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几天里,我一直都在回忆着田音在车祸之前曾和我说过的话,试图能够发现一些线索,如果田音的死真的不是意外,那么如果查清楚这件事,我相信很多问题就都会渐渐清楚。虽然我之前一直在回避,但现在看来,已经由不得我了。
我请楠楠把可以找到的关于田音的东西都拿到我家里来,并且把自己这里关于他的东西也都仔细的翻了一遍,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只是一些照片,笔记和那段时间的日历之类。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集中到一起,子衡和我一件件的仔细查看着。我觉得此时我们已经可以完全的信任彼此,这个时候唯一的目的就是找出真相。
已经翻的差不多了,却一无所获,我已经开始有些失望了,把手里的记事本扔到一边,有些烦躁的说;“看来真的找不到了,好像什么也没有!”
子衡也有些失望,但还是安慰着我,“别着急,慢慢来,我去帮你倒杯水吧,你一下午没有喝水了。”说完他站起来去倒水。
过了一会,子衡端着一本水过来,我正在看另一本记事本。伸手接杯子的时候一不留神没有拿好,撞了他的手一下,子衡的手一抖,水洒出来滴在了本子上,湿了一片,我赶忙拿起本子想抖掉上面的水,却从本子里面抖出来一张字条。我捡起字条,看见上面记了一个日期和一串电话号码,字迹是田音的,日期是就是在他车祸的前几天。我连忙拿给子衡看。
“子衡,这个日期和田音出车祸的日期很接近哦,会不会有关系啊?”
子衡结果字条看了一会,然后皱着眉一脸奇怪的说;“怎么我觉得这个号码有点熟悉呢,但是想不起来。”
我听到他这么说突然很兴奋,“真的?是谁的电话,打打看?”
子衡拨通了上面的号码,接着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好我是柳晨,请问你哪位?”
我和子衡当时都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电话那头柳晨一直在问是哪位,好一会子衡才缓过来神说;“哦 ,我是子衡,拨错号码了,呵呵抱歉哦…”
寒暄了一会子衡放下电话。
“怎么会是柳晨?她和田音难道也认识?”我不解的问。
“我认识柳晨很久,倒不知道她认识田音。”子衡也觉得很奇怪,过了一会他突然说;“会不会是…”
“你干什么之说一半不说了?”我看着他问道;“是不是你也觉得柳晨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子衡想了一下说;“确切的说应该是和柳晨有关,我在怀疑会不会田音当初敲诈的是陈昂,你想一下,楠楠说田音知道一个男人为了逼老婆离婚,就做了些手脚,然后被田音知道了,所以去敲诈的,而据我所知柳晨当初就是被陈昂逼着离婚的,而在田音车祸之前又记下了柳晨的电话号码,这也未免太过于巧合了吧?而且如果我的假设在大胆一些的话,你总是产生的幻觉和错觉,甚至你的梦都有可能是被人做了手脚的,而可以做到这点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心理医生陈昂。”
子衡说完我不由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仿佛又重新经历了那些噩梦一样。
“可是在田音车祸之前我并不认识陈昂啊,是后来宝昕介绍给我认识的呢。”
“但是我怀疑你看见的巫师,就是陈昂!”子衡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肯定的语气。
过了一会,他说;“要不这样,我们去问问柳晨。”
柳晨被我们约在了他们医院不远的咖啡厅,当她听到田音的名字的时候我看见她的脸上毫无反应,并且她自己也说,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柳晨,不知道可不可以问一下你当初和陈昂离婚的事情,哦,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不会勉强的。”子衡说。
柳晨觉得有点奇怪;“你们问这个有什么用呢?”
子衡说;“你放心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可能和我们以前一个朋友有关系,这个朋友是男的,肯定是和你没有任何影响的,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这点你放心。”
柳晨沉默了一会说;“呵呵,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没有那个意思。其实当初陈昂有暗示过离婚,我没有答应,后来有次我们同事一起吃饭,回家的时候有点晚了,结果半路上不知道怎么就在出租车上睡着了,第二天我就发现我和同事商波被脱了衣服放在酒店的同一张床上,而他也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陈昂拿着我们在床上的照片说我背着他在外面勾引男人,逼着我离婚,我当时百口莫辨,可是离婚以后很久我才觉得不对劲,其实那次根本就是他故意安排的。不过我也没有在追究,这对我是好事,那个禽兽,要不是他的诬陷,我和商波也走不到一起,商波对我真的很好,哼,这样说来我倒是要谢谢他呢。”
听完柳晨说的话我忍不住气得浑身发抖,真没想到陈昂竟是如此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如果这样说来,田音的死很可能就是他一手策划的,更可怕的是我想到了宝昕,宝昕的死会不会也不是意外,而是被陈昂谋财害命下了毒手呢?
