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盱眙城中人行渐少,仅有的几家铺户也都关门上板了。
何夫人在房中不停地踱着步。春儿走了进来,只见她身着青衣,头戴小帽,一副童子的打扮。
夫人忙问道:“春儿,怎么样?”
春儿悄声道:“夫人,我在城中转了一天,总算打听清楚了。昨天夜里,阎氏在家中被人杀死,那个替阎氏传信儿的常婆子也死了。”
夫人一声惊叫,连退两步,跌坐在了榻上,喃喃地道:“他,他终于动手了!”
桌上放着一把剪刀和一盏风灯,狄公双眉紧锁,在房中不停地踱着。
曾泰走进来,轻声道:“恩师,您叫我?”
狄公点了点头道:“刚刚我仔细地推究了一下上午勘察阎氏死亡现场的情形,有两个地方非常可疑。”
曾泰道:“哦,是哪两个地方?”
狄公道:“还记得凶案现场阎氏的那双手吗?”
曾泰愣住了:“手?”
狄公点了点头道:“正是。阎氏的双手软垂在地面,五指放松,没有一点屈张僵硬的迹象。是这样吧?”
曾泰努力回忆着凶案现场道:“正是。”
狄公道:“那么,第一个疑问便产生了,阎氏的双手为什么低垂在地,而且手上没有血迹?”
曾泰愣了一下道:“恩师,学生愚钝,没有听懂您的意思。”
狄公道:“来,你面对我站好。”
曾泰依言面对狄公站好。
狄公举起左手道:“我这只手就是孙喜望的剪刀,而你就是阎氏。”
曾泰点了点头。
狄公五指并在一起,中速刺向曾泰的咽喉,曾泰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狄公的手掌。
狄公放下手道:“明白了吗?”
曾泰恍然大悟:“您是说,如果孙喜望用剪刀刺向阎氏,阎氏不应该没有反应。”
狄公点头道:“不错。刚刚我们已经试验过了,你的举动是任何人都会做出的下意识反应。如果说孙喜望用剪刀刺向阎氏,她应该也不会例外。然而,我们在凶案现场所看到的阎氏的尸体却是双手低垂。这就证明阎氏在遇害之时,没有做出任何应有的反应,这说明了什么?”
曾泰思索良久,抬起头来道:“会不会是这种情况:当孙喜望用剪刀刺向阎氏时,阎氏确实像我刚刚那样,双手抓住了剪刀。然而,孙喜望毕竟是男人,这一下又是用尽全力,致使阎氏没有将剪刀抓牢,剪刀透过其双手的缝隙剌人了体内。而后,孙喜望又连刺十几下,致使阎氏死亡,这时阎氏的双手才垂了下来?”
狄公道:“也就是说,她的手是被杀之后,才垂下去的。”
曾泰道:“正是。”
狄公道:“如果是这样,她的手上是不是应该沾有血迹呢?”
曾泰登时语塞,又想了想才道:“不错。”
狄公道:“而且,死人的肢体非常僵硬,这一点你应该知道。”
曾泰点了点头。
狄公道:“如果阎氏死前曾做过反抗的动作,那么死后尸体的手臂及手指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低垂放松。很有可能是,手臂抬起,五指屈张,或者是其他类似的动作。”
曾泰道:“有道理。恩师,那您说,阎氏为什么没有做出反应?”
狄公回头看着桌上的风灯,道:“因为在剪刀刺入阎氏的身体致其死命前,屋中的灯火突然熄灭了。”
曾泰吃惊地问道:“什么,灯,灯火熄灭?”
狄公点了点头道:“不错。正因如此,阎氏在黑暗中没有看到剪刀刺向白己,当然也就不会做出反应。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合理的解释吗?”
曾泰缓缓点了点头道:“是的,目前看来,这是唯一的解释。可是谁将风灯熄灭的呢?”
狄公道:“这便是第二个疑点。如果真的是孙喜望因愤怒杀死了阎氏,你想一想,他会不会在杀人之前跑到桌边将风灯熄灭,而后再跑回来刺死阎氏呢?”
曾泰缓缓摇了摇头道:“不可能,这种举动太不合情理了。”
狄公道:“如果不是他将风灯熄灭,那么,这件事又是谁做的呢?”
