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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红叶掏掏耳朵,把刀叉使的叮当响。
何生一直在注意红色酒墙中的争斗情况,刚才李加诚已经陷入危境,甩出的禁鬼符被李越用烛台烧掉。就在他担心李加诚收鬼不成反被害时,李加诚手中突然多了一把桃木剑。
桃木剑虽然出其不意伤了李越左臂,但更引起李越怒火,竟不管不顾扑上去紧紧掐住李加诚颈项。
李加诚连忙剑斩其左臂,臂膀应剑而落。
李越面目凄厉,完全失了人形。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随着吼叫,李越怨气大盛,浑身化为黑气,缠绕李加诚周身。
李加诚虽桃木剑在手却不能动弹丝毫,口中降鬼咒似乎也无法克制李越怨气。
这人死的时候一定很惨。何生轻叹起身。
他要去帮助李加诚,否则李越杀了李加诚或吃了他后,将更没有人能制止他。
李越先前生食人魂已令其丧失人性堕入恶鬼道,后不知是不是吸食了成舟阳气或报了仇的缘故竟恢复了些许人性。如果李加诚不是贪功太甚,想利用成舟捉拿其领功,好言相劝下应该有办法把复仇后的李越引渡到地府受审。
可惜……
一是李越食髓知味,知道吸食成舟阳气可以帮助他修炼,他也可以凭此避开地府追拿,不用堕入十八层地狱受苦,而让身为恶鬼的他也很难抗拒这种诱惑。
二来李加诚刻意引诱,让李越对吃掉成舟产生执念,如今随执念而来却发现上当受骗,狂怒下被怨气缠身的李越再也不记得人性为何。
何生想到这里摇头,还有红叶……
红叶明知情况会变成如此却故意造成这种结果出现。虽说是为了教训李加诚,却也彻底毁了李越。不过对红叶来说,堕入恶鬼道不剩人性的李越大概才更合他的胃口吧。
何生再叹,对红叶畏惧之心也越深。他几乎可以肯定,具有这等冷酷天性的红叶必定不是人类。
“你要去哪里?”小人儿挑眼问。
何生畏缩了一下,随即挺起胸膛,“我要去帮助李加诚,现在的李越已经不除不行,如果今日给他逃脱,日后必将有大量无辜人类丧于其腹。”
“不必那么费事,就算他吃了李加诚也逃不出我的结界。让他们先狗咬狗,等他们都没力气的时候再去收拾他们。”
“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加诚和他两败俱伤。”
“你很烦吔!你去救李加诚有何好处?你救了他,他还是会把你押回地府,搞不好还会让你在投胎前先到地狱里待一段时间。”
“我……”何生咬住嘴唇低下头,过了一会儿重新抬起,眼中有坚定不移的信念,“我不能见死不救。”
“随你!”
何生刚听到随你二字,就觉得身体一紧被抛了出去。待站稳身体,已经落在李越身后。
成舟发誓自己的眼睛没问题。
但,为什么他会在抬起头寻找林花茶时,看到西餐厅靠近大门的一块地方被红色的半透明的罩子罩住了?
先是以为自己眼花,揉揉眼睛定睛再看时,这下好了,不但看见一个半透明的红罩子,他还看见红罩子里有个长得很像他同事、手握桃木剑的男人,另外一个……另外一个……
成舟很想张口再喊一遍刚才喊得那两个字。
餐厅里三三两两的客人有了些许骚动,转头四处寻找大叫有鬼的男人。
餐厅服务生过来了,成舟几乎想往桌子底下钻。其实他现在最想干的是赶快离开这家店,跑得越远越好!
“先生,请问出了什么事吗?”服务生礼貌地问。
深吸一口气,成舟努力做到目不斜视,硬是扯出一个微笑回道:“对不起,我好像眼花了。请问你能看到那里有什么吗?”说着就伸手指向半透明红罩子的方向。
服务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道:“那里有两张空桌子,再往前就是餐厅大门。”
“就这些?你没有看到其他什么?”成舟还是不肯往那个方向看。
服务生非常坚定地摇头。
成舟不信,忍了又忍终于转头重新看去。
“唰!”
服务生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这位客人血液迅速下降的声音。瞧那脸白的,在烛火的照映下倒真有点见鬼的感觉。
“那、那你有没有看到我同桌的女士离开?”
我们又不负责帮你盯人。服务生心中如是想,口中当然不能这么回答,实话实说没看见。
“我、我……”
“先生,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们帮您叫车?”
“不、不用了。那个……麻烦帮我结帐。”
“好的,先生。”服务生听到这句话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成舟死死盯住前方那块空间。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家何生也会在那里出现?
我到底看到了些什么?!
成舟看到何生出现在那团只有鬼脸没有鬼身的黑气身后,似乎张口喊了什么,双手举起做了一连串奇怪的动作。
黑气大大抖动了一下,鬼脸猛地转了一百八十度。
那厉鬼好像十分生气,掀唇厉叫一声,左边黑气化作手臂一把向何生掐去。
“何生!”成舟撞上桌子大叫。
只见何生毫无抵抗之力,被那厉鬼单手掐住颈项高高举起,双脚不停抽搐,似乎痛苦至极。
这次不但服务生,连同餐厅经理也一起向成舟这边走来。
隔壁桌子的小人儿抱着酒杯嘻嘻笑,快了快了就快了!
红色结界中,手拿桃木剑的男人坐在地上大喘气,左手悄悄伸进口袋掏出一张黄纸。
男人口中念念有词,趁李越对付何生之际,迅速跃起把手中黄符贴上李越额头。
李越发出断魔的惨叫,手中掐住的何生也任他挣脱,双手抱住脑门一点点倒向地面。
就在成舟喘过一口气来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时,就在李加诚举起桃木剑一剑往李越背心刺去的刹那之间,一条人影从结界飞快掠过并顺手用桌上的烛台敲昏了全神贯注的李加诚。
服务生和经理赶到,李加诚一剑刺空摔倒在地,成舟发现……那只厉鬼不见了。
与此同时,红色半透明的罩子也忽然消失不见,本来准备责问成舟在搞什么的餐厅经理睁大了眼睛。
他没看错吧?
竟然有个手持小孩子木剑的大男人躺在他家的餐桌上……
他是怎么冒出来的?什么时候?
餐厅似乎比刚才明亮了许多,流淌在餐厅中的西方流行音乐又变得清楚悦耳,一切看起来、听起来都很正常,除了餐厅大门附近的餐桌处热闹了一些外。
成舟吁口气,缓缓坐回座位。
不管那只鬼去了哪里,至少暂时安全了。
呃……不晓得那个手抓桃木剑的男人是不是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人?要不要过去帮他一下?餐厅经理的表情好像很难看。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那个人的能力应该能处理得很好吧。
对了,何生呢?
“先生,一共是……”
“等一下,”另一个服务生跑过来,微笑着又递上一张单子,“六号桌说是和这桌的客人一起结算。”
服务生接过帐单,非常礼貌地重复道:“先生,加上六号桌的用餐,一共是三千两百二十元整。”
“……”成舟恢复过来很客气地问:“对不起,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不认识六号桌的人,我只付这桌的餐费。”
“先生,我们不会弄错的,那桌客人说您是他的父亲。”
“……那桌客人在哪儿?”
俩服务生对视一眼,一起望向成舟的隔壁。
成舟站起身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
透过半人高的盆栽,就见隔壁的餐桌上正坐着一名两脚悬空、抱着酒杯打饱嗝的小毛头。
小毛头对面坐了一名精神萎靡的年轻男子,那男子感觉到有人看他,抬起头就看见成家大家长拒绝性地闭上了双眼。
“爸爸!”餐厅里响起了小孩非常高兴的嫩嫩叫声。
如果成舟肯睁开眼,他肯定能看到他儿子正挥舞着小手向他笑得甜蜜蜜!
成舟抱着那瓶据说是二十年陈、价值壹千八的红酒半瓶,步伐蹒跚地走在夜晚繁华的街道上。
路人看他脚步不稳只道此人喝醉,却不知这可怜人根本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他蹒跚……他能不蹒跚嘛?你看过哪个兜里加上银行的存款总共不超过一百三的人可以走路虎步生风的?
比起前面像老了十岁的成爸爸,走在后面一晃一晃、身为他儿子的成红叶却分外精神焕发,外带兴高采烈。
那只厉鬼的味道还算不错!咂咂嘴,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吃饱喝足的红叶高兴得直晃脑袋。
跟在红叶后头的还有名无精打采的年轻男子。男子走路焉巴的原因有二:
一个是刚才消耗得多,能维持实体已属不易。二是想起那个被红叶整惨的阴司李加诚。
唉,堂堂一个来去阴阳的阴司却被一个小孩子耍得团团转,不仅猎物进了别人的肚子,最后更颜面大失的被人敲昏在西餐厅的餐桌上。
一想到李加诚醒来后要面对餐厅经理和服务生的惨白脸孔及众人围观……唉!何生又是一声深深叹息。
他问红叶为什么要敲昏李加诚。
红叶理直气壮地答:谁叫他敲我家老头!
“成红叶!”某人终于爆炸了。
何生想提醒某人这还是在马路上,人来人往的就这样吼小孩小心被人检举虐待,可还没开口就被男人连珠炮似的责问轰倒。
“你为什么要喝这么贵的酒为什么!红酒有什么好喝的?二锅头比这好喝得多也便宜得多!一千八能买多少瓶二锅头?我去批发至少能让我喝上一、两年!”成舟双眼通红,蹲在地上对着儿子痛声哭诉。
“你为什么这么能吃为什么!你竟然一个人给我吃掉两千七!我那桌加起来还不到五百啊!你都吃到哪里去了?呜呜,为什么你那么聪明、那么天才,却不懂你老爸是穷人的事实啊!”
“你说!你说……林花茶她到底是人是鬼去了哪里?那么好的女孩子……呜呜。”成舟越想越伤心,也不管这是不是人来人往的大马路,蹲在地上流下男儿泪。
红叶好玩地摸摸他的头,像是在安慰他。其实成舟只要抬起脸就能清楚看到他儿子脸上挂的表情叫嘲笑。
“成哥……”
何生神经没有这对父子俩人粗,受不了人们的关注眼光,想劝成舟先回家再说。
“说!你们今天为什么要跑去捣乱?”成舟一抹眼泪,恨声道。
“还有……那个那个是怎么回事?”
何生竟然也明白成舟说的那个那个是什么意思,咳嗽一声道:“这事我们回去慢慢说,马路上人多。”
“不行,你们现在就给我交代清楚!”成舟抱着酒瓶坐在地上,他现在心疼他的钱、他的美女,才管不了会不会影响市容。
何生想开口被红叶制止。
“除鬼费。”
什么?
红叶居高临下,但可惜身高限制只能达到平视效果。
“有鬼名李越,乃现任市长的独生子。约一年前被好友和女友合谋害死在我们现在住的那套房子中,那时候房子还没完全建好。原因是李越发现好友万祥玉和本是他女友的肖彬彬有奸/情,并一起贪污公司公款。作为暗地里最大股东的李越想把二人踢出公司,却反被二人先下手为强,事后伪装成建筑事故。
因为是市长儿子又牵涉到那住宅小区的销售,事情没有被大肆报道。那市长为不让事情纠缠到己身毁了仕途,让一名远房亲戚接管了双友公司后,就结了此事。
死得冤枉又没有被查出被害实情的李越变成地缚灵,因为怨念日深又无处申雪,便以害人来引起别人注意,希望阳世有人能帮他把万祥玉和肖彬彬送进监狱,结果在万祥玉的故意隐瞒下,没有人注意到三元街金宝花园的怪事,最后导致李越决定自己报仇。
事发后,李越引起阴司李加诚注意,李加诚一心想拿下李越给自己增添功勋,在其报仇后也没有适当引渡李越恢复人性,反而刺激其贪婪执念,导致李越完全堕入恶鬼道。阴司李加诚原本不是恶鬼李越的对手,如果不是何生帮忙,哼!”
成舟呆呆听完,愣了半晌道:“那这跟你吃了两千七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那个白痴阴司根本没有用,如果不是我出马,哪能这么简单摆平变成恶鬼的李越?吃你两千七还是少的呢!”红叶骄傲地道。
何生很想说你根本就是在捡便宜,自问胆子不够保持了沉默。
“你怎么摆平了那、那……”
“吃了。”红叶拍拍肚皮,很可爱地笑。
成舟继续发呆,三分钟后像是反应了过来,爆吼一声跳起,“你小子竟敢骗你老子!”
他想起来了,这个月中央台正在上演老版西游记,红叶每集必看。
总之,成舟怎么也不相信厉鬼被红叶吃进肚中。
他宁可相信那什么李越被那什么李加诚押回了地府受审。李加诚倒在桌在上昏迷不醒,想必就是魂游地府去了。
至于红叶会说那些生涩的单词肯定是因为鬼片看太多!会知道万祥玉和肖彬彬的名字八成是新闻里看到的,要么就是学校里乱传让他不小心记住了。知道厉鬼的名字和身世……十成是编的!
总之老子就是不信!
就连证明事实的何生也被成舟认为是被小鬼收买,因为今天吃他两千七的可不只是他儿子。
这倒不是成舟固执,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虽然一趟出差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个儿子,这儿子的个性还很糟糕,但不管他嘴上怎么嫌这小孩烦,心里却是喜欢的。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像个大人一样跟他斗嘴、斗智的小红叶,更像是填补了他生命中的某项空白,让他从此不再寂寞。
一般四、五岁的小孩子哪能像红叶这么懂事?如果红叶真的只有四、五岁的智慧,那他就真的要烦死了。
他甚至想过,为了这小子,哪怕将来结不成婚也无所谓。
而在他心中这么这么重视的一个小宝宝,除了早慧,现在还冒出了一些普通人无法具有的本领……除鬼?食鬼?这样的本领你让他这个平凡老爸怎么能接受得了?
你就算会喷火吐水也比食鬼强啊!
呜呜,他想他亟需适应过程,这个过程他不介意延长个百八十年。
总之,就算将来他儿子在他面前把一个真正的鬼魂给吞了,他也要装作没看见。
没看见就可以不用去相信,不相信他就可以假装他的儿子只不过是一个稍微淘气点、傲娇点、比较能吃的人类小天才而已。
而只要红叶还是人类,就永远都是他成舟的儿子。
为了节省车费,成舟硬是靠两条腿走了近三十分钟才到家。
红叶、何生没什么,成舟自己倒先累个半死。
刚出电梯门。
“您好,您就是住在九一四室的成舟成先生吧?我是齐藤雅之,今天刚搬来,就住在您对面,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三十出头的瘦高男子对两眼茫然的成舟深深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后面红叶抱住他爸的大腿,上下打量了该男子两眼,小嘴一翘,脸上尽是不怀好意的笑。
何生……看着那名男子皱起了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以为最后的结尾部分可以分两节分两天贴完,结果……
这样的话,我明天就要写新篇了???
我还以为还有一天时间!大哭!入v要更三章啊!!!
所以决定了,第三卷开头的序不入v,等进入正式章节再入,也就是明天贴新卷的序章,后天入v三章……
恳请继续捧场,万分感谢!
jcchen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4-01-05 13:09:54
伊伊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05 19:3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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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yhunter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05 22:32:21
谢谢萌主们的支持!合掌拜谢。
楔子
女孩在这里坐了很久。
她一直在思考,思考自己并不算长的人生。
她是个失败者,她想。
她没有一对可以让自己少奋斗三十年的父母,也没有天生的美貌和聪慧来弥补人生的不足。
她觉得自己生来就是衬托别人的存在,尤其在与别人站在一起时。
她今天已经二十六岁了,一个逐步走向衰老的年纪。
而至今她还没有找到她的真命天子。
她觉得自己要求不高,也不要他多有钱、多有才、多有地位……那是她二十岁以前的梦想,哪个女孩不想嫁给英俊多金、地位又高的男人呢?
现在,她的要求真的不高,她只是想要找一个能够相依相偎、互相扶持、互相体谅的爱人而已,可是真的好难。
所有人都在挑剔她。
父母挑剔她的工作、挑剔她的言行;
朋友挑剔她的衣着打扮和说话做事;
公司老板挑剔她这个不好、那个不好,总觉得同样的工资可以招来更好的员工;
以前短暂交往过、连手都没有拉上几回的男友也挑剔她,说她不够温柔、不够大方、言行举止都有点小家子气……
但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好,她觉得只是那些人都不理解她。
而她所生活的环境也无法体现她的真正价值。
我不属于这里。女孩这样想到。
我真正的家人,我真正的爱人,我真正的朋友,真正需要我的地方都不在这里。
女孩站起身,面带微笑地看向碧蓝色的天空,跨出了她现世人生最辉煌的一步……
青年站在没有护栏的悬崖顶上,仰首望天深深吸了口气。
就是这里,他终于来到了这里。
青年紧了紧身上的大容量户外运动背包,背包里装着所有他认为前往另一个世界的必须品。
他在这个世界是一个失败者,但在另一个世界,他一定会成为叱诧风云的英雄、开创美好未来的先驱者。
到时要权有权、要势有势,无数少年会视他为心目中的楷模,无数少女会把他当作梦中情人。
就算称王称霸不成,凭借他穿越的优势,最起码也能混得风生水起、吃喝不愁吧?
青年不再多想,做什么事都要冒险。他这辈子最大的缺点就是瞻前顾后,只敢想不敢做。
现在终于轮到他勇敢一回,怕什么呢?最糟的结果无非是个“死”字。
而前人的成功经验已经告诉他,从这里跳下去,他至少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会成功穿越到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他已经别无可恋,与其留在这里浑浑噩噩地等死,不如……
青年带着微笑,跨出了最后一步。
他坚信,他的新生将从此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入v,恳请大家继续支持!
今晚会继续努力写出明天的三章。
感谢所有萌主们^^
温故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07 15:47:49
三池猫1986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06 15:54:59
jcchen扔了一个浅水炸弹 投掷时间:2014-01-06 16:01:45
七厘米的蔚蓝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06 18:3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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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半落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1-06 22: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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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语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1-07 17:54:11
成舟拨了拨桌上只长叶子不开花的水仙,发了会儿呆;又随手扫了扫桌上的文档架,再发了会儿呆。
眼看同事们陆续走入办公室,成舟这才慢腾腾地打开电脑,慢腾腾地从咖啡色人造革的工作包里抽/出一本咖啡色的B5开笔记本。
“成舟,干嘛呢?科长喊你二十分钟后到他办公室去一趟。”老张走过来拍了一下成舟的肩膀。
“早。”
“早。不是刚才打过招呼了吗?你这几天怎么了?”老张皱眉。
还能怎么?身上存款不超过一百,却有儿子要养、房款要还、老人要赡养的男人还能怎样?成舟很想问问人事部能不能提前发工资,可想来想去怎么都不好意思开口。
“科长叫我什么事?”
“上次有批货物不是发错型号了吗,听说公司的处理意见下来了。科长叫你过去可能就是跟你说这件事。”
“处理意见?”成舟立刻紧张起来,“那批货不是柳双双打错型号造成的吗?我们也要跟着倒霉?”
老张耸肩,“虽说是柳双双的错误,不过我们也有失察之过,这次不光是你,我和科长可能都要受牵连。”
“不会要我们赔钱吧?”成舟立时决定,如果要他陪钱,超过两千他就立刻辞职。
“赔钱不至于,可能会扣奖金吧。”
一样惨!成舟脑袋磕到桌面上。
老张爱莫能助地拍拍他的肩膀,施施然地离开。虽说作为主管的他可能也会被牵连,不过比起直接责任人成舟来说,他顶多被批评两句,奖金是绝对不会被扣的。
李加诚也来了,与前两日一样,视若无睹地从他桌前走过,连声招呼都没打。
成舟现在也没心情讨好这位搭档,残酷的现实让他沉浸在对未来的绝望中,他甚至想过要去跟他老妈借钱,可也只是想想而已,跟那边借钱比起跟公司开口更让他拉不下脸。
十五分钟后,成舟拖着沉重的脚步敲响科长的办公室大门。
“进来。”
“科长,早。”
“早,小成,你把门关上,坐下来说。”吕张飞习惯性地摸摸刮得溜青的下巴,左腿架到右腿上,摆出一副要和下属谈心的架势。
成舟关门的时候特地看了眼门外,总觉得门一关就没什么好事。
“科长,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坐。”吕张飞点点办公桌前的椅子。
成舟只好拉开折叠椅坐下小半个ρi股,直着上半身不安地看着吕张飞。
吕张飞笑道:“你是不是听老张说了些什么?别这么紧张,事情没你想象得那么严重。”
“哦。”成舟更加紧张。
“上次货单型号打错的事情,公司上层挺重视。为此上面开了好几次会议看怎么杜绝这种错误发生。经过上面研讨,公司决定改革订单发出方式。
在订单经过上级审核签字后,正式订单不再由销售助理统一传给厂里,而是由所有销售代表自己利用公司的电子订单系统向厂里直接下单。
不过为了避免错误,下单后厂里会再发一次确认订单函过来,由销售代表确认无误后,才会正式按照订单生产。”
“这样啊。”
“嗯,以前订单统一由销售助理处理,是为了减轻公司服务器的压力。出了这次的事情,难保以后不会再出同样问题,公司也是下了狠心,决定全面升级公司的服务器,正好趁此机会把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全部解决掉。
IT部会把一些公司内部运用系统,尤其是订单系统做一些变更,在正式通知下来之前,下订单的过程仍旧和以前一样。”
“哦,知道了。”成舟迷茫,科长找他就为了解说这件事?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全公司邮件通报,再在每周一的晨会上由各级主管向各部门分别介绍吗?
“上次的事情虽说主责在柳双双身上,不过……”
正题来了!成舟捏紧放在大腿上的双手。
“如果当时柳双双在向你发确认函的时候你能好好确认一遍,上次的损失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疏忽之责你是怎么都逃不过的。”
“要罚钱吗?”成舟脱口问。
“罚钱?”吕张飞笑了起来,“你准备被罚多少?上次那单货全部损失将近六百万,就算你只负责百分之十,也是六十万,你交得出来吗?”
浑身血液“唰”地下降,成舟脸色变得苍白苍白。
“呵呵。放心,AHS集团可不是那种私人小公司,不兴罚钱那套。只要你不背叛公司、不触犯国家法律,抱着认认真真的心为公司做事,一些风险,公司还是能替你承担的。不过也希望你能引此为戒,同样的疏忽绝对不能再有。”
“是,是,我明白。感谢公司的理解和体谅,谢谢您,太好了,呼——!”成舟也顾不得在科长面前,忍不住就长长舒了口气。
“可是该有的惩罚还是有,公司奖惩分明,你做得好,公司给你发奖金,做得不好,自然要扣奖金。
从下个月开始,你每月的奖金系数将降到0.7,一直到本年度六月。
六月底公司考核员工上半年绩效,如果你上半年表现良好,下半年奖金系数还有调整的可能。
如果表现不好,不光是你的下半年奖金系数,包括年终奖金也会大受影响。明白了吗?”
“明白。”成舟苦涩地道。
业务员工资基本上都靠销售提成奖,底工资相当低。
而他原本的奖金系数就不高,如今降到0.7,相当于他原来能拿到三千的奖金,现在只能拿到两千一,一下就少了近三分之一。
“好好干,不用沮丧。你上个月的业绩就相当不错,把这成绩维持下去,下半年的奖金系数说不定不但能调回来,还能调高哦。”
“是,我会好好努力。”成舟还能说什么?辞职吗?他到哪儿再去找一家能列入世界五百强的公司?当初能进入AHS集团,已经有很多人说他运气好。
“嗯,和你搭档小李好好合作,那小子虽然刚进公司,但社会经验说不定比你这个前辈还丰富,不要小看人家,要主动伸手和人家合作。不要以后小李升上来了,你还在原地踏步。”
“明白,我会好好和小李合作。”
“很好。小成,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不过工作光努力还不行,尤其是跑业务的人,不是诚恳、勤快就能把业务跑下来,有时还得动动脑筋,这点你要和小李好好学学。”
“是。我以后一定注意。”
“成舟,”
成舟抬起头。
“你在生活上、工作上如果有什么困难的事可以跟我说说,不愿跟我说也可以找人事部谈。”
我想加工资加奖金能找你谈吗?成舟嘴巴上一个劲表示感谢。
“真的没什么和我说的?”
“没有没有。”
吕张飞摸摸下巴看了他一会儿,“那好吧,如果你有什么事,我随时欢迎你来找我谈。不要因为降低奖金系数的事情影响到工作情绪。去吧,打起精神好好工作!这半年争取做出一些成绩来给大家看。”
“是,谢谢科长,那我出去了。”
吕张飞点点头,放下腿,摆正椅子看向电脑屏幕。
成舟开门离去。
吕张飞看成舟离开,立刻拿起电话按了内线号码,“老张,你说成舟这两天无精打采,和李加诚也不怎么说话,到底怎么回事?那小子什么都不肯跟我说,等会儿你让李加诚进来找我。这些小子,没一个省心的。”
大约看出成舟心情不好,陈颜这两天和他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
“成舟,怎么啦?科长找你什么事?”
“没什么,就说订单系统要改。”
“哦,那你……”
“陈颜,”
“嗯?”
“没什么。”成舟想和陈颜借钱,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现在的公司,同事之间关系越来越冷淡,红白喜事发发帖子也就算了,借钱什么的还真没几个人能开得了口。真有困难,都是通过人事部或者公会,采取向全公司同仁集体募捐的形式集款。
如果红叶得个白血病之类的绝症就好了,这样我就能有借口向公司提出集体募捐。
脑中刚冒出这个念头,成舟就给了自己狠狠一耳光。吓得坐在他对面的陈颜瞪着眼睛直看他。
脸上火辣辣的疼,成舟默默地打开邮件系统开始处理工作,首先便是删除一些不必要的垃圾邮。
删着删着,一封题名为“穿越不是罪,让我们一起把梦追”的邮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发信人是一科新来的销售助理朱若男,一名刚刚从大学毕业,满脑子稀奇古怪思想,出生于九零年的最新潮女孩。
朱若男性格开朗,胆大且泼辣,刚进公司没多久,就敢利用公司的邮件系统给熟识的人发垃圾邮,垃圾邮的内容天马行空、无所不包,只要这丫头认为有趣或惊悚的,她就统统转发给大家看。
还好她懂得看眼色,不会傻到把邮件发到主管级以上的上司信箱中。
公司IT条例中可是明文规定不准在上班时间,利用公司邮件系统,在公司内部传播非工作性质邮件。
大约是大家平日的生活太无聊,朱若男发来的信息也大多比较吸引人的眼球,至今没有人对她传播垃圾邮一事提出抗诉。
成舟一开始也只是随便瞄瞄,可看着看着他就不由自主被邮件内容所吸引。
这是一则以猎奇为主的网络新闻,通常这种新闻的真实性都有待考究。不过很多人看它本来就不是为了它的真实性,而是因为其故事性。
虽说新闻变成故事有点可悲,但这也是网络新闻的一种特色,比起要求确凿证据的报纸和电视新闻,网络更加追求时效性和读者反映,哪怕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为了吸引读者眼球,他们也会立刻刊登。
毕竟这涉及到点击率,而点击率又和广告商联系在一起。
钱,利益,永远是推动事物发展的最好动力,哪怕发展畸形也在所不惜。
作者有话要说:开V啦~~
早上一大早起来写故事的人,有种当年第一次更新文章的雀跃感和不安感
嗯,握拳,好好写故事,就这样,不多想了~
不知道谁会第一个看到这篇,编辑除外,笑
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看?
我今天会紧盯着留言看的,期待期待^^
八皖省,九华山,穿越峡?
九华山不是佛教圣地吗?什么时候多了个穿越峡?
成舟一目两行地往下看,新闻中还配了图片,如果不看题目,还以为这是在介绍风景名胜。
“你也在看这个?”
成舟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王昆亮正站在他背后。
这就是坐在门口位置的不好了,谁进来都能看见他在干什么。
“如果你有机会回到你的童年时代,如果你有机会穿越回古代,如果你能魂穿异世,你会做什么?”王昆亮单手撑在成舟的椅背上,弯腰看着屏幕怪声怪调地念。
“成舟你会做什么?”
成舟直接把邮件页面最小化,“什么都不做,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随便说说嘛,就是因为不可能,所以才能引人幻想嘛。如果是我,我也不要多,回到九十年代初期哪怕借钱也要买上几套房,边买边卖,等到这时候我已经在周游世界。吔!”
“想得美!你干脆记几个彩票号码回去不是更快?”陈颜在对面嘲笑王昆亮。
一看陈颜开口,王昆亮立刻变得越发兴奋,当下舍弃成舟,绕到陈颜桌边笑嘻嘻地道:“陈颜你呢?你要是能回到过去,你会做什么?”
“做男人。”
“啊?!”王昆亮张大嘴巴。
成舟也忍不住抬头。
陈颜面色平静地道:“如果我能穿越回去,我就直接穿到我娘肚子里,让她把我生成男孩。”
“不会吧?做女孩有什么不好?陈颜,我跟你说,当男人可苦可累,脏活累活都是男人的份,结婚买房哪样不要男人准备好?做女人多好,什么都不用烦,连上司批评你的时候都得小心用词。”
“哦,那让你穿成女孩,你愿意吗?”
“愿意啊,怎么不愿意。”王昆亮嬉皮笑脸地道。
“我宁愿做脏活、累活,宁愿存款买房,宁愿上司把我骂得狗血喷头,如果能让我出生为男孩。”
王昆亮看着陈颜,就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看了她半天,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看不出来,陈颜你好像对社会很不满?”
“不满?没有。我只是对生为女性/感到悲哀而已。”陈颜开玩笑一般地道。
“成舟,如果让你生为女性,你愿意吗?”
成舟愣了一会儿,想想,很诚实地摇摇头。
陈颜笑,对王昆亮道:“看人家成舟多诚实。”
王昆亮难得的没有表示。
“力量决定利益,利益决定地位。
不管再怎么解放女性,先天的肌肉纤维含量就已经决定女性难以在力量上超越男性。
而几千上万年在思想上的潜移默化,女性已经很难从附属角色中脱身。看看男性对女性的要求吧,再看看女性对自身的要求,你会发现女人真的很可悲。”
王昆亮皱眉,似乎很不适应陈颜这番言论。
“小陈啊,你这样想可不对,天有阴阳、人分男女,各有各的责任。如果女人跟男人一样,那谁在家生孩子做饭、照顾家里老小?”对面老张忍不住开口。
“我没有对男女的职责划分感到不平,我指的是男女社会地位不等。”陈颜反驳。
“怎么不等了?现在女人都撑起半边天,个个都跟母老虎一样,你们还想怎么样?”老张嗤笑。
“如果让你老婆不赡养你父母,而是赡养她父母,还要你一起,你会怎么看?”
“那怎么行!”老张立刻道:“她嫁到我家来就是我家人,哪有倒贴她家的,这叫不孝!小陈你将来嫁人可不能老倒贴娘家,这样可没人敢要你。”
陈颜也不生气,微笑道:“那如果让你儿子跟你老婆姓呢?如果你老婆给你生的是女儿,不是儿子呢?如果你老婆当初提出要你入赘,你愿不愿意呢?”
老张似乎明白了陈颜的意思,眉头深深皱起,“小陈啊,你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叫风流,女人却不能失贞。男人年龄大了叫成熟,女人年龄大了没人要。男人读博士叫博学,女人读博士被叫怪胎。
男人一年带一次礼物去看女方父母就被叫好女婿,女人一辈子侍候男方父母都不一定能落一声好。男人离婚易再娶,女人离婚难再嫁。男……”陈颜非常突兀地起身,低头快步向门外走去。
“陈颜?”王昆亮叫了一声。
坐在老张对面的丁玲也突然起身,追上陈颜。
成舟、老张、王昆亮三个男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陈肯定有心事。”老张道。
那还用你说吗?成舟和王昆亮一起在心中嘀咕。
“现在的女孩子越来越搞不懂,根本想不通她们在想什么。”老张低声发了两句牢骚,似乎对自己老婆也有点意见,可能不愿意让公司同事知道家里的事,几句抱怨都比较含糊。
王昆亮站在陈颜的桌边好一会儿,拿出手机看了两次,终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身向门外走去。
在这办公室一角发生的事情没有引起其他同事注意,有人就算注意到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早上的办公室向来是最忙碌的,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在处理自己新的和前日堆积下来的工作。
成舟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又把刚才的邮件打开。
这篇转载的新闻稿内容不多,图片倒是有好几张。
说的是位于八皖省的九华山某道峡谷出现了一种奇异功能,据说从该峡谷顶峰跳下去,就有可能获得穿越重生的机会。
这本来应该是一则奇闻异谈,根本连新闻都算不上。
可是从去年初到上个月底为止,从该峡谷跳下去的人已经达到两位数。这不但引起九华山旅游局的重视,同时也引起了当地治安部门的警觉。
目前,该峡谷顶峰已经有警察和九华山旅游局的工作人员轮回巡逻,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再从那里跳下去。
峡谷不深,可从顶峰到底也有将近三百米高,人从上面跳下来,除非运气好破天,否则绝无活理。
“有个新开发的客户,你和不和我一起去?”
成舟抬头。
李加诚挎着背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去,怎么不去。”成舟迅速关上电脑,把笔记本揣入工作包,提起就走。
两人走在路上谁也没先开口。
李加诚满腹心思,上次抓鬼失败反被伤,更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一事对他影响很大。
上面还给了他一个警告处分,要他下次行事务必小心。
上次的事情到底和姓成的有没有关系?
如果没关系,为什么途中他养的那只鬼会跑出来帮他?
可如果有关系,经过他这几天观察,为什么姓成的看起来就像完全不知情一样?
如果说成舟在演戏,那他能演到这种程度也未免太可怕。
可他怎么看身旁这家伙都不像那么有心机的人。
还有,那天又是谁在他快要成功的关头敲晕了他?那只厉鬼呢?为什么他怎么找都找不到?最后那厉鬼是死、是逃,还是被人抓了?
成舟在想怎么和李加诚开口搭话。
他以前就觉得自己和所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有代沟,这感觉在有了儿子以后越发明显。
就比如这李加诚,上次的事可以说从头到尾都是这小子在利用他、欺骗他,可事后却一副他成舟才是坏人的模样。
不过看在这小子有业务还知道叫他一声的份上,他决定原谅他。
“那天……”两人同时开口。
两人互看一眼,成舟赶紧道:“你先说。”
李加诚瞄瞄他,“那天你什么时候走的?”
坏了,这小子在怀疑他。成舟愣了一下,脑中迅速冒出亮闪闪的四个大字:保护儿子!
那小子再混蛋也是他成舟的宝贝疙瘩,绝不能让这什么阴司阳司的发现红叶跟一般孩子不一样。
父性大发的成舟脑速飞转,以从没有过的处理速度把所有事情回想一遍,找出其中漏洞,当即装傻道:
“林花茶走了我就走了。我还想问你呢,林小姐对我到底什么意思?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为什么走的时候连声招呼都不打?一晃眼人就不见了,要不是你介绍的人,我还以为见了鬼,可把我吓的!”
李加诚无声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成舟表情自然无比地看看他,又继续看前面的路。
李加诚根本无法分辨这人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事后他有询问过那家西餐店的经理和服务人员,竟然没有人能想起成舟是什么时候走的,只说他在同桌的女士离开没多久就结帐离开。
他也试图查找成舟当天的结帐单来确定他离店的时间,可该店经理却告诉他,那天晚上因为店里电压异常,不但店里的电脑没有保存下当晚的消费记录,连消费凭据单的感热纸也全部失效无法显示出字体。
太巧!实在太巧!
他的结界经过多少前辈、多少年、多少次的实验,基本可以肯定不可能对周围环境造成影响,除非结界里面的能量泄露。
是因为他最后昏迷导致结界失败、能量外泄?还是有人特意为之?
李加诚虽然觉得这一切很可能与成舟有关,却因为没有确实证据也无法就这样赖到成舟身上。
“你怎么不说话?不会那林小姐真的是……”成舟故意抖了抖。
“你对林花茶有疑问,为什么不在第二天就问我?”
“我想问你啊,可是你这两天脸色那么冷,一副不想理睬人的样子,你让我怎么开口?我还想问你是不是失恋了,摆出那么一副晚娘面孔。”
成舟这番话并没有完全打消李加诚的怀疑,可是想想成舟平时的为人,他有这样的反应似乎也很正常。
“你还没说林小姐那天怎么突然就走了。”
“哦,她说她那天生理突然来了。”
两人都知道这是假话,可是生理期永远是女人独有的神秘事件之一,也是爽约、毁约、迟到等等的最好借口,只比生孩子差一点。
“那她对我……”这是不死心的男人,成舟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接受人鬼恋什么的,只要另一主角是林花茶那样的女孩。
李加诚嘴角抽了抽,“她对你很有好感。”
“真的?!”
“但她父母不同意。”
“哦……”成舟肩膀塌了下来。父母的意见,永远都是女人最好的拒绝借口。
“做后妈不是件容易事。”
“我知道。”
“红叶现在怎么样?上次空手上门挺不好意思的,正好我这里有个小礼物,你帮我带给他。”
“不用不用,你太客气了。”
“应该的,红叶那么可爱的孩子……”
“小李,你说今天要拜访的公司叫什么名字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忙了一天,成舟回到家中已经七点。
何生把热好的饭菜端出来,之前成舟就在公司打电话说了回来时间。
“回来了。”
“哎。红叶呢?”成舟随手把皮包搁到鞋柜上,边换鞋边问。
“在学校还没回来。”
“怎么这么迟?”
“说是过两天市里有个儿童书画比赛,红叶他们老师帮他报名参加了,这两天需要留在学校做一下赛前训练。”
“切,又不是体育比赛,搞什么赛前训练?没事找事干。”没有一点艺术细胞的成舟摇头,穿着拖鞋直奔卫生间。
“几点结束?”成舟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出。
“八点左右。我等会儿去接他。”
“不用麻烦你,我吃完饭去接他。不过要麻烦你在家再热一次饭菜,等那小子回来肯定喊饿。”
成舟洗手坐到饭桌前,嫌弃地看了一眼吃了三天的豆腐。
这还是何生厨艺好,平凡的豆腐也能变出不少花样,否则红叶早就闹翻天。
何生笑,“红叶说参加晚间培训的人,学校负责管一顿晚饭。”
“哟,还有这好事?”成舟乐了,这不是在给他减轻压力吗?不错不错,像这种赛前培训应该多开展才是。
“听红叶说,如果获奖,学校还另外发奖金给他们。”
“真的假的?小学生也发奖金?”成舟顿时来了精神,也不觉得晚上的饭菜简单了,“发多少?”
“不知道,红叶没说。”
“等会儿我问那小子,不管多少,一定得让那小子努力把奖金拿到手。”
“成哥,你现在经济上是不是真的很困难?”
“那还有假的不成?”
成舟差点没哭出来。
“我全身上下就还剩一百。别说吃饭,连这个月电费还不知道怎么交呢。何生啊,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快速赚到钱?只要不伤天害理,比如什么五鬼运财,小鬼挖金都行。对了,你不是鬼魂吗?那你知不知道哪里埋有金银珠宝,不要多,有个千儿八百就成。等下个月发工资我就能脱离目前困境。”
看着成舟那双期冀的眼睛,何生不好意思地搓手道:“成哥,我要是知道哪里有无主的金银珠宝,我早就给家里寄过去了。”
成舟泄气,端起饭碗有气无力地往肚子里塞食。
“也许我们可以试着卖符。”何生提议。
“你会画?”
“会一点。”
“现在还有人相信这个?算了吧,你要是哪个寺庙或道观的大和尚大师傅,说不定能靠这个发财。无名无寺的,谁理你?”
“只要头一张有效果,我们可以慢慢做出口碑。”
“那玩意就是心理作用,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效果,可我现在急等钱用。”成舟加快扒饭的速度。
“也有那种可以立刻见效的。”
“哦,那你就画呗。”
“不是我画,是你画。我教你画。”
“哈?”成舟放下饭碗看向何生。
何生对他点头。
“你让我画符?”
“嗯。我画的符含有阴气,除非是特别需要阴气的符,否则拿给活人用,会有损他们健康。”
成舟皱眉,“这事再说吧。就算画出来,可要怎么卖、卖给谁?这都是问题。”
“我们可以在网络上卖。”
成舟一个劲摇头,“赚钱没那么简单,在网络上卖符?我还不如买彩票。我去接红叶,等会儿我买些快餐面回来,明天不要弄豆腐了。”
“别忘了再买些绿豆和蔬菜种子,我们可以自己在家发绿豆芽,再在阳台种点菜。”
努力开源节流的何生发挥自己身为农民的特长。如果不是家里没钓鱼竿,他还打算一大早去郊区的野河里钓鱼。
“对了,如果路上看到没人要的竹竿,记得带根回来。”没有钓鱼竿,他可以自己做嘛。
成舟感动至极。当初他怎么就这么明智呢?看看,他给自己找了多好的一个帮手。
这何生要是女人,他的生活就美满了,那时候谁还管她是人是鬼,赶紧娶回家才是真。
……何生变成女人不会吸食他的精气吧?不会,一定不会!胡思乱想的某人给自己打气。
送成舟出门的何生心想,还好成哥精气充足,他每天吸一点也不见有什么不妥。
到学校的时候,红叶还没下课。教室外面已经有家长在等。
成舟对那两名家长点点头,小心凑到敞开的窗户前向里望去。
这是一间大约可以容纳二十名学生的美术教室,教室前后很整齐地放了些油画框,四周墙壁上则绘满了充满童趣的图画。
教美术的年轻何老师正在指导学生,她身旁还有另两名学生在埋头作画。
何老师弯腰的姿势很美妙,滚圆饱满的臀部挺翘得恰到好处,两条长腿更是引人遐思。
成舟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吸引。嗯,如果没有几只飞来飞去扰乱视线的小黑蚊那就更好。
小黑蚊?他不会是看电脑屏幕时间太长得了飞蚊症吧?这个天怎么会有蚊子飞?
成舟揉揉眼睛重新凝神望去,那几只小黑蚊还在,围着何老师的背部飞来飞去。
成舟试着看向他处,目光还未转移,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突然从窗户下面冒出。
“老头,你在看何老师的ρi股吗?”
身旁传来两位家长善意的轻笑声。
成舟老脸一红,赶紧收回目光,伸出手掌胡乱地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别乱说。你怎么没和同学一起画画?是不是在偷懒?”
“你才偷懒!不准摸我的头!”成红叶挣脱成舟手掌,愤怒地抚平被揉得到处乱翘的头毛,顺便附送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看就看,有什么好否认的。男人嘛,有哪个不好色?这是人类遗传基因赋予男性的本能,如果男人不好色,女人没心情,那人类顶多一百年就会灭亡。”
成舟满脸黑线,听听,这是小孩子说的话吗?
“除了新闻和动画片,以后不准你再看电视!”
“不看电视就不看,老头,我们家什么时候通网络?”
“不准叫我老头。”成舟看何老师往这边看过来,连忙压低训斥儿子的声音,同时堆出笑容对何老师点头施礼。
“喂,家里到底什么时候可以上网?”
“也不准叫我喂,死小孩!你老子我现在没钱,通网络的事以后再说。”害怕在其他家长面前丢脸,成舟没钱两个字说得特别小声。
“你儿子真聪明。多大了?看起来年龄好小。”一位三十出头的女性家长看着红叶,满含笑意地问。
“谢谢,我们家红叶五岁了。”成舟回答的时候心中有种莫名的骄傲感。
“五岁?!哎哟,还是个小神童?”另外一名男性家长也凑了过来。
红叶眨眨眼,一脸不好意思似的跑回座位。
你就装吧你!成舟在肚中腹诽儿子,口中更是拼命贬低,“那小子哪是什么神童,就是一个电视看多的电视儿童,调皮得要命,整一个混世魔王。别看他说话一套一套的,其实什么都不懂。”
两位家长看着成舟嘴角掩饰不住的得意,也不点破,一边恭维红叶,一边不甘示弱地展现自家心肝宝贝。
“五岁就上小学,你们家的启蒙教育一定很早。我当时就是工作忙,没时间教我们家亘亘,结果差点耽误他。
唉,我们家亘亘啊,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要强不好。看人家学美术、学钢琴,他也非要学,还要学武术。我们不让,他竟然给我们立军令状,说学不出成绩就再也不要零花钱。呵呵。”女家长掩嘴笑。
“是啊,现在小孩子懂事都比较早,我们家芸芸从小就喜欢绘画,不过我和她妈妈谁都没在意。
正好我爸有位老同学在省美术院工作,当初还是他来我们家玩,一眼看出们家芸芸在绘画上的天分,提醒我们要好好培养,还说将来要收芸芸当学生,我们才注意起来。
你儿子这么小就进小学,进的是天才班吧?我们家芸芸也是,以后让他们互相照顾啊。”男家长直接和成舟套起近乎。
“你们两家的孩子都在天才班?真了不起。我们家亘亘……唉,都是我们耽误了他,让他输在了起跑线上。”
“不迟不迟,现在赶完全来得及。男孩子追上来快!”男家长看女家长脸色不好,赶紧补救。
成舟也在一边搜肠刮肚地寻找恭维话,什么你家女儿天生丽质、你家儿子天庭饱满,两人一看就是未来的国家栋梁之才等等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倒。
在三位家长的互相恭维中,赛前培训班终于下课。
看何老师把学生送出教室,男、女家长立刻迎上前去。
成舟也想和何老师说两句话,让她多多照顾红叶,可在看到男、女家长半明半暗地送出类似电影券和超市券的东西后,他止住了脚步。
红叶拖着大大的书包走到他面前。
成舟自然接过对小朋友来说相当沉重的书包,顺势攥起儿子的小手。
红叶回头对教室里摆了摆手。
成舟这才发现还有一名男孩留在教室里没有出来。
男孩看到成舟看向他,很诧异地歪头看看他,朝教室门边走了两步。
红叶忽然对男孩扮了个鬼脸。
男孩一吓,迅速缩回教室,躲到了讲台后面。
成舟一个毛栗敲上红叶的脑袋,“不准欺负同学!”
可怜那男孩看起来比红叶大了一倍,竟然还被红叶吓成这样。成舟一边骂红叶,一边对那男孩的未来感到担心,胆子小的男孩在学校可不是什么好事,很容易被人欺负。
“来,跟何老师说再见。走了。”
红叶捂着脑袋狠狠地瞪着成舟,嘴中则发出稚嫩的可爱童声,转头随意地喊道:“何老师再见。”
何老师抬头对这边微笑,“再见。”
一只稍微大点的小黑蚊围着何老师的头顶绕了一圈,停在了何老师的发稍上。
躲在讲台后面的男孩探出脑袋偷看成舟父子,成舟对他微笑着挥了挥手。
男孩似乎很激动,大半个身体都探出讲台外,张开嘴像要说什么。
红叶迈腿就走。
成舟被儿子拖着很快离开教室范围。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完毕!等会儿继续下去写故事^^
“那男孩长得挺英气,就是胆子小了点。你平时在班上没欺负人家吧?”
“欺负他?他配吗?就他那种小鬼我吹口气就能消灭他!”
“说人家小鬼,你才多大?”成舟好气又好笑,一把抱起儿子快步走下楼梯。
红叶抱着他爸的脖子,张嘴就咬。
“哇哇!疼疼疼!你属狗的是不是?动不动就咬人。”
“以后不准再打我脑袋。”
“我是你老子,想怎么打你怎么打你。”
红叶眉毛一挑,“我是你儿子,以后我想怎么咬你就怎么咬你。等你老了,我就把你煮来吃!”
“……不孝子。”
“想要我孝顺可以,增加零花钱。”
“钱钱钱!钱你个头!你老子我没钱,你看谁钱多就去做他儿子好了。”
“没用的男人。你这样怎么配做一位父亲?”
成舟怒,“有这样说自己爸爸的吗?”
“那有让自己儿子找有钱老子的混蛋爹吗?”红叶吼得更大声。
打开小门的学校保卫科保安人员听到父子俩的争执,一起发出笑声。
成舟涨红了脸。
东南路小学就在东南路正中心,沿着街边走上三分钟就能看到一个横放的丁字路口,开口左边就是三元街。
三元街长有千米多,一路上分布了很多新老住宅小区,金宝花园就在三元街与紫金南路的交界处。因为地处市中心,晚上八点多仍能看到不少人在沿街各店面中进进出出。
趴在成舟肩膀上扫视周围有无可口食物的红叶像是感觉到什么一般,忽然抬起头。
一名穿着棕色短风衣的年轻女子手挽一只时尚皮包,拖着脚步、低着头,彳亍在路灯下,瞧她的目的地,似乎是成舟父子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公交车站。
“陈颜?”
成舟抱着红叶惊讶地喊了一声。他还是第一次在路上碰见同事。
女子抬起头,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把掉落的长发挽到耳后,“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儿?”
“我就住在前面。你回家?还是去和男朋友约会?”成舟开玩笑道。
“这是你儿子?真可爱。”陈颜不答反问,脸上浮起笑容,对看她的红叶举手“嗨”了一声。
“是呀,这是我们家捣蛋儿子红叶。红叶,这是爸爸的同事陈阿姨,叫阿姨好。”
“姐姐好!姐姐你真漂亮。”红叶小鼻头动了动,一张稚嫩的脸庞立刻绽开十分天真的笑容。
陈颜就算心情再差,也给这个一见面就大拍马屁的小毛头给逗笑。
“呵呵,成舟,你这儿子可跟你完全不一样,嘴甜得可以腻死人,将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女孩会栽在他手上。红叶你好,姐姐今天没有带礼物,你喜欢什么,下次姐姐带给你哦。”
“姐姐真好!我想要一台最新款的手提电……”话没说完就给他爸的大手给捂住。
“不好意思,别听这小子瞎扯。这小子人来疯,见谁都不知道客气,你可不能由着他。”
“唔唔!”我咬!我抓!
成爸疼得“嘶嘶”直抽气,捂住红叶嘴巴的手背被两只小爪子挠出好几条红痕。
“你这臭小子,多久没剪指甲了?回去就给你全部剪掉!”
陈颜先是惊得睁大眼睛,后就笑弯了眼。
“你们父子相处真有意思!红叶,对不起啊,姐姐现在要存钱买房子,很穷哦,不过请你吃一顿啃啃鸡或者麦当当肯定没问题。”
“谢谢姐姐,我喜欢吃啃啃鸡。”红叶成功挣脱成爸手掌,笑嘻嘻地回答道。
“好。”陈颜看向成舟,“你们吃过饭没有?捡日不如撞日,前面就有家啃啃鸡,正好我还没吃饭,一起去吧?”
成舟正待拒绝,红叶肚子忽然冒出了一阵“咕噜”声。
红叶捂着肚子可怜巴巴地看向他爹。
成舟奇怪,“我听何生说,你们学校不是给你们赛前培训班的学生提供一顿晚餐吗?”
红叶眨巴眨巴眼睛,“我分给同学了,就是那个胆子很小的家伙。他很可怜哦,都没有吃的。”
“哦?是不是其他同学欺负他?”
红叶想了想,道:“何老师不喜欢他。”
成舟皱起眉头。
他本来对那位年轻漂亮的何老师还很有好感,如今却听红叶说这位老师对学生差别对待,当下就有点膈应。
“你做得对。”成舟摸了摸红叶的脑袋,心下犹豫不决。
虽说陈颜要请吃饭,但作为男士的他哪能好意思让女士付钱,可他现在身上的现金恐怕还不够他到啃啃鸡去消费一顿。
“我们去吃拉面好不好?就是你爱吃的那家。”成舟和红叶小声商量。
红叶特乖巧地回答:“好吧。”
陈颜在旁边摇头,“成舟,我说了请客,你就别小气了。走了!”
“陈颜,别。我请你吃拉面吧,下次你再……”
陈颜头都不回。
成舟无奈,抱着红叶跟了上去。
这就是陈颜,明明是女孩子,却比大多数男性更加爽利干脆。
在买食物时,成舟坚持付了一半的钱,理由是他儿子吃得太多。
陈颜无奈,也不好意思在收银员和其他客人面前落成舟的面子,只好约定下次再单独请红叶一次。
红叶觉得自己这次点的份量已经很少,连他平时食量的一半还不到。如果不是看在姓成的穷得连水电费都交不起,他才不会只点这么一点点。
本来都有别人付账了……白痴!死要面子活受罪!
收起钱包,成舟心里在流泪,一顿啃啃鸡一共一百六,他付一半就是八十,呜呜,难道剩下的大半个月他真的要去透支信用卡吗?
成舟讨厌透支信用卡,没有其他理由,完全心理因素。让他透支信用卡,他宁愿去跟朋友借钱。
可是这年头能借钱的朋友真的不多,尤其是他。
这么一想,他这二十七年活得还真悲哀,竟然连一位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都没有。来来往往的,无论同学还是同事,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那种。
成舟看向陈颜,心想如果陈颜是男的就好了,说不定他们会成为很不错的朋友。
红叶点的多,陈颜点的也不少,两个汉堡、四只鸡翅、一包大薯条、一杯热可可,她似乎完全没把成舟当外人看。
当然,如果一名女性在一名关系一般的男性面前完全不遮掩自己旺盛的食欲,显然已经把该名男子排除出未来老公的人选名单。
“你就喝橙汁?这些吃的都是红叶的?”陈颜瞪大眼睛。她以为自己已经很能吃,可和对面甩开腮帮子大嚼大吞的小朋友比起来,她连小巫都算不上。
成舟尴尬地笑,扯起纸巾给红叶擦擦流出嘴唇的蛋黄酱,“红叶比较能吃。”
“啃啃鸡吃多了对小孩子发育不好,偶尔带他吃一次可以,下次我们带他去吃正宗的中餐或西餐吧。”
“好啊,地点你挑。我不怎么出去吃,对这些不太懂。”成舟心跳微微加快了一点,这算不算约会?
“我也不怎么出来吃饭,都是原来的老同学和现在的同事叫我出去我才出去,不过我可以上网查。”
陈颜放下汉堡,帮助红叶把热可可的盖子打开,并叮嘱红叶不要用吸管去吸。
红叶乖巧地点头,还举起薯条请陈颜吃。
陈颜看着红叶,整个人的氛围都变得柔柔的。
成舟看呆了眼。
“爸爸,吃。”一根薯条竖到成舟鼻子下面。
成舟心里一震,做贼心虚地接过薯条,三两口吃下肚,还掩饰性地随手揉了揉红叶的脑袋。
红叶不客气的一巴掌打开他爹的手,用汉堡挡住脸,侧头对他爹勾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成舟当没看见。
“陈颜,今天你……”开了口才发现他和陈颜的关系似乎还没有到达可以互吐苦水的地步,成舟沉默。
陈颜挽了挽滑到前面的长发,喝了一口热可可,“我今天在公司是不是很失态?”
“还好,就是有点惊讶而已。”
陈颜笑,“不好意思让你们受惊了。”
“哪里哪里。”成舟笑出声来。
“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有时候你觉得困难、苦恼的事情,换个角度看也许很容易就能解决。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说也没关系。”成舟担心自己太唐突。
陈颜摇摇手,“你这人虽然……”
看看红叶,陈颜把没说完的话咽下肚子,“不过我知道你嘴巴很紧,人品也很好,比起公司那些老油条,你都能称得上单纯。”
一个成年大男人被人说成“单纯”,这绝对不是夸奖。成舟摸摸鼻子,苦笑。
“你别误会,我说的单纯,不是指那种单纯,而是指你的人品、你的心性。”
“我明白我明白,简而言之,我就是那种三好青年,对吧?”
“哈哈,三好青年?哪三好?”
“在家做好老公,在公司做好职工,在社会做好人公。”
“好老公?你老婆在哪儿呢?”陈颜呵呵笑。
“儿子都有了,老婆也不远矣。”成舟摇头晃脑,眼神乱飘不敢看向对面。
红叶……默默地进食。
他已经连鄙视都懒得鄙视那人,还说他是人来疯,人家女孩子不过稍微给他点颜色,他就不知飘到哪儿了。
陈颜显然是个很聪明也很善良的女孩子,她对成舟无意,自然也不希望给对方错误的想象,当下就把话题拉到了另外一处。
“也不是不能说,本来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有一位好友,是我大学同学,不但同班,还同宿舍,恰巧又来自同一个城市。我们同宿舍四个人的感情一向很好,尤其我和她,毕业后也一直有联系。”
“她怎么了?”成舟还傻傻地没有反应过来。
“她……”鸟鸣的短信提示音响起,陈颜几乎是立刻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就好像一直在等着这个短信一样。
陈颜迅速看完短信,抬起头,很不好意思地道:“成舟,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得离开,我们下次聊。小红叶,姐姐下次再请你吃饭哦,拜拜。”
“姐姐,你是不是要去游乐园?”
陈颜站起的身体顿住,吃惊地看向正在小口抿可可的红叶,“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游乐园?”
成舟也惊讶地看向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登陆上来了,感谢感谢~~
早上写故事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发现如果只给自己定三千字出头目标,心理负担就不是很大,写完了还可以再仔细检查几遍。
非常感谢大家的霸王票、买V、发评论支持!!!
所有评论我都看了,非常感动,合掌拜谢。
韩叉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08 01:09:21
北纬2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08 12:5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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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刚才开包拿手机时露出了里面游乐园的宣传单,而且……”红叶把嘴巴转向他爹,要他擦一下喝可可留下的印子。
成舟没好气地拿起餐巾纸给他胡乱擦了擦嘴。
红叶不满,“脏的。”
“那也是你用的,干净的没有了。快说而且什么?”
陈颜也没走,她很好奇这位小朋友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而且陈姐姐刚才是要去坐公交车吧?那个车站有两部公交车可以直达游乐园。”说完,红叶像个真正的小孩一样小声嘟囔道:“反正我只是随便猜猜而已。”
“你之前说红叶几岁?”陈颜又惊又佩。
成舟强行按捺下骄傲又得意的语调,尽量平和地道:“他五岁了。”
陈颜目光复杂地看向成舟,“你有个智商不一般的儿子。”
陈颜开始有点担心成舟能不能把这个天才儿子养好。
成舟关心的重点显然和陈颜不太一样,他回答完陈颜提问,就开始戳自己儿子,“说,你怎么知道那车站有两部车直达游乐园?你是不是趁我不在家在外面乱跑玩了?我可警告你啊,你出门一定要让何生陪着,否则小心被坏人抓去卖掉!”
“你都不带我去游乐园玩,我想去,问门口的保安伯伯才知道这些。”红叶打开他的手,委屈地控诉。
成舟尴尬,他也想带儿子去游乐园玩,可问题不是没钱吗?
陈颜微笑,她很想开口邀请小红叶,但偏偏今晚她有很重要的事,所以她只是又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抱歉道:“我得离开了。红叶,下次我们就去游乐园午餐,你看好不好?”
“好!”红叶奉送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陈颜告辞,快步离去。
红叶开始收拾桌上没有吃完的快餐,包括陈颜留下的份。
成舟看他,“你干吗?不吃了?不吃你点这么多干什么?浪费吗?”
红叶没理他,跑去跟服务台要了一个打包袋,把所有食物都划拉了进去,最后在里面挑选半天,很不情愿地拿出一个陈颜留下的鸡腿汉堡递给成舟。
“给你,吃吧,我刚才看你一直在偷偷流口水。”
成舟心里忽然很难受,他觉得自己被儿子看不起了。
“红叶,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走出快餐店,成舟声音低沉,整个人都萎靡了三分。
红叶看他不接汉堡,直接又扔进打包袋里,然后很是不耐烦地回道:“你又怎么了?我又没有嫌弃你。”
你还能嫌弃得更明显一点吗?成舟想哭。
“我没有办法给你好的生活,别说你想要的手提电脑,就连小孩子经常去的游乐园我都不能带你去,甚至最近连荤菜都没让你吃上几顿。我、我觉得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好父亲,红叶,如果你恨我,我一点都不奇怪。”
红叶走在前面,嘴角直抽抽。
成舟看儿子走远,连忙追上去抓住他的小手,叹气道:“小时候你爷爷奶奶忙,没什么时间带我出去玩耍。我一直都很羡慕好多同学都能在周末和父母去游乐园玩、去看电影什么的,那时我就想如果我长大有了自己的孩子,不管多忙,我一定每周都带他去游乐园,没想到……”
成舟还在感性中,他儿子却明确表示他已经忍耐到头:“谁要每周去游乐园?那种破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如果每周去医院或者火葬场还差不多。”
成舟吓得脚步一个踉跄,“呸呸呸!小孩子瞎说什么?谁没事往那两个地方跑?还每周都去……”
红叶趁势停住脚步,摸摸小肚子,偏头对成舟露出一个粉甜粉甜的笑脸道:“爸爸,那我们今晚去游乐园玩吧。”
这次嘴角抽抽的人换成了成舟。
“谁大晚上的跑游乐园去玩?你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游乐园早关门了。你陈姐姐她也许只是和朋友约在游乐园门口见面,并不是真的进去玩。”
“你都不看本地电视台吗?这两天本市娱乐台一直在滚动播放一条广告,说是本市游乐园会在今日开始到本月底,每晚六点半到十一点,搞主题游乐活动,而且不要门票就能进门哦。”
成舟听了有一点点动心,但……
“这种不要门票的,通常表示里面的游玩项目每一个都要收钱。”
“去嘛去嘛,就去看一看,而且里面不但不收门票,还有寻宝大赛,寻到宝贝可以换奖金哦。”
“可以换奖金?真的?能换多少?”
红叶偏头想,“好像头等奖可以换取五千元华夏币。”
成舟开始犹豫不决,“可是我听说这些种类比赛的头奖都是被举办者的亲戚或内部人员弄走了,外人根本得不到。”
红叶郁闷,只得祭出杀手锏。
“你刚才还说你要带你孩子每周都去游乐园,我不要每周去,就今晚好不好?爸爸,带我去吧,你看我们都到车站了。”
小小的孩子软声哀求,周围凡是见到、听到的人无不心软。
成舟抬脸一看,呵,还真是车站没错,而且就是那个有两部车直达游乐园的车站。
想想自己的荷包,成舟最终还是狠下心肠,“不行。”
红叶嘟起嘴,小脑袋也耷拉了下来,拎着个打包袋,看着就特别可怜。
旁边卖煮玉米的大娘大约听到父子几句对话,看红叶那可怜样,忍不住对成舟道:“你就带孩子去玩玩吧,又正好是周末。你还差那点钱不成?”
成舟是个好面子又耳根软的人,哪好意思说自己真的就差那点钱,如今被人这么一说,立刻就开始动摇。
动摇来动摇去,半个小时后,成舟带着红叶来到了本市最大的游乐园门外,随行的还有何生。
独乐不如众乐,反正是来蹭人气——成舟已经决定不掏一分钱,就算红叶满地打滚也一样。
而且不是说有寻宝大赛吗?带何生过来,说不定他们还能小赚一笔。
不过……
成舟站在游乐园里最大的广场上,看着对面那座庞大建筑物顶端用霓虹灯打出的五个大字,足足无语了一分钟,也许最无语的是那座建筑物的造型。
“不进去吗?你在看什么?真的不用门票哦。”红叶伸手拉他。
成舟站稳脚跟,非常缓慢地道:“你没跟我说这个主题游乐活动的主题跟鬼怪有关。”
“我没说吗?我也不知道呀。”红叶一脸无辜、粉天真地摊手道。
“成哥,既然是‘欢乐鬼堡行’,里面应该不是很吓人,你看还有好多小孩子也进去了。”
何生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小胖墩眼泪鼻涕一把地从鬼堡一侧的安全出口冲了出来,一边跑一边狂哭喊:“妈妈!妈妈!”
他身后还有一对中学生大的小女孩也跟着跑了出来。
成舟看向何生,“……”
何生尴尬地抓头。
小胖子冲过他们身边,一下扑进一对坐在路边长椅上的夫妻怀中,“妈妈!丽丽姐欺负我,她抢了我的女朋友!说那是她老婆!哇啊——!”
于是成舟很放心地跟在人群后面,牵着儿子的手,一边和何生闲聊,一边排队等待进入鬼堡。
“我记得这里原来是一座放映3D4D电影和卖纪念品的凹形大楼,最上层还有一个科学馆,现在却变成了一座长着庞大青蛙脑袋的城堡造型。”
旁边有人嗤笑。
何生回应,“可能原来的项目不赚钱吧,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来这座游乐园。成哥,谢谢你啊,特地喊我一起来玩。”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麻烦你的事情更多。”成舟猜测,“花这么大代价搞这么大一座鬼堡,我猜投资方大概不止是想搞主题游乐活动,而是准备做为常规项目保留?”
“很有可能。”
“就是这鬼堡造型稍稍俗气了点,尤其是大门。”成舟评价。
“就是!一点创造力都没有。弄个青蛙怪外形也就算了,大门还弄成骷髅头造型,远看就像一只青蛙抱着一颗骷髅头,这是青蛙王子和他的公主遗体馆吗?还从骷髅头嘴巴里进入,简直就是俗毙了!”刚刚发出嗤笑的年轻人愤愤地出声附和。
成舟看向年轻人,就见这名可能还不到二十岁的小伙也不好好排队,Сhā在他和前面那一对情侣的斜中间,一点点往前挪。
“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吗?”年轻人瞪他。
成舟笑了笑,没和这年轻人一般见识。
“咦?”年轻人伸头瞅了瞅成舟。
成舟怕得罪人,也怕麻烦上身,故意低下头和红叶说话,“等会儿进去不要乱跑,今晚周五人多,你要紧跟着我和何生知道吗?”
红叶正在忙着研究鬼堡地图,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何生事前就得到红叶吩咐,一直紧跟在成舟身边,看那名年轻人伸手要拍成舟的肩膀,他一拉成舟,让对方拍了个空。
年轻人似乎很不高兴,死死盯了成舟两眼,又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何生。而红叶太小太矮,被他完全忽略。
到达鬼堡门口,售票窗口果然关着,但入口中间有个很大的告示牌,上面写了些进入鬼堡游玩的必要需知。
成舟扫了一眼,只注意到“里面各种小游戏和饮食需自费”这点,其他全部忽略,反正这种需知内容都是大同小异。
除了告示牌,还有个更大、造型更华丽的广告牌高高竖立,上面印刷着城堡图案以及一段话:
黑暗堡主丢失了他的宝藏——他最爱的金币。
在此,他特向前来鬼堡探险的所有勇者们发布一条悬赏:帮他寻找金币,但前提是不能破坏城堡的任何建筑和设施。
当天内,金币寻找到五枚以上者可以获得奖励,寻找到越多,奖励越高。
如果能在黑暗堡主起床前(晚23点),找到五十枚金币以上者,将能得到堡主的亲自接见,并赋予巨赏。
注:黑暗堡主的金币都被施以了魔法,外形每晚都有变动,保留以前收集到的金币没有任何用处。
然后下方就是金币数量和与之对应的奖赏等级。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第二更!感谢大家的大力支持!
PS:请问一下哦,大家看到的人小鬼大的封面图是两人小清新那幅,还是黑暗街灯那张?
求告知!我这边显示和编辑那边完全不一样,非常奇怪~~
锅巴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09 11:24:32
jcchen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09 11:42:47
鱼鱼飞214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09 13:33:01
zhao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09 16:38:44
成舟特特注意了一下,头等奖确实是五千华夏币。
成舟握拳,加重声音道:“何生,红叶,既然来了,我们就好好玩吧!一定要帮助这里的黑暗堡主找到他的宝藏!”
红叶对此兴趣缺缺。
何生倒是跃跃欲试。
成舟为两人鼓劲,“如果能得到二等奖以上,咱们家下面一个月每天都上一道大荤!”