试探
到这里,对于整件事情我和子衡都有了大概的猜测,但是猜测始终是无法定罪的我们手中并没有任何证据,如今宝昕已经不在,宝昕的家产又尽入了陈昂的囊中,这个诡计多端的家伙,想查处破绽看来只有亲自去找他了。
“小叶,下班和我去逛街好不好?”我正想的入神,佳雯突然在旁边叫我。
我耸了耸肩说;“很不巧,我一会要去看个医生哦。”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她走过来很关切的问。
“没有,是要去看个心理医生。”
“啊?你心理有什么不正常吗?”
“没有啦乌鸦嘴!心理医生是我以前认识的,去…”我突然想到就这样去了似乎没有什么借口,不如让佳雯帮我演出戏好了,于是对佳雯说;“佳雯啊,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我能帮你什么?说吧。”
“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心理问题啊?”
“痛经啊?”佳雯调皮的故意打岔。
“去!我说心理,不是生理!”
“嘿嘿开玩笑啦,我有什么心理问题,我正常的很,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那你会不会假装心理有问题呢?”
“哦,我知道了,你坏了,你要我假扮心理有问题然后去勾引心理医生是不是?你不要子衡啦?”
“拜托我在说正事,你帮我个忙,很重要,以后我在慢慢告诉你!”
下班以后我和佳雯出现在陈昂的办公室,他如今的办公室已经不是当初的心理诊室,而是宝昕家族企业的董事长办公室。在这栋大楼的第十六层,装饰的现代并且尊贵。陈昂如今已经是这家企业的掌门人,他的招牌式笑容和礼貌依旧让人觉得无可挑剔。
“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他一边微笑的伸出手请我们坐下一边跟我说话。
我微笑说;“很好,很抱歉打扰你,主要是这次有事要请你帮忙。”
“看你说的这么见外,你是宝昕的朋友,自然是我的朋友。”
听他这样说我心里不禁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口是心非的厉害,要是还惦记宝昕的话根本就不会还做这个位子做的这么心安理得。
“呵呵,其实这次来是为了我朋友。”我指着佳雯说;“我朋友和我出现了一样的毛病,本来你已经不做医生了不应该打扰你,不过她的症状和我很像,所以我还是带她来了。”
“哦?和你很像的症状?什么症状?”
我看了一眼佳雯,发现她的演技确实很好,此时她脸色苍白,眼神中带着焦灼,身体微微的颤抖,并可以看见她的呼吸非常急促。来之前我还一直叮嘱她,没想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我总是做同一个梦,一个非常可怕的梦,梦见一个男人死了,反复的梦见。”她的声音颤抖着。
陈昂皱了一下眉头,问;“这个男人你认识吗?”
“是的,是我丈夫,但是他已经失踪了好几天,所以我很担心。”
“报警了吗?”
“是的,可是我总是在做那个梦,我心里很害怕。”佳雯在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盯着一个地方,显得呆滞又有种说不出的恐怖。我想起她过说心理医生对于谎言有着比较敏锐的感觉,所以眼神尽量不乱动。
“你和你丈夫的关系如何呢?”
“不好,我们长长吵架,我怀疑他和我在一起另有企图,我甚至怀疑他要杀了我。”在宝昕说到杀了她的时候,她的眼神转了一下,本来空洞的盯着墙壁的眼睛缓缓的看向了陈昂,当时连我都被那种感觉吓了一跳,那样子就好像个鬼魂。我注意到陈昂的脸色突然白了一下,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刚好响起,我听见他对着电话说他马上就 会议室,我想我们也差不多了,于是就起身告辞。
从陈昂当时的表情来看他的确不像是那么清白的,虽然他尽量掩饰着,但是我必须承认,佳雯的演技太棒了。
“丫头,你是学表演的吗?”我问她。
“哈哈,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啊?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就老装的神神叨叨的吓唬同学,当初想学表演来着,结果文化课分数不够,没考上,呵呵。”
“你看那个男人被你吓的怎么样?”我又问她。
“小叶,这个男人我不认识,也不知道你找我试探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凭我的直觉,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他心里有鬼!”