曾泰道:“会不会是风将灯火吹灭的?”
狄公指着桌上的风灯道:“这种灯民间管它叫做气死风,能将它吹灭的,一定是大风。昨夜我们一直与何五奇在后园中饮宴,外面并未起风啊!再者,你再仔细回忆一下当时现场风灯的位置,一不在门前,二不在窗旁,而是放在墙边,就是有大风也不可能将其吹灭。而且,我摘下灯罩来试了试,灯罩是厚帛围成,风是根本吹不透的。”
曾泰缓缓点了点头。
狄公道:“既然如此,灯是怎么熄灭的?”
曾泰惊道:“难道,难道,有第三人在场?”
狄公道:“我们先不忙着下结论。第三个疑点……”他走到桌旁,拿起桌上的剪刀道,“第三个疑点就是那把杀死阎氏的剪刀。”
曾泰问道:“剪刀有什么可疑?”
狄公道:“现场的那柄剪刀,有一个血手印,你注意了吗?”
曾泰道:“是的,是一只左手的血手印。”
狄公点了点头道:“问题并不在于血手印是左手的还是右手的,而在于它的位置非常奇怪。”说着,狄公拿起手中的剪刀边比划边说道,“当时在现场你们都看到了,那把剪刀的弧形外把上有一个清晰的左手的血手印。”
曾泰点了点头道:“不错,学生看到了,孙喜望不就是个左撇子吗?”
狄公道:“还是那句话,问题不是出在血手印是左手或者右手,而是这个手印的位置很不合理。”
曾泰道:“哦,怎么不合理?”
狄公将剪刀递给曾泰道:“如果你是孙喜望,怎样使用剪刀才能使出力道,将人戳死?”
曾泰接过剪刀,将手套进了弧形外圈之内,向前剌出道:“当然是这样才能用上力。”
狄公点了点头道:“那么,血手印应该在哪里呢?”
曾泰道:“应该在套手之内!”
狄公道:“不错o"
曾泰道:“可恩师,那把剪刀的套手之内也有血迹呀?”
狄公道:“这是当然。因为凶手就是握着剪刀的套手之内将阎氏刺死的。我所说的疑点正在于此,如果凶手真是孙喜望,他握着套手之内将阎氏刺死,可为什么会在套手外的弧形外圈上留下了一只血手印呢?”
曾泰道:“那,也许孙喜望是抓着剪刀的外圈将阎氏刺死的呢?”
狄公笑了笑道:“你试一试,看看能不能用上力。”
曾泰接过剪刀,张开手抓住了剪刀的弧形外圈,由于外圈很大,手指无法并拢,因此抓在手里并不牢固。曾泰试着向桌脚戳了一下,剪刀立刻就歪了。他抬起头道:“这样使不出力,碰到阻力剪刀就歪了。”
狄公点了点头道:“人体的皮肤韧性很强,更不要说死者还穿着衣服。你想一想,这样抓着剪刀,能在人的身体上刺出十几个深深的伤口吗?”
曾泰点了点道:“有道理。可以断定,凶手一定是握着剪刀的内圈套手将阎氏刺死的。”
狄公点了点头,接过剪刀比画着道:“如果是孙喜望杀死阎氏,在杀人之后,只要撒手将剪刀扔在地上也就是了。却为什么要用左手再去握一下剪刀的外圈,从而留下自己的血手印,这岂不是多此一举,也很不合情理?”
曾泰道:“那先生,您说是为什么?”
狄公道:“因为是真正的凶手强迫孙喜望这样去做的!”
“什么?真,真正的凶手?”
“这几个疑点只能说明,真正的凶手并不是孙喜望,而是另有其人。”
“另,另有其人……”
“不错。我们做这样一个推断:在孙喜望与阎氏厮打之时,真正的凶手潜入了他的家中,就在孙喜望用剪刀指着阎氏的一瞬间,凶手吹熄了风灯,而后扑上前去,抓住孙喜望持剪刀的左手向阎氏身上狠狠地刺去。由于房中黑暗,他看不清阎氏身体的要害所在,因此,剪刀在阎氏的身上刺出了十几个伤口才将其致死。而此时,孙喜望已经彻底惊呆。凶手点燃风灯,露出了真面目,逼迫孙喜望在剪刀上留下手印。”
“恩师,这,这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这凶手怎么会知道孙喜望夫妇厮打,他又怎能赶得如此恰到好处?而且,在杀死阎氏之后,他为什么还要点燃风灯,让孙喜望看到他的真面目?还有,孙喜望被人陷害,他为什么老老实实地听凶手摆布,而不奋起反抗?这,这些似乎说不过去吧?”