二等奖也不少,有三千元的奖励。
“我要网络!”红叶提要求。
“可以!但必须是二等奖以上。”
“傻B!尽做白日梦。”旁边的年轻小伙不屑地骂。
成舟忍下怒气,他带了孩子,不能跟人随便起冲突。
冲着奖金来的人不少,几乎每个人都希望能碰碰运气。
进入鬼堡时,成舟还对门口打扮成骷髅的接待员笑了一下。他在笑,这些人不知道他带了一只鬼进鬼堡。
脑门正中有个黑洞的接待员歪头,也对他回笑,白色的牙齿“咔咔”响了两声。过了一会儿,这名接待员也排队进去了。
进口是一条灯光昏暗的黝黑通道,通道前面一字排开八扇门,让人随便选择进入。
八扇门上方还有一个大荧幕,上面滚动播出寻宝内容和金币模样,以及一些必要需知。
成舟特地用手机把金币外形拍了下来,也没怎么选择,门口人太多,他就近选了一扇门,推开就要进去。
“爸爸,我们去那边。”结果小鬼硬拉着他往另一头的一扇门走。
成舟无奈,一边和周围的游客说对不起,一边往另一头挤。
哪知原本站在他前面的年轻小伙似乎很不满意成舟挤他,当下就狠狠撞了他一下。
成舟一个前冲,一扇门被他撞开。
成舟扶住墙站稳脚步。
大门在他身后闭上,他来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这个空间布置得很有意思,首先颜色不是鬼屋通常那种黑暗或幽红,而是一片静谧的蓝。
其次墙壁和四周也不见鬼屋常见的吓人道具,而是一条条看似有规律的深蓝色线条。
唯一最像鬼屋的,大概就是那不知安装在哪里的通气孔传来的阵阵冷风。
成舟感到有点冷,不由自主拢了拢外套。
……成舟拢衣服的两只手一顿,红叶呢?!
他刚才明明把红叶的手抓得紧紧!
还有何生也不在,他们去了哪里?
甚至这里连游客也没有一个,只有他!
成舟异常紧张,立刻高喊红叶和何生的名字,转头就把来时的门又推开。
门内一片黑暗,屋中间站着一个头罩白布的小孩。
那小孩手持一盏点燃的蜡烛,这也是屋中唯一一点光源。
成舟明知这些都是假的,仍旧吓得心脏差点跳出口腔。
刚才那地方虽然压抑,但也比这鬼气森森的地方要好。
成舟迅速转身,可他进来的那扇门竟然消失了,他的身后是一面镜子。
我擦!他最怕的就是幽闭空间里的镜子好不好?
成舟伸手用劲推镜子,镜子纹丝不动。
而镜子里映射/出来的小孩顶着白布的脑袋一点点偏斜,就好像在偏头观察他。
成舟不敢看镜子,只得又转过身,对小孩努力扯了扯嘴角。
可惜他拉开的嘴角配上他惊恐的眼神,看起来不像是友好的笑容更像是威胁。
“小朋友,你好啊。”成舟试图扮演一个坚强且无所畏惧的大人。
“你也在找妈妈吗?”小孩忽然开口。
小孩看起来很小,穿着不合身的裤子,裤子一直拖到了地上,看身高,小孩也许只有三岁大?
竟然让这么大一点的小孩来做临时工,这游乐城也太缺德了吧?或者扮演者是成年侏儒?但侏儒也不会矮小到这种程度吧?
“不,我没在找妈妈,我在找我儿子,你有看到他吗?”成舟想找到离开的门,可是无论他怎么睁大眼睛看,都无法从幽深的黑暗中找到任何类似门的东西。
“妈妈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我找不到她了,你能帮我把她带回来吗?”小孩顾自说道。
“你找不到她,是因为你们阴阳两隔,如果你想和你妈团聚,你妈就必须要死,你愿意吗?”成舟开始把这当作闯关游戏,胡扯道。
“妈妈已经死了呀。”小孩的声音很是天真稚嫩,听起来不像是成年侏儒。侏儒虽然个头矮,但其他发育,包括声线和成/人并没有多大区别。
“可我不知道你妈妈在哪里,我要怎么去找她?”成舟无奈道。
“这个可以暂时借给你用。”小孩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拇指大的小娃娃,那好像是一个背包挂件。
“这是什么?”成舟走过去接过娃娃。他差不多已经确定这就是个闯关游戏,吓破的胆也愈合得差不多。
“妈妈说,这是用我的骨灰做的骨瓷娃娃。”
成舟手一抖,差点把娃娃摔地上。借着那点微弱烛光,他可以看出手中娃娃烧制得异常精致,看起来就像一个真正的两三岁小宝宝缩小了的模样。
“叔叔,帮源源我找到妈妈好吗?”
“呃,好吧。”成舟犹豫一下同意,“对了,找到有奖励吗?”
小孩想了想,又摸出一个骨瓷小娃娃递给成舟,不过这次这个不但没有清晰面貌,小孩的脑袋还破了一个大洞,血把小孩整张脸都给糊了。
成舟真的不想要这种黑暗系的奖励,这种纪念品他连扔出去都怕吓到人。
“妈妈说,它可以杀人,但只能杀一次。”
成舟更不想要了,不管这玩意是真的还是假的,拿在手上都会让人心里不舒服,“不好意思,我想了一下,这个游戏我还是不……”
一只手突然从镜子中伸出,一把抓住成舟的胳膊,用劲一拉!
成舟就感到身体再次前冲,眼前一暗又一亮,等他站稳脚跟,就看到他儿子那张被怒火涂抹的小脸蛋。
何生放开拉成舟的手,缓缓坐到地上,刚才那一拉差不多用尽他身上所有力量。
“你这个笨蛋!竟然什么都不懂就敢在鬼屋接任务,接了还敢毁约,你想早死直接跟我说,免得还平白给别人占去一个大便宜!”红叶似乎出奇愤怒,抬起小脚丫就踹他爹。
成舟一把捞起小鬼,抱住就拼命用脸蹭,“儿子哎,想死你爹我了!你刚才跑哪儿去了?我喊你,你听见了吗?哎哟,刚才那小鬼可吓人了,我也不想接他的任务,可那时候不是急着想出来找你们吗?”
“你这个笨蛋,竟然就这么简单被人暗算了。如果不是那家伙跑得快,我又急着找你……哼哼哼!”红叶表示自己亟需安抚,“我要吃冰淇淋!要抹茶的!”
成舟这才发现他们现在站的地方恰好就在一个鬼冰淇淋屋旁边的角落里。
为什么每扇门出来的地方都不一样?
成舟不禁为这座鬼堡的内部设计鼓掌惊赞。别看人家外形丑,内涵可丰富!
“这么冷的天吃什么冰淇淋?小心又生病。”成舟抱着儿子就向另一头走,走了两步,发现何生还坐在地上,连忙又走回去。
“何生,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成哥,麻烦给口精气。”
“……我不想吻你。”
何生大窘,脸也红了,“不用嘴对嘴,你只要扶我一把就行。”
成舟嘿嘿怪笑着伸出一只手,示意何生借力。
何生拉住他的手站起。
“你也就只能调戏调戏老实的何生。”红叶坐在他爸的手臂上,讽刺道。
成舟没来得及反驳,因为他非常明显的感觉到在何生碰到他的一瞬间,身体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失了一般,一股寒气也随之从手掌袭向全身。
成舟狠狠打了个冷颤,还好冷颤过后那股寒气就消失了。
何生表示感激。
红叶摸摸成舟的额头,不一会儿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转化的速度比以前快多了。”
转化?转化什么?成舟想问清楚,可他儿子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坚决表示要吃抹茶冰淇淋。
“抹茶冰淇淋死贵,换一个。”成舟怕他了,走过路过的人都在瞅他们。
“你可以拿那个小鬼给你的酬劳去换。”
“你是说这个鬼娃娃一样的挂件?”成舟摸出那个血脑袋娃娃。
成舟抱着红叶走到那家鬼冰淇淋屋前,拿出血脑袋娃娃,问道:“这个能换取抹茶冰淇淋吗?”
穿着古代战士盔甲、单手支在柜台上打盹的店主抬起头,意外的竟十分英俊。
“你要换多少车?”英俊的店主瞟了眼骨瓷娃娃,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地问。
“哈?我只想换一个。”
“抱歉,没有。”英俊店主单手支额,闭上眼,打算继续梦会周公。
“喂喂,你这是什么服务态度?怪不得都没顾客上门。”成舟有点生气地道。
“大哥哥,醒醒,那你送我一个吃好不好?”红叶探身伸手戳戳英俊店主的手臂,很可爱地问道。
店主再次睁眼抬头,看看红叶,竟然二话不说地操作机器,做了一个大大的抹茶冰淇淋送给了他。
成舟不好意思了,说人家态度差,结果人家直接送一个冰淇淋,连忙连声道谢。
在店主做冰淇淋的时候,成舟大概扫了一下目前他们身处的环境。
做成煤油灯造型的街灯顺着道路两边长长地蔓延下去,一眼望不到头。
街灯下是一个个单独的摊位,每个摊位的货物都有自己的特色,摊主更有特色。
嗯,这里要比他刚才待的地方“正常”得多,至少很有人气。游客多,却也不拥挤,三三两两的,就像散步一样在各个摊位间闲逛着。
成舟还发现有些不知道是游客还是工作人员的人,为了应景,竟然穿了些古代服装或者奇装异服,还有些人像是戴了面具或头套,看上去怪模怪样挺有趣。
“您好,需要向导吗?”成舟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成舟回头,就见一名外形做骷髅骨架打扮的工作人员正站在他身后。
这位工作人员的骷髅头看起来有点眼熟,脑门中心有个很显眼的小黑洞,就好像被什么打穿了一样,是门口那名接待员。
正把冰淇淋递给红叶的英俊店主似乎也认识这名工作人员,对他抬了下下巴。
骷髅骨架也对英俊店主点了一下头。
作者有话要说:接着下去写下一章~~
“抱歉,我不需要任何有偿服务。”成舟立马拒绝。
“只要一口精气,我可以保证帮您寻找到很多会被您忽略的宝物。”
红叶挑眉,骷髅骨架对他“咔咔”笑了一下,然后摸出一枚直径两公分、厚度约有半公分的金币递给红叶。
红叶很不屑地冷哼一声。
骷髅骨架又加了一枚。
成舟眼睛瞪大,这金币外形不就跟黑暗堡主的宝贝金币一个样吗?
原来小孩子可爱还可以得到工作人员的免费赠送?成舟欣喜异常,很想伸手接过金币。
红叶一巴掌拍下他的手,皱眉对骷髅骨架道:“不要。”
骷髅骨架叹口气,收回金币。
成舟想想也是,随便接受了人家的金币,到时候他带你去哪家店里,如果不买东西多难看?
“您不应该把您的祭品带到这里来,这里有很多强大的存在。”骷髅向导员道。
成舟莫名其妙,这人在跟他说话吗?
“爸爸,不要随便接受陌生人给的东西。”红叶“吧嗒吧嗒”舔着冰淇淋,粉认真地道。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吧?成舟无语。
“我能感觉到有什么阻挡了他作为祭品的气息外泄,但我既然能察觉,那某些更厉害的自然也会发现他的存在。”骷髅向导员似乎在努力体现自己的价值。
“如果您愿意给我一口精气,我不但可以帮您寻宝,还可以帮助您一起遮掩他的气息,直到今晚鬼堡关闭。”
“现在找份工作真不容易。”成舟同情地低喃。这人的演技都可以当职业演员了,却在这里做一个不受欢迎的向导销售员。
“他是我的……爸爸,我自己会看好他,用不着你多事!”红叶瞪骷髅骨架。
成舟感动万分,但也不忘教育儿子,“红叶,不准这么没礼貌,这位叔叔在工作,你听着就是了。”
骷髅向导员对成舟“咔咔”一笑。
成舟放下红叶示意他自己走,红叶不肯,勾住他脖子不放。作为奖励,他把冰淇淋伸到成舟嘴边。
成舟舔了一口,凉是凉了一点,但口味真得很不错。
红叶也不在乎他爹的口水,收回来继续舔啊舔。
何生就跟在两人身后慢慢往前走。
骷髅向导员见那位特地加强了对祭品的保护,也就不再坚持,但似乎还不想放弃,仍旧跟在三人身后。
往前走,这一段似乎都是卖吃的,只不过商品外观做得都十分接近黑暗料理,完全符合鬼堡主题。
最靠近他们的一名摊主对成舟露齿笑了笑。
成舟不晓得该用什么表情回敬他。
因为这位摊主正抓着一只貌似人的大腿在啃食,血顺着他的嘴巴往下滴落,尖锐密集的牙齿上还残留了几丝肉。他的摊位上则摆放了两具被剁去了四肢的人类上半身。
成舟摇头,觉得这鬼堡里面的摊位还真是重口,这么直观的冲击让小朋友看到真的好吗?就算这些是假的,看起来也很瘆人不是?
“亲,要卖点什么吗?”
“卖?”成舟本来想赶紧离开这个摊位,听他这么一问,好奇地停下脚步。
红叶瞅瞅成舟,又看看这个摊位的货物,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嫌弃神情。
何生默默无语,只站在成舟身后。
“对,我这里不但卖肉,还买肉。亲,你要有新鲜货色可以卖给我哦。”粗壮的摊主贪婪地上下打量着成舟,就好像在看他身上哪块肉最可口。
“谢谢,我没有新鲜肉卖给你,再见!”
“亲,不用你亲自动手,比如你看你哪个同事或亲戚不顺眼,可以把他卖给我哦。”
成舟不理他,抱着红叶就往前走。
“亲,只要你报出他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再弄一点他的头发或指甲给我就可以哦,价钱很不错哦,你真的不考虑吗?亲!”
成舟不承认自己当时心动了,他很想把王昆亮卖给那位摊主,反正收集那些东西也很简单。
“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美事,就算有,也一定会让你付出更大的代价。”身后一直跟着他们的骷髅向导员突然开口道。
成舟惊讶地回头看他一眼,“我知道,我没打算卖什么给他。那摊主肯定是收集人的信息和隐私,然后卖给别人的信息贩子。”
红叶赞扬地拍拍他的脑门,“真聪明,真会脑补,很好。”
何生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笑意。
成舟拿下他作怪的小手,顺手从他的打包袋里掏出两个汉堡,分给何生一个,自己也打开一个开吃。
红叶竟然没有阻止也没有讽刺他,而是抱着他的脖子又转头看向另一边。
另一边,似乎是个饮料店,店头挂了亮闪闪的一个美女外形,上面还印了漂亮的花纹字,写着:极品处/女鲜血,黎家出品!
然后成舟就看到饮料车上方悬挂了一溜价格牌,上面分别从十二岁一直列到二十岁。
这家饮料店的生意竟然很不错,一溜人在排队。
在排队人中,成舟看到了那名撞了他一下的年轻小伙。
“终于找到这小子了!”红叶呲牙,催促成舟,“走,过去把他吃了!”
成舟脚步没动,“算了,也不是多大事,你别找麻烦,还有不准动不动就学电视上那些妖怪说话。”
没想到成舟没去找那年轻人麻烦,却有其他人去找他麻烦了。
两名穿着及地黑色长袍的男子走到年轻人身后,一人抓住他一边手臂,把他从队伍中拖出来就走。
那队人稍稍有些骚动,但竟然没有人去阻止那两人。
成舟脚步一动,却又临时止住。
那么多人都只是看着,他一个人冲上去又有什么用?何况他还抱着孩子……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了解情况,也许那两人是游乐园安保人员,因为年轻人在鬼堡里捣乱被人投诉,他们才过来抓他?
人心冷漠也是有理由的,谁不怕好事没做成却反惹一身骚?
成舟眼望着青年被拖走,一边想上前询问究竟,一边又为自己的胆小怕事找着各种借口。
哪想到年轻小伙一眼看到成舟,竟然伸头对他大叫:“救命!救救我!我不想穿越,我后悔了,我想回家!大哥,救救我!求你了!”
穿越?
成舟一愣。
“想要阻止他们吗?”骷髅向导员在他身后问。
“可以吗?我想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成舟以为骷髅和黑衣人都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应该彼此能说得上话。
红叶用力戳了一下成舟脑门,“叫你不要随便跟陌生人搭话,笨蛋!”等会儿人家任务完成,你就等着付酬劳给人家吧!
这句话也应该我来说吧?成舟再次无语。
他现在都快搞不清楚他和红叶谁是儿子谁是爸了。
红叶又狠狠瞪向骷髅向导员,竟敢当他的面撬他的墙砖,很好,有胆!
骷髅骨架挥手,成舟看到了有什么在他们身周一闪,那边黑衣人也同时停住脚步。
可是就在骷髅向导员向他们走去之际,那两名黑衣人不知道做了什么,身边突然响起轻微的爆炸声,一阵白烟冒起,那两人变成了两头黑色巨兽。
巨兽外形像牛,头上有四只角,身上毛看起来又硬又密,乍一看很像披着一身古代防雨的蓑衣。
成舟张大嘴,特技效果好棒,看起来好逼真!
“拜托!不要摆摊第一天就有人打架好不好?老子今天还没开张呢!”
“就是!管理员呢?让他赶紧出来把那两头东西给赶走,当我们交那么高的摆摊费是白交的吗?”
“亲,那不是秵吗?谁把这玩意放出来了?三清宫的牛鼻子忘记给它们喂肉了吗?切,早就跟他们说在我这儿买鲜肉,他们不听。这下好了,老祖宗的看门兽自己出来找食吃了。”
成舟一看身边说话的壮汉,立刻悄悄离开他三步远。刚才离得远没闻到,如今靠得近立刻就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一股鲜大肠味。
大汉没察觉,还在滔滔不绝,而且看样子对巨兽的肉很是馋涎,一边指着对面巨兽跟成舟介绍哪块肉看起来最可口,一边把头伸到成舟脖子边深深吸了口气。
……你爷的变态!
成舟崩溃,潜力爆发,瞬间窜到前面去了。
见又有人堂而皇之地觊觎他的储备粮,红叶很生气,“啪”地把吃剩下来的一点冰淇淋砸到了壮汉脸上。
成舟跑前面没注意到,身后那名看起来十分魁梧的壮汉竟然被红叶的冰淇淋给砸得一ρi股坐到地上。
周围传来窃笑声。
壮汉一抹脸,嘀嘀咕咕骂了几句脏话,爬起来就悄悄跑了,连摊子都没收。
骷髅向导员恰好看到这一幕,黑色的眼洞闪过一抹红光。
前方传来吆喝声,似乎是管理员来了。
那两头巨兽一看自己被包围,发出如擂鼓的沉闷叫声,抬腿就跑。临走,其中一头巨兽还踩了年轻小伙一脚,似乎想把他踩死。
年轻小伙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躲闪,当他看到成舟就在不远处,竟然扑上来就抱他的大腿,嘴中还哭嚎道:“哥们,看在同是人的份上,救救我!”
成舟躲闪不及时,被人扑个正着。
红叶抬起小脚丫用力踹年轻小伙的脑袋。
让你陷害成舟!让你把他卷到麻烦里!踹死你丫的!
年轻小伙被他踹得嗷嗷叫,可死活就是不放手。
“放我下来!”红叶怒吼。
成舟也觉得抱着孩子不方便他挣脱年轻人,忙把手中红叶交给何生。
何生哪能抱得住红叶,被红叶一瞪眼,立刻把他放到了地上。
红叶一落地,立马钻入人群。他身影太小,除了个别有心人,谁也没注意到他。
成舟忙着挣脱年轻人,也没注意到儿子跑丢。
两头巨兽相当厉害,在人群中不停冲撞,还张口就咬。
长街一阵大乱,不停有人的叫骂和惨叫声响起。
管理员和骷髅向导两边包抄,可是短时间内也无奈那巨兽。
眼看巨兽带给长街街市的破坏越来越大。
有些坐观其变的大人物忍不住了……
成舟一边试图甩开年轻小伙,一边不忘观赏对面大片。
现场表演,还不收钱,这可不多见。
只见那片热闹中,骷髅向导员似乎在设法困住巨兽不让它们乱跑,还有一名男子跃到半空,掏出一柄木剑就对巨兽展开攻击。
成舟看到突然出现在半空中的男子,那男子的目光也不巧和他正面相对。
两人瞪大眼睛,异口同声地大喊:“你怎么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几次都送不出去,是周末人太多服务器太爆的缘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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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丑之尸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10 19:12:27
忽然!
如擂鼓的沉闷叫声再次响起,那两头巨兽似乎遭遇到了强大的攻击。
成舟目光转移,发现在巨兽闷叫的同时,一层黑色的烟雾也笼罩住它们,他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听到里面不时传来一些叫声。
黑雾里面。
一头巨兽腹部重创,轰然倒下。
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另一头巨兽头顶,两只小手紧紧抓住巨兽的角,用力掰动。
巨兽发出惨叫。它的一个角竟被活生生硬掰了下来!
小人掰下了巨兽的角不算,还跳起来凌空握拳去揍人家的鼻子。
两只巨兽被揍得惨嚎,一只巨兽双膝屈下,另一头巨兽也连忙趴伏在地,它们似乎在向悬在半空的小小人影表示臣服。
小人冷哼一声,似乎接受了它们的臣服,小手一招,也不知他做了什么,两头巨兽倏然变小,齐齐跳到小人腰间。
黑雾消失,两头巨兽也消失不见。
街市中莫名的一静,接着就听到嗡嗡的议论声响起。
成舟感觉到声音就在耳边,但就是听不清这些声音在说些什么。
李加诚没想到自己不过愣了一下神的功夫,那两只让他头疼万分的秵就被人收拾掉了。
其实这两只看角还不到三百岁的幼年古种巨兽并不算太难对付,他头疼只是怕它们冲破结界惊动外界。
古兽秵有着天生可以穿破大多数结界的本领,且皮粗肉厚,想要在它们冲破结界之前杀死它们,那实力差必须要在三倍以上。
能冲破结界的秵却被结界所困,那黑色烟雾般的结界到底是谁布下?
到底是哪位大能来到了这里?
李加诚的目光在混乱的鬼市中穿梭,然后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大摇大摆地推开挡住他去路的骷髅向导员,又一脚踹开还缠着他爹的年轻小伙,抬起头,张开手臂,要他爹抱抱。
是他吗?李加诚目光中充满怀疑。
李加诚迅速从空中降落,这次他倒要看看成舟还能编出什么借口。
至于成舟那个收养来的儿子红叶,他自会去查他的来历和底细。如果他真是一位厉害的大能,绝对不可能默默无名。
而能把一位大能当作儿子养的成舟……
“成舟,你到鬼市来干什么?”李加诚站在成舟面前,没有任何遮挡地直接逼问道。
成舟迷惑,“我带家人来玩啊。你呢?在这做兼职?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跟公司说的。”
成舟心想,身为阴司的李加诚想要赚外快,那真是找不到比在鬼堡做管理员更适合的兼职了。
李加诚进一步逼问:“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游玩和消费的地方?”成舟试着收回自己瞟到一边的目光。
那里,一个卖鞋的老太婆突然张大嘴巴,趁乱把她旁边卖幼鼠酒的老头给吞进了肚子,然后被骷髅向导员一巴掌又把老头给打吐了出来。
假的!特技!就跟人吞剑、吞钢珠一样,都是假的!
李加诚明白了。
原来这人已经强大到可以把这里当作游玩和消费的地方。
他果然不应该以貌取人。
很多前辈和高人都喜欢游戏人间,更喜欢扮猪吃老虎。成舟别看平时在公司装得懦弱、平凡、怕事又不懂得钻营,其实他一直在嘲笑他和公司那些凡人吧?
虽然他仍旧没有从成舟身上感觉到任何力量,但也许人家的实力早就超过他不知多少倍,这样的强者想要把自己装成一个普通人那还不容易?
“成舟,前辈,我承认我看走眼了,如果以前我有什么做得不周到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包涵。”李加诚重新摆正自己的态度道。
成舟见自己不过抓到了对方一个小小把柄,李加诚的态度竟然就能改变这么多,不由小小吃惊,不过也十分高兴,谁不希望别人尊重自己呢?
“没事,以后我们好好合作,你放心,这里的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李加诚点头,成舟能够进入鬼市,就表示他肯定也是同道中人,而他们自然不会把鬼市的事情说给外面的人听。
李加诚目光转向红叶,如果成舟是真正游戏人间的隐士高手,那么红叶他是否就是成舟养的小鬼?
有些高人就是这样,凡事不喜欢自己亲自出马,而是喜欢养些小鬼或者僵尸类帮助自己做事。
李加诚又看向何生……又是实体?
实体却没有怨气缠绕……啧,李加诚羞愧,他第一次看到何生就应该察觉!
何生是鬼,他作为阴司可以确保这点不会有错,而且他也查过何生底细,但他却忽略了何生变为实体的事实。
当时他以为何生吸取了过多人类精气才会变成实体,如今再次仔细观察,才发现他身上并没有任何一丝怨气缠绕,这也就是说这只鬼并没有害人。
鬼吸取他人精气就已经是在害人,无论对方愿意与否。可是何生没有害人却能有实体出现,而且看样子还不止一次两次,这不就说明他肯定是被厉害大能利用秘法养的鬼物吗?
成舟,他是真正看走眼了!
希望这位心里对他不会有什么芥蒂存在,李加诚有点揣揣不安。
他想送成舟几张面值千元的鬼堡消费券,不是在鬼市消费的那种,又怕人家看不上。最后想想还是算了,人家作为大能,又能养鬼、又能役使最难养威力也最大的小鬼,还能差这点钱不成?
李加诚最后对成舟点点头,转身离开去维持鬼市秩序。
成舟说得没错,他确实是在这里兼职。因为搞出鬼堡这个主题游乐活动的投资者就是他二叔,而且他二叔还打算把这座鬼堡当作游乐园的保留项目长期经营下去。
成舟并不知道他刚刚和几千元可以当现金在鬼堡使用的消费券擦肩而过,他正在跟何生赞叹这里的工作人员工作效率很高。
你看,不过几眨眼工夫,原本混乱至极的长街就恢复了正常。被巨兽打烂、弄坏的东西也全部消失,刚才不知躲到哪里去的游客和部分摊主也都陆续出现。
长街中又开始变得人来人往,和外面白天的街市差不多,只要你没有做出特别举动引起别人注意,逛街的游人就没有谁会多看你几眼。
也许暗中,大家都在彼此打量;也许有谁早已物色上自己的猎物;也许……
但不管暗中如何,这里有着他们的规矩和秩序,没有谁敢随意破坏。
这里是地府特别允许的正规鬼市,可不像外面那些野台子,如果不懂门道,别说生人,就是有道行的鬼怪也有可能有进无出。而这里就算有生人出现,只要对方遵守规矩公平买卖,没有谁可以在鬼市里伤害他。
包括成舟这个对某些大能来说,浑身散发着诱人气息的极品祭品。他们就算口水流了满地,也不会在鬼堡范围内对他出手。
刚才那两只秵抓住年轻小伙,却无谁阻止,就是因为他们知道这里的管理员一定会出面。
一场混乱过后,成舟感觉到暗中投注到自己身上的恶意和贪婪更加明显,但并没有谁轻举妄动,除了之前那个猥琐腥臭的壮汉以外。
都是假的。成舟跟自己道。
这里的鬼物、怪物也都是人扮演的,这里是游乐园的鬼堡,一个专门吓人为乐的场所,不管发生什么奇异的事情,不过都是利用高科技手段弄出来的噱头罢了,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成舟再次对自己道。
而且这是红叶第一次主动要求到哪里玩耍,他还特意挑了不要门票的地方,虽然这个地方……
既然已经答应他,并且带他来到了这里,他儿子和何生还在努力保护他,他想他作为父亲也不应该让红叶失望,他不想做个言而无信的父亲,更不想让孩子瞧不起自己。
都已经不能让红叶过上富足的生活了,平时因为工作忙也不能好好陪他,如今只不过带他到他喜欢的地方玩玩而已,如果他连这点都无法满足,还算什么父亲呢?
胆子是练出来的,看多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成舟手臂微微收紧,在感受到儿子温暖柔软的小身体时,绷紧的神经再次放松下来。
“你有什么需要问他的吗?”骷髅向导员拎着年轻小伙走到成舟身前。
成舟看向年轻小伙。
年轻小伙不知是感觉到危险已经过去,还是受到了教训,不再像刚才那么激动,也不再看到成舟就死抱着他不放。
“你刚才说到穿越,那是怎么回事?”成舟为不再引起更多注意,抱着孩子走到街边角落。
年轻小伙累极似的随便往灯柱上一靠,揉了揉脸,“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是道士,还是男巫?”
作为掩耳盗铃似的自我保护,成舟把大脑自动切换到鬼堡游戏模式,笑着回答:“你觉得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你能给我提供保护吗?”
“不能!”这句话不是成舟说的,是他怀里的儿子说的。
年轻小伙嘴一撇,但他似乎被红叶踹怕了,不敢反驳他,只看向成舟。
成舟抓抓头,他好奇,但并不代表他想卷进麻烦里,“抱歉……”
“我可以付给你薪酬。”
成舟吞下后面的话,“这样,你先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我能做到,我可以向你提供保护,但如果不能,我也不能为了你凭白送死,你说是不是?”
红叶斜眼瞄他,这是为了钱,连小命都可以往后靠了吗?
前面一个任务还没开始做,就又敢再接一个。成舟啊成舟,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傻大胆?
年轻小伙思考了好一会儿,抬头看看成舟,又看看周围,直起身体道:“好,我跟你说,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上微博闲逛,看到一个被转发的帖子,觉得内容很有趣,就点进了它附带的网址中。那个网址一打开就是一个二十道题的性格测试题,我做了,觉得很准,又点了前进键,然后是一个……”
年轻小伙突然停住话头,看向对面的眼睛中流露出惊讶和无法掩饰的恐惧,“是他!他来了,他竟然一直在盯着我,我还以为已经逃开了他……”
“喂?”
“我、我得走了,你如果想要知道事情始末,就去炎黄微博找一个叫梦蝶的人发的帖子,其中一个与穿越有关,你点开就是。如果……如果你愿意查清这件事,就到九华山穿越峡来找我,我在那里等你。记住,我还只能停留三天时间。”
“喂喂,等等!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成舟害怕归害怕,可好奇心也无法抹杀。
年轻小伙一边抬脚向对面走,一边转头对成舟小声道:“他来了,你无法保护我,谁都无法保护我,我必须跟他离开。”
成舟目光望向对面,只见一名光头小和尚背对着他们站在路灯下,年轻小伙正在向他走去。
而光头小和尚似乎正在和谁说话,阴影中一只手抬起,把滑落到前面的长发撩到耳后。
这熟悉的动作……
“陈颜?!”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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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影中那个人看到年轻小伙垂头走过来,情绪似乎有点激动,一只手紧紧抓着什么,一只手不停挥舞,好像是在加重自己的说话口气。
年轻小伙站在小和尚身边,乖巧得就像一只最听话的小狗。
阴影中的人似乎问了年轻小伙什么,但年轻小伙什么都没回答。
成舟很想到对面确认一下那人到底是不是陈颜,但又怕自己这样的行为太唐突,也许陈颜并不希望在这里看到他呢?
谁都有秘密,他想陈颜肯定不想让他这个关系一般的公司同事看到她的秘密。
但看她的样子,好像和小和尚发生了争执,而且还处于弱势,也许她正希望谁能过去帮她撑撑腰呢?
成舟跨前一步,又有点犹豫,就在他犹豫间,就见小和尚忽然扬手扔出什么,然后伸手推了陈颜一下。
陈颜脚步一个踉跄,身体后仰倒入了身后突然打开的一扇门中。
“啊!”成舟下意识伸手。
街对面的小和尚把年轻小伙也推入一扇门中,随即缓缓转过身体,看向成舟。
成舟倒吸一口凉气!
那小和尚竟然没有脸!
不,他只是没有鼻子和嘴巴,他有眼睛,肯定是戴了面具,成舟大喘气。
太缺德了,在这种幽暗灯光下看到这种面具,心脏不好都能吓死好不好?
就算周围人比较多,儿子和何生也都在身边,但当那名小和尚目光和他相对时,他还是忍不住感到毛骨悚然。
那双眼睛……充满恶意!
“我看到你的灵魂在挣扎。”
什么?成舟刚移开目光,赫然发现小和尚已经到了他的身边。
好快的速度!他刚刚明明还站在那儿……
“你对你现在的人生满意吗?你可有什么后悔的事情?你是否对一些人和事感到极度失望?你是否想要有重来的机会?”
“走开!”红叶突然怒道。
小和尚脸皮相当厚,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把红叶看在眼里?
就听他仍旧用充满诱惑的声音询问成舟:“你是否曾仔细审视自己的人生?你有没有后悔过那些虚渡的光阴?这么多年来,你是否一事无成,永远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
成舟想躲开小和尚,这种人不是邪教宣传者,就是搞传销的。也许陈颜就是被这种组织缠住了?
“你是否被你的父母家人亲戚朋友同事瞧不起?你是否想要有一番作为,却总是遇到挫折?”
“你是否一直都活在自卑中?却不肯承认?你是否有满肚子意见却不敢当着别人的面说,总是顾忌重重怕得罪人,却会躲在电脑后面抨击社会抨击他人?”
“你是否想要奋发,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动力?你是否想要享受生命,却发现自己钱包不能支持?”
“你是否想要一位爱人,却发现自己不够优秀?你是否想要别人敬仰,却反而遭人厌恶?”
成舟心乱如麻,他发现小和尚每一个问句都击中了他的内心。
“滚开!”红叶暴怒,竟然抬脚就向小和尚的脸踢去。
成舟吓了一跳,脑子一下清明,连忙抱着儿子往后连退好几步。
可就算这样,那小和尚还是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脸,眼中恶意更甚。他没有鼻子和嘴巴的惨白面孔如今像是被刀刃划开了一条口,黑红色的鲜血争先恐后地从那道伤口中挤出。
成舟在心中大叫一声糟糕!
看这小和尚就不是好惹的,而且年龄不大,如果对方组织以此为借口想要讹诈勒索他们怎么办?
他很想怪儿子太冲动,可也知道儿子是为他好……现在拔腿跑来不来得及?
“你是谁?”小和尚不再“念经”,拦住他们的去路,用一种怪异的声音质问成舟。
不对,成舟发现小和尚看的不是自己,而是他怀中的红叶。
成舟当即板下脸,“如果不是你一直缠着骚扰我们,我儿子也不会踢你。你……我可以带你去看伤口,但如果你讹诈我们,我跟你说,我也不是好惹的,本市头头脑脑我也认识几位。”
何生看向他,无奈苦笑,他发现成舟和他那只有中学文化的农民爸很像,一有什么事,就假装自己认识一些大人物,其实如果不是他妈,他连和村长都说不上什么话。
小和尚根本无惧成舟威胁,只恶狠狠地盯住红叶。
红叶很是不屑地对他勾了勾小指,“来啊,蠢货!”
成舟听儿子还要挑事,立刻训斥他,“别随便骂人。”
“你敢不敢和我到外面?”小和尚阴狠地道。
“唔……”红叶摸下巴,似乎在考虑,很挑剔地上下扫了小和尚两眼,一副凑合的傲娇表情道:“正好我也饿了,那就你吧。”
成舟一看两小孩竟然要约出去私斗,这怎么可以?他们都忘了还有他这个大人在吗?
“红叶,别胡闹,你饿了就吃汉堡,不要随便和小朋友打架,人家家长找过来怎么办?”
红叶忽然回手一拍成舟脑门。
成舟只觉得眼前一阵昏眩,等他扶着额头站稳脚步醒来,发现何生正扶着他,而他的儿子则站在地上,手指捏着什么东西塞进了嘴里。
“老头,你没事吧?刚才你怎么连站都站不稳,还差点把我摔下来。”不等成舟提出疑问,红叶就抢先责怪道。
“……我也不知道,刚才你拍我额头……”
“我没有拍你啊,我看你头上冒出冷汗,想帮你擦擦汗而已。哪想到你一下子就晕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如果你不舒服,那我们就回家吧,下次再来玩。”反正他今晚已经达到目的,弄到了一个还算凑合的食物,足够他消化几天。
成舟看向何生,这小子没骗我吧?
何生……僵硬地点点头,道:“成哥,你刚才确实是晕了。”
成舟看看周围,又看看红叶,感觉到少了一个人,连忙问:“那小和尚呢?”
“管理员把他带走了,说有人举报他搞邪教传播。”
成舟一听小和尚被带走,立刻长舒一口气,不用陪钱了。
成舟看了下时间,才九点一刻,他既想立刻回家,又有点舍不得寻宝游戏的奖金。
他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一枚金币,好歹让他找到五枚,也能换个纪念品嘛。
“我觉得身体还好,刚才会晕可能跟给了何生一口精气有关。”
何生,“……”我冤枉!
成舟跟一大一小商量,“既然来了,就这么回去有点可惜,鬼堡这么大,应该不止这一条街市吧?我们去其他地方转转,说不定还能找到几枚金币。”
成舟虽然想要金币,但直觉让他并不想留在这条十分诡异的街市上。
红叶有点无聊,鬼堡有什么好玩的,一群人在里面尖叫乱跑,你吓我、我吓你,白痴似的。
还好何生对于生计问题也很重视,“是啊,我也觉得既然来了,最好能弄到一些金币换取奖金,这样家里的伙食也能改善一二。”
二对一,红叶想到他也很需要一台电脑和网络,便同意了。
何生带路,三人再次回到那辆冰淇淋车旁,冰淇淋车的生意仍旧十分惨淡,店主也依然在打瞌睡。
“这里有其他地方的门?”成舟看了黑漆漆的墙壁半晌,也没看出门的影子。
何生笑着掏出三枚纸钱,“需要买路钱。”
何生把纸钱贴到墙壁上,墙壁上立刻出现了一扇门。
“这鬼堡里面的设施做得真精致。”成舟没问何生哪来的纸钱,也没问他怎么知道这里需要买路钱才能进出。
成舟牵着红叶的小手,跟在何生身后跨入那扇被推开的大门。
一进门,成舟就听到了一片尖叫声。
这是一间非常有鬼屋氛围的鬼屋,吊死鬼会突然从天花板上掉下,地板下会突然冒出一具骷髅,凡是走过路过的人很少有没被吓到的。
成舟三人突然从鬼屋角落里出现,也把刚刚经过的一对情侣给吓得狂叫。
成舟对于能吓到别人感到很愉悦,还没笑出声,就被天花板上突然掉下来的超大蜘蛛给吓得原地后仰、惨叫出喉。
红叶很无语地瞅瞅他爹,转头看向身后,“你跟过来干嘛?想要我吃了你吗?”
成舟缓过一口气,正想跟儿子说不要害怕,结果转头就看到一具骷髅站在他儿子身后。
“啊啊啊——!”
何生去拉成舟,“成哥你别怕……”
结果手刚搭到成舟手腕上,成舟就被那冰凉的触感吓得再次大叫。
这次,何生和红叶一起万分无语地看向成舟。
成舟捂住心脏,惊魂甫定,“吓!这鬼堡做得真好,红叶不怕,爸爸会一直在你身边,来,我抱你走吧。”
“这都是假的。”红叶皱眉。
成舟抱起红叶,嘀咕:“就是假的才怕人。”
“你能分辨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红叶偏头盯着他的眼睛问。
成舟迷茫,“你说什么真的假的?”
红叶伸出手指Сhā他鼻孔,“你就继续自欺欺人吧!”
成舟抓住红叶的手,不让他作怪。
“我听这位说,你们需要金币?”骷髅向导员终于找到了Сhā话机会。
成舟立刻看向他,“是啊,你能带我们找到吗?”
“成舟!”红叶愤怒地叫。
成舟轻拍他,“我们不买东西,就让他带路。”不就一口精气吗,能换五千块,也算值得。
口袋里只有不到二十块的人,为了钱,大部分事情都能豁出去。
“我希望能够效忠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骷髅骨架忽然面对成舟单膝跪地,双手过顶奉上堆得高高的一堆金币,目测约有十枚。
红叶偏头看他。
成舟笑呵呵地看着,觉得这里的工作人员特敬业。
何生盯着金币,咽了口口水。
“你想效忠我?”红叶坐在他老子怀里,阴森森地问。
“是。”骷髅骨架恭敬地回答。
“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
“那你怎么会想要效忠我?”
“您的强大值得我效忠。”
“你能做什么?”
骷髅伸出长长的指骨。
红叶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很大爷地抿了下唇,“比何生强点。你想要什么?”
“实体,回归人间。”
“回人间干吗?”
“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锅巴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1-11 19:08:47
谢谢大家的支持^^
PS:想请教一个问题,哪位知道如何在正文中空两行?
我发现我虽然空了两行,可是显示出来仍旧是一行,抓头~
jcchen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11 19:28:26
bole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1-11 19:4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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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12 11:5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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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看向成舟,问他:“要他吗?”
成舟看骷髅和红叶像模像样地一对一答,看得津津有味,他觉得这里的职工不但敬业,连台词都十分符合氛围和环境。
“行啊,这位……向导员?”
“司徒。”骷髅答。
成舟不好意思看他继续跪着,就算是演戏他也吃不消这套,赶紧让他起来说话。
司徒依言站起。
“司徒你好,大家出来工作都不容易,你要真想跟着我们,那就跟好了。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
司徒凝神,不知成舟会提什么要求。
“其实我今天出来就没带钱包,所以就算你把我们领到某些摊位,我们也无法消费,你自然也没办法提成。如果你能接受这点,我们就同行做个伙伴,你看怎样?”
司徒呆了一呆,这算是同意了?至于前面消费和提成什么的是开玩笑吧?
“我愿意做您的伙伴,誓死保卫您的安全。”司徒慎重承诺。他效忠对象的祭品自然要好好保护。
好吧,你想演戏演全套那你就演吧。成舟拍拍司徒的肩膀,算是接受他了。不过这人的骷髅外衣做工真好,不但看起来像真的,摸起来也像真的一样。
何生对司徒点头微笑,这位的能力可比他厉害多了。
红叶开口,“吾名红叶,不要叫我大人。”
司徒再次行礼,随即起身双手奉上金币。
成舟伸手拿过一枚,哟,重量还挺打手,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就从这金币的质量和分量上来看,也能看出游乐园在鬼堡身上是真下了血本。
掂了掂金币,成舟腆笑道。“司徒,你这里有多少金币?能不能再给我们几枚?”
司徒很不好意思地道:“这十枚金币已经是我的全部财产,如果您还需要,我会出去帮您找找看,但不一定能找到。”
“哈哈,那就不用了,十枚也行。”记得十枚就可以换到一套餐具?够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成舟接过司徒递给他的十枚金币,随手放进红叶的打包袋里。
何生忍不住,上前接过打包袋,“我拿着吧,小心等会儿丢了。”
成舟看看周围,一开始他还担心四人在这里唱作俱佳地演了半天会引人围观,没想到周围似乎并没有人特别注意他们。
也许同样的场景之前已经表演过很多次?大家都看腻了?
何生在司徒耳边说了什么,司徒会意地笑笑,带着大家开始在鬼堡里闲逛。
鬼堡金币极不好找,基本上都是随机出现,而且一旦某个地方已经出过金币,再出现的机会就很少。
在司徒的指引下,一直到十点半,他们一共才找到十一枚。
司徒透露j□j消息,说整座鬼堡每晚会按时间段、看游客数来随机放出金币,放出的数量也都是经过合理计算。
这么多游客,能找到十枚以上的就是眼力和运气都极好的;能找到五枚以上的只约占总游客数的5%。
另外服务台也会根据消费者提供的消费单据来统计消费额,凡是累积消费满五百元就能赠送一枚。
成舟开始算帐,他在算如果来这里的游客都不消费的话,这座鬼堡会什么时候倒闭。
司徒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咔咔笑道:“来这里的人基本都会消费,至少会买点饮料或零食之类。鬼堡里面还有特色餐馆,特地到这里来体会氛围吃饭的人也不少。如果带了女朋友,还可以带她去特效放映室看恐怖电影。还有些打怪物、捉鬼的游戏,这些都需要花钱。”
“奸商……”
“人家那是会做生意。”何生Сhā话。
成舟各种羡慕妒忌恨,“谁说的?只要资本雄厚,想赚钱还不容易?”
“也不一定。”司徒忽然道:“如果不会做生意或者内部有蛀虫,再遇一点天灾人祸之类的风险,再雄厚的资本也会有被掏空的一天。”
成舟觉得司徒的口气有点怪,但也没怎么在意,时间不早,他们也该兑换奖品回家了。
到了出口专门兑换奖品的服务台,成舟放下红叶,示意何生把打包袋给他。
二十枚金币可以兑换到四等奖,一套说是价值五百元的锅具。
何生见他从里面倒出二十一枚金币,就要全部推给里面的工作人员,当即一把抓住他的手,“成哥,你干嘛呢?”
“换奖品啊。”成舟不解地看他。
两名工作人员看他们一下倒出这么多枚金币,都很惊讶,其中一名稍微年长的女员工连忙上来清点。
“好厉害,竟然能找到这么多。”一名带着妻女也在旁边等待的中年胖男羡慕地道。
成舟客气地笑笑,“我们人多,分散开找,才找到这些。”
“哈哈,也是,我们家的光顾着害怕和逛商店了,也没怎么找。”
何生想Сhā话,几次没Сhā上。
红叶就笑,也不知在笑什么。
成舟和中年胖男闲话间,女员工在埋头清点金币数额,但点着点着,她就发现不对,很快就把金币分成两堆。
女员工抬起头,脸上带着客套的虚假笑容,对成舟道:“先生,很抱歉,您提供的鬼堡金币只有十一枚有效,其他十枚并不是我们鬼堡所有,还请您收回。”
“怎么可能?明明都是在你们鬼堡里面找到的,你们难道想不承认?”成舟生气了,一套五百元的锅具变成一套路边摊餐具,换谁谁都有意见。
“先生,请不要开玩笑。这十枚金币明显是金属做的,而我们的金币都是外面包裹一层金纸的厚饼干,只要您仔细分辨就会发现其中不同,而且它们的重量也不一样。”女工作人员用看傻子和骗子的目光看成舟。
中年胖男一家也吃惊地看向他,鬼堡金币才推出第一天就有人造假了?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中年胖男感慨:现在的骗子真不得了。
成舟一把抓起两枚金币仔细分辨。
鬼堡里太暗,金币又都是司徒找到并直接放进袋中的,他并没有接触过。如今抓到手里一对比,立刻就看出不同,虽然外表花纹都一样,但上手后的重量明显不一致。
女员工还道:“我们的鬼堡金币可以当作点心食用,用手一掰就碎。你掰你的金币试试?”
成舟脸色通红地转头看向司徒,又羞又怒且略略有点伤心地质问道:“你干嘛骗我?”
司徒也很惊讶,“您为什么要用我送给您的金币换锅具?还十枚一起换?”
成舟瞪他,“我不用它来换锅具还能换什么?换钱吗?”
“它们当然能换钱。”
“你就继续骗吧。”
女员工打了个冷颤,向同事靠近了一点,低声问她:“你看那个人在跟谁说话?”
她同事摇摇头,拿着电话准备打给保安处。
中年胖男一家中正在玩手机的女孩突然发出嗤笑,“每个骗子都是演员,这话果然没错。”
“小菲!”她妈妈立刻制止她。
中年胖男的目光落到台面上。
成舟羞愤难当,红着脸把十枚金币扫进打包袋里。
“等等!”中年胖男突然一把抓住成舟的手,“麻烦你把里面的金币让我看看。”
“老公!”
“爸!”
母女俩同时喊出声。
何生总算找到机会,凑到成舟耳边道:“成哥,你傻了吗?司徒哥给你的怎么可能是饼干做的假金币?那十有八/九是真金币!”
成舟,“……!”
司徒对他点头,认真道:“是真的,真的可以换钱。”
成舟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地拂开中年胖男的手。
中年胖男不死心,还在试图搭话,“我是开金店的,我觉得你这十枚金币很有意思,你能不能拿出来给我看看?也许……”
“谢谢,不用了,我想起来了,这十枚金币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不小心跟鬼堡的游戏金币弄混了,呵呵,再见。”成舟把打包袋缠了好几圈,紧紧握在手中,一手去牵儿子,牵起就走。
所有人都知道成舟在说谎。
女员工先打电话给保安处让他们赶紧来人,后立马联系上级。
中年胖子也拦住成舟去路,死活要看他的金币。
这里的骚动引起了进出游客的注意,渐渐有人围拢过来看热闹。
成舟急得满头冒汗,看到司徒紧紧跟着他不放,当即就小声埋怨道:“你干嘛把金币外形弄成鬼堡金币的样子?”
司徒咔咔笑,“入乡随俗。”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给我金币?你跟着我们想干嘛?”
“我已经说了。”
“你不是在演戏吗?”
“……您难道一直没有看出我到底是什么?”
“不管你是什么,已经离开鬼堡,麻烦你离我远一点。”
“我可以离你远一点,但红叶希望我跟紧你。而且你已经答应了,也收下了我的拜礼。”
“我可以退……”
“那是真正的24K纯金,一枚五十克,十枚五百克,价值多少你自己算算,你真要退给我?”司徒还不了解成舟,只试探地问道。
一击毙命!
成舟为了五千块都能舍出一口精气,更何况十几万!
成舟看到了赶来的保安,也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做贼心虚,因为他根本说不出金币的来历,司徒明显也不能帮他证明。
好吧!他承认,他已经看到了那两名员工和胖男一家的目光——他们明显在害怕,因为他在和空气说话!
偏偏他还说金币是在鬼堡里找到的,偏偏那金币外形还和鬼堡游戏金币一模一样,如果鬼堡人见财起意,非说金币是他们的……
“你有没有办法带我们离开这儿?”成舟慌乱中急问司徒,随即一把抱起红叶,把金币揣到他怀里,叮嘱他一定要拿好,
红叶很爽快地答应了,到了他的手里就是他的了,正好买电脑和配网络,嗯,一定要买最新最贵的!
“你在害怕什么?”司徒不明白有红叶这样强大的存在在身边,成舟为何还如此慌张。
“你能出现证明金币是你给我的?”
“不能。”
“这就是原因!等警察来了,我说都说不清楚!”
警察吗?司徒眼中闪过一抹怀念的光芒。
“进鬼堡。”
“什么?”
“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鼎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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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本市最大游乐园新开主题节目“鬼堡欢乐行”在刚开张的第二天,就以一种即出人所料又不出意外的方式在网络上爆红。
鬼堡闹鬼,多么令人熟悉的话题。
很多人看到这样的标题都不会怎么理会,只当是游乐园营销手段之一。
但如果现场被拍下了照片,又有了数人口证,那又不一样了。
三月的第一个周六早上,一个内容为“假金币变真金币,持有者在鬼堡中消失,是游乐园新营销手段还是真鬼逗乐?”的微博被人转了又转,转发数在短短一日内就达到两万多。
在微博内容下面还跟了一组照片。
照片一共三张,三张照片都很奇怪,明明周围景象都很清晰,可是最中心的几个人影却十分模糊。勉强能看出像是两名成年人带着一个小孩。
微博主人说自己当时就在现场,照片是她用手机拍的,并在一些质疑评论中回答说自己的照片绝对没有做过手脚,不信可以随便找人验证。
网上永远都不乏奇人和闲人,还真有一位摄影师转发了这个微博并对照片做了验证,最后证明照片确是手机拍摄,且一点没有动过手脚的痕迹,完全属实。
而推动这个微博被大肆转发的还有一个微博,据说博主乃是鬼堡工作人员,这位博主发的微博一开始并没有多少人注意,直到她把那张带有照片的微博和自己的联系起来。
该博主发的微博说:
在鬼堡工作本来就已经让我很害怕,没想到当天晚上就真见了鬼!他们拿着真金币当鬼堡游戏币来兑换一套锅具……我真后悔没有兑换给他们!
当有客人辨识出那是真金币时,那三个鬼突然冲进鬼堡,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不要不相信我,警察也来了,可什么都没有查到。
那三个鬼……也许是四个,真的真的进了鬼堡就再也没有出来!其中还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小男孩鬼……我发誓,他离开的时候对我呲牙笑了笑!呜呜!
有人多事把这两则微博转发给该游乐园的官方微博,询问是否真有此事。
游乐园方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当晚确实有人拿了非鬼堡制作的金币来兑换奖品,被工作人员察觉出问题后带着假金币仓惶离开,警方事后介入,可因当晚该时间段的监控录像出现故障,暂时还没有查到嫌疑人。
不管游乐园方这样回答是不是故意炒作,但这则微博跟着瞬间转红也是事实,而周六晚上来鬼堡寻刺激的游客比开业当天多出近一倍也是事实。
“据说鬼堡打算趁这股风改变寻宝游戏内容,不再用游戏金币兑换奖品了,而是直接在游戏金币中投放真金币。”红叶趴在沙发上,看着网上相关的最新内容道。
正在考虑要不要给陈颜再打个电话的成舟放下手机,之前他打了个电话,打通了却无人接听。
“不要电脑一买回来就盯着它不放,小心眼睛变近视,你想不到十岁就戴一对酒瓶底吗?”
成爸想过来夺电脑,红叶死活不让。
“不是买了两台吗?你到书房用那台台式的!”红叶推他。
不提两台电脑还好,一提两台,成舟就有一股无名火从脚底板冒起。
自从他把金币给了红叶,这熊孩子竟然到现在都没把金币还给他!
周六早上他还敢带着何生偷偷跑出去兑换金币并买了一台台式、一台笔记本回来,且都是高配置,台式八千多,笔记本竟贵到一万五!
而且当天他就以剩余的金币为威胁,逼着他跑到附近电信局要求连接宽带,因为这屋的宽带本来就连通过,办了个手续,当天就能上网了。
现在已经是周日上午十点多,何生出去买菜买日用品,他辛辛苦苦在家拖地洗厕所打扫卫生,那熊孩子就忙着玩电脑和上网,途中几次他让红叶把金币给他,他就像没听见一样。
成舟放弃再给陈颜打个电话的打算,坐到红叶身边,压下怒火,和颜悦色地开口问他:“爸爸的小宝贝,来,告诉爸爸金币在哪儿?”
红叶全神贯注地戳电脑屏幕。
“红叶,钱不能乱花,更不能大手大脚。你把金币给爸爸,爸爸把它们存银行生利息,乖啊。”成舟忍下怒气,试图再次劝诱儿子。
“我有给何生家用。”红叶头也不回地道。
我才是大家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派家用了?成舟在心里暴吼。
“红叶,你还太小,如果把金币弄丢了……”
“放心,你丢它们都不会丢。”
成舟一咬牙,索性不要脸皮了,“给爸爸分五个,爸爸现在没钱花,出门连请人喝饮料的钱都没有。”
“五百。”
“什么?”
“以后一个月给你五百块零花。”
“……我有工资,我只要现在度过难关!”
“你是说只要这个月给你零花就可以?那太好了,剩下的都是我的了。”红叶翘起小腿。
成舟挽起袖子,他真的很想揍这小子一顿怎么办?
“你不是要查那个穿越的事情,喏,这个微博我找到了。”红叶不等他爹的大巴掌落下,骨碌一下爬起,把手提电脑塞到成舟怀里。
成舟没揍到儿子,但还是捏了他脸蛋一下。
红叶鼓起小脸蛋,扑上来咬他。
成舟一手护着电脑,一手架着儿子,目光落到屏幕上。
看时间这是一张发自一个月前的微博,内容不多,就两句很诱惑的话:你想穿越吗?你想获得一个新的人生吗?后面就是一个链接。
成舟看了下博主梦蝶的个人资料,除了发现她是女性,粉丝不少,关注者上百,其他个人信息都是未知。
红叶趴在他爸的胳膊上,冲着屏幕道:“打开那个链接看看。”
“小猪,坐好,你爹我的胳膊都给你压酸了。”
成舟收回手,红叶改往他肩上一趴。
链接打开,果然就如那名年轻小伙所说,首页就是一个性格测试题,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可点击链接的地方,想要知道这个主页里包含了什么,只有做完测试题。
测题1:你今天是不是又碰到了让你心里不开心的事?
成舟选择答案:是。
测题2:在一周内,你是否有过想要揍人或者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
成舟很诚实地选择:是。
测题3:在一个月内,你是否数次后悔过当时不应该那么做,而是应该换一种方式?
成舟仍旧选择:是。
题目一题题做下去,成舟越做越认真,他发现这些题目几乎就像是特地为他准备的一般,每一个都问到了心坎上。
测题20:你想保留现在的智慧、学识和经验,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重新开始人生吗?
成舟犹豫了一会儿,手指移到了“否”上面。
虽然他有很多后悔的事,虽然他也曾想过换一个环境生活,虽然他也做过重生或穿越的美梦,但……看看红叶,成舟生出一股莫名的满足感。
如果人有了牵绊,哪怕他遇到再多痛苦和艰难,也会坚持下去吧?
而且他还有了一套不用付贷款的大房子,如果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他连一套房产都混不上怎么办?如果再不小心穿越到蛮荒年代,就他这弱鸡体能,能活过三天吗?
成舟越想越觉得穿越不划算,正准备点击“否”,红叶忽然探身打开他的手,在“是”上点击了一下。
页面改变,出来一副山清水秀的画面,画面是动态的,音响里还传来悠扬的古乐声。
成舟挪动手指,寻找可以点击的链接,但找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
就在成舟感到焦躁的时候,画面中心有个小小的八卦图案从亭子里冒出,慢慢旋转着,一点点变大……
“啪!”红叶突然大力合上屏幕。
成舟一惊!他感觉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可被红叶一吓,脑中景象一下消失。
红叶脸色难看,“下面的你别看了,那玩意有迷魂作用。”
“迷魂?”
“嗯,看了你就会特别想要去它等会儿提示的地点。”
成舟皱眉,“怎么听起来像催眠?”
“你也可以这样理解。雕虫小技而已,只能骗骗像你这种意志不坚定、成天指望天上掉馅饼的白痴。”
成舟忽然感到很无力,原来他在自己儿子心目中就是那样一个人?
“……我是你父亲,可是在你面前,我感觉不到自己有一点尊严,你也丝毫不尊敬我。也许我确实很没用,喜欢做白日梦,喜欢自欺欺人,不够努力,脑子不聪明,意志不坚定,甚至经常会没大脑地做出一些出糗丢脸的事,可我就是这样的人,也许换个环境我还是这样。”
成舟起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泛红的眼圈出卖了他的心情。
“除去你花掉的,我猜那些金币大约还能换十万左右。这套房子留给你,你和何生还有那什么司徒在这里好好过日子。钱省着一点花,等我下个月发工资,以后每个月我会寄生活费给你。何生和司徒需要精气,就让他们去找我,你有什么事,我也会出面。就这样。”
红叶,“……”
成舟回房拖出那个超大旅行箱开始收拾衣裤。
红叶跳下沙发,赤着小脚丫吧嗒吧嗒跑到门前,偏头看着那个男人,心情很是古怪。
他很想张口骂他,又怕真把人骂哭。
那个八卦图案对人的心情确实有影响,可以把人本来就有的负面感情放射/到最大。
可成舟只瞄了没几秒钟……如今会有这么大反应,显然他说的那些话、那些想法早就在他心中压抑很久。
红叶搔头,他讨厌大男人流眼泪,太难看了!他才不是……
“喂,我可以给你三个金币。”
成舟没有回头,手都没有停顿一下。
“好吧,我可以全部给你,只要你答应以后每月给我足够的零花钱。”
成舟打开衣橱里的抽屉,蹲下/身把里面的内裤全部塞进一个换洗袋中。
红叶怒了,跑过去抬脚踹他ρi股。
成舟任他踹,就是不说话。
“你再不理我,我就真生气了!”红叶吼。
成舟手顿了一下,但又立刻转身把换洗袋塞进行李箱中。
“啊啊啊!你再不说话我就吃了你!”
“咳,能问一下,这是怎么了?”卧房外,一名身材健硕高大的三十余岁男子出现。
男子的面孔也许不够英俊,但足够刚硬,本来太凌厉的面孔却因眉心一点红痕变得柔和三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
等会儿的一个小时内会对前文进行一些错别字修改,请不要误会是更新,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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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卧室内一大一小两个都没有回答他,大的闷头往行李箱里塞衣服,小的怒气冲冲地跳到行李箱里抓起衣服就往外乱扔。
成舟突然站起身,衣服什么都不要了,转身就往外走。
高大男子看到成舟过来,看向红叶。
红叶脸色阴沉,狠狠地道:“关门!”
高大男子探身、伸手,抓住门把手,把开向内侧的房门一把带上。
成舟就差一步没来得及抢到门边。气得伸手握住门把,连掰几下,但房门就好像被从外面锁住了一般,怎么都打不开。
“司徒!开门!”成舟愤怒地拍门板。
“……爸爸。”
一个柔软的小身子突然从后面抱住他的大腿。
“爸爸,你不要了我吗?”小孩低低地抽噎道。
成舟告诉自己那熊孩子九成在演戏,可是拍门的手却越来越轻。
“爸爸,我爱你呀,你不爱我了吗?”小孩的抽噎声变大。
成舟张了张嘴,额头顶在门板上。
“爸爸,我只是想像一个大人一样跟你相处而已,我不是看不起你,学校里那些豆丁跟我都没有共同语言,我说什么他们都听不懂。”
成舟扯了扯嘴角,随即想到红叶的特殊,这孩子极少跟他说学校里的事情,问他,他就说一切正常。也许这孩子在学校里过得并不是很开心?
好像他上次刚看过的一本儿童心理学里就提到过,无法和同龄孩子进行正常人际交流的孩子,言行举止都会比较极端。
也许红叶会那样跟他说话,只是想要表现自己很聪明、很与众不同的一种方式?
“爸爸,我心里好难过,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呜呜……”红叶放开他,轻声啜泣着。
成舟忍不住转过身,结果一眼看到小东西正抬手揉着眼睛向衣橱那里走。
“爸爸,你不用走,这是你的家。你不要我,我走,呜呜,我去找妈妈……”
“你妈妈已经不在了。”成舟开始心疼。
正在扯出自己小衣服的红叶一愣,坏,差点忘掉,索性顺口道:“嗯,我去天国找妈妈,呜呜!”
红叶扯出两件衣服,又去找自己的书包,找到了就把衣服往书包里塞,一边塞,他还一边抽噎地唱:
“世上只有爸爸好,没爸的孩子像根草,离开爸爸的怀抱,幸福……呜呜……哪里找……哇啊!”
崩溃!
成舟的眼泪一下冲出眼眶,一个箭步冲过去抱起儿子,“红叶!是爸爸不好!爸爸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呜呜!”
成舟败了,在他儿子的眼泪下一败涂地。
父子俩抱头痛哭。
红叶哭不出眼泪,只能偷偷用手指沾了口水往脸上抹。
成舟一个大男人,抱着儿子哭得眼泪鼻涕都混到了一起。
红叶忍受着。他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这是他目前能找到的最好储备粮,让他跑了给别人吃了,他就亏大了!为了好吃的食物,我忍!
“爸爸……”红叶挣扎着。
成舟把他抱得更紧,“红叶,儿子,对不起,爸爸是大人,根本就不应该跟你耍脾气,爸爸错了。”
“那能把金币都给我吗?”
“……”成舟一个“好”字口型已经形成,眼看就要吐出。
“爸爸,你手机响了。”
成舟闭嘴,擦擦眼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提示,连忙按下接听键。
“陈颜?”
“成舟!救我!”电话中传来陈颜刻意压低的急迫叫声。
“啊?陈颜?!你怎么了?你说清楚?你现在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到九华山来!快!”
“九华山?”成舟下意识重复。
“我找到我那个同学了,她被……啊!”一声尖叫后,电话突然挂断。
“喂喂?陈颜?”
成舟连忙把电话又回拨过去,可好一会儿都无人接听,等手机自动重拨后,那边干脆响起了用户已关机的提示。
成舟坐在床上进入呆滞状态。这个电话来得太突然,他的情绪还没有调整过来。
红叶站在他分开的两腿间,抬手戳了戳他的脸,刚才差一点这人就要说“好”,可惜。
成舟回神,摸了摸脸,不好意思地起身到床头抽了几张面纸擦脸、擤鼻涕。
等他情绪渐渐沉淀下来,看看满屋被扔得到处都是的衣物,再看看握在手中的手机,缓缓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刚才一定是被什么怪东西附身了,竟然跟一个小孩子耍性子,简直就是……可笑又可悲。
最糟糕的是,他得花大力气收拾卧室!他痛恨叠衣服啊!
“成舟?老头?喂!”
成舟抬头,“你刚才还哭着叫我爸爸。”
“你没听过此一时彼一时吗?刚才打电话给你的是陈颜?她在九华山?她想让你去救她?”
成舟猛地起身。
外面响起敲门声,“我能进来吗?”
成舟拉开门出去了,卧室里实在不能见人。
红叶一跑出卧室就冲去厨房找何生刚学会做的奶茶,刚才干嚎半天,又费了好些口水,他需要给自己补充一点水分。
等成舟从卫生间里解决了生理问题并洗了把脸出来,红叶已经和司徒坐在沙发上分享原味奶茶。
“陈颜的事我听红叶刚才跟我说了,你要去救她吗?”司徒上来就问重点。
成舟搔了搔额头,在单人沙发上落座,“我刚才又给陈颜打电话,还是关机。”
司徒点点头,突然问道:“在那样的紧急关头,陈颜为什么不给警察或家人打电话,而要打给你?”
成舟“啊”了一声,看看儿子,又看看司徒。是啊,为什么呢?
随即司徒又道:“当然我们可以假设陈颜遇到了某事,而在这个事件中,她从某些人的口中听到了你的名字,觉得你能够帮助她解决问题,所以她才会打电话给你。”
成舟一拍大腿,想起来了,“对,那个年轻小伙,也许是他跟陈颜提起我。”
“他知道你的名字吗?”
成舟努力回想,红叶帮他回答了,“那个自己找死的笨蛋跟了我们一路,他应该知道成舟姓成,何生一直叫他成哥。”
司徒异常享受似地大大灌了一口奶茶,提起桌上的保温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呵,还是活着好。现在的小年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端端地把自己搞得生魂离体。”
“生魂?那个年轻小伙他不是人?”成舟痛苦,难道那天晚上他看到的就没几个真人类吗?
司徒同情地看向他,虽然跟成舟相处时间还短,但他现在对这人的性情掌握得已经差不多,这也是他会在这个家中如此放松的原因。
红叶虽然强大,但奇异地丝毫没有压迫他们的意思,甚至连最简单的契约咒都没有给他下。在昨天获得实体后,他试着离开这个家去办自己的事,红叶也没有阻止他。
他问过何生,何生同样没有被订契约,他完全就是自愿留在这里。至于何生留下来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成舟一个人无法照顾好红叶,所以他才会留下来?还说现在的生活他很喜欢?
司徒不理解何生、更不理解红叶的想法,但他也很高兴效忠大能后还能保持自由身。
而且作为一个生前就很有眼力见的人,他发现红叶显然非常重视他的祭品,只要他和成舟搞好关系,他就不用担心被红叶……吃掉。
正好成舟这位名义上的大家长又不是难相处的人,这对他简直再好不过。
司徒十分庆幸他的选择,至少现在,他觉得自己没有选择错。
“我觉得这件事还是报警的好。”成舟想了想,认真道。
“报警肯定要报,否则陈颜真的出事,警察只要查她的通讯记录就会找到你头上,那时你再说就迟了。”
成舟连连点头。
“不过先要想好怎么跟他们说,否则你也很容易被作为嫌疑人被他们怀疑。”司徒提醒。
“那我要怎么说才好?”成舟连忙请教。他对司徒印象也还算不错,虽然妒忌对方骷髅变人后比他更有男人气慨、身材也更好,但对方的谈吐和学识也让他真心敬佩。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要多说,你这样跟警察说……”
成舟带着红叶主动到附近派出所报警,他不想带红叶,红叶硬要跟来。
“……周五晚上,我接儿子放学回来的路上碰到我同事陈颜,当时看她好象有心事,正好都没吃晚饭,我儿子又闹腾说想吃啃啃鸡,陈颜就和我们父子一起去了,她大概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哦,我和陈颜在公司里关系还算不错。”
面嫩的小警察认真地做着笔录。红叶坐在他旁边吃小警察提供的爱心薯片。
“途中,陈颜提到她一位同学,她正要说她同学的事情时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就走了。”
小警察抬起头,“麻烦您说重点。”
“哦哦!重点是就在半个小时前,她突然打了个电话给我,让我报警救她,说她在九华山,还提到了她的朋友。我正想问她怎么回事,电话就突然挂断了。挂断前,我很清晰地听到她发出了一声尖叫,之后她的电话就怎么都打不通了。”
小警察神色一下变得严肃,看向一边的瘦高警察。
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瘦高警察随手揉了揉红叶的脑袋,皱眉问成舟,“她能打电话给你,为什么不自己报警?”
