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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谁?”

“要用救护车吗?”直美说。

这时,门开了。

“你……来­干­什么?”

江山瞠目结舌。好像还没注意到自己身穿衬衣和过膝衬裤的模样。

“怎么,还活着!”直美闯进屋去,“有个人来替你,吓了我一跳,以为你又牺牲了呢。”

“于是就特意……”

“是啊,穆罕默德与大山的故事听过吗?穆罕默德命令大山:”过来!’可是大山纹丝不动,于是穆罕默德向大山走去了。”

“那当然很好,可是现在有件事……”江山正说着,幸子从厨房里出来了。身上只穿着一件男用睡衣,露着雪白的腿,嘴里Сhā着牙刷。

“哦……名人?”幸子看着直美说。

直美对着近乎­祼­体的幸子看傻了眼。过一会儿,板起脸来说:“打扰了。”随后打开门出去了。

喂,你!等一下……”

江山叫她。可是直美已跑下楼去。

“她是谁?”幸子问。

“给我买西装的人。”

“哦,你什么时候成了这个女人的情夫?”幸子开心地说。

直美一出公寓又停住了脚。——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那个蹩脚的中年侦探不论同谁睡觉,同哪个人在一起,跟自己毫无关系。尽管如此,她仍旧非常气愤。

对了,是特意来看望他,发现他跟一个女人睡在一起才生气的。

“不是开玩笑,根本不是!”

直美快步走去。走出二三十米,看到刚才向她打听江山房间的那位主­妇­正在同一个不三不四的男人说话,便停住了脚。

“江山家?噢,对了,昨天夜里有女人说话声。”那位主­妇­说。

“女人说话声?真的?”

那个男人不知为什么连忙追问道:“没错吗?嗯?”

“我想没错吧……”主­妇­纳闷地说。

“谢谢!”

男人朝公寓的相反方向跑去。直美看到男人跑到停在前面的汽车旁,[奇`书`网`整.理提.供]向车里的什么人说着什么。

那个男人……江山屋里有女人……。

直美嘟哝了一声:“这么说,她是……”于是,她恍然大悟,回头朝公寓望去。

没错,那是江山原来的妻子,被追捕,跑到江山家里来了。那些人就是追捕她的。

怎么办?回去通知他们还来得及吗?

是逃不掉的。

车上下来两个男人。—一朝这边来了!

直美快步返公寓。一口气跑上楼梯,没工夫再敲门了,推开门冲了进去。

依然穿着衬衣和过膝衬裤的江山盘腿坐在被子上。

“哎你……”

“糟了!到这儿来了!”

直美脱下鞋进了屋,抓起放在旁边的幸子的女鞋,扔到厨房的水池子下面。

“你­干­什么?谁到这儿来了?”

江山眼睛瞪得老大。这当儿幸子穿着西式睡衣出来了。

“哦,是刚才那姑娘,谢谢你给他买了西装……”

“你是江山的太太吧?快躲起来!追你的人到这儿来了。”

“啊,我是他以前的妻子呀。”

“我知道,快点儿!”

“哎,真的吗?那些人……”

“他们向公寓里的人打听到这儿有女人。”

“嘟怪我声音太大了。”幸子悠然地­骚­着头。

“快!躲到浴室里去。”

“是,是。”

幸子毫无畏惧的样子,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你也藏起来吧,这儿有我呢。”

“傻瓜!他们有三个人,你能对付得了?”

“来了三个人?”

“嘘,”

楼梯上传来咯噔咯噔的脚步声。

“来了。哎,进被窝。”

“哦?可是……”

“行了,快!”

江山糊里糊涂地钻进被窝。直美把提包扔到一边,一下子拉开连衣裙后面的拉链,当着江山的面脱下连衣裙。身上只穿着内衣,掀开被子,钻到江山的身旁。

“哎”

“别说话!不要动!”直美把脸贴在江山胸前说,“装做睡觉的样子!”

“知——知道……”

江山头刚枕到枕头上,房门略地一下被撞开了。

“喂!江山!”

站在前面的是个穿黑西装的大个子,皮鞋也没脱就闯了进来。

“­干­什么?你们?”江山坐起来,穿着鞋就进屋

“我跟你说过,要是把她藏起来你也别想活命!”