狄公道:“让我一个个回答你的问题。首先,凶手并不知道孙氏夫妇厮打,他是适逢其会才顺水推舟。你想一想,即使当时孙氏夫妇并未厮打,难道他就不能先杀阎氏,而后栽害孙喜望,做出这个杀妻的骗局吗?”
曾泰点了点头道:“这,这倒确实是不难。可,他为什么要点燃灯火,让孙喜望看到他,而且孙喜望为什么不反抗?”
狄公道:“这两个问题是可以合成一个来回答的。凶手之所以点然灯火,就是为了让孙喜望看到他,从而产生畏惧。”
曾泰不解地道:“为什么孙喜望看到他会畏惧呢?”
狄公道:“因为这个凶手一定是让孙喜望非常害怕的人。”
“哦?”
“至于孙喜望为什么没有反抗,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凶手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因此,孙喜望只能就范。”
曾泰摇了摇头道:“虽然您说的有些道理,可,可学生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狄公笑了笑道:“待案情大白之后,你就会觉得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曾泰又问道:“那凶手是什么时候潜入孙家的呢?”
狄公道:“今天早晨我从与孙喜望街坊的一番对话中得知,孙氏夫妇吵闹是在初更时分,过了有半顿饭的时间,他们听到了惨叫之声,并且中间还停了有半盏茶的工夫。”
曾泰道:“可这能说明什么?”
狄公道:“如果真是孙喜望怒杀其妻,他一定是在狂怒之下动手杀人,那么喊叫声一定会持续到阎氏死时,又怎么会在杀人前停顿了半盏茶的工夫?”
曾泰道:“恩师的意思是……”
狄公道:“这半盏茶的停顿,就是凶手在黑暗中抓住孙喜望持剪刀的手刺向阎氏,而最后致命的一下才令阎氏发出了临死前的惨叫。”
曾泰边思索边缓缓点了点头。
狄公道:“还有,在此之前,那位街坊还说到,二人吵闹当中,听见院子里好像‘扑通’一声。当时现场的情景你都看到了,孙氏夫妇所有的行为动作都是屋内完成的,并没有出门。那么,街坊听到的这‘扑通’一响,又是什么声音呢?”
曾泰缓缓摇了摇头。
狄公道:“当然是凶手跳墙落地时发出的声音。”
曾泰道:“可恩师,凶手为什么这样做?他的动机又是什么?好像不太充分呀!”
狄公道:“那个在通衢客栈地字甲号房中错杀梅香和田六的凶手,作案动机是什么?”
曾泰道:“杀死何五奇……”忽然,他明白了,“恩师,您是说杀死阎氏和常妈妈的凶手,与杀死梅香和田六的是同一个人?”
狄公道:“难道不是吗?这个神秘的凶手一直处心积虑要除掉何五奇。在客栈中他失手错杀了梅香和田六,不但令同伴受伤,还使衙门介入了此事。于是,他吸取上次的教训,精心策划了孙喜望杀妻,并夜人常家逼问奸夫下落,杀死常婆灭口这一幕极为逼真的好戏,将我们的断案方向直接引到孙喜望的身上。果然,今晨勘察两处命案现场时,我们按照他预先的设想将怀疑的焦点集中在孙喜望身上,并由此得出结论,孙喜望怒杀其妻,杀人之后,一不做二不休,潜入常家,从常婆口中探知了奸夫乃是何五奇。这个结论一经成立,后面的一切便都顺理成章,如果有一天何五奇被杀,那么凶手自然而然便是孙喜望,不会再有旁人。”
曾泰吃惊地点了点头道:“有道理。”
狄公道:“而且,他这样做是一箭双雕,既嫁祸孙喜望为今后杀死何五奇铺平道路,又能借机除掉孙喜望。因为孙喜望曾经在通衢客栈房中看到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一旦那个女人露了馅,他也就无所遁形了,你没有感到奇怪吗?就在我们准备将孙喜望召到何园辨认疑犯的时候,恰恰发生了这两桩命案,阎氏、常婆被杀,孙喜望畏罪潜逃。这不是有些太凑巧了吗?”