“我不知道。”成舟异常诚恳地摊手,“蒙警官,我真的不知道。我实在担心我这位同事,就来你们这儿报警了。”
“成舟,你知道她家人电话吗?”蒙警官问。
成舟因为从外国带回来一个儿子的缘故,这座派出所的警察基本都认识他。
作为社区民警,他还去过成舟那栋据说闹鬼的新家,一开始他还有些担心,后来看他们父子住得十分安定,便也没再把那些传言放在心上,只当前面那些事都是巧合。
不过他们派出所里倒是热议了好一阵子关于成舟超低价买到大套房的事,甚至有人说红叶比较旺他爹……不要以为警察就不八卦,不八卦他们怎么发现线索?
成舟摇头,“我还没有和她熟悉到这种程度,这要问公司。”
“和你不熟悉,却在危急关头打电话让你报警救她?”蒙警官不认为成舟会说谎,但也无法放过这个疑点。
“是啊,我和她作为同事的关系还不错,但平时并无私人联系,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打这个电话给我。”成舟像是也十分困扰。
蒙警官和小警察互看一眼。
“你同事的电话号码是?”蒙警官问。
成舟连忙操作手机调出陈颜的电话号码。
小警察记录下来,立刻开始拨打这个号码。
不一会儿,小警察对瘦高警察摇摇头,“关机了。”
“你知道她的身份证号吗?”
成舟再次摇头。
蒙警官敲了敲桌面,“陈颜是成年人,我们现在也无法判断她是真出了事,还是在跟你开玩笑。或者你在跟我们开玩笑?”
“蒙警官!”成舟微怒,上前一把从椅子中抱起儿子。
“我闲得没事跑来跟你们开这种玩笑?不信,你们现在就跟我到公司查她家的联络方式,看看他们家人能不能联系上她。如果我同事真出事就因为救助不及时,到时候……”
小警察脸顿时红了,张口就要辩解。
蒙警官抬手按住小警察的肩膀,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成舟的表情,又看了看他怀中正在玩自己手指的红叶,开口道:“好,我和你一起去。”
随即他又吩咐小警察,“你先立案,然后递交资料,申请联系神龙通讯公司,要求他们检测这支手机有没有开通GPS定位功能,如果有,查出手机现在所在地。如果没有,就让他们通过基站定位法,测算出手机所在地的大概位置。关机了,就查最后开机所在地,快!”
“是!”
音乐声突然响起,精神高度集中的成舟惊吓之余,单手掏了几次手机都没掏出来。
等他终于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当即惊讶大叫:“是陈颜!”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
PS:JJ后台系统抽调,霸王票和评论都看不到,只能放到明天回复。
另,这段时间需要给拾荒小分队结尾部分再写一段故事,编辑说结尾不满足……
所以,本故事的双更就有点困难了,但我会努力保持日更,合掌!
13
蒙警官立刻道:“开免提。”
成舟放下红叶,立刻打开免提。
手机扬声器传来电流的嗞嗞声。
“喂?陈颜是你吗?”
静默,加些微电流声。
“陈颜?你在不在?你现在是不是不方便说话?”
蒙警官迅速拿笔在白纸上写下大大两个字:地点!
成舟愣了下会意,连忙问:“陈颜,你现在是不是在九华山?是,你就在手机上轻轻敲两下。”
在场三名大人一起竖起耳朵。
红叶好奇地看着手机,原来手机信号还可以这样利用?有趣。
手机扬声器中传来很清晰的“嗒嗒”两声响。
“九华山哪里?穿越峡?”成舟脱口而出。
又是“嗒嗒”两声。
“你是不是被人绑架了?”
“嗞——!”扬声器中突然传出刺耳的电流声,把成舟和两名警察都吓了一跳。
电话就此断掉。
小警察迅速回拨。
蒙警官没来得及制止他。回拨并不明智,因为这很可能会引起绑匪注意,如果这真是一起绑架案的话。
小警察也按了免提,电话中响起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内……”
“她把电池拔了?”否则一般不会提示不在服务区内,小警察有点失望也有点疑惑。
“爸爸,这好像鬼来电哦。”红叶抬头,一派天真地道。
小警察暗中点头,是很像。
成舟拍了他一下,“不要胡说。”
蒙警官斜了小警察一眼,小警察连忙埋首做辛勤工作状。
蒙警官转而看向成舟,“你刚才提到穿越峡?那是什么地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走,我们边走边说。”
蒙警官拿起外套,大步向派出所外走去。
成舟抱起红叶,连忙跟上。
路上,成舟把穿越峡的传闻简单说了一下,把那个网站也说了,只说自己是无意间看到的。
“那你怎么知道陈颜会去穿越峡?”
成舟有点紧张,红叶一扯他的衣摆,“爸爸,上次陈姐姐不是说她想去穿越峡看看,你忘了吗?”
“对对!陈颜提过。”
蒙警官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几次开口询问成舟,对方不是一问三不知,就是他那个看似乖巧的儿子突然冒出来搅合,问他父亲或他一些很稀奇古怪的问题,比如警察一个月工资多少之类……
红叶忽然停止胡搅蛮缠,转头眼带讽刺地看向窗外。
蒙警官感到车内突然安静下来,一时还有点不适应地扫了小孩一眼,他在看什么?
成舟也发现了儿子的异样,同样看向窗外,可是……没看出任何异常,路上依旧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不对!那是……?!
成舟瞳孔微缩,就在刚才转过的街角处他看见了一个对他来说记忆相当深刻的背影。
是那个小和尚!
发现一次,很快就发现了第二次。
一路上,那小和尚以一种成舟无法理解的诡异速度一直跟着警车,不时露出背影宣示自己的存在感。
“你们公司到了,车子能停在大门外吗?”
“可以。今天周末,你又是警车,时间不长应该没问题。”成舟一边回答,一边握住儿子的手。
那个小和尚缓缓地从大厦左侧拐角的阴影中处走出,但就在成舟将要看到他的真面目之前,他又停住脚步。
“你有没有看到那里有个小和尚?”成舟忍不住问蒙警官。
蒙警官忙着停车,“小和尚?在哪里?”
“那里。”成舟伸手指给他看。
蒙警官放慢车速,警车慢慢滑行到AHS集团华夏分公司自建大厦的大厅门口。
“哪里?”蒙警官转头没看到。
“就在……他走了。”成舟看到小和尚慢慢退回到阴影中。
蒙警管奇怪地看他一眼,成舟指的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
红叶突然挣脱成舟的手,“爸爸,我去尿尿,你们先忙。”说完,推开车门就跑。
成舟想抓他没抓住,他也不知道红叶是真的要撒尿还是要干什么坏事,只能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不要乱跑,快点回来!”
红叶扬手表示知道,很快就消失在大厦左侧拐角处。
蒙警官笑,“你应该教他到你们公司上洗手间,小孩子的良好习惯要从小养成,随地大小便可不好。”
成舟尴尬地笑。
在等待红叶归来之际,蒙警官向保安出示身份证明,成舟打电话联系,今日轮值的行政部主任刘高明小跑着迎了出来。
蒙警官简单说明情况,刘高明立刻就要联系人事部主管,成舟一拍脑袋,想起他们经销一科的内部公用服务器上有他们一科所有人的详细联系方式。
刘高明一听,立刻催促他上楼开自己的电脑查查看。
成舟担心地转头望向大厦外,他儿子还没回来。
蒙警官也皱了下眉,这都过去五、六分钟了,小孩还不见人影。
“成舟?”刘高明催他。
成舟很想出去找儿子,可又怕耽误救助陈颜的时间,考虑再三,最后只好请保安帮他留意。
在刘高明的随行跟同下,成舟用最快的速度奔上楼,当着他和蒙警官的面打开自己的电脑,调出经销一科的内部通讯录。
万幸,陈颜留下了自家的详细地址和联络电话。
蒙警官担心陈家人看到陌生电话不会接,说明后,当着刘高明的面,用成舟桌上的座机拨打电话给陈家。
陈家一名男子接起电话,“喂?”
“你好,我是三元街派出所员警,我姓蒙。请问陈颜在家吗?”
哪想到对方一听是警察的电话,立刻大喊:“我女儿是不是找到了?她现在在哪里?”
蒙警官神色微变,坐在椅子上打电话的他,拿起电话站起,“请不要着急,先听我把话说完。”
对方直喘粗气。
“您是陈颜的父亲是吗?您女儿的同事报警说您女儿打电话向他求救,我们现在正在确证此事。”
“谁?我女儿向谁求救?他叫什么名字?他这两天有没有见过我女儿?”陈父在电话对面一叠声地问。
蒙警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继续问道:“陈先生,您女儿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你们有没有报警?向哪里报的警?谁受理的?有没有联系电话和姓名?”
“有,有!你等等!我这里有名片。”
成舟不安地看向大门,红叶怎么还不回来?
一番混乱和问答,蒙警官得知陈颜在周五晚上出门后就已失踪,他家人在等了大半夜看女儿没回来,又打不通她电话的情况下,连夜向他们家附近的派出所报警。
但因为陈颜是成年人,该派出所的员警并不是很重视这个失踪案,只询问了陈父陈母一些基础问题,就让他们回家等待,并让他们多打几个电话询问陈颜的同事和朋友。
今天早上,陈父陈母还又跑了一趟派出所,请求他们派人寻找陈颜。
成舟又等了几分钟,坐不住了。
“抱歉,红叶还没回来,我得去找找他。”
蒙警官一边给陈父提供的员警号码打电话,一边示意他自便。
成舟立马冲出办公室大门。
他跑到保安处询问他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过来找他,保安都说没有。
成舟又跑出公司大门,跑向那个拐角寻找红叶。
可是他在附近转了又转,高声喊了好多遍,也没有看到红叶一点影子或听到一声回应。
成舟急出了满头汗。
他应该早点出来寻找红叶!
他不应该就因为红叶特殊了点、说话行事也比较像大人,就真的那么放心!
如果红叶出什么事……
成舟想到那个小和尚没有脸的面孔,生生打了个冷颤。
“红叶!红叶——!”成舟围着公司大厦不停奔跑寻找。
电话铃响,成舟飞快掏出手机,“红叶!”
“是我,老蒙。红叶还没找到吗?”
“没有,他不见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你别急,我马上出来!”
两方核证,蒙警官基本已经确定陈颜失踪一事属实,他本来打算立刻开车奔赴陈颜家附近的派出所,和对方一起把此案上报,然后确定分管的片局,把案件移交出去,让分局的人尽快展开侦察。
没想到临到节骨眼又出了大事——成舟那不到五岁的儿子竟然就在他们附近走丢了!
“是他!肯定是他!他想害死那年轻小伙和陈颜不算,他还想害死我儿子!他一路跟着我,我看到了他!”成舟一看到蒙警官,忙乱焦急下竟什么都说了出来。
“他是谁?成舟,你到底知道什么?你给我说清楚!”蒙警官暴喝。
成舟一吓,头脑冷静了一点。啊啊啊!他刚才都说了什么?司徒明明说了鬼堡里发生的事情不能提,否则他一定会被怀疑!
“我……其实也不清楚,我真的……”
“成舟!”蒙警官一把把他抓到警车门边,“上车,你给我到派出所说清楚!”
“我得找红叶!”
“我就是在帮你找儿子!”
成舟……推开他拔腿就跑。他不要去派出所,他要去找红叶。
蒙警官下意识就追。
大厦保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帮忙。
成舟这时已经不怎么会思考,他就想着得赶紧找到红叶,不能让他被那诡异又可怕的小和尚带走。
至于追在后面的警察……他已经顾不得了。
要往哪里找?
没有头绪的成舟不知道自己正在跑往回家的路上。
等熟悉的街道场景出现,成舟脑中一亮。对,回家找司徒和何生,他们一定有办法!
追在后面的蒙警官大惊,那成舟看着不像经常锻炼的人,跑起来竟然飞快。
不过就算如此,成舟也跑不过他。
蒙警官眼看自己就要追上成舟,因为担心他慌乱下出事,也不敢叫他停下,准备追上他直接把他扑倒。
路上行人纷纷闪避,有些人还跃跃欲试地想要“见义勇为”,帮助蒙警官拦阻成舟。
“砰!”没有人拦下成舟,倒是有人撞上了蒙警官。
那人手里提的东西撒了一地。
蒙警官连声抱歉,想要绕过此人继续追赶成舟。
可那人不依不饶,竟然拉住他不让他走。
“抱歉!我有急事!”蒙警官向对方赔礼道歉。
“你把我女儿和外孙的牌位撞掉了,你不能就这么走!你得把它们请起来。”中年男人抓着蒙警官死活不放。
蒙警官低头,这才发现掉了一地的东西竟然都是用来祭奠死人的祭祀品,纸钱、白烛……还有一个黑色的牌位。
就算是坚定无神论者的蒙警官看到这么一地东西,也觉得有点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最痛苦,1h45分钟了,让我更新成功吧!
我剑三玩不起来说我显卡不行,现在我连上传文章都这么艰辛又是为哪般?移动网速这么烂吗?好歹说是4兆啊~~~~
J——J后台不但不让我更新,还把我写的有话说全部给弄丢了,我得再打一遍,痛苦哀嚎!
于是一边回忆一边打字:
明天下午去看牙医,更新会略迟,但最迟不会超过晚23点^^
还有感谢大家支持正版,合掌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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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牌位正面朝下卡在地上。
中年男人不自己去捧,非要蒙警官把它请起来。
蒙警官无奈,抬头看成舟早就跑得不见人影,只得叹口气蹲下/身把那块黑色牌位从地上捧起。
木头相击,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原来这个牌位正面还系着一个小号牌位。
大的牌位上刻着:故女姚芳清之莲位
小的牌位上刻着:故孙姚源之莲位
男青女黄,为什么这两个牌位会用黑色?大概现在人已经不讲究那些老规矩了吧?
蒙警官对这方面也不是很懂,没有多想,无声地把牌位捧起递给中年男人。
男人小心翼翼地接过牌位,又要求蒙对牌位鞠躬行礼表示道歉。
蒙警官忍怒,但这种事情他根本无法拒绝,马路上的行人都在看着呢,如果他今天敢就这样甩手离开,明天网上说不定就有“警察撞翻死人牌位不道歉是为哪般”之类的帖子冒出,旁边说不定还会配上他的照片。
“真的很抱歉,我刚才有急事,还希望您能谅解。”蒙警官单手抬起行礼,十分诚恳地再次向中年人道歉。完毕,他又弯身把地上的纸钱和白烛全部捡起,用袋子装好,递还给中年人。
中年人用鼻子哼了一声,把牌位放进袋子里,走了。
蒙警官摇摇头,正待转身回AHS公司大厦,却发现自己手上好像沾到了一些黑色油漆,手指来回捻擦几下都没擦掉。
那牌位难道是才上完漆?可上面明明都已经刻了字……
放过蒙警官不提,且说成舟。
成舟一路狂奔回家,金宝花园认识他的保安和路过的住户对他纷纷侧目。
“您回来了!”
成舟刚冲出电梯就听到一声饱含惊喜的招呼。
齐藤雅之一看到他回来,就像看到亲人一样,连忙想要迎上前。
司徒挡住他的去路。
成舟这才发现他们的邻居似乎被他家司徒和何生堵在了家门口。
这是怎么回事?
成舟莫名其妙,不过现在不是解决国际邻里纠纷的问题,他得先把儿子找到。
“司徒,何生,出大……”
“成先生,我有事找您,非常重要的事情!”齐藤雅之高声道。
“抱歉!我这边也有十万火急的事,事关人的生死,如果方便我们下次再说。”成舟快速说完,焦急万分地看向司徒和何生,“红叶他回来了没有?你们有没有看到他?”
一听事情似乎关系到红叶,齐藤雅之忙道:“成先生,您有什么急事?也许我能帮得上……”
“砰!”
成舟被司徒一把推进自家大门,然后司徒进屋,当着齐藤的面直接把大门拍上。
何生看了看齐藤,转身直接穿墙回家。
齐藤后悔,他不应该一看到司徒就想要超度他,可那真的只是他的本能反应,他本意并不想和那位结仇,而司徒显然就是那位新养的厉鬼。
屋内。
成舟不明白司徒对邻居的态度为何会如此恶劣,但现在他根本顾不了这些,一看何生也出现了,立刻急道:“红叶不见了!他被那个没有脸的小和尚给抓走了!我们得去救他!你们知不知道要怎么找到那个小和尚?”
比起成舟的焦急不安,司徒和何生显然没觉得红叶失踪是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尤其成舟还提到那个小和尚。
司徒可是亲眼看到红叶和小和尚离开鬼堡结界没多久,就把小和尚干掉的全部经过。
何生因为守着成舟没有看到红叶斗小和尚的全部经过,但他对红叶的了解比司徒更多,自然更不会认为红叶会反过来被小和尚抓走。
司、何两人不约而同地想:那位,是自己跑出去找食吃了吧?
“司徒!何生!”看这两人一点都不紧张,成舟气了。
“红叶失踪?”司徒问。
“是。”成舟拼命点头。
“是怎么回事?你把过程说来听听。”
成舟立刻快速把红叶失踪的前后事情全部交待了一遍。
司徒摸下巴,“上次那个小和尚已经被红叶吃掉,这次这个……你确定你看到的是一模一样的人?”
成舟耳朵自动把第一句过滤掉,只回答司徒后面的问题道:“我没有看清他的脸,不过那小和尚给我的感觉和上次一样。”
“我觉得你不需要这么担心红叶,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事,你应该会受到影响。而你既然完好无损……”
“他出事,我能受到什么影响?”成舟莫名其妙。
司徒很想说你是他的祭品,身上肯定有他的记号,也因为那个记号才能遮掩住你身为极品祭品的味道。
如果红叶真出了事,记号失效,那成舟绝不可能就这么安然无恙地跑回来,就算他运气好没在路上被恶鬼们吸成/人干,但这时他们家肯定已经被鬼魂大军所包围和填满了。
不过司徒经过何生指点,已经知道他们这位名义上的家长精神承受力比较低,所以他也就没有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只问道:“红叶有没有给过你什么东西?让你贴身携带的那一种?”
成舟……想不起来。
何生上前,对成舟笑了下,抓起他的右手腕,“这里。”
成舟夺过自己的手腕翻看,在他的脉门处有一圈已经不是很清晰的小牙印,那是他儿子给他留下的纪念品之一。
除了手腕上,他脖子上好像也有一个,红叶就是属狗的,没事就爱咬他。
司徒伸手。
成舟傻傻地把手腕伸给他看。
司徒手指在牙印上空虚虚地画了一圈,抬眼对成舟道:“如果你希望,我可以通过这个牙印寻找红叶,但需要你协助。”
成舟精神一震,“需要我怎么协助?你直接说。”
“给我一滴你的血。”
何生立即不悦地看向司徒。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使用别的方法。
司徒表情不变。这个方法最快。
成舟二话不说,“别说一滴,一斤都成!你取吧。”
司徒指尖在成舟右手的中指上虚晃地点了一下,一颗暗红色的血珠冒出。
司徒嗅到诱人至极的血香,喉结明显上下动了一下,一把抓住成舟的手腕,低头附身就要凑近。
一只手拦住司徒,并强行把成舟从他手里抢了出来。
何生手一挥,成舟指尖上的鲜血浮起。
司徒瞟了何生一眼,张嘴一吸,迅速把血珠吸入腹中。
成舟紧张地盯着司徒,等待他指明红叶所在方向。
何生耳中听到司徒低沉的笑声,“你不相信我?”
“我只知道人的欲/望不容易控制,鬼更难。”
成舟转头,“何生,你在说什么?”司徒的声音有意没让他听到。
“我说……成哥,以后不管谁要你的鲜血,尤其是左右手的指尖血,你千万不要随便给,哪怕红叶要,你也要弄清楚他要去干什么用。”何生认真道。
“我知道,我没有随便给,我连献血都……这话以后再说。我是说,是你们我才给,我相信你和司徒都不会害我,红叶……更不会。”
何生忧虑地看向成舟,成哥,你真不知道自己储备粮的身份吗?如果真不知道,那愿老天保佑你永远都不知道吧。
司徒看看成舟,即没对成舟的信任表示感激涕零,也没对自己的举动和要求做任何辩解,只笑了笑,原地闭眼盘膝坐下。
成舟好奇地看他,不由自主压低声音,询问旁边的何生,“你们找人不用摆祭坛吗?也不用换衣服、摆姿势?最起码也要奉上供品吧?比如白烛和香火之类。”
“他已经得到供品。”
“你是说……”成舟吞咽口水。
何生向成舟小声解释:“你可以这样理解,当一般巫师、道士、通灵师之类想要请鬼魂帮忙时,他们会向阴界发布招聘信息,也就是他们摆的祭坛或法阵,里面会包含对鬼魂的能力要求和希望他们帮忙做的事情。”
“供品就是酬劳?”
“是。现在,司徒就是那被你招请来的厉鬼,而你的鲜血就是供品。因为你的鲜血中蕴含了红叶的力量,他可以凭此直接寻找红叶行踪。”
“他要怎么找?”
“这是鬼魂特有的一种能力。”何生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和成舟解释。
“你不用解释了,反正我……”
“红叶肯定还活着。”司徒突然睁开眼道。
成舟大喜,用力一挥手,“太好了!那他现在在哪里?你能找到他吗?”
“稍等。”司徒再次闭上眼睛。
那边,何生忽然一拍手,喜道:“我想到了!”
何生把成舟拉到一边,道:“成哥,我想到该怎么跟你解释了,你可以把我们鬼魂都当作一组信号或一组电波,而你血液中蕴含的红叶的力量也可以当作一个单独的信号来看。”
成舟听说红叶还活着,放心之余也有心听别人说话了。对了,刚才那齐藤找他什么事?
何生兴奋地解说道:“司徒寻找红叶时,就相当于把这个单独的信号输入到自己的信号组中,然后他把自己的一部分信号组夹杂红叶的信号放到空气中传播,寻找红叶留下的最新信号痕迹。”
成舟觉得自己听懂了。
“在这里需要特别说明的是,越厉害的鬼能寻得距离越远。因为要保证自己的信号组不被空气中各种障碍物给挡住,同时不被其他杂乱的信号给影响,这个鬼魂的信号组必须要非常凝练和强烈。”
何生给了成舟理解的时间,接着道:“等司徒放出的信号组一直找到拥有那个单独信号最强最多的地方,也就代表找到了红叶本人,或至少与红叶有非常亲密关系的东西。成哥,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成舟重重点头,被何生这么一解释,他突然就觉得以前很违心的鬼魂一说竟变得特别科学和唯物。
成舟本还想问问鬼魂为什么需要精气,又为何吸食了精气就能变成实体,但这时司徒已经再次醒来。
“红叶在西南方,正在移动中,我们要追上去吗?”
“当然!”
“很好,去买火车票吧。”
“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对正版的支持!今天登陆后台好像很顺利,希望等下能顺利上传成功。
PS:明天去地质博物馆查一些资料,光从网络上收集不到需要的,而且看不到实体,所以明天更文也会比较迟,但会在24点前更新,我要努力保持日更记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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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成舟揣着何生转给他的家用,上了前往九华山市区的火车。因为司徒说他最后找到红叶留下的力量痕迹,除成舟身上外,最强的地方就在九华山。
成舟想不明白红叶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从紫金市跑到了九华山,但现在除了这条线索,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寻找红叶,只能听司徒的。
晚19:03分,前往池州的火车准时发动。
火车发动时,过道上还有不少人在走动,或寻找自己的座位,或放置行李。
一排三人座,成舟买的过道票,中间和窗口位置坐着一对夫妻,丈夫瘦瘦的没什么精神,妻子身材丰满面相和善。
从成舟坐下开始,那位貌善的妇人就一直跟他唠嗑。
“你是紫金市本地人?打算去哪儿?我看你没带行李,是回家吗?”
“啊,我有点急事去池州办理。”成舟其实不太想说话,但他又做不到冷着脸不理人,只能辛苦应付。
“你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
“有,我有个儿子。”
“嗯嗯,真好。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跑业务做销售。”
“哦,那是个赚钱的工作,虽说辛苦了点。你们卖什么?”
“一些电子产品。”
“哟,高科技产品!那你每个月收入一定很不错吧?”
“一般般,我就是个普通业务员。”成舟实在不想再回答妇人的问题,掏出手机开始假装看短信。
面善妇人像是完全没有看出成舟的不耐烦,转眼又发现了可以提问的新事物。
“你手腕上挂的这个手链坠子挺别致的,是什么东西做的?看着像木头似的。”
“就是木头做的,不值钱的小玩意。”成舟把拴在左手腕上、悬挂着两个小坠子的编织红绳手链往袖子里面塞了塞。
妇人摇头,“就是形状不太好,看起来……像是牌位。”
您看对了!那就是牌位。司徒大师现场制作,只有指甲盖大的超小型牌位。红绳手链则由巧手何生提供。
成舟正待找个借口避开这个问题,就听耳边响起:“您好,请问您旁边有人吗?”
一名年约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站在成舟身边的过道里问道。在她身边还有一名低着头,年约八、九岁的小女孩。
“有啊。”成舟奇怪,自然把她的问题在脑中过了一遍,然后……
成舟顿时汗毛倒竖,右手一下抓住自己的左手腕。他甚至不敢转头去看身边的面善妇人,他就说那女子的一直唠叨,那男的怎么一直都不说话,原来他们竟然是……!
“妈!你看你把人吓的。”面善妇人埋怨道。
她丈夫也终于开了口,“妈,你和小蔓的座位在前面。小蔓,带奶奶到前排坐下。”
叫小蔓的女孩拉着老妇人走进前面的座位。
面善妇人对成舟抱歉地道:“不好意思,我婆婆她……”妇人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年龄大了,有点老年痴呆。”
成舟勉强拉了拉脸皮,对面善妇人回了个难看的笑脸。
前排的老妇人刚刚坐下又从座位上站起,转身趴在椅子上,两只枯瘦的手紧紧抓着椅背,浑浊的眼睛直直地望向成舟,忽道:“他好吗?”
“谁?”成舟被老妇人直愣愣的目光看得背部一个劲往椅背上贴,就想离她远一点。
“他好吗?”老妇人又问。
成舟转头看向身边老妇人儿媳。
面善妇人脸色变得有点难看,站起身推了推老妇人,让她坐回座位上,并低声呵斥女儿让她看好奶奶。
小女孩用劲拉扯老妇人,希望她坐下。
老妇人直直地盯着成舟,浑浊的双眸忽然流下泪水,再次问:“他好吗?”
成舟坐不住了。
为什么有了红叶后,他就老碰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不好意思。”坐在窗口位置的丈夫对成舟道歉后起身。
“我跟小蔓换个位子,妈她现在病得越来越厉害,得有人看着才行。”
妇人念叨了两声,起身让路。
成舟已经先一步站到通道上,并主动提议:“或者我跟你们换个座位?”
“哎呀,那最好了。我就跟孩子他爸说最好买连在一起的票,他非说一个人坐无聊,要两两分开买,你看他现在后悔了吧!”面善妇人连忙表示感谢。
成舟对她点点头,转身去寻找乘务员,他打算去餐车消磨一段时间,等这家人完全安顿好再回来。
“您好,请问餐车在几号车厢?”
站在车厢连接处休息的乘务员收回看向车窗外的目光,转回头,“……14号车厢。”
站在车窗另一边的一名男子也回头看了看成舟。
成舟发现这人在偷偷抽烟,奇怪的是乘务员就在旁边却没制止他。
“谢谢。”成舟向乘务员道谢。
“您要去哪里?”乘务员忽然问道。
成舟顿住脚步,回头,“池州。”
“能帮我带一封信吗?”
“哈?”成舟惊讶。
旁边那名偷抽烟的男子看成舟的目光变得十分古怪。
乘务员不等成舟答应,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折叠得十分细心的纸鹤。
“她每晚十点到十二点,都会在车站外第一个可以看见火车的路口等我。以前她都在进站台等我,但后来人家不让她进了,买站台票都不让她进。”
成舟往后退了一步,他现在才发现这名乘务员的制服虽然整洁,但样式却有点老旧。
“求求您!”帅气的乘务员用悲哀的眼神,面带恳求地看着成舟。
“抱歉,我……”
“求求您!”乘务员想伸手拉住成舟,却在将碰未碰到他的一瞬间,猛地往后倒退一步。
“抱歉,我无意冒犯您,我只是……太急了,我等得太久,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先生,求求您,只要您能帮我把这封信送出去,我愿意把我的全部财产都给您!”乘务员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了厚厚一叠钞票。
成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伸出手接过那只纸鹤,也许是为了那堆钞票,也许是因为乘务员的目光过于哀伤和绝望。
这时,旁边偷吸烟解馋的男子看成舟的目光已经从古怪变成惊恐,尤其在他看到成舟凭空接过一封血淋林的纸鹤和一叠厚厚的冥币后,更是吓得一把抓住燃烧的香烟头,迈腿就……他本来想跑的,哪想到腿软,竟直接跌坐到地上。
成舟心神全部被他再次碰到的诡异事件给吸引住,也没注意那名抽烟男子的行为。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雪白的纸鹤和一叠纸钱,又抬头看了看已经不见身影的乘务员,嘴角拉开,作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成舟走向厕所对面的洗手台,默默地把一叠纸钱塞向垃圾桶……
“别扔!留着,有用。”
成舟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是何生。
呜呜,你和司徒刚才为什么不说话?你们肯定早就发现那个乘务员是……鬼了吧?
成舟在心里埋怨家养两只鬼,收回将要碰到垃圾桶的手,苦恼地看着手上纸钱,也不知该把它收哪里好。
附近走过路过的人没看到成舟手中纸钱也就罢了,看到的人纷纷对他走避。
成舟最后还是把纸鹤和纸钱揣入了外套的口袋里。
“咔啦。”对面的厕所门拉开,一名身穿精纺呢绒短风衣的瘦高男子从里面走出。
“成舟?”
成舟回头一看到蒙警官,下意识地拔腿就跑。
“成舟你给我站住!”刚要追赶成舟的蒙警官忽然停住脚步捂着嘴连连咳嗽几声,又抬手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成舟站住了,对面来了一辆餐车,他想跑都跑不掉。
“咳咳!你怎么在这里?”蒙警官快步上前推了一把成舟,把他推到车窗边。
正在拼命对掌心吹气的抽烟男子看到成舟竟然再次走回,眼睛瞪大,惧怕地扶着墙面站起,畏畏缩缩地绕过蒙,等餐车过去,哧溜一下就蹿进了人气更多、更明亮的车厢内。
行迹诡异分子!蒙警官出于职业习惯扫了那男子一眼,并在心中记下那人的外形特征。
下午时不顾一切的勇气早就消失,小市民对公检法的恐惧重新冒头,成舟听到蒙警官追问,当即就很老实地回答道:“我要去九华山找我儿子。”
“红叶在九华山?他怎么跑那么远?有人把他绑了过去?绑匪让你到九华山付钱赎人?”
“……差不多。”
蒙警官皱眉,“什么叫差不多?咳咳咳!”
“蒙警官你没事吧?我看你好象很不舒服,是不是生病了?”成舟略带关心地问。
蒙摇摇手,“没事。你先跟我去找分局的同事,然后把你和陈颜,还有你儿子被绑架的事全部交待清楚。这次你可不能有一点隐瞒,分局的同事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这个案子有可能不小,上面很重视。”
“分局?上面?案子已经移交了?”
“嗯。这个案子牵扯比较多,我和另外一个片区的同事把陈颜失踪案移交上去时,分局立刻就有人联系我们,让我们提供更多情报……”
蒙突然收住口不再多说,“总之,你多想想你儿子,咳咳咳!”
“蒙警官?”
“成舟,我胸口……我……咳咳咳!噗——!”蒙警官一连串急咳后,突然张口对着成舟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成舟整个人都吓蒙了,也顾不得衣服被血染了一半,抱住倒向他怀里的蒙警官,转头就大喊:“有没有医生,快来人救命啊!”
“救命啊!有人杀人啦!”
与此同时,成舟来的那头车厢也发出了更为凄厉尖锐的喊叫声。
作者有话要说:拥抱大家!
今天学到很多东西,虽然不一定能记得住,但觉得很有意思^^
据说宇宙形成自150亿年前,地球乃是46亿年前,海洋出现在40亿年前,而且一开始海洋还是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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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车厢内一阵大乱。
不少人起身探头观看或向旁边人询问究竟。
乘务员、乘警,以及与蒙同来的分局警察听到叫声也都往出事地点急行。
“请大家全部坐下,旁边没座位的请暂时停留在原地不要走动,以避免更多伤害!”不知哪位在车厢中重复大喊道。
乘警跑去喊杀人的地方,分局刑警则在看到昏迷不醒的蒙后,留下一人帮助成舟,另一人则尾随乘警去了前方车厢。
成舟一直抱着蒙警官,他无法得知前方车厢情景,只看到许多乘客向这边车厢逃来。因为这些慌乱无措的乘客,乘警等人花了好些时间才进入前方车厢。
乘务员看蒙警官情况紧急,立刻全车播报寻找医生。
留下的分局刑警从成舟手中接过蒙警官,他不知道成舟身份,只连声向他道谢。
成舟无意识地拉了拉自己的外套,他发现原本在他怀中似乎随时都会断气的蒙警官,在被同事接手后,呼吸逐渐变得平稳,嘴中鲜血也停止溢出。
成舟没有多想,他也不敢回发生杀人案的车厢,就站在连接处过道里发呆。
周围有不少跑过来的乘客,看到身上带血的成舟也不敢和他过于接近,直到有人听到接手蒙警官那人的道谢声,才纷纷松了口气——不是另一个杀人犯,太好了。
有些好奇的,已经凑过来和成舟搭话,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也许是急病。”成舟茫然。
前面车厢的杀人凶手很快就被捉拿和制服,乘警等人压着那凶手向这边走来。在下一节车厢有乘务员休息室,乘警大概想把人拘束在那里。
乘务员跟在后面大声喊:“请大家回到原座位,已经没有事了。”
乘客们一起看向那名凶手,而凡是之前不知道、现在终于看清凶手模样的人都张大了嘴巴,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凶手经过成舟身边。
成舟同样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一直很安静的老妇人在看到成舟后突然强行停住脚步,盯着他,嘶哑地问:“他好吗?”
成舟不知道这个“他”是谁,也不知道老妇人为什么会一直问他这个问题,看老妇人死活不肯离开原地,就等着他答复,而押解他的乘警也用怀疑的眼神看向他时,成舟顶不住了。
“他很好。”成舟胡乱回答道。
老妇人满意了,脸上露出明显欣慰又温柔的笑容,此时的她看起来不但不像凶手,更像是一位思念家人的慈祥老母亲。
“告诉他,我也很好,还有……请他原谅我。”老妇人对成舟留下最后一句话,眼睛一闭,身体忽然软倒。
乘警在看到老妇人向成舟说话时,已经开始警惕成舟,跟在他身后帮忙的紫金市分局同仁则先一步隔开了成舟和老妇人。
成舟甚至感觉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抵住了他的腹部……
这不会就是那传说中……老妈,没想到你儿子也有被手枪抵住的一天。
之后的一个小时,成舟在极度混乱中度过。
他不是多聪明的人,也没有特意训练过应对危机时的心理承受能力,遇事要么随波逐流,要么就是施展自欺欺人大/法,硬挨着等待灾难过去。
老妇人在说了那句话后突然断气身死,成舟被多疑的警察们带回了休息室“请教问题”。
本来就因儿子失踪和再次见鬼而心烦气躁又心慌意乱的成舟,被警察几句话一逼问,又不小心看到杀人凶器后就开始胡言乱语。
乘警根本不相信他说的那些关于穿越、鬼堡、没脸的小和尚和年轻人的鬼话,何况成舟还说得颠三倒四。
期间,成舟几次提到他儿子失踪,且和那小和尚有关,也被乘警当作他在拖延时间的谎言。
倒是乘警旁边旁听的紫金分局刑警听得更仔细,甚至还做了详细的笔录。
有人在外敲门,门打开,是另一名紫金分局刑警。
“蒙瀚醒了。”
蒙警官醒来,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挽救了成舟,至少他开口证明了成舟说的一部分事情属实。
加上成舟并没有犯事,乘警们也不好再长时间“请教成舟”,只得同意他离开。
不过紫金分局的刑警们可不想就此放过成舟,他们向成舟提议同行,成舟差点高兴哭了。
在听到警察要求同行时,成舟一开始心里很抗拒,他又不是罪犯,这些人为什么非像盯嫌疑犯似的要跟紧他?
可他转念又一想,有警察跟着也好啊,至少安全可以得到保障,而且不是说警察身上的正气足,一般小鬼或邪物都不敢近身吗?
也许跟警察一路,他就再也不会看到那些阿飘了?
刑警们也奇怪,为什么成舟听到他们提出同行的要求后,会如此高兴?这可不像一个心里有鬼的人的正常表现,除非这人心理已经强大到可以完全控制自己的表情和肢体语言。
放下刑警们的疑惑不提,那边,蒙瀚因为身体缘故,不能再跟他们同行,在下一站就和乘警们一起下车了。
原乘警和来替班的乘警迅速交接工作后,一辆救护车先接走了蒙瀚。老妇人和被害者的尸体,以及老妇人一家与乘警则分别坐上两辆警车离开。
本来两名紫金分局刑警要留一名下来照顾蒙瀚,被蒙瀚拒绝,说他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并让同事们千万不要因为他的事而耽误救人。
火车再次开动。
成舟被临时调换座位和两名紫金分局刑警坐到了一起。
两名刑警分别自我介绍,一名叫蔡学林,一名叫倪功。
通过两名刑警以及乘客的议论,成舟这才知道老妇人杀死了自己前排的一名男性乘客,凶器竟是一根尖锐的骨头。
成舟想起了他之前在休息室无意间看到的那被装在塑料袋中的染血凶器,那可不就是一根像是被特意折断出锋利断口的细长骨头?
“那老太真狠,用那根骨头连Сhā了被害人四、五下,而且次次都几乎刺中同一个地方。那被害人的脖子愣是被她戳出一个大窟窿,血跟喷泉似的止都止不住。”蔡学林把他看到的犯案现场说给没有看到的倪功听。
成舟坐在里侧,也听了个清楚。
“我听那老太家人嚷嚷说老太老年痴呆,脑子有问题?”倪功问。
“谁知道呢,不过她旁边那小女孩吓傻了倒是真的,之前我跟她说话让她不要害怕,她就跟没反应一样。她妈妈拉她,她就走。她妈妈不拉她,她就呆呆站在原地。”
“知道被害人身份了吗?”
“嗯,实名买票就这最方便,现在已经查出被害人姓黄,户口在都城。乘警已经在试图联络他家人。蒙瀚怎样?他的病情严重不严重?”
倪功摇摇头,“不知道,前来帮忙的只是一名护士,她也说不清蒙瀚出了什么事,只让人尽快送他到医院进行详细检查,说很可能是……胃癌。”
“唉,老蒙这两年也太拼了些,连自己身体都不顾了,这次也是,身体不好他还非要跟来帮忙。”
“大概他想努力立功重新回到市局吧。”
倪功这话一说,蔡学林和他顿时沉默,两人再也不提蒙瀚的事。
两位刑警不提蒙瀚后,就开始和成舟聊天。
两人聊天非常有技巧,没有咄咄逼人的感觉,就像聊家常一样,倪功还表示出了对陈颜以及红叶的适度关心。
成舟也没怎么想到要提防警察,见他们如此理解自己的心情,而且还愿意听他说话,又如此担心他的同事和他的宝贝儿子,脑子一热,就开始往外哗啦啦地倒苦水。
不过总算他还有点理智,没真正蠢到家,倒苦水中并没有提到任何关于鬼市、金币、司徒、何生的事,至于他儿子的异常……他连想都没想过要告诉别人。
最后两位刑警根据成舟的话只分析出:
成舟有一个聪明伶俐可爱的儿子,没有老婆。
他暗恋公司同事陈颜——刑警们的脑补,察觉陈颜有心事且对穿越感兴趣。
无意间碰到陈颜,得知她去鬼堡和人约会,成舟就带着儿子也去了——刑警们的脑补二。
在鬼堡中成舟碰到了一个提到穿越网页的年轻人,还看到了一个带着无脸面具的小和尚,以及和小和尚发生争执的陈颜。
小和尚发现偷看的成舟,让人带走了年轻人和陈颜,并出面威胁他和他儿子。
第二天,陈颜打电话向成舟求救——也许陈颜对成舟也有感觉,刑警们的脑补三。
成舟报警,蒙瀚接案,然后在去成舟公司查询陈颜详细联系方式时,成舟的儿子红叶被人绑架,成舟怀疑绑匪与小和尚有关。
成舟收到绑架人传话,要求他到九华山付赎金换回儿子——成舟在这里说了个谎,他说自己在跑回家找红叶的途中,碰到一个人,那个人这样传话给他。
“赎金呢?你已经给了?”蔡学林没看到他带行李,好奇问道。
“没给,我没钱,我打算看到儿子再说。”
“你应该报案,而不是自己单枪匹马跑去救你儿子,而且你连赎金都没带,你打算恳求那些绑匪吗?”
“我想跟他们商量一下时间,他们要求……呃,一百万,我只能卖房子,但房子也不是那么快就能卖出去,所以……”
蔡学林又问:“你认识那杀人老太?”
成舟连忙否认,“不,我不认识她。他们一家人我都是第一次看见,但那老太老是跟我说一些奇怪的话,我当时看她赖在那里不肯走,才随口回了她一句。”
“这样啊……”蔡、倪二人互看一眼,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深夜23:55分,本次列车虽然在途中多停留了十几分钟,但后来它又加速赶了回来,终于还是准点赶到池州。
作者有话要说:被抽掉一次,只好重写……
亲爱的们,请关注一下哈,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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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州公安局有人来接紫金市的两位同仁。
一番寒暄后,蔡学林示意成舟一起上车,成舟犹豫了一下,坐上了车。
他想,那人既然天天在等待,那么也不差这一、两天吧?可是红叶和陈颜就不一定能等得起了。
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和刑警们解释,在赎回儿子的紧要关头,他为什么还要抽/出宝贵的时间去见一个陌生人。
刑警们似乎已经掌握了一定信息,车子一路没停直驶九华山。
“穿越峡本来是一个无名峡谷,海拔只有三百多米高,但因为地势险峻,顶层几块岩石也有松动迹象,本地旅游局为安全考虑就没有把它放入九华山景点当中,所以游客如果没有详细地图指引,一般很难找到那里。”一名矮墩墩的刑警介绍情况道。
成舟听他介绍过自己的名字,叫殷敏,一个比较女性化的名字。
此人三十出头,长相略丑,身高似乎也没有达到警察的最低标准?但人家这个年纪却已经是三级警监,也是当地穿越峡失踪和自杀案件的主要负责人。
一路上,刑警们也许碍于有个外人在场,并没有多聊。
只殷敏在得知成舟身份后,对成舟询问了一句:“对方要你到九华山哪里见面?”
成舟连忙回答:“穿越峡。”
“什么时间?”
“他说让我下火车直接到穿越峡,时间不能超过凌晨三点,到了那里自会有人找我。”这是司徒事先教好他的应对言辞。
“三点……”殷敏抬腕看了下时间,“看来我们时间不多,小王,开快点!”
半个小时后,车子直接驶进九华山内一处建筑物中。
成舟被一名警察客气地请到一个无人房间中,让他在这里稍稍等待。因为不确定绑匪会不会联系成舟,又把他的手机要去,连接上一台监控器。
该警察留下操控电脑,其他人去了隔壁的临时会议室。
殷敏临走前,跟成舟道:“现在是零点三十五分,请给我们一个小时时间,让我们布置一下。请放心,只要您儿子还活着,我们一定会努力救出他。”
成舟在沙发上坐不住,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当他走到与隔壁相连的那堵墙壁时,突然清晰地听到对面的交谈声。
成舟一愣,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消失。再试着往前进一步,说话声又变得清晰,就好像他也在那个房间中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的墙壁这么薄?可是为什么退一步就听不到?
摆弄电脑的警察大约能理解成舟焦灼的心情,并没有制止他走来走去。
成舟想请他也过来听听看,但嘴巴刚刚张开又闭上。如果只有他能听到隔壁的声音,就好像他变得能看见鬼一样,那警察会不会怀疑他?
成舟想离开那堵墙,可人想要知道秘密的劣根性却让他停留在原地没动,只不过换了个姿势,从别人看来,他就好像心烦地靠在墙上一样。
十分钟后,从刑警们的交谈中,成舟得知:
穿越峡的自杀事件引起了当地政府的高度重视。
池州公安局接连不断接到十几起失踪案件,经调查后,发现都与一个网页和穿越峡有关。
最重要的是,所有从穿越峡上跳下的自杀者尸体全部消失,这也是为什么这件事一开始没有引起警方注意,直到网络上传遍此事,而且又接到失踪报案后才开始调查的原因。
尸体消失?怎么可能?那么多人的尸体都不见了吗?成舟疑惑。
“……你们试着链接过那个网页吗?”隔壁的殷敏问。
“当然。”蔡学林回答。
“结果如何?”
“很奇怪,我们警局不少人试了,但每次进入跳转页面,出来的都是一幅九华山风景图,并没有其他任何指引。”
殷敏顿了一下,“我们的情况和你们差不多,不过我们有位同事似乎看到了不同的东西,但他只留下穿越峡三个字,在第二天就失踪了。”
“啊!”蔡、倪二人表示惋惜和震惊后,蔡忙问:“那你们这位同事平常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为什么能看到我们都看不到的东西?”
殷敏这次停顿的时间更长,最后稍稍隐晦地道:“我们那位同事那段期间遇到了点事,被请去喝了两次茶。”
好吧,大家都明白了。
“看来是心理问题,也许只有想要逃避人生……也就是需要存在一定厌世心理的人才能看到提示?”倪功分析。
殷敏回答:“我们也这么认为。本地那十几名失踪者经调查,平时生活中似乎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如意,有被丈夫劈腿的妻子,有做生意失败的商人,有失恋者,有在学校被人经常欺负的,还有一个迷恋穿越小说一天到晚想着穿越的初中生。”
蔡学林也道:“我们那边几个失踪案件查出来涉及到穿越或与九华山有关的,也是这样的情况。只有陈颜的失踪案很古怪,据她母亲说,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帮助一位朋友,而那位朋友的遭遇让她非常愤怒,还因此跟家人吵了几次,她本人并无厌世情绪。”
蔡学林似乎喝了口茶,杯子放到桌上后,才继续介绍道:“不过一开始我们并没有注意这个案情,直到成舟报案,我们才把她的失踪和九华山的系列失踪案件联系起来。”
殷敏敲桌子,“奇怪的是,除了我们池州本地,目前似乎只有你们紫金市出现与我们类似的失踪案件。我们联系了其他市局,都没有听说相似的失踪案件发生,其他市局的同事也帮着链接过那个网页,结果连跳转页面都没有出现。”
“奇怪,真奇怪!不过最奇怪的是,从穿越峡跳下的尸体都去了哪里?”倪功的问话让隔壁暂时沉默了下来。
“不会真穿越了吧?”成舟听到对面有人开玩笑道。
然后一阵笑声响起。
“要不要明天我们背个降落伞跳下去试试?”
“哈哈,记得带齐穿越宝典和必备工具。”
“好了。”殷敏拍手掌,让大家重新集中注意力。
“成舟本人以及他儿子失踪的信息刚才蔡同志已经给我们介绍过,他儿子和那些失踪者情况都不一样,很有可能是受到牵连,也许是成舟知道了什么事情,绑匪察觉危险,才会绑架了他的儿子进行要挟。也许是某种警告,让他不要Сhā手陈颜的事。”
成舟听他提到自己,神经一下绷紧。
“据我观察,成舟本人也比较奇怪,从他先后与几名刑警交代的内容来看,紫金市同事和我都感觉到此人对我们一定隐瞒了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都是他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但现在我们暂时不用理会他,如果他真的和穿越峡失踪案件的犯罪者有关联,那么他迟早会露出马脚。”
成舟在心里大叫冤枉。
“总之,不管如何,这件案子都很有可能成为破解穿越峡之谜的重要线索。等会儿的布防,大家一定要小心谨慎,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不但要救出成红叶,而且最好能把绑匪们一举拿下!”
“是!”
殷敏在请教了蔡、倪两人的意见后,开始做具体布置。
“时间不多,我现在开始分配人手。王永,特警那边什么时候能到?”
“已经在路上,到达九华山只要十五分钟,但要赶到穿越峡还需要一点时间。”
“让他们先到这里集中,尽量不要惊动犯罪分子。”
“咚咚。”
成舟一惊,抬头看向大门。是这边的门被敲响,还是隔壁?
坐在电脑前的刑警起身去开门。
就在刑警的手碰到大门门把的一瞬间,成舟忽然感到一阵心悸,当即脱口喊道:“不要开!”
司徒在他身后出现,一把抓住他,“不要过去!”
迟了!
该刑警已经打开大门。
门外,一名身高不到一百三十公分的小和尚正双手合十,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
“请问你是?”刑警心想不会是山上庙里的和尚跑下来了吧?不过他来干什么?而且现在寺庙里有这么小的和尚吗?
小和尚缓缓抬起了头……
平板的脸孔上只有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似乎塞满了对世界的所有负面情绪。
当这双眼睛看着你时,你就好象被全世界的恶意所包围。
该刑警也许是技术职的缘故,反应稍稍慢了些许,甚至因为恐惧,让他掏了两次,才把配枪从枪套里拔/出。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该刑警大声叱问道。他希望隔壁有谁能听见他的声音出来。
不对!院子里也应该有他们的人手在执勤,现在这些人呢?
为什么原本点着灯的院子现在变得漆黑一片?
为什么隔壁还没有人出来?
“王队!王队!”该刑警一边用枪指着小和尚,一边扯开喉咙大喊。
小和尚逼近一步,恶毒的目光直直投视到该刑警的脸上。
“你真没用!是不是有很多人都说你没用?去死吧!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去死呢?”
“你留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个笑话,听听吧,多少人在嘲笑你!他们都在背后说你的坏话,说你的存在就像一坨狗屎一样让人恶心!”
“没有人会爱你,没有人会珍惜你,你会碰到无穷无尽的倒霉事,所有的不幸都会找上你!你留在这世界上的每一天都会过得比前一天更加痛苦!”
“去死吧!死了以后,你就可以报复他们了……”
“不要听他说话!”有司徒在旁的成舟鼓起胆子大吼。
“闭嘴!”司徒吼他。
“砰!砰!砰!”连续三声枪响。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在9:40分写好这章,试着放入了存稿箱一次,没成功,再试。
感谢各位盟主!
大家的留言都看到了,有的同学好厉害,都快猜出谜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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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小和尚发出诡异的笑声,恶毒的目光投到了成舟身上。
该刑警低头迷惑地看着自己的腹部,他明明对小和尚连开了三枪,为什么流血的却是他自己?
年轻的刑警捂着肚子倒下。
成舟冲上前去扶住他。
小和尚歪头看着他,也不阻止他救人,而是跟着他一步步走进室内。
“救命啊!快来人啊!”成舟朝着大门外狂喊,一边慌乱地去捂刑警腹部伤口,想要帮他止住鲜血。
“你喊破喉咙也没有用,不会有人听到。我们一开始就踏进了陷阱,这里是他的地盘,我们暂且出不去了。”司徒冷冷地道。
成舟半抱着刑警,把他往沙发那里扶,“陷阱?怎么可能?我明明跟着警察过来的……”
“我等会儿跟你解释,你先给那小子止血!”司徒隔开小和尚盯向成舟的目光。
成舟看着从指缝里不断涌出的鲜血,急得一身汗。
“我要怎么才能给他止血?绷带呢?止血药呢?手机呢?救护车!对,要叫救护车!”成舟慌成了一团乱麻。
“成舟!”司徒一声暴喝,一边警惕着小和尚,一边指引他:“电话打不出去了,冷静下来,听我吩咐,其他什么都不要多想。现在,先看那小子背后有没有穿透伤口,有几个?”
成舟听说电话打不出去怔了一下,随即赶紧看年轻刑警背部,“有血迹,一、二……一共两个。”
“那就表示还有一颗子弹在他肚子里。第二步,扶着他,让他在沙发上躺平。”
成舟原本十分惊慌,看刑警痛苦的模样,他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如今见司徒如此冷静,他也不再那么心慌意乱,只一个命令一个行动。
“第三步,你里面穿的是保暖内衣吧?脱下来给我。”
成舟迅速脱衣,把内衫扔给司徒。
司徒伸手接过内衫,双手使劲,把内衫撕成了好几长条。
成舟快速穿好毛衣和外套,至于染到血什么的,他现在根本顾不着。
司徒又把撕开的内衫布条扔回给成舟,“听着!你把这些布条连起来缠到他腹部和背部的伤口上,要缠紧一点,接头的地方可以不用打结,直接拿下一根布条围着再裹一圈。”
成舟摞起年轻刑警的衣服,按照司徒吩咐,开始给他裹伤,可他毕竟是生手,裹得手忙脚乱。
成舟都要哭了,他感觉年轻刑警已经快要不行了。
“司徒,你来吧,我不会,老是会散开……”
司徒紧紧盯着不住发出诡异笑声的小和尚,“闭嘴!不会也得会!不会缠绷带就一个伤口一个伤口地裹,裹紧了就扎起来。”
司徒对年轻刑警的生命也开始不抱期望,完全就是死马当活马医。那么近的距离下开了三枪,其中一颗子弹还留在腹中,天知道里面的内脏和大血管有没有打烂、打穿。
“对不起、对不起……”成舟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流了下来,他不是害怕,也不是伤心,他只是觉得自己特别没用,明明公司培训过急救课程,可是他又全部还给老师了。
“有、有……胶带……”
“你说什么?”
“我包里……”年轻刑警痛得快要休克,好不容易才把想说的话给说出来。
成舟飞扑过去抢包,他怕小和尚会把包给抢走。
但小和尚只看着他们,就好像一只狡猾的猫在欣赏老鼠们临死前的挣扎一般。
成舟打开皮包,直接往地上一倒,里面滚出乱七八糟一堆东西,包括一卷透明宽胶带。
如果是平时,成舟一定好奇年轻刑警没事为什么非要在包里揣一卷这么占地方的胶带,但现在这玩意却可以救命。
胶带要比不够长的布条好缠多了,成舟扶起刑警一个劲给他绕啊绕,直到把一圈胶带全部用完。
途中,年轻刑警不知道是痛晕了过去,还是失血太多休克,成舟连拍他脸颊好几下,他都没有反应。
“白费力气。”小和尚阴沉沉地嘲笑。
成舟深吸两口气,抓起年轻刑警的手枪走到司徒身边。
“保险怎么开?”成舟侧头低声问司徒。
司徒瞟他一眼,“已经开了,你想干什么?”
“那就好。”成舟举起手枪指向小和尚,“说,红叶在哪里?陈颜呢?还有那个年轻人呢?不说……我就开枪了!”
“你开啊,快开啊,快来打死我吧,我早就不想活了,咯咯咯!”小和尚开心得笑起来。
司徒抬手按下成舟的手,“不要开枪,没有用。”
“为什么没用?”成舟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摸枪,以为拿枪指着别人会很容易,等真拿到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他扣住扳机的食指即不敢用劲,又怕来不及扣下,紧张得都僵硬了。
“如果有用我早就上去对付他,还用这样傻站着吗?”司徒无奈道。
成舟惊愕,连司徒都没有办法吗?
司徒解释道:“你难道没有注意到那小子是对准小和尚开的枪,可最后受伤的却是他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成舟大吃一惊。他以为那刑警是受到小和尚蛊惑才开枪打伤自己。
“我说过这是他的地盘,在这里他几乎无敌,只要他想,所有朝向他的攻击都会被反弹回原主。枪给我,你别自己崩了自己。”我可不想成为红叶老大的粮食。司徒伸手。
成舟犹豫一下,立刻把握得死紧的手枪交给司徒。
“对了,何生呢?”成舟这时才发现少了一名重要成员。
“他有事,在火车站就离开了。”司徒没有多说。
“让我猜猜看,那个叫何生的鬼离开你们去了哪里,他不会是去找那个叫红叶的怪物了吧?”小和尚偏头,做出可爱的模样,不过他那张只有眼睛的脸孔却只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你才是怪物!你全家都是怪物!”成舟怕归怕,可哪容不得别人说自己儿子不好,更何况是骂他怪物。
“是啊,你说得没错,我全家都是怪物,咯咯咯。”
“疯子!神经病!你别过来!”成舟发现小和尚在向他们一步步逼近。
“你在等那个怪物吗?他不会来的,我已经困住他了,等我吃了你,我再去收拾他!”小和尚的语气突然变得凶狠。
“他的意思是,他吃了你,才有力量对付红叶,所以成舟,为了红叶,你也不能让他吃掉。”司徒拉着成舟往后退,虽然他明知这样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我们要怎么办?我们要怎么才能对付他?”成舟急促地问。
“尽量拖延时间。”成舟脑中直接响起司徒的声音,不等成舟开口问他,他又快速说了一句:“不要开口问我怎么拖延,你就问他问题,他对你感兴趣,而且此时正得意,应该不会那么快吃掉你,快!”
成舟死死盯了司徒两眼,决定相信他,随即转头勇敢面对小和尚,张嘴就问:“穿越峡的事是不是都是你干的?”
小和尚脚步一顿,“是又怎样?你想拖延时间吗?”
成舟惊,以为小和尚听到了司徒在他脑中的说话。
“继续问!”司徒在他脑中沉声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那么多人穿越?那些人都去了哪里?他们现在到底是生是死?”
“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问题都这么多?以我的经验,其实人想得越少,才能活得越快乐,想得多的人通常活得都很累。成舟,你不累吗?你不想换一种生活吗?”
“你把红叶困在哪里了?陈颜是不是还活着?”
“你想要陈颜活下去?”
成舟一听有门,赶紧道:“对!还有红叶和那个年轻小伙,以及其他到你手上还没死的人。”
小和尚摇摇头,古怪地笑了笑,脸上看不到笑容,但眼睛却弯了起来,“你太贪心了。啊,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来吧,成舟,让我们玩一个在恐怖电影中非常常见的游戏。”
“什么游戏?”
“以人命换人命。”
成舟几乎能猜想到下面小和尚会说什么。
果然,小和尚以一种十分愉悦的口吻,说道:“红叶,陈颜,年轻小伙,隔壁的刑警或者其他任何人,甚至这名受伤快死的刑警,只要你用自己来交换他们其中一人,那个人就能得到活着离开这里的权利。记住,只能换一个人哦。”
成舟看向司徒。
“只是活着离开这里……这小和尚没按好心,他在玩文字游戏,跟他继续谈条件。”司徒在他脑中道。
可是小和尚就好像知道司徒说了什么一样,立刻又阴阴地道:“你只有十秒钟的考虑时间,超过十秒,如果你选不出来,我就直接吃了你!那些人谁也别想活!倒计时开始,10、9、8……”
我擦!成舟和司徒同时在心中大骂。
有你这样玩的吗?太违规了!
“4、3、2……”
“选你自己!”司徒的吼叫声和小和尚最后一声“1”字同时响起。
小和尚扑了过来!
成舟慌乱下不及多想,立刻照着大喊:“我选自己!”
小和尚的身影一顿,随即疯狂大笑,“没有这个选项!自私的人更该死!”
“那我重新选,我选红叶!你把红叶放了!”
“迟了!”
司徒大急,他想拉过成舟,避开小和尚攻击,却拉了个空,那小和尚把他和成舟隔离了开来。
“成舟!”司徒无比祈望红叶留在成舟身上的印记还能起作用。
成舟吓懵了,他只看到一道阴影迅速笼罩住他的全身,周围一下变得漆黑。
极致阴冷的气息如蛇一般缠绕住他的右腕,一道红光闪现,那股气息消失,可是随之就有更多的阴气蛇缠向他。
红光一次次闪现,但随着它消灭的阴气蛇越多,它就越微弱。
终于,一条阴气化成的长蛇突破红光攻击,缠住了成舟的脖颈!
成舟双手连抓自己的脖颈,想要扯开那条无形的阴气蛇。
“呃——呃!”成舟脸憋得通红,他要喘不过气了。
那股熟悉的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身体中流失的感觉再次出现。
这次他是否再也撑不过去了?
奇妙的是,他在临死前的一瞬间,想到的既不是红叶,也不是他老妈,而是那封没有送出去的信件……早知就先把信送出去了。
成舟失去知觉之前,这样想到。
就在成舟生命垂危的一刹那,一个小小的血红身影突然从成舟身上窜出,直扑黑暗中某一处。
“啊啊啊——!”
是谁发出了惨叫?
19
“成舟!”
是谁在叫他的名字?那声音为何如此熟悉?
成舟累极,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一点点往下沉、往下沉……咦?他怎么飘了起来?
之后,成舟的神智就一直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就在他听到谁喊了他名字之后不久,他好像看到一双手撕裂了黑暗的天空,然后从裂缝中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孩子,身高也许还不到一百公分高,上身穿着印有熊宝宝图案的奶黄|色加厚法兰绒带帽衫,下/身着一条蓝色卷边牛仔裤,脚上套着一双熊宝宝童鞋,再配上一副极为俊秀的五官,哪怕那张小脸蛋因为生气变得有点冰冷,那小模样仍旧可爱得一塌糊涂。
这个孩子好熟悉,他想。而且他一定很喜欢这个孩子,男人浮起笑容。
“何生,你先过去看着他。”小孩命令道。
一名二十多岁的老实青年从他身后的裂缝里出现,听到命令后,立刻向侧躺在地上的一具人体快速奔去。
“李加诚,你去把司徒弄出来。”
一名貌相精明且英俊的年轻男子也从裂缝里飞出,不过他在听到小孩命令后,先犹豫了一下,“隔壁那些刑警……”
“他有帮手,你确保我在对付他的时候,你能一个人对付他那些帮手?”小孩冷笑。
叫李加诚的青年闻言立刻祭出了一柄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单手捏诀,一剑劈向一处空地。
小孩把身边的人都差遣出去后,转头一脸嘲笑地看向黑暗中的某一处。
“你躲啊,你再躲啊,你以为躲起来我就找不到你吗?”
半晌,黑暗中响起一道嘶哑、难听的声音,“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找得到我?你到底是谁?还有……呼……那个小鬼怎么可能会击中我?这、这些都不可能!”
“我是谁,你还不配知道。”小孩傲气的言辞和态度就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国王,而他那充满讥讽的眼神更是让人受不了。
“至于我怎么能找到你……想知道?偏不告诉你,憋死你拉倒!”国王瞬间变成顽童。
男人在空中发出大笑。
这熊孩子真气人,不过只要气得不是自己,看他气别人还是挺爽的。
男人飘过去,想要摸一摸小孩,结果到了小孩面前,却发现有一层屏障挡住了他,他又试着往何生那边接近,依然被挡住。
奇怪,他能看见和听见他们,却无法靠近他们,而对方更是完全没有发觉他的存在。
黑暗中的黑影发出忍怒的沉重呼吸声。
那么沉重的呼吸,让他自己都有点吓到。
他原本根本不会呼吸,而今他有了实体,真正的实体,他不光能呼吸,还能感觉到其他很多真实的感觉。
这本来是会让他欣喜若狂的一件事,可这份喜悦在他感受到来自这具身体的真实疼痛和让他无法忍受的衰弱时,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
小孩就像在故意逗他玩一样,忽然又道:“不过,你可以猜猜看。”
而黑暗中的黑影竟也真的开始猜测。
“我感觉到……那人的精气中似乎蕴含了别的不属于他的力量,那是你……你给他做下的印记是不是?你故意用他来诱惑我,用他做诱饵,诱我吃他,然后你再通过留在他精气里的印记找到我,是不是这样?”
可恨他在吸食了第一口就知道这个事实,却因为那美妙的感觉,怎么也不愿停下。
他曾经融合过一名吸毒者,那种感觉就跟那人吸毒时的感觉一样,明知有害,却怎么都忍不住,直到死亡降临。
“猜对了,可惜没有奖。”小孩阴阴地微笑,“那么你要不要再猜猜那个小鬼怎么会在你的界中击中你?”
这次黑影思考了将近十几秒,“在这个界中,只有我自己才能伤害我自己……我知道了!那个小鬼与我曾经融合过的人有关系,而且是非常亲密的血缘关系,是不是?”
为什么要和那东西说那么多废话?为什么还不赶紧去抓住他?他不是受伤了吗?
漂浮在半空、没有任何人看见的男人听着两人的对话十分着急,他很想警告那个小孩,黑暗中那个东西在拖延时间,他肯定在疗伤或有什么阴谋。
可惜他只能飘着,什么也不能做。
“不错,你比我想象的聪明,可惜你碰到了我。”小孩臭屁地道。
“你……你一开始就在坑我?”
“一开始?你指的是什么时候?”
“从我出现在成舟面前,表现出对他有兴趣开始?”
“不,”小孩坏笑,“是从我吃了你的分/身之一,觉得还凑合的时候开始。我想你的本体一定比你的分/身好吃多了,尤其你现在还吸食了成大笨蛋那么多精气。”
男人在听到“成大笨蛋”四个字时有点生气,原因他也不知道,反正他不想听小孩说那个叫成舟的男人的坏话。
何生也抬起头,不是很赞同地偷偷瞪了小孩一眼。
地上的身体,胸口还在起伏,这说明人还活着,可他怎么推、怎么叫都弄不醒对方。
为什么要让成舟处在这么危险的境况中?
如果成舟身上的血瓷娃娃没有发挥功用,而他们又不能及时找到这里,成舟是不是会就这样死去?
何生第一次对小孩真正生起了气。枉费成舟掏心挖肝地对你好!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谋划好的,就是为了吃掉我?”
黑影发出了十分刺耳的诡异笑声。
“让我再猜猜看,在你吃掉我的分/身后,察觉出成舟身上藏的厉害小鬼与我有关,你就开始想怎么利用那个小鬼找到我吧?那之后就算我不主动找上成舟,你恐怕也会蛊惑成舟来找我吧?”
不等小孩答复,黑影喃喃自语一般地道:“怪不得你会那么容易被我的分/身引诱,怪不得你会那么简单就被我困住,可笑我还得意给成舟挖下的陷阱,却不知这只不过是一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老戏开锣罢了。咯咯,咯咯咯!”
“你的笑声真难听。”小孩嫌弃道。
“但是……难道你就没想过成舟会真的死在我手上?你怎么就能笃定那个小鬼真能伤到我?啧,也是,不过一个祭品而已,像你们这种存在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小小的祭品。哪怕那个祭品比较特殊,不容易找到,也只不过是个祭品而已。”
黑影一顿,貌似疑惑地道:“可我明明听你叫他爸爸……难道你们之间并不是真正的父子关系?那成舟他知不知道他在你眼中就只不过是你的备用食物之一?”
