当家的!”
一个形容枯槁、双眼因绝望而浑浊的农妇,正死死抱着他的一只袍角。
她额头在冰冷僵硬的地面上磕得乌红一片,甚至渗出了血丝,却浑然不觉,只是嘶哑的哭嚎着哀求:“他还热乎着!还有气!给一碗符水吧!求求您救救他啊!”
她的声音颤抖破碎,带着濒临崩溃的绝望。
我循着她的目光望去,栅栏角落里,一个身材干瘦、裹着破袄的男人蜷缩在草堆上,脸色蜡黄中透出死气的灰败,胸膛起伏微弱到几近于无,显然是病入膏肓,行将就木。
“呵呵,莫急,莫急。”黄天使者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醇厚温和,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大道慈悲,黄天普度,凡诚心向道者,皆赐一线生机。你看……”
他手腕优雅一动,滑出一只粗瓷破碗。
这碗看上去平平无奇,里面盛着浑浊的、带着黄泥腥气的积水,显然是从村头臭水沟里舀的。
然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见他画符念咒,黄天使者只是以修长洁净的手指,在碗沿轻轻一抹。奇迹发生了。、
这碗浑浊的积水竟瞬间变得清澈透亮,水面上氤氲着一层极淡的、莹莹如玉的光华,散发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神安宁的暖香。
“喂他服下这符水,他的病就好了。”
黄天使者微笑着,将碗递给几乎要将头磕碎的农妇,眼中流露出一种近乎怜悯的光芒。
农妇如聆仙音,脸上露出近乎痴狂的感恩之色。
她颤抖着,几乎是爬行着扑倒丈夫身边,颤抖着手指掰开男人紧闭发紫的嘴唇。
那碗散发着“暖香”的符水即将灌入喉中的刹那,我开口了!
“住手!”
我一声厉喝,如同寒冬惊雷炸响,带着无可匹敌的仙道威压,瞬间撕裂了这虚假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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