曾泰双掌重重一击道:“不错。此事学生也感到非常蹊跷,现在想来定是何夫人将拆字之事告诉了凶手,凶手才立刻行动起来。”
狄公点了点头道:“我想,下一步这个凶手定然是要设计除掉何五奇,最终嫁祸到孙喜望的身上。故而可以断定,孙喜望现在一定在他的手中。”
曾泰吃了一惊道:“哦?您是说,昨夜杀死阎氏之后,他将孙喜望劫走了?”
狄公道:“正是。”
曾泰道:“恩师,这个凶手究竟是谁?”
狄公轻轻哼了一声道:“他故意做作,强迫孙喜望在剪刀外圈上印下的那只血手印就是为了使我们坚信杀人凶手就是孙喜望,而恰恰是这步蠢棋暴露了他的身份。你想一想,有谁知道孙喜望就是那晚潜入通衢客栈中的第三人?又有谁知道孙喜望是个左撇子?”
曾泰思索着,忽然他猛抬起头惊道:“是他!”
狄公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忽然,他抬起头来脱口喊道:“不好,何五奇!”
远处梆铃阵阵,敲打初更,何宅正堂内黑着灯。管家何竟手提灯笼在堂前巡查。
忽然,正堂内有光影一晃而过。何竟停住脚步,转头向堂内望去。又是一道光影划过窗前。
何竟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窗下,舔破窗纸向里面望去。
堂内一片漆黑,夫人李氏举着火折蹑手蹑脚地走到博古架前,仔细在架上寻找着。最后,她从博古架二层拿下了一只灰色的胆瓶,使劲晃动了几下,而后将灰胆瓶拢入袖中,吹熄火折,摸黑走出正堂,关门上锁,飞奔而去。
何竟从墙角后走了出来。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何竟抬头望去。
只见狄公、曾泰、狄春飞步向正堂奔来。
何竞一愣,赶忙迎上前去道:“怀先生,这么晚了有事吗?”
狄公急急问道:“你家老爷呢?”
何竟道:“一个时辰前出去了。”
狄公倒吸一口凉气道:“去哪里了?”
何竟道:“小的不知,他只是说去会一个朋友。”
狄公道:“他一个人去的?”
何竟点了点头道:“正是。”
狄公双掌重重一击道:“不好,我们还是来晚了!”
何竟吃惊地道:“怀先生,出什么事了?”
狄公顾不上回答,转身对狄春道:“狄春,你立刻去将随从唤醒,马上出发,全城查找何五奇的下落!”
狄春道:“是!”说着,转身急奔而去。
狄公转向何竞道:“何竟,你久在园中,可曾发现过你家夫人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何竞一惊,赶忙掩饰道:“没,没有啊!”
狄公的脸色沉了下来道:“怎么,你不说实话?”
何竟道:“小的不敢,确实是没有o"
狄公哼了一声道:“你家夫人左肩受伤是怎么回事?”
何竟惊道:“先生,您,您怎么会知道?”
狄公道:“你的话太多了,回答问题!”
何竟顿了一顿,点点头道:“先生,您说得一点儿不错。几天前的凌晨,小的发现夫人慌慌张张地从外面回到房中,过了一会儿,丫鬟春儿跑到管事房中去讨了些治刀伤的药。”
狄公与曾泰对视一眼道:“哦?”
何竟道:“第二天,我暗中询问夫人身旁的小丫鬟,她说夫人是左肩受了刀伤。”
狄公深吸一口气,目光望向曾泰。
曾泰道:“地字丙号房中的女人果然是她!”
狄公缓缓点了点头:“你还发现了什么?”