男人不太舒服地摸了摸胸口,奇怪,他怎么觉得里面某个位置有点痛?
小孩不屑地嗤笑,“这种时候你还想影响我?怎么?伤势好得差不多了?打算要逃跑了?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逃出去,你真以为我会那么好心或者白痴到给你时间让你把伤养好逃跑吗?”
黑影没有回答,连粗重的呼吸声也听不见了。
“蠢驴!你以为我们家成舟那么好吃的,吸食他这么多精气,你也不怕撑死?”
小孩话声刚刚落下,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怒吼:“你在那人的身体中做了什么手脚?你不止做了印记,你还……啊啊啊——!”
黑影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中心传来剧痛,痛到他想脱离这副肉体,可不管他怎么努力,竟然完全没有办法摆脱它!
小孩哈哈笑,“怎么样?我们家何生做的特制奶茶好喝吗?可以让身体与魂魄稳固的药材加符咒的加强版,再添一点鬼市买来对付鬼上身的特质药符,一个功效是稳固魂魄,一个功效是把魂魄赶出体外,一稳一逐,两相交加,看样子对你效果还挺好的。”
何生沉默,他做的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奶茶,加料的人绝不是他。
小孩笑容忽地一收,阴冷至极地道:“好好感受一番真实的痛苦吧,你前面让我‘爸爸’受了多少罪,我现在只要你一千倍的还回来。当然,如果你觉得少,我们还可以再加。”
小孩“爸爸”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男人瞟向黑影,他看不见它,但他知道它就在那里。
男人发现他极度讨厌那个黑影,甚至只是听到它的声音就无法忍受。所以哪怕小孩说的残忍,他也觉得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他还是觉得小孩说这些话太不妥,如果他是他爸爸,他一定会教育他抓到坏人交给警察叔叔就好了,私下动用私刑是不行的,因为会犯法。
“哦,忘了跟你说了,我劝你最好不要试图离开这个空间,因为……”
小孩不知道是不是也能看见黑影,就见他望着黑影所在的正确方向,很正经地劝阻道,不过话没说完,就见一道刺目的白光在黑暗中亮起。
“咔!”
电光直直地击中到黑影身上。
黑影发出能让人灵魂颤抖的断魔般惨叫。
“因为某阴司进来前在你的结界外围上又加了一层除魔电网,听说是地府新发明的对付厉鬼的大招之一。如果你没受伤说不定还有机会出去,但现在……你还是老实点好。”小孩慢腾腾地说完。
黑影伤上加伤,终被逼得狂怒,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我出不去,你们也别想离开!出来,都给我出来!”
随着黑影的疯狂喊叫,男人发现这个房间的四个墙角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四条人影。
“杀了他们!只要杀了他们,我就让你们真正穿越到别的世界!让你们真正的得到自由!”
“李加诚!”小孩大喊。
他现在的力量只能勉强对付小和尚的本体,他也不是真的为了吃掉小和尚而故意拿成舟做陷阱,他只是在感觉到小和尚对成舟起了莫大兴趣后,综合考虑下选择了损伤最小、成功可能性最大的一个方案——但他懒得向别人解释这些。
“就要找到司徒!再给我一分钟!”李加诚头也不回地回应道。
两边都在拖延时间,黑影在等伤势恢复,小孩他们则在等待救出援手和让早期准备见效。
大战一触即发!
男人焦急地飘来飘去,他想帮忙,可怎么都无法跨越那层障碍。
一分钟后,一名他同样感到熟悉的高大男子凭空出现。
男子和李加诚、还有何生分别对上了屋中新出现的四条人影,李加诚一个人挡住了两个。
就在男人最为关心和担心的小孩一步跨进黑暗中时,他忽然感到身体左侧好像有什么拽了他一下。
男人转头,什么也没有看到。
但,不到两秒,那股有什么拉拽他的感觉又出现了,而且更加明显。
“谁?”男人试图向黑暗中问话。
一只惨白的手从黑暗中伸出,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猛地一拽!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违禁词……
谢谢拉芽苏、honghong、jcchen、aihua2012、韩叉子同学的地雷^^
20
这是一个半露天的山洞,洞里漂浮着大量的绿色鬼火。
男人抬头,甚至看到了天上的星星和明月。
他这是到了外面?
不过这山洞周围的景色也太奇妙和诡异了点吧?
就在他左手边,可以看到一片深蓝色大海,海中好像还有鲨鱼在游。那片海洋和这边的山洞中间没有任何过渡物,就那么突兀地连接在一起,但海洋里的海水并没有流淌进来,就好像两者之间有什么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一样。
右边则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好看是好看,就是狼太多了点。而他就站在这里,那些狼却像没看到他一样,哪怕已经贴近山洞,也是视而不见地一晃而过。
再往前面看,那是……解剖室?就见这房间正中央有一张水泥的台子,台子上躺了个血淋林的人,这个人身边有个穿着皮围裙、身材异常魁梧的男人正拿着尖刀在剖台上人的肚子。
男人没敢往山洞深处看,他怕自己看到更恶心、更可怕的景象。
对了,拉他过来的那只手呢?
“大哥,我在这儿。”地上一名脸色惨白,也许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吃力地抬起手臂,虚弱地喊道。
男人低下头,就看到自己的脚还踩在年轻小伙的大腿上。
“是你把我拉过来的?这是外面?”男人移开脚,尽量不动声色地问。
“不,你还在那位的界中,这只是界中其中一个空间。”年轻小伙从地上爬起。
“成舟!”一名二十多岁的秀丽女青年从山洞里面跑了出来,她的表情似乎十分激动。
除了她,还有五名不同年龄的男女也从山洞里走出,只是他们的表情十分麻木,似乎对任何事物都已绝望,不像前面的一对年轻男女眼中还带着希望的光芒。
“你叫我什么?”男人一愣,看向极为眼熟的女青年,有什么景象在脑中快速闪过。
“成舟,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陈颜啊!”
成舟,陈颜……这两个名字和女青年熟悉的面孔加在一起,也许还要加上前面那些积累,这些丰富而又熟悉的信息终于冲开了男人大脑中某个神奇的开关,顿时,大量记忆从他脑海深处喷涌而出。
“陈颜……”男人什么都想起来了,他是成舟,是刚才那个小孩的父亲,是眼前女青年的同事,而他会变成这样……
“我这是死了?”成舟惊道。
“没,你跟我们一样,应该是生魂,否则你也到不了这里。”年轻小伙有气无力地道。
没死就好!成舟大喘气,临时想到一件事,忙再次问道:“刚才是你拉我过来的吗?”
“是我,不过如果不是那位的力量出现问题,界中各个空间出现裂缝,我也不能找到你,并把你拉过来。”
“那你能不能把我送回去?最好能把我送回我的身体中。”
“抱歉,我只能把你拉过来,因为我当初在你身上留下了一点印记,这也是我能在界中那么多空间中找到你的原因,但只是这样也差点要了我的小命。所以……你要想回去你身体所在的那个空间,就要靠您自己了,我想这对您来说应该不难吧?”年轻小伙极为疲累地解释道。
不难个屁!成舟默……又是个在他身上放印记的。
他是电线杆子吗?他家狗儿子喜欢在他身上撒尿标注也就算了,凭什么这个只见过一面的也随便在他身上贴小广告!
成舟气归气,看年轻小伙那站都站不稳的虚弱样子,忍不住伸手扶了他一把。
年轻小伙的身体刚刚与成舟的手相接触,突然就打了个大大的激灵。
年轻小伙当即一蹦三尺远,连声叫道:“大哥!你手上带电的吗?差点电死我了。”
成舟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右手,难道是他家狗儿子留的印记特效之一?
年轻小伙突然又是一声惊叫,“擦!太厉害了!就这么一下子,我就恢复了,我还以为自己要熬不到回去肉/身的时候呢,差点都准备交代后事了。大哥,你可真厉害!”
年轻小伙蹦回了成舟身边,伸出手,似乎还想碰他一下。
成舟闪开了,在他还没有弄明白这件事之前,他不想再让任何人碰到他。
陈颜看他们说半天没有说到重点,当下就抢过话头焦急道:“成舟,你是来救我们的吧?能不能请你在救我们后再帮我一个忙,看在同事的面上……
当然,黎天跟我说了,他说你们这些大师出手有无论亲友都必须收报酬的规矩,我可以把我的存款都付给你,只要你能在救助我们后再帮我救救我那个同学。”
陈颜说得又急又快,成舟听完没反应过来,等把陈颜的话在脑中过了两遍才理解了其中意思。
“我是来救你们的没错,但我不是你说的什么大师,我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
话没说完,陈颜又打断他道:“你不用特意隐瞒了,我都知道了,黎天还有这里的人都跟我说过,他们说你们这些真正有真本事的大师大多都是隐于普通人当中,一般事情都不会出手,也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来打搅自己的修行。所以你放心,你的身份我一定不会说出去。”
年轻小伙黎天也作出“大哥,你就不要再隐瞒了,我们都知道了”的贱贱表情。
他可是亲眼看到过这位出现在鬼市,还从阴间道上接了笔买卖后平安归来。而且他养的小鬼很轻松地就解决了小和尚的分/身之一,刚刚更是一下就把虚弱得快死的他给救了回来。
黎天现在只希望这位大师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忘了当初他故意把他撞进阴间道的蠢事。
成舟努力张开嘴,“其实我真……”
陈颜眼中带着一丝哀求,抢着道:“成舟,求你,请不要拒绝我。如果我以前在公司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你知道我这个人心直口快,但你也应该清楚我对你并无坏心,而且……无论你平时工作表现如何,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个诚实的好人。求求你,帮我和我同学这一次,我一定会报答你!”
怎么报答?可以以身相许吗?成舟好不容易才把这句话咽回腹中。
就在陈颜想要再说些什么来打动他时,成舟抬起手,“陈颜你等等,先让我把事情理清楚好不好?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和穿越峡扯上关系,也不明白你怎么会变成生魂,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联系我,还有你那个同学的事,能不能请你先跟我把这些说清楚?”
陈颜感动了,眼中溢出泪花,“成舟,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你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接到我两个电话就跑来救我,甚至没向我索要报酬,谢谢,真的太感谢你了!现在像你这样热心肠的人真的已经不太多了。”
“……”成舟再次闭上嘴,他实在不好意思说他早就把救她的重任交给了人民警察兄弟,而他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是被他家那只为了吃、竟敢算计自己老爸的馋嘴狗儿子陷害的!
“成大哥,成大师,你能不能先救我们出去?”
黎天自从发现小和尚的界出现问题,并找到成舟后,就先入为主地坚定认为是成舟破坏了小和尚的界。
至于成舟为什么会离魂,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成大师用来操纵手下众厉鬼的一种神秘手法而已。
没见这位大师的手下们都在那里斗小和尚,而他本人则安全地待在另外一个空间里?——虽然他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切,但他能猜出来。
因为黎天的充分脑补,还把这些内容都传播给了陈颜,导致陈颜在看到成舟出现后,就变得十分安心,虽然神色仍旧十分焦急,但那份焦急只是在担心自己的朋友能不能也得到帮助。
陈颜让自己冷静了一下,也道:“对,对,成舟你先救我们出去吧,我还好,但黎天和大叔他们都没多少时间了。”
被陈颜提到的几人,麻木的表情也有了一丝丝变动,纷纷抬头向成舟看去。
成舟心想我要怎么救你们出去?我自己还在等我家狗儿子解决了那个怪物后,来救我呢。
当然,这话他不能明着说,陈颜他们如今都把他当救世主看,如果他说自己没办法,不过是让更多人陪他一起难过而已,何必?
成舟目光在陈颜、黎天和那五名表情麻木者的脸上一一扫过,山洞中的幽幽鬼火被他忽略了。他发现自从他魂魄离体后,他的胆子就大了许多,现在看到这么多鬼和这么诡异的环境也不怎么害怕了。也许是因为他自己也变成了鬼的原因?大家都是鬼,谁怕谁!
最后,成舟假装十分镇定地微笑了一下,对黎天和陈颜道:“救肯定是要救你们出去,不过还不到时间,那小和尚本体还没解决,如果我们这里提前做一些事引起他注意,他想来个同归于尽,我可能没有办法保住你们,甚至我自己都有危险。”
陈颜等人一想,也觉得成舟这话说得十分在理。
“但是……刘大叔他们等不得了呀!”
变成生魂也依然热心的陈颜面带焦急地看向成舟,“再过十分钟,如果他们还没有回到自己的肉/身中,他们就会变成真正的死人了。成舟,求你了,先想办法把他们送出这个空间,找到他们的身体,让他们恢复好不好?”
黎天也道:“就因为这样,我才会冒着被那位发现的危险把你拉过来。大师,也许惊动那位会很危险,但如果什么都不做,我们这边的人马上就会死一大半。”
刘大叔等五人一起面带渴望和乞求地看向成舟。
也许只有“死了”才能体会到活着是件多么美好的事吧。如果可以活,他们还是想要活下去的。当初他们来穿越峡的时候也不是想死,而是想换一种生活环境,想给自己重来的机会,哪想到……
成舟再次想要跟他们坦白实情,但看着那一双双重新恢复了些微活气的眼睛,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口了。
“你刚才把我拉过来的裂缝在哪里?”成舟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也许回到刚才的空间,他儿子或者司徒何生他们有办法发现他呢?
“这里!还有东边天空和山洞深处都有一个裂缝,但我不知道通向哪里,也不敢随便过去,我们之前有两个人因为时间将近,看到裂缝出现就冒死跑进去了,但是……我们都听到了他们临死前的惨叫声。”黎天指出裂缝,面带忧虑地道。
成舟发现他手指的裂缝正好在海洋和解剖室之间,如果不是黎天指出来,那道细缝恐怕很少会有人注意到。
“前面那间解剖室里的男人是谁?那人看起来似乎有点变态……”成舟十分庆幸那人到现在都没有关注这边。
“解剖室?”黎天惊讶,“哪里有什么解剖室?”
“哈?你没看到?就在前面哪!”成舟伸手指向洞|茓正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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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前来看故事^^
谢谢大家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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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经过验证,最后确定除了成舟自己以外,其他人都看不见山洞周围的景象,在他们眼中,就没有周围这个概念,因为他们走不出去山洞,看到的只有山洞内的一片天地。
“等等!你说那个房间中的男人长什么样?”黎天像是想起什么,慌忙问道。
成舟形容了一下那个魁梧男人的外貌和衣着打扮。
黎天神色大变,脱口叫道:“是守护者!我见过他,我们的身体就是被他看守的!”
“你是说……你们的身体很可能就在前面那个房间里?”
黎天表情像哭又像笑,“妈/的,竟然就离我们这么近,我们却一直都不知道。”
陈颜一听身体就在附近,兴奋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赶快过去啊!”
“别看就在前面,但没有通道,我们还是过不去。不过现在不一样了……”黎天迅速看向成舟,“成哥,下面就靠你了。”
靠我?我要怎么做?
成舟盯着前面的房间做深思状,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所有人都期待地盯着成舟时,山洞内突然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
所有人都发出惊慌的喊声。
“空间要崩塌了!成大哥,快啊!如果空间崩塌,我们还不能找到肉/身出去,我们所有人都得跟着一起消失!”黎天惨叫。
成舟急得眼睛发红,山洞空间越来越不稳,原本只有几条的裂缝现在却增至几十条。
怎么过去?怎么过去!
忽然,成舟隐隐感觉到某处有什么东西像是在呼唤自己。
成舟猛地抬头看向左上角一处只有十公分长短的黑色裂缝,那条黑色裂缝极细,像是一道线画在了墙上。
但就是从这道细缝里有什么与他隐隐呼应。
是什么?
成舟快步走近那条裂缝,而他越靠近裂缝,那种被呼唤的感觉就越发强烈。
当他的手触碰到那条裂缝时,他甚至觉得自己看见了呼唤自己的东西。
那是一具身体,模样很熟悉,跟他身边的年轻小伙几乎一模一样。
这不会就是黎天的身体吧?
他怎么会感觉到黎天的身体在呼唤自己?
难道……成舟抬起右手,他刚才碰了黎天一下,黎天似乎因此而得到什么能量快速恢复,那么他在给予的同时会不会也从黎天身体里得到了什么?
就在他这样想的一刹那,他感觉到自己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亮,那股被呼唤的感觉更加强烈。
成舟一边在想这个亮点是不是就是他们提到的印记,一边下意识地向那条裂缝伸出手去。
手像是伸进了一团不是特别粘稠的面团中。
有阻力,但不是不能前进。
然后……手掌一空,他的手伸到了目的地,直接抓住了黎天的胳膊。
成舟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那个房间中的景象,就在黎天身边,还有一排躺在地上的身体。
不过成舟没有敢多看,因为就在这排身体的不远处就是那座血淋林的石台,趁着那名正在解剖的大汉还没有注意到他,他试探地轻轻拽了一下黎天的胳膊。
哪想到黎天身体就好像没有重量一样,竟被他轻易拽了过来!
所有人都盯着地上突然出现的人体。
陈颜捂住嘴,麻木的五人脸上涌出狂喜的表情,黎天更是张大嘴巴,一脸不可思议和不可置信。
“成成成大哥,你、你……把我的身体弄过来了?你是怎么做……啊啊啊!”随着一连串惊叫,黎天的魂魄眼看着被吸进了自己的身体中。
成舟呼出一口气,可以自动魂归原体什么的真是太好了,否则他可不知道要怎么让魂魄回去的方法。
“哪位时间最紧迫?请过来。”成舟成功一次,有了一点自信,他想再验证一次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他所想。如果真是这样,他说不定可以把这些人的身体一个个全部拉过来。
当然,速度要快!
成舟转头看了一下裂缝越来越多的山洞空间,开始催促那些人。
不用成舟催促第二遍,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第一个走到他面前。
“大师,我要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成舟伸出右手轻轻碰了一下中年男子的胳膊。
然后,同样的事情在他面前发生了。
中年男子浑身狠狠一抖,原本黯淡的面色一下就变得清晰许多。
中年男子吃惊地看向成舟,眼中闪过疑惑和一丝微微的贪婪,不过那丝贪婪很快就被求生的欲/望或者说良知给淹没。
这次没有耽搁多久,成舟几乎立刻感觉到那种与他脑中某个亮点相互间的呼应。
于是,成舟毫不犹豫地再次贴近裂缝,把手伸了进去……
黎天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成舟已经在拉拽陈颜的身体,也是最后一具。
空间越来越不稳,山洞已经有了明显的塌陷情况。
天上的星月消失,变得灰蒙蒙一片。而在这片灰雾中布满了一道道清晰的裂痕,有些裂痕中甚至有闪电在闪烁,成舟还听到了雷鸣和各种惨叫声。
成舟急,陈颜这具身体为什么这么难拉?前面都是轻轻一拽就过来了,可是轮到陈颜却变得死重,就好像陈颜身上被绑了一块三百斤重的大石头一样。
还好,他变成魂体后,力气值不可与往日同语,虽然费劲,但还是给他拖动了。
快了,就快了。
陈颜咬着嘴唇死死盯着成舟那只消失在裂缝中的半截手臂。
除了她,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只要再等一点点时间,她就能和大家一起跟着成舟逃出去了!
“轰隆隆!”这座山洞发出了可怕的巨响。
一块块碎石从山洞顶部滚落,不少还砸到了尚躺在地上没有醒来的人身上。
陈颜想去拖动那些身体,可是她根本就碰触不到他们。
“成哥,快!”黎天摇晃着身体过去帮忙,陈颜跟他之前不一样,她的魂体就跟所有普通鬼魂一样,并不能接触实体。
成舟咬牙,地下踩的土地也越来越不稳,紧迫的现实已经不允许他再拖延。当下,成舟鼓起嘴巴,用上全身力气猛地一拉!
“成哥!”黎天突然瞪大眼睛,惊叫,“小心!”
跟着陈颜身体过来的还有一名身高足足超过两米二,举着一把尖刀,异常愤怒的魁梧大汉!
“你这个偷身体的小贼!我抓住你了!”像打雷一般的吼叫响起。
大汉丢掉陈颜身体,举着尖刀就向黎天脑袋劈去!
黎天大叫,拔腿就跑。为什么砍他?
啊!对了,大汉是人,他看不见成舟!
黎天顿时面条泪!
“成哥,救我!快杀了他!”
成舟愣,他也没想到大汉一出来就去追杀黎天。
难道大汉看不到他?
成舟庆幸的同时,也万分着急。他要怎么搞定大汉?
杀……就算他真的敢杀人,他要怎么杀?
黎天围着山洞踉踉跄跄地跑,如果不是现在山洞就像地震中一样,大汉也跟他一样站不稳,而他又对山洞地形熟悉,他早就被大汉砍中。
可是这也只拖延了一会儿工夫,大汉脚步大,很快就追上了身体还不灵活的他。
黎天跑向成舟,大哭:“成哥!你还在等什么?快念咒杀了他啊!”
“……”不会念咒的成舟眼睁睁地看着黎天跑到他身边,躲到了他的身后。
狂怒中的大汉高举尖刀对准成舟的脑袋就削了下来——他对准的是黎天,但在成舟眼中,就好像连他也一起削了。
成长下意识地抬起手腕抵抗,心中还十分不靠谱地想到:如果我也能吸食别人的精气就好了……
一分钟后,成舟、黎天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干,一起默默无语。
“你、你……刚才做了什么?”黎天惊恐至极,干巴巴地问道。
成舟张嘴,他想说他就是发现自己能挡住大汉的尖刀还没有受伤后,过于兴奋下伸手抓住了大汉的手腕而已,到底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
“不不不!大师,你什么都不用说!”
成舟闭上嘴,他现在完全没有杀了一个人的真实感,他的大脑好像自动进入了保护模式,让他拒绝去想与大汉、与刚才有关的一切。
黎天如受惊的小兔一般,胆战心惊且小心翼翼地看着成舟。
“成哥,他们都醒了,下面,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
随着黎天的提问,成舟转头看向原来躺在地上的六个人。
这时,就连陈颜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几个人互相搀扶着,带着感激、敬佩以及恐惧混杂的表情看向成舟。
陈颜因为刚刚醒来,并没有看到大汉被吸成/人干的经过,她甚至不知道大汉是人是鬼,所以对于大汉变成/人干躺在地上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顶多就是恶心和害怕,自然也不会对成舟有畏惧之心。
“成舟,谢谢你救了我,还有这么多人。”陈颜感激地走到成舟身边,似乎很想给他一个拥抱。
成舟突然问道:“你们能看到我?”
陈颜愣,悄悄收回了刚刚情不自禁伸出去的双手,“能啊,虽然看的没有刚才清楚,但大致还是能看见。”
黎天在一边小声解释,“成哥,你刚才救我们时,可能和我们的魂魄间形成了某种联系,我猜只要这种联系还在,我们就能看到你。”
黎天说完还有点奇怪,为什么成哥身为大师会不知道这点常识?
成舟转身,他不想再看到地上那具占地面积不小的人干。
“成舟……”陈颜敏感地察觉到成舟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对头。
成舟没有理她,他想快点离开这里,他正在试着寻找自己的身体。
他想既然他能凭借那一点点灵魂印记就能顺利找到别人的身体,那么他自己的身体找起来应该更容易才对。
他是没有办法出去,但只要找到他自己的身体,引起红叶等人任一人的注意,也许他们那边能想到办法把这边的人全部救出去。
成舟走到之前黎天指出的那条裂缝,伸出右手贴了上去。
也许那个空间离他比较遥远,刚刚掌握这种能力还不怎么熟练的成舟感受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从很远很远地方传来的隐隐呼应。
陈、黎等人一起紧紧贴到了他的身边,这个山洞空间正在迅速塌陷,成舟身边已经成了他们感觉最安全的地方。
在明确感应到自己的身体所在后,成舟立刻把手伸进了那条裂缝……
“啊!”成舟忽然惊叫,迅速缩回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刚刚在里面碰到一个奇怪的东西,温温暖暖的,那东西还抓了他一下,幸亏他缩得快。
就在成舟缩回手的同时,那条裂缝中也伸出了一双小小的手掌。
只见那两只小手抓住缝隙两边,用力一分,就把原来只有线条粗细的裂缝扯成了一个能容人进出的大洞。
“终于找到了你!你这个白……傻老爸,乱跑什么?害我被何生骂!刚才都碰到你了,你还把手缩回去!没看到这个界快崩溃了吗?你想一辈子都被囚禁在空间乱流中吗?”
随着熟悉的骂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裂缝中跳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jcchen的地雷^^
谢谢liryn的2个火箭炮^^
22
红叶扒着成舟上上下下扫了两遍,小鼻子嗅了嗅,“你刚才吃什么了,是不是吃撑了?”
成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吃撑,但他真的不想说自己刚才“吃”了一个大活人的事,他好不容易才把这件事压到脑海最深处。
红叶却不想放过他,他已经看到了地上的人干,又看看成舟,道:“知道怎么运用自己的能力了?不错嘛,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没用下去。”
“什么能力?我有什么能力?”成舟烦躁道。
“回去跟你说,现在得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先处理一下。”
被归类为乱七八糟的陈颜等人,一起呆呆地看着红叶,尤其陈颜,简直不明白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怎么会以这么逆天的方式出现在这种地方。
也许红叶并不是成舟的儿子,而是像黎天所说的那样,是成舟养的最厉害的小鬼?
陈颜打了个冷颤,看向红叶的目光中带了一丝恐惧。
黎天看到红叶则很高兴,他们肯定有办法出去了,你看成大师都把他最厉害的小鬼召来了。
之后的事情发生得很快,快到成舟都来不及反应。
司徒扛着他的身体出现,何生跟在他身后,李加诚没有出现。
何生看到他时很激动,可他还没来得及和何生说上一句话,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向了自己身体。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不小心扫到红叶一爪子把天空抓出一个大洞,然后……他就短暂失去了知觉。
“他怎么还不醒?”一双小手在他脸上又抓又拧。
成舟感到自己胸腹间有一个熟悉的重量,闭眼伸手一摸,摸到了一只小脚丫。那脚上套的还是他买过的最贵的一双鞋,鞋帮后面的标志凸出在外很明显。
“红叶?”成舟睁开眼。
红叶跨坐在他胸腹间,正满脸不爽地瞪着他。
成舟抬手就报复性地掐了他小脸蛋一把。
红叶扑上来咬他脖子。
成舟抱着他,任他闹,就这么躺在地上仰头看天。
天空的星月很明亮、很清晰,银河横跨天空,无数繁星闪烁,而这是在城市里已经看不到的遗失美景之一。
“我们这是真出来了?”
“是啊,成哥,起来吧,地上凉,别冻病了。”何生走到他身边,弯腰把手伸给他。
成舟一手抱着儿子,一手借何生的力,从地上站了起来。
司徒正在和黎天说话,似乎在询问他一些事情。
而其他人全部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这是哪里?谁来解释一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成舟放下红叶,环看众人问道。
红叶不满意成舟放下他,张开手臂硬要他抱,但他不会告诉成舟,他喜欢他温暖的怀抱,那让他感觉很舒服。
成舟假装没看见。
“这是九华山穿越峡下面。”何生答,随即看向黎天。
黎天似乎还在犹豫,目光左看右看,就是不肯与众人相对。
司徒轻笑,低头在黎天耳边说了一句话,黎天浑身一抖,立刻抬头看向司徒,“真的吗?如果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你们会帮我……”
红叶看他老子不肯抱他,正生气呢,听黎天要谈条件,当即走到他面前,狠狠踢了他一脚,又恶狠狠地威胁道:“不说就吃了你!我用一千年时间来消化你,保证比你坐牢销/魂得多。”
黎天吓得脚软。
司徒推了他一下,用眼睛示意了一下成舟的方向。
黎天会意,迅速跑到成舟身边,偷偷看他一眼,期期艾艾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黎天是个称得上天才的电脑程序员,十八岁就从大学毕业,毕业后却不想去工作,一直在家玩游戏。
在玩一个网络游戏时,他认识了一个妹子,这妹子对穿越和重生有关的一切都疯狂迷恋,而且她坚信这是可行的,甚至还为此做了很多准备。
她还花钱买了一个网址,办了一个关于穿越的网站,一开始这个网站只是搜集一些穿越盗版小说,以及一些穿越必备知识等,网站因为是自己做的,并不是很精美,也不具备包括留言在内的很多功能。
黎天一时兴起,表示愿意帮她把这个网站做得更好,首先他就给网站添加了留言系统。
而在这个网站有了留言系统后,因为又有盗版小说的吸引,也有不少网民被吸引过来。
而不久,黎天和女孩杨欣就在留言中发现了一名常客。
这位常客数次留言表示他可以帮助别人穿越,很多人都当他在开玩笑,基本没什么人把他的话当真,骂他脑残的倒不少,黎天也是如此。
可是不久,黎天发现他联系不上那个女孩了,就在他以为女孩已经放弃这个网站时,他收到了女孩的邮件。
邮件上说她已经成功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那是一个可以修炼道法的世界。而她穿越前曾和穿越办的人商议,穿越办的人委托她做一件事情,她则可以得到一个金手指——允许和现世特定的某个人联络,并可以通过这个人得到现世三样物品。
黎天一开始并不相信,他认为这就是个诈欺邮件。
可就在他不想再理会这个女孩后,杨欣又给他来了封邮件,表示想用一枚离魂道符交换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比如牙膏牙刷之类。而且为了让黎天不认为她是骗子,她表示她可以先把道符送给他。
“然后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发现枕头上多出了一枚道符。”黎天激动地道:“成哥,你想想看,如果你是一个普通人,突然发现你原来以为只是幻想小说的事情竟然变成了现实,你会怎么样?”
等待更多的证据来证明……成舟认为自己这是谨慎,并不是胆小,更不是自欺欺人!
“然后我又发现当我贴上那枚道符时,真的可以让魂魄离开身体到处飘,时间可以持续十二小时,我就相信杨欣真的穿越了。之后,我从杨欣那里打听到在网站留言的那名常客就是穿越办的人……”
因为杨欣说那人到处寻找想要穿越的人,是想请他们帮助自己在各个世界收集一些东西给他,并不是无偿的,黎天也就越发相信此事为真。
后来黎天在又交换了一枚可以诅咒他人一次的道符后,终于忍不住,也联络了那名穿越办的人。
可是对方并没有立刻答应他想要穿越的要求,而是提出,需要他先帮自己做一些事情,不过不是白做,他可以付钱。
之后黎天的账户上收到了一大笔资金,邮箱中也收到对方要他做的事。
这事对黎天来说很简单,就是把原来的网站按照对方要求修改一下而已,然后买了两个大型服务器,一个送到池州某指定地址,一个则被设立在黎天位于紫金市的家里。
之后黎天又收到一大笔资金,让他做出各种游戏场景和大量的动态画面,有指定内容的,也有让他自我发挥的,那些游戏都不是很难,对方甚至不介意黎天直接拿市场已有的游戏下载到服务器里。
因为资金充足,黎天雇佣了大量人手帮他搞定了游戏画面和场景设置,加上对方不介意他用已有游戏充数,近一年时间,他就弄出了将近两百个大小游戏和三千多个动态画面给对方。
等做好这一切,黎天已经不想再穿越了,因为前后这两笔活计,他的账户现在十分富足,足够他不工作也能快活十几年。
可是对方这次却主动找到他,提出很多让他动心的穿越之事,还答应给他别人无法拥有的金手指,终于让黎天再次动心。
动心的黎天,按照指示找到了九华山穿越峡……
红叶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成舟除了刚醒来时抱了抱他,后面就不肯理他,偏偏何生之前还吃了豹子胆地小声埋怨他不该让成舟一个人历险,还让唯一知情的司徒把他也从火车站调走去找李加诚,害他担心了一路之类之类。
两个兔子胆的,如今一个胆敢埋怨他,一个竟敢直接冷淡他,导致红叶现在心火异常旺盛。
不就瞒着没说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况且告诉你们俩又有什么用?
红叶瞪何生,把何生瞪得直接躲进阴影里,他又去瞪成舟。
成舟……继续无视他。
“下面的事我可以告诉你。”司徒很敏感地察觉到不稳的氛围,强行打断黎天的话头,简短说道:
“黎天过来以后就被小和尚控制,身体和魂魄被迫分离,小和尚以帮他开金手指为条件,让他帮自己做一些事情。黎天不愿意,小和尚直接惩罚了他的魂体,黎天熬不过刑罚,只得帮他做事。包括其他一些想要穿越的人也是如此。而只有完成小和尚任务的人,才能穿越。”
“你是说那些从穿越峡跳下去的人并没有穿越,而是身体和灵魂都被小和尚控制,小和尚利用他们的魂体让他们为自己做事,事情做好了才能穿越,是吗?”成舟确定。
“是这样。”
“而小和尚所说的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其实就是穿越到他的界中某个空间,是不是?”
“嗯。”
“一开始穿越的人大概没有被小和尚控制,而是直接穿越到小和尚的空间中了,对吗?”成舟问黎天。
黎天哭丧着脸点头,“应该是这样,否则我也不会上当。”
“小和尚让你做什么事?”
“……写信,还有维持服务器工作。”
成舟明白了一件事,“也就是说除了杨欣发给你的邮件,后来写信告诉他人,说自己真正穿越的人,都是你?”
“是。那位知道那些人的所有私人信息,而我电脑知识还不错,他就让我处理这些事情,比如用邮箱给人发信,或者把那人的银行账户余额全部转帐到他指定的账户中之类,有时还会变卖房产或收藏什么的。”
“那些想要穿越的人还真是相信他……”
“对于他们来说,用这些‘已经没用’的东西来换取另外一个世界的金钱,可是笔非常划算的买卖。”司徒笑着Сhā话。
成舟还有一个疑问,“陈颜是听你提起我后才给我打的电话是吧?”
“是。”
幸亏我没有自作多情,成舟又问:“那时候她是否处在离魂状态?她的手机没有被没收吗?”
“她当时确实处于离魂状态,手机也确实不在身边。”黎天吞吞吐吐地不肯往下说。
红叶走过来又踢了他一脚。
黎天苦脸,“小爷,你别踢我了,这是真的身体,被踢很痛啊!”
红叶硬把自己的小手塞进他爹的大手中,冷眼斜睨他。
黎天真心怕他,只好老实交代道:“自我离魂后,我就发现我可以直接连通某些信号,比如手机号码。”
“你从小和尚的界中也能向外联系?”
“是,但能坚持的时间很短,而且非常耗费精力。因为我知道陈颜姐认识你,后来她说打电话求救,我就跟她说与其打电话给警察,还不如打电话给你这个懂道行的,然后陈颜姐就通过我的魂体联通了你的手机号,我们联系了你两次,后来我实在支持不住,然后那位又有所察觉,就没敢再联系你。”
成舟心情又是微微一动,陈颜竟然记得他的手机号码。
不敢多想的成舟又看向司徒,“我们离开了,那些警察呢?还有李加诚呢?”
司徒一巴掌把黎天拍昏过去,答:“我们没有惊动那些警察,因为那座建筑物真实存在,只要界破开,里面的人并不会有事。倒是那个被附身的三级警监,李加诚说由他负责帮他除魂,而且肯定不会让对方察觉。”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提醒我?”这个问题揣在成舟心里已经很久。其实他更想问的是,难道你们一定要用我来做饵,才能干掉那个小和尚本体?
“抱歉,我一开始也没有察觉我们已经进入小和尚的界中。直到你说你听到了隔壁警察的说话声,我才察觉可能是那里的空间有异。
我当时也想试着带你离开,但我自己试着往外走了一下,发现不但有可能走不出去,还会有很大可能跟你分散,我也就不敢再尝试,又回到了你身边。
我本来是想等红叶还有何生带着李加诚赶到后,再带你一起里应外合冲出去,只是那小和尚的速度更快,他先找上了门。”
何生看了红叶一眼,为了这两父子的关系,他也打圆场道:“我听司徒说,红叶一开始的打算,是让他守着你,如果看到小和尚本体,就设法联系他……”
“不是,我知道小和尚本体在它的界中,只有进去才能消灭它。但只要我在,它就不可能把我主动放入它的界中,所以我想进入找它,只有从外部打开通道,且必须一下子就找到它的本体所在,否则它看到我在寻它,肯定会溜掉。”红叶盯着成舟的眼睛,实话实说道。
何生默然,司徒看了看天。
成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红叶继续道:“所以我一开始就设计好,让司徒带你去做诱饵,诱惑小和尚本体把你弄入它的界中,而它只要看到你,就肯定会忍不住……”
“我知道了!”成舟突然打断红叶的话,“当时你们说的话我在隔壁空间都听见了。”
成舟不等红叶说什么,立刻又问司徒,“你刚才为什么打昏黎天?”
“因为有些话不能让他知道,另外……特警们快到了,我们得做些准备才行。”司徒说着又去摆弄黎天。
“他们终于到了?”成舟抬腕看了下时间,惊讶道:“咦?才一点半?”
那不就是从小和尚敲门到现在就过去了四十五分钟时间?可是感觉中,成舟觉得好像过去了三、四个小时。
“我们要做什么准备?”成舟问司徒。
司徒微微一笑,“让你的假话变成真话的准备。”
“在这之前,先把这里的一具尸骨挖出来烧掉。”红叶踩了踩自己脚下的地面,掩饰了极为毛躁的心情。
何生因为前面得罪红叶,此时当仁不让地做起了苦力,成舟也一起帮忙。
很快,他们就挖出了一具黑乎乎的小孩尸骨。
红叶没有多说,扬手就把那具尸骨点燃。
何生拉着成舟退开。
黎天此时也揉着脖子痛苦醒来。
司徒上前一把勾住他的脖子,道:“想不坐牢?想不被问罪?想不被案子牵连?”
黎天立刻抱大腿,“大哥,求你救我!我真不想坐牢啊!”
“好,那就把我教你的话全部记下,最好一字不漏地全部给我背下,这样我保证你在警察眼中很快就会从主犯嫌疑者变成被胁迫的从犯,再从从犯变成一心向往光明,后又救人有功的可恕者典型。”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这卷完结^^
谢谢箬筠墨碎、云山、韩叉子(2个)、xrxrxrxr、jcchen、benvenuto、七厘米的蔚蓝、释语诸亲们的地雷^^
23
殷敏带着警察和特警们赶到穿越峡时,发现歹徒正要开枪打死成舟,可这名歹徒身边的一名年轻小伙抱着孩子一下撞开了那名歹徒,并抱着孩子向成舟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向他大喊快跑。
另一名歹徒举起了枪,已经布置好的狙击手立刻开枪射向歹徒。
被小伙撞开的歹徒举枪向狙击手的方向回击,拉起另一名受伤的歹徒就跑。
特警们去追捕他们。
成舟冲向抱着孩子的年轻小伙,从他手里抢过了孩子。
年轻小伙看到警察大量出现,立刻哭着双手抱头跪在了地上。
最后,那两名歹徒跑了,池州警方大量布防也没抓住他们。
而被警方控制的小伙黎天则主动向警方交代,说他是被邪教所迫的电脑工程师,主要负责网络这一块。
按照黎天的说法,一开始他只是在网上应聘而来,并不知道这帮人的目的,后来工作途中发现这帮人不对头,曾经逃跑过一次,途中碰到到鬼堡游玩的成舟父子,就把写了邪教地址和服务器密码的纸条塞给了成舟。
警察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报警,他说害怕自己也被牵连。
在黎天陆陆续续的交代中,警方脑中,逐渐形成了这么一个案情发展过程:
成舟就是个倒霉催的!
他本就因为和黎天接触被邪教人注意,之后去邪教寻找朋友的陈颜又向他打求救电话,成舟带着孩子去报警,一直监视成舟父子俩的邪教便认为黎天很有可能向他泄露了什么秘密。
于是邪教便派人绑架了成红叶,以此来威胁成舟。
之后警察带成舟来九华山寻子,先一步得到消息的邪教歹徒直接闯入警察的临时工作地点,在开枪重伤了一名刑警后,胁迫成舟离开,他们要从成舟口中问出他和警察都知道了些什么,而为了对质,他们还带来了黎天。
然后在千钧一发中,警察们赶到,救下了成舟父子和弃暗投明且试图救人的黎天。
不久,在黎天指点下,警方也发现了被困在附近一个非常隐秘山洞中的六名活口,以及屠杀受害者的现场。
可惜的是,歹徒事先得到消息,已经全跑了。而唯一知道详情的黎天,也不知道那些歹徒的真面目,因为那些邪教歹徒一直带着面具,穿着像袈裟一样的教袍。
黎天虽然暂时不能释放,但因为其并不是主要犯罪者,又是被骗和被胁迫,最后还救了人,最后很可能免于牢狱之灾。
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成舟这边,这位回家后的第二天就去上班了。
公司很多人看到他都很想过来问问他关于陈颜和他儿子的事情,但在看到他的脸色后,最终谁也没敢靠过来。
成舟下班的时候去看望了还在医院住院观察的陈颜,陈颜看到他,深切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还说自己给他添麻烦了。
陈颜就和被救出的其他人一样,已经不记得在九华山发生的一切,包括她为什么会打电话向成舟求救——这事还是警察询问她时,她才知道。
医院对此的解释是,陈颜很可能与其他被救者一样,受到邪教的催眠,导致她的记忆出现问题。
特别说明,警方给予穿越峡的官方解释就是:这一切都是一个邪教组织为了敛财,而搞出的网络大骗局。
陈颜的记忆只停留在去解救被邪教蛊惑的朋友,却得知她已身死的消息后,想向警方报警,结果反被邪教所困这一段。
对于成舟因为接到她的求救电话,而连累自己儿子也被邪教绑架一事,陈颜也表示了深深的歉意。
她说自己当时肯定是急糊涂了,而且被囚地看不清手机按键,才会乱按下不小心按到了成舟的号码——警方也是这样认为。
成舟从陈颜病房出来时,还能听到陈颜母亲追问女儿的声音,问她是不是对他有想法,然后郑重地提醒女儿:“那人已经有孩子了,你可别犯糊涂,后妈可不好做!”
之后成舟去看了已经被转回紫金市,一样在住院中的蒙警官。
蒙瀚情况不错,精神也相当好,医院已经确证,他并不是胃癌,只是比较严重的胃溃疡。
“听说你这次还救了我们一个同事,是吗?”蒙瀚笑着道。
“哪里,是他自己带的胶带救了他。”成舟为了岔开话题,故意问道:“话说他为什么要带那么大一卷胶带在身上?”
“哈哈!听说那小子被救回来后,不少人都盯着他问他这个问题。结果你知道他说什么?”
成舟配合地摇头。
“他说……因为那天他女朋友打电话给他,说粘纸箱的胶带不够了,让他下班的时候带一卷回家,他女朋友准备搬去跟他住,正收拾行李呢。哈哈哈,你说那小子好不好运?”
成舟离开蒙警官病房的时候心情好了一些,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那位年轻的技术刑警终于还是被救了回来。
可惜回来时因为警察陪同的缘故,他又没能有机会去池州火车站寻找收信方。这种有事压在心里的感觉很不好受,他打算这周末就坐火车再去池州一次。
他想,等他把这些诡异的事件一件件全部解决掉,也许他已经脱离常轨的生活会重新回到正确、平凡但安全的轨道上来。
而这些诡异事件中,最让他头疼、也最不好解决的则是……
快到家时,成舟鬼使神差地拐到附近超市买了包烟。
成家今天的晚饭桌仍旧很热闹。
成舟一如既往的和儿子拌嘴、和儿子抢菜吃,何生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司徒则埋头猛吃——因为司徒这个饭量一个顶三的,成家的生活费这几天一下就翻了一倍。
可是在热闹途中,何生很是担忧地暗暗看了司徒一眼,成舟的情况只要是熟悉的都能看出不对。
司徒抬头,随手夹了一筷子菜扔到他碗里,“吃你的!年纪不大操心多。”
何生默默扒饭。
“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司徒对成舟道。
“什么事?”成舟转头看他。
“那天攻击我们的四人中,有个女的挺厉害的。李加诚差点扛不住,可就在那女的打到你附近的时候,从你身上突然窜出一个小娃娃,那小娃娃扑到那女的身上就喊妈妈。”
“啊……”成舟想起了那个鬼堡暗房中的小孩。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帮他找妈妈,就一直把那两个瓷娃娃带在了身上。没想到一个救了他,一个则在找到妈妈的同时也算帮了他们一把。
“后来呢?”成舟急忙问。
“那女的认出了自己的孩子,就不打了,任小和尚怎么威胁她,也没理他。后来李加诚承诺会让她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去地府,不会把他们分开,那女的就抱着孩子等在了一边。她让我们转告你,她和她的孩子都十分感谢你。”
这是今天听到的第二件好事,成舟笑眯了眼。
感觉到熟悉的成舟又回来了些,安心些许的何生给了司徒一个赞扬的目光。
红叶左看看、右看看,郁闷地一口把排骨咬成了两段。
“那个小和尚……到底是什么?”成舟问。
司徒、何生一起看向红叶。
红叶不高兴地道:“都看我/干什么?你们不是聊的挺开心的吗?继续啊。”
何生暗地里戳了戳成舟。
成舟微笑着看向儿子,“红叶,告诉白痴又笨蛋的爸爸,那个小和尚是人吗?”
红叶心里一堵,把筷子放在桌上,不吃了。
“是又不是。”
“什么意思?”
“它是人的一魄加上日久累积的千万恶念形成。一魄来自于一名千年前从山上失足落下的山野孩童,因其家人没找到他,那孩童的尸骨就一直留在那个穿越峡下面。因为当地阴气比较重,让他得以保留了尸骨和其一魄,这一魄十分怀恋生时的感觉,一直都希望能重新回到人间。”
红叶发誓自己不想解释的,可看到他爹那副强颜欢笑的模样,嘴巴就不由自主吐噜吐噜全说了。
“就是你烧掉的那具尸骨?”成舟看着桌上红通通的排骨,也放下了碗筷。
红叶点头。
“恶念是山上和尚、香客,游客的各种负面情绪的集合。一开始那恶念只是一千五百年前到九华山一洞|茓中苦修的某一高僧故意摒弃的一半自我,这一半自我就是通俗意义上所说的高僧灵魂中主恶的那一部分。
那恶念本无神智,却因巧合与山野孩童那一魄相融,从此有了自我意识,从而慢慢开始故意吸收山上那些和尚和信徒们的恶念,以壮大自己。
千百年下来,因为山上游客日渐增多,各种负面情绪也就更多,于是那恶念也逐渐有了道行,并发现,它如果想要更上一层楼,进而得到实体,只有一魄一魂还不够,必须三魂七魄俱全。”
成舟想了想,问:“它搞出穿越峡就是为了吸收他人的三魂七魄?那么它为什么要找那么多人?”
“不是所有人的魂魄都能和自己的相结合。那小和尚吸收到现在,也不过就勉强弄到了一魂两魄,加上它自己原本有的,也不过才两魂三魄。”
“那它为什么要特意把人送去穿越?”
红叶答:“原因有二,第一,他的本体不能离开九华山下那孩童的尸骨所在,因为那里磁场特殊,即限制了它的行动也保护了它,如果它就这样贸贸然跑出来,就它那一魂一魄,很容易就会被冲散,就算不会,如果它害人,也会惊动地府,派出阴司把它收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成舟疑惑。
红叶拍拍自己的肚子,“我还没把它消化完,想知道什么都很方便。”
何生和司徒互看一眼,当时红叶可是明明白白地跟那小和尚说,要把它关在肚子中消化一百年,想想看那份痛苦……
这位显然对任何有胆动他储备粮的人都万分痛恶。
“还没消化完?会不会吃坏肚子?”成舟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很平静,问儿子的口吻就像是在问是不是吃了什么坏掉的荤菜一样。
“不会。”
“哦,那第二呢?”
红叶一愣,想发作,又硬生生忍下,他倒要看看这胆小又怕事的大笨蛋能跟他装13到什么时候!
“第二,它找不到适合的魂魄就打算自己培养。界中那些空间就是那些人穿越的世界,也是黎天弄来的游戏和动画场景,更是小和尚用来培养适合自己的魂魄的养魂场。”
“那一开始穿越的杨欣穿到哪里去了?”
“还是在它的界中,它能制造幻境,但毕竟能力有限,所以它后来才选择用服务器来做界,用游戏和动画场景作为载体来设置成大量的幻境空间。”
“你是说……”
“小和尚把自己的意识投入到那台服务器中,利用当地特殊的磁场和他修炼出的幻境本领,在那台服务器中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界。而这个界有一部分还能和现实相连,就是那些警察带你去的那栋建筑物。”
“它为什么非要用两台服务器?”
红叶对这个不是很理解,他还在研究中。
司徒接过话茬,“也许跟他的力量强弱有关,红叶说它不能离开本体所在地,那它想出现在别的地方,进而影响更多的人,就需要一个投影。
黎天家里的那台服务器就是它本体的投影,通过这台服务器,它的分/身才能出来,也才能影响到当地那些登陆服务器的人。
而从其他城市登陆服务器的人,因为离服务器较远,受到的影响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成舟若有所悟,“所以警察说只在池州本地和紫金市发现了与穿越有关的失踪者……”
“是。也幸亏你对危机敏感,发现了穿越这个诡异事件,才及时遏制了小和尚的阴谋。否则当它的投影遍布整个华夏,不,只要遍布一个省,而它的本体又能在服务器上移动时,我们想再抓住它就难了。”司徒适度拍了下大家长的马屁。
成舟听出来了,揉揉鼻子,有点窘。
比起司徒带有目的性的马屁,何生的赞扬就诚挚多了。
“是啊,这次真亏了成哥,足足救回来七个人呢!加上那位被附身的警察和受枪伤的那位,就九个了。”
成舟不可否认的心情开始大大好转,嘴角也忍不住挂上了一丝笑意。
红叶伸出嫩嫩的手指戳他嘴角,“如果你早给我买电脑,早让我上网,说不定我早就抓住小和尚了!”
成舟抓住他儿子调皮的小手,把飞扬的心情又压了回去,他现在终于全都明白了。
“也就是说,最终那些穿越的人都把自己的灵魂穿越到了一台服务器内的单机游戏中?而且最终这些人的灵魂都会消失……不,改变成别人需要的魂魄?那界毁掉后,这些人的灵魂还能救得回来吗?”
“那是李加诚的事。”红叶不耐烦道。
何生小声补充:“他说只要天魂和地魂仍在,就能救得回来。”
“那他们的肉体呢?都作为垃圾被扔了?”
“不,小和尚还有一个合作者,就是被你吸干的那个大汉,他喜欢吃人肉,小和尚给他提供人肉,他给小和尚提供供服务器运行的电。”红叶抢在何生前面,几乎是故意地道。
成舟一拍桌子。
大家一起看向他,红叶露出邪恶的笑。
“我还有个问题,我记得黎天说后来小和尚有要求穿越者必须在穿越前帮它做一些事情,只有做到的人才能穿越。它让那些人帮它做什么事?又有什么目的?”
“哦,这个啊……”红叶见没有达到目的,有点小失望,他突然有点怀念之前一刺激就跳脚的一根筋老爸了。
成舟看向他。
“就不告诉你,哼!”红叶起身,一扭头,走了。
“喂喂!臭小子,有你这么吊人胃口的吗?你给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卷到此完结,敬请期待明日新卷《诅咒》新章节^^
谢谢唇夜、路过而已、盼盼、云山、韩叉子、倏铭、jcchen诸亲们的地雷^^
谢谢啊呜和小仙丽的火箭炮^^
题外话——看留言有感:
你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喜欢你,也不能保证每件事都那么顺遂,女孩子和男孩子确实不一样,环境、出身、基因等确实会从一开始就把人拉开距离,可你能怎么办呢?
这世界就这么操蛋!
那么在基础值比不上人家,又经常碰到不开心、不顺遂的事情时,该怎么办?
其实没有怎么办,活着呗,怎么样都总能活下去。要点是如何让自己开心,而不是帮着别人一起让自己伤心。
我羡慕重生文中的主角,但我个人却一直坚定地认为:有仇有恩就要在今世报,享受也要在今世享受,炫耀也要在今世炫耀,死活都要比仇人过得更好!
因为不管再怎么重生,你原来的那一生都亏了。
如果放弃这一生,那不是白让仇人快活?白让他们嘲笑你了?重生有屁用啊?你前一生已经亏啦亏啦亏啦!!!
现在,去找份工作,赚钱,把自己梳妆打扮得漂漂亮亮,实在容貌不行,你就整容啊!年龄大了,就拉皮!胖了就减肥——你想想仇人的讽刺和嘲笑,你就能减下来了!
其实最重要的是多赚点钱,让自己活得富足开心!是实实在在的那种,不是面子那一套。
然后等着,如果能报仇就报仇,不能就看你的仇人是否能得意一世——你总会等到嘲笑他她的机会。
亲,心理上鄙视你的仇人,生活上富足自己,活到最后,活得比仇人久,你才是人生最大的赢家!
要知道,你活着,就是对你仇人最大的刺激和惩罚!!!
楔子
晚上,成舟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来去了客厅。
他也没开灯,就借着外面传来的灯光,摸到沙发边坐下,又摸出他在超市买的香烟,用打火机点上。
他不抽烟,也不喜欢。这大概也是他业务没有别人好的一个原因,他不习惯给人敬烟,更别说送人香烟,他总觉得送人香烟就是在慢性谋杀那人一样,可惜他这个想法很多人都不认同,还认为他做人太小气。
“我想我有必要过来向您说一声谢谢。”
一名烫着波浪长发、貌相中等偏上、下/身牛仔裤、上身无袖束腰长线衣的年轻女子突然出现在成舟面前。
成舟吓了一个仰倒,香烟头都掉在了沙发上。
“抱歉,希望没有吓到您。”女子微笑。
成舟抚着心脏冷静下来,“你是……?”
“我是源源的妈妈,我叫姚芳清。”
“啊!”成舟想起来了,“你孩子还好吗?你们团圆了吗?”
“源源。”姚芳清对看不见的黑暗深处招了招手。
一个可爱的小孩子从黑暗中一蹦一蹦地跳出来,“叔叔,你好!”
“呃,源源你好。”
小孩伸手去拉他妈妈的衣角,抬头软软地道:“妈妈,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那个小哥哥就快发现我们了,我……我怕他。”
“好,我们马上就走。”姚芳清一把抱起自己的孩子,对成舟快速道:“今晚冒险过来,除了想要向您表达我们的谢意,还有就是……”
“小心!”小孩忽然对成舟竖起一根手指,用很低很低的声音道:“叔叔,有人在诅咒你哦。”
成舟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谁?谁在诅咒我?”
“您一定要小心,诅咒的力量非常可怕。”姚芳清看看四周,走到成舟身前弯下腰,低声道:“有机会,帮我向那位蒙警官说声对不起,我想诅咒的人不是他,可是有人……有个很厉害的人,他把诅咒转移了。”
“谁?”
姚芳清犹豫,刚张开口,突然被小孩子一把捂住,“妈妈,不能说!”
小孩转头看向成舟,非常小声地道:“叔叔,他能听见。”
成舟一肚子疑问。
姚芳清看到儿子脸上露出焦急和害怕的神色,只好简单地道:“我的事情陈颜都清楚,你可以去问她。诅咒是一种特别的力量,您必须找到源头,否则您会……”
“妈妈!快走!”
就在那一瞬间,成舟似乎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投向了自己,那道视线……
如果说小和尚的目光让他感觉到深深的恶意,那这道视线似乎已经把他摁进了只有憎恶的冰冷深渊中!
成舟一惊,一手按在了燃着的香烟头上。
“嘶!”
成舟猛地睁开眼睛,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睡着了,右手指间还夹着香烟,而烟灰现在已经长到自动掉落到了手背上。
还好不是掉在沙发上,成舟赶紧把手上的烟灰抖落,又从茶几下翻出旧报纸,想要把整只烟头都按上去。
“刚才是不是有人来找过你?”不满意自己的地盘被闲杂人等随意踩踏的小霸王踩着重重的脚步从卧房里走出。
成舟一看红叶出现,本来要按灭的烟头也不按了,翘起腿,夹起那根还剩了半截的香烟慢慢地吸了一口,吐出烟圈……没成功。
“呛!”红叶脑门一根青筋蹦起,他努力再努力,压下了冲到脑门的怒火。
“我们谈谈吧。”小小的身影走到成舟面前沉声道。
成舟探身往旧报纸上弹了弹烟灰,嗤笑道:“小孩子扮那么深沉干什么?吓你老子吗?对了,正好我一直都想问你,我真是你亲老子?”
哪知这一问,本来都已做好打算要好好哄哄自家老头的小鬼炸毛了,当即就爆炸般地大吼道:“我就知道你这几天阴阳怪气的,肯定肚子里有小算盘了!你不想要我了是不是!你早就嫌弃我是拖油瓶了是不是!你想扔掉我再讨个年轻漂亮的小老婆是不是!”
“我就没娶过老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不想要我了!你这个打算弃养儿子的负心爹!我告诉你,你想抛弃我,门……不!老鼠洞都没有!我现在就去把家里所有洞都给堵上!”小鬼头大概气糊涂了,转身就走。
成舟猛地站起身,可不知想到什么,又慢慢坐下。
何生担忧地蹲在房门口偷看客厅,“怎么办?”
司徒打个哈欠,也在他身边蹲了下来,“凉拌。”
“认真点好不好?没见过比你更爱睡觉的鬼。”
“你不懂,我在享受活着的感觉。我以前活着的时候就是睡太少了,那时候忙啊。”司徒的目光远了点,但很快就收了回来。
何生喃喃道:“不过你也许说得没错,那对父子确实需要凉拌一下。”
成舟坐在客厅里开始点第二根烟,红叶在家里乒乒砰砰地到处找能堵上的洞。
何生看红叶把下水道的盖子掀开就要拿水泥灌上,想要过去拦住他。司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别去多管闲事。”
何生挣扎,小声道:“那是下水口,让他堵上就惨了。还有他哪来的水泥?”
“隔壁楼栋拎过来的,有家在装修。”司徒回答完,看何生还是要去阻止,“他正在火头上,你去了被他咬一口怎么办?你可不是成舟,被咬一口要多久才能恢复?”
“可是……”
“堵上就堵上,到时候等他自己冷静下来,会想法弄开的。”
“我就怕他让我弄……”何生更小声地咕哝。
司徒扯扯嘴角。
“还有你,你肯定也跑不掉,到时厕所那个洞归你掏。”
司徒闻言立即起身,走过去往下水口上一站,扬声对成舟喊:“我说老大,你儿子要用水泥堵死家里所有下水道,你不管吗?还是你晚上不打算方便了?”
“那小子吃错药了?”成舟在客厅坐不稳了,把香烟头往报纸上一按,就飞奔了过来。
“干嘛呢?水泥哪里来的?还不给人家还回去!”
红叶昂着脑袋抿着嘴,表示出拒不合作的态度。
成舟打开卫生间灯,看小鬼头那没有一点知错悔改的倔强小模样,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男人走过去,从红叶手里夺过那只半满的水泥桶交给司徒,“麻烦你拿去还给人家。”
司徒接过水泥桶就走。
成舟抱起不肯说话的红叶,把他抱到水池前,替他洗了洗手,又把他放下。
“现在流行把说话地点改到卫生间里?”红叶讽刺地道。
“你真的有把我当父亲看吗?”成舟沉沉地看着眼前的小不点。
“你很在意这点?”
成舟点点头,又缓缓地摇摇头,“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你真正的父亲。”
“我是不是你亲生儿子就这么重要?”
“没有人不注重自己的血脉。”他并不是想这样说,成舟皱眉。其实他并不像他表面上那么在意红叶到底是不是他亲生儿子,他在意的是……红叶到底有没有把他当父亲看。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是你儿子,那么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你只是不想做冤大头,帮别人养儿子。”
“你只是害怕我不是你儿子,而是什么恶鬼,留在你身边是想要害你。”
“你归根到底还是把我当作包袱!”
小小的红叶犀利地一句句指出要害,看男人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当即绕开他,头也不回地走回卧室。
成舟在马桶上坐下,双手抱头什么也不想地坐了好一会儿。
何生想去劝解他,被速度处理了水泥桶又速度赶回来看热闹的司徒一把拉回房里。
久久,成舟重新洗脸刷牙从卫生间里出来,站在卧室边踌躇了半分钟,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床上有个熟悉的小小隆起。
红叶没有盖被子,就这么躺在被子上。
谁也没有想到开灯。
成舟站在床前看着背对他、一动不动的红叶,最终,他还是被心中那难言的痛楚和再次想要逃避的心理给打败。
这是不是他真正的儿子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他还愿意叫他爸爸,只要他还愿意留在他身边,那么就这样吧。
成舟上床,伸出手臂,把那小小的、倔强的、聪明绝顶的、本领高强的、脾气特臭的小鬼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红叶,不要拒绝我。”成舟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小孩软软的耳朵。
也许我的胸膛不够厚实,也不够宽广,可我依然想要把你拥进自己的怀里,让你依靠。
也许我确实很没用,可我还是希望能用自己的双手来保护你,想要用背脊为你撑起一片天。
也许我……真的不是你真正的父亲,可是每当你叫我爸爸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红叶,你不明白你的意义对我来说有多大。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包袱,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你,相反我一直在害怕……
害怕也许有一天你会用陌生的目光看我,嘲笑我付出的一切,告诉我,其实我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
我是大人,我不能没脸皮地乞求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没有谁能陪伴谁一辈子。
但是,我想请求你,至少在我对你还有用、至少在你还在我身边的时候,请不要那么淡然地只把我当作一只卑微的、随时都可以抛弃的虫子。
我想好好的爱你,把我能给你的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我不奢望你也会同样的爱我,也许我爱做梦,但我从来不敢奢望。我只是想要你叫我爸爸而已,哪怕你我都知道那只是一个假象。
你大概永远也不会明白,我有多么喜欢现在的家。你、何生,甚至司徒,让我感觉我有了一个真正的属于自己的家,还有最重要的家人。
你们让我,感觉到幸福。
男人的眼泪无声地湿了枕畔。
红叶始终没有回头,但他原本紧绷的身体慢慢放软了,实实在在地贴到了后面那不甚厚实和坚强的胸膛上。
成舟更紧更紧的把小小的身体拥进怀中,就好像这是他的唯一和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第四卷开篇,想了一下,按照我原来的思路写了,所以这章可能会有点小小的狗血……我自己写的时候,莫名流出毛泪,哈哈~~
谢谢aihua2012、释语、韩叉子、方无敌、xy、司臣诸亲们的地雷^^
谢谢jcchen亲的手榴弹^^
成舟早上一出门,就看到小区保安正在指挥工人用切割机切对面住户的墙壁。
“这是怎么了?”成舟用面纸擦了擦鼻水。
是,成舟悲催的感冒了。
因为他在初春寒冷的夜晚没盖被子就睡了。
同样没盖被子睡了一晚的红叶却一点事没有,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爹在怀中抱了一个晚上的缘故。
保安一看是熟人,忙打招呼,“成先生,早啊。”
“早。”
保安一脸无奈和苦恼地对成舟抱怨道:“你看你看!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干的,竟然拿水泥把人家的大门门缝全封了起来。早上这家住户出不来,打电话给我们,我们过来看才发现这事。”
水泥?成舟……发现自己感冒好像更严重了。
新来的邻居是得罪了红叶还是司徒?不不不,他不应该怀疑自己的家人,也许这事是别人干的。
成舟用面纸包住鼻子大大擤了个鼻涕。
“成先生感冒了?”保安关心地问。
“是啊。”成舟不好意思地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
双方又交谈几句,切割机的刺耳噪声响起,成舟借口上班要来不及,赶紧离开了现场。
今天一天,成舟的工作都有点心不在焉,一会儿想到那对呣子跟他提到的“诅咒”一事,一会儿又想起早上出门时没和红叶说上一句话。
红叶的表现也有点奇怪,整个早上都安静得出奇。
成舟既想要和儿子和好,又拉不下脸主动求和——他觉得昨晚他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可是昨晚还想跟他谈谈的红叶,今天却连眼神也没给他一个。
这让他有点挫败,也有点伤心。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成舟买了一点水果去了市立第一医院。
“你想知道我朋友的事情?为什么?”陈颜看到成舟又来看她,嘴上说着欢迎的话,眉宇间却带出一丝困扰之色。
她只想和成舟做同事,并不想发展出其他更亲密的关系。她以为成舟只是找借口来看她。
成舟尴尬地笑了一下,他也不知该编出什么借口,所以他直接道:“我昨晚梦见了一对呣子来向我道谢,她说她叫姚芳清,是你的朋友。”
没想到成舟这话一出口,陈颜惊得一下叫道:“你也梦见他们呣子了?”
“你也……?”
陈颜用劲点头,“是,我昨晚也梦见他们了,也是来向我道谢和道歉,我以为那就只是一个梦……”
“显然它不只是一个梦。”成舟捂着口罩咳嗽了一声。
“你生病了?”
“没什么,就感冒。”成舟带着鼻音道:“我想知道他们呣子的事,是因为姚芳清昨晚在梦中跟我提到一件事,我很介意,但她似乎没有时间多说,临走前她跟我说她的事你基本都知道,如果我想知道她的故事可以来问你。”
房间里陷入沉默。
陈颜单手撑额,似乎在考虑怎么组织语言。
“她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孩子,却对爱情有着梦幻般的憧憬。她坚信世上有真爱,坚信这世上一定会有一位不在乎她容颜、身材、家世的好男儿在等着她。”
成舟见陈颜终于开口,掏出了工作用的笔记本,打算记下陈颜有可能提到的人名或重要地点之类。
陈颜也没有阻止他,她似乎完全陷入了回忆中。
“大学期间,芳清爱上了一名在大学开学时来给我们军训的军人,后来几番挣扎,她开始给他所在的部队写信,就这样书信来往了将近两年。
她偷偷告诉我,那名军人准备参加特种兵考核。不过那男人失败了,被刷了下来。她得知后也不管学校还在上课就这么冲了过去。
等她回来,她变了。变得特别幸福,也特别不安。”
陈颜抬起头,“我想你已经猜出来,她去看那男的时候就和他上床了。很傻是不是?除了那段军训时间,他们一直都只是书信来往,连面都没怎么见过,她就把自己交了出去。”
成舟保持沉默。
“不久后那男的转业,回来成为了一名公务员。芳清告诉我,大学毕业他们就打算结婚,还让我一定去参加她的婚礼,做她的伴娘。”陈颜放在被子上的拳头渐渐握紧。
成舟咳嗽一声,掀起口罩擦了擦鼻水,“后来呢?”
“后来他们没结成。”陈颜语声中充满冰冷的讥讽。
“理由是男方家长嫌弃芳清的父亲坐过牢,还嫌弃芳清不够漂亮,觉得这样的儿媳妇不但让他们无法带出去炫耀,还会让他们丢脸。
我知道后当时就劝她离开那男人,因为如果那男的如果有担当,怎么会让自己家人这样侮辱自己的爱人?甚至因为家人的意见就无视芳清对他几年的付出?
可是芳清傻,以为终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结果不到一个月那男的就以她隐瞒自己家世为理由,认为她父亲有犯罪史会影响他的仕途,而开始逐渐远离芳清。”
成舟叹了口气。他觉得姚芳清挺漂亮的,没想到还有人嫌她不够漂亮。
陈颜却误会了他叹气的意思,抿了抿嘴唇道:
“芳清虽然坚强却极为好面子,她不愿意让爱人知道自己有个坐过牢的父亲,怕对方瞧不起她或对她有异样的看法,所以她隐瞒了。因为她觉得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和彼此双方的父母家世没有太大关系。但显然她错了!
