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着急地问，她出什么事了，要进看守所？那人­干­咳了两声说，你说还有什么好事，现在的女人犯事，杀人，一般的­干­不了，贪污，她还没这个机会，抢劫，女的哪有这胆子，贩毒，她还没那么多本钱，那能­干­的也就是些诲­淫­诲盗的事嘛。我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冷，妹妹怎么会去­干­那种事？不过，如今这社会也不好说，外出打工找活的人，不小心陷入什么圈子，或一下把持不好就­干­些违心、违法事的人有的是。妹妹那么年轻、天真，没有什么社会经验，被人诱骗也未可知。这种事，我能琢磨明白，但老爹老妈肯定难以接受，这就先不告诉他们了。

那时候，从看守所保人出来，好歹得掏几千块钱。我工作刚几年，荷包还是瘪的，我只能想方设法先找人借点钱，再找个跟绵阳公安有点交情的人去走走关系。大军跟我交情不错，但一样也是荷包空空，当不得债主。寻摸来寻摸去，我想到了老薄。偶尔有几回，我和大军都帮老薄偷偷值过班，老薄跟我们也从不见外，暗地里相当默契。老薄大名叫大为，小名叫起子，他自我介绍时一般都一脸谦逊地说，我姓薄，薄情寡义的薄，不是*的勃。有人喊他老薄，他就说，老勃哪受得了，小薄就行，小薄就行。不过，私下里我们还是尊称他为老薄，他的老同事老上级一般叫他起子。

老薄已经41岁了，在治安科专管扫黄打非，每天的任务就是审看黄|­色­图书和音像制品。这工作只有结过婚的人才有资格­干­，像我和大军这种没结婚的小青年就别想靠边了。一开始我们都开玩笑说，老薄这工作不错，天天看*、A片，明目张胆诲­淫­诲盗，真是饱足了眼福。老薄一听，就“呸”了一声说，我现在看得脸都黄了，眼都绿了，G8都软了，要不你们也来试试。我们都满脸正经地说，违反规定的事我们可不­干­，你也别把自己搁进去了。你也别说得那么吓人，这工作影响没那么严重吧？你是不是某某方面有什么问题？看*G8都没反应，那医院的­妇­产科大夫还不都快练成太监了。

其实，老薄早就想换个工作了，他埋怨说这工作太摧残人­性­。可领导说，这工作还不能让什么人都来­干­，太年轻了不行，太老了也不行，没点文化水平不行，缺少修养也不行，不是党员也不行，­精­力过于旺盛不行，体力耐力太差也不行。这么挑来挑去，还只有老薄最合适。最重要的是，领导还说，小薄啊，你已经审看了这么多年，有了抵抗黄毒的能力了，再让其它同志替代你，不是还要有个抗毒过程嘛，所以领导还是希望你坚守岗位。

大军也是极度同情老薄的人，他曾跟我商量说，是不是帮老薄找找领导，说说情，让老薄换个岗位。我说，大军，这你就不懂了，这叫“脏抹布效应”。什么叫“脏抹布效应”？大军不解地问我。我告诉他说，比如你手里有两块抹布，一块­干­净，一块脏。你擦脏东西的时候，就会使用那块脏抹布，一直擦到脏得不能再脏为止。这就是“脏抹布效应”。

大军若有所思地点头说，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老薄是块“脏抹布”，领导非得把他使到用不了为止。我哼了两声说，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你可别跟老薄说，不然他心里更难受。要是你同情他，就千万不要再给他说荤段子，也不要再推荐他看什么*，不然，你就真是彻底摧残他了。大军连连点头说，晓得，晓得，我大军哪里是那种作孽的人。

有那么几天，老薄忍无可忍，有一回喝得满脸猪肝­色­地跟我诉苦说，垃圾啊，垃圾，我现在看到那堆垃圾就想吐。我刚­干­这工作的时候，确实是老勃，后来变成了小勃，现在TMD就“克哥勃”了。就为这，我见了老婆都怕。她给我买了一堆“曹开镛”，现在就差“伟哥”了。

我跟老薄说，我最不怕的就是垃圾了，我看到垃圾就有情绪，就兴奋，就有翻捡的欲望。你要是不怕领导说你，我没事的时候去帮帮你，你就闭眼睛休息一会儿，或者到外面遛遛，免得垃圾总是毒害你，害得你­性­无能。我这人相反，抗垃圾毒害能力强着呢！

行啊，行啊，你要有胆子就来吧，搞得不好，领导看上你，­干­脆就把你调我们那儿，替换我这倒霉工作得了。老薄嘻嘻笑着说。就这样，我开始隔三差五偷偷去审片室帮他值班，审看那些垃圾杂志和影碟，那对我来说真是个提神醒脑的工作，完全符合我的低级趣味和兴趣。老薄甚至一本正经地审问我说，你老实交待，什么时候开始看*的？我目不转睛地说，十八。老薄进而追问，那什么时候开始有­性­生活？我说，十三。老薄惊呆了，他故意压低声音问，靠，你TM还没发育全，就搞童子恋啊？我摇摇头说，什么童子恋，日本人啊！老薄一下没听明白，问跟日本人有什么关系。我哈哈笑着说，*，打手铳不就是日――本人吗？懂还装不懂啊！

老薄伸手在我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说，你小子耍我！行了，不问这些了，估计你有那事也不会太晚，你们现在多幸福啊，什么都能看到，早早就­精­神、物质双丰收。看我们生的那倒霉时候，什么都不懂。我结了婚还不知道怎么搞那事，­性­知识极度贫乏。我笑他说，现在你不缺乏了，什么招式、什么量级的都看过了，都心中*了，看得都“审美疲劳”了。

闲话不提，我把妹妹的事跟老薄一讲，老薄就说，你算找对人了，我老丈人的老战友就是绵阳市公安局的副局长，这事要是别人，我不一定帮忙，可老弟你的事，我得管。我这人不缺热心，最缺的就是钱，除了钱的事，你找我­干­什么都行。

有老薄这层关系，我的心就踏实了许多。至于钱，我还是只好找大军商量。大军是个爽快人，他没多少钱，但他知道怎么弄钱。他说，给你找个老板借点钱，先花着，以后慢慢还吧！我问他，这行吗？不犯纪律吧？他瞪眼说，犯什么纪律，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得知我是为妹妹的事筹钱，他更是热心地说，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们自家的事，说什么也得帮。唉，我可真没想到你妹妹这么有个­性­，听过很多女孩子出走的事，好家伙，这身边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而且还有个人民公安的哥哥，不得了，你赶紧去把你妹妹捞回来吧，千万别让记者爆料出去，丢我们人民公安的丑。

嘿嘿，大军，你职业意识够强啊，别胡乱瞎扯，上纲上线。不跟你闲扯那么多了，我得赶紧跟领导请假去绵阳，我妹妹还在看守所里受苦受难呢！这时，大军哼哼了一句：“哥哥找妹泪花流，不见妹妹心忧愁，心忧愁……”

我转过身，本来想说句什么，大军朝我挥挥手说，你走吧，你走吧，我是给你配点乐，造造气氛，壮行一下，壮行一下。接着，他又哼了起来，“望穿双眼盼亲人，花开花落几春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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