何竟道:“我将此事禀告了老爷,他让我不要声张,严密监视夫人的动向。就是您在府中饮宴的那天夜里,我发现夫人趁夜溜出角门,在角门外的大柳树下与一个男人幽会。”
曾泰惊讶地望着狄公道:“先生,果然是她将拆字之事告诉了凶手,凶手发现事情败露,这才夜入孙家杀死阎氏,绑架了孙喜望,为的就是让我们无法证明夫人便是客房中受伤的女人。
何竟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曾先生,您二位在说什么呀?”
狄公没有回答,又问道:“何竟,你看清与夫人幽会的那个男人的脸了吗?”
何竟摇了摇头道:“距离太远,没有看清。哦,对了,就在刚刚,夫人悄悄潜入正堂,从博古架上取走了一只胆瓶。”
狄公道:“胆瓶?”
何竞道:“正是。”
狄公略一思索,猛然想起日前何五奇从胆瓶中取出铁卡及凭信之事:“难道她也是为了盐……”
曾泰轻声道:“恩师,您说什么?”
狄公静静地思索着,猛地,他的眼睛亮了起来:“赵先生!”
曾泰愣住了,与何竟对视一眼道:“什,什么赵先生?”
狄公沉吟片刻,一挥手道:“走!”
李元芳独自坐在院中,望着天空发呆,良久,他又叹了口气。小清走到他身旁坐了下来,轻声道:“想什么呢?”
元芳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小清道:“水生,下午从怀先生那里回来,你一直心事重重的,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元芳望着她,欲言又止。
小清道:“我最见不得你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什么话快说啊!”
元芳深吸一口气,终于说道:“小清,别怪我,我将大趸船被劫的始末原委都告诉怀先生了。”
小清愣了,有些不快地问道:“哦,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个?”
元芳迟疑着:“因为,他是,他是……”
小清奇怪地道:“他是什么?”
元芳长叹一声,缓缓摇了摇头道:“今天我从怀先生那里得知了很多事情,都与你爹和卧虎庄有关……”
小清道:“什么事情?”
李元芳望着小清张了张嘴,最终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只是淡淡地道:“算了,你不想知道的。”
小清轻叹一声道:“是的,关于我爹,我知道的已经够多了。”
李元芳道:“怀先生答应,帮助我们调查整个事件的真相。”
小清点了点头道:“怀先生是个很有本领的人,有他帮忙事情会顺利得多。水生,这不是很好吗,我怎么会怪你呢?”
李元芳长叹一声道:“事情可能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小清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李元芳一咬牙,刚想说出自己的意思,院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狄公、曾泰、何竟快步走了进来。
李元芳和小清赶忙站起身迎上前去:“怀先生。”
狄公点了点头道:“怎么样,彭春还好吧?”
小清道:“他很好。”
狄公道:“水生,庞四在吗?”
李元芳道:“在他自己的房中,已经睡下了吧?¨
狄公冲元芳招了招手,元芳俯耳过来,狄公低语了几句,李元芳猛吃一惊:“哦?”
狄公道:“你们必须马上行动,跟踪追查!”
李元芳点了点头道:“好,我立刻叫醒庞四!”
后园第三进院中,厢房内人影晃动,不时传来一阵低声细语。曾泰率领身着便衣的卫士将厢房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
曾泰看了看房内,神色似乎非常焦虑。
过了一会儿,狄公走了出来。曾泰赶忙迎上前去,急切地问道:“恩师,怎么样?”
狄公缓缓点了点头。
曾泰长长地出了口气:“太好了!”
狄公长叹道:“我们还是晚了一步!”
曾泰道:“恩师,事已至此,我们下面应该怎么办?”
狄公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道:“是时候了!”
狄公在房里细细听着元芳与庞四的讲述。
李元芳讲完,看了庞四一眼,道:“据庞四指认,与春儿见面的那个人就是在太平镇与他接头的赵先生。”庞四点了点头。
狄公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该收网了!”
话音未落,张环进来回道:“先生,何竟已将春儿拿住!”
狄公双掌一击道:“好,照计划行事!”
夫人在房中焦急地徘徊着,不时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只见房门“砰”的一声打开了,春儿神色惊慌地冲了进来道:“夫人!”
夫人赶忙迎上前去道:“春儿,见到他了吗?”
“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