其实她父亲坐过牢一事我也不知道,她也从没跟我说过。如果不是她那段时间太痛苦,想要找个人倾述,恐怕她还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
成舟点头,他能理解姚芳清的心情,谁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许这秘密在别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那只是对别人来说而已。
“很不幸的是,就在她下定决心和那男的分手前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陈颜冷笑,“很像八点档是不是?芳清犹豫了很久,她很爱那男的,自然也爱这个孩子,那时候她还希望能凭借这个孩子和那男的能有一个结果,于是她告诉了他。
那男的据说当时也很犹豫,说要跟家里商量。
芳清就傻傻地等啊等,等得肚子像吹了气一样大起来。
可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就在她苦苦等待的时候,那男的已经和某位家世清白、高贵、貌相漂亮、前途远大的女孩开始交往,并在双方家长都乐见其成的情况下论及了婚嫁。”
成舟抽/出一张面纸递给陈颜。
陈颜勉强说了声谢谢,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脸。
“芳清察觉后就和那男的提出彻底分手,回到紫金市待产。那时候她已经怀胎六个半月,想打胎也很困难,主要还是她不舍得那块肉。
呵,你不知道她回来后受了多少罪,她家里人骂她骂得最难听,还有很多人嘲笑她什么样的老子生什么样的女儿,后来她在家里实在待不下去才跟我开口说出实情,求我帮忙。
我把她接了出来,帮她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她也因此度过了一段比较平静的日子,孩子也顺利生了下来,取名源。”
“那男的后来是不是又来找她了?”成舟问。
“你没猜错,后来那男的竟然又没脸皮地跑来找芳清。”陈颜一脸愤怒和鄙视地道:“不过那已经是芳清生下源源两年后的事情,那男的找芳清的理由更是混账加可笑。”
“你知道么,在芳清离开那男的约半年后,那男的就和那家世清白、前途远大的漂亮女孩结婚了,可是婚后他们一直没有孩子,后来经检查说是那女的无法生育。而偏偏芳清生的是个男孩。”
“是那男的父母让他去找姚芳清的吧?想要孩子?”
陈颜重重点头。
“对!那无耻下/贱男不是来请求芳清原谅,想要和她重续前缘,而是跑来要求芳清把孩子让给他,说是可以给芳清十万元补偿费。”陈颜冷笑。
成舟无语。
“芳清当然拒绝了这种荒唐要求!可事情并没有就这么结束。那男的不好意思再来,后来那男的父母来了,价格也提高到十五万。甚至,以前一直不知情的那男的妻子也得到消息赶来,来的时候那个愤怒和不平啊,就好像她是天下最委屈的人,上来就给芳清几个耳刮子!”
“啊!”
“不过芳清很快就还回去了。那天我也在,我负责对付那女人带来的帮手,她负责对付那可怜又可悲的女人。呵呵,”陈颜突然笑了起来,“因为当时打得太厉害,邻居报警,警察都来了。”
成舟用佩服的眼神看向陈颜。
陈颜有点不好意思地顺了顺滑到前面的长发,继续道:
“再后来……事情说开,那女的就带人回去了,走前发狠说一辈子都不会和那男人离婚,说要让那男人永远别想光明正大地拥有自己真正的后代,还让我同学绝对不要把孩子让给男的,否则她一定会当最坏的后母。
其实我挺欣赏那女的,敢爱敢恨呐,家世又比那男的好,那男的和他家里绝对不敢得罪她。”陈颜开心地笑,可是很快她的笑容就变成了悲愤。
“那男的一家不甘心有后代却无法认养,见说不动芳清,竟然跑去找芳清的父母和家人。而芳清那……混账父亲就为了几万块钱,竟然过来偷孩子,还说为女儿好。”
说到这里,陈颜突然沉默,并沉默了很久。
久久。
“在争夺中,也不知道谁失手把孩子推倒,那孩子命不好,好死不死额头撞在了桌角上,竟就这么没了。”陈颜捂住脸。
成舟想到自家宝贝,心狠狠颤了一下,这事要换了他……呸呸呸!也许他该庆幸他儿子比一般小孩都强得多,所以不用承受这种绝望到极致的悲苦?
陈颜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道:“芳清在医院抱着源源不肯放手,整个人都痴掉。她、她……”
成舟不晓得这时候该说些什么,只能傻愣愣地看着悲伤难抑的陈颜。
“源源火化后,她跑到男方所在城市的报社希望能从舆论面去抨击那家人,让那家人从此别想再在仕途上寸进一步,可是无论报社还是电视台都拒绝了她的要求。
她疯了,揣着把刀去杀那家人,可她一个女孩子又怎么打得过曾是一名军人的男人,后来还是那男的老婆看她可怜,让警察放她走了。
之后她就不见了,直到……我收到了她一封来信。”
陈颜接过成舟递给她的新面纸,擦去脸上的泪水,“与其说那是封来信,不如说是封遗书。我刚才说的很多事都是她在信中告诉我的。那蠢女人疯了,疯得竟然相信所谓的穿越谣言,要跑去九华山跳下去,还说如果重新开始,她一定会选择不同的人生,并让自己更坚强。”
陈颜咬住嘴唇,“虽然我希望她能坚强地活下去,但我也知道芳清活到这种程度,也许还是死了比较好。何况她还说,她的死可以报复所有她想报复的人。”
成舟觉得这句话是关键,正想问个究竟,就听陈颜悲声道:“芳清活着的话,不管她将来如何,只要她不失忆,就没办法从那些痛苦记忆中挣脱开来。就算她想忘,周围的人也会提醒她。这样活着也未免太累!”
成舟虽然觉得还没有实际报复到仇人就这样死去有点不值——谁知道死了以后是不是真的可以凭借自己的死亡报复到仇人?没准人家就巴不得你赶紧死了才好呢。
但可能在姚芳清看来,当时她已经没有任何选择,除了绝望还是绝望,还不如抱着一点希望,一死了之的干净。
说出这一切的陈颜就像是放下了某种包袱,整个人都显得轻松许多。
“现在芳清还是死了,我最终没能把她救回来。我想帮我朋友报仇,非常想。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要怎么报复那家人。”
陈颜看向成舟,脸上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我把芳清给我的信又看了一遍,我想我可能找到了报复那男的和他父母的方法,也许那可能只是一种心理宣泄和安慰,但只要有一丝可能,能给那家人造成障碍和困扰,能给他们带去惩罚,那么不管是什么方法,不管有没有效,我都愿意试一试。也算是我为芳清呣子尽我最后一份心,不,是出我一口恶气!”
成舟心感不妙,“陈颜,你做了什么?那封信呢?能拿给我看看吗?”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狗血……
谢谢温故、mary、唇夜、倏铭、韩叉子、云山、jcchen 诸亲们的地雷^^
4-2
成舟脚步沉重地往家走。
陈颜在他好说歹说下最终勉强同意把那封信给他拿出去复印了一份。
他现在包里就揣着那份复印件,内容他也大致看了一遍,心里沉甸甸的很难受。
不过他最在意的还是姚芳清提到的诅咒,以及她在信中提到的诅咒方法。
走到小区大门边,成舟顿了一下脚步,拐去水果摊买水果。
苹果肯定要买,而且要又香又脆又多汁的那种。
提子要买A国进口的,因为甜度比国产的足。
西瓜……买不买呢?反季节的都那么贵,可那小子前段时间就说想吃……
成舟数了数皮夹里上次何生交给他的生活费,红叶给了何生五千块的生活费,何生扣除买菜钱后,给了他三千。
去掉来回火车票和这几天的花用,还剩下两千出头。十号发工资,现在正是最青黄不接的月初,但只要再等一个星期,他就不用再看他儿子脸色——那金币他不准备再要,那是司徒冲着红叶的面子送的,又不是真正送给他。
等拿了工资,他把何生给他的三千块也还给他。他要在红叶面前做一个有威严的爸爸,以后绝不跟儿子讨钱花!
“你……是成舟?”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犹豫的男音。
成舟左手西瓜、右手苹果和提子,回头。
“你是?”
“成舟!真的是你?我是王飞啊,你不记得我了?咱们初中还同桌过。”身穿笔挺西装、外罩看不出质地的米色风衣、脚蹬名牌皮鞋、一身社会精英气质的瘦削男子笑着提醒道。
“啊!王飞!你变好多!”成舟也想起来了,王飞变化大,但脸的轮廓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当初那个瘦猴一般的同桌痕迹。
“好久没见,你现在怎么样?”王飞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成舟两眼,笑问。
“凑合过呗。”成舟干笑两声,他也是一身西装,但比起王飞身上那套,明显一看就是路边摊和精品店的区别,更不用说脚上的皮鞋和身上的外套。
“你现在在哪里工作?”王飞兴致勃/勃地问。
“在AHS。”
“哦?那可是世界五百强的大公司,成舟你混得不错嘛。”
成舟微微挺起一点胸膛,脸上也带出了一丝笑容,“哪里,我就在里面做个小业务员,混得比你差多了。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啊,自己搞了个小公司,也是凑合着在混。”
“厉害!自己当老板啊,你们做什么业务?”
“金融方面,主要是帮助一些大客户进行投资分析。这是我名片。”王飞从皮甲里掏出名片递出。
成舟慌忙把水果放在地上,接过了王飞的名片。
四边撒着金粉的厚重名片一看就很上档次,正面只写了人名,背面只有一个手机号码。
“这是我的私人名片,只给朋友。”王飞上前很自然地帮他拎起地上的水果,“我们很久没见了,晚上一起去吃顿饭吧?我请客。”
“不不不,不用了。我儿子还在家等我,下次吧,下次我请你。”成舟不好意思,连忙伸手去抢那袋水果。
“你都有儿子了?”王飞看起来有点小惊讶,“你什么时候结的婚,一点都没听别人提起过。”
“呃,我没结婚,孩子是我过继的。”成舟含糊道,为了岔开话题,他问:“你现在还有和老同学联系?”
“是啊,有一次出席市政府办的外企招待会,在里面见到了给副市长当秘书的刘新平,通过他,和几个初中同学联系上了,我还问他们有没有你的消息,但他们几个都说不知道。”
“刘新平现在是副市长秘书了?了不起,不愧是咱们班长。”
成舟见抢不过那袋水果,只好跟在王飞身边,边走边说:“你说的那个外企招待会我知道,我们公司总裁每年都被邀请,可他不愿意去,每次都让洋工去冲数。”
“哈哈,那是你们AHS财大气粗才能不把市政府办的招待会放在心上,我们公司可不行,而且那也是很好的拓展业务的机会。”
王飞走在成舟前面,很自然地问他家是不是住在这个小区里面,成舟只能回答是。
“你们能被邀请去那个招待会已经很了不起了好不好?不过你不是说公司是你的吗?难道你们挂靠了某家外企?”而且挂靠的外企规模和投资金额一定不会小,否则根本没有资格进入那个招待会。
“那个啊,我们没挂靠哪家外企,我在上高中时就出国了,现在拿的是A国护照,公司也是在那边成立的,因为我觉得国内市场前景很好,就回来开了个分公司。”王飞一脸云淡风轻地道。
成舟满脸敬佩和羡慕,“你真厉害!”
“你家哪栋楼?”
成舟忙回答:“就前面十三栋。”
“你在这儿贷款买的房子?挺不错的。”王飞看了看小区环境道。
成舟出于一种不想在老同学面前丢面子的心理,脱口道:“没贷款,全款买的。”但花了多少全款,他没说。
王飞感叹,“你也混得很不错啊,紫金市房价这么贵,这个小区又在市中心,又是新房,能全款买下来真的很了不起了。刘新平算是我知道的几个初中同学中混得不错了,买了一套房子还是贷款呢。”
成舟干笑,“哪里哪里,我买的便宜,呵呵。”
眼看已经到达自家楼下,成舟总不能就这么让人回去吧,所以他客气地道:“要不要到我家坐坐?”
王飞笑着看向他,“你如果真心想让我上你家做客,就不会问我要不要,让我选择。而是直接开门,拉我上去了。”
成舟大窘,这家伙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嘴不饶人?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被人戳穿谎言连辩解都不会。”王飞把水果放到地上,直起身,拍了拍成舟的肩膀,“把周末的时间空出来,我们好好聊聊,到时我打电话给你。”
说完,不容成舟拒绝,摆摆手就走了。
成舟对这种强势的人最没办法,只好叹口气,开门,拎起地上的水果上楼了。
从电梯里出来,就见隔壁邻居家大门靠在墙上虚掩着,地上的灰尘和垃圾都已收拾干净。
订一扇门要一个星期吧?就算加快,恐怕也要三天左右。不知那位从J国来的邻居会不会因此就气得跑回国?
成舟还没掏钥匙,自家大门就开了,一股诱人的饭菜香也随之飘入鼻孔。
司徒从他手上接过沉重的水果袋,冲对面冷笑了下,然后又对成舟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脸,“怎么才回来?路上遇到什么事了吗?”
“我去医院看望同事了,何生接红叶回来了?”成舟被对方落差极大的两个表情弄得鸡皮疙瘩直起,“司徒,对面那个……”
“何生在烧饭,红叶在书房。”司徒没回答关于对面的事,拎着两袋水果就往厨房走,“去洗洗手,马上吃饭了,何生说今晚有你爱吃的红烧黄鱼。”
成舟连声答应,喜滋滋地换鞋进屋,至于对面那扇门到底怎么回事……管它呢!
成舟端着洗好的提子走进书房。
红叶正坐在大大的电脑桌前,一手键盘、一手鼠标,表情认真地捣鼓着什么。
成舟绕到他身边,探头看了一眼,那是一个正在建设中的主页,“作业写完了没有?”
红叶没理他。
“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同学欺负你?”成舟告诉自己对小朋友要有耐心,努力没话找话道。
红叶侧头,用看白痴的眼神瞟了他一眼。
好吧,这个问题他问错了,以他儿子的本事,在学校里不做霸王就不错了,谁能欺负到他?
“咳,你在做什么?”
小孩依旧不理人。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包袱。”成舟叹口气,突然道。
红叶操纵鼠标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就算你不是我亲生儿子,那也不重要了。我养你大半年,就算养只小猫小狗也养出感情来了,何况你还不是小猫小狗。”
红叶……怒!竟然敢把伟大的他比作小猫小狗?不理他,继续、绝对、死活不理他!
“我也知道你不是恶鬼,更不会想要害我,否则……”成舟伸手摸向红叶的脑袋。
红叶闪了一下。
成舟坚定地摸上去!还不轻不重地揉了揉。
“我问你,你是不是也像何生他们一样,能够吸食别人的精气?”成舟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鼓起勇气问道。
红叶用劲甩头摆开头上那只手,没做任何回答。
敲键盘的声音噼里啪啦响起。
“你到底是什么?人?鬼,还是某种精怪?”
不要把那种小妖小鬼拿来跟我比!笨蛋!
“好吧,我不会再问你是什么,也不会问你为什么会选择跟着我这种没用的家伙。但我现在希望你能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一件事,那对我非常重要!”
成舟转过红叶的椅子,两手按在扶手上,弯身盯着红叶的眼睛,无比认真、无比严肃、无比郑重地问道:“除了我,你还会再找一个爹吗?”
红叶瞬间满脸黑线,他现在真的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在看到这家伙的第一眼时就吃了他!
“你白痴吗?”
“哈?”儿纸在冷战十七个小时后,终于肯跟他说话了,虽然张口就骂他白痴,但成爹依然激动。老子白痴就白痴吧,儿子聪明就行了!
“哪个大白痴会没事给自己找一个以上的爹?就你一个就够我烦心烦神烦得不得了了!再来一个,我肯定吃了他!”
“儿纸……!”成舟感动得一塌糊涂,果然他在红叶心中也是唯一的!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瞬间进入蠢爹模式的成舟抱住儿子就拼命蹭。
“虽然你一直都叫嚣着说要吃掉我什么的,但你从来没有真正地想要吃掉我,否则你也不会因为营养不良被送进医院,你营养不良是因为没有吸食足够的精气对吧?”
红叶用手指抵开他的脸,没否认。
成舟想象力飞速膨胀,“你自己精气不够,可为了救爸爸,不让爸爸被别的恶鬼吃掉,还耗费自己的大量能量给爸爸下了保护的封印。这些何生都告诉我了!”
红叶……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笨蛋储备粮。
“你虽然在杀死小和尚的事上利用了我,但我知道你不事先跟我说,是怕我担心对不对?是怕我不相信你的能力对不对?放心,爸爸都明白!爸爸当时刚知道时虽然有点小小的生气……”
成舟用手指比了比距离,表示那真的是很小很小的生气,“但爸爸现在都想明白了,所以我再也不会生你的气。”
我应该说谢谢吗?红叶无语地看着眼前眼睛里闪烁着泪花的生物,越来越怀疑自己的决定,他怎么就想到要和这样一个人生活?还开口叫他爸爸?
嗯,他肯定是还处在长久的睡眠中,没有完全醒来,所以才会头脑不清醒地做下这么一个蠢决定!
“乖儿子,如果你需要精气,爸爸可以提供给你,不用跟爸爸客气。”
放心,我从来就没跟你客气过!大爷我会营养不良,只是周围有让我想吃欲/望的食物太少,而你……吃完就没了,还能帮我吸引一大堆食物,当然要留着。
“我们再也不冷战了哈,爸爸都伤心死了。来,乖儿子,爸爸买了你最爱吃的苹果、提子和西瓜,咱们先吃点提子,晚上吃完饭就吃西瓜。”
蠢爹把儿子从椅子里抱起来放到腿上,自己在电脑椅上坐下,拖过桌上的水果盘,开始剥提子给儿子吃。
红叶转头看他,恩赐似地张开嘴巴。算了,虽然蠢了点,脑补多了点,但好歹也养了大半年,就是养头猪也舍不得现在就宰,还是继续留着养膘吧。
成爹大喜,他和儿子终于可以恢复正常了!哦吔!
作者有话要说:很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昨晚更新尝试了半个小时都没进入后台,因为白天要出门办事,只能先睡了。早上起来又试了十分钟还是不行,好像越急它就越不让我进入(恨!),因为时间来不及,只能放到晚上,现在努力一次次尝试中(移动网络我恨你!)……
我应该上微博说明一下的,结果越急越糊涂,竟然忘了,捶脑袋!
谢谢韩叉子(两个)、风来、枯目、倏铭、jcchen、啊呜 诸亲们的地雷^^
4-3
吃饭的时候,成舟把姚芳清呣子托梦看他的事说了。
何生一听诅咒两字就皱起了眉。
红叶不满,非常没礼貌地用筷子戳他爸的嘴巴,“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
那对呣子,尤其是做母亲的那一个,在停留在阳世还能保持灵魂不散、记忆不丧失的鬼魂中算是力量不错的一个。而且其杀过人,怨气也够重,离恶鬼也就只差一步,完全可以当作小零食吃。
如果李加诚把那对呣子送往地府重新轮回也就罢了,如果那对呣子从李加诚手里逃脱,他为什么要克制自己的食欲?
成舟把筷子从自己的嘴巴上挪开,训斥儿子道:“吃饭的时候别这样做,不好,不尊重人。”
不等儿子发怒,他又安抚地给他夹了半条红烧黄鱼,“吃这个,何生烧得可好吃了,小孩子多吃鱼聪明。”
“有刺。”
“黄鱼能有什么刺?小懒虫。”从蠢爹模式中还没有切换回来的成舟一边唠叨儿子,一边任劳任怨地给儿子把黄鱼里唯一一根主刺挑出来。
司徒看着强大的红叶堂而皇之地在他们面前,向这里最弱小的一名人类做出疑似撒娇的言行,很镇定地喝了口汤,然后转头对何生道:
“我喜欢吃牛肉羊肉,喜欢喝浓浓的野生鲫鱼豆腐汤,大米喜欢东北的,要米香味很浓、吃到嘴里很糯的那种。水果都爱吃,除了榴莲,你买哪种都可以。”
何生从思考中回过神,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成舟一听司徒不喜欢吃榴莲,急了:“榴莲很好吃的,买回来当天,全部挖出来放速冻柜里镇着,皮都扔了,保证家里一点味都没有。”
成舟又看向儿子,努力拉帮手,“相信我,榴莲真的非常好吃!”
“榴莲?”红叶在回忆这玩意他吃过没有。
“下次我买给你吃,包你好吃!”
司徒顿时露出一个嫌弃至极的表情。
成舟瞪他,你不想要精气了是不是?
司徒看出来了,只好非常勉强地道:“好吧,你们买榴莲那天跟我说一声,我等你们吃完三天后再回来。”
“司徒!”
“成哥,你说那个诅咒的事情,能不能说得详细一点。如果真像那对呣子说的有人诅咒你,那这事真的不能当小事看。”
何生大概是一家子最担心成舟安危的一个,就连成舟自己,都没把诅咒当回事。
“有人诅咒他?”红叶揪住成舟的衣领,脑袋凑过去嗅了嗅,“没什么怪味,要么那诅咒没起效果,要么……就是下咒人的手段厉害到连我都无法察觉。”
红叶很想接一句说这完全不可能,可是睡了太久的他,遗忘的事情太多,很多能力也是在摸索着恢复,这就让此时的他也不敢夸海口说没人能诅咒得了成舟。
而这个事实显然让红叶很不高兴,所以他张嘴就在他爹的脖子上又留下一圈油乎乎的印记。
成舟抽/出纸巾擦了擦脖子,对何生道:“姚芳清呣子走得太快,不知道是被红叶吓的,还是被他们口中那个‘会转移诅咒的厉害家伙’吓的。不过我从陈颜那里得到姚芳清留下的一封信,那封信里也提到了诅咒的事情。”
成舟说到这里,跑去把那份复印件找了出来。
于是这家子就在饭桌上,一边吃饭,一边传看那封相当于遗书的信件。
“看姚芳清的信,她像是正式诅咒了三个人,用她自己的生命。”最后一个拿到信的何生边看信边道。
“不是,是四个。”又去厨房添了第四碗饭回来的司徒开口道:“除了那个渣男黄宇及他的势利父母外,还有姚芳清的父亲,不过,对自己的父亲,她用的是另外一种不会致死的诅咒方法,诅咒她父亲百病缠身一直到死亡那天。”
“那诅咒有效果吗?”成舟虽然亲眼看到了鬼魂及一些不可思议的存在,但对诅咒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还是抱着一种怀疑态度。
“姚芳清说有人把她下的诅咒转移到了蒙警官身上,是吧?”司徒道。
成舟点头。
“而你和红叶看到蒙瀚时,他还好好的,对吗?”司徒看向红叶。
红叶“嗯”了一声,催促成舟切西瓜给他吃。
“把你碗里的饭先吃完。”
红叶不干,把自己小碗里剩下的半碗饭全部倒入他爹碗里。
司徒对自己老大极为符合他现在外表和年龄的幼稚行为视而不见,非常冷静地一点点分析给成舟道:“但是后来在火车上,本来身体好好的蒙瀚却突然吐血至昏迷,在他被送到当地医院后,甚至被初步判断为胃癌,可是等我们消灭了小和尚,姚芳清和她儿子相认后,蒙瀚却从胃癌变成胃溃疡,而且很快就恢复如初。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原因?”
“你是说……姚芳清的诅咒真的存在,而且有人成功把姚芳清对她父亲的诅咒转移到了蒙警官身上,但姚芳清清醒后发现诅咒对象有误,就解除了对蒙的诅咒,所以他才会一会儿危险,一会儿又转危为安?”
“就是这样。”
“你等等。”成舟被他儿子闹得受不了,只好先跑进厨房给他切西瓜。
红叶见有西瓜吃,满意了。
成舟给桌上的人一人分了一块,他自己也拿了一块开啃。
“这个季节的西瓜最贵,成哥,你身上的钱还够用吗?”何生啃着西瓜,抽空问道。
“够,我下周就发工资了,到时候我把前面借的三千块一起还给你。”
何生很吃惊,“还我?干嘛要还我?”
“那是红叶给你家用的,我只是暂时借来用一下,当然要还你。”
“不用啊,成哥,红叶让我今天又去换了一块金币,家里钱暂时够用。”
“那是红叶的钱,我……”
成舟话没说完,就见他儿子突然丢下西瓜,噔噔噔地跑进卧室,过了一会儿又噔噔噔地跑出来,随手把一个小布袋扔给了他。
“给你!就这么几个金币,让你啰嗦到现在!等哪天我用纯金给你盖座宫殿,让你住个够!”
咦?纯金的宫殿?红叶说完这句话,感觉自己脑中闪过什么——在朝阳的照耀下,闪得可以刺瞎人眼的高大宫殿,全部用黄金打造,殿中……
景象一闪而过,红叶不高兴地皱起小眉头,但随即他又笑了,虽然记忆不是很清晰,但他现在很确定,他绝对拥有一座纯金打造、占地广阔的雄伟宫殿!
等着吧,等他恢复记忆,找到那座宫殿,他要带笨蛋成舟去那里绕三圈,让他只能看不能摸,等他口水流一地后,再宣布——那座宫殿送他了,不知成舟那时会傻成什么样?
哎呀,一想到这样的场景,他就极度期待。
成舟此时已经傻了。
他儿子竟然把剩下的七个金币都给他了!
成舟……默默地把金币放在餐桌上,默默地想,他果然拥有世上第一好儿子,哇哈哈!
谁人儿子有我儿子可爱漂亮英俊帅气冷酷炫吊又霸气?
谁人儿子有我儿子那么天资聪颖智商高还有艺术细胞?
谁人儿子可以像我儿子这么懂事又有本事?
我儿子还会抓鬼,你们儿子能吗?
我儿子还会保护他老爹,你们儿子能吗?
我儿子会把他所有财产都交给他爹,你们儿子……不败光家产就不错了!哇哈哈!
此时,所有之前留下的阴影都从成舟身上退去。
他发誓,他一定要努力工作,赚更多更多的钱,让宝贝儿子过上小皇帝一般的生活!
等将来儿子结婚了,他要买一套大别墅送给他做婚房!还要给他买一辆一百万以上的高级轿车!
喔喔喔!男人,为了儿纸努力吧!
“我们可不可以把话题回到诅咒上来?”司徒轻轻敲了敲桌子。
一家大小一起看向他。
“我对诅咒不了解,何生你呢?”
何生吞吐道:“我听我母亲提起过一些,也看过一些这方面的妖书。”
“陛下你对诅咒了解吗?”司徒看向红叶老大。
“如果我记得没错,那玩意原本是符咒的一种。而在最远古时期,没有法律的时候,如果某个部落的人犯下重大过错,那个部落的祭祀会把这个人的错误用特殊的祭祀方式告诉天地,让天地规则来惩罚这个人。”
红叶抬起脸,让他爹拿毛巾给他擦脸上的西瓜汁,又伸出小爪子抓了一丫西瓜。
“后来这种祭祀的方法传开,有些人在遇到极为不平不公或者遭遇血海深仇时,也会自己用这种方式来祷告天地,希望天地规则对仇人降下惩罚。再后来,战争、天灾等各种原因,正确的祭祀之法失传,人们无法再利用天地的力量,只能求助一些力量强大者。”
红叶发现自己的记忆有无数个断层,他竟然想不起来那些强大者都有谁。
“而你希望那些大能帮你,自然不可能不付出代价,于是就有了交换原则。你想利用大能的力量来达到你某个目的,那么你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听起来好像西方召唤恶魔。”成舟Сhā话。
哪想到何生竟然点头,“东西方发展虽然不一样,但剥去表象看本质,你会发现相像的地方很多。比如他们的五角阵、六角阵,唤魔、除魔、请神的祭品和咒语等,就与我们东方的阵法和符咒很像,都讲究一定规则,都需要特殊的画阵材料,都需要一定祭品,而且祭品通常也是越有力量越好。”
司徒加了一句,“祭品越高级,请到的大能的力量也就越发强大。”
“是。”何生点头,和司徒一起看向红叶,又看了看成舟。
成舟没有理解他们的目光含义,他把姚芳清留下的那份信的复印件拿起来又仔细看了一遍,尤其是关于诅咒部分。
“姚芳清没说她请了谁,我怀疑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只在信上写了两种诅咒方法,用死亡诅咒仇人的那种她说的不多,另一种她把诅咒需要的材料写得很详细,但并没有写如何利用那些材料的方法,可我看陈颜那样子,明明是已经用了第二种诅咒方法,陈颜怎么会知道?”
“不管陈颜是怎么知道的,她如果想用第二种方法诅咒他人,就必须知道正确的诅咒方法,那方法就跟正确的电话号码一样,弄错了不但联系不到她想借用能力的那位大能,还很可能……找错不能找的某位。”何生担心道。
“成舟,我建议你最好再去找一趟陈颜,看能不能问出她用了什么诅咒方法,而且如果可能,最好能让她早点解除的好。有些大能很讲究信誉,只要交换的祭品让他们满意,他们就不会多找祭祀者的麻烦,但有些大能……相当贪婪,他们恐怕不会满足于那一点点祭品,而为了得到更多更好的祭品,他们很可能会诱惑你的同事一步步走向深渊。”
红叶冷哼,“女人就喜欢这些东西,诅咒也好,符咒也好,都是她们发明出来的!而且还喜欢一个传一个。”
对陈颜存了一点异样心思的成舟忍不住为女性说话,“那是因为她们天生在力量和肌肉上不如男性,明的打不过人家,当然只有走另外一条路。”
红叶竟然没反驳,还一本正经地道:“的确,抛除肉体后,死掉的女人化作厉鬼的话,一般都比男鬼厉害得多,大概就是在活着的时候太憋屈了,日积月累的,怨念都可以形成实体。说!你得罪哪个女人了,让她想要诅咒你?”
成舟张大嘴巴,这话题转换得也太快了吧。
“是啊,这个问题很重要,如果真有人在诅咒成哥,我们必须先要找出那个人。”何生问成舟,“成哥,你有没有什么印象,觉得周围认识的人中有谁会诅咒你?”
成舟茫然,一向都是别人得罪他,他很少会去主动得罪别人,不过他也不敢保证有没有在无意间得罪了谁。
司徒把盘子里剩下的西瓜一扫而空,这才抹抹嘴道:“其实我们想要弄清事情原委以及到底是谁在诅咒成舟,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姚芳清呣子问个清楚。”
“就怕我们已经找不到那对呣子了。”
成舟等三人一起看向说话的红叶。
而这句话就像某种预兆,成舟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从2点一直尝试,然后到3点半的时候,4点22分时随意点进来看了一下,结果竟然进入后台了……
谢谢红衣半落、honghong、http 三位亲的地雷^^
谢谢小仙丽的手榴弹^^
谢谢jcchen的火箭炮^^
重点说明:
1,首先祝福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滚滚发财!怎么吃也吃不胖^^
2,经过尝试,发现重复章节名不能放入存稿箱,所以以后在章节前会加入卷数,比如这章就是4-3
4-4
李加诚张口就叫“成师兄!”
成舟手一滑,差点把手机摔地上。
“李加诚啊,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公司……”
“不是!是那对呣子,他们不见了!”李加诚略微急切和焦躁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抱歉,成师兄,你好不容易才救下那些人,又好不容易收服那个小鬼让他与他母亲相认,我却……把他们弄丢了。”
成舟完全不知该怎么搭话,司徒走上前,拿走手机,随手打开免提,问道:“是怎么回事?说清楚点,那对呣子什么时候不见的?在什么地方不见的?那时候你在做什么?当时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成舟回去帮何生收拾桌子。
“那对呣子在今日凌晨三点左右失踪,我得到消息已经接近三点半。”
李加诚迅速冷静下来,速度之快,让成舟不禁怀疑这人刚才的焦躁和急切有点像特意装出来给他看的。
红叶晃到客厅,拖过笔记本,在沙发上盘膝坐下。
李加诚的声音从手机中清晰地传出:
“之前我把那对呣子送入地府,按新规定,他们需要在四级恶鬼集中营等待第四判官对他们的判决。”
“四级恶鬼集中营……那是什么?”成舟好奇地问何生。
“这个等会儿跟你说。”司徒不等何生开口就截断道,他得紧把主题,否则只会让话题越岔越远。
“李阴司,你继续说。”
李加诚在电话对面道:“我当时把他们送入四级恶鬼集中营后就离开了,但今日凌晨三点半我却得到消息,说是那对呣子从集中营里逃了出去,四级牛头马面去抓他们,他们却在靠近鬼堡附近的阴间道上消失。”
“你肯定在鬼堡里外都找过了?”
“是,我还问了不少位常驻客,但他们都说没看见那对呣子。”
“他们的灵魂印记还在吗?”司徒问。
李加诚的声音顿了一下,“就是这点让我担心,虽然地府鬼簿上还有那对呣子的名字,但我已经感觉不到他们的灵魂印记,这表示他们的灵魂肯定没有消散,但他们却已经掌握了洗脱或者说摆除灵魂印记的方法。”
李加诚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而我不知道这种方法现在只有那对呣子知道,还是四级恶鬼集中营的恶鬼们都知道了。”
司徒对于李加诚的担心并没有放在心上,有能力的恶鬼们摆脱地府控制也不是第一次第二次,地府总之会非常勤快地跟着升级控制这些厉鬼们的方法——没有反抗,哪有进步呢?
而且相信那对呣子逃离后,地府一定会加强对四级恶鬼集中营的管制。
司徒不客气地问:“那对呣子的魂丢了,你不赶紧去找,跑来找我们成舟干嘛?”
成舟握拳,问得好!
李加诚咳嗽一声,“我想请成师兄帮忙。”
“抱歉,他很忙。”司徒表示要挂电话。
李加诚忙道:“我可以付报酬!你和何生两位,我也可以当没看见。”
司徒眉一挑,“你威胁我?”
“……司徒,你能不能让我跟成师兄说两句话?”李加诚声音放软,态度却变得强硬。
司徒看向成舟,如无必要,他也不想得罪一名阴司。
成舟抓头,他觉得这种鬼啊怪的事还是少招惹些好,家里有两只大鬼还有一只不明属性的小鬼头就已经够他受了,李加诚的事他真的不想多管,就算他肯付报酬。
看成舟摇手,司徒对着手机笑道:“我们成舟说他只认识公司同事的李加诚,不认识作为阴司的李师弟。”
李加诚不等司徒挂电话,快速道:“成师兄,那对呣子很感激你,还向我请求与你见了一面,而他们就是在与你见面不久后逃出了四级恶鬼集中营,进而失踪。对此,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我能帮到你什么?”成舟犹豫了三秒,还是开口道。
司徒看向红叶。
红叶两眼盯着电脑,没有任何表示。
司徒也就没有阻拦成舟和李加诚之间的通话。
“那对呣子对你很有好感,如果由你出面向他们陈清厉害,也许有很大可能和平解决此事,这样,他们不会犯下更大的过错,我也能早点交差。”李加诚貌似坦诚地道。
司徒摇摇头,走过去帮何生一起把碗筷送进厨房。他对李加诚这种人不想做任何评论,只希望成舟别傻乎乎地成为他往上爬的踏板之一。
成舟好歹也做了几年业务员,自然也听出李加诚话中漏洞,就一边擦桌子,一边道:“那也要能找到那对呣子才行,你已经想好要到哪里找?用什么方法找了吗?”
“我想先从她家人那里下手寻找。”李加诚显然早已有腹案,“除去黄家三人,姚芳清对自己的父亲也极为痛恨,而据我所知,黄家三人在这段期间都出了一些大大小小的问题,可姚芳清的父亲姚安却安然无恙。”
“如果姚芳清心中恨意未消,除了黄家三人,她肯定还会去找她父亲麻烦。如果可以,我希望成师兄你能先过去看看情况,如果引出姚芳清最好,如果不能引出,也比我直接找过去打草惊蛇的要好。”
“你出多少报酬?”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冒出。
成舟看向红叶。
“我可以……”
不等李加诚说完,红叶又道:“不要地府通用冥币,不要特殊用具,不要布阵施法材料,只要阳世硬通货。”
李加诚在电话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两万华夏币。”
红叶撇嘴,支使成舟,“爸,你可以把那电话挂了。”
李加诚立刻改口:“五万!”
成舟有点心动。
红叶伸出小脚丫,直接用脚后跟按在手机的挂机键上——手机就在茶几上。
成舟气,“别用脚!你没手吗?懒死你!”
电话铃再次响起。
成舟想去接电话,被红叶抢走。
最后红叶和李加诚经过几番讨价还价,最终定下如下价码:
找到呣子其中任一名,报酬五万,两个十万;
劝解呣子其中任一名回地府受审,报酬十万,两个二十万;
救助李加诚一次,报酬五万。
直到李加诚挂上电话,成舟还有点不相信他们竟然接下了这么大一笔买卖。
成舟坐在沙发上掰着手指算把姚芳清呣子两找到并劝回地府的报酬,“……竟然有三十万?!”
“红叶收的并不多,这价钱已经算低的了。毕竟姚芳清呣子可是四级恶鬼,而且他们还掌握了摆除灵魂印记的方法,这说明他们不是变得更厉害了,就是暗中有谁在帮助他们,而帮他们的那位能力肯定不比我低。”
司徒拿着大家常用的杯子从厨房里出来,何生在后面端了满满一大壶热奶茶。
“你知道当初有人想要超度我,那些巫师法师道士们出价多少吗?”司徒在拐角的长沙发上坐下。
“多少?”成舟接过何生递过来的保温壶,给各个杯子倒奶茶,何生也退到司徒身边坐下。
“最低的报价是五十万,最高的那位张口就要三百万。”
成舟手一抖,差点把奶茶倒出杯外。
司徒笑,没说自己在地府的恶鬼级别,“而且就算最后没成功,他们也有定金赚。这行的定金一般都是约定报酬的百分之三十。”
成舟迅速看向红叶,红叶头也没抬地道:“李加诚等会儿就会把定金打到你帐户上。”
“多少?”成舟激动地问。
“九万整。”
“……发财了!”
司徒闻言大笑。
何生叹口气,直言道:“成哥,发财可没那么容易。做这行看起来赚得多,但危险也极大,基本都是用命在搏,而且事先准备也会花费极高。
在鬼市,一张四级驱鬼符就值两万华夏币,而对付一名四级恶鬼,一张四级驱鬼符顶多把它赶跑而已,想要制服或消灭它,身上没有五张以上具有杀伤力的四级符箓,基本就没可能,而越有杀伤力的符箓就越贵,并不是四级符箓都只要两万。”
成舟张大嘴,继而苦笑,果然想要轻松赚钱什么的就只是做梦!
何生又道:“如果你自己会画符布阵那还省一点,可各种材料费也不便宜。如果你还想买一些具有防护和攻击作用的法衣和法器,那花费就更大了。成哥,上次我就问过你,你要学怎么制作符箓吗?”
成舟纠结了好一会儿。
红叶已经替他做下决定,“明天就开始学!”
成舟想反抗。
红叶一句话把他打趴下,“爸,你太弱了!”
成舟痛苦地道:“……学就学吧,总比不懂好。那玩意儿不难吧?”
何生笑,“这要看你在那方面有没有天赋,如果有天赋,就学得极快,如果没有……很可能依葫芦画瓢画一万张你都搞不清楚其中原理,也别想画出有真正法力的符箓。”
成舟点点头,对自己的前途忧心忡忡,他再次深深感觉到他所期盼的正常生活正一路朝着未知方向狂奔而去!
“对了,你们说的那些四级恶鬼和四级符箓是什么意思?四级有多厉害?一共有多少级?还有那个恶鬼集中营又是什么?”
“那个不急,你们先看这个。”红叶打断成舟,把笔记本移到了茶几上。
成舟三人凑过头来看。
“不传递就会中诅咒的诅咒信件再次在网络中泛滥,皆因有多人哭诉未传递信件后,其诅咒内容竟真的降临?”
成舟呆,“这是什么?这种新闻也转载,炎黄微博怎么会通过这家网络新闻社的身份认证的?”
红叶冷笑,“很有意思不是吗?穿越峡热潮刚过,网络诅咒信件就开始泛滥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一年到来啦^^
据说马年所有人都会很不错,哈哈,我坚信一切好的东西!
祝福大家马年行大运,财源滚滚来,还能与善良的外星人勾搭上^^
谢谢诸位萌主!都是新年礼物啊,好激动~~
谢谢田非(两个)、mary、韩叉子、箬筠墨碎 四位亲的地雷^^
谢谢红衣半落、啊呜、jcchen 三位亲的火箭炮^^
谢谢shooterxie 亲的深水鱼雷^^
4-5
晚上,红叶让司徒去找那个电脑天才黎天。
成舟不解,睡觉时问红叶:“你找黎天干吗?”
“让他帮忙做一个网站。”
“什么网站?”成舟伸手给红叶把被子盖好。
红叶嫌闷,又把被子蹬开一些。
“别闹,小心感冒。”成舟一直担心自己的感冒会传染给红叶,还好晚上回来何生特地给他煮了姜汤,他喝了后竟然好了许多,连鼻水都不怎么流了。
“我不会感冒。”红叶转身看他,抬起小手捏他的鼻子,嫌弃道:“鼻水半尺长,真难看!你身体太弱了,这周末我们出去转转,看能不能弄到些东西给你吃。”
“我身体很好,人谁不感冒?你还没说找黎天做什么网站呢。”
“一个能让人和鬼都能发布任务的平台。”
成舟惊,“你弄这么一个平台做什么?”
“赚、钱、养、家!”红叶给了他一个“谁叫我找了你这么一个贫穷没用爹”的眼神。
成舟有点伤心,也有点欣慰,儿子好小就开始想要赚钱养家了,他这个做爸爸的怎么能不更努力?
“来,儿子,跟爸爸说说,你具体要怎么做?这个平台又怎么才能赚到钱?是说我们以后也从上面领任务吗?”
“笨!那是最蠢最死板的赚钱方法!如果只是领任务,我/干嘛要弄个平台?”
成舟听得心痒痒,也不介意儿子说自己笨了,一个劲缠着问他到底要怎么赚钱。
红叶被他问得烦,踹了他两脚,扯过被子蒙头就睡。
“红叶?”
红叶打起了小呼噜。
成舟莞尔,探身把他的被子往下拉了拉,点点他的小鼻头,亲了他额头一下,抱着儿子睡了。算了,儿子不肯说就不肯说吧,反正以后他总会知道。
第二天一到公司,李加诚就催得急。
成舟表示他是有原则的人,上班期间坚决不随便溜号。
李加诚无语看他三秒,转身就上科长那里报备,说要和成舟去开拓新业务,半个小时后就带着他出现在姚家附近。
“你平时就这样开拓新业务的?”成舟斜眼看他。
李加诚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只要业务指标完成率不比别人低就行,说来像成师兄这样老实的业务员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我劝成师兄还是适当增加点业务量比较好,免得你兢兢业业在外面跑,别人还以为你回家睡大觉或做第二职了。”
成舟心口中箭。听李加诚口气好像是在说他装过头,但问题是他在公司表现根本就是本色演出!
李加诚瞄了眼成舟手腕上红绳挂的两个小灵牌,“司徒和何生你都带在身边了?”
“嗯。”成舟不喜欢李加诚的说话口气,那口吻好像把司徒和何生都当作物品而不是人一样。
“看到前面那个老小区没有?姚芳清的父母就住在那里,这是他们家地址。我在这里等你,有什么事给我打手机,我的手机经过特别调整,一般四级以下恶鬼的结界都能顺利打进打出。你的手机也调整过了吗?”
“没。”
“需要我帮你找人调整吗?友情价,两万就可以搞定。”
“……谢谢,不用。”成舟决定等过两天那个电脑天才黎天小伙来了让他试试,也会他也会调整手机信号呢?总之他不想给李加诚任何从他身上再把钱赚回去的机会。
李加诚也没坚持,他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摸清成舟的底细,和他如何相处也还在重新摸索中,虽然这几天他怎么看成舟,都有种这就是个市井小民平头凡人的感觉。
李加诚离开不久,成舟快走入那座老住宅区,司徒和何生两人从不远处一条小巷中走出,然后就像与成舟不期相遇一般,自然走到一起。
“黎天那小子怎么样了?会不会被判刑?”成舟问昨晚出去到现在才回来的司徒。
司徒双手抄在口袋中,微笑答:“不会。那小子心理素质不错,不管警方怎么盘问都没改口。警方抓不住他的把柄,他又‘表现良好’,基本上如果没别的问题,等过了拘留期他就能回家。”
成舟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司徒,你跟我说说恶鬼的级别,还有一些我应该知道的事情吧。我……也得开始认清现实了,不是吗?”
看成舟苦笑,司徒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做祭品容易——达到条件就行,但想做一个活得长久、活得健康,且能保有人身自由的祭品,那就不容易了。
何生同情且理解地看向成舟,“成哥,加油!”
“首先,不要把对地府的印象一直保留在传说中的模样上,那只是一种以讹传讹而已。其实地府一直都在与时俱进,”司徒笑,“否则新来的鬼也无法适应对不对?”
成舟也笑了,“那地府是怎么一个与时俱进法?”看看何生和司徒,如果所有鬼都像这两位一样,他觉得鬼好像也没那么怕人。
司徒开始和成舟介绍一些地府的基本情况,这也是每一位“天师”都需要知道的常识。
“地府有一个恶鬼集中营,早几千年前就存在了,只不过名字换了几次而已,那里就像阳世的拘留所一样。那些被捕的恶鬼们在没有得到具体的判罚下,都会先被关入那里。集中营分五级,五级最弱,一级最强。每个级别都有相对应的判官和牛头马面。”
“那普通人死后呢?”成舟忍不住问。
“普通人死后一样要接受审判,死后分恶魂和善魂,也都是五级分别。不过因为每个人生前的所有言行地府都有记录,所以人死后并不需要怎么复杂的审判过程,直接就会在阴间道上接到生前审判书和审判结果,然后自动被分入他应该去的地方。”
“你是说人死了以后并不会立刻投胎,而是要在地府里待一段时间?”
“是,世人一直把佛家的‘今世作恶来世遭报,今世行善来世安逸’宣传语当作地府的行动指标,而这是完全错误的!地府从来不流行今世因来世果那套,他们都是等人死了,直接让那人的灵魂来承担生前一切。”
成舟还在努力理解,还没有去地府晃过的何生已经明白了。
“司徒你的意思是不是咱们人死了以后会以灵魂状态在地府里生活,而生活好坏则与生前所做一切有关?等一切偿还清楚,才会喝下孟婆汤投胎到下一世,然后一切又都是重新开始?”
司徒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是生前做过大恶的人,他会被判长时间在地狱里做苦役或受罚;如果是行善者,则会被分到很好的生活区生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工资起点也比较高,投胎时间也可以打申请延长或提早。”
“地府还有工资拿?那他们会保留生前记忆吗?”成舟问。
“当然。不过有些实在不愿保留记忆的人,只要是善魂,也可以在申请后提前喝孟婆汤。”
成舟突然想到逢年过节烧的那些纸钱,不由对它们的去向十分好奇,“如果死掉的人没有立刻投胎,那我们烧的纸钱是不是都能到他们手上?”
司徒哈哈笑,“那怎么可能?如果那些烧的纸钱都有效,那地府早通货膨胀了。”
“啊?那我们烧的纸钱不都白烧了?”
“也不算白烧,据我所知,地府好象有他们一套兑换方法,好象是按张数算,而且也不是烧掉的纸钱都能送到想送的死者鬼魂手上,地府会根据该鬼魂的生前审判,给他定一个领纸钱的基础额。”
成舟表示听不明白,司徒只好浅显地道:“打个比方,某鬼的亲友给某鬼烧了一百张纸钱,一百张纸钱可以兑换一百元冥币,如果某鬼是五级善魂,那么按规定它可以领取百分之六的冥币,最高一年不能超过六百冥币;一级善魂可以领取百分之十,最高一年不能超过一千冥币。如果是恶魂,则五级领百分之五,最高五百;一级领百分之一,最高一百。明白了?”
“也就是说,不管我一年中烧多少张、多贵的纸钱,其实超过一千张,多出来的就没用了是吧?这还是我想烧给的那人得是一级善魂。如果是一级恶魂,我烧的纸钱超过一百张就没用了,对不?”
司徒点头,“就是这样。”
“那多出来的纸钱就不能变成冥币了吗?”
“一样可以,不过多出来的冥币会分配给其他没有人烧纸钱给他们的鬼魂。另外,有些逗留在阳世的孤魂野鬼为了得到冥币,会去抢钱。所以烧纸钱时,一般必须说清楚让谁来拿钱,这很重要。”
成舟了然,戳戳何生,“你接到过生前审判书没有?”
何生摇头,“我躲过了地府召唤,没进阴间道,也就是俗称的黄泉路,自然也没有接到那东西。”
“那你不在地府,你家人给你烧的纸钱,你不都收不到了?”
何生苦笑。
“你想去看望你家人吗?以前咱们没钱,你也没办法去孝顺你父母,但现在……以后我会把赚到的钱按人头分给大家。你以后可以每个月给你父母寄一点生活费,如果你怕吓到你父母,我可以假装是你朋友,就说以前跟你借过钱,或者受过你的恩惠,想要报恩什么的。”成舟认真道。
何生明显心动,但他并没有马上答应,只说:“让我考虑考虑。”
成舟不明白这种事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司徒在旁边解释道:“何生虽是枉死,可毕竟已是死人,死人按理就不能再管人间事,一旦被地府察觉,恐怕会有伤何生父母阳寿。”
一听这样,成舟也不在坚持。不过他觉得万事都有漏洞可钻,就像何生司徒两人明明早就该进地府,可他们还不是在人间生活下来?甚至他们周围一天到晚都有个阴司在转悠。
也许这事他应该请教一下李加诚?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达目的地。
这个叫王家井的老住宅区连保安室也没有,成舟拿着地址,问了两名路人,才找到这栋位于住宅区最里面的独立老楼。
姚芳清父母就住在这栋楼的三楼。
司徒何生一边一个几乎同时拉住成舟。
成舟顿住脚步,“怎么了?”
何生皱眉,“这里阴气好重!”
司徒也道:“有结界,不靠近这里根本无法察觉。”
成舟抬头,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此时再看这栋老楼,顿觉阴森无比,那斑驳的外墙看起来就像一张张鬼脸,那一扇扇黑黝黝的窗户就像有谁躲在后面偷窥他们,还有那阴暗得不可思议的门洞,足够胆小的人犹豫再犹豫。
“你们找谁?”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从旁边的墙根传出。
作者有话要说:特别说明:
2月1日-10日,日更,不定时。长时间蹲守后台,太痛苦了,求谅解!所以会变成早中晚各刷五次,刷进去就更。
新年假期后宁付违约金也要换成更坚挺一些的电信网络,到时再定时日更。
合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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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大家破费了,深深拜谢!
4-6
那是一名坐在墙根晒太阳的老太太。
老太太又瘦又小,少量的灰白色头发梳成了一个巴巴头,目光浑浊,穿着老式的、扣子在腋下的棉袄,坐在现在已经很难看到的有靠背小竹椅上,就这么窝在墙根里,小小的一团,不注意的话,绝大多数人都会把她忽略过去。
不等成舟开口,司徒已经带笑道:“大姐您好,我们来找姚芳清,她在家吗?”
大姐?成舟不由对司徒目侧。
哪想到看起来足有八十出头的老太太并没有因为这声称呼生气,脸上还带出了一点点笑意,露出了缺了好几颗牙齿的牙床,道:“你们来找芳清啊,那丫头现在已经不住这儿了,结婚后就搬出去啦。”
“结婚?”成舟愣。
老太太窝在那里打量着成舟,又看看司徒和何生,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嘿嘿地笑了起来。
“你还不知道芳丫头结婚了吗?不过也怪不得你不知道,她结婚没发喜帖,我们这些看着她长大的老邻居也是她妈出来发喜糖才知道。”
“是她父母跟大姐你们说姚芳清结婚了?那有没有说她跟谁结的婚,男方是干什么的?住在哪里?”司徒像是闲聊一样,笑着问道。
“小伙子,你问这么多干嘛?人家都结婚了,还不死心啊?”
成舟发现老太太最后一句话很像是朝着他说的。
司徒也看出来了,当即顺水推舟,道:“大姐,你别笑话我们家老二,他啊,喜欢姚芳清很久了,在学校里不敢表白,后来离开本市出去工作好一段时间,这次回来把房子买好,才有胆跑来找姚芳清,本也是想碰碰运气,唉,可惜……好女人都嫁得早。”
老太太像是听到什么秘密一般,笑得很开心,“没事没事,小伙子一表人才,有房子有工作,还怕找不到好姑娘?”
“是啊,我也是这么跟他说,偏偏我二弟他死心眼。”司徒就这么拿成舟当幌子,和老太太一起调侃起成舟。
成舟又是尴尬,又是无奈,那纠结的表情看起来更像那么回事。
何生还在旁边用同情的目光看他,偶尔还顺着司徒说自家“表哥”两句。
老太太可能很久没和人聊天了,聊天对象又是三个长相不错的帅小伙,司徒只几句话就把老太太捧得眉开眼笑,什么掏心窝的话都肯往外说了。
在埋怨了一通自家儿媳和儿子怎么怎么以后,老太太话锋一转,“其实啊,要我说,你们家老二没和姚家那丫头搭上也好,真搭上了,啧,有你后悔的!”
“哦?这话怎么说?”司徒一脸惊讶。
老太太眼角余光瞟了瞟两旁,看周围除了他们四个就再无外人,脸上顿时露出不屑的表情,声音也没怎么压地地就说道:“还不是她老子,吃喝嫖赌毒就不是个东西!从小就不干好事,大了也是个混子,还坐过牢,娶的老婆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又懒又风/骚,这附近谁不知道那女人原来就是在鼓楼下面卖的货色!有这样一对父母,姚丫头要是嫁到哪家,那家可就倒了血霉了!”
成舟三人互视一眼。
成舟作为姚芳清的爱慕者,自然要为她辩解两句,“她父母是她父母,姚芳清总是个好姑娘,总不能因为她父母,她就不嫁了吧?”
“好姑娘?”老太太嘴一撇,满脸轻蔑,“那种家里、那种父母教出来的,能有什么好姑娘?你知道吗?那丫头上初中开始,她老子娘就明言了没钱给她上学,结果她哭了几天,出去转了一趟,回来就有钱交学费了。那之后好多次都这样,有时候那丫头都不回来住。他们家那么穷,有点钱都给她老子输光了,可她平时穿着打扮也不比其他丫头差到哪里去,你认为她哪来的钱?哼!”
成舟……明白了老太太的话里之意。
老太太还在道:“她老子经常在家逼她把钱交出来,那打骂叫喊声我们整栋楼都听见了。她老子就是个蠢货,人家是家丑不可外扬,他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女儿出去卖了一样,你不知道姚安骂那丫头骂得有多难听!那可是他自己亲生女儿!”
成舟无法想象那晚来看他的姚芳清会有这样的身世,那样一个年轻、漂亮、心地也不错的女孩竟然就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里,还读到了大学毕业。
是不是就是因为有这样的身世,她才会把那个叫黄宇的男人当作了未来的希望?
毕竟,从表面上看来,黄宇几乎符合大多数身世悲惨女孩的梦中情人形象,军人、铁血、家中有一定地位,这完全就是摆脱原来家庭阴影、摆脱那种父母的最好对象。
因为承载了太多希望,才会在希望破灭时,那么那么的恨吧!恨到用自己的生命去诅咒对不起自己的人。
老太太又说了很多姚芳清和她家里的事,几乎没有一句好话,全是各种鄙视和讽刺。
“……我孙女儿虽然没考上大学,又不像芳丫头那样成天涂脂抹粉的,但她可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结果芳丫头却妒忌我孙女儿找了个好男朋友,逢人就说我孙女儿坏话,还说她帮助什么什么人来害她。”
眼看老太太越说越远、越说越碎,司徒微笑着把话题硬拉了回来,“姚家在三楼吧?既然来了,我们还是打算上去看看,哪怕问出姚芳清现在住的地址也好。不管如何,我们家老二大概还是希望能再和姚芳清见一面。对了,姚家这两天没什么事吧?”
老太太被打断话也没什么不高兴,就皱皱眉道:“姚家能有什么事?三天两头吵架打架呗!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昨天我还看到芳丫头来着,那丫头还是跟以前一样,看到人就跟没看到一样。哼,傲什么傲?不就上了个大学吗?有什么了不起。我孙女儿说,她在学校也是陪老师睡觉才能毕的业,还被人搞大了肚子……”
就在这时,老太太上方的窗户突然打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拎起一壶热水就往底下的老太太身上浇,一边浇一边骂:“要你这个老不死的一天到晚嚼舌头!一天不嚼舌头你就会死是不是?你说姚芳清那骚/货就说她好了,干嘛每次都要把我拉出来!你这个老蠢货!都是你害得明哥和我分手!我让你说!让你说!烫死你这个老不死的!”
滚烫的开水浇下,老太太捂着脸发出一连串刺耳的惨叫!
成舟惊呆,浑身汗毛倒竖,当即一个箭步上去就要抢夺那女孩手中开水壶,却被司徒和何生两人同时往后拉开。
“不要去!”何生叫。
“我们已经进来了。”司徒声音中有点不高兴,他竟然也被瞒过去。
进来,进到哪里?成舟紧紧抓住身边何生的手臂。
他想让自己勇敢,他也告诉自己要开始努力接受这一切,但当这些超越现实的诡异景象和事件真在他面前发生时,他发现他还是无法冷静面对!
“我们试着往后退退看,离开这栋楼的范围。”司徒让何生拉着成舟一步步后退。
当退到第十步时,老太的凄惨厉叫倏地消失,周围景象好像又恢复到原来一开始来到这里的模样。
成舟瞪大眼睛看着窝在墙根下像是在打瞌睡和晒太阳的小老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再退一步看看。”司徒微微吐出一口气。
何生拉着成舟又往后倒退一步,一瞬间,墙根下的老太消失了,只剩下那栋只有五层高的老楼竖立在那里。
成舟大大喘出一口气,放松了何生的手臂,却在看到司徒的目光后又一把抓紧!
司徒紧紧盯着他们的背面。
成舟甚至不敢回头。
何生慢慢转过身。
成舟急速喘息了两下,不容自己犹豫的猛地回身。
就在他们身后,阴暗的楼洞正对着他们,而他们的脚已经踏进了门洞半步。
“这是怎么回事?”成舟不知道自己问话的声音在颤抖。
司徒没有看他,只盯着那阴暗的楼梯道,道:“表示我们只能进去走一趟了。”
何生安慰成舟,“成哥,别怕,我们都在你身边,只要你别把我们的灵牌搞丢,我们就算分散开也能立刻找到你。”
成舟咽了口口水,带着哭腔道:“……何生,为什么我听了你这句话,就有一种我肯定会搞丢你们灵牌的预感?”
本来都有点紧张的司徒何生听到成舟这样说,竟一起笑了起来。
“好了,不要自己吓自己了。成舟,我觉得这个结界对我们似乎并无恶意,或者说姚芳清并不想借此伤害你,也许她只是想让你看到什么。”司徒说着,就陷入了思考中。
何生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姚芳清似乎有什么想要告诉你。走吧,反正我们来此的目的就是想找到姚芳清,不进去一趟也不可能。”
成舟也知道此行肯定无法避免,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觉得这栋楼里还有活人吗?”
“有啊,刚才那个老太和女孩都是活人。”司徒随口答。
成舟大叫,“我不信!那老太都被烫成那样了,怎么还可能是活人?”
“这就是让我感到奇怪的地方……”司徒表示他也想不通。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大家送的新年礼物霸王票,欣喜异常,特此奉献新年感谢小剧场,以博一笑^^
新年小剧场 1
话说某天晚上成舟感到极为膨胀的尿意,爬起来去上厕所,迷迷糊糊地从四角睡裤中掏出小成舟,正要痛快淋漓地来一场。
红叶也吧嗒吧嗒走了进来,硬是在他爸身边挤出一个位置,一边打哈欠,一边褪下小裤裤,掏出小雀雀就放出水线。
成舟抽眼看了一下,不带任何歧视色彩地调笑了儿子一句,“好小!”
红叶,“……要看巨炮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当天晚上,成家第一次发出了类似发生了凶杀案一般的惨叫。
周围凡是听到的邻居都在心中莫名开心地想:那个用好便宜好便宜价格买下大房子的幸运男终于见鬼了!!!
——小剧场1 终
谢谢 jcchen 亲的深水鱼雷,合掌!
4-7
跨进楼栋大门时,成舟开始无比庆幸这是一栋老楼,因为建筑年龄凡在二十年以上的老楼基本都没有地下室。
不过只是一楼也足够阴暗,不光是因为背面阳光照射不进来,似乎这栋楼里自身就漂浮着一种暗黑色的烟雾,这种烟雾极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就那么和飞舞的灰尘融合在一起。
成舟想一口气冲上三楼。
可他的脚刚刚才踩上楼梯道,就听到一楼突然传来一声大力的摔门声,随之又有人把门打开,然后就是难听的叫骂声响起。
“你走啊!你去找那个女人啊!有种你永远别回来!”
“你以为我不想离开这个家吗?你、还有这个家都让我恶心透了!如果不是为了小勇,我早八百年就跟你离婚了!”一名中年男人出现在楼道里,一边走一边回头大声骂。
“好啊!你终于说出来了!我就知道你眼里早就没有我,如果不是那个狐狸精生不出儿子,你恐怕不会憋到今天才说吧?张有德,你对得起我吗?当年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厂里开除了!”
“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提?你烦不烦?”男人大吼。
女人哭着大吼:“我不烦!你这个小偷!当年偷王工图纸的就是你!如果不是我为你打掩护,你别说升上工程师,你早就身败名裂坐牢了!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种人,你会偷人家的图纸,自然也会偷人!我诅咒你和那不要脸的狐狸精出门就被车撞死!”
“够了!你给我闭嘴!”男人恼羞成怒,反身回去抓住女人的头发就打。
女人发出尖叫,哭喊得整栋楼都能听见。
“喂!住手!”成舟想要去制止男人的暴行,却被何生拉住。
“别过去,情况不对头。”
成舟一抖,他亲眼看见那被丈夫暴行的中年女人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剪刀,一剪子扎进了男人的肚子里。
擦!难道又跟刚才一样?那眼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幻景?
“往上走,不要停留。”司徒推了推成舟。
成舟往楼梯上走了两步,忍不住又转头看一楼过道里那对互相伤害的夫妻,等走到第五阶楼梯时,那对夫妻就这么消失了。
“这里到底怎么回事?”成舟边走边问。
司徒和何生都没有能回答他,他们只是目光凝重地看向二楼。
二楼楼梯口坐了一名十五、六岁的中学生,不大的男孩,抽烟的模样却十分老练。
正在吞云吐雾的男孩看到成舟三人,喉咙咳了一声,往地上吐了口浓痰,这才吊着眼角不拿正眼看人的看向三人道:
“你们是谁?来这里干嘛?怎么进来的?”
“我们来找人。”成舟答。
司徒心中一动,看向男孩。
“找谁?”
“姚芳清。”
“哦,你找那女人啊。听说她前段时间被她男人甩了,你是来接手的吗?”男孩故意对成舟吐了一口烟。
成舟心里对男孩反感,可为了弄清一件事,他还是按耐住厌恶感,问道:“姚芳清结婚了?”
“是啊,奉子成婚,先上车后补票,她老子娘说的。不过我不信,我觉得她根本就没结婚,不过是躲到外面生孩子去了,她老子娘为了面子好看,才说她结婚跟丈夫住了。”
成舟转头看了何生一眼,也许这就是姚芳清“结婚”的真相——只是她家人为了面子好看才这么说?
何生也觉得事实恐怕就是如此。
司徒站在两人身后,默默地观察着那个男孩。
“姚芳清这两天回来过没有?”司徒突然问。
何生听司徒说话,让开空间,侧身贴着墙根站着,成舟也侧身贴着楼梯扶手。司徒变得正面面对男孩。
男孩嗤笑一声,伸出手,两根手指搓了搓。
司徒用手肘顶了成舟一下。
成舟无奈,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掏出一张二十面额的钞票递给男孩。
男孩收回手,眼角吊得更高,一口痰吐到成舟脚边,“你们打发要饭花子吗?”
成舟……把二十换成五十递过去。
男孩白了成舟一眼,接过钞票随手揣进上衣口袋里,“姚芳清昨天上午带着孩子回来过,她老子开门看到她脸都吓青了。”
“你看到了?”
“嗯,我就住他们家对门。”
“姚芳清昨天回来后,她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你有没有再看到她?”司徒又问。
男孩不说话了,继续吞云吐雾。
司徒又顶了成舟一下。
成舟万分不情愿地再次掏出皮夹,结果翻了半天没看到一张五十的,只有整钱一百若干张,零碎钱四十多。
司徒直接从他皮夹里抽出一张一百,伸手递给男孩。
男孩给了司徒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收了钞票道:“他们家发生什么事我不知道,不过我看到她儿子在楼梯道里玩。我看他一个人玩可怜,还把我的足球送他了。妈/的,结果被我们家那老混蛋给扇了一耳光!擦!”
成舟看那男孩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突然就觉得这举止、谈吐都十分没有教养的男孩又不是那么讨厌了。
“你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有离开这栋楼吗?”司徒试探地问。
男孩按灭烟头,又点了一根,“没有,我想离开,但走不出去,这段时间也没人能进来,我给朋友和警察都打了电话,但都打不出去,所以我很奇怪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司徒没有回答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只问:“你没有把这件事跟你家人说吗?”
“说了,但我们家那老混蛋根本不相信,喝了酒在家躺尸呢!”
“你/妈妈……”
“早死了,被我们家老混蛋给活活气死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妈死了以后,我就想着以后再也不要做好人,你看,昨天难得做一次好人,结果不但被那老混蛋扇耳光,还被困在这破楼里出不去了!妈/的,那老混蛋怎么不早点死?别人都死了,怎么就他活得好好的?他怎么不干脆喝死算了?”男孩怨恨地诅咒道。
“你少抽点烟。”有了儿子的成爸忍不住道。
男孩对他再次翻了个白眼喷了口烟,“傻X!”
成舟……果然还是自家儿子最可爱!上次对着儿子喷烟的自己简直罪该万死!以后他再在儿子面前抽烟,他就自动上吊一百遍!
“楼里其他人有没有发现这种走不出去、电话也打不出去的情况?”何生也问道。
男孩这次回答前停顿了一会儿,“……如果我说了,你们会带我一起离开吗?”
何生看向司徒。
司徒眉头微皱。这时候做任何承诺显然都不是明智之举,如果姚芳清呣子或其他什么东西不肯放这男孩离开,他们擅自答应的话,很可能会惹怒对方……
结果这两人还在考虑,就听成舟已经大包大揽地答应道:“当然会带你一起离开,这鬼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司徒、何生一起看向成舟。
成舟莫名其妙,“看我/干什么?这小鬼是活人吧?既然他是活人,总不能就把丢在这里吧?”
“那你打算怎么带他出去?”司徒气笑道。
成舟意识到自己很可能犯了一个错误,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司徒,又看了看何生,喏喏道:“如果我能出去,那他……也应该能跟着我一起出去吧?我、我可以和姚芳清呣子商量商量。”
“就怕我们连那对呣子的面都见不到。你……如果没那个能力就别做圣父,否则只会给别人添麻烦。”司徒说得很不客气。
何生拽了司徒一下。
司徒瞟他,“这种话必须要有人说出来。你们说不出口,那只有我来说了。以后成舟真要做这行,类似今天这种事绝不会只有这一次,在他没有成长起来之前,我们必须让他清楚,承诺绝不是可以随意轻许的!何生,你也知道,做那行,如果答应的事做不到会有多严重。”
何生被司徒说服了,“你说得没错,是我想得太简单。”
成舟心里憋屈万分,偏偏那男孩还老气横秋地Сhā嘴道:“你们担心我会给你们添麻烦吗?放心,我绝对比这位老兄有用。如果真有什么,我任华绝不会拖你们后腿!”
“……我觉得你这时应该向我说声谢谢,小弟!”