“藏起来?什么意思?”

“别装蒜!”那男人说。

直美像是吵闹声惊醒了似的扬起脸。

“怎么回事……啊!”一声惊叫,她抓住江山的胳臂,“他们­干­什么?”说着直缩身子。

“喂……不是你老婆吧。”那男人说,“好像太年轻了点儿。”

“哦?确实有女人的声音……”

这就是刚才同那个主­妇­说话的男人。

“她就是女人呀。”

“对不起!”

“再好好查查!今天先回去。”

“想叫我们道谢吗?”江山说。

走到门口,一个像是头儿模样的男人回过头来。好像已不年轻——大约四十五六岁吧。

“哎,那姑娘多大了?”他问。

“我?二十岁。”

“我女儿十九岁了,要是­干­这种事,我就揍她的ρi股。爸爸­干­什么?”

“……在国外。”

“是他不好。”那男人摇摇头,“应该全家人住在一起。告诉你呀,跟这个家伙混在一起没有好事。我是为你好,快同他分手吧。”

“谢谢!……”

男人出了屋,关上了门。脚步声渐渐远了。江山大出了一口气。

“啊哎呀……”,

“真是个好说教的人。”

“哦?噢,那个人据说他是国崎的得力助手。”

“噢,是个大人物呢。”

“他叫冈野。听说他动不动就教训人。”江山看着直美,“多亏你,谢谢!”

“哪里,别……”直美说着发现了自己的一身打扮,“别看!”一边叫一边将毛毯蒙在江山的头上。

“谢谢!”

幸子从浴室里出来了,说道:

“你真行!”

“哪里。”

直美从被窝里站起来,穿上连衣裙。幸子望着直美,问道:

“哎,你同江山睡过了?”

“你都说些什么!”江山慌忙说道,“她是我的……怎么说呢……工作!”

“怎么说都没关系。”直美直率地说,“现在该考虑下一步怎么办了。”

“对。

“那帮家伙在盯着吧?”

“恐怕十有八九。人手不少。这儿有两三个人盯着就没办法了。”

“最要紧是出去。”

“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回去吧。替换我的人去了吧?”

“半路上我把他甩掉了。”直美说,“反正必须两人都离开这里!这种公寓,连人的说话声音都保不住,太太在这里马上就泄露出去了。”

“可是,怎么出去?”江山缩缩肩膀,“他们都认识幸子。”

“都认得,特别是那个冈野。”幸子一边抽烟一边说。依然只穿着西式睡衣。

“喂,你穿上衣服吧。可能马上就得逃走。”

“好吧,可是,穿着来时的衣服是跑不掉的。”

幸子好像压根儿不在乎直美的眼睛,麻利地脱下睡衣,开始穿衣服。直美慌忙把脸扭到一边。

“只有三个人一起出去了。”直美说。

“他们明明在盯着哪。”

“等一下。只要有人帮忙……”

直美不知想到了什么,抓起电话就拨自己家的号码。

“喂,你要­干­什么?”江山问。

“不能在这儿。”

“那当然,可是……

“我们搬家。”直美说,“啊,喂,是长谷沼吗?哎,我的一位朋友急着要搬家,请你赶快给找一处房子。”

“小姐……什么时候做起不动产商了?”

“别开玩笑了。哎,这事关系到我的生命,拜托你了,帮我办好。”

听筒里传来长谷沼的叹息声:

“您还在­干­什么哪,离动身已经没几天了。”

“所以,这是最后一次,好吗?”

“在哪一带找?”

“都内适当的地方。构造上普通偏上就行了,现在的是下等的。一般的地方都比这儿强。”

“知道了。什么时候找到为好?”

“这个吗,三十分钟以内,然后马上联系搬家卡车。这儿……嗯,”直美朝愣在一边的江山嚷道,“这儿的地址,”

直美告诉了地址后,说道:“叫卡车一个小时以后到这里。”

“知道了。”

她好像镇定自若。可倒底还是君江心细:

“还有什么事?”

“新居的房租……”直美看着江山,“这儿多少?”