回去以后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子衡,子衡对于陈昂一直都心存怀疑,现在更加可以证实他确实做了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小叶,我想陈昂应该会有行动,虽然不知道他会做什么,但是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他已经知道我们在怀疑他。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啊,就是要让他心里不安,做为心理医生,心理素质很重要,可是在听到佳雯说那些话的时候他的脸色明显有变化,他一定是害怕知道了,但是又不了解我们究竟知道多少。”
“小叶,你以后要处处小心,不要一个人出门,这家伙太阴险,我怕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放心吧呵呵,哦对了,光说这件事情忘了告诉你,在过一段时间我姨妈要来看我,你表现好一点哦。”
“是吗?没问题,什么时候来?”
“大概要过一周呢,先让你做做准备,呵呵。”
整个晚上我都睡的很不好,总是想起宝昕,想起她心里觉得难过,我知道她一定是被陈昂下了毒手,可是我却这么久才察觉。
早上我带着黑眼圈去上班,电梯里遇到佳雯,她竟也带着黑眼圈。
“你怎么了,怎么也这么重的黑眼圈?”我问她。
“我是新新人类啊,夜生活很丰富的嘛!你呢?”
“我想起我朋友就难过,怎么睡的好呢。”
佳雯拍了拍我的肩膀,突然很正经的说;“你的朋友知道一定很感动的。”
“干嘛,你不要突然这么正经哦,我不习惯的。”我调侃着她。两个人笑着走出电梯。
就在我刚刚打算开始工作,同事竟然又告诉我有警察来找我,我莫名其妙的看了下佳雯,心想难道陈昂报警了不成,会不会又是他搞鬼?最近一直没有事情可以值得让警察来找我的啊。等我走进会客室竟然看见的又是当初因为朗川的死来找过我的那个王征督察,我心理苦笑着,真不知道应该说是倒霉还是缘份。
“你好,又见面了,有件案子要找你了解一下。”
“ 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你的?”我忐忑的说。
“你昨天见过一个叫陈昂的男人吗?”
“是的,见过,怎么了?”我心里嘀咕着,果然是陈昂这家伙。
“他死了。”
“什么?陈昂死了?!”
谋杀
陈昂昨天晚上死在了家里,死因是中毒。他的死讯让我震惊,我突然觉得所有的线索都如同被一双看不见的手给扯断了,我无法得知以前的猜测是否能够成立,神秘的巫师,田音和宝昕的意外,还有那些曾困扰我的噩梦。佳雯说陈昂死有余辜,她说她可以肯定这个男人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在他们眼光对视的那一刹那,她可以感觉到。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子衡,他诧异的看着我,这对于我们来说都太突然了,陈昂是被人谋杀的,但是在我们身边,从这件事中我们找不到值得怀疑的人。
子衡问;“他是死在自己家里的?”
我答;“是的,警察说死亡时间是凌晨三点左右,他穿的非常整齐,不像是在睡觉,小区的保安曾在十二点多看见他开车回家,之后就没有出来过,早上送快递的发现陈昂家门开着,进去就发现他倒在地上。”
“那保安没有看见有人和他一起回家或者又去了他家吗?”
“不清楚,警察没有说。”
陈昂的死对我们来说像一个迷,在这背后可能隐藏这让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此时我已经忘了恐惧,我和子衡决定尽我们所能追查这件事的真相,为了宝昕,也为了我自己的心结。
陈昂住在本市有名的富人区,这里都是独栋的别墅,价格昂贵环境优雅,在宝昕还没有出事的时候我经常来。我们找到了当天看见陈昂回家的保安,他见过我很多次,知道我是他们的朋友,于是没有什么戒备。
“那天我在门口看见陈先生开着车回来的,车里好像是只有一个人,他还带着棒球帽和黑色的眼镜,那时候好像是十二点多,然后就没有看见他了,早上就听说他死在家里了。”保安回忆着。
“你确定他没有出去过吗?”
“没有,他的车一直在那,没见到有车出去,我也没有看见陈先生走出去,呃…不过我中途离开过几次,但是时间都很短的。”
“那从他回来以后有看见其他人经过吗?”