“谢谢你。”任华对成舟非常敷衍地快速说完,又一脸好奇地看向司徒两人,“对了,听你们的口气,你们像是来抓鬼的?所以我们这栋楼不是磁场出现问题,也不是外星人把我们整栋楼都搬去做实验,而是我们楼里出鬼了?我说嘛,我就觉得不对劲!”
司徒看成舟那郁闷至极的表情,心里觉得好笑。他其实并没有真正生成舟的气,他只是做个样子吓吓他而已。
成舟虽然有点不自量力,偶尔脑子也不清楚,但你也不能否认,有这么一个同伴,至少你不用担心他会在你虚弱或者危险时抛下你一个人跑掉。
不过也就因为喜欢,所以才会对他期待更大。不提成舟给他精气的事,他也不希望这样一个人很快就没了。
那男孩说得没错,好人有时真的无法长命。而这种事他已经看得够多了!
任华在确定三人真是来解决楼栋里发生的怪异事件并打算带他一起出去后,也就不再隐瞒,把这两天他看到、听到的事都说了。
成舟以为这小子会把前面的泄料报酬还给他,哪想到人家连个正眼都没给他,更别说主动还他钱。
好吧,我是一个才赚了九万,眼看就能赚到三十万巨款的大男人,所以我不能太小气,就当济贫做好事了吧。
想是这样想,但成舟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抹不平。
那小子希望我们能带他出去,我答应他了。这是那小子在求他吧?应该掏钱付报酬的也是他吧?怎么现在反过来要他倒贴?而且还被那小子直接忽略了?
成舟郁闷地看着那小子非常明显的在抱司徒何生两人的大腿,尤其在面对司徒说话时,那吊眼看人的坏毛病也收敛了起来,烟也灭了。
“嗯?”成舟嗅了嗅鼻子,问三人,“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烧焦一样。”
刚说完这句话,一股浓烟就从二楼左边深处一个房门底下冒出。
任华侧头随意看了一眼,一脸淡定地道:“哦,205室又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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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成舟这次没有激动得再说要跑去救火什么的,因为光看男孩的表情,就知道这次失火大概和前两次看到的场景一样,会在你走到它附近时多次重复。
“你不害怕吗?”成舟忍不住问淡定过头的男孩。
任华看了他一眼,“医生说我有感情缺失症,对害怕、恐惧等情绪感触极低。”
“这样啊,怪不得。”成舟禁不住有点羡慕起男孩。
“你竟然相信了?”男孩突然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何生犹豫着伸出手,轻轻揉了揉男孩的头发。
男孩不笑了,抬手擦了下眼睛。
成舟挑眉,男孩的淡定原来只是怕过头,索性豁出去的逞强表现?
何生叹气,“地上全是烟头,你坐在这儿抽了多久的烟?”
“记不清了,大概是昨晚两点开始。”
“为什么坐在这里?”何生的声音很轻柔,就好像一个邻家大哥哥般在男孩身边坐下。
任华低声道:“……这里最安全。”
“你怎么知道这里最安全?”何生和司徒的目光相对。
“源源跟我说的,他让我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也不要回家。我一开始不相信,后来……”男孩伸手又去摸香烟。
成舟趁其不备直接把香烟从任华手里抢了过来。
“小孩子不要抽那么多烟。香烟杀精还杀体力,会造成少年痰多,青年早/泄,中年不举,晚年气管炎,不想小小年纪废掉就别抽烟。”
“胡说八道!”任华根本不相信。
“真的,不信你问医生。而且你看运动员都不抽烟。”成舟认真道。
“无所谓,反正我将来不打算结婚。”男孩伸手想把香烟抢回来。
成舟不给,“你现在这么说,但你将来一定会后悔!”
“将来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管它那么多!”
司徒看成舟又把话题拉向了不可知方向,只得再次力挽狂澜,“任华,你知道源源现在在哪里吗?”
任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还去他家找过他,但他家人一直没开门。”
“跟我们说说这栋楼里发生的事吧。”
“嗯。”男孩想了想,站起身,“我到现在虽然还没有弄清这栋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从昨天上午九点到现在,我也摸出了一些规律。你们跟我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们亲眼看到就什么都明白了。”
在男孩起身的同时,一个脏兮兮的足球从楼上“咚咚”地滚了下来。
成舟顺势一把捞起那个从自己面前滚过的足球。这个会是任华送给源源的那个足球吗?那源源是不是就在楼上?
成舟抬眼向楼上望去。
任华首先带他们来到205室门外。
“昨天早上大概十点半左右,我在阳台发现他们家冒出浓烟,我怎么叫喊都没有人注意到。后来我又发现电话也打不出去,就只能下来敲他们家门。”
任华指指那扇下面还在冒着滚滚浓烟的钢木门,“但无论我怎么敲都敲不开。我试着跑出去,可每次刚跨出楼下大门,结果就看到自己又走进了大门内,无论试几次都是这样。我还试着从窗户里爬出去,也没有用。我还跑到了楼顶天台上,想要引起别人注意,但外面的人好像都看不见我,无论我怎么大喊都没有用。”
“你们听,里面还有惨叫声。”
司徒看了看那扇门,并没有接近它,但里面的惨叫声仍旧清晰传来。很奇怪,惨叫如此清晰,可他们刚才站在楼梯口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我没办法,又去敲其他家的门,可是……”男孩的表情有点扭曲。
“等等!”何生回头四看,“成舟呢?你们看到他没有?”
司徒快速转身回看,“我刚才看他弯了下/身,后来……”
后来他们就跟在男孩身后来到205室门边,他们都以为成舟肯定也紧紧跟在他们身后。但是现在……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他们身边凭空不见了!
司徒一把抓住任华的手腕,男孩被吓了一跳。
司徒目光有点狰狞,“我感觉不到成舟了,你到底是谁?”
任华再大胆,也只是个孩子,在被吓了一天一夜后神经已经绷到随时会断裂的地步,如今被司徒这么一逼问,当下就大喊一声,拼命挣扎起来,力道大得一般人都抓不住他。
“司徒!冷静点!这孩子是活人!”何生一把推开司徒,把任华拉到身旁。
任华又怕又急又气,一叠声地喊道:“我什么都没干!你凭什么这么凶?我怎么知道你那个朋友怎么不见了,你们不是来抓鬼的吗?对我狠有什么用?有种你们把这里搞鬼的东西抓住啊!”
“任华!”何生又转身喝止男孩继续挑衅司徒,“我老实跟你说,如果你想要活着走出这栋楼,靠我和司徒没有用,唯一能救你的只有成舟。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想想成舟有可能去了什么地方?比如这栋楼里,你觉得最可怕或者最诡异的地方在哪里?”
成舟这时在哪里?
他还站在原处,但他发现当他弯腰捡了个足球站直后,他的小伙伴们竟然都不见了!
成舟看楼上下都没人,第一反应就是迅速看向自己的手腕。
呼,还好,灵牌还在。
只要灵牌还在,相信司徒他们一会儿就能找到他。
成舟决定原地等待,哪里也不去。
“嗒嗒嗒。”
高跟鞋踩楼梯的声音响起。
成舟自然侧身回头。
一个打扮相当洋气、貌似二十四、五岁的女子扶着楼梯走上来。
成舟下意识觉得女子有点眼熟,仔细一看,顿时汗毛倒竖。
这不是刚才从窗户倒热水烫老太的那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吗?
才这么一会儿就打扮得这么靓丽,还一副没事人的表情,她这是要去哪儿?
女子看到成舟,没什么表情地从他面前走过。
陌生男女偶遇,只要对对方没兴趣,自然谁也不会主动搭理谁。
女子走到二楼左边深处一扇门边,抬手很不客气地大力敲了敲,“喂!二楼的,205的,你们家够了没有?天天穿着皮鞋在家走来走去,板凳椅子也不知道用手搬一下,ρi股下面长疮了吗?一会儿拖过来一会儿拖过去!你们不嫌吵,我们楼下日子不过啦?”
成舟惊奇地发现女子敲门的那家就是刚才冒出浓烟的那家,但现在那家门下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烟雾冒出。
女子从敲门改成大力拍门,骂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不一会儿,205室终于打开,一个五十多岁的半老男子打开门就骂:“天天上来闹!就你们家事最多!老子不喜欢在家换拖鞋关你屁事?嫌吵?你出去买别墅住啊!没钱买别墅就找个有钱男人嫁掉,别成天待在家里找事,我看你这丫头就是找骂!”
“呸!你这个臭老头,老不死的!你没事在家走来走去干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吗?整栋楼谁不知道就你这老不死的最阴坏!缺德到家了!”
半老男子火了,当即回骂。
一个嘴下不留德的老男人和一个女青年对骂,可想而知结果如何。
女子气得涨红了脸,在老头甩上门后,对着他家大门大声咒骂道:“臭老不死的老不要脸的老缺德的!我诅咒你们全家烧光光!一把大火把你们全家都烧死才好!”
门内也传来老头的回骂声:“死丫头!像你这种女人一辈子都别想嫁出去!破嘴烂舌的,脸上迟早长满烂疮!”
双方就这么隔着门又对骂了好一会儿,女子终于一甩头怒气冲冲地下楼去了。
不一会儿,成舟又听到楼下传来大骂声和摔门声。
“你去哪里?又去楼上找那个明哥是不是?那小子看着就不是好东西,我跟你说,那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你别给他骗了!”
“妈,你够了!明哥才不是那种人!还有你让奶奶赶快回家,别在门口跟人啰嗦了,整栋楼里就她最会嚼舌头!”
女青年提着一包像是吃的东西,又“嗒嗒嗒”从成舟面前跑过,往楼上去了。
成舟摇摇头,抱着足球在楼梯上坐下。
干坐了好一会儿,成舟不自然地动了动ρi股。
楼道里安静极了,就好像刚才发生的闹剧只是他的幻觉一般。
而且他总觉得自己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但他有点不敢回头。
那种背后有什么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成舟坐不住了。
男人给自己做了好几次心理准备,终于……一手拉着扶手,一手抱着足球,身子往前,缓缓站起,回身抬头向楼上看去。
一只白色的京巴犬正蹲在二楼与三楼之间的楼梯道上,默默地看着他。
成舟自嘲一笑。
京巴看到他起身,立刻立起四肢转身往楼上走。
成舟没动。
京巴跑到楼上看成舟没跟上来,又跑回刚才的地方,继续默默地看成舟。
如此往复数次,成舟终于看出对方的意思,那只京巴似乎想让他跟着它走?
可是……成舟犹豫,他怕自己离开这里,会和司徒何生错开。而且那男孩也说了,这里最安全!
可随即发生的一件事,让成舟不得不离开了二楼。
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一楼跑了上来,快速从成舟面前跑过。
“源源?!”
小孩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源源!我正好在找你,你/妈妈呢?”
源源指了指楼上,小小的脸蛋苍白苍白。
“你/妈妈在上面?三楼?你外公外婆家里?”成舟往上跨了一步。
“……叔叔,他来了,快跑!妈妈说不能让他抓住!”源源说完就继续往楼上跑。那速度快得就不像一个才三、四岁的幼童。
“他是谁?源源你等等我!”成舟下意识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小三子 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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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成舟追着源源和那只京巴跑上三楼,在踏上最后一阶阶梯时,他放缓了脚步。
他听不到渊源的脚步声了,不知道对方是已经跑到更上面的楼层,还是已经跑回了家。
那只白色的京巴则蹲在三楼楼道中间静静地看着他。
成舟站在楼梯口左右探看,姚家会在哪一边?
这栋楼年岁较大,内部房型和现在的大不一样,楼层分布自然也完全不同。它虽然也分左边户和右边户,但根据套型,右边凹进去的地方有两户,左边则有三户。
成舟决定先到右边试试,他走进右边凹处,在门楣标有301字样的防盗门上敲了敲。
门内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成舟又换到302室,并试着喊出声:“姚芳清,你好,我是成舟,请问你在家吗?”
连喊了几遍,可楼道里仍旧一片死寂。
成舟无奈,只得转身打算到对面再敲敲门看。
不过……
成舟皱眉,刚才有这么暗吗?
虽然之前在楼下他就觉得这栋楼的楼道有点过于昏暗,但亮度也足够他看清模糊的门牌号码。
可就过了这么一小会儿工夫,三楼现在就暗得像是傍晚七点半以后,而现在明明……成舟看不清腕表上的指针,只能掏出手机看了看。
才十点半都不到!
奇怪,真奇怪!
成舟有点害怕……好吧,他很害怕,怕得心脏怦怦怦跳得极为快速。
所以他明知电话打不出去,还是翻出李加诚的电话号码,尝试着拨了一遍。
结果足足等了一分钟,手机还处在正在连接状态。
成舟只好死心,就着手机的荧光,去寻找楼道灯的开关。
一般来说,楼道灯的开关要么就在楼梯上来的右侧墙壁上,要么就在楼道那面墙的正中央,有些老楼甚至没有开关,直接就在电灯旁边垂根拉绳。
成舟记得他在二楼好像就有看到拉绳,于是他举着手机,对准楼道中间照去。
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真的!
可是!在荧光照射下突然在黑暗中浮现的苍白人脸给他带来的冲击还是过大,而且就在此时他还感觉到有谁摸了他后脑勺一下!
成舟魂都给吓飞,手一抖,直接把手机扔了出去。
“擦!”成舟破口大骂,扯着嗓子拼命骂,一边骂一边大喊姚芳清的名字。
“姚芳清你在搞什么鬼?出来!你给我出来!”
“啪。”楼道灯亮了。
姚芳清站在楼道中间眼含悲伤与绝望地看向成舟。
“你为什么来这里?你不应该来。我已经害了这么多人,我不想连你也……”
成舟脱口而出:“我以为你想我来。”
姚芳清从地上捡起手机递给成舟。
成舟接过手机的一瞬间听到姚芳清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在那个人之前找到诅咒的根源,快!”
“啪。”灯又灭了。
成舟还没有来得及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发现原本黑暗的楼道恢复了原来灰暗但还看得清周围的模样,而姚芳清的身影已经在他面前消失。
诅咒的根源?那是什么东西?我是要找人还是要找物?还有那个人到底是谁?
成舟低头看手机,这支手机虽然是充值话费送的,但他用的也很珍惜,可现在这支手机的屏幕却给他摔出了一条裂痕。
成舟试着关机再开机,发现手机似乎还能用,时间显示……咦?时间显示怎么全部变成零了?
“汪!”一直沉默的京巴忽然叫了一声。
成舟这才想起这只小白狗,抬头向对方看去,却看到京巴正抬头向楼上看。
成舟自然也顺着他向楼上看去。
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哭着从楼上跑了下来。
是那个一楼女子。
长发女从成舟面前跑过,成舟发现她竟然赤着双脚,原来穿在她脚上的高跟鞋不见了。
京巴跟着女子向楼下跑去。
成舟莫名所以,但他在不知道如何办的情况下,下意识就跟着京巴往下跑。
三楼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是302室门口多出了一具依墙而坐的身体。
那具身体双眼微闭,腿边放着一支屏幕出现裂痕、处在关机状态的手机,双手摊在身体两侧一动不动。
成舟跑到一楼,发现京巴直接跟着长发女跑进105室。
成舟顿住脚步。
105室的门关上了。
可那只京巴却从墙里穿出,蹲到成舟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他,然后起身向105室门口走。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成舟无奈,只得走到105室门前敲门。
可他的手指才敲到防盗门上,就感觉谁在后面撞了他一下,那力道让他一头就栽进了门里。
等等!
我现在……我……!
成舟惊恐地看着105室家里的玄关,又转头看看自己还陷在门里没有拔出的一支腿。
我怎么进来的?!
足足在原地保持原姿势呆滞了十秒钟,成舟这才抖抖嗦嗦地拔出那支陷在门里的右腿。
还好,很轻易地就拔出来了,并没有发生右腿被留在钢木门里的恐怖事件。
成舟在玄关等了一会儿,听到里面的某间房里传来剧烈的争吵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有人就要从里面出来。
成舟急了,也顾不得去想他为什么会穿门而过,左看右看,看到鞋柜上放着一张订奶广告单,立刻一把抓起,朝里面喊道:“不好意思,你们家门没关,请问你们家需不需要订牛奶?”
“哗啦!”有什么玻璃器皿被砸碎,原本打扮靓丽的长发女青年披头散发地从里面冲出。
一名中年妇女也随之跟着跑了出来,“你看看你为了那么一个吃软饭的都成什么样了?不就是要跟你分手吗?那就跟他分手好了!我还巴不得你早点跟他分手才好!正好你爸爸说给你介绍他厂里的办公室主任,人家年青有为,才三十就……”
“办公室主任又有什么了不起?他才三十就秃头了!个子又那么矮,我穿高跟鞋他还没我高!”
“人家至少有正经工作,还是正经大学毕业的硕士生,一个月有六千多的工资,又是厂长的侄子,将来绝对前途无量!而你那个明哥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地方能跟人家比?”中年妇女也火了。
“明哥就是比他好!谁说明哥没工作了?他是职业游戏玩家,一个月也有四千左右的收入,他根本就没有在吃软饭!”
“没有吃软饭?你奶奶亲眼看见他和姚芳清那破鞋说话,神态亲密得要死,姚芳清送了他一包点心,你没看他那乐呵样!你奶奶还看到他从一个中年女人的车上下来,手里提着好几袋电视广告上卖的男装,你还说他没有吃软饭?”
长发女抓着自己的头发声嘶力竭地大喊道:“够了够了!你们就会说他坏话!你们不就是想要我跟那个秃头男结婚吗?什么为了我的将来?还不是爸他想巴结他们厂长,才巴巴把我送上门!我简直受够你们了!受够这个家了!还有那个就爱嚼舌头的老女人,她怎么不早点死?”
成舟站在门口尴尬地“喂”了两声,但就在他不远处吵架的母女俩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他。
她们不会看不见我吧?
成舟疑惑着向前走了两步,一直走到那对越吵越激动的母女身边。
热水烧开的声音响起,但这对母女谁也没去管它。
中年妇女似乎被女儿气坏了,扬手就扇了长发女一个耳光。
长发女像是被这一耳光打懵了,等反应过来当即发疯一样猛地一推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的后脑勺一下磕到墙上,女人嘴巴微张,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长发女似乎没有察觉,觉得无限委屈又愤怒的她抓起身边的东西就往中年妇女身上砸,一边砸一边大声咒骂。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老妇人的喊声:“莹莹,你干什么呢?吵得外面都听到了。”
叫莹莹的长发女听到老妇人的声音,不但没有冷静下来,反而像是被火上浇油一般,转身就冲进了旁边的房间。
成舟跟上前去。
莹莹冲进去的是厨房,她抓起了厨房里的开水壶。
成舟听到外面老妇人似乎正在和谁说话,话语中几次提到明哥和姚芳清。
莹莹也许被那一耳光气疯了,也许是和男友分手一事对她刺激太甚,她抓起开水壶就冲到自己房间,打开对外的窗户,就把开水浇了下去!
成舟想去抓住女子,却在碰到女子的胳膊时宛如被电击一般,被电得一下倒退好几步。
熟悉的骂声和惨叫响起,就跟之前他们在门外看到和听到的一模一样。
成舟甩了甩胳膊,不知是不是错觉,刚才那一下他竟然觉得很舒服?就好像身体里被充进了什么能量一般。
成舟还想碰长发女一下试试,但在不知道后果如何的情况下,他也不敢随便乱碰,而且这时候、这场景也不适合他去验证什么。
之后,长发女在老太的惨叫中似乎清醒了过来,但一切已经迟了。
长发女坐在床上捂脸大哭,一边哭一边喊着妈妈。
成舟回头看撞到墙上的中年妇女,那女人睁着双眼直直地看着女儿的房间。
成舟觉得女人的表情有点不对劲,走过去轻轻碰了一下女人。
这次没有过电的感觉。
女人手臂被他碰得动了一下,但也仅仅如此,再没有第二个反应。
成舟咽了口口水,很不巧,他所站位置让他很不幸地清楚看见中年妇女发生了什么事。
女人的后脑勺里深深Сhā/进了一颗钉子。
那颗钉子也许原来是用来挂年历,也许是用来悬挂其他东西,就这么钉在墙上也许已经有好多年头,总之当初钉进这颗钉子的人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它会穿进一个人的后脑勺,把人挂在墙上。
成舟站在原地,脑中乱得他什么都无法去想。
他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
也不知道他看到的一切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
长发女的哭嚎声和门外老太的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刺得他耳膜发疼。
白色京巴再次出现,围绕着成舟腿边走了两圈,然后作势向大门走去。
成舟没有反应过来。
一直到有些犹豫的敲门声响起。
“莹莹,你在家吗?”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河蟹字
4-10
成舟看到在屋里哭泣的莹莹在听到门外的唤声后就飞一般地跳下床冲到了门口。
但她并没有立刻开门。
然后成舟就看到了一幕不亚于八点档狗血戏的超狗血片段。
女人哭啊哭,一边哭一边诉说着什么。
男人在一门之外不停地劝,偶尔会有一次温柔的呼唤。
女人在哭诉了对男人的爱意和埋怨后,又开始悲悲戚戚地哭着说自己无意间干了多么多么可怕的事情。
成舟站在莹莹的卧室门口,默默地看了看不远处被挂在墙上、死不瞑目的中年妇女,再望向窗下仍旧传来凄惨呻/吟声的窗户。
他无法理解这叫莹莹的女子为什么能花这么长时间和男人隔门哭诉,却不知道看一眼自己的母亲,或帮助一下自己的祖母。
也许那女的被一连串的打击弄得脑抽了,也许在这女子心里,门外那男人高于一切?
门终于开了。
在男青年抱着女青年安慰了她足足半个小时后,两人才开始往屋里走。
然后外形不错的男青年发现了被挂在墙上的中年妇女。
莹莹到此时才在男友提醒下发现母亲已死。
女人又开始哭。
男人表示要打电话给警察。
女人死死拉住他,不让他打,然后哭着说自己完了,又说自己不是有意的,几句话说得翻来覆去、颠三倒四。
男人听到窗外的呻/吟声,趴到窗口一看,立刻倒吸一口冷气。
成舟没凑过去看,因为他知道自己会看到多么可怕的一幕景象,他才不想找虐,更不想以后晚上做噩梦。
如果直到此时这家发生的事,成舟觉得虽然凄惨,但还算处在正常人可以理解的范围内,但之后发生的一切就让他真正惊诧了。
他再也没有想到有人会做出那么大胆而又可怕的事情!
在莹莹的哭求下,被莹莹叫做明哥的男子绕到门外把老太弄回了家。
成舟无可避免地看到了被开水烫得像个怪物的老太,他甚至还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肉被烫熟的恶心味道。
明哥问女子,要不要打电话叫救护车,老太被烫得严重,但还能救得回来。
还有知觉的老太也一个劲哭叫着“救救我,救救我”,然后又骂孙女儿狠心,诅咒她将来会在地狱下油锅。
莹莹的眼色变了,她看了看仍旧挂在墙上的母亲,又看看躺在地上咒骂和哀叫的奶奶,最后看向明哥。
“明哥,我害怕,我该怎么办?我那么爱你,奶奶和妈妈老是阻止我和你在一起,你今天又跟我提分手,我……呜呜,你走吧,明哥,我会打电话报警,我……会接受惩罚,你走吧。”
明哥明显在犹豫,他掏出手机看了又看。
“我觉得这事和警察说清楚就好,你母亲……你也是无意的。至于你奶奶,你不是说不小心把放在窗台上的热水瓶打翻了才烫到她的吗?你也和警察说清楚,肯定会没事的。那我先打电话叫救护车。”
明哥说完就低头拨打救护车电话。
莹莹一步步向厨房内退。
明哥电话没打通,皱着眉头又拨打了一遍。
莹莹抓起了一把锋利的尖头刀。
成舟想要提醒明哥,但他碰到明哥时,明哥却毫无反应,就好像之前他碰到那名中年妇女时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成舟想通,正在低头拨打电话的明哥被前女友用尖刀捅/进了后背!
明哥手机掉地,转身瞪向莹莹,反手去摸Сhā在自己背上的尖刀,“你……!”
莹莹看起来似乎极度冷静,她略有点神经质地笑道:“明哥,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你却要把我送去坐牢。咯咯,怎么?想就这样甩开我?你想和姚芳清那破鞋在一起?还是有其他有钱的女人看上了你?”
“你……!”明哥嘴里冒出鲜血,脸上和眼中都是不可置信。
莹莹看明哥向她走来,手指着她,表情可怕,她突然大叫一声,猛地一推明哥。
明哥撞到墙上,背部的尖刀再次更深地Сhā入他体内。
大量的鲜血从明哥嘴里冒出。
莹莹歪头看了看明哥,避开他,从他和母亲身边走过,又避开躺在地上骂骂咧咧呻/吟不断的老太。
她想干什么?
成舟初还以为她想自杀什么的,结果却看到这女的从父母床底下拖出一个工具箱,摸出了一把锤子。
她疯了!
这女人绝对是疯了!
成舟亲眼看到莹女用锤子敲破了自己前男友的脑袋,让他死得不能再死,然后她又用锤子砸烂了她亲奶奶的头脸,而且一边砸一边恶毒地咒骂。
成舟要崩溃了!
这是什么人啊!
白色京巴对成舟晃了晃尾巴,直接穿门而出。
成舟也不想再留在这个地方,他走到门边就去开门。
门把竟然真的给他拧动,门开了,他就这么走了出去。
而就在他跨出门的一瞬间,他听到身后传来响动,当他回头时,他看到了一幕神奇的景象。
那好像是两幕场景不小心交叠在一起一样。
一个莹莹正一边砸自己奶奶的头脸一边骂,还有一个穿着全身雨衣、头戴浴帽的莹莹则打开浴室的门,从里面探出头来,这个莹莹看到了敞开的大门,当即皱起了眉头,并试探地喊了声:“爸?是你回来了吗?”
成舟没有看到这个莹莹藏在身后的斧头,但他下意识就觉得后面出现的这个莹莹才是真实的,他还想多看两眼,可这个莹莹在发现无人回应她后,立刻出来关上了大门。
成舟转头盯上正蹲在楼梯道上像是为他带路的白色京巴。
“这就是你想给我看的?这栋楼里过去和现在发生的一切?”
京巴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向二楼跑去。
这之后,成舟跟在京巴身后看到了一幕幕人间惨剧。
205那家老夫妻两人发生争吵,老妻气得随手把抹布仍在灶台上,却忘了灶台上仍点着火在烧菜。老头抓起酒瓶就灌酒消愁,却在和妻子争夺酒瓶时不小心把酒液泼洒得到处都是,就连两人身上都沾到不少。
老妻气急,回房睡觉,因为睡不着,就干脆服了两颗安眠药。
老头继续喝酒,喝得整个人醉醺醺。
火从厨房里开始蔓延,火星落到了沾满了酒液、堆在墙角的报纸堆上。
大火就这样蔓延开来……
302室,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和妻子兴奋地大喊。
“中了!真中了!一百万啊!老子发了!”
“那道士真灵!他让我那天那个时刻那个地点带着灵牌去撞那个人,说只要让那人碰到灵牌,就能把诅咒转移,我还不信,没想到……嘿嘿!老子这两天打麻将手气都好得不得了,你看看现在连我买的彩票都中了!一百万!这可是整整一百万!”
男人都要笑疯了。他倒想把这事瞒着老婆,可惜看抽奖号时,他老婆也在身边。
“你把彩票给我收着,免得你弄丢了。” 长相不错但却带着一点明显风尘气的中年女子对丈夫媚/笑道。
“不!”中年男人立刻拒绝,随即就用警惕的眼神看向妻子。
中年女子立刻掩嘴又娇又媚地笑了起来,她还轻轻推了丈夫一下,“死样,瞧你担心的,我是你老婆,跟了你二十多年快三十年,一直都是我倒贴你,我什么时候坑过你钱了?”
中年男人的脸色稍微软和了一点,但他随即又不高兴地道:“什么叫你一直倒贴我?老子养你们母女二十多年都白养了?”
中年女子立刻聪明地转移了话题,“你撞的那个人是谁?咱们认识吗?”
“我不知道,我就看到警察在追他。那道士说那个人阳气足、八字轻,只要把诅咒转到他身上,以后那小贱/人就会缠着他,不会再找我们麻烦。妈/的!老子不但养了个赔钱货,还他娘/的被反咬一口!都他妈你生的贱/货!”
中年女人也不怕男人,被他骂后反而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你不肯出学费,又逼着她出去卖,她也不会那么恨你。”
中年男人连骂了几句脏话,“老子把她养大就不错了,她又不是我亲生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你亲生的?”
“你到现在还想骗我?那贱/货长得就没一个地方跟老子像!她连血型都跟我不一样!”
“那也不能证明她就不是你女儿,叫你带她去验DNA,你又舍不得花那个钱。”女人自己也记不得女儿到底是谁的孩子,那几天她接了好几个客人,谁能搞得清。
“又不是儿子,我费那么多钱干什么?”中年男子又开始骂,骂着骂着,他突然笑起来。
“那道士让我撞那个被警察追的,但我当时就想,警察阳气不是更足?而且不都是说做那行的身上有煞气,大鬼小鬼都怕他们吗?我啊,就没撞那个男的,撞了那个警察。啧,效果真是出乎想象得好!幸亏老子选择撞了警察。”
“撞错人会不会没用啊?”女人有点担心。
“怎么没用?你看这几天我们运气多好?你不是说你出门还捡到一条金项链吗?”
“那还不知是真是假呢。”女人也笑了。
“等会儿我们就拿到前面的金铺里验验看,嘿嘿!”
那道士是什么人?为什么让姚安撞我?把诅咒转到我身上?
这是巧合,还是对方有意为之?
成舟想不通,然后他就看到姚芳清带着儿子源源出现在其父母面前。
姚安夫妻当场就吓疯了!
姚芳清呣子也没对其父母做什么,只冷冷地看着他们,冷冷地道:“中了大奖、捡到金项链很高兴是不是?可惜你们永远都走不出这套房子。你们就守在家里看着那张彩票和那条金项链好了,看得到却得不到,希望这点不会太折磨你们。”
姚芳清呣子身影消失,姚安破口大骂。
姚母让他赶紧打电话给那个道士,让他来收鬼。
姚安却发现电话怎么都打不出去,他又试着去开门,门、窗……所有对外的门户都打不开了,他跑到阳台对外大吼大叫,也没有人听到。
姚母看姚安那样,急了一会儿立刻去查看家里的存粮。
成舟离开302时,姚安夫妻在互相殴打、辱骂对方。
“姚芳清这招也够狠的,她不诅咒父母,却选择让他们眼看美梦就要成真时,让他们永远看得着吃不着,而且还让他们生活在很可能被活活饿死或者渴死的绝望中。”成舟对白色京巴自语。
四楼、五楼……
很多惨剧的发生都来自偶然,有时只是夫妻间几句争吵,然后推搡间发生祸事。有时只不过小孩子做了一件小小的恶作剧,然后恶作剧变成了悲剧。
就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故意制造和推动这栋楼里的惨剧发生。
看了一家又一家的惨剧,成舟吃不消了。
他把手撑到墙壁上,却发现摸了一手黑。再看看始终漂浮在空气中,那些黑色的像是灰尘的颗粒,成舟猛地睁大眼睛!
火灾!
不管这楼里的时间是否出现轮回,但现实中,这楼已经发生火灾,而且在没有人发现的情况下,正在这栋楼里蔓延!
4-11
成舟想要通知这栋楼里的活人逃出去,可身体刚一动,却又想到这里的人都出不去。
怎么办?
如何在火势蔓延到不可收拾之前,让这栋楼里的活人还有他自己离开?
冷静!成舟你要冷静!
仔细想一想你要怎么做,一步一步想!
姚芳清说要在那个人之前找到诅咒的根源,也许只要找到这个根源就可以打破这栋楼的结界。
那么要怎么找到那个根源?
那只京巴代表了什么?它带自己一家家看过去,是否有什么意义?
等等!确实有意义!
成舟脑中灵光一闪,抓到了什么。
这栋楼里几乎家家都发生了惨剧,看起来好像都是自家事,但这些惨剧之间却有一个联系,那就是互相间的诅咒!
成舟开始回忆京巴带他走的顺序,试图从中找出某种规律。
105室的女青年和205室老头吵架,互相诅咒。
105室诅咒205室家里会被火烧,于是205家里失火了。
205室诅咒105室的女青年嫁不出去,于是她成了杀人凶手,不但杀死了祖母和母亲,还杀死了租住在501室的前男友。
而501的明哥曾在家里诅咒嚼舌根的105室老太不得好死。然后这个人好像真的对姚芳清有点意思。
而且他十分讨厌住在502室的一家,也就是任华一家。因为502室的任父经常把电视声音开得很大,而且不问早晚。任华会在家里踢足球,球砸墙、砸地的声音都很吵。
所以501室的明哥曾诅咒502室的任父喝死算了,还诅咒任华被他爸打死才好。
502室的任父也十分反感501室的明哥,每次明哥来敲门,让他把电视声音开小点,他就嘲笑和诅咒他会死在女人手上。
于是501室的明哥真的死在了女人手上,而502室的任父也真的醉死在床上。任华不知道父亲已死,看他喝酒发酒疯,就带着足球厌烦地出了门。
205的老头在和妻子吵架前,曾因405浇花滴水又一次弄湿他们家晒在外面的被子,而诅咒谩骂其绝八代。
405是一对年轻夫妇,有一个才只有五岁大的女儿,妻子十分讨厌姚芳清,理由竟然是对方无婚还生了一个儿子。她根本就不相信姚芳清已经结婚。
因为丈夫出门时多看了眼带着儿子回来的姚芳清,妻子便和丈夫大闹,闹到最后甚至说要和女儿一起死,好让他再娶个能生儿子的进门。
405的丈夫受不了妻子的无理取闹,就发狠说:那你去死好了。
结果气疯了的妻子竟然在浴室里淹死了自己的女儿,丈夫发现了这一幕惨剧,痛失宝贝女儿又失去理智的他当即把妻子也按进了放满水的浴缸里。
最后,失去女儿和妻子的丈夫,完全没有了求生欲/望,在浴室中用刮胡刀的刀片割颈自杀。
在这之前,405的丈夫出门买东西,回来时碰到102的中年男子。这两人竟在同一家工厂工作,而且彼此有点小恩怨,405的丈夫竟然就是那个被偷图纸的王工的儿子。
102的中年男子看到405的,讽刺了他两句。大意是说他年纪轻轻,不要那么急着在厂里表现,又说他马屁精之类。
405的没和他对骂,只在看到102的妻子也出来时,故意说了句:你妻子怎么变样了,我记得不是有着波浪长发,把头发染成棕色的那个吗?上次还看到你带她逛街吃饭。
成舟回忆到此,发现这些人家的共同特点有二。
第一,互相诅咒。
第二,都对姚芳清或姚家有一定的反感。
这样看来,似乎根源还是在姚家上?
但如果根源在姚家上,姚芳清为何要让他去找根源?
这里还有件奇怪的事,那就是姚芳清诅咒自己家人是利用了某些东西才能诅咒成功,那这栋楼里的其他人呢?
为什么他们彼此之间的诅咒能够变成现实?总不能他们每一个都先去找了一堆东西来让诅咒成立吧?这显然不可能。
那么他是否可以猜想,有人诅咒了整栋楼的人,而他诅咒所用的东西就是姚芳清想让他寻找的根源?
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诅咒整栋楼的人?
是恨吗?
那么除了姚芳清,还有谁恨着整栋楼的人?谁符合这个条件?
成舟想到头都疼。
最让他头疼的是,他还发现了一个不太妙的事实。
他可以碰到那些活人,也可以碰触到那些死物,这不奇怪,可奇怪的是他还能穿墙而过,碰到活人时有种充电的感觉,那些生活在现时间段的活人却看不见他,这不就说明……
他也死了?现在是魂魄?
还是又一次的生魂离体?那他的身体在哪里?
所以他现在不但要寻找诅咒的根源,还得找到自己的身体!
成舟的目光落到白色京巴身上,他好像没有在这栋楼的谁家看到过这只小狗,它到底是什么?
等等!
成舟觉得自己想起了什么,他突然转身向楼上冲去!
他要再去看一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司徒和何生在任华的带领下,也看完了整栋楼的悲剧。
他们也几乎分析出了和成舟同样的结论。
“肯定有人对整栋楼下了诅咒,否则这栋楼里的人不可能矛盾激发那么快。”何生道。
“会不会是姚芳清诅咒了整栋楼的人?”
听到何生询问,司徒陷入沉思,“如果是她,我一点都不奇怪,只是……”
何生道:“你看,整栋楼没有几个人喜欢姚家,对姚芳清有好感的也几乎没有。姚芳清也可以说在恨着这栋楼里大多数住户,因为这里很多老住户都是看着她长大,却从没有伸手帮助过她什么,反而经常落井下石,还会在表面夸她、背后骂她。姚芳清会恨整栋楼的人恨到连他们一起诅咒,也很正常。”
司徒抬头,“不管如何,我们得先找到姚芳清,我总觉得成舟的下落恐怕也要着落在她身上。”
何生看向他,“怎么找?”
司徒再次沉吟片刻,“从姚家入手,如果姚芳清想要弄死她父母,但我们却救出他们,姚芳清肯定会受不了而主动跑出来找我们,只要她露面,我有七成把握可以抓住她。但她的儿子……”
“我来。”何生接口。
“她儿子相当厉害,而且不像大人有很多顾忌,如果看到我伤害他的母亲,而你又拦阻他,他恐怕会对你施尽全力。”
何生笑了下,“所以你要快点抓住姚芳清,我会努力拖延,一直到拖不下去为止。”
“我知道一件事,也许会是姚芳清呣子的弱点,但我不知道说出来有没有用……”旁边的任华突然开口道。
司徒何生一起看向他,“什么事?”
任华踌躇道:“某天深夜,那大概是一个多月前,我曾经看见她在楼梯道里焚烧了什么东西,然后她把那东西藏在了她家门楣的一个洞里。”
司徒闻言,立刻道:“走,上三楼!”
成舟一口气跑到五楼,脚下没歇地就冲进了502室。
他没有去看醉死在床上的任父,而是直接冲进了任华的房间。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任华的床底下,那里有个塑料脚盆。
他一开始看到这个土黄|色的脚盆并没有多注意,只奇怪了下脚盆里怎么放了棉花胎一类的东西——他看到了脚盆边沿露出来的棉花絮。
现在……
成舟弯身把脚盆从床底拖了出来。
脚盆里铺着一大块破棉花胎,棉花胎上面还垫了一层被撕开的圆领衫。
而圆领衫和棉花胎里都能看到一些遗落的白毛。
这是一个狗窝!
白色京巴从他脚边跑过,非常轻盈和熟悉地跳进了脚盆中趴下。
“所以你是任华养的狗,任华是你的主人。”成舟发现了这个秘密,却一点都不开心。
“你是任华的狗,那为什么跟着我?之前在二楼,你看到你的主人,为什么不上前?你看不到他?还是不想和他靠近?”
“你死了吗?正常死,还是谁杀了你?是你的主人吗?”
成舟说出猜测又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你的主人杀了你,如果你们感情不好,任华不可能还在床下放着你的狗窝。但是如果你们感情好,你为什么不跟着任华?”
成舟抱住了脑袋。
他实在不适合做侦探啊!
他的脑子都要想炸了!
京巴从窝里跳出来,蹭了蹭他的腿,这是小狗第一次接近他。
成舟蹲下/身,想要抱起小狗,而就在他伸出手时,他的目光凝住了。
“你的身体……?”
因为昏暗的光线,加上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过小狗,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只京巴的身体上竟然有很多细微的裂痕,乍一看,就好像这只狗是被拼接起来一样。
京巴晃了晃尾巴,转身向门外走。
成舟起身跟着它。
他们直接穿墙走出502室。
小狗抬头向楼顶看了看,又向楼下跑去。
成舟也追了下去。
小狗又带他回到了105室!
这次,成舟发现105室的轮回惨剧还没有开始,莹母正在厨房洗碗。
成舟看了眼紧闭的浴室,浴室的门有点扭曲,就是从那里出现了现实和轮回的交接点,他好像听到浴室中传来一些奇怪声响,这声音应该是现实中正在发生的事吧?
那个叫莹莹的女人在里面干什么?
成舟正在犹豫要不要探头进去看一看,又怕看到让自己做噩梦的景象。
小狗帮助他做了选择,它在莹莹卧室门口停下,转头看他,然后直接跑进房里。
成舟跟着走入长发女卧室。
小狗跳上了床,又跳上了窗台,低头向窗外望去。
因为害怕看到老太的惨样,成舟之前一直没有向窗外望去。
这时,窗外只有老太靠坐在窗台下的小竹椅上,打盹晒着太阳。
成舟看小狗没动,他也没动,就站在窗户边看着窗外。
他等待着,一直等到一个人影从楼栋侧面走来。
这人很奇怪,好好的正道不走,偏要沿着墙根往前进。
这人走到老太身边,顿了下脚步。
老太睁开眼,当即皱眉道:“任华呀,你怎么这时候还没去上学?”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
谢谢 砂糖橘、胖子遭天谴、流韵、越渣越想祸害、倏铭(2)、盼盼、菊源、鱼儿乖乖、呱呱的肚子、bole、950208亲、加兰小咩、joyhunter、韩叉子、熊出没、七九、胖子遭天谴(3个)、crisp、苗 诸位亲的地雷^^
谢谢 jcchen(3个)、鱼儿乖乖、倏铭 三位亲的手榴弹^^
谢谢 熊出没(2个)、还好小姐、鱼儿乖乖 三位亲的火箭炮^^
4-12
司徒伸手在302室的门楣上摸索。
摸着摸着,他摸到了一块松动的……纸团?
司徒把纸团抠出来,拿到近前一看,发现纸团外面的颜色涂得和墙壁近似,打开纸团,里面什么都没有。
看来这只是一个掩饰物。
司徒又继续伸手去摸那个洞,这次他摸到了一个像是布做的小包。
司徒拽出了那个小包。
任华站在司徒和何生背后露出了微笑。
成舟看向窗外,见少年满脸桀骜不驯地斜睨着老太,一脸不想和她说话的表情。
但老太却开始絮絮叨叨,“我说你这个孩子,你爸怎么也不管管你,天天在外面混,学也不上,将来怎么办喏?”
“关你屁事!”少年转身要离开。
而这时,莹莹回来了,开始和她母亲争吵。
老太叫住少年,“任华,我问你,昨晚你在楼里楼外转来转去干什么呢?半夜三更不睡觉,你是不是……我可跟你说,千万不要跟姚安似的手脚不干净,你要是拿了谁家的东西就赶紧还回去。要不是看着你长大,我根本懒得和你说这些,直接就跟警察说了。”
少年当场大怒,“你才手脚不干净!臭老太婆,我说怎么有人传我偷东西,原是就是你在胡编乱造!你知不知道造谣也犯法?”
老太似乎有点害怕,缩了缩身子,“你凶什么凶?小小年纪就学这么坏!小心将来蹲大牢!”
“你才蹲大牢!你全家都蹲大牢!”
“你就嘴硬吧,我看你将来连你老子都不如!你老子好歹还有个工作,你呢?”老太又开始嘀咕:“说没偷东西,那你哪来的钱买香烟,我前两天买的一包菜放门口,不过转身跟人说个话的工夫就被人拎走了,里面还有我装零钱的包,那可是四十多块钱!看你那样就不像个学好的……”
成舟看到少年在老太的嘀咕下,脸色越来越难看,拳头都捏了起来。
“死老太婆,要不是看你一大把年纪又是女人,我今天一定给你个教训!”少年往地上呸了一口。
“你敢打我?你试试看呀,你敢打我一巴掌,我就睡到你们家门口,让你们养我到死!”老太明明怕得不得了,却仍旧嘴硬。
少年不屑地看她一眼,掏出一只烟点着,抄手就走。
“你的狗呢?”老太窝在椅子里恶毒地笑,“是不是给谁家拎去做狗肉火锅了?”
少年猛地转身。
“你们家日子过成那样还养狗,一天到晚叫个不停,吵死人了!天幸,那死狗终于给人弄死了。”
“是不是你?”少年的身体开始颤抖,像是已经忍耐到极限。
“什么是不是我?”
“是不是你把小白踢到墙上还踩了它一脚?”
老太发出难听的笑声,“我要是能踢得动它,我早就踢死它了,还等到现在?怎么你的狗被人踢死了?哼,活该!你那只狗早就该被弄死了!”
“你们这种人才早就该死。”少年的眼睛里不加任何掩饰地流露出深深的恨意,“你们才应该死,都死了才好!”
司徒刚刚打开布包,何生突然挡到他身前。
姚芳清抢布包抢了个空,当即发出一声尖啸,似乎愤怒到极点,“你们不能这样做!把它放回去!”
司徒收起布包,推开何生,“姚芳清,你终于现身了,成舟呢?”
姚芳清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问题,只狠狠地盯着他,“把它放回去!”
“把成舟交出来!”
两厢话谈不拢,能怎么办?
不用说了,自然是开打!
姚芳清扑上去抢布包,司徒手指陡然变成尖锐的骨刺,对准姚芳清的心脏就Сhā了下去。
姚芳清躲开,楼道一下变得漆黑,黑暗中,长长的发丝变成绳索向司徒卷去。
何生摸出了一张纸符。这是他昨晚准备的,威力不大,但足够给姚芳清找一点麻烦。
“妈妈!不准欺负我妈妈!”小孩稚嫩的叫声响起。
“源源!不要出来!”姚芳清大喊。
源源已经跑了出来,何生立刻转身对上了小小的源源。
任华一步步后退,退到了楼梯口,就这么一点点隐入黑暗中。
窗外的少年忽然抬头看向窗内的成舟。
成舟一怔。
少年对他露出了一个极为诡异的笑容。
他能看得见我?
成舟抬起手,下意识地挥了挥。
“汪——!”站在窗台上的小狗突然发出凄厉的叫声,对着窗外的少年就拼命狂吠起来。
窗外少年忽然揉了揉额头,眼中出现迷茫。
小狗跳下窗台,跳到成舟脚边,围着他绕了好几圈,可苦于说不出话来,只能汪汪叫。
成舟低头看它,“你想告诉我什么?”
小狗抬头对周围叫。
成舟也顺势抬头。
这是……?!
周围的景象似乎在倒转?
这是时光回溯?
小狗撒腿就向大门跑。
成舟跟着它跑了出去,外面……
没有错,时光似乎发生了逆流,102吵架的中年夫妻先出现,然后是中年男子和405年轻丈夫互相讥讽,接着是405年轻丈夫走进大门的景象,再接着是他下楼……
小狗看他看呆,立刻回头对他汪汪叫。
成舟醒神,连忙跟上它。
小狗带他看完这段,竟又带他回转了105室,再次回到莹莹的卧室,跳到窗台上。
窗外的少年和老太都消失了,然后又出现,再消失。
就这样,月降日落,时间一下倒退到两天前的晚上。
成舟就着外面的月光和路灯,隐约看到一名看似任华的少年从楼栋那一侧,贴着墙跟倒退着走了过来。
少年左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右手还拿着一个小铲子。
黑色塑料袋和铲子?
成舟目光凝固在塑料袋上面。
他前面好像从没有看过任华手里出现过这两样东西。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推测,这时的任华其实是他看到的所有事件更前面一段时间的任华?
那只狗带他蹲守在这里,是不是就想让他看到这一幕?
成舟看向京巴犬,果然看它站了起来。
任华在窗外蹲下。
铲子铲动地面,就在老太经常坐的小竹椅的旁边,出现一个小洞。
洞里躺着一个白森森的小块玩意。
那是什么?
成舟心中一动。
成舟又看着任华提着塑料袋倒退回楼栋大门口。
小狗跳下窗台,再次向105大门跑去。
成舟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当即也跟着小狗跑出105室。
少年倒退回楼梯上。
成舟看到他在一楼与二楼交接的过道通气窗后面放了一个同样白森森的小玩意。
在少年继续往上倒退的时候,成舟跳起来,快速地摸了一下少年放东西的位置,然后……他真的摸到了一个东西。
小狗看他脚步慢了,立刻转头对他狂吠。
成舟来不及看他摸到了什么东西,连忙紧跟上少年。
之后,少年在每一层楼的过道通气窗外都放了一个东西。
成舟也都顺手摸了过来。
等跑到五楼时,他手中已经有了四个白森森的玩意,恰恰是两只腿和两只手臂——还好一看就知道这是某种类人玩偶的四肢。
玩偶四肢里似乎还塞了什么东西,但成舟为了跟上任华不丢,也来不及去仔细看。
任华上了天台。
成舟跟着他爬上水箱,从顶端取下玩偶娃娃的头部。
这个娃娃头看起来真的很瘆人!
成舟甚至都不敢仔细去看娃娃的脸,他总觉得那娃娃的嘴巴张得有点怪异,就好像正在吐着某种恶毒的诅咒。
头、四肢,现在似乎只差一具身体就能拼成一个完整的娃娃。
而那具身体九成九就是少年埋在一楼竹椅旁的玩意了。
这个娃娃是不是就是姚芳清所说的根源?
成舟不知道这个猜测对不对,但他想试一试,这已经是他找到的最像诅咒根源的玩意了!
小狗看起来也很焦急,围着他汪汪叫个不停,又拔腿向楼下跑。
看来它也急着想让他把娃娃的身体挖出来?
但是娃娃在楼外,他能出去吗?
不管如何,成舟决定还是要尝试一下。
刚跑到四楼,一只手抓着娃娃四肢、一只手抓着娃娃头的成舟,就看到了站在四楼与三楼过道上的少年。
小狗突然停住脚步,害怕地瑟缩了一下,随即就对少年狂吠。
少年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外面的光和里面的暗,在少年脸上留下一道奇怪的交错光影,那让少年的脸在那一瞬间看起来就不像少年一般。
成舟忽然打了一个颤。作为魂魄,他竟然感觉到浑身阴冷,还有那种怎么都无法忽略的,极度危胁就要逼近的致命危险感!
少年脸上露出了一个僵硬怪异的笑容。
“让你找到了,不过游戏到此也该结束。正好那四位还在互殴,我想我还是有时间好好品尝你的,传说中只贡献给神魔的最高祭品。”
成舟……也不知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反应,他当即就伸手腕一按旁边扶手,双脚蹬空,来了一个以他肉/身状态绝对完成不了的凌空翻越!
成舟窜到了三楼楼梯上,用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往下狂奔!
这是直觉!
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能让任华抓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诸位盟主的投喂^^
(还是把时间也贴出来了,因为我发现霸王票后台显示有时会变来变去)
还好小姐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4-02-09 04:09:39
还好小姐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4-02-09 04:0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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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3
正在和司徒打斗的姚芳清忽然察觉到什么,“等一下!周围时光在回溯!”
司徒略一迟疑,收回了已经贴到姚芳清脖颈前的手臂。
姚芳清嗖地往后退了两步,这人的动作竟然这么快?!她不过分了下神,就差点被杀。
三楼重新恢复光明,司徒和何生也看到了周围的情景变化。
姚芳清似乎在感觉什么,忽然她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身体一晃,从三楼消失,等她再出现时,她对司徒道:“情况有变,我们暂且停手。”
司徒没说话,也没动手。
“源源,过来。”姚芳清呼唤自己儿子。
源源回头看他妈妈。
何生本来就不想跟小朋友打,看他停手,立刻也退回到司徒身边。随即他就注意到他们这边似乎少了一个人?
源源跑回他妈妈身边,抱住她的腿。
姚芳清一脸柔和地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抬头对司徒冷静地道:“把布包还给我吧,那东西对你们没用,但对我却很重要。”
司徒没有立刻把布包还给她,“能告诉我这栋楼里的时光回溯代表了什么吗?还有那个任华到底是什么人?”
司徒就算在打斗中也没有懈怠注意周围,任华离开他是知道的。
姚芳清道:“你不问我也会跟你们说清楚,不过我希望您能先把布包还给我。”
司徒掏出布包递还给姚芳清。
姚芳清接过布包,身体飘起,竟然把那个布包又塞回了原来门楣上的小洞里。
源源似乎觉得这是什么游戏一般,开心地跟着他妈妈飘上飘下,还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我想就算你们先前没察觉,但此时也应该知道那个任华有问题。”姚芳清双脚落地说道。
司徒皱眉,“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告诉我们?哪怕稍微提醒我们一下也好。”
姚芳清解释:“我倒想提醒你们,问题是你们一进来就碰到了任华。就这样,我还想方设法把成舟从任华身边引开了。”
“是你把成舟引开的?为什么?”何生问。
“让我从头跟你们说。”姚芳清整理了一下思绪。
“昨天早上我回来后,就发现这栋楼情况不对,但那时已经来不及,我和源源都已经无法离开这栋楼,除非我们找到诅咒这栋楼并让它形成结界的根源。”
司徒挑眉,“你们为什么回来?”
姚芳清沉默。
“好吧,你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请继续。”
姚芳清继续道:“可是就在我和源源开始寻找诅咒根源时,却碰到了任华。我当时就察觉这个任华有点不对,而源源和他接触后也证明了我的猜测。而且我发现这个任华在这栋楼里的力量相当强大,我和源源加起来只能和他势均力敌,却无法完全压制他。”
司徒,“你没有找到诅咒根源?”
“没有,一是当我开始找的时候,任华突然出现。二是任华知道我用来诅咒的根源放在了何处,我和源源投鼠忌器,根本就不敢离开三楼,自然也没办法再去寻找任华的诅咒根源。”
“那你为什么要特意把成舟和我们分开?”
“因为我们都需要有人去把诅咒根源找出来。当时的情况下,任华对你们有所忌惮不敢动手,注意,他是忌惮你们两个,少了一个,都不一定能让他有所顾忌。所以我只能设法引开成舟,让他去找诅咒的根源。而且我还发现任华对成舟十分感兴趣。”
何生担心道:“怎么说?”
姚芳清,“在你们进来之前,也有两个人误闯这栋楼,一名快递员和一名塞小广告的,但他们俩人都没能进到楼里,就好像任华对他们并不感兴趣一样。但成舟和你们一出现,就算有你们俩这个大威胁在,任华竟然还是放你们进来了,而且感觉是迫不及待的。”
司徒想到了成舟的祭品体质,和想到同样事情的何生十分无奈地互看了一眼。
“看来你们知道任华为什么想要成舟。”姚芳清轻笑。
司徒没有直接回答她,只问:“你怎么发现任华有问题?另外你把成舟引开后,是否有指引他去做什么?第三,你说情况有变,又是什么变化?”
姚芳清答:“我一开始发现任华有问题,是因为我发现他的身体在楼中,魂魄却在楼外。”
“可他魂魄明明在楼外,身体却能自由行动,而且没有一点痴呆、不自然的感觉。这明显不正常,所以我首先就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侵占了任华的身体。而在发现这点后,我又察觉任华在楼外的魂魄似乎失去了一段记忆,他像是根本就不知道整栋楼都被诅咒,也不知道这栋楼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记忆只到和一楼方家老太吵架的那一段。”
“知道这两点后,我再观察这栋楼里不断轮回的各种惨剧,又怀疑楼里的诅咒九成跟任华有关。假设我的这个怀疑为事实的话,剩下的就很好猜测了,我猜楼里惨剧会不断轮回就是因为楼外的任华魂魄失去了诅咒后的记忆,他想想起来,而在他回想的过程中,留在楼中的那部分记忆就开始一遍遍轮回播放,但因为任华魂魄在楼外,他的那部分记忆不管在楼内怎么重复都无法回到楼外的任华魂魄里。”
司徒听到这里,当即问:“你怀疑楼外任华魂魄遗失的那段记忆其实就在他的身体里?”
姚芳清点头,“另外,这栋楼里有两个空间,我怀疑这两个空间就是由楼内的任华和楼外的任华魂魄在互相影响下出现的。成舟就是被我送到了楼外任华魂魄弄出来的那个空间中。”
司徒皱眉,“因为诅咒的力量吗?一个诅咒可以形成一个结界,两个任华就出现了两个结界?”
“应该是这样,那个诅咒的力量非常强大,如果我不是靠着生前留在这里的一点身体上的东西,我和源源可能都会被这栋楼里的诅咒影响甚至吞噬。”
姚芳清又道:“再说成舟,我把他从任华身边引开后,就让小白的灵魂为他指路。”
“小白?”
“那是任华养的一只狗,我一开始在楼里寻找诅咒根源时无意间发现了它的灵魂碎片,就收集了起来,后来看到成舟,就给了那只狗灵一点法力,让它去为成舟带路。因为我大部分力量都要用来防备任华,也不想真的和他拼到两败俱伤,所以小白就基本只有指路和警示的功能。”
何生问:“这么说,你能看见成舟在那个空间做了什么?”
姚芳清再次点头,“也许和我在这栋楼也埋下了诅咒物有关,我有幸能同时看见两个空间,也能自由进出两个空间。我就是看他一直没有找到诅咒根源,这才怀疑关键可能还是在楼里这个任华身上。”
司徒表情冰冷,“所以他带我们来到你这里,你就顺水推舟地出现,还和我们打起来,就是为了给任华一个摆脱我们四个的机会?”
“没错。而现在这栋楼里正在发生的事情恰恰证明我的推测是正确的,现在,楼里的任华应该正在和楼外的任华魂魄相融合,当他们记忆融合时,会出现这种类似记忆回溯的现象也就不奇怪了。而且,成舟已经找到类似诅咒根源的东西了!”
找到诅咒根源虽然很好,但何生还有一点想不通,“楼里的任华为什么不在你来之前就和楼外的任华魂魄相融合?这样他不就可以操纵整栋楼了吗?”
“我不知道。我觉得要么就是楼里的任华必须要把自己的一部分魂魄剔除;要么就是当初发生了某个意外,导致任华的魂魄离体,而之后我和源源恰好回到这栋楼,就像我害怕自己离开三楼,布包会被任华拿走一样,任华恐怕也担心自己在离开楼栋走到外面时,被我找到他放在楼里的诅咒根源。”
何生急,“那现在楼里的任华为什么要巴巴跑去找楼外的任华魂魄进行融合?是为了让两个空间变成一个?是为了找到……另一个空间里的成舟!”
何生被自己的推断吓白了脸,“现在空间变成一个,那我们也能找到成舟了?可为什么我们还是感觉不到成舟?”
姚芳清尴尬地道,“咳,我不想让你们那么快找到他,主要是怕任华跟着你们找到成舟,所以我就设法让成舟生魂离体了,他的身体被我藏在家里,那里是我的结界,你们自然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姚芳清话没说完,司徒、何生已经分头狂奔,一个向楼上跑,一个向楼下跑。
姚芳清轻轻叹了口气,俯身抱起源源。
“妈妈,我们要去帮叔叔吗?”源源眨巴着大眼睛问。
“不。”姚芳清摸了摸源源的额头,那里现在什么都看不出来,可她知道她的儿子就因为这里被磕破才丢失了幼小的生命。
“为什么不帮他们?源源喜欢成叔叔,他要是我爸爸就好了。”
姚芳清脸上露出惨笑,“对不起,源源,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
“妈妈,不哭……”
“我没哭,源源,不是妈妈不想帮成叔叔他们,而是我们不能帮,如果帮了他们,妈妈就会永远地失去你……”
源源偏头,不懂,“妈妈,为什么我们帮助成叔叔他们,你就会失去源源?”
“因为妈妈曾经做了一件蠢事,那时你不在妈妈身边,妈妈太绝望了,也太恨了,恨到想要亲手杀掉那个混蛋。而妈妈能够亲手杀掉那个混蛋的代价……就是你。”姚芳清眼睛中滚出透明的泪水,但那些泪水还没有掉到地面就消失了。
“妈妈答应一个人,答应他,只要他让妈妈亲手杀死那个混蛋,我就会把你的灵魂献祭给他,让你成为他的小鬼。”
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和儿子说出这件事的姚芳清,在多日的良心煎熬下还是和儿子说出了实情。
也许孩子不懂,也许孩子听了会恨她,但她希望源源能够知道真相。她和那个人的悲剧就来自于彼此间的隐瞒,她不希望同样的悲剧再发生在她和她的儿子身上。
源源不知听懂了没有,他张开嘴,把大拇指含了进去。
“但妈妈看到你就后悔了,妈妈不想把你交给任何人!本来我以为让阴司把我们抓去地府,让我们重新投胎转世,那个人就不可能再带走你。可是没想到那个人竟然能在阴间道传话给我,让我履行承诺,并说只要我们到达地府集中营,就会有人来带走你。”
源源拔/出大拇指,偏头问:“所以妈妈带源源逃到了这里?”
姚芳清沉重地摇了摇头,“不,是我向那个人表明自己后悔了,跟他说,愿意用自己来换取你的自由,他先是没有答应,后来却主动跟我提,说只要我帮他办两件事,办成后就放过我们呣子。”
源源忽然打了个颤,双手抱住姚芳清的脖子,悄声问:“妈妈,那个人是给成叔叔下诅咒,很可怕很可怕的那个人吗?”
“你怎么了?”姚芳清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连忙抱紧他问道。
“妈妈,那个人……来了,我好怕!”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明天争取开始恢复上午十点更新。话说换了电信网络感觉就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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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
成舟一口气冲到了一楼,他下意识地就想跑出大门外。
“我不让你出去,你永远都不可能走出这栋楼。就算你找到了我的本体,那又怎样呢?你永远无法得到最后一块。”
成舟徒劳地在大门连续进出两次,最终放弃,只得鼓起勇气转身面对站在楼梯上的少年。
“本体?你是说这个娃娃?你不是任华?”
“我现在还不能完全是,但只要吞噬了你,我应该就能和这具充满怨恨却又心怀希望的灵魂完美融合,到时我就是任华,任华就是我。”少年微笑,只是笑容看起来有些僵硬。
成舟努力拖延时间,“你前面说我是祭品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自己身为祭品的身份吗?”少年看起来似乎很惊讶,“有人跟我说这两天会有一个献给神魔的最高级祭品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还不信,直到我看到你、感觉到你。”
“有人跟你说?那人是谁?”
少年似乎在回味什么,“如果你身边没有跟着那两个变成实体的鬼魂,我恐怕还无法察觉那人所说的祭品就是你,你身上的气息遮掩得非常好,好到我差点就错过你。不过还好我看到那两个实体鬼,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是传说中最高级的祭品才能办到的事情——通过献祭自己的精气,让一具鬼魂拥有实体,从此那实体鬼将拥有无尽的生命,并可以像一个人一样真正地活着。”
成舟并不太相信少年的话,也就是他根本不信自己是祭品体质,因为在碰到红叶前,从来没有鬼魂找上他,也没有什么怪物跑出来说要吸干/他。
所以他一本正经地跟少年道:“你上当了,我根本不是什么祭品,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你说的那两位鬼魂为什么能变成实体,那是因为他们本身力量就很强大。”一定是这样!
“你说的那个人肯定和我有仇,或者是和你有仇,我跟你说,我儿子很厉害的,你要是敢吞噬我,我儿子一定不会放过你!”
少年大笑,“你儿子?祭品必须保持童身,你怎么可能会有儿子?那是你养的另一只小鬼吗?他在哪里?你让他出来呀。在这栋楼里,我才是王!”
成舟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顾不得辩解自家厉害儿子是他妈用体外受精的方式生下来的,只连忙问道:“你说祭品必须保持童身?那如果我和别人发生关系,就不再是祭品了?”
少年,“……你抓错重点了吧?”
“不!这才是重中之重!”不管他是否真的是祭品,他决定等回去就找个女人开荤!
少年觉得自己废话太多了,叹息了一声,“唉,如果你愿意主动让我吞噬就好了,只有祭品心甘情愿地主动献祭,被祭者才能得到凝聚在祭品身体中、来自天地间最纯粹的力量!你看,你身边那两个实体鬼大概只吸收了你一口精气就能保持几天甚至更长时间的实体,而如果是其他鬼魂袭击你,在你不是心甘情愿地献祭下,它们恐怕要吸干/你才能获得一些可怜的力量。”
少年一下子出现在成舟身边,手掌按上他的心脏,用诱惑一般的口吻道:“来吧,把你献祭给我,不要挣扎,不要抗拒,我会让你在临死前获得世上最美好的感觉,从此,你将和伟大的我融为一体,我们将一起得到永生。”
成舟怎么可能不抗拒?
在少年碰到他的同时,他也一把抓住少年的臂膀,既然跑不掉,那咱们就对吸吧。
你现在是人,我是鬼,我倒要看看我们谁吸得过谁!
“咦?”少年惊疑一声,“你怎么能……?这不可能,祭品不可能反过来吸收他人精气和力量,哪怕他变成鬼魂也一样!你到底是什么?”
少年发现任华的精气神被吸走的同时,自己在任华体内的魂魄竟也开始不稳,脸色顿时大变。
成舟完全凭本能在吞噬对方精气神,他就觉得在他的手抓住少年臂膀的同时,身体中好像过电一样,一阵阵电流从手掌窜过全身。
但同时,他也感觉到从胸口部位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流失,意识到这点,成舟在心中大喊:快快快!我要吸收得更多!
此时,这两人因为姿势缘故,如果让不知情的人来看,就见十五、六岁的少年右手按在青年的胸膛上,仰着脸,一脸渴望和急切。而青年也一脸热情地抓着少年的臂膀,用极度深情和渴求的目光看着少年。
而且两人就站在楼道口,看起来就像少年迫不及待地从楼上冲下来,而青年则满怀激|情地从门口迎上去。
哦,这是多么和谐温馨的画面!
等何生奔到楼下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让他足足愣了三秒的基情画面。
成舟正好面对楼梯,一眼就看到何生,立刻狂喜大喊:“何生救命啊!这怪物在吸我精气!”
何生二话没说,立刻把用来对付姚芳清的驱鬼符用阴火焚烧扔向背对他的少年,口中同时念出咒语:“北斗灵灵,斗柄前星,贪狼操恶,食鬼吞/精,……鬼妖荡尽,人道康宁,急急如北斗七元星君律令赦!”
这道驱鬼符本身威力并不小,可惜何生身为鬼身,用阴气画此阳符就已灭了大半威力,再加上他身为鬼身用阴火点燃符箓,威力还要再打个折扣。
最可怕的是身为鬼身的何生使用这个驱鬼符对他自身也有一定伤害,如果他不是具有实体,别说使用这个符,当这个符被用出来时,他恐怕也只能逃跑。
不管如何,何生一旦使出这道驱鬼符对阴魂鬼怪等还是有一定威慑作用。
何生使出这道符时也没有抱太大指望,毕竟任华现在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但如果任华真是被什么邪祟附体,这道符至少能给他带去一点麻烦。
何生手指捏诀指向任华,咒语刚刚念完,任华就已发出一声不像人类的怒吼!
“嗷——!你等着,下一个就是你!”任华猛地回头,对何生怒目而视。
“司徒——!”何生在念完咒语的同时,身体上突然出现几道明显的裂缝,魂体受到反噬的何生大叫一声司徒的名字,一下瘫坐在楼梯道上。
成舟看何生攻击任华本来还很高兴,没想到何生攻击任华后,任华看起来啥事没有,何生却一副要四分五裂的样子!
成舟大急!
不对!任华并不是没有受到影响!
就在刚才,成舟觉得自己看到任华身上出现了一道重影,那道重影的脸与任华的脸重叠,但看着就不像任华,反倒像是……那个可怕娃娃的脸!
“敢对我出手,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任华眼睛突然翻白,嘴中发出阴森的呢喃:“来,我的子民,来,撕碎我的敌人!”
成舟心下大喊不妙,可他目前光是自保就已费尽全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条又一条的阴魂从楼栋的墙壁里冒出。
那一张张熟悉的脸盘,那些都是他看过许多许多遍这栋楼里已死的人的脸!
怪不得他一直没有碰到这栋楼里已死人的鬼魂,原来他们都已被附身任华的东西控制了!
