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佛寺以塔为中心,四周由堂、阁围成方形庭院的布局。寺庙进门处为山门,山门之后为天王殿,在山门和天王殿之间有钟鼓楼,鼓楼在左,钟楼在右。
天王殿正对山门一面供奉大肚弥勒佛,他双耳垂肩,脸上满面笑容,笑口大张。身穿袈裟,袒胸露腹,一手按着一个大口袋,一手持着一串佛珠,全身漆满金漆,乐呵呵地看着前来游玩进香的人,见此像,往往受他那坦荡的笑容感染而忘却自身的烦恼。
天王殿后是大雄宝殿,殿正中供奉三世佛,殿后供奉着观音,和尚敲木鱼诵经是每天必听的,他们念的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也称《心经》,听着心也更为平静。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百多岁高龄的佛图澄终于出现。
“大师!”我亦有礼地回着他。他轻笑看着我,摸着长白的胡须道:“姑娘每日听心经可有所体会,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我佛慈悲!”
“想不到大师每日避而不见,却对我的行程了如指掌,救命之恩还未言谢,我在这里先行谢过大师。”我表面温文无害的行礼,心底却乍惊,他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亦或者现今已一无所有的我还有什么可以让他利用?
“并非避而不见,只是时机未到,姑娘似乎心生芥蒂,罪过罪过……”
“是我失礼了,还记得曾问过大师,是否皈依我佛就能真正能独善其身,忘了前尘烦事?每日听着诵经心情确实平静了不少,是不是此境界就是忘了红尘,诚心皈依?”说着我唇边便有了一线浅浅的弧度,那笑,是冷涩也是空洞。
他注视我片刻,忽然摇头感慨道:“并非如此,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愤恨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姑娘的心思在何方自己应该知晓,是否真看破红尘,姑娘心中应当有几分明白,诚其意者,毋自欺也。”
“大师所言极是,小女受教了,只是心中日益渐浓的疑惑需要大师指点,大师是否如同传说能知晓世间万事?还是一切根本是子虚乌有?更惊奇的是大师如何知我在太子府,也如何知道被人抬出来的人是我。”我淡然注视着他,目光中含着少许的歉意,心里不免揣测他会如何答复。
“我所知道的还并非这些,你的来历及以后种种……还有更多的事,你心中所想所念我皆知,只是时机未到。”他目光中尽是蔼然与慈祥,并未有一丝丝阴谋之意。
我心中蓦然一震,凝眸睇他,不置信地摇头,道:“大师既然知道我心中所思所想,就应该知道死对我来说是种解脱,而活着只是更加受痛罢了,而您所做的一切却令我更加惶然,希望能指点一二。”
他高深莫测地看着我,神色十分严肃道:“姑娘可知为何每间寺庙皆有大钟,晨暮各敲一次,每次紧敲十八下,慢敲十八下,不紧不慢再敲十八下,如此反复两遍,共一百零八下。”
我迷茫地摇着头,怔了怔,须臾才道:“我只知道,钟声闻,烦恼轻,智慧长,菩提生,离地狱,出火坑,愿成佛,度众生。敲钟并非此意吗?”
“苦海众生都活在颠倒妄想的五欲中,受生死轮回的摆布,而钟声就有催人警醒,破人迷梦的意途。钟声可以遏制欲望、消除烦恼,震慑妖魔鬼怪,聆听钟声心向菩提,与以往的五欲生活告别,也意味着新生,这才是敲钟的真正定义。”佛图澄喟然深叹着,眼中闪过一抹异样,似乎在盘算些什么。
“大师之意救我只是因为佛缘?抑或者只是因为巧合,还是……您也有某种目的。”我直言不讳的定视着他,心中不免恻然,就算他是出家人亦要Сhā手管俗事,又怎能心如明镜,诚心皈依我佛?
他轻挑眉目看着我,旋即大笑道:“不可否认,我的确有自己的心思,救姑娘亦非佛缘、巧合,而是有事要姑娘帮忙,而且此事除了姑娘别人无从Сhā手。”
我听闻冷冷地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睨了他一眼道:“就算我是石闵将军的小妾,也帮不上您什么忙,您一代宗师,荣显已极,当今乱世谁不对您敬重三分,大王对您更是恩宠并重,享受殊荣,在出家人中,可谓极矣。而我现在充其量只不过是蝼蚁之命,任人取之。我能帮您些什么?可以帮您些什么?”
“哈哈哈……姑娘的确不是平凡人,豪爽过人,你虽是石闵的妾……但这个身份足以帮我,不管是否脚踩万人之上,或是站在权势的顶端,也有我无法做到的事,而我无法做的事姑娘却可以拼力试试,或许还有机会……”
他的言行让我更为摸不着头绪,当今世上还有佛图澄无法做而我却能做的事?
目光自是淡漠而自矜,脸上也毫不掩饰讽刺道:“出家之人常说: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大师看来也平凡得很,枉费了高僧这个名号!大师前来中土传教已有些年日,却如此管世俗之事,叫人岂能信奉!”
“人之谤我也,与其能辩,不如能容,人之侮我也,与其能防,不如能化。忍与让,足以消无穷之灾悔。姑娘有空不如去街道上走走,或许能令你更为开开眼界。”他脸上仍是淡然得波澜不惊,但也毫无怒意。
我凝目看他,微微的惊诧,他如果真能预知未来,是否在提示我什么?怔了怔,有些窘,有些无奈,亦盛着些歉意道:“大师是否在指示我应该出去走走,或者出去有某些事情发生?”
他不置可否地盯着我,旋而轻笑离去,空中传来他的声音:“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该来的注定要来,想躲也躲不了,缘分天注定,想躲亦是枉然,一切随缘。”
“他到底想告诉我什么?为什么我还是不懂,缘分天注定,我和谁的缘分?他到底想利用我做些什么?”我双眉一敛,疑惑的话语亦带冰冷,眸子平视远方,踟蹰良久,终还是决定顺应他的指点——出街!
仿佛一切都是佛图澄事先安排,连男装都给我准备好,穿上这身素白色的男装整个人看上去极为清雅。寺庙里香火依然很旺,与民生的疾苦成了极强的对比,可以瞧出佛寺受欢迎的程度!
第一次踏足古代的大街,并没有特别热闹的场景,甚至可说是冷清的一切,街上走动的人也不多,只是极少,几乎清一色男子,半个女子也未曾见到,吆喝声也相当冷清,连酒家也是冷清……
“大叔,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见女子,还有人怎么这么少?”我随手抓着一个过路的男子便好奇地问。
他上下打量着我,轻叹道:“大王为了补充后宫,民间二十岁以下,十三岁以上的三万多女子被征,就算是已嫁人的都要征进皇宫,所以一般的汉族人都是举家迁移南方,一些不甘受欺的妇女不得不自杀亡身。能见到这些人算不错的了,留下来的男丁就是被征去,听说死了不少。都是为大王修建华林园,监工督百姓深夜举烛劳作,遇到暴雨,劳作的百姓死万余人,我劝你赶快离开,否则让人看到了,准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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