“这儿也要二万八千元。”

“嗯,五千元吧,不足部分你就说由我家付。”

“知道了。您的电话是多少?”君江不慌不忙地问。

在一旁听着的幸子望着江山,悄悄地说:“这姑娘神经不太好吧?”

“好啦,这下搬家的事就行了。”直美放下听筒说道。“可是,什么都没准备呀。”江山犹在梦中似的说道。

“不要紧,你又不搬什么。”直美说。

“不是我!”

“当然不是。要是你搬家,盯梢的家伙不就发现了吗?”

“是这样。那么谁搬家?”

“邻居。喂,这儿是三号室,离楼梯再远一点的是四号室吧?”

“你怎么知道邻居要搬家?”

“等会儿再解释。”直美说。

江山抱着脑袋,事态已超出江山的理解范围。

“哎,你想想,”直美说,“如果不设法从这儿逃出去,要不多久他们就会知道太太在这儿。即使我和你能出去,也不能把太太带走。他们认得太太,化装也不行,可又不能把太太一个人丢在这儿吧?”

“我才不在乎呢。”幸子说,“反正我是从这儿出走的。”

“算了吧!”江山说,“不要在我的屋里让人杀掉。”

“而且,要是知道你窝藏太太,你也会受牵连。那样的话,只有三个人都离开这儿。”

“可是,怎么出去?”

“所以才让隔壁的人搬家。”

江山叹了一口气。

“搬家?”

从隔壁过来的四号室主­妇­身材高大,几乎比直美大一倍,举止文雅大方:“其实,这座破公寓,早就想搬出去了。”

“是吗?噢,我倒是有个好消息呢。”江山说,“有一处好房子愿以优惠价出租。”

直美在一旁随声附和说:“本来我家想承租,可是父亲突然要我到纽约去,需要好几年时间,那所房子就白白空着了。”

“是吗?可是……虽说便宜,能比这便宜吗?”

“五千元就行了。”

“五千元!”主­妇­双目圆睁,“才五千元?”

“是啊,好让人家租啊。而且,押金和项费都不要。”

“­精­详细说说。”主­妇­重又坐下。

电话铃响了,直美飞奔过去。

“啊,长谷沼?哎,是我。谢谢,等一下,我记一下。”直美飞快地记着,“谢谢,那么,今天我带两位客人回去,请多关照。”

她转向那位主­妇­:“三室一厅,去年刚建的,是个不错的地方。”

“那、那……一个月五千元?”

“哎。

“本来我很想租,但遗憾的是,有些事使我无法离开这儿。”江山惋惜地摇着头。

“只有一件条件。”直美说。

“什么条件?”

“今天就搬。”

“这……不好办!没钱啊。”

“搬家费由我负责?”

“卡车一小时后就到,装卸也由装卸工来­干­。”

“搬!”主­妇­断然说道。

“好!可是,不同您丈夫商量一下行吗?”

“没关系,要是他不乐意就离婚。”

看样子她真要搬了,直美想。

“可是,您家有衣橱吗?”

“有两个。”

“两个……?还有什么?”

“化妆箱……?”

“那也许不会出问题的。”直美自言自语。

主­妇­说去学校接孩子,就急急忙忙地走了。江山拭拭额头。

“嗯,你真要­干­?”

“还有什么好办法吗?搬行李的车从门前经过时,我们藏进去。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躲过盯梢。”

说起来也许可以这样,可是,毕竟仍有些荒唐。

“好了,你也收拾一下吧,把重要的东西带好。”

“没什么重要的东西。”江山苦笑道。

藏在浴室里的幸子出来后,惊异地说:“你是个很有主见的姑娘。”

“喂,幸子,你应该道谢。大家都是为了你。”江山皱着眉头说。

“啊,这个吗……”直美莞尔一笑,“我是自己喜欢这么做的,没什么。我去看看外面。”

直美走到走廊上,幸子又点上一支烟。

“这姑娘真有意思。”

“有钱人的小姐,闲得无聊了。”江山说。

“光是这个?”……

“什么,什么光是这个。”

“那姑娘怕是喜欢上你了吧?”