一条条阴魂向何生飘去,那些鬼魂的表情都十分麻木,但数量一多也足够让人毛骨悚然。
何生努力从地上爬起做出攻击的姿势。
司徒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是被楼上更多的阴魂阻拦。
成舟急得目眦欲裂!
何生的身体已经看不见,他已经完全被阴魂给包围!
任华翻白的眼睛看向成舟,脸上重叠的阴影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极为扭曲。
“没有人会来救你,没有人能阻止我吞噬你,我势必获得新生,而你必将成为我的祭品!”
“砰!”
看似敞开的楼栋大门像是被人一脚踹开般,发出爆裂的声响。
成舟背对大门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到那声爆炸般的响声。
可任华正好面对大门,所以他第一眼就看见了被他封闭和控制的结界大门,被人硬生生地踹出了一个大洞。
外面的昏黄光线透射/到楼栋大门内部。
看起来像是敞开着的楼栋大门如今真正地敞开了。
一只穿着毛茸茸兔子拖鞋的小脚丫率先伸进了大门。
“没人到学校接我也就算了,都傍晚了,你们都不回来弄饭给我吃吗!一个个想饿死我吗!”属于小孩子的暴躁叫声在大门口响起。
“红叶!”成舟激动大叫,忙不迭地转头看向后面。
红叶出现了,穿着家里他专用的兔子拖鞋站在门口,双手Сhā腰,一脸不爽。
“叫什么叫?这么点小事搞到现在,司徒和何生那两个笨蛋呢?还有你竟然又给我离魂了?你以为生魂离体是好玩的事情吗?”
成舟想哭,儿子哎,这是算账的时候吗?你也不看看你老爹我都快给人吸干了!
不过,还是先救何生吧!
“红叶,快救何生,他危险!”
任华一看到红叶出现,脸上就出现了惊疑不定的神色,“你是谁?你怎么能打破我的结界?你就是这个祭品养的那只小鬼?”
“祭品你妈蛋!”红叶竟然骂了一句脏话,“他是小爷的爹!小爷我都舍不得下口,你们这些小瘪三却没事就偷偷跑来啃他一下,嫌命长吗?想找死吗?那就直接奔小爷的肚里来!”
红叶骂完任华,竟然又一脚踹向成舟,“你这个大笨蛋!没见那白痴都分成两个了,你还在那里吸收那个活人的精气干什么?想再弄具人干出来吗?你就不会动动脑子把那个附身的白痴给吃了?真是笨死了,有本事都不会用!”
“啊?儿子?儿子你说啥!”成舟被儿子骂得晕头胀脑,还没理解过来他的意思,就见红叶越过两人,跑上楼梯,对围住何生的阴魂一脚脚开踹。
一边踹,他还一边骂:“魂力都被吸收了一半,连塞牙缝都不够格,气死我了!啊啊啊!都给我滚开!再不滚把你们统统都吃了!”
成舟也不知是不是红叶来了,腰杆子立刻硬了,胆子也大了。在儿子的指点下,他总算知道要怎么对付被附身的任华。
吃掉那个附身的……儿子的意思是?
成舟试探地放开抓住任华臂膀的手,转而抓向那被何生用符箓攻击炸开的重影。
“你以为这样就能对付得了我,休想!”任华突然去抢成舟一直抓在手中的娃娃碎块。
成舟猝不及防下,竟被任华把娃娃碎块全部抢走。
“笨蛋!别让它钻进躯体里,否则你再对付他就麻烦了!”红叶救出何生,看他魂魄已经淡得快要看不见,伸手一招就把何生的魂魄收进了一颗玉珠内。
成舟以为红叶会转过身来帮他,没想到红叶说完那句话,竟然就这么从他身边擦过,走出了楼栋大门。
成舟呆,“儿子?”
“你自己对付那巫蛊娃娃怪,我现在没工夫对付他,我得留点力气对付外边那个更大的麻烦。你努力点,别丢我的脸!爸爸!”红叶从大门口消失。
成舟,“……”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萌主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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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5
成舟看到那个重影的四肢从任华的身体中拔出,然后就像穿衣裤一样,把娃娃的四肢往自己的四肢上套。
这是一副很诡异的场景,因为娃娃的四肢那么小,就好像任华的躯干上突然多出了四根幼小的副肢。
成舟瞪大眼睛等待着,重影在套上四肢时动作太快,虽然是一个个套上,但成舟还是没有来得及抓住,所以他在等待……
这一切说来慢,其实过程极快!
重影的头部偏离出来,娃娃头向重影头部飘去。
就是现在!
成舟不知道自己扑上重影头部的速度有多快,他只知道自己好像碰到了重影的头部。
不等重影的头部和娃娃头融为一体,成舟已经一手抓着重影的头部,一手抓着飘浮起来的娃娃头。
吸干他!成舟在心中狂吼!
就在此时,那道重影突然周身发出红光,嘴中也发出刺耳的尖叫,“不——!谁弄坏了我的身体,谁——!”
但成舟这时什么都听不到了,他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感觉中。
那是和上次他吸干那个喜欢吃人肉的大汉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那时候他甚至连感觉的余地都没有,那大汉就变成了一具人干。可这次……
成舟不知道吸毒的人会有什么感觉,但他想那感觉再美好也不会越过他现在了吧?
他感觉自己全身都被浸入一个带着凉意的水池中,但这份冰凉并不让人感到寒冷或难受,反而像是三伏天浸在泳池中一样,而且这个泳池还自带按摩功能,舒服得让他差点呻/吟出声。
太舒服了,成舟不禁想着还要更多、更多……
司徒寒着脸从楼上下来,那些拦阻他的阴魂不难解决,但难就难在,如果他不想增加自己的恶魂值,他在解决它们的时候就不能太过于伤害它们,至少要保证他们剩余灵魂的完整性,所以他费了一番工夫才能从楼上下来。
结果一下来他就看到那位让他担心、揪心、着急,以为对方已经离魂飞魄散差不远的主角,正抱着一条四肢异常、快要消失不见的阴魂兀自闭眼陶醉着。
那条阴魂的身体还有一线连在旁边呆呆站立的任华少年身上。
可怜的男孩,他此时不但肤色苍白,而且身体也以一种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在迅速消瘦。看这样子,大概要不了一会儿,这名少年恐怕就要因为精气神的过度损耗而一命呜呼了。
司徒走过去极为不客气地把阴魂与少年的那最后一点联系用力从任华身上拔/出。
司徒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一声细微的惨叫声,但那声音实在太弱小,他就当没听见了。
“噼里啪啦。”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
成舟感觉周围包裹他的超级舒服池水消失了。
他万分不舍地睁开眼,表情还有一点类似高/潮后的恍惚。
司徒看向成舟的目光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审视。
也许这位祭品先生和他所知道的那些祭品都不太一样,这位就算不知道任何驱鬼灭魔降妖的手段,他也能凭借本能杀死比他强大的存在。
鬼魂之间互相吞噬本是修炼和提高自己能力的一种常规手段,但活着的祭品也能做到这点,还能反过来吞噬比他强大得多的魂魄,这就很有意思了。
是红叶对他的魂体做了什么手脚吗?还是这位本身的魂体就十分特殊?
“司徒?”成舟看到司徒大喜,连忙指着任华叫道:“你快帮我一起对付他!”
“你让我帮你对付谁?是这个快被你吸干的倒霉小子吗?”
成舟目光落在任华脸上,大惊道:“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过一会儿工夫,原本还算健壮的少年竟变得就像饿了好几个月又大病了一场似的,那憔悴瘦弱的模样简直让人不忍目睹。
“那个巫蛊娃娃……”成舟看到了掉在地上的娃娃四肢和头部,“被我/干掉了?”
成舟还有点不可置信。
司徒点了点头,证明了他的猜测,“应该是已经消失了,完完全全的。”
成舟惊讶地张嘴又闭嘴,反复了好几次,又不敢相信地低头去看地面的娃娃碎肢。
这一看才发现那四肢和头部都出现了极为严重的裂痕,里面似乎还露出了一些……腐肉?
成舟皱眉,从地上捡起一支手臂细看,之前娃娃完好时一点都看不出来,如今碎裂了,才能看出它里面是空心的,被人塞了什么东西在内。
司徒也捡起了娃娃的头部,“真臭。里面塞了什么肉?”
“……也许是狗肉?”成舟想到了那只京巴。
对了,那只狗呢?怎么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不管是什么肉,这玩意都不能留。”司徒把地上的娃娃碎肢集中起来,“这东西需要有活人把它点火焚烧掉,最好是诅咒的原主。”
成舟看向任华。
任华的眼珠慢慢转动,表情从呆滞逐渐变到清醒。
成舟不由自主地伸手就想扶住少年摇摇欲坠的身体,被司徒隔空一巴掌拍开。
“你的身体在三楼姚家,你去找姚芳清把身体要回来。”司徒道。
成舟讪讪地缩手,他这种状态确实不太适合随便碰谁,你看就连司徒都不敢和他实际接触。
司徒看出他的不安和瑟缩,不太真心地安慰了他一句,“没事,以后你多学习和训练,应该可以控制你的这个能力。”
成舟其实并不担心自己这个能力不能控制——他可不想经常生魂离体,他儿子也说了这不好!
相反他还很高兴自己有了这个能力。哈哈哈!老子终于有了制敌反攻大绝招!从此以后他就再也不用看他儿子的脸色了……好吧,这个有点难。
但成舟还是很高兴,他不安只是觉得自己在无意间伤害了任华,担心他会不会无法恢复,或者影响到他以后的身体发育。
“啊!”成舟忽然大叫。
司徒看向他,又怎么了?
“红叶!红叶还在外面!他说外面有个更厉害的!我们得赶快去帮他!”
司徒挡住激动得就要往外冲的成舟,“你先去把自己的身体找到,让魂魄归体,生魂离体时间太长,对你的身体和魂魄都没有好处。”虽然看你活蹦乱跳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不好的模样。
可成舟真的很想去帮儿子,也许他现在的能力可以帮到红叶呢?
想到他在儿子面前大肆发威,把敌人抓住吸得连渣都不剩,他儿子用惊讶和崇拜的小眼神看向他……
成舟被自己的幻想刺激得魂体发热,当下不顾司徒的拦阻,蒙头就向外面冲,他要去救儿子!
“成舟!”司徒大喝。
连红叶都说厉害的角色,这人竟然还敢没头没脑地想收拾人家?
这出去不就是给人送菜的?
司徒也顾不得成舟会不会吸噬他,立刻伸手就去抓他的臂膀。
就差了那么一点点,成舟从敞开的大门冲了出去。
司徒恨声,拔腿也追了出去。
楼栋外,周边景色全部恢复到了正常。
傍晚的夕阳斜斜挂在天边,眼看就要没入地平线。
炒菜声、小孩的叫闹声、谁呼喊着谁名字的声音,以及小区外菜贩的隐隐叫卖声一一传入耳中,这些平时宛如背景一样被忽略的声音,如今听起来竟如此亲切和真实。
冲出楼外的成舟呆乎乎地东看细看。
红叶呢?说好的大Boss呢?
他想象中天雷勾动地火,打得天翻地覆宛如世界末日的大战场景呢?
司徒出现在成舟身边,转头看了下他们出来的楼栋,“这栋楼的结界还没有完全消失,外面的人还无法看到它现在的真实模样,也许我们必须把那巫蛊娃娃的身体全部销毁掉,才有可能让这栋楼重新回到现实中。”
“红叶……”成舟刚想问红叶在哪里,就看到楼栋拐角的路上出现了一抹小小的身影。
红叶一手抓着油炸臭豆腐、一手抓着一只烤山芋,左一口臭豆腐,右一口烤山芋,就这么踢踢踏踏地走了过来。
“咦?老头,你搞定了呀?我还以为你又要等我去救你。”红叶把最后一块油炸臭豆腐吃完,很文明地把竹签扔到楼栋外的垃圾桶里,抬头对成舟道。
成舟神色扭曲,辛苦万分地挤出一句问话:“……你说的那个更大的麻烦呢?”
“哦,他走了。”
“就这样?他怎么走的?为什么会走?你打败他了吗?还是……”
红叶瞪他,“我又不是他,你问我那么多,我怎么知道。反正我一出来,他看到我就跑了,我追上去没追到。”
“……然后你就顺便买了油炸臭豆腐和烤山芋,完全忘了你老子还在生死一线中?”成舟表情阴沉,语气森然。
“我饿了嘛!”红叶理直气壮地道。说完,他用手指在烤山芋上捅了一个洞,“亲爱的爸比,你也别说得那么严重,我出来时把那个巫蛊娃娃的身体弄出来踩碎了才去追那个人,否则你以为你能那么轻易解决掉那个诅咒娃娃?”
红叶用手指挖了一点山芋出来,踮脚送到他老爸嘴边:“吃吗?”
成舟……愤然转身奔向大楼!
司徒走到红叶身边,低声把楼里发生的一切都跟他说了。
红叶舔了舔手指,脸上流露出完全不属于孩童的阴森笑意。
“外面那位……”司徒忍不住问道。
“很厉害,以我现在的力量只能和他打个平手,那家伙大概不想和我拼到两败俱伤,加上李加诚就在附近,他没露脸就跑了,只留下这么一个东西。”红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燃烧到一半的符纸。
司徒一看到那半张符纸就倒吸一口冷气,他不是为了看到如此威力的符纸而震惊,而是恐惧红叶竟然能硬生生打断符咒的进行,让这张符纸完全发挥不出它的威力。
什么样的力量才能让用阳火焚烧、一点就成灰的符纸烧到一半就烧不下去?
那位其实是被您吓跑的吧?司徒用饱含着敬畏和崇敬的眼神看向红叶。
成舟奔回楼栋时,竟然发现姚芳清站在楼梯上正和任华说着什么。
姚源源看到成舟,立刻飘到他腿边,抱住了他的大腿。
成舟有点担心他会伤害到源源,但奇怪的是那种过电的感觉并没有出现,源源也不像是受到影响的样子。
“叔叔!”源源抬起小脸蛋。
成舟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
源源伸出手,要他抱。
成舟就觉得这个小孩好乖巧好可爱,一点没有当初的阴森可怕,当下就附身把他抱了起来。
源源高兴地咯咯直笑。
姚芳清看着儿子,眼里流露出对儿子的疼惜和愧疚之情。
任华好像已经完全恢复清醒,少年单手捂住脸,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姚芳清对抱着自己儿子的成舟笑了笑,“你是来找你的身体的吗?你不用上去了,我已经把你的身体送到楼外。楼里正在发生大火,你留在这里会十分危险,等下我会把任华也送出去,他会负责把他埋下的诅咒根源全部销毁。”
“不!我不出去。”少年突然放下手大声道。
姚芳清温柔地看向他,还摸了摸他的头,“小华,你不应该留在这里,这栋楼里满是罪孽,没有一个人清白无辜,但你……”
“我无辜?我诅咒了整栋楼,那些人都相当于死在了我手上!”少年似哭似笑。
“不,是我诱惑了你,如果当初我没有跟你说诅咒的事,没让你看见我在楼道里做的事,你不会对诅咒感兴趣,也不会上当受骗带了一个诅咒娃娃回来。是我给你树立了不好的榜样,当遇到不平和不公的事时,没有用正确的力量来武装和保护自己,却用了歪门邪道。”
“芳姐!我也不是好人,我……”
“小华!再听姐最后一次,你不是说将来要做大法官惩罚那些应该惩罚的人吗?你不是说你要混出个人样,让那些瞧不起你的人只能对你羡慕妒忌恨吗?姐曾经的希望也是如此,现在我已经做不到了,姐只能靠你实现我们俩人的理想了,加油!小华,努力活下去!帮助那些应该帮助的人,惩罚那些应该得到惩罚的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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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6
消防车、救护车、警车,一辆辆地赶来。
附近的居民围了一圈又一圈,有些住在那栋楼附近楼栋里的居民都带着重要财产从家里跑了出来。
谁也不知道这场大火是怎么发生的,人们只知道当他们察觉时,这栋旧楼的火势已经不可收拾。
整栋楼二十五户人家,除去成舟一行,七十七个大活人,最后只逃出了五人,竟有七十二人死于这场突发的大火。
而逃出的五人对于楼栋失火的原因等皆都语焉不详,每个人都表情恍惚,像是心中藏了极大的秘密,又像是在怀疑这一切是真的发生过还是只是自己的幻觉,除了任华。
任华有着完整的记忆,也是他烧掉了巫蛊娃娃残肢才得以让整栋楼的真实样貌重新出现于现实世界中。
楼里还剩下的活人也是他帮着司徒、成舟一起救出来的。
成舟的魂魄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还收到了两件让他不知该喜该忧的礼物。
姚芳清把他父母买的那张彩票和捡到的那条金项链放在成舟口袋里,一并送到了楼外。
随着这两样礼物,还有姚芳清写的一封信。
成舟没有来得及看那封信,因为警察找上了他。
成舟有点头疼要怎么向警方解释,他还没想好谎话,他正要去寻找司徒,却看到红叶张开手要他抱。
成舟把红叶抱起来,红叶看起来很害怕,搂着成舟的脖子说想回家。
警察看到红叶,脸色立刻和缓了许多,问成舟的问题也不再那么尖锐,“你说你来访友,却在楼栋里面发现杀人案,所以吓得躲了起来,直到大火烧得躲不下去,你才跟着还活着的几个住户逃了出来?”
成舟点头,表情老实惶恐得不得了。这不是装的,这只是小市民看到权威者的下意识反应而已。
那名审问的警察用笔头搔了搔眉梢,转头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另一边正在询问任华等住户的队长。
他觉得这名幸存者的口供太不可思议,可是偏偏又看不出对方像是说谎的模样。他现在迫切想知道另外几名住户的口供是怎么样的。
在给任华等住户录口供的几名民警也是面面相觑,这五个活口除了那名叫任华的少年,没一个肯说实话,要么就是支支吾吾,要么就是颠三倒四、说了半天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而任华的口供听起来却……让录口供的警察从头怀疑到尾,到最后他甚至怀疑这名少年是不是心理出了问题,否则他怎么会说出那么匪夷所思的口供?
任华说了什么?
任华向警察说了实话。
他说他一直对楼栋里的住户怀有恨意,因为小时候他爸打他妈、打他,这栋楼里的邻里只会看热闹或者装不知道,从来没有人来救过他们,而且不救他们也就算了,还在背后说他们家的各种坏话。
他小时候有次被打得狠了,逃出家门,挨家挨户的敲门,求他们救命,可是没有一个人为他开门,除了姚芳清。
那次姚芳清虽然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只是威胁了任父说要报警,任华最后还是被他老子拎回家暴揍了一顿,但就那次,任华对楼里人都说不好的姚芳清有了好感。
而且姚芳清和他的身世很像,都有一对糟心的父母,只是他母亲还好点,只可惜死得太早,后来姚芳清教他如果他爸再要打他,就弄酒给他喝,让他喝醉了就没事了,任华才逐渐逃出生天。
姚芳清后来的事情任华知道得不多,但他有次看见姚在家门口焚烧什么,好像做法事一样,就在隔天好奇地问了她,得知了怎么诅咒他人的方法。
再后来,任华有天在小区附近乱逛时,碰到一个摔倒的老道,他因为稀奇就顺手扶起了那老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道士。
那老道为表示感谢,送给了他一个巫蛊娃娃,说可以帮助他诅咒他恨的人,还教给他一个更厉害的诅咒方法。
警察听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想让任华闭嘴了,但出于职业修养,他最终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任华说他有只狗,是他从路上抱回来的快要死的狗崽,好不容易才养活养大,而楼里的人却都不喜欢他的小白,因为它有时候会在楼里乱叫。
有一天,也就是四天前,他发现自己的狗不见了,最后在楼道里找到了摔在墙角快要死掉的小白。
他把小白送去了兽医院,但因为他没钱,医生不肯收下小白,还说小白伤势太重,就算他有钱也救不活。
那医生看他和小白可怜,就检查了一下小白,发现它身上的骨头断了好几根,内脏也受到严重伤害,便判断小白很可能被人故意踹到了墙上,又对它进行了恶意踩踏。
小白已经快要死了,医生建议他让小白安乐死,并表示他可以免费帮忙。
任华把小狗抱回了家。
后来……任华说他想起了那个老道教给他的更厉害的诅咒方法,所以他亲手切下了还剩下一口气的小白的四肢,最后切下它的头,把它的身体分成六个部分,用老道送他的药粉浸泡,然后把小白的肉塞进了那个一样被分成六个部分的巫蛊娃娃的身体中。
然后任华按照老道教给他的咒语和时间,一边念咒一边把巫蛊娃娃的肢体放到了楼栋各处。
当他埋下最后一块肢体时,对于整栋楼的诅咒也就开始了。
而这个针对整栋楼的诅咒,就是让这栋楼里凡是说出口的诅咒都变成现实!
于是楼栋里开始死人,一个接一个……
问口供的警察默默地看着任华,心中一个劲念叨:这孩子没病吧?瞧这孩子的瘦弱和憔悴样,肯定是受到了难以想象的虐待和折磨,这孩子大概已经被他爸虐待出精神病了吧?瞧这幻想的!
最后警察们碰头商量,一致决定先把这些幸存者送到医院再说。
楼栋还在救火中,因为里面火势太大,消防员们还没有进去查看起火原因等。
所以这时的警察们压力并不算特别严重,心情也不算太糟糕,虽说现场情况很惨,死的人也太多了点,但从表面看这应该只是一件很简单的失火或者纵火案。
成舟跟着也被送去了医院,虽然他再三表示自己不用去,但警察们很坚持。
成舟坐在救护车上时,把姚芳清的那封信拿出来看了。
成先生,见信安!
当你见到这封信时,我已经成为某人手上的役鬼之一。
我这一生做了很多错事,有些错事让我追悔莫及,我曾经期望于重生好改正那些错误,可惜……
现在在这世上,我对不起的一共有四人,我的儿子源源、受我影响的任华、为我打抱不平被我牵连的好友陈颜,还有……您。
而我不放心并想要补偿的也是你们四人。
随信附上的百万元中奖彩票和那条纯金项链,是我给您的补偿和委托费。
也许您现在已经明白了,当初我会去找您并不是单纯的道谢,而您来到这栋楼中,我不但故意隔开您和您的役鬼,还藏起了您的身体。
本来那位说要我把您的身体交给他,可是我后悔了,就像我后悔曾经拿我的儿子作为交换去亲手杀死那个混蛋一样。
您看,我是多么失败的一个女人,做好人做不成,想做坏人也做得不彻底。
啊,您不用担心我会受到那位的惩罚,因为我感觉得到他需要利用我的地方还很多。
还有,我写这封信不是想让您救我,而是想要拜托您三件事情。
第一,请成为任华的监护人,据我所知他已经没有任何亲戚,就算有,他们也不会对任华负责,所以我在此恳求您,厚颜请您负担起任华成年以前的所有责任,除了关心他的生活以外,还请督促他上学读书,走上正轨。
第二,请您亲自做法送源源直接轮回,不要让他在地府逗留,我知道您能做到这一点。某些实力超群的法师不仅能超度鬼魂,他们还可以直接和地府判官交涉,让超度的鬼魂直接投胎。源源虽然变成小鬼,但他死后一直都没有害过人,您送他直接轮回,并不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第三,把陈颜从仇恨中解救出来,不要让她再用我教给她的方法去诅咒他人。
最后,请让我向您致上最真诚的歉意和……
一只小手伸过来把信抢了过去。
“看什么看这么半天?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皱眉,谁给你的情书吗?”
红叶抓着信纸开始看,看到一半他就开始冒火,等看到最后,那封信在他手中一下就变成了飞灰。
看到这一幕,同车的两名幸存者忽然狠狠颤抖了一下。
任华坐在对面,本是少年的脸孔却出现了宛如大人般的沉思,这名少年好像在今天一天内一下就成熟了许多。
红叶愤怒地骂道:“妈蛋!一百万就想给我塞两个后兄弟?门都没有!”
成舟哭笑不得,“哪个要做你的后兄弟,别胡说!还有你从哪里学来的脏话,以后不准说!”
红叶上下打量了成舟好几眼,又凑近他嗅嗅嗅,嗅了半天没嗅出什么,立刻伸手戳他爹脸蛋,“说!你把那小鬼藏哪儿了?”
“哪个小鬼?你说源源?我不知道,我一直没看见他。”
源源藏在任华背后,贴着他的耳朵颤声道:“妈妈呢?我妈妈去哪里了?那个小哥哥好可怕,他他他过来了!”
源源尖叫一声,藏进了任华的口袋里。
看到成舟移位过来,刚被警察问完话的任华有点紧张,尽管他脸上想装出无所谓和无惧一切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萌主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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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7
因为警方还不知道楼栋里发生了刑事案件,所以也就没有警察特地跟上这辆救护车。
车厢里目前只有一名护士,而那名护士现在正在安慰瑟瑟发抖的方莹莹。
另一名男幸存者自从看到信纸自燃那一幕后,就抱着脑袋缩到了车子一角,不说话也不抬头四看,就这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浑身弥漫着悲惨的氛围。
这是一名独居在504室的租客,他女友跟他吵架时诅咒他一辈子都交不到女朋友,他气得把自己锁在了卫生间里。
等他发现升腾的烟雾觉得不对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却发现女友竟然吊死在他的客厅吊扇上,他当时就吓疯也吓呆了,如果不是有人破门而入把他救出来,他很可能直到烧死也不会离开那里。
他也许孬种没用,但他真的十分爱他的女友,非常爱。他不明白那么强势的女友怎么会突然自杀,难道就因为他生气时回了一句:你这个坏脾气的蠢女人,去死吧!你死了我都不会心疼!
……这个谜,势必将困扰他一辈子。
成舟故意没有去看方莹莹的方向,虽然他明白女孩会做出那么残酷的事情,和受到诅咒影响有很大关系,但他毕竟一遍遍目睹了105室的惨剧,自然也就无法用双眼去正视那名凶手。
方盈盈不管现在看起来有多可怜,他都已经无法再从心里抹去她的恐怖形象。他没有向警方主动揭发方盈盈杀人,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因为无法解释。
如果警方问他怎么知道那么多细节,他要怎么答?
另外警方问他为什么不救人,毕竟凶手只是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女青年,他又要怎么答?
成舟避开其他人,移到任华旁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个问题少年很有可能在将来会成为他的责任之一。
红叶硬坐到成舟怀里,用不屑加不怀好意的眼神扫视旁边的大男孩。
任华被他看得背脊莫名发冷,他在这一刻真的非常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恶意和排斥感。
成舟还在想着要怎么打开话题。
结果不等成舟开口,任华就先快速地说道:“我知道芳姐把我托付给了你,但我会尽量不给你添麻烦,我能自己过,我也快满十六岁了,我能养活自己。”
成舟其实是想跟他商量一下,看是不是把姚芳清给的百万彩票——他当时看到那句话时,心脏都差点蹦出来——分给任华三分之一。
这笔意外之财总让他觉得烫手。
所以惊是有了,喜却没有多少。
可现在听任华这么一说,再看看少年憔悴衰弱却假装坚强的模样,成舟就觉得心里可难过可难过。
就算给他五十万又怎样?
这么一个小孩子,家也被烧了,又没有什么可靠的亲友,如果碰到坏人或碰到什么事情,钱给人骗光了或者败光了怎么办?
成舟也不觉得自己就有教导别人的能力,但至少他能看着少年不会行差踏错。
“那个……我想跟你说的是,你可以住到我家里来,我可以把书房整出来给你当卧房,以后我也会做你的监护人,督促你上学、保护你之类,咳!你也不用感激我什么,因为这是姚芳清托付我的,而且她还留下了一笔钱供你读书。”
红叶嘴巴嘟起,很不爽地重重抓了一把他爹的大腿肉。
成舟疼得龇牙咧嘴,连忙困住红叶两只手,不让他乱动。
任华立刻就要张嘴说什么。
成舟抬起手,道:“你先听我说完。”
“她给了我一张百万彩票和一条大约价值数千元的金项链,然后委托我帮她办三件事。所以我就做主把这笔钱分成三部分,其中一部分就是你将来的生活费、学费等花用,这笔钱我算作三十五万。”成舟说话的表情很认真,认真到任华也不好轻易打断他。
红叶在心里满意地想,对,就这样,把钱扔给他,让他自己过!
成舟对任华诚恳地道:“也许你觉得我现在说的这些很罗嗦,但我觉得这点很重要,我一直觉得不管什么关系,钱财还是透明化比较好,尤其你我之间还没有建立起信任。”
任华有点窘迫地低声道:“我不要钱,那是芳姐给你的,她的意思是让你督促我上学,以及遇到需要监护人出面的时候,你帮我出个面就行,并不是想让你为我掏钱。”
成舟摇头,“她的意思是她的意思,她既然把钱给了我,那我就有分配它的权力。”
成舟询问了任华一些基本情况,最后拍砖道:“你打算重新考高中是件好事。三年高中、四年大学,加上两到三年的研究生,全部学费加起来大约需要二十万左右,而生活费按照每年两万来计算,也需要大约二十万。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钱,等到你工作,你大约需要五十万左右的花费。”
“要这么多?”任华看起来吓了一跳,男孩咬住嘴唇,“我以后会自己赚生活费和学费。”
“你赚的是你的。”成舟心头其实也在滴血,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培养个孩子,还是从十六岁开始养,竟然就要花这么多钱,这还是按照最基础的来算的,如果再让孩子去上个兴趣班或者培养个特别技能之内的,还不知要花多少。
“所以在你上大学前必须跟我们一起住,因为房租首先就可以节省下一大部分。至于那说好给你的三十五万我会用你的名义存起来,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设置双密码。”
什么?怎么又绕回来了!
红叶愤怒了,立刻转头咬他爹,“把那一百万都给他,让他自己……唔唔!”混蛋,竟然敢捂本小爷的嘴!
任华看到男人怀里那个一看就养得特别好、显然被他爸千宠万爱宠坏了的小霸王那副妒忌排他的抓狂样,心下不由好气又好笑。
哪怕对方是个小毛头,心高气傲、自尊心歹强的少年也不禁起了两分想要报复回去的坏心思,不过……
少年垂下眼眸,他小时候倒是一直想换个爸,可如果有位关心、疼爱、宠着自己的父亲,谁又会真的愿意把自己的爸爸分给别人一部分?
“不用这么麻烦,真的!”任华迅速抬头,道:“我想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小区其实早就说要拆迁了,而且已经有拆迁办的人来跟我们谈价钱,这段时间楼里的人人心会那么浮动也是因为这事。”
成舟心下一喜,拆迁?这对大多数老百姓来说都算是件好事!很多穷人甚至能因为拆迁而脱离贫困的帽子。
“就因为芳姐知道这事,所以她才会把我托费给你,否则她根本就不会开这个口。那一百万真的都是给你的,我等拆迁款下来就有钱了,所以你真的不用为我/操太多心。”
任华在这一刻心里是感激成舟的,不管成舟之前说的是否真心,至少他为他着想了,而且看样子也真是打算为他付出那笔教育巨款。
为了让成舟……主要是让那用冒火双眼瞪他的小霸王放心,任华又接着道:“我听说我们小区的拆迁安置房都已经盖好,如果我搬家根本不需要另外找房。而且我们家面积不小,如果我跟拆迁办的人说只要一个小套,那么我应该还能得到一部分补偿金,这样我住的地方和生活费、学费也都有了。”
成舟抓头,这样听起来似乎真的很不错,他虽然说是要让男孩住到家里去,但那也是因为被强行托付、外加一些同情心作祟的缘故,说到对男孩的感情倒真没多少。
而且他儿子这么霸道又好吃醋,这会儿不过听他说说,都已经闹得在他手掌底下扭成麻花了,等以后男孩真的住到家里来,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矛盾。他倒不怕他儿子被人欺负,主要是怕他儿子欺负人家儿子!
任华成熟地笑,“另外,芳姐希望你能成为我的监护人,也是希望你能在拆迁安置款一事上帮我。因为我还未成年,自己去找拆迁办商谈会有很多麻烦,到时候说不定我们家那些五百年没见过面的亲戚都能闻风而来,那时我才会真惨。”
成舟郑重地道:“我会帮你。不过我要怎么才能成为你的监护人?”
任华闻言立刻放松了,那小毛头终于不再拿眼睛瞪他,而是改为抓着他爹的手开始啃他手指。
“你只要赶在我那些五百年没见过的亲戚们得到消息之前,向我们这边的居委会取得同意就行。”
任华说到这里一顿。
奇怪,那小鬼为什么还会偶尔盯一眼他的右口袋,还一脸凶狠的表情?
任华下意识伸手掏进自己的右口袋,咦?
任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瓷制的拇指大小娃娃。
见鬼!这玩意儿是什么时候、谁放进他口袋里的?为什么他没有一点印象?而且这娃娃看起来好像源源……
任华抓着瓷娃娃疑惑的同时,内心也生出一点小小的羡慕,成舟被那副小尖牙啃得眉头直皱,却没有禁止儿子继续折磨他。
之后,幸存者们都被送进了医院。
成舟发现这家医院竟正好是陈颜住的那家,在等检查的空当,成舟就溜去找陈颜了。
可是院方却告诉成舟,陈颜已经在今早出院。
“伯母您好,我是陈颜的同事,我来医院看她,却听说她已经出院了,我有点事找她……什么?您不知道她出院?”成舟大惊。
陈颜母亲也在那边慌成一团,喊着陈颜父亲的名字就要赶来医院。
“伯母您别急,您先想想,陈颜有没有跟您说过什么……您想不起来?那您知道她有可能会去什么地方吗……好好,我在这边等您。”
成舟在医院里忙着给陈颜家里和陈颜打电话的时候,王家井派出所也乱成了一团。
消防员在刚才总算浇灭大火,冲进了失火楼栋中进行小面积扑救,而在消防员进去楼中不久,他们就发现了让他们无法相信的场景!
“小刘!你在医院是不是?那些幸存者在哪里?不要放过他们!把他们全部集中起来,一个都不准放走!出大事了!”派出所所长抓着电话对唯一留守的警察大喊。
小刘心里咯噔一下,“出什么事了?他们有人正在检查,有人在病房……”
“你不要问什么事!市局已经派人过去!他们马上就能赶到!在这之前,你一定要看守住那些幸存者,一个都不能让他们离开你的眼线!听到了没有!”
“可是……”他们都已经分散开。
“不要问可是!你哪来这么多问题!还不快去把人都集中看守起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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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8
二十分钟后,两辆警车飞速赶到医院,但四名市局刑警和两名王家井派出所的民警却从小刘口中得知,王家井失火楼栋幸存者少了三人。
一人是住在105室的幸存者方莹莹,还有两名则是当天去该楼访友的成舟父子。
“方父联系上了吗?”看民警同事摇头,市局刑警倪功立刻道:“麻烦加快联系他,方莹莹很有可能跑去找他了。”
作为倪功搭档的蔡学林则表情讶异,“成舟?这对父子不会就是我们上次那个案件的受害人吧?他怎么又搅进凶杀案里了?”
倪功抿了一下嘴唇,吩咐身边一名刑警,“大德,你去成舟家里跑一趟,看他是不是回家了。找到他后联系我,同时尽量稳住他,就说向他请教案情,别让他离开家,我随后就到。”
得到吩咐的警察们分头行事。
倪功和蔡学林则快步跟随小刘去再次询问幸存者口供。
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警方重点怀疑对象之一的成舟,此时正带着儿子赶往火车站。
因为陈父后来想起,他女儿曾在两天前跟他说过要去都城办一件很重要的事。但他没同意,说必须等她身体完全康复后再说。
再结合陈颜昨天让母亲把自己的钱包和身份证件带到医院给她一事,成舟和陈颜父母都判断陈颜很可能去了都城。
陈颜这么急着去都城干什么?
成舟几乎立刻想到了背叛姚芳清的渣男黄宇一家,那家人不就住在都城?
陈颜不会是跑到都城去诅咒他们了吧?
诅咒有远距离可以施行的,也有放在被诅咒者身上或附近才能见效的。如果陈颜学到的方法和姚芳清的一样,那么她很可能带着诅咒物前往都城,然后想办法把它放到黄家人身边。
为此,陈颜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那个诅咒真的施放后又会带来什么后果?
不管有没有姚芳清的嘱托,成舟都不想让陈颜过多地参合进姚芳清的报复剧中。他真心不希望这个全公司对他最好的同事再次出现危险。
于是成舟出言安慰了陈颜父母两句后,挂了电话抱起儿子就直奔火车站。
红叶虽然不太高兴,但因为他一怒之下不小心烧了那封信……也算是接下了姚芳清的委托,弄得他也没有立场去阻止成舟忙碌陈颜的事。
这也是为什么他任性地阻止任华住到他们家里来,却没有拦着成舟不让他成为任华的监护人的原因。
从医院离开时,红叶跟任华要了一样东西。
成舟到达火车站买了最快前往都城的火车票,在等候火车的时候,看红叶一直在把玩一个瓷娃娃,不由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跟任华把这个要来了?这应该是姚芳清送给任华的护身符吧?”
成舟想到了当初源源送给自己的那两个瓷娃娃,这个瓷娃娃就和其中一个一模一样。
红叶把瓷娃娃放进嘴里咬了咬,抬头问他爹,“你知道黄宇一家住在哪里吗?”
“……”成舟。
“你就没想过都城那么大,我们就算赶到那里,在不知道黄家确切地址的情况下,要怎么在陈颜诅咒前找到她?”
成舟心虚地看向自己手腕上挂的灵牌,“那个……鬼不是无所不知的吗?”
“你有黄家人的头发指甲血液皮肤或身体任何一部分?”
成舟摇头。
“你有他们经常使用的东西?”
成舟再次摇头。
红叶抬起手腕勾住他爹的脖子,鄙视地道:“那你准备让司徒怎么找?”
成舟抓抓头,讨好地把儿子抱到怀里坐好。
“儿子,告诉爸爸,你是不是有办法?”
红叶抓起瓷娃娃用劲甩了甩。
成舟忽然听到一丝清晰的孩童哭音。
声音就从附近传来,但成舟注意看了下周围,并没有看到哭闹的孩子。
成舟还回头看了下/身后。
“你在看什么?”红叶不满他爹分神。
成舟皱眉,“你有没有听到小孩子在哭?那孩子哭得特委屈……”
“你是说他吗?”红叶指了指成舟左脚。
成舟一低头就看到小小的源源正缩成一团抱着他的左腿,揉着眼睛呜呜哭泣着。
带着两个孩子上了火车的成舟收到了不少怪异的目光。
因为他一手牵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毛头,怀里还抱着一个。但问题是除了他和红叶,谁也看不到坐在他怀里、抱着他脖子不放的更小的小毛头。
更要命的是,成舟这时的模样实在有点问题,就连站在列车门口的乘务员都看他好几眼。
此时的成舟脸上黑灰虽已在医院洗掉,可他之前冲进楼里救人,就算有司徒相护,身上衣服还是有被烧到的痕迹,脏污更是无法避免。
成舟急着去找陈颜,也忘了要回家换一身衣服。
红叶对这个不在乎,自然也没有想到提醒他。
司徒看红叶在成舟身边,也就乐得偷懒回灵牌里休息了。
如此一来,落在车上乘客和乘务员们眼中的成舟就非常古怪和可疑了。
一个浑身脏兮兮、像是刚从火场里跑出来的大男人,右手却牵着一个十分可爱和干净的孩子,同时还弯着左臂、摆出一副怀里还抱了一个的姿势。
这样的成舟真的怎么看怎么不像正常人。
成舟在寻找自己的座位时,还听到有人小声跟旁边的同伴道:“这人的手臂怎么了?他那样抬着不累吗?”
“也许在搞行为艺术?”
“带着孩子搞行为艺术?脑子坏了吗?”
“可能真的脑子坏了,你看他那个姿势像不像抱了一个孩子?你再看他身上……像不像刚从火灾现场逃出来的?”
“什么意思?”
“你说他会不会失去了孩子,但无法接受打击,以为孩子还在……”
“啊?不会吧,这样也太可怜了。”
成舟转头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私语的两个女孩立刻不好意思地闭嘴。
如果说这两个女孩的私语是属于善意的猜测,那么接下来成舟就听到了恶意版。
“那个人不是人贩子吧?那孩子会不会是他拐来的?”
“我觉得那人不像是人贩子,倒像是神经病或者行乞的骗子。”
“骗子?”
“你等着吧,说不定这人过一会儿就会在火车上找人倾诉自己遇到祸事,希望有人能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帮帮他之类。”
“啊!”分神听人说话的成舟不小心撞到了前面一名年轻女子。
那女子的同伴立刻推了成舟一把,喝骂道:“你怎么看路的?眼瞎了吗?”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成舟自知理亏,连忙道歉。
年轻男女注意到成舟的衣衫,女的立刻往后退了两步,似乎怕成舟再蹭到她。
男的竟然又伸手推了成舟一下,“看什么看?想讹诈是不是?”
成舟无语。
红叶抬头看向那男子,眼神一下变得凶狠。
趴在成舟脖颈里的源源也立即扭过头来看他们。
那男的还想对成舟凶两句,那女的看不少人都站起来看他们,立刻拉了拉男子,道:“走啦,和这种人吵什么?他还带着孩子,到时赖上我们就麻烦了!”
我什么时候跟你们吵了?成舟简直莫名其妙。
男子被女友拖着往前走,但他还不甘心似的,又回头伸手指对成舟恶狠狠地点了点,“小心点!”
成舟一肚子窝火。这都什么人哪!
红叶一手抓着成舟的右手,一手抄进口袋,阴阴地笑了笑。
扭头看着事态发展的源源大约觉得他喜欢的叔叔被欺负了,忽然探头对那对男女吹了一口气。
“阿嚏!阿嚏!阿嚏!”
前面拥着女友走路的男子连打三个喷嚏,惊得他女友脸一下躲得老远,还笑道:“你感冒了吗?别传染给我啊。”
男的打了个冷颤,搓了搓手臂咕哝道:“这车里真冷,它没打暖气吗?”
女的也微微抖了一下,附和道:“是啊,真的有点冷呢。真讨厌,为什么头等票没有了?”
源源求表扬似地看向一无所知的成舟。
成舟感觉到源源看他,赶紧对他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源源满意了,把小脸蛋再次埋进成舟的脖颈里蹭啊蹭。
红叶不爽地瞟了眼那卖萌撒娇还会装哭的臭小鬼,用力捏了捏他爹的手。
成舟又赶紧低头看向儿子。
“那个小鬼把那两人肩头三把火各吹灭了一把,如果那两人一路不到阴秽之地也就罢了,如果不小心经过坟场、火葬场、医院等等与死人有关的地方,他们就惨定了。但就算他们不去那些地方,路上那些游魂也足够他们受的。”
成舟愣住。
“想知道我对那两人做了什么吗?”红叶偏头对他爹露出一个非常邪气的笑容。
成舟……真心不太敢问。
红叶正准备开口吓吓他爹,却看到他们的座位到了,就先把他爹推进去,自己选择坐在了过道边。
这是一个一排三座的座位,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已经坐了一名女乘客。
年轻漂亮的女乘客看成舟没有让小孩坐中间,而是自己坐到她旁边,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身体当下就往窗口又靠了靠。
成舟对旁边的女乘客礼貌地笑了笑,转身坐下,把源源放到腿上抱好。
“如果下次你还有机会碰到那两人,就让那两人亲口告诉你,我对他们做了什么。”说着,红叶侧身伸手在他爸胸口位置捏下一个东西。
成舟以为红叶看到什么脏污,随意弹了弹身上的灰,随口道:“别弄了,全是灰,等回去再换衣服吧。还有,我真的不想再看到那两人!简直莫名其妙!”
女乘客看成舟弹灰,立刻捂住鼻子,同时不满地瞪向他。
成舟侧头看儿子,没注意到女乘客的不满。
红叶冷笑,“笨蛋!被人在身上放了东西都不知道。”
成舟惊,“谁在我身上放了什么东西?”说完,赶紧低头四处看自己胸口周围。
红叶把手掌伸到成舟面前,“刚才推你的那人在你心脏处放了这个玩意儿,如果没有人发现,要不了两个小时,这玩意就会钻入你的心脏,而你大概会死于类似心肌梗塞一类的人类疾病。”
成舟瞪大眼睛,他看到红叶的手掌中心有一只看起来像是鼻涕虫和蜈蚣的结合体一样的怪虫,而且这怪虫还有一张人脸!
成舟看得鸡皮疙瘩直起,指着红叶的手掌连声问:“这是什么东西?那两人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在我身上放这个东西。”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红叶脸色阴沉,手掌一握,那只人脸怪虫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变成一股绿烟从红叶手指缝里冒出。
作者有话要说:再修改一个bug~~
很抱歉,才写完这章,比我预估花的时间长,汗!合掌。
谢谢萌主们的情人节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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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9
“你把这玩意弄死了,那两人会不会知道?然后再回头弄一个送我?”成舟有点心惊胆颤地小声问红叶。
“他们不敢再过来,除非他们真的什么都不懂。”
“那小子也太狠毒了,我又不是有意撞到他女朋友,他有必要给我弄这么一个东西吗?”成舟嘀咕。
红叶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他道:“你以为这种虫子养起来很容易?随便就能送人一条?他们明显是在针对你!”
“他们为什么要针对我?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成舟惊讶地小声叫。
红叶手指敲着扶手没说话。
“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找他们质问?也许他们弄错人了?”有儿子和司徒在身边的成舟胆子比较大,很想过去讨回点公道。
红叶摇摇头,“这事你别管了,我会找到他们的主谋。”
“哦。”一听红叶把这事接手过去,成舟立刻抛去所有包袱,放软了身体。
途中,怕红叶饿到,成舟给他买了十分丰盛的晚餐——一百万!嚯嚯嚯!
财大气粗的成舟嘴都要笑裂了。
虽然李加诚那三十万可能拿不到全额,但加加减减怎么也能拿到十万吧?
如果不是这时心里还担着事,成舟能高兴得飘起来,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时不时地就陷入对未来富豪生活的美好想象中。
心里开心,他还主动和源源玩了一些极为幼稚的游戏,比如“你拍我、我拍你”和抓着源源的小手给他讲故事。
红叶……他已经在算计怎么才能让成舟尽早学会超度灵魂的方法,好最快把那碍眼的小鬼送去转世投胎。
这一家三口过得快乐,却可怜了坐在窗口位置的漂亮女青年,她都要给成舟的自言自语和神经病一样的拍手动作、还有那时不时冒出的傻乎乎笑容给吓尿了。
当火车到达下一站时,她忍无可忍加上心头恐惧,宁愿离开去餐车里寻找位置,也不愿再坐在神经病男旁边。
而成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给别人造成了多大的精神伤害,他觉得自己做得已经十分小心,说话和动作都很小,却不知道这种遮遮掩掩的神态更让人觉得诡异和害怕。
看靠窗位置一直没有人来坐——成舟以为女青年已经到站下车,当即就自己坐到过道,让红叶进去躺下睡觉。
不久,成舟也迷迷糊糊睡着。源源很乖,看成舟睡着就不再闹他,也趴在他怀里做睡觉状。
一夜过去,都城总算到了。
凭借源源和血缘至亲之间的神秘联系,在源源带路下,成舟和两小以及中途跑出来的司徒,来到了一座比较新、安保也比较严格的中高等小区。
“不知道陈颜在哪里?她会不会已经回去了?早知道就跟她父母要一点她贴身的东西。”成舟倒是想开口跟陈颜父母提,但怕他们多想也就没有开这个口。
“那是不是陈颜?”跟在后面的司徒拍了拍成舟。
成舟一转头就看到拎着一个小包的陈颜正失魂落魄地从不远处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馆走出。
竟然这样就找到她了?成舟不敢相信会如此顺利,当即就跑过去喊道:“陈颜!”
陈颜猛地抬起头,当她看到成舟时,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你、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两方一碰头,成舟终于知道了陈颜来到这里的原因。
“你说你在报纸上看到黄宇被杀的消息,怀疑自己的诅咒起到效果,就过来看看他们家人是不是都还活着?”成舟啼笑皆非,感情陈颜不是跑到这里诅咒的,而是想来看看诅咒效果?
这么说来,陈颜已经施展诅咒了?
“嗯。我昨晚就到了,但我只知道他们住在这个小区,却不知道他们门牌号,我以为保安不会让我进去,但我跟保安说我来吊唁一个叫黄宇的住户,他们竟然就这么让我进去了,还告诉我黄家住在哪栋楼和几零几室。”陈颜低头,一向爽朗的女孩此时却有点消沉,像是肩膀上背负了十分沉重的负担。
“陈颜?”
“我看到了他们一家,昨天是黄宇头七,很巧对吧,有不少人来吊唁他,他们家大门就那么敞开着。那对可恶的老头老太变成了真正的老头老太,上次我看到他们,他们还保养得好像只有四十岁出头,可这次……。我还听到有人悄声说,黄宇的妻子因为丈夫死得不名誉,已经离开黄家,并断绝了关系。”
成舟没有打断她,就让她喃喃说个不停。这个女孩这段时间心里揣的事太多了,让她倾诉一下也是好的。
“我……诅咒他们,并不是想杀死他们,我只是希望他们不能再过现在的生活,希望他们倒霉一点,受到点教训,让他们知道后悔而已。我真的不是想要他们死……”
“我知道你不是存心想弄死他们。那个……你真的已经诅咒了他们?你怎么诅咒的?用了什么东西?诅咒内容是什么?”
看陈颜落下眼泪,成舟的声音立刻小了八度,变得温柔至极——这招到他儿子一个十分不满和鄙视的眼神。
“我……”陈颜捂住脸,这时冷静下来,她才发现自己做的事情有多疯狂。
成舟拼命安慰她,因为陈颜的哭泣已经引起路人侧目,一行人便去了陈颜刚才出来的那家咖啡馆里。
在成舟耐心的安慰和劝说下,陈颜断断续续说出了这两天的经历。
原来陈颜认为自己已经学会了诅咒的方法,就开始收集诅咒用的材料,除了自己的头发和指甲,她还想方设法花钱买到了医院处理的一个胎盘。
然后她按照姚芳清留给她的信件上画的符,也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一幅,又按照姚说的诅咒咒语,一边念咒,一边把自己的头发指甲和买来的胎盘加上一些必要的引子进行焚烧,然后把烧出来的灰用自己的血搅拌,用画了符的白纸包裹。
最后按照姚说的施咒时间,在医院最阴森、阴气最重的地方,也就是太平间门口拿着那个白纸包裹,一边念咒,一边说出自己的诅咒对象姓名和生辰八字以及诅咒内容。
最后再把那个白色包裹烧掉,把里面的灰撒到被咒者四周,当然如能放到被咒者身上最好。
“我还没有来得及赶到这里把灰撒到他们家附近,就看到报纸上一个报道,大意说是XX列车上发生的离奇杀人案已经告破,凶手是一个神经病老太,那老太在杀人的当天夜里也死了。那个被杀者只是倒霉正好坐在老太的前座,被神经病发作的老太当作了过去的仇人杀死。但离奇的是……”
成舟一听这个杀人案就觉得很熟悉,“等等,你说的离奇杀人案,凶手用的凶器是什么?”
陈颜对此印象深刻,立刻道:“上面说是一根幼儿的臂骨,还是被折断一半的。警察当时也查了这根骨头的DNA,结果查出这根骨头的主人也已经死了。而且……”
陈颜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而且根据检验,这个已死小孩的DNA和被杀男子的DNA相似度极高,在做了染色体配对检测后,确定已死小孩和被杀男子有99.99%的可能属于父子关系。”
“死者是黄宇?源源的父亲?”成舟至此终于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神秘事件全部联系了起来。
他想到了姚芳清在信上曾提过她用自己的儿子作为交换,交换让自己亲手杀死渣男黄宇。
也想到了当时在火车上那个老太一看到他,就追着他问“他好不好”,想必是附身在老太身上的姚芳清感觉到他身上的瓷娃娃、感觉到自己的儿子还没有投胎,这才追着他问这个问题。
他回答“他很好”,姚芳清也就放心了,而甘愿被小和尚操控,直到源源看到母亲魂体出现而跑出来。
成舟还有个问题无法理解,就抽空问源源,“当时在火车上你为什么没有认出那个老太就是你妈妈?”
源源迷惑,“那个老太是我妈妈?可是我没有感觉到妈妈的魂灵啊。那个老太的魂灵很混乱,不过她让我感觉到很亲切。”
司徒在一旁告诉成舟,“姚芳清是死灵,那老太那时还活着,灵魂也在自己体内,两灵共处一具身体,造成那具身体磁场混乱,源源当时本体也并不在你身上的瓷娃娃内,认不出来也是正常。那时我和何生虽然发觉那老太被人附身,但也看不出附身的灵魂是什么样,帮助姚芳清上老太身的是个这方面的高手。”
成舟明白了。
陈颜眼含疑惑和惊惧地看向成舟。他怎么对着自己的怀里说话?还有他们说的那些都是什么?
司徒暗中推了推成舟,成舟注意到陈颜的表情,不由尴尬地笑道:“呃,经历过上次那件事,我也开始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感兴趣,就学了一些。哦,还没跟你介绍,这位就是那方面的大师,司徒大师。”
陈颜小心谨慎地对司徒点点头。
司徒对她微笑。
英俊的男人总是能够很快取得女人的好感,陈颜也不例外,司徒的笑容让她对司徒职业的防备立刻少了不少。
“我带司徒大师过来,就是想帮助你解除那些诅咒。”
成舟苦口婆心地劝道:“陈颜,我觉得你真的不应该背负那些事情,姚芳清也不希望你帮她背负这些。你看如今她自己给自己报了仇,咳,这是司徒大师说的。所以我觉得你也没必要再牵挂那一家,渣男都死了,渣男的渣父母白发人送黑人,只有更惨没有最惨,你不用诅咒他们,他们都会在悔恨和痛苦中度过剩余的一生。”
陈颜表情还有点恍惚,“你说黄宇的死是芳清自己动的手?”
成舟踢司徒。
司徒对陈颜肯定地点点头。
陈颜深吸一口气,肩膀眼见着就放松下来,但不到一会儿她又紧张道:“那我施的那个诅咒,它还有效果吗?”
她从黄家出来,在这家咖啡馆坐到现在,就是无法下定决心要不要把诅咒物放到黄家,甚至她已经有点……后悔。
成舟看向司徒。
司徒伸手。
陈颜愣了一下,随即意会,赶紧从包里掏出一个封得紧紧的布包递给他。
司徒见周围没有人注意他们,拿过烟灰缸,把布包放在烟灰缸里,手掌盖在烟灰缸上,不一会儿,一股黑烟冒起,司徒把手拿开,烟灰缸里已经只剩下些许的黑色残渣。
陈颜惊佩地看向司徒,原来这人真不是骗子。
她还以为成舟又被人骗了。谁叫成舟那么好骗,而且做这行的人也确实大多都是骗子。
“这就行了?”成舟问。
司徒嗯了一声,嘴角勾出一道笑纹,“她把符画错了,用的符纸也不对,而且处理诅咒物的手法粗糙,里面很多东西都没有效果,总而言之,就算我们不来,她这个诅咒也起不到效果。”
闻言,成舟和陈颜同时呼出一口气,又同时往身后沙发背上一靠,随之两人目光相碰,不由一起笑了起来。
红叶……双臂环抱,看看陈颜,又看看成舟,他爹这是要给他找个后妈/的节奏?哼哼哼!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这卷就要结束了~~
感谢各位萌主们的大力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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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
心情轻松的陈颜终于可以放下所有包袱,这两天像被魇了一样的大脑也重新恢复清明,听成舟说她父母十分着急,当即“啊”了一声,立刻开机给父母打电话。
电话中陈颜父母放心的同时也把陈颜大骂了一通。
陈颜又是哭着说对不起,然后又说自己都想通了,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
成舟看事情至此都已解决,也没在都城多做停留,带着一家和陈颜打车直奔火车站。
途中,他想给李加诚打个电话,让他帮自己向公司请假两天,却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何时已经没电了。
还好陈颜把手机借给他,她也有李加诚的电话号码。
李加诚接到成舟电话后,一口答应帮他请假,并询问他姚芳清呣子是不是都已到手。这人聪明地没问成舟为什么用的是陈颜的手机。
成舟看向红叶。
红叶让成舟把手机给他,直接甩给李加诚三个字:“急什么?”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路上无话,疲累的两名人类几乎一路睡回紫金市,尽管买了时间最近也最快的一班列车票,等他们回到紫金市时也已经快要下午四点。
成舟不放心陈颜,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
陈颜看着为她奔波一路的成舟,眼中有感激也有感动。女孩子都是容易感动的,有时一点小事也足够她们重新认识一个人甚而爱上他,更何况成舟为她做的不止一点小事。
陈颜父母开门出来,看见女儿好一通说。
陈父对成舟表示感谢,陈母说完女儿对成舟堆出笑容,没口地夸他有同事爱,然后又夸他儿子可爱。
红叶一反平时看到老人时的甜嘴,抓着成舟的手也不说话,一副困困的模样直往成舟身上趴。
陈母立刻婉转提醒他儿子累了,然后又很虚伪地问他要不要带孩子进来坐坐。
陈父却隐隐点了成舟两句,暗示他不应该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到处跑,然后他又很热情地表示他可以立刻帮他们叫车。
成舟打着哈哈跟陈颜父母告辞。
司徒站在远处,看到陈颜父母的态度,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们的心思——他们不想让成舟过多接触女儿,更不希望他们之间发展出什么。
陈颜也感觉出父母对成舟的态度有点问题,硬是把父母全部推回家中,转身对成舟尴尬地笑了笑。
“谢谢!我知道一声谢谢对于你为我做的事情根本不够,但我此时只能说谢谢。成舟,你是个好人,我真的很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
“陈颜!”屋里突然传来陈母的叫声。
陈颜低了下头,再抬起,原来那个坚强、乐观的陈颜又回来了,她调皮地笑了笑,对成舟眨了眨眼,“我们公司见!”
成舟心里一荡,也回了个傻呼呼的笑容,“好!公司见。”
司徒看成舟心情如此荡漾,走在路上都能偷偷傻笑出来,连身边红叶的表情都没有注意,忍不住便想破坏他的好心情。
“警方此时应该已经发现那栋楼里的异常了吧。”
成舟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那么多尸体,很多明显一看就不是烧死的,你说警方会不会很惊讶?”
成舟神智回来了一点,转头看向走在身边的司徒。这会儿他已经不再抱着源源,那孩子回到了瓷娃娃里。怕红叶欺负源源,他还把瓷娃娃要了过来。
“偏偏你留下的口供说你看到了凶杀案躲了起来,一直躲到火起才逃出;偏偏那栋楼里活下来的人只有你一个外人,你猜警方会怎么想?”
成舟彻底从与陈颜红叶构筑一家三口美好生活的未来中清醒过来,他也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而且更糟糕的是,这事他就算照实说也没人信。
司徒看看红叶,道:“你要怎么解释红叶会一个人跑到那里?”
“另外,你要怎么解释我的存在?当时我和你一起去救人,那些幸存者可都看到了我。”
“你说你看到了杀人案,那你到时打算跟警方说你看到了哪宗?那杀人凶手你有没有看到?”
“还有你躲到了哪里,竟然能一直躲到火起才出来?”
成舟脸白了。
司徒坏心眼地凑到成舟身边,手臂搭上他的肩膀,贴着他的耳朵道:“以我过去的经验,这时警察应该已经在咱家门口等你。而且因为你一夜未归,打电话又打不通,找不到你下落的警察肯定会胡思乱想,我敢打赌,这时埋伏在咱家门口的警察绝对不少于六人。”
成舟被司徒说得都不想回家了。
红叶打了个哈欠,捏捏他爹的手,抬头一本正经地道:“别担心,如果你真坐牢了,我会去把你偷出来的。”
“……你们故意的是不是?!”被司徒和儿子残忍打击的成舟气得大吼。
司徒猜测的人数还少了点。
成舟带着红叶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就看到早已埋伏在小区周围的四名便衣刑警把他团团包围了起来,而他家楼下还有四人在等着。
不怪警方如此兴师动众,这次的案情实在太大、死的人也太多,他们不得不严肃对待一切嫌疑者。
不过还好警方还有理智,在没有确切证据情况下,只说请成舟去警局喝茶配合调查一下案情。
成舟表示自己需要先回家洗澡换套衣服,然后给儿子弄点晚饭。
“抱歉,你身上的衣服暂时还不能换,也暂时不能洗澡,我们需要先取证。”从下午一直守到现在的蔡学林从小区里面走出。
“至于你儿子的晚饭,我们包了,保证饿不到他。”
于是刚到小区门口的成舟就在保安怪异的眼神中,跟着一群便衣刑警,带着儿子上了挂了警牌的黑色轿车。
到达警局后,成舟被请到一间小型会客室。
红叶天真地问:“爸爸,这是审讯室吗?我们会被警察叔叔用电话簿隔着胸膛打吗?”
听到红叶问话的刑警们无不皱眉苦笑。电视害人!可怜在祖国未来花朵的眼中,他们的形象都被毁尽了!
成舟对儿子坚定地道:“不会,警察怎么会打人呢?那都是老皇历了,我们要相信警察叔叔们的职业操守。”
“哦,那他们会用强光照射我们,不让我们睡觉,也不让我们吃饭喝水吗?”
成舟感觉到刑警们戳在他身上的指责目光,一身冷汗哗哗往下/流。天地良心,这些话真的不是我教他说的啊!
“这孩子喜欢看电视,这些都是他在电视上看到的,呵呵……”
没有人相信他的解释。
在场所有刑警都已经认定这些话都是成舟教的,否则那么点大的小孩子懂什么?
闻讯赶来的倪功在红叶身边蹲下,对他和蔼地笑道:“小朋友,你叫红叶对吧?你放心,警察叔叔们都是文明办案,请你们来也只是向你爸爸请教一些事情,并不会对你们怎么样哦。”
“真的吗?”红叶看着倪功的眼睛,无比纯真地道:“你们真的不会欺负我爸爸?我爸爸可笨可笨了,经常被别人欺负得回家偷偷哭。”
“我哪有!”成舟脸红成了大红布,“你们别听这孩子瞎叨叨,红叶,我求你了,你别胡说了好不好?”
红叶很伤心,“我没有胡说,你就是很笨嘛。”
“是是是,我最笨,你最聪明可以了吧?”成舟虽然明白儿子在维护自己,可他还是觉得好丢脸!儿子啊,你维护爸爸能不能换个说法?这样说显得爸爸很没用啊!
倪功站起身,笑眯眯地向红叶伸手,“来,叔叔带你到隔壁喝可可好不好?那里有舒适的沙发,还有电视,你可以躺在那里的沙发上一边喝可可,一边看电视,叔叔们这边很快就会结束,然后你就可以和你爸爸回家了。”
红叶眨巴眨巴大眼睛,回头看看他爹,转头问倪功:“爸爸也有可可喝吗?”
倪功笑道:“当然有。”
“哇!叔叔,你们果然就像老师说的那样亲切!电视上演的果然都是骗人的!”
在这房间里的警察们一起笑了。
红叶上前主动牵住倪功的手,抬头看他道:“叔叔,你们这里除了可可,还供应晚饭吗?我想吃鸡腿饭。”
倪功一听他的要求,大喜。对站在门边的一名刑警使了个眼色,让他利用鸡腿饭好好哄哄小孩,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些什么。
那名年轻刑警立刻上前,笑着从倪功手里接过红叶,一脸温柔地对红叶道:“走,小红叶,叔叔带你去吃鸡腿饭。”
成舟就这么看着儿子“乖乖”被警察哄走了。
会客室门关上,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变得严肃、冷硬和紧张。
倪功拖了一把椅子在成舟对面坐下,蔡学林也是。
“我们又见面了,成先生。”
成舟干笑,“是啊,真快,我还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再看见你们。”
倪功笑,打开录音笔和笔记本,“我们从一些常规问题开始吧,不要紧张,说实话就可以。”
蔡学林真的起身冲了一杯可可放到成舟面前。
成舟表示感谢。
“你昨天是什么时候到达的王家井二十一栋楼?”
“大约十点左右。”
“为什么到王家井?”
“为了吊唁一位去世的朋友,顺便想向她家人问一点事情。她叫姚芳清,她父母家就住在那里。”成舟不等倪功两人询问,就主动交代道:“其实我跟她不熟,以前也没有见过,因为陈颜,我才想要去找她父母。”
倪功和蔡学林互看,眼中有点小小的兴奋,他们似乎找到了案情突破口?从成舟的问话中一下就扯出了上次穿越峡案情中两名被害人。
“你是为了陈颜去找姚父姚母?”
“是。”
“能说为了什么事情吗?”
“呃,也许你们听来会很荒谬……”
“没关系,多荒谬的事我们也听过,你请说。”
成舟清了清嗓子道:“你们调查过上次的案情,那么对姚芳清的身世和死因也应该很清楚。陈颜就是她的好友,而我是陈颜的公司同事。”
倪功点头。
成舟继续道:“陈颜因为姚芳清,恨上害了姚芳清呣子的渣男黄宇一家,并想要给他们一点教训,但她一个普通女孩子也没有手段去给那家人一些颜色,于是……她决定诅咒那家人。”
说到这里,成舟耸耸肩,一脸无奈地道:“你们知道女人都那样,就相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姚芳清给陈颜留了一封信,信中提及一个诅咒人的方法,说她用这个方法诅咒了她的父母。陈颜竟然相信了,还准备照样施行。我知道她的打算后,想劝她不要这么做,但陈颜那时钻了牛角尖。”
“于是我就想去看看姚芳清父母,看他们是不是真的中了诅咒,然后用事实告诉陈颜这种事都是骗人的。没想到……”
成舟在这一瞬间回忆起那栋楼里的惨景,顿时浑身发寒,忍不住就抬手包住了桌上那杯热腾腾的可可。
倪功注意到成舟的手在颤抖,脸色也有点发青,确实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蔡学林也在仔细观察成舟。
倪功看成舟情绪平静了一点,问出了重点:“能跟我们说说你昨天在那栋楼里看到了什么吗?”
成舟在脑中组织语言,顺便倾听司徒给他的提醒。
倪功看他没说话,微带歉意地道:“很抱歉,也许回忆会让你很痛苦,但我们必须知道实情。成先生,你知道那栋楼里一共死了多少人吗?”
成舟摇头。
“一共七十二个人。”倪功道。
成舟做出大为吃惊的表情——虽然司徒早已经告诉他这个数据。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成舟眼带惊恐地道:“我只看到一幕,我看到……”
在司徒的指点下,成舟编出了一个至少听起来较为合理的窥案过程。
而在成舟向倪功和蔡学林两人交代事情经过的同时,就在他的隔壁,也有人在向红叶套话。
“这个好吃吗?唔,饿坏了吧?昨晚你爸爸带你去哪里了?怎么没让你好好吃饭?”
“爸爸带我去找陈阿姨了。”
“你爸爸为什么要带你去找陈阿姨呀?”
“不知道,爸爸说是陈阿姨要去做一件会让她后悔的事情,他要去拦阻她。对啦,我记得爸爸说过陈阿姨好象要诅咒什么人,还警告我不能诅咒别人,因为那是小女孩才会做的事情,男子汉就要用拳头说话!”
“呵呵!红叶就是一个勇敢的小男子汉!”
“真的吗?谢谢叔叔!”
“嗯嗯,红叶呀,你昨天从学校回家后,怎么突然跑去王家井了?”
“我饿了,去找爸爸回家给我做饭!”
“你怎么知道你爸爸在那里?”
红叶用一种你很笨的眼神看套他话的年轻刑警,“爸爸早上出门的时候告诉我的呀。难道你爸爸出门时不把他的行踪告诉你吗?”
年轻刑警讪笑,“呃,一般都是我告诉他。”
“看来你跟我爸爸一样,都不太能让人放心。”
年轻刑警,“……”
年轻刑警在惨遭打击后,很快就恢复过来,再接再厉地套话道:“红叶好厉害,竟然能一个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你是怎么过去的?”