“有几个,有在这里住的,也有不认识的,这很正常,经常有人很晚才回来或者出去,所以我也没在意了。”
“他们都是开着车吗?”
“不全是,开车的我都认识是住在这里的人,那些车我认识,有几个人是步行的,我就没有注意了。”
“这个小区有几个出口?”
“现在只有这个,这段时间后面的出口重新铺地上的砖所以封住了。”
我们坐在小区的长椅上,子衡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问我;“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说;“哪里奇怪?”
子衡说;“陈昂为什么要戴着眼镜和帽子?”
听子衡一说我也觉得不对劲,按照保安说的当时的时间是半夜十二点多,天是黑的,他戴眼镜干什么,陈昂并没有戴黑色眼镜和帽子的习惯,而且他一直穿正装,穿正装戴棒球帽也不配啊。
“是很奇怪。”我喃喃的说。
之后我们又去了陈昂的公司,他的秘书小娅也是认识我们的,她告诉我们陈昂在下午六点多的时候就开车离开公司了,说头痛先回家。但是小区的保安却说陈昂十二点多就回家了。那么中间的这段时间陈昂去了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呢?
我坐在办公桌前揉着太阳|茓,觉得头痛欲裂,脑子里面好像一团糟理不出头绪,佳雯帮我倒了杯咖啡拿过来,看见我的熊猫眼又开始调侃我。
“小叶,拜托!你看你现在好像白雪公主她后妈,注意下形象好不好?”
“你就损我吧,有那么夸张吗,我不就是有点黑眼圈吗。”
“这么?还是因为那个死掉的心理医生啊?”
“是啊,本来有线索的,现在他人突然死了,觉得所有的线索都断了,郁闷啊!”
“其实你们为什么非要去追查什么呢?在查下去也不能让你朋友回来,再说还有警察啊。”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也不能让宝昕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家害的那么惨啊,如果真的是他做的,你想想宝昕多可怜,被自己的丈夫害得客死异乡,连尸体都找不到,家产还都落到害她的人的手里,我一想到就心里好难受,我…”我一抬头居然看见佳雯在哭,觉得奇怪。“佳雯,你这么了?”
我不问不要紧,一问她突然抱着我大哭起来,一边哭以边说;“听你说的我觉得心里好难过啊,又难过又感动嘛…”
看她的样子我觉得哭笑不得,这丫头真是太可爱了,从见她第一面开始,我就觉得跟她似曾相识一样,和她在一起,经常觉得就好像宝昕一直都在我身边一样。 txt小说上传分享
秀菊
机场里人头攒动,人们带着不同的表情在告别和相聚。此时我和子衡正在张望着走出来的人群,一直住在杭州的阿姨搭今天的飞机来看我,这让我觉得心情愉快。等了几分钟后,我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阿姨,她正在兴奋的朝我招手,我和子衡连忙迎了上去。与阿姨已经有一年不见,她稍稍有些发福了,但是仍然看起来很有气质,她还像以前那样总是一脸的笑容,记得当初母亲脾气不好,对我非常严厉,每次受到训斥我都会跑去找阿姨,所以和她的感情一直非常亲近。
“哈哈小叶啊,你又变漂亮了,快让我好好看看你!”阿姨高兴的拉着我的手拍了拍我的脸颊。
“阿姨,好想你哦,累了吧。”我说着接过她的行李。
“不累,这位是子衡吧?”她看着身边的子衡,然后又看了一下我,露出喜悦的神情。
子衡说;“阿姨您好,我是子衡,小叶很久以前就总念叨您,说您特别的疼她,这次来把她高兴坏了。”
“哈哈,是啊,她小时候可腻着我了…”
坐在车上,阿姨不住的和子衡有说有笑,看得出她很喜欢子衡。
阿姨很多年一直一个人生活,丈夫是个考古学家,多年前的一次罗布泊之行成了他的不归之旅,不久后十八岁的女儿又死于癌症,她伤心欲绝。同时失去两个至亲的人,我曾担心这种痛苦会将她打垮,但是她的坚强让我吃惊,从那以后她比以前更加疼爱我,把我当成她自己的女儿一样对待。而我的家庭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多灾多难,我和父母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父亲酗酒,而母亲总是对任何事情都过于冷漠,她几乎从不和我有过多的交谈,仿佛我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寄养的别人家的孩子。姨妈总是心疼的抱着我,告诉我妈妈心里有伤,我们要理解她。我一直无法得知她所说的妈妈心里的伤是什么,我从高中开始便寄宿在学校,偶尔回家也只是很短的时间,阿姨在我心中则一直扮演着母亲的角色。
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我们也一直在愉快的气氛中谈笑着,说起很多以前的事情。子衡则表现的非常得体,毫不做作的讨着阿姨欢心,两个人聊的十分投机。中途我起身去洗手间,在楼梯拐角突然冲出来一个人结结实实的和我撞到了一起。
“啊!对…对不起,你没事吧?”