江山一下子慌了,盯着昔日的妻子,转而又禁不住笑了。

“少开点玩笑吧,像我这么个土埋半截的人谁会喜欢?要是很能­干­也差不多,可我却一无所长。”

“你并非一无所长嘛。”幸子靠在江山的肩上。

“哎,太重了,肩膀又酸又疼,快起来。”

“哟,这么冷淡。我倒是有心同你结婚呢,再说,你多少还有些长处嘛。”

“谢谢!”江山说。

“哎……真同她睡过?”

“是生意上的顾主,一不小心就会砸掉饭碗,别瞎猜。”

“不是瞎猜,只是有点嫉妒。”

幸子摸着江山胡须满腮的脸。江山生气地推开她的手,瞪着幸子说:

“你凭什么这么说!自己偷偷地养汉子跟人跑了。”

门开了,直美闯了进来。

“有两个青年在外面守着呢,好像刚才那个好说教的大叔不在。”说着,她发现了江山和幸子不愉快的沉默,“怎么了?”

“没什么。”江山站起身,我要刮刮胡子。哎,幸子,没带行李?”

“逃走时没有那工夫。”

“那怎么办?有钱吗?”

“有五、六万元。”

“便宜的旅馆还能稍住几天。啊,行,反正先离开这儿再说。”

江山去了卫生间,里面传来电动剃须刀的声音。声音不时中断,可能是有毛病。

“混蛋!”江山骂道。

“还用着哪,那只电动剃须刀?”幸子嗤地笑了,“我在的时候就经常出毛病,那剃刀也够可怜的,用得真够本。”

直美手拄着膝盖,坐在铺席上,扬起脸看着幸子。

“怎么了?我的脸有什么好看的?”

“真的……杀过人?”直美问。

“不是我,可是他们认为是我­干­的。我怎么说都不相信。那些人只能照上司的吩咐办事。”

“可是……总有杀人凶手吧。”

“那是啊,可是,谁也不喜欢被处死,没人会出来自首的。”幸子望着直美,“为什么要帮助我和江山?”

直美耸耸肩。——她想,真的,为什么要帮助这两个同我无亲无故的人呢?为什么不能不管他们呢?

“可是,江山也是这样吧?”直美说,“他不愿对你的事坐视不问,他是个老实人。”

“提啊,他是个顽固脑袋。”幸子道,“三句话不离”这是工作’、”我有责任’。连理应得到的报酬都不要。”

“你结婚的时候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吧?”

“结婚的时候我生着病呢,发高烧,糊里糊涂地结了婚,留下了终生后遗症。”

后遗症?听了幸子的话,直美禁不住笑了。

“笑什么?”

幸子有些不大高兴,可是,转眼间,自己也笑了起来。

“……怎么回事?”来看情况的冈野看到大型搬家卡车堵在公寓前面,向一个年轻人问道。

“搬家。”

“我有眼睛,知道是搬家。会不会是江山搬家。”“不是,好像是邻居家。”

“好好看看,这种忙乱的时候,说不定会逃走的。”冈野说。

“没关系,从这儿能看到他的房间,绝对溜不掉。”

“认为没关系的时候是最危险的,好好记着!”冈野好像还要教训什么,但又改变了念头,朝正在装货的卡车那边望去。

“喂,小心!”

运输公司的搬运工把衣橱抬下楼梯。

“预备——上!”

住在这所破公寓里的人,用一台大型的四吨搬家车,还有四名搬运工,这一点引起了冈野的注意。

如今,搬家费不便宜。这辆卡车还带四名搬运工,价钱肯定很贵。

“来,推!好了吗?拉紧。”

好重的衣橱啊,冈野想。难道里面装着尸体不成?想到这里,冈野笑了。

“那女人会到这儿来吗?”年轻的男子问。

“会吧。”冈野生硬地答道。

“我们在这儿盯到什么时候片

冈野眼睛一瞪,­阴­沉地说:

“你照吩咐办就是了。”

“对对不起……”

“好好盯着!还会来的。要是打瞌睡,我可饶不了你介

冈野快步走去。剩下的二人长出了一口气。

“啊,真可怕。”其中一个望着冈野的背影悄声说。

“他好像很着急呀。”

“被杀的矢代可能一直是冈野负责照料的。所以,他因女­色­而被杀,冈野大大地失了面子。”

“而那女人……”

“冈野也怕砸了饭碗。”

“怪不得急得团团转。”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

“哎,卡车要开了。”

“真快呀,到底是吃这碗饭的。”

“有一次我被派去帮人搬家,腰痛得两三天起不来。”

“一直躺着?”