红叶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警察叔叔,你好笨哦!我当然是打车过去的啦,难道你让我这么小的小孩一个人走过去吗?你爸爸在你小时候没有跟你说过这样很危险吗?不但容易掉进没有盖子的阴井里,还容易被人贩子拐去卖掉!”
年轻刑警,“……”
红叶斜睨他,“叔叔,你还有什么问题?能不能一次性问完?还有,如果你很想吃这盒鸡腿饭,我可以让给你,免得你每次都在我刚拿起筷子的时候就问我问题。”
年轻刑警想撞墙而死!
现在的小孩子为什么都这么鬼精鬼精的?一点都不像他小时候那么纯洁老实听话又呆蠢!
“好吧,你先吃饭。叔叔不问你了……”年轻刑警下巴磕到桌面上,痛苦反省中。
“你还是先问吧。”红叶自言自语一般地道:“连我这样的小孩子你们都欺负和虐待——买了鸡腿饭只让我看,不让我吃,那笨爸爸不知道还要被你们欺负成什么样,唉,我担心得都吃不下饭了。”
年轻刑警捂住脸,他败给这小魔头了!
而另外一间用来监听的房间中的警察们都笑疯了。
“倪头!”有人敲响会议室的门。
倪功过去打开门。
门外的刑警兴奋地小声说道:“鉴证科找到破案的关键证据了!”
当天下午六点半,成舟父子被倪功亲自开车送回了家。
这不是因为成舟说的话无懈可击,也不是因为成舟完全摆脱了嫌疑。
而是真正的凶手在消防警和刑警的配合调查下,已经浮出水面。
经调查,他们在那栋楼发现了大量可以致使人产生幻觉的药粉残渣,而经过分析,他们发现那种药粉竟然是两年前在地下市场上市的一种软毒品。
这种软毒品服用者会产生各种幻觉,有时会让服用者感到快乐,有时则会让服用者的各种情绪被扩大,进而做出一些十分不理智的事情,甚至因此闹出了几条命案。
而就因为后一种原因,这种软毒品上市没有多久就迅速消失。
调查的警方都没有想到,他们竟会在这么一座不起眼的老楼里发现如此多数量的该毒品。
而这些毒品一半残渣在105一间卧室的床底下发现,一半残渣则在105的浴室里发现。
据位置判断,这个房间很有可能就是从医院逃走、现在还没有找到踪迹的方莹莹的房间。
成舟的口供也对方莹莹不利。
他说他就是不小心看到一个长发女青年谋杀一个男青年,又看到一些稀奇古怪让他无法理解的景象,才会吓得躲到了顶楼天台上,直到火烧得太大才不得不逃了下来。
之后警方根据幸存者们的口供和调查鉴证,初步判定方莹莹很可能与毒品销售有关,而她奶奶和母亲及男友会惨遭杀害并分尸,就是因为他们发现了方莹莹的秘密——警方怀疑,方莹莹当时很可能在浴室里焚烧毒品想要毁尸灭迹。
结果,会放大人的极端情绪并致使人产生迷幻效果的毒品,让方莹莹丧心病狂地杀了这三人,还祸及了全栋楼。
警方判断,毒烟就是成舟看到那些稀奇古怪景象的原因——因为幻觉。
同理,任华也是因为受毒烟影响才会有自己诅咒了整栋人这种坑爹的幻想。
而其他人就更惨,有些人在毒烟影响下,情绪放大,平时积累的矛盾爆发,让悲剧就此诞生。
而没有矛盾发生的人家,也因为毒烟影响了神智,导致烧水忘记关上煤气、喝酒喝到醉死等等。
这些祸事一个连一个,终至整栋楼被烧、死掉七十二人的大惨剧发生。
警方全境通缉了方莹莹,但这人自从医院消失,包括方父在内,就再也没有人看见过她。
方莹莹的行踪最终成谜!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些没写完,先上传,等下再把后面的一小部分作为福利传上来^^
全章上传完毕。
实际字数5700左右,但vip阅读点数还是按照4千多字的那个来收,不会有变化~
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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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楔子
精疲力尽的成舟把自己剥光泡进了已放好热水的浴缸里。
这两天……不,是这段时间,他过得简直就跟打仗一样,总之从身体到心都累得要死。
隔断门被拉开,一个脱得光溜溜的小屁孩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踩着小板凳爬进浴缸,在成舟另一头舒展四肢躺下。
父子俩同一个姿势,小的那个叠在大的上面,一起仰头眯眼泡澡。
“你说司徒以前是干什么的?他怎么能弄到那么多软毒品?”成舟喃喃自语。刚才司徒跟他说的话,把他震惊到现在。
司徒之前让他按照他所说的跟警方说,然后说其他事情他会安排好,让他不要担心,没想到司徒竟然弄了这么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
“你管他以前干什么的!他是鬼,还是凶鬼,以前没有身体也就罢了,现在有了身体能在阳世行动,想要弄到一些毒品还不简单?也许是他生前就藏在哪儿的。”红叶一会儿把自己的脸埋进水里吐泡泡,一会儿又冒出来。
“这次多亏他了,否则我一定解释不清。唉,看来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我以后还是少沾点比较好。你看那个倪警官,盯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什么隐藏大Boss一样,如果不是陈颜也给我做证,我今天说不定还不一定能回来。”
而司徒这个突然出现救人的“人”,则被警方认为是路过的某个不愿留下姓名的见义勇为的英雄。他这个真正冒着生命危险救人的人却被警方当作了嫌疑犯。
总之糟心事一堆!不过成舟一想到陈颜,脸上就浮起了一丝微笑。等这周末过去,下周一他们就能在公司见面,也许他可以……努力试试?
陈颜陈颜!回来就念个不停!哼!红叶用小脚丫子踹了踹他爹,“明天周六,你打算带我去哪里玩?”
成舟眼也不睁地答:“在家休息。”
红叶嘴巴鼓起,“你上上周答应我这周末要带我去看电影!”
“我太累了,想休息两天,红叶乖,你让何生陪你去看电影哈。”
“何生还没有完全恢复。如果是陈颜提出明天和你去看电影,你一定会高兴疯了吧?”
红叶不高兴地从那一头爬啊爬,爬到他爸胸口压住他。
“别胡说!”听到何生还没有恢复,成舟担心地睁开眼,“何生刚才不是已经吸了我一些精气吗?是不是不够?要不要我再给他一些?”
“用不着,剩下的他可以自己慢慢恢复。虽然你可以自然吸收天地间的游离能量化为自己的精气,但也不适合一下子抽取太多。而且何生是善魂,如果吸取你太多精气,对他也不好。”当然如果你心甘情愿奉献的话那就不算。
不过红叶才不会把这话告诉他爸。在他眼里,成舟整个人都是他的,如果不是他现在的力量还没有怎么恢复,他才不会让成舟用自己的精气养两只鬼在身边。
而现在,因为某些硬性需要,他不得不养两只鬼帮他看着成舟,为此他也不得不把自己的口粮分出一点给何生和司徒,但也只有那么一点了。
“这样啊。”成舟累得也没有多问,就在刚才红叶问他明天带他去哪里玩时,他的脑中掠过什么,但他一时就是想不起来,而越想不起来,他就越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某件很重要是的事情。
“你把他们两个的灵牌随身携带,也能起到滋养作用,何生应该会很快就恢复过来。”
“那就好。”成舟总算放心。他现在已经完全把何生当家人看,绝对不希望他出任何问题。
红叶好玩地戳他爸胸前的小米粒,成舟拍开他的手,红叶继续。
“红叶!”成舟无奈,只得坐起身把这个调皮蛋反过来抱,“好了,别闹,闭上眼睛,我给你洗头。”
“不要把泡沫弄进我眼睛里!”
“你不睁眼就不会。”
成舟伸手拿过儿童洗发香波,倒了一点在他儿子头上,开始轻轻地揉搓。
红叶舒服得直哼哼。
“你唱的什么歌?难听死了。”成舟笑话他儿子。
红叶怒,伸手一拍水面,“你唱歌才难听!”说完就干脆放开喉咙嚎起来。
听他儿子用稚嫩的童声声嘶力竭地喊唱着“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成舟被逗得哈哈大笑。
成舟笑得越厉害,红叶唱的声音就越高。
“别乱动,我给你冲水。”成舟拿过淋浴头调试了水温后,给儿子冲洗头上泡沫,冲了一半,成舟忽然大叫一声:“啊!我想起来了!”
红叶抬头,“你想起什么事?”
“信!我那封信还没有送出去!”成舟哀叹,“我就说我忘了什么重要的事。这下休息不成了,明天得去池州……”
话没说完,就听他手下小毛头尖叫道:“笨蛋!笨蛋!你把水冲进我眼睛里来了!好辣好辣!”
“你不睁眼怎么会冲进你眼睛里?都跟你说了多少次,洗头不要睁眼。”成舟连忙给他儿子冲洗眼睛。
红叶还不听话地扭来扭去,硬说他爸虐待他。
“我虐待你个屁!”成舟气得在他小ρi股上拍了一巴掌。
红叶则转身就去揪他爸胸前的小米粒。
父子俩又在浴室里闹成一团。
第二天,周六晚,十点整,成舟再次来到了池州火车站。
“那名乘务员说是车站外第一个可以看见火车的路口,但他没说是左边还是右边,而且这里的小路口这么多,他说的到底是哪一个?”
成舟出了火车站发现对方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好找,就开始嘀咕。
“司徒去左边,我和你去右边。”红叶不耐烦地道。这么简单的问题有什么好嘀咕的。
司徒从人群中走出,对红叶点点头,按吩咐走向左边。
红叶拉着成舟向右边走。
刚走出火车站没有多久,成舟就看到了一条有着路灯的小巷子。就在这时,成舟忽然觉得他的右口袋位置有点发热,伸手进去一摸,就摸到了那封被折叠成纸鹤的信件。
成舟看看信,又看看小巷子,下意识地就迈脚往里走。
红叶忽然偏头看了下/身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跟在成舟身边走进小巷。
小巷尽头竟是一条横着的,可以容一辆轿车通过的柏油马路,马路高于旁边火车轨道近两米,一路都有路灯,为了防止出事,马路和轨道之间拉了一道铁丝网。
成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老妇人。
那名衣着整齐的老妇人就那么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站在铁丝网前,全神贯注地盯着从远处驶来的列车。
成舟犹豫了一会儿,牵起儿子的手,慢慢走到老妇人身边,轻轻咳嗽了一声。
老妇人偏头看了他一眼。
“晚上好。”成舟对老妇人露出笑容。
老妇人看看成舟,又看了看他身边的红叶,眉头微微皱起,道:“像你这样的骗子我已经遇到过很多次了,每次你们都能编出十分悲惨的身世和借口,这次你的借口是什么?儿子生了癌症要治病,但钱在火车站被人偷走,所以想要凑钱给孩子治病?”
“啊呸呸呸!我儿子好好的,我没事诅咒我儿子干什么?阿姨你可别乱说!”成舟啼笑皆非,没想到一上来嘴还没开就被人当成骗子。
老妇人被成舟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以为……我在这儿经常会碰到一些骗子,他们看我是老人,就总想利用我的同情心骗一些钱,一开始我也上过几次当,小伙子你别介意啊,你是不是想问路?你想去哪儿?这一带我还算比较熟。”
成舟摆摆手,道:“阿姨,我不是向您问路,但我确实有件事想要请教您一下。”
老妇人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神色明显有点戒备。
成舟也不介意,一位年老妇人被年轻人搭话,有些戒备也是正常。
“奶奶您好,我爸爸是来送信的,我们不是坏人哦。”红叶对老妇人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老妇人被他逗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来送信的呀,那你们是不是找不到送信地址,迷路了?”
“不是哦,我们是觉得你就像那个收信人,所以才过来的。”
“哦?”老妇人这次笑意没有达到眼睛,她再次觉得这对父子就是骗子,“你们送的什么信?信上写的什么?是新出的专门治疗冠心病高血压的特效药,还是吃了就能防止各种疾病且能调节人体功能的维生素?”
好吧,这次他们又被当作传销的了。
成舟苦笑,看老妇人拿出手机摆出一副你们再纠缠我,我就报警的模样,干脆不再隐瞒,直接说出实话,“阿姨,我们在列车上遇到一名奇怪的乘务员,他让我们在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到火车站附近第一个可以看见火车的路口找寻一个人,也没说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把信交给我,人就消失了。”
老妇人猛地抓紧手机,脸上表情出现变化。
成舟捏了捏儿子的小手,耸了耸肩道:“我害怕,不敢不送,就找过来了,结果一来就看到您站在这儿,所以我就想上来问问看,看您对那位乘务员有没有印象。”
“你……”老妇人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变得嘶哑,连忙清了清喉咙,按压了一下情绪问:“你说的乘务员长什么样?”
成舟把那位乘务员的外表形容了一下,重点说明他身上的制服一看就像是几十年前的老款式。
老妇人听完,一把抓住身前的铁丝网,一手捂住胸口急速喘气。
“阿姨?你没事吧?”成舟忙伸手扶老妇人。
老妇人颤巍巍地摆摆手,颤抖着从衣兜里掏出一瓶药,拧开瓶盖,抖出一粒药干吞服下。
“你能不能把那封信给我看一看?”老妇人一改刚才的镇定和冷静,脸上浮起极度渴望,颤抖着声音道。
成舟二话没说,掏出了那封信。
老妇人一看到那封信的形状,就一下捂住嘴,抓着身边的铁丝网慢慢软倒坐地。
作者有话要说:新卷开篇!谢谢萌主们的支持^^
谢谢阿飘飘飘(~ ̄▽ ̄)~(两个)、新新、箬筠墨碎、韩叉子、鱼儿乖乖 诸亲的地雷^^
谢谢麦麦的两个手榴弹^^
5-1
成舟想把信交给老妇人,老妇人却一直坐在地上低低啜泣。
这条路虽然来往人少,但偶尔也会经过几名行人,走过路过的无一例外都会朝他们瞧上两眼。
成舟见安慰无效,便伸手想搀扶老妇人起来,但老妇人就像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完全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
成舟无奈,只好在老妇人身边随地坐下,至少这样看起来不会像是他在欺负老人。
红叶也在他爸腿上坐下,靠在他爸怀里偏头看着老妇人。
过了大约有十几分钟,老妇人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泪,嘶哑地道:“让你们见笑了。我实在没有想到我还能看到……”
老妇人目光落到成舟手中的纸鹤上,表情有怀恋,有哀伤,也有几丝茫然。
成舟把信交给她,老妇人捏紧手帕,过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接过了信。
成舟和红叶一起抬头看向老妇人身边,就在老妇人的手指刚刚碰到信的刹那,一名身穿老款乘务员制服的英俊男子出现在老妇人身旁。
英俊、年轻的乘务员看向老妇人的表情温柔如水,眼中有激动也有深深的愧疚,他想伸手抚摸老妇人花白的发髻,手指却从老妇人的发间虚虚穿过。
老妇人的眼中再次滴出泪水,她苍老瘦削的手掌来回抚摸着纸鹤的中间部位。
“……是他,只有他才会这样折叠纸鹤,他的手可巧了,做什么像什么,就连针线活都比我好,不像我老是笨手笨脚。”老妇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破涕为笑,脸上甚至流露出几分属于少女的羞涩和甜蜜。
“他从小就喜欢火车,一直跟我说长大了要当大车。”老妇人看成舟父子没听懂,就笑了下,解释道:“大车就是火车司机。不过因为某些事,他没能成为大车,却当了列车长。”
老妇人再次沉浸入回忆中。
成舟在想,他的任务算不算完成了?他是否可以离开?可看老妇人现在的模样,他也不好意思马上就走。
“……我比他大两岁,家里成分又不好,当时他家人和朋友都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他却老是偷偷跑来找我。我家人也不同意,我爸为了解决我们家当时的困境,想把我嫁给另外一个人。那时我已经十九岁,而他才十七岁。”
老妇人抚摸着被血染黑的纸鹤,表情恍惚。
“我不肯,便从家里逃走了。只有他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他经常来看我,那段时间是我最幸福的一段日子,只是他来的次数太多,引起他家人注意,他家人猜他可能来看我,便骗他说,说他们家和我们家同意我们在一起了。他信以为真,便想带我回家,我不肯,他就带了两家人来找我……”
成舟看见那位英俊的列车长在老妇人身边跪下,表情哀伤地张口对老妇人说对不起。
“我被我家人硬绑回了家,他想救我,也被他家人绑了。他家人觉得他鬼迷心窍,就通过关系,硬把他送去参军。他最后托人送我一只纸鹤信,让我等他,说等他参军回来就娶我。”
老妇人眼中再次流出泪水,“但我没有等到,就在他参军不久,我家人就绑着我、塞了我的嘴,把我嫁给了他们看中的那个人。这在现在根本就是无法想象的事情,但在我们那个时候……”
成舟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如何安慰起。
老妇人也不想要他的安慰,她只是想要找个人倾诉而已。
“嫁给那个人的第二天他才把我身上的绳子松开、把我嘴里的布拿出来。我在床上躺了好久,一能动就撞了墙。后来我妈来看我,她跪在地上求我,让我跟那个人好好过日子,说只有这样,我两个哥哥才能娶到好人家的女儿,我们家才能避开祸事,她还说如果我再寻死,她也跟着一起死。”
英俊的男人似乎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他看起来似乎异常吃惊和愤怒。
老妇人抹去眼泪,冷笑了下,“就这样,我跟那个人过起了日子。当时我也想过,既然都这样了,小丹回来也不可能再娶我,那我就老实跟那人过日子吧,至少那会让我家人好受点。但是……我丈夫自卑又疑心病重,他不但经常把我关在家里,还……”
“啊——!怎么会这样!”英俊的列车长忽然抱头发出痛苦的吼叫。
可惜老妇人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
成舟不晓得自己该不该告诉老妇人,她的小丹就在她身边。
“我那时身上经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最严重的一次被他打得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他家人一开始还会说他两句,可见我进门一年多都没有怀孕的迹象,也不再为我说话。我那时成日就想着寻死,可我丈夫他知道我的心思,他怕我真死了让他没脸,他就经常让我妈来看我,还威胁我妈。”
英俊的列车长对着老妇人痛苦地喊道:“那时候你为什么不把这些事告诉我?如果你早点跟我说……”
老妇人看了看纸鹤,“就这样,我过了三年,三年后小丹回来,他长得好,又参过军,虽然没做成大车,却做了列车长。他那份工作,在我们那时候、那个地方老有面子了,多少人家都想把女儿嫁给他。但他却跑来找我,问我还想不想和他在一起。我不想拖累他,也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就说不想,但他没有放弃,经常偷偷跑来找我,我……心动了,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老妇人忽然对成舟十分难堪地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老太婆……”
成舟慌忙道:“不不不,追求爱情是每个人的自由,而且那时你也不是自己愿意嫁给那个人,我、我能理解你。”
老妇人更为难堪地道:“谢谢你的理解,可是我这样的行为确实挺不好的,在我们那个时候、像我这样的女人十有八/九都会被沉塘。”
成舟连忙拉开话题,“那后来……你和那位列车长在一起了吗?”
老妇人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逃了。就在我丈夫和他家人对我放松警惕的某天,我什么也没带,就穿了衣服和鞋子从那个家里逃了出来。我在小丹的帮助下,坐上火车,一路逃到了这个城市。当来到这座城市时,我以为自己终于逃出生天,从此就可以和小丹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可是……”
英俊的列车长双手虚虚地抱着老妇人,把头埋在老妇人的肩膀上,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忏悔。
“可是我却发现自己竟然有了身孕。”老妇人像是嘲讽一般地说道。
成舟没有问老妇人孩子是谁的,一个是不好开口,还有一个则是看老妇人表情也能猜出孩子绝不会是那位列车长的。
“我没有隐瞒小丹,发现有了身孕后我就跟小丹实话说了。小丹他难受了好一段时间,后来跟我商量打掉这个孩子,我同意了。”老妇人又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们不敢去医院,那时也没有黑医,就算有,我们也找不到,我们只能找那种打胎方子。还好小丹在列车上接触的人多,他弄到了方子还配齐了药材。我当天晚上就迫不及待地喝下了那碗药,没有一点犹豫。”
成舟看到那位列车长又开始对老妇人说对不起。
老妇人不再流泪,但痛苦的表情却没有减少丝毫,“我大出血,差点死掉,可孩子还是没有掉,他就那么死死扒在我身上。我还想试第二次,小丹没有同意。后来我肚子就慢慢大了,而我也能感觉到那时侯小丹看我的目光越来越痛苦和复杂,他开始变得忙碌,我有时一个月才能见到他一次。”
“对不起,对不起……”英俊的男人不住呢喃。
“就在孩子快要出生的前两个月,我和他大吵了一架。”老妇人笑了一下,“小丹脾气很好,其实那天基本都是我在跟他吵,我责问他是不是已经开始把我当作包袱,是不是已经后悔,我让他滚,可吼完又发现自己衣食住行靠的都是小丹,我又大哭。”
老妇人单手捂住半张脸,喃喃道:“小丹耐着性子安慰我,说一切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我嘲笑他,我说我知道他已经后悔,我让他在下次回来前做出决定,但我又害怕他亲口告诉我,所以我让他回来时把他的打算写在信上。”
老妇人低头轻轻摩挲纸鹤,“是勇于面对一切,带我回村和那人离婚,然后和我结婚,从此正大光明的在一起;还是就此和我分手。我逼他作出选择。他答应了,说他会认真考虑,然后他走了……”
成舟心情沉重。
“他走了,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我心里其实并不想和他分开,我害怕他真的选择和我分手,又怕他再也不回来,于是我天天乔装打扮去火车站等他……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老妇人苦笑,抚了抚自己的发鬓,“一开始我害怕他真的打算放弃我,等了一个月还等不到,我就跟自己较上了劲,其实那时我心里清楚小丹已经受不了我、进而放弃了我,但我就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答案,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把他等回来。”
成舟看向那位列车长,只见他已经哭得像个孩子。
“你恐怕都不信,我在火车站站台上生下了孩子。”老妇人笑声中满是自嘲。
“我被火车站的人送到医院,之后的一段日子,我基本没有记忆,后来别人告诉我,说我那段日子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小丹的同事认出了我,我家人和我那个丈夫找到了医院,那个男人一到医院揪住我头发就打。他打我,我爸也扇我,说我给家里丢尽了脸,骂我怎么不早死了好!”
成舟深深叹气。
“后来还是医院的人救下我,拉开了那个暴怒的男人和我父亲。那男的一开始说要带我回村,说要好好教训我,医生不同意还叫来了警察,那男的欺软怕硬,一看到警察就怂了,又改口说要和我离婚,还嚷嚷让我家人把聘金还给他。我家人不愿意,他们在医院就大闹了起来。”
老妇人靠在铁丝网上,没有看到身边的男人用一种极为低微的姿态握住她的手。
“我受不了啦,那时我脑子也不清楚,抱着孩子就要跳楼。结果被医生给拉住,又把孩子从我怀里夺走,然后医生告诉那男的和我家人,说我已经不能再受刺激,说我已经半疯。那男的一听我已经疯了,立刻就不再说要带我回去了,只嚷嚷说要离婚。”
老妇人说到这里突然看向成舟怀里的红叶,她和蔼地笑了一下,“孩子,别怕,我的疯病已经好了。我早在三十年前就从疯人院里出来了。”
红叶目光从她身后收回。
“你被送进了疯人院?”成舟惊。
有人经过他们身边,并在他们身边停下脚步。
老妇人点点头,非常平静地道:“我在疯人院待了整整十年,孩子被我父母带回家,后来孩子长大,越长越像我前夫,我前夫还想过要把他要回去,但我家人没同意,说要孩子可以,但要给抚养费。我家人报的数目,那家人付不起,正好那男的后来娶的妻子也生了个儿子,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成舟正待问她,她现在和谁住,是不是和儿子在一起时,就听身边突然有人冷笑了一声。
成舟转头,看到了一名大约五十岁出头的半老男人。
那人对着成舟不赞成地道:“你怎么跟这个疯婆子说这么长时间?我刚才在楼上就看到你们在一起说话,我还以为你在跟她问路。我劝你最好离她远一点,她看起来正常,其实疯起来相当可怕,她说的那些话,附近人不知听了多少遍,这就是个不要脸的老婆子,把自己的风流史一遍又一遍告诉别人,还想博取别人同情,他儿子和孙女都不愿理睬她。”
半老男人一边说,一边摇头,“你看你还带着孩子,就不怕她疯起来伤到你孩子?快起来走吧,哎哟,你看她那张脸!已经开始变了!”
成舟回头,赫然发现刚才看起来无比正常和伤心的老妇人表情忽然变得狰狞异常!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萌主的支持^^
小三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18 14:02:38
亦狸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18 13:01:55
苗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18 12:14:17
韩叉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18 11:56:47
鱼儿乖乖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18 11:19:56
jcchen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18 10:50:39
云山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18 10:29:13
5-2
老妇人抓着铁丝网站起,对着半老男人就扑了过去,一边伸手抓他脸,一边大声喊道:“我孙女儿呢?你儿子把我孙女儿带到哪里了?为什么她还没有回来?你们一家都是畜生!畜生!”
“你这个疯婆子!你孙女儿在哪里关我家什么事?放开我!臭老太婆!”半老男人脸上被老妇人抓了一道,又撕扯不开老妇人,气得扬手就给了老妇人一记耳光。
“喂!住手!”成舟看情形不对就从地上站起,如今一看半老男人竟然动粗,连忙把红叶推到身后,上去就去阻止两人。
英俊的列车长在看到老妇人被甩耳光时,浑身都似被黑气缠绕,身影倏地出现在半老男人身后,伸手就朝男人脖颈抓去。
半老男人感觉有谁卡住了他的脖子,双手顾不得去撕扯抓着他不放的老妇人,改为伸到脖颈间又抓又拽。
可是他根本没有抓到任何实物,半老男人眼看着头脸被憋得通红、两眼也开始翻白,嘴里发出了“呃呃”的临死闷叫。
路边看热闹的人发出惊叫,谁也不知道半老男人发生了什么事。
成舟呆了,他现在该扯开谁?
老妇人没有发现半老男人的异常,还在抓挠他的脸,很快就在半老男人脸上制造了数条血痕。
半老男人向成舟投出求救的目光。
成舟不可能看一大活人就在自己面前被掐死,无奈下,他只得对英俊的列车长开口道:“请放开他吧,再这样你就弄死他了。你应该是善魂,但如果你弄死他,你就麻烦了,听说下面的规矩很严格,一笔一笔都给人记着呢。”
半老男人眼睛瞪大,他不相信成舟的话,可偏偏他无法回头看身后到底有没有人。
看热闹的人慢慢围了过来,有人看半老男人那副模样犹豫要不要上前帮忙拉开老妇人,却又怕对方出事栽到自己身上,犹豫来犹豫去,结果没有一个人上前劝架。
不远处的楼房中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英俊的列车长毫无反应,似乎不掐死半老男人就不罢休。
成舟头疼,只能道:“司徒,麻烦你把他拉开。”
而早就回到成舟身边却没有露出身影的司徒立刻出现在半老男人身后,伸手在列车长的手腕上轻轻一碰。
英俊的列车长就好像被电到一般,身体猛地一颤,双手和半老男人的脖颈分开。
司徒又是轻轻一推,把英俊的列车长给推到了成舟身边。
英俊的列车长被司徒这两下弄得竟然半天动弹不得,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半老男人就感觉到脖颈一松,空气倒灌,当下就捂着脖子大声咳嗽,咳得脸红脖子粗。稍稍喘过一口气,他就扭头回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谁?刚才是谁在掐我?”男人沙哑嘶喊,满脸惊惧。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满脸惊异地看着他,又看向成舟,刚才有好几个人发现成舟对半老男人身后说了什么,半老男人才恢复正常。
司徒没有现出实体,他看到红叶对他打了个手势,点点头,身影再次消失。
半老男人还在不停地喊:“谁?谁掐我脖子!你给我出来!”惊慌下,他甚至连老妇人的纠缠都没顾上。
半老男人又转头怒瞪成舟,怀疑就是这人在使坏,“刚才是怎么回事?你对什么人说话?那个人呢?你和这疯婆子是不是一伙的?你们等着,我要报警!报警!”
“你报警好了!我巴不得你报警呢!”
见半老男人“恩将仇报”,成舟当即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哪有什么人,刚才明明是鬼在掐你。谁叫你做缺德事!”
半老男人被成舟吓得一抖,又连忙转头四看,整个人变得疑神疑鬼。
成舟看老妇人还在不依不饶地纠缠半老男人,在列车长恳求的目光下,又大着胆子去拉疯狂的老妇人,一边哄着她:“好了好了,没事了。你放开他,你要找孙女儿就好好问他,你这样,他想说也说不出口。”
“畜生!畜生!都是没人性、没天良的畜生!”在刚才那番撕扯下,老妇人整齐的衣着打扮已变得凌乱,扎得齐整的发髻也都散开,这下任谁来看都会怀疑她是一个不择不扣的疯子。
英俊的列车长表情痛苦,上前抱住老妇人,口中呢喃道:“我错了,我错了,阿茹,阿茹!”
老妇人身体忽然一颤,竟然放开了半老男人。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楼房中冲出一个中年妇人,那妇人边跑边喊:“杀人啦!疯婆子杀人啦!”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来人,那中年妇人一跑过来就冲向老妇人,抓着她的头发就又拉又打,嘴中还不停骂道:“你这个疯婆子!我让你害我老公!我打死你这个疯婆子!我让你再害人!”
“喂!住手!”成舟上前制止中年妇人对老妇人行凶。
可中年妇人相当凶悍,一边抓着老妇人厮打,一边还能回头就给了成舟两下,嘴中还喊着:“干什么?你想打我吗?啊?你一个年轻人竟然打一个年纪可以做你妈/的女人,你要不要脸?”
成舟脖子给她抓出一条血痕,疼得“嘶”一声,“谁打你了,你讲不讲礼?别在这儿颠倒黑白。喂!你给我住手!够了没有!”
成舟脸上又多出一条血痕。
老妇人也发出惨叫,她的头发竟然被中年妇人生生扯下几缕,脸也被中年妇人连扇了几个巴掌。
“喂!你这女人!放开老太!你想把人打死吗?”成舟真正怒了。
红叶脸色也变了。
英俊的列车长嘴中发出尖啸,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团黑气!
“别!”成舟惊叫。
黑气扑向中年妇人,成舟吓得大喊:“红叶!”
红叶黑着脸,一招手,那团黑气竟然瞬间被吸到红叶掌中。
黑气疯狂挣扎,红叶不满,手掌微一使劲,黑气立刻变得静止。
而不知道自己刚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中年妇人还在破口大骂,骂得极为难听,看成舟拉扯他,当即就嚎叫道:“杀人啦!年轻人打老人啊!不要脸啊!疯子杀人啦!救命啊!”
嘴上嚎叫着,中年妇人还不忘一边蹬踹老妇人,一边伸手就朝成舟眼睛招呼。
成舟遇到这种凶悍的妇人,简直就无可奈何,他又要救出老妇人,又要躲闪中年妇人的指甲,不到一会儿就忙出了一身汗。
半老男人得到自由,也彻底喘过气来,看老婆一对二,立刻也冲过来对成舟拳打脚踢。
“你这个小畜生!你和这个疯婆子是不是一伙的!我不给你们一点教训,你们以为我王大钢真的好欺负!你们等着,我绝对不会让你们一家好过!”
成舟吃了大亏,被半老男人连踹了好几脚。
看热闹的人没有一个上前帮忙分开他们,只对着他们指指戳戳,成舟甚至还听到有人指着他说什么“世风日下”之类的风凉话,气得成舟差点吐血。
红叶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黑水,“姚源源,你可以出来了。”
源源听到禁令解除,立刻在红叶身边现出身影。源源很生气,他看到他喜欢的叔叔又被人欺负了,刚才他就想出来帮叔叔,可红叶老大不让他出来,他也不敢出来。
“去给那两人一点教训。”红叶发出命令。
源源重重一点头,身影一闪就飞到了纠缠的四人上空。
中年妇人忽然发出一声尖叫,她感觉自己的头发似乎被谁扯住了,而且还在扯着她的头发往上拉。
中年妇人疼得拼命嚎叫。
半老男人也突然发出惨叫,他的脖子又给人抓住。
然后看热闹的人就亲眼看到了一幕极为古怪的景象。
那对中年半老夫妻就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一样,一点点被提上半空。
中年夫妻的脚不停蹬踹,双手也分别在自己头上和脖颈间抓挠,可是他们的脚还是逐渐离开了地面。
看热闹的人群发出了惊叫,有人甚至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这种景象实在太不可思议!
尤其那名中年妇人,她的头发明显向上,就好像上面有谁在提着她的头发,可奇怪的是中年妇人那样大力挣扎,她的头发竟然没有和她的头皮分离。
中年妇人发出的凄厉尖叫可以传出两条街外。
半老男人连续被人掐了脖子两次,这次还被人生生提到半空,又惊又怕下……竟然被吓得尿湿了裤子。
终于脱困的成舟半扶半抱着老妇人,退到了一边。
红叶走到他身边,愤怒地戳了成舟一下又一下。
“别戳,疼。”成舟可怜巴巴地看向儿子,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也像是在向他儿子哭诉自己受到委屈了,要求疼爱、求安慰。
红叶伸出的手指戳不下去了,在成舟脸上挑拣了半天,最终对着他的脑门狠狠戳了最后一下,“你这个笨蛋!看你以后还敢多管闲事!”
成舟哭丧脸,“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也不多管闲事。”然后又咕哝,“又不是我愿意管,他硬赖上我……”
“你还说!”红叶瞪他爹。
成舟不敢反驳了,可怜兮兮地揉了揉脑门,掏出手机道:“老太好象受伤了,我叫救护车。”
老妇人忽然伸手抓住了成舟的手,“我……我感觉到他了……”
成舟望向老妇人。
老妇人的脸又红又肿,还有几道抓痕,可她的眼睛却射/出了异样的光芒。
“你刚才是不是在跟他说话?”
老妇人看成舟没有回答,又抬头看向被扯离地面的那对夫妻。
这一看,老妇人笑了。
在所有看热闹人的亲眼见证下,那对夫妻以超越现代物理学的不可思议方式,在双脚离地的情况下,把自己给甩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霸王票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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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然后人们就看到了更为不可置信的一幕!
被甩出去的两人在空中手舞足蹈发出惨叫。
半老男人像个女人一样尖叫着,以为自己就要被摔死的时候,一把抱住了一根电线杆……如果不是他脚下刚好有个垫脚的铁环,他恐怕抱住也会因为踩不稳而直接从电线杆上摔下来。
中年妇人则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生生把头Сhā/进了隔开铁路的铁丝网中。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把头颅穿过了那么细小的网孔,看到的人只能猜测也许那里正好有个让她的头可以穿过去的大洞。
中年妇人为了不让自己滑下去把脖子勒断,只能用双手紧紧抓扣住铁丝网的孔眼,双脚抵在铁丝网上,不敢有一丝松懈,可是这个姿势很累很累。
支持不到一会儿,醒过神来的中年夫妻就开始拼命大叫:“救命啊!谁帮忙打个电话报警啊!救命——!”
看热闹的人群中早已有人打电话报警,而这次更多的人拿出了手机,不过在报警前,他们先选择了拍照和摄像。
“天!简直不可置信!这是特异功能吗?谁干的?”随着冒出的疑问,有人把目光投向了一边的成舟等人。
“你们看!那是什么?”看热闹的人群忽然有人指着电线杆发出惊叫。
人们目光再次转移。
“……乌鸦!那是乌鸦!”
一只乌鸦飞到了电线杆上,又一只乌鸦从黑暗中飞来落到卡住中年妇人的铁丝网上。
一只、两只……转眼间,电线杆和铁丝网上就停满了将近百只乌鸦。
“怎么可能?我们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乌鸦?”人们发出不可思议的叫声。
一只停在电线杆上的乌鸦忽然低头,轻轻啄了半老男人的脑门一下。
半老男人发出凄厉的惨叫。
而这就像一个信号,那些乌鸦齐刷刷地用它们黑色眼珠一起看向中年夫妻。
这诡异的景象吓得看热闹的人群竟齐齐闭嘴,有人害怕了,悄悄往后退,打算离开。
成舟收回看呆了的目光,傻傻地道:“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红叶在脸上打了个问号看向他。
“警察就要来了,这样的情况要怎么跟他们解释?”成舟现在一提到警察两字就头疼,“我可不想再编一堆谎话骗警察叔叔们,而且你说现在这个要怎么编?还有这么多人看到?”
红叶再次用看白痴的目光看向成舟,“笨蛋!你现在走了才说不清楚。就因为这种诡异景象这么多人看到,你只要跟他们说的一样,说你也什么都不知道、你很害怕,不就得了?而且这老太就要死了,你带她离开,不但不能让那对夫妻受到应有的惩罚,还会给你自己带来大麻烦。”
成舟一听老太就要死了,吓了一跳,其他话都被他忽略。
“你说老太她……”
红叶点头,轻飘飘地道:“嗯,就要死了。”
成舟吃惊地低头看向老太。
老太却在笑,笑得声音十分难听,再加上她那副模样,就好像一个真正的疯子。
“我现在相信我疯啦!因为我不但感觉到那个人来了,就在我身边,我还看到那对畜生遭到报应,还被乌鸦啄!咯咯,咯咯!”
老太已经站不稳,哪怕成舟撑着她。
成舟只能把她放到地上,单膝跪地,让她上半身半躺在他怀里。
红叶手掌中的黑气在颤抖。
红叶瞟了它一眼,“你老实点!如果不是我家那个笨蛋多管闲事,我管你变恶鬼还是变凶魂,你变成恶鬼更好,还能填填我的肚子。”
黑气老实了。
源源一蹦一跳地跳到了成舟腿边,抱住他的胳膊求表扬,“叔叔,我帮你报仇了哦!”
成舟笑,抬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谢谢。”话说那些乌鸦哪里来的?那是真乌鸦吗?
源源满足地用脑袋抵着他蹭啊蹭。
成舟又顺手揉了揉自己的胸口,他刚才被半老男人踢了好几脚,还挨了他两拳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受到内伤。
红叶看他那样,皱了皱眉。他是想给成舟一些教训让他以后不敢随便乱接任务,但……他绝不是心疼!只是成舟的身体太脆弱,在没有离魂的状态下,攻击力和自保力都太低,到时候受伤还是他麻烦,嗯,得想个法子把这个问题彻底解决掉。
警察终于来了。
老妇人忽然伸手抓住成舟的衣领,“他是不是就在这里?告诉我,是不是他做了这一切?”
红叶听到有谁在向他发出恳求。
红叶手掌微微一松,黑气从他掌中脱离,变成英俊的列车长在老妇人身边出现。
老妇人身体忽然凝固住,松开手,慢慢地,慢慢地转头看向身边。
泪水从老妇人眼中流出,她喃喃地道:“我看到他了,我真的看到他了,这是做梦吗,我已经忘了他的模样,连张他的照片都没有,可我现在竟然看到清清楚楚的他……”
列车长在老妇人身边跪下,握住老妇人的手,只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老妇人虽然能看见情人的身影,却还是听不见他的声音,但她仍旧很快乐地问:“你是来接我的吗?你还要我吗?他们都说你去了外地安家,让我不要再等你,可我不相信,你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如果你要成亲,一定会对我当面说清楚,对不对?”
列车长拼命点头。
“我就知道……”老妇人脸上露出少女一般的羞涩笑容,“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出现?我虽然心甘情愿地等你,可是我等你等得太长了,你看,我都这么这么老了。”
老妇人想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却抬了几次没有抬起。
眼泪模糊了列车长的双眼。
成舟看向红叶,红叶对他摇摇头。
老妇人身体本就糟糕,如果他们不找来,她恐怕在一两个月内就会离世。
而今天,老妇人得到了情人的消息,那股强撑着她活到现在的执念也就消散了,再加上又受到中年夫妻的暴力虐待,精神和身体都已经让她无法再支撑下去。
能看到已死之人的灵魂就已证明她一脚已经跨入鬼门关。这时,完成她的心愿,让她安静地走才是上策。
看到情人嘴唇闭合,她却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老妇人急了,努力想抬起手,似乎想从口袋里掏出那封叠成纸鹤形状的信。
“年轻人,麻烦你,打开那封信,念给我听好吗?我想知道小丹在信上写了什么。”
成舟依言从她口袋里掏出那封信,小心地慢慢拆开。
信纸被血染黑,又经历了四十年时间,用钢笔书写的字迹早已模糊,一般人恐怕都无法辨认出上面的字迹。
列车长的手轻轻抚过信纸,信上的字迹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阿茹,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
你问我,我是不是已经不再把你放在心上,是不是已经把你当作包袱,是不是想要和你分开,我当时没有办法回答你,是因为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我该怎么办。
我承认,那个孩子让我感到痛苦,可是因为你,我愿意接受他。
我想了两天我该怎么办,但我必须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分开,我只是苦恼该如何安排那个孩子的未来,我苦恼是把孩子交给他的生父,还是由我们来抚养他,可我又怕我们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而疏忽这个孩子,这样说不定将来他会恨我们。
我决定了,我要去找那个男人,和他把话说清楚,让他和你离婚,然后我们结婚,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如果他想要那个孩子,我们就把孩子交给他,如果他不想要,那就我们抚养他,我会努力对他好的,我会因为他是你的孩子努力对他好。
阿茹,我带上了大半的积蓄,我想那个男人看在这么多钱的份上,应该会同意和你离婚,只要他同意了,一切就好办了,这一次,谁也不能再阻止我和你在一起!
阿茹,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这封信我是在车里写的,我会托大李子把这封信交给你,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到达村里。
等我,等我回来。我也许没有办法给你一个体面的婚礼,但我们可以公证结婚。
我问过人了,你和那男的没有领结婚证,但因为摆了酒,又一起生活了三年,属于事实婚姻,但只要他同意和你分开,又有人作证的话,你就自由了,我们就可以去公证结婚。
阿茹,我会给你幸福的,我会努力工作养活你和我们的孩子。
也许我们暂时无法回村,但等过上一、二十年,等我们的孩子都大了,只要我们过得好、过得体面,村里那些人就不会笑话我们,我们的父母想必也会接受我们。
等我,阿茹,一切都会变好的!”
“你这个大傻瓜,为什么不当面和我说清楚?为什么要写信?你说把信托给大李子,可我没有收到这封信,我看到他和那个男人还有我父母来了,但他没有给我什么信件。”
老妇人又哭又笑,“你呢?你这么多年又去了哪里?他们都说不知道你去哪里了,你家人还跑来骂我,说是我把你逼走了,说是我让你没脸回家。你……到底去哪里了?”
英俊的列车长看向成舟。
成舟点头,“你说吧,我会转告给她。”
列车长抚摸着老妇人的手,看着老妇人的眼睛,眼中有悲色也有仇恨,他悔恨万分地开口道:
“大李子是我把他介绍到铁道工作,他也知道我们的事情,还跟我说可以帮助我们在村里说话,我以为我可以相信他,没想到他竟然一直在妒恨我。”
成舟把这句话转告给老妇人,老妇人的手一下握紧。
列车长苦笑,继续道:“因为怕我父母知道会阻止我,我回村里时没告诉任何人,我偷偷找到李逊想和他商谈你的事情,我以为他会当场发火,我甚至想好了要怎么安抚他,但没想到他看起来竟十分冷静,说家里不好说话,约我到后山那个熔岩洞里见面。
我看他是一个人,也没有想太多,心想就算打架他也不会是我的对手,也怕他真闹起来难看,就跟他一起去了。
但我没想到大李子早就出卖了我。李逊会那么平静,也是因为他提前得到了消息,而且他们早就决定要联手给我一些教训。
可我那时候还不知道这些,等我去了后山山洞,正和李逊商量时,大李子和村里的无赖李大狗就一起找了过来。
我当时觉得不妙,想离开,但他们围住了我,他们还带了锄头和棍棒。
大李子嘲笑我、辱骂我,我才知道他一直看我不顺眼,他和我家是亲戚,他算是我堂弟,可他家人老拿他和我比,连他的工作都是我帮他找的,他觉得这些都让他抬不起头,而且他喜欢的女孩还一心想嫁给我,所以他早就恨我恨得不得了。
大李子看过信,知道我带了不少钱在身上,三人就逼我把钱拿出来。李逊还说了些十分难听的话,说那些钱是他应该得的,我气急就打了他,后来他们三人就开始围攻我。”
成舟感觉到一阵阴寒。
列车长脸色狰狞,身上有黑气浮起,“是的,我被他们打死了,大李子一锄头打在我后脑上,李逊拿棍棒又在我头上狠狠来了一下,我脑浆都迸了出来。”
成舟默然,老妇人眼巴巴地看看列车长又看看他,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向老妇人转达这番话。
他还抽空看了下警察的行动,就见警察们已经在想办法解救那对中年夫妻。
可因为就来了一名民警、两名协警,在又要安抚中年夫妻,又要倾听围观者们七嘴八舌的述说的情况下,暂时还没有办法分出人手来找他们。民警们时不时地看他们一眼,就怕他们离开。
不过他已经听到警笛声,想必先到的警察看情况离奇,又通知了其他警察过来。
列车长还在道:“他们三人把钱拿走,把我埋在了那个山洞中,大李子把那封信也和我一起埋了,他们当时看起来很害怕,互相约定谁也不准把当天的事说出去。
我当时很奇怪,明知自己已经死了,可我还是能听见、看见。我也看到有条路在我面前出现,感觉到有什么在吸引我往那条路走,但我不甘心,也不愿意就这样离开。我想去找阿茹,想要报仇,可是我却怎么都无法离开山洞。
直到十年后,我才能脱离那个山洞,可是当我脱离山洞后,却发现自己只能去往两个地方,一个是我当初和阿茹住的老平房,一个就是我工作的几趟列车。
老平房里没有阿茹,而是住了另外一户人家,而且很快就拆迁了。我找不到阿茹,只能停留在列车上,不久我就通过列车的窗户看到了阿茹,可我虽然看到她,却没有办法去到她身边……”
另一辆警车到了。
成舟看到刚才一直在瞄他们的民警迎上同事快速说了什么,然后两名警察看向他,转身向他们走来。
“你好,先生,有点情况想跟你了解一下。”走过来的两名警察中的一名向成舟行礼,打断了列车长的述说。
另一名警察则在成舟身边蹲下,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这位老太太怎么了?谁打了她?叫救护车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诸位亲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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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成舟如实交代了事情经过,只不过把送信改成问路。
老妇人神智恍惚,看着列车长一直在喃喃说些什么,警察们看她那副模样又听人说她是疯子,同情之余也没有开口询问她。
询问的警察互视,他们对于现场发生的事情十分头疼。
从看热闹人群口中了解到的,以及那些照片和视频,包括他们的亲眼所见,这件事无不透着三分诡异,尤其在他们来后突然一起振翅离去的乌鸦,更是让人无法理解它们的行为。
老妇人的儿子闻讯也来了,但他并没有怎么理会自己的母亲,甚至任由自己母亲躺在一个陌生人的怀里,看向老妇人的目光也十分冷淡。
老妇人的儿子看到那对中年夫妻,眼中透出厌恶,他告诉警察:“那两人老找我母亲麻烦。男的叫王大钢,年轻时曾在精神病院当过护工,我妈在他手上吃过不少苦头。后来我妈痊愈出来,住在这附近,本来没什么事,人也好好的,还有了份工作。可这两人搬到附近,认出我妈,就开始到处散播谣言说我妈是疯子,结果我妈硬是给他们气得病了好几次。”
警察问他:“那位帮助你母亲的年轻人说,王大钢先辱骂你母亲是疯子,然后你母亲就冲上去扯着王大钢逼问他儿子把她孙女儿弄到哪里去了,然后几人才会闹起来,你知不知道你母亲说的事情?”
中年人揉了揉额头,“我女儿确实失踪了,我也报过警。我母亲说是王新东把小美骗去害了,王新东就是王大钢的儿子,但因为附近人,包括民警都认定她是疯子,也没人相信她说的话。”
警方一听扯上了失踪案,表情立刻变得更为严肃,“你女儿失踪是怎么回事?你母亲为什么说是王新东害的?”
中年人答:“王大钢和我们家的关系十分差,但小美和王新东偏偏有了感情,不过前段时间他们就闹分手了,后来我女儿说是出去散心,就再也没有回来,从她离开家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星期。我们到处找她,但都没有找到。然后我母亲就开始说是王新东害了小美,原因我也不太清楚,这要问她。”
警察也发现中年人口气中对自己母亲的冷淡,而且这人对自己的女儿都显得不是十分上心,跟警察说话时,也是一脸麻烦,恨不得立刻离去的模样。
警察皱了皱眉头,让中年人不要离开,又再次走向成舟那边。
当警察试图询问老妇人,她为什么会认为是王新东害了她孙女儿时,老妇人忽然发出尖叫,“我看到他了!我看到他了!他回来了!但小美没有回来!他骗人,那里没有真言洞,没有!”
老妇人的样子把几名警察都吓了一跳。
老妇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从成舟怀里坐了起来,她指着被救下的王大钢夫妻发出难听的怪笑,用尽全身力气嚎叫道:“报应!你们这群杀天良的畜生都会遭到报应!你们害死了小丹,你们在疯人院里把我当婊/子一样用,你们又害死了我孙女儿,我不会放过你们!不会——!去死吧!你们这帮畜生!去死吧!”
红叶心中一动,对源源示意了一下。
源源一看又有的玩,立刻兴高采烈地跑过去抓住刚刚被救下来的中年夫妻二人,一手一个又扔了出去。
然后警察们就看到在老妇人伸手指着中年夫妻疯狂挥舞时,那对中年夫妻就在所有人的眼前突然从警察手中脱离,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了铁丝网上。
王大钢夫妇发出凄惨的尖叫。
老妇人咯咯怪笑,她以为这一切都是她的小丹在帮她出气,她挥舞着手,高兴得像个孩子,“打他们!打他们!”
源源噼里啪啦开始抽打那对中年夫妻的耳光,他没觉得自己在打人,他就觉得这样很好玩。
大约抽耳光让他觉得没意思,他再次抓起两人把他们塞进了铁丝网的孔眼里。
这次他没有让两人背朝众人,而是翻过铁丝网,从那边穿过来面朝众人。
所有人都看向了老妇人。
老妇人竟然硬是从成舟怀里站了起来,她推开了成舟的搀扶,指着中年夫妻大喊报应,然后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而此时的老妇人披头散发、脸青嘴肿和疯狂的模样,看起来就像传说中的巫婆一样。
警察们面面相觑,这是特异功能?发功者就是疯子老太?
老妇人儿子看向母亲的目光也充满惊惧,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还有这样的本事。
老妇人还想冲上去亲手厮打王大钢,成舟和警察都赶紧拉住她。
老妇人回头看了看成舟,又看了看身边的列车长,转身对成舟沙哑地道:“那里没有真言洞……没有。我没有疯,我说的是实话。”
“是的,那里没有真言洞。”成舟下意识觉得老妇人恐怕撑不了多久了,便顺着老妇人说道。
“帮我找到小美,求您!您能把小丹带到我身边,也一定能找到小美。只有小美相信我不是疯子,只有小美对我好,求求您……”老妇人抓住成舟的手腕哀声乞求。
警察一起看向成舟。
成舟为难万分,不晓得是不是该答应。
红叶抱住成舟大腿,轻轻抚摸他的大腿内侧。
成舟没有觉得销/魂,他只觉得害怕,他怕他儿子掐他那里的肉!这熊孩子对他身上的弱点了解得一清二楚。
旁边的列车长也突然开口道:“大师,我也想请您帮忙,求您能不能让我和阿茹的尸骨合葬?我的尸体一直都埋在我们村后山的那个熔岩洞中,您只要到那里把我的尸骨取出来,然后和阿茹的尸骨一起烧成灰,埋在一个墓里就成。求您了,大师!”
成舟低头看儿子。
红叶的手指在他裤子上划来划去。
成舟心一横,决定拒绝。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儿子!
成舟还没开口,老妇人忽然冲着成舟跪下,拉着他的衣摆恳求道:“求求您,救救小美吧。还有,我还想厚颜求您一件事,您能不能让我和小丹合葬?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很过分,可是我身边只有您能办到这两件事。求求您了!求求您发发慈悲吧!墓地您不用担心,我已经买好了,丧葬费用我也都交给了居委会。”
“大师,求您了!只要您能让我和阿茹葬在一起,我愿来世给您做牛做马!”列车长也跪下,竟然还给成舟磕起头来。
成舟吓得一蹦三尺远,把警察看得莫名其妙,被甩开的红叶不高兴地嘟起嘴。
“我答应你们!我答应你们还不成吗?你们别这样,这不是折我的寿吗?”成舟都要给这两人搞哭了,拜托你们看看旁边有没有人好不好?看看警察看我的目光吧!
跪在地上的老妇人听到成舟答应了她的两个恳求,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然后眼一闭,忽然就向后倒下。
一名警察快速托住她,感觉她鼻息微弱,立刻大喊:“老人快不行了!救护车怎么还没来?”
成舟眼看着老妇人的魂魄从身体中脱离,列车长起身,面带微笑地看向老妇人。
老妇人先是一阵恍惚,似乎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但在看到列车长时,很快,她脸上就露出了温和和羞涩的微笑。
老妇人的身体出现变化,渐渐变成了年轻女孩的模样,这是一名丽色天生的漂亮女子。
年轻女孩编着长长的黑辫子,列车长上前握住她的手。
“小丹!”
“阿茹!”
昏黄的路灯变成光晕笼罩在两人身上,这一对历尽重重磨难,死后才能在一起的恋人彼此深深地凝视着。
成舟看着两人,觉得自己好像在看一部八十年代初期拍摄的最纯爱情电影。
司徒在成舟身边出现,道:“这两人身上都有不小的怨气,这股怨气可以让他们抵抗来自阴间道的吸引力,在没有报仇之前,他们恐怕不会那么心甘情愿去往地府。你答应他们也好,免得他们自己动手,到时被怨气侵袭,不过平白让世间多了两只失去神智的厉鬼而已。”
成舟心想,也是哦,算了,答应就答应吧,他这也算是在为老百姓做好事嘛。
红叶晃到成舟身边,用肘子捣了捣他,偏头45度角,用极为可爱天真的声音提醒他道:“亲爱的爸比,明天周日,后天周一,你觉得你几天内能把他们托付给你的事情搞定?爸爸,你多久没上班了?你的年假早就超支了吧?”
“啊!”成舟表情立马如五雷轰顶!
后面便是一场混乱。
救护车终于赶到,老妇人的身体被抬上救护车,老妇人儿子也跟着去了。
再次被救下来的王大钢夫妻也被送去了医院,现在他们不止肉体受损,精神也受到了莫大刺激,嘴中直嚷嚷着“有鬼”,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绝对好不了了。
而警察们简直要愁死,今晚的出警报告要怎么写?
写疯老太其实是隐藏在民间的异能高手?在被欺辱后,忍无可忍下发功报复仇人?
还是像王大钢夫妻嚷嚷的,说是有鬼在暗中作怪?
反正不管怎么写,上面肯定会一巴掌拍回来!
最重要的是,今晚这么诡异的案情,偏偏现场有那么多人看到,还有很多人拍照或摄像当作纪念,就算他们能够删除手头上这些,但问题是有人已经直接上传到网上了!
唉!头疼,一百个头疼!
成舟带着儿子偷偷往小巷子里溜。
几名警察的目光一齐投到成舟身上。
成舟站住,揽着儿子尴尬地笑,“我也只是恰逢其会,本来只是问路,后来想做好事,结果……那位老太大概把我当作救命稻草了,呵呵,其实我能做什么呢?这种找人的事还是要靠你们警察的,你们说是不是?”
一名看似头目的警察向成舟走来。
成舟在心里大叫,不要带我去警局啊!他很想拔腿就跑,又怕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该警察在他身边停下,皱眉问:“你的伤势不要紧吗?要不要去医院?”
“哈?”成舟呆。
“刚才的情况我们都问清楚了,你也算倒霉。”警察拍了拍成舟的肩膀,又看了看抱着成舟大腿的红叶,“可怜你还带着你儿子,你看你孩子都吓坏了。”
了解情况后,对于做好事勇于帮助老人的成舟,警察们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带你到医院验伤,然后你可以起诉王大钢夫妻。”
“可以吗?”成舟呆呆地问。
“当然可以,我们已经找到这附近的摄像头,等下就会有详细的录像出来,而且围观群众也提供了不少摄像当证据,我们刚才看了一些,发现你并没有对王大钢夫妻动手,只一直保护老太,并想分开他们,有这些录像,在起诉时对你会很有利。”
“呃,谢谢。”
“你放心,公道自在人心。”该警察再次拍了拍成舟。心想这家伙也算一个倒霉鬼,而且好心没好报,不但拉架被打,那疯老太儿子对他也没有一句感谢,反而像是怕成舟找上他似的,都绕着他走。
成舟低头看红叶,捂着胸口深感欣慰,这次总算有人要给他的伤病付医药费了!
红叶却看向警察身后,看向铁丝网的另一边。
铁丝网另一边的东西看到红叶发现它,快速地一闪而过。
红叶不屑地撇了撇嘴,有种你继续待着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诸位亲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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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成舟跟着警察去了医院做检查,他并不指望王大钢夫妻真的会赔偿他医药费,那对夫妻一看就是对无赖,你想从他们身上弄到钱还不如指望天上掉馅饼,他是真的担心自己的身体,害怕留下内伤。
在医院做检查的途中,成舟抽空询问了跟在他们身边的老妇人……也许该称呼她为阿茹姑娘?
阿茹告诉成舟,因为两家从不来往,她孙女小美一开始并不知道王新东是王大钢夫妻的儿子,他们偶然相识,然后相恋,但时间久了,小美发现王新东对她并不是一心一意,便跟他吵了几次,后来发现他是王大钢儿子,就索性跟他提出了分手。
但王新东却不想跟小美分手,屡次前来纠缠,跟小美赌咒发誓说自己如何如何爱她、没有她就无法活下去之类,又说他们的感情不应该因为上辈的恩怨受到影响。王新东还向小美保证,以后他们会跟父母分开住等等。
而小美一方面因为他是王大钢儿子而觉得厌恶,一方面又割舍不下对王新东的感情,在王新东赌咒发誓后又开始犹豫和心动。
“然后王新东为了让小美相信他是真的爱她,便提出要带她去真言洞,说是在那个洞里可以验证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小美回来把这事跟我说了,我一听真言洞地点,就告诉小美,王新东在骗她,那里根本没有什么真言洞。但小美说她在网上查过,说那里确实有个真言洞,因此她还责怪我不应该想让她和王新东分手就说谎。”阿茹很伤心,列车长搂住她的肩膀。
“真言洞在哪里?”成舟问。
“就在我们村后山!”阿茹此言一出,列车长吃惊地看向她,“怎么可能?我们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真言洞。”
“我也这样跟小美说了,但她不相信。”
列车长皱眉,“那个真言洞会不会就是我们村后山那个熔岩洞?如果真是那里,成大师倒可以不用两头跑了,我的尸骨也在那里。”
成舟问列车长:“你在那里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列车长摇头,“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去,那里就是一个阴森森的大洞,深得很,我在那里待了十年实在待够了,十年中,我并不能离开我尸骨周围太远,每天每天……好歹火车上还有点人气。”
成舟想到列车长像坐牢一样在那个方寸之地待了十年也不由打了个冷颤,“平时你们村不会有人往那里去吗?”
列车长再次摇头,“偶尔会有人到那里偷偷约会,还有些小孩子跑去试胆,但一般都不会有人往那里跑。那洞又潮湿、又阴森,里面暗道和水坑又多,不小心就会陷在里面,村里大人都不会让小孩往那里跑。村里倒是有传说,说那里闹鬼、闹怪兽,但从未听过能验证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成舟沉吟,“看来不管怎样,都得去那个熔岩洞一趟。你们那里有直达的火车吗?”
“没有。”列车长答:“我们村比较偏僻,想到我们村必须先坐火车到Z市,再从Z市坐大巴到镇里,从镇里再转公交到村里。”
成舟想了想,掏出身份证和钱包,拜托司徒先去火车站买前往Z市的火车票。为了不耽误周一的工作,他打算连夜乘火车赶去Z市。
司徒离开,红叶也不在身边——那小鬼一进医院就甩开他手说要去弄些吃的,到现在还没回来。成舟只能一个人在检查室门口等待验伤结果。
有人在成舟身边坐下。
因为有警察陪同,特殊事件特殊办理,成舟的验伤报告很快就出来了。
基本上都是些皮肉伤,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成舟确定了这点后立刻松了口气。
但在看到医生帮助拍的照片时,成舟还是吓了一跳,他自己不觉得,但看照片,青一块、紫一块,脸上和脖子上还有被抓的血痕,怎么看都像是伤势严重。
忽然,成舟感觉到口袋里多出了什么,伸手进去一摸,摸到了两张火车票和他的钱包。
司徒回来了。
坐在成舟身边的人起身,推门进入了对面的检查室。
当警方问他要不要控诉王大钢夫妻时,成舟犹豫了一下。他怕麻烦,打官司又花时间,还得两地跑,为了一点医药费,他真心觉得不值得。
但司徒直接抓着他的手,把验伤报告交给了警察。
“不管有没有结果,重要的是一个态度。如果人人都觉得打官司麻烦,那吃亏的人永远都会吃亏,横行无忌的人也会更加无所顾忌。王大钢夫妻那样的人我见得多了,这种人看起来横,但一旦真的被警察找上门,他们软的比谁都快。”
听了司徒的话,成舟深觉有理,所以他在把验伤报告交给警方时,义正言辞地道:“我不指望王大钢夫妻赔我医药费,我也不稀罕,但我希望他们能受到教训,让他们知道这个国家是法制国家,不是他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警察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让他留下详细的联系方式,说是会通知他处理结果。
事情到此,总算告一段落。
“红叶呢?说是找吃的,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成舟虽然知道他儿子跟普通小孩不一样,但仍旧不免担心。
司徒笑笑,现出实体,刚要开口跟他说让他不用担心,却临时一顿,改口道:“我去找找看,你在这儿等着,不要乱跑,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成舟无奈,只得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坐下。
坐下没一会儿,他就开始打哈欠。
对面的检查室走出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那名医生带上检查室的门,用钥匙锁上,从成舟面前走过。
成舟觉得有什么不对,想了一会儿,对了,他刚才看到一名病人进去,但那人好像并没有出来?
不过也许那人在他和警察说话的时候就出来了,他没注意到罢了。
成舟不再把这事放在心上,抱着肩膀无聊地转头四处看了看。
这里是医院大楼三楼,骨科就在这一层。平时这种时间骨科一般都不会开放,有伤病都是在一楼看急诊。因为他要拍片子,所以被带上了三楼。
成舟看看安静到寂静的走廊,突然开始后悔,他应该跟司徒说到一楼大厅去等,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深夜坐在这里跟考验胆量无疑。
本来因为疲劳而冒出的一丝睡意,此时也因为医院深夜特有的寒气而消失无踪。
“咯嗒。”对面检查室的门突然响了一下,就好像有谁在门后大力拧动门把。
成舟看向对面。
“咯嗒。”又是一声。
然后,检查室的门静静打开了一半。
里面一片黑暗。
没有人从门口走出来。
可成舟总觉得光影和黑暗之间站了一个人,那个人就站在打开的门边,也许半个身子还藏在门后。
“咯嗒。”检查室旁边一扇门也传来响动。
成舟望向那扇门。
那扇门也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成舟唰地起身,他觉得他还是到一楼去等的好。
可他刚刚站起,就在他旁边的诊疗室的门也发出“咯嗒”一声,缓缓打开。
成舟握紧双拳,楼梯道就在前面,跑过去用不了十秒钟。
“咯嗒。”又是一扇门打开。
成舟也不往两边看,拔腿就向楼梯道跑。
“咯嗒,咯嗒。”一扇又一扇门在他跑过时打开。
到了!楼梯道就在眼前!
成舟加快了速度。
“爸爸!”
成舟猛地刹住脚步,他差点撞上从楼梯道走上来的红叶。
成舟看到儿子,顿觉安心,当即大叫一声:“红叶!”
红叶抬头看他,“你怎么了?”
“那些门……”成舟回头,却在看到走廊的情况时哑了嗓子,在他所能看到的范围,所有门看起来都关的好好的。
阿茹和列车长站在走廊里,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成舟吐气,揉了揉额头。搞什么?幻觉吗?还是有谁故意吓他?
红叶牵住他的手,“跟我来。”
“去哪里?你看到司徒了吗?他去找你了。”成舟跟着红叶下楼。
“我没看到他,我发现了一个地方,那里很有意思,我想说不定你会喜欢那里。”红叶偏头对他咧嘴一笑。
成舟嘀咕,“医院里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我警告你,你可不准吓你老子我,否则……小心你的ρi股!”
红叶没有说话,只拉着他往下走。
成舟握了握红叶的小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冷吗?”
红叶摇头。
成舟心里浮起一丝怪异之感,但他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红叶就在他身边,他有什么可怕的呢?
楼梯很长,成舟觉得自己走了不止三层楼的楼梯,但他注意看了,刚才他们才经过二楼。
“红叶,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你去了就知道,咯咯。”
“……你笑得真难听,像公鸡叫一样。”成舟损儿子。
红叶斜他一眼。
成舟不小心看到儿子的眼白,心脏竟然吓得一颤。
成舟忽然抬手,对着手上的袖珍灵牌喊了一声:“司徒,红叶回来了,你也赶紧回来吧。”
成舟声落,就感到手掌一紧,红叶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成舟心里怪异感更重,他感觉红叶像是加快了脚步,可是他们到现在还没有走到一楼!
“对了,红叶,我给你的金币还剩下几枚?”成舟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红叶愣了一下,随即皱眉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买辆车,但手上钱不够,想再换两枚金币。”
“哦,那等我回去给你。”红叶拉成舟,催促他:“你走快点,我们马上就到了。”
成舟站住脚跟,勉强笑道:“哎呀,我想起来了,刚才医生让我到一楼大厅急诊室拿验伤报告,我们先去那里好不好?”
“不好!”红叶转头盯着成舟的眼睛,“你验伤报告已经交给警察,还有什么报告要拿?”
成舟很想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已经把验伤报告交给了警察,你看到了吗?
但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楼梯一层层往下延长,也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看到一楼的标志。
红叶带着成舟拐往右边。
成舟不死心,还想努力一把,道:“红叶,我想去上个洗手间,你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好啊,前面就有洗手间,你跟我来。”
“不,我看左边好像就有……”成舟话没说完,就被红叶拖着向右边走廊走去。
成舟干笑,“红叶,你力气真大。”
“咯咯,洗手间到了,你进去吧。”红叶果真带他来到了一间洗手间门口。
成舟看着幽暗的洗手间,他又不想进去了,站在门口磨磨蹭蹭地笑,“呃,我感觉我又不想上了。”
红叶转头看他。
成舟避开他的目光,他第一次发现红叶的眼睛可以用可怕来形容,明明都是一样的形状……
“那走吧,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就快到了。”红叶没有生气,拉着成舟继续向前走。
成舟想收回被红叶紧紧抓住的右手,但红叶抓得太紧,他用劲都抽不出来。
很快,红叶就带他在一间诊疗室门口停下。
成舟看了下挂在诊疗室门口的牌子,上面写着内科三。
红叶握住门把,推开门。
这是一间貌似正常的诊疗室。
红叶放开成舟的手,对他再次咧嘴一笑,伸手就把他推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sisoga、韩叉子、倏铭、倏铭亲们的地雷^^
5-6
成舟一被推进诊疗室就听到了