撞到我的是个女孩,她神色慌张眼圈通红,好像刚哭过的样子,这下撞的我真的很疼,本来刚想发作,但看到她的样子又于心不忍,只说了句:“没事。”那女孩低着头抱歉的挤出一个极其尴尬的笑容,我没有在理会转身继续走向洗手间。没走出两步,突然听见身后似乎有人倒地的声音,我马上转过身来,竟看见那个女孩晕倒在了地上。我急忙跑过去扶她,并打电话叫子衡出来帮忙。
阿姨也跟着一起出来了,她比较有经验,掐着女孩的人中掐了一会,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然后便大哭起来,这一举动把我们吓坏了,我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对方不知所措,阿姨说;“我们先把她付进房间坐一下。”女孩坐着哭了一会,渐渐的稍微平静了下来。
“小姐,你没事吧?”子衡问。
“对不起,我没什么事,谢谢你们。”女孩哽咽着。
“可是我看你的样子似乎遇到了什么事情。”
子衡这样一说,她突然哭的又厉害了,一边哭一边说;“我本来是在这里打工的,妈妈在医院里面,需要钱,我一个人打好几份工实在太累了,前几天一不留神摔了店里的东西,被老板辞退了,今天医院又催我们交钱,我没有办法只好来求老板把薪水发给我,可是老板说我摔的东西是要陪的,所以没有薪水,妈妈在医院里还等着用药,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她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我们三个都是听不得人家苦难的人,听了心里很不好受,阿姨更是如此,女孩起身说要去医院看妈妈,阿姨叫住了她,转过身对子衡说;“我们开车送她过去吧。”子衡点点头。
“不用不用,不用麻烦你们了。”女孩连连摆手。
“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这里离医院都很远的,你急着看你妈妈,这个时间等车很麻烦。”
女孩犹豫了一下,跟我们一起走出餐厅。
路上在我们的询问下,得知女孩名叫秀菊,来自乡下,父亲早逝,与母亲相依为命,前不久母亲发生交通意外,现在还在昏迷中,医生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她的经历听的姨妈一直在一边陪着她掉眼泪。
在医院里,我们看到她的妈妈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着,平静的脸上充满了沧桑。秀菊去找医生,没多久哭着回来。
“医药费太贵了,我治不起,怎么办啊…”她说着趴在她妈妈的身上哭了起来。阿姨为难的看了看我们,走过去轻轻拍了她一下说;“要多少钱啊?”
“医院已经很开恩了,之前的医药费都欠了很多,加上要继续治疗的话起码还要几万块,我去哪里弄那么多钱啊。”
子衡看了看我,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冲他点点头,他转身走了出去。过了一会他回来对秀菊说;“小姐,医药费我已经先帮你付过了,你不要伤心,好好照顾你妈妈吧。”
女孩诧异的转身看了我们呆了一会,突然跪在了我们面前,阿姨赶紧伸手把她扶起来。
“你们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还不完,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们。”她感动的声泪俱下。
“别想那些了,先好好照顾你妈妈吧,以后有什么事情就给我们打电话,不用不好意思,知道吗?”阿姨拉着她的手说。
从医院出来我和阿姨都红着眼睛,这女孩的遭遇都让们想起了自己的经历,阿姨更是觉得心疼,虽然之前素不相识,但是这样的事情让谁看了,心里都由衷的同情。
“我问过医生了,秀菊确实没有撒谎,她妈妈当初送过来的时候就很危险了,医院看秀菊可怜所以允许她先欠着治疗的费用,她每天打好几份工,其余的时间都在医院里陪着妈妈。”子衡说。
阿姨叹了口气;“唉,这孩子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要受这么多罪,打那么多份工,也没有人照顾她,万一遇到坏人可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不如这样吧,我看秀菊是个不错的女孩,能这样孝顺人品一定也不错,不如让她来我们家做家务吧,反正我们刚好想请保姆,这样也可以互相照顾。”
“哎,好啊,就是就是,那明天我们就找她问问她愿不愿意吧。”姨妈高兴的说,子衡也点头表示赞同。
身世
第二天我们一起去医院探望秀菊和她妈妈,秀菊听到我们打算请她来工作显得非常高兴。她确实是个勤快的女孩,到我们家第一天就把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 阿姨和她聊的很投机,我知道她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女儿,其实我让秀菊来也是想让她替我多陪陪阿姨,毕竟陈昂那件事情,我们还是要继续追查的。
子衡下午约了柳晨一起吃饭,路上我一直在回想当初在农场听到的电话内容,始终还在猜测会不会和陈昂有关系,但是又觉得自己有点草木皆兵,毕竟两个人已经离婚并且关系搞得并不乐观。
我问陈昂;“我们总是这样找柳晨问陈昂的事情,她会不会介意啊?”