“不,硬撑着去土耳其浴室才治好,逆疗法。”

“喂,卡车开过来了。”

两人靠到路边,四吨卡车震动着地面隆隆驶去。

“总算静下来了。”

“老这么盯着怪无聊的。”

一个人打了个哈欠。或许是受到了感染,另一个跟着打了起来。

听到门铃声,长谷沼君江急忙来到门前:

“哎,是小姐吗?”

“是搬家服务公司的,车到了。”

“啊,搬迁地点不是这儿。”

“有东西在这儿卸下来……”

“是吗?请稍等。”

君江践拉着凉鞋,来到大门外。

“卸什么?”她问。

“把后面打开。”

二人打开卡车门。

“我回来了。”直美轻盈地跳下车,“唉呀,腰真疼。”

“您回来了。”君江并不显得吃惊,“坐得舒服吗?”

“还是我家的车好啊。……啊,有客人,准备晚饭。”

跳下车的江山按着腰,呻吟道:“啊,好疼!”

“坚强点儿,是神经痛?”

幸子满不在乎:

“为什么把我藏在最小的衣橱里!”

君江朝着直美说:“您的朋友好像年纪都比您大呀。”

“社长”

“是冈野?进来。”国崎说。

“对不起。”

社长室一点儿也不像社长室,倒像是常见的私人房间。

国崎爱好的帆船模型摆了一屋子,伏在里面的那张办公桌上的小个子老者,恰似在游艇停泊处迷们的晚年格列佛。

此刻,国崎的面前就摆着一只航行中的组合帆船。

“这桅杆平衡不好。”国崎咕味道,“找到幸子了?”

“想尽一切办法了……”

“就是说,没找到。”

“对不起。”

“不要因为她是一个女人就小看她,多少男人都为了女人送了命。”

“是”

国崎将身子朝后挪了挪,端详着组合帆船。

“我没乘过船。”国崎说,“本来胃不太好,一上船就晕。”

“飞机没事吧?”

“那是没法子,表面上看若无其事,内心里却提心吊胆。”国崎咧着嘴笑道,“可是,船……我不想乘。恐怕乘不了一个小时就难受得要死。我看着这些帆船模型,就觉得自己像已经征服了这些船似的,心里很高兴。”

冈野一声不响地听着。国崎将视线转向冈野。

“警方有什么动静?”

“没什么大动静。”

“当然噢,只不过是我的那个游手好闲的儿子死了,他们是不会当作一回事的……”

“社长,”冈野犹豫了一下说,“我一直带着您儿子,出了这样的事,实在对不起。”

“算了,矢代和幸子都不是小孩子了,你没有责任。”

冈野低下了头。国崎停顿片刻,又说: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晤……是这样……”

冈野刚要说下去,社长室的门开了。

“不要随便进来!”随着一声怒斥,冈野回过头去。

“要是谢绝会客,应该挂个牌子。”

“是高峰啊。”国崎转怒为笑,“好久没见了,坐。”

“整天工作,刑警这差事就是忙啊。”高峰来到办公桌前,“还是玩模型吗?”

“这是我唯一的爱好呀,”国崎应道,“有什么事?”

“让他出去。”

他看了看冈野。

国崎点了点头,冈野面无表情地鞠了一躬出去了。

“说吧,什么事?”

“你知道。”高峰说,“杀你儿子的凶手由我们来侦查,你就别管了。”

“我没做什么呀。”

“市几个年轻人到处转,你以为我不知道。”

“他们都是跟着我的,我不吩咐他们也用。已去­干­。”

“你以为这样就没问题了?不行!……抓住她了?”

“我一无所知。”

国崎目不转睛地盯着高峰:

“怎么样,你喜欢制造帆船模型。要是模型,你把它敲掉也好,用火烧掉也好,都没关系,可是现实是,杀人是不行的。给草人身上钉钉,你就别­干­了。”

“就这些?”

国崎用钳子把小旗子夹住想安放在桅杆上。可是,手一个劲地颤抖,没安上,旗子掉到了甲板上。

“你已经上了年纪。”高峰说,“这样的身体,监狱的生活是受不了的。”

高峰朝门口走去,手握着门把手,又回过头来说:“我说的是为你好。你应该马上停止,呆在家里修整修整庭院。”说完便走了出去。

国崎一声不响地盯着组合帆船,突然,他抓住桅杆顶上那只大理石烟灰缸高高举起,重重地摔在船上。帆船像被大浪冲击似的散了架。

8.

“谢谢款待。”一江山多次站起来道谢。

“哪里,可能不合口昧吧。”长谷沼君江面带笑容,“请到客厅休息一下,我去沏茶。”

“喂……”幸子站起身,“我来帮忙收拾一下吧。”

“不,不用。请吧,请到这边来。”

“对不起。”幸子突然垂首行礼。

直美对江山说:“这儿。”说着走出餐室。

在客厅,她躺在沙发上说:

“长谷沼做的菜,天下第一呀。”

“不错,这样好吃的晚餐,好几十年没吃过了。”

“刚结婚的那阵子,我给你做的菜,你不老是说好吃好吃的吗?”幸子从桌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说道。

“我是凑合着吃的,吃得并不好。”江山说。

“啊,真讨厌!”

幸子一边笑一边打着了打火机。

“哎,幸子,现在是笑的时候吗?今后怎么办?”

幸子耸耸肩。

“随它去呗。”

“你总是这一套。”

不可思议的是,江山总是“那怎么办”。

世上的人分为“乐天型”和为芝麻大的小事也会愁得吃不下饭的“辛苦型”,这是天生就有的。

幸子正属于前者,困难的时候准会有人相助。当然,幸子具有打动男人的扭力,这一点也起着重要的作用。可是,生来就具有这种勉力这一点,也正是幸子的灾难

“可是,这一次却不行了。”江山说。

“啊,不会的。”幸子仰脸吐出一口烟,“这是外国烟,轻轻一吸就行了,你还是抽霍普吗?”

“别说烟的事了,等你以后出去了再说。”

“在国崎那儿一直拍达希尔。”

“别说这个了,到底怎么办?今晚住哪儿?”

“住在我家。我和长谷沼说过了。”直美说。

“那不行。”

“没关系,反正房间多,那帮家伙也不会到这儿来的。”

“可是”

“你不也在看护着我吗?”

江山叹了一口气。

“既然这样说了,就在这儿住吧。”幸子悠然地说。

“可是,这位小姐两天后就要到美国去了,只能住到她走。”

“知道。反正人不是我杀的,两天中该能查出凶手了。那样,我就能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你的乐天­精­神给我点就好了。”江山苦笑道。

“谁被杀了?”

君江端着咖啡进来了。

“不,不,这是电视剧里的故事,最近看的那个电视剧。”

江山慌忙解释。直美笑着站起身说。

“没关系,这样的事,长谷沼君江不会害怕的。如果真是杀过人的,那就不一定了。”

“给律师打电话吧。”君江说,“是逃出来的吗?”

“是啊,漂亮女人总是被人嫉妒。”幸子叹道。她本人好像真的那样认为。

“明白了。”君江点点头,“我年轻的时候也常被人嫉妒。”

她话音刚落,直美惊诧地望了望君江。——长谷话竟也会开玩笑!

“可是,国崎说就是你杀了那个叫矢代的家伙。”

“我也觉得奇怪……”幸子说,“当时可能杀他的确实只有我一个,可是我没杀,是我自己说的,不会有错。”

“矢代是国崎的儿子,为什么名字不同?”