陈昂说;“柳晨会理解的,她人很好。”
透过餐厅的玻璃窗我就看见了穿着白色外套的柳晨,她看见我们以后招手示意,带着礼貌的笑容。
“其实我和陈昂离婚这么久,我都已经不恨他了,现在他死了,有时候心里也会有点难过,毕竟夫妻一场。”柳晨淡淡的说着。
我可以想像当初她对陈昂用情至深,直到现在说起陈昂,也可以看见她眼睛里流转着一种复杂的神情。一个女人曾如此用心的爱着一个男人,最后竟然发现自己不过是一块跳板,那种爱恨交织总是无法言喻的。
陈昂问柳晨;“陈昂有什么仇人吗?”
“以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仇人,不过他的事情我不知道的太多了,离婚以后,我们就基本没有联系了。”
“一直都没有吗?”
“是的,离婚彻底办好了就渐渐不联系了,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不是吗,何况,看见他会影响我的心情。”
“很抱歉柳晨,我知道像你问这些事情不太好,不过….”我是能理解她的心情的,但是她打断了我的话,她说;“小叶你太客气了,大家都是朋友,没有关系的,其实我能帮你们的也没有什么,毕竟我们离婚那么久了。”
这顿饭吃的几乎没有任何收获,柳晨说的也有道理,她和陈昂离婚那么久,很多事情也都未必知道的。从保安和陈昂的秘书说的话来看,陈昂从公司离开以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别的地方,然后一直到十二点左右才回家,回到家以后就中毒死了,那么他是在家里中的毒还是在外面中毒以后回家的呢?
回到家的时候,阿姨正和秀菊一起整理东西,她们突发奇想说要改变我房间的布局,沙发和柜子全部换了地方,一进门就吓了我一跳。阿姨和秀菊一脸得意的冲着我笑,等着我夸她们的劳动成果。
阿姨说;“怎么样,不错吧,是不是一下子觉得房间宽敞了很多啊?”
我一边打量着改头换面的屋子说;“嗯,不错呵呵,挺能折腾的,我的东西都没有换地方吧?我怕找不到哦。”
“那些柜子和抽屉里的东西都没有这么动,哦,对了小叶,你认识朗川啊?”
阿姨这样问我让我不由得吃了一惊,已经很久没有人和我提起这个名字了。怎么阿姨会认识朗川呢?
“是啊,我们在飞机上认识的,阿姨,难道你也认识朗川?”
“嗯,他妈妈和我以前是朋友,不过可惜很早就生病去世了,说起来也真是可怜啊。”
“阿姨,你给我讲讲吧。”
“他妈妈是个脾气很倔强的女人,那时候老公做生意,有了钱就在外面找了小老婆,朗川才出生没有多久,他妈妈一气之下就带着他离家出走了。后来听说她老公干脆娶了别的女人进门,他们也就一直没有联系过,后来就病死了,朗川自从长大以后我也很少见他了。那你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我犹豫了一下,对阿姨说;“阿姨,朗川死了,是坠楼死的。”
“啊?…”阿姨吃了一惊,然后又叹了口气说;“可怜啊,前段时间知道他爸爸心脏病死了,还以为他们生活在一个城市会有机会相认,没想到…”
“朗川的爸爸也去世了吗?”