“由于继承上的原因,后来过继给人当养子,因为国崎还有个儿子。可是那个儿子几年前被杀死了,现在便把矢代领回,而且很疼爱他。”

“没想到这个儿子竟跟自己的老婆私通上了。”

“这些日子,你也学会讽刺人了。”幸子瞪着江山,“国崎上了年纪,结婚的时候就曾说过,可以有一两个年轻的情人。”

“可是,偏偏要同儿子……”

“别再说这些了。”直美打断了他们的话,“他被杀的时候,是怎么回事?”她问幸子。

“小姐,您这么热心,要是学习上也这样,那一定能名列前茅呀。”君江说。

“讨厌。”直美板着脸。

“是矢代追求我的。”幸子说,“也许他不是在国崎身边长大的原故,他很老实,恐怕不适合接父亲的班,国崎常为此悲叹,后来把他交给冈野,要锻炼他。可他自己一点也没心思于那些,怎么锻炼也不成器。”

“被杀的时候,你们在一起吗?”江山问。

“在同一间屋里。我们幽会是住的旅馆,在家里有点那个。”

所谓有点那个”,江山不太理解,但对这一点也不想多问。

“因为是常住的旅馆,那天我们俩在外面碰了头,然后一起到了旅馆,于是……”

“我父亲……”关代和也说。

“哦?”在床上紧挨着他似睡非睡的幸子睁开了眼睛,“他……说什么了?”

“没……可是,这阵子有点儿奇怪。”

“是你心虚吧,你那样胆小怕事,反而会被发觉的。”说着,幸子吻了吻矢代。

可是,幸子心里在想,丈夫可能早就知道妻子同儿子的关系了吧。像国崎那样一向喜欢刺探对方内心的男人,很容易抓住别人的秘密。

矢代不像国崎,已经三十二三岁了,仍脱不掉怯懦的少爷气。

尽管国崎指望他做自己的接班人,而幸子认为他是最不合适的。

“是担心你。”矢代说。

“别为我担心。”幸子说,“我会有办法的。”

“听了你这些话,我就放心了。”矢代笑着说,“哎呀,已经很晚了,得走了。”

“什么事?”

“冈野在等我。不知有什么事,大概是去看望谁吧。”

“您的家庭教师?”

“要是父亲……死了可怎么办?我真害怕。”

“会有办法的。”幸子又说了一遍。

“你现在出去?”

“困了,想睡一会儿再走。”

“知道了。”

预约饭菜送到房间。手推车上摆着威士忌和冰。下了床披上长袍,关代喝光了剩下的威士忌。

“冰都化了吧。”

“没关系,放在冰箱里就没事了,你等会儿喝吧。”

“喔,你放着吧。”幸子说。

矢代进浴室洗澡。里面传来淋水声。

幸子迷迷糊糊地睡了。每次同床之后都很想睡。

可能谁都是这样,幸子尤其如此。特别是今天,喝了点酒更想睡了。

她打算睡到矢代走的时候起来。可是不知不觉地闭上眼睛——沉睡过去。

睁开眼——啊,睡着了。

幸子在床上掉了个懒腰。看这样子,睡了有两小时。只要睡着了,一时就醒不了。

“啊——”她禁不住惊叫一声。

浴室里还有淋水声。这么说,只睡了两三分钟?

一看手表,还是将近两个小时。不,尽管不清楚什么时间睡着的,但肯定不止两三分钟。

“哎,还没走?”幸子问。

可是,水声大,不会听到的。

虽说关代办事不慌不忙,但总不会洗两个小时。也许出去时慌慌张张没关水喷头。

幸子下了床,披上睡衣,一边打哈欠,一边往浴室走去。

“真是的,这么浪费……”

说着打开门。

浴缸上的帘子挂着,水喷头还在往里面流水。

“难道淹死了不成?”幸子一面嘟哝一面拉开帘子。

浴缸里,矢代蜷成一团,眼睛睁着,却毫无表情。

“哎!……怎么了?”

幸子弯下腰,头伸到淋出的热水里,慌忙伸手关上了开关。

幸子想,是突然发作?这时,她发现全­祼­的关代胸口上赫然开着一个大口子。

“喷头一直流水,血被冲净了。”幸子说。

“怪不得你没昏倒。”江山说,“见了血,你会当场晕倒的。”

“可是,看着一具尸体总不是件愉快事。”

“后来怎么样了?”直美催道。

“我浑身发抖……我认为这一定是国崎的对头们­干­的。你不这样认为?我根本没想到会被人认为是自己­干­的。”

“你没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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