“是啊,就在前不久去世的,嗯…你应该知道这个人啊,他在你们这里很有名,已经是个富商了,叫程正坤。”
“什么?!...”我诧异的看着阿姨。
程正坤,我当然知道这个人,我不但知道程正坤,我还知道他有个女儿叫程宝昕!朗川竟然是宝昕的哥哥,这太不可思议了!
“阿姨,他们有没有相认啊?你知道吗?程正坤知不知道朗川是他的儿子啊?”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怎么这么关心他们家的事情啊?”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朗川的身份会不会跟他的死有关系,虽然已经结案了,但是我总是觉得有些蹊跷,那条项链像是个定时炸弹一样在我心里埋着,只要想起来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如果假设程家知道朗川的身份,而他的身份又和他的死有关系的话,那么最大的可能性会是什么呢?我想到了我做的梦,田音、朗川,这两个人我都非常不可思议的梦到过,田音的死我曾怀疑与陈昂有关,莫非朗川的死也和他有什么关联?
假设
我把朗川是宝昕的哥哥这件事告诉了子衡,他非常吃惊,又跟阿姨重新核实了一遍才相信。我知道他此时一定也是和我有着同样的疑问。
“子衡,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宝昕不是她爸爸的亲生女儿是吗?”我突然想起以前子衡和雅涵跟我说的话。
子衡点了点头说;“是的,伯母带着儿子出走以后,程伯伯就娶了后来的太太,不过一直都没有在要孩子,后来就领养了宝昕,宝昕那时候大概只有五、六岁。”
“那宝昕知道她有个哥哥吗?”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宝昕一直回避关于身世的问题,你看她总是一副泼辣、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她小的时候很少说话,很自闭的,不过她进程家的时候已经是记事的年纪了,应该是知道的。”
听到子衡这样说我心里突然感觉宝昕小时候一定很不快乐,小小年纪就那么自闭,一定是因为觉得自己寄人篱下,难怪她出来打工也不愿意去自己家的公司,看来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苦涩之处啊。
“啊!对了,我出差的那几天有人曾经跟踪过我,会不会和朗川有关系啊 ?”我猛然间想到了这件事。
当初我出差的时候,也就是刚刚认识朗川的时候,曾经被跟踪,这件事还是朗川告诉我的,开始我一直以为和田音的死有关系,可是现在想来,却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是和朗川有关系的才对。
“子衡,事情太乱了,我们从头开始大胆假设一下,假设陈昂当初是因为田音敲诈所以杀了田音,然后又和宝昕在一起,想要谋夺财产,那么朗川无疑是一块绊脚石,会不会…”我顺着思路一点点的想要理顺,却突然想到了这个。
虽然朗川的案子早就已经找到了凶手,可是我在梦里见过的那条项链真实的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又怎么解释呢?朗川被杀那天晚上有人拍到我在朗川家楼下出现又怎么解释呢?其实这些疑问一直都在,只是我实在觉得恐惧不敢面对而已,现在看来事情都没有结束,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一定藏着某个人在控制着,就好像操控着木偶身上的线一样控制着整件事,而且这其中一定有个我们所不知道的阴谋。
子衡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从朗川的事情开始在查一遍,明天我想办法联系警察局的朋友问一下那件案子。”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我觉得每件事情都有一点点眉目,但又好像根本理不出头绪,心情烦躁。
子衡的交际圈非常广,之前因为陈昂的死也和警察有过一些接触,加上托朋友关照,所以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察也就破例的对我们比较客气。
又见到那位王征督察,说实话每次见到他我都觉得不舒服,因为他总是带来让我吃惊的坏消息。还好这次只是一件陈年旧案而已。他告诉我们杀朗川的凶手叫陆毅涛,曾是朗川的同事,他是个赌徒,欠了很多债,最后高利贷追到家里还威胁他要对他家人不利,所以他约朗川去楼顶喝酒,并向他借钱,本打算借不到就以跳楼来吓唬朗川博取同情,没想到后来发生争执并且错手将朗川推下楼。不过后来陆毅涛请了很有名的律师,他被判的也非常轻。案子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了。
我听完以后觉得有些奇怪,我问王督察,“他不是很穷了吗?还有钱请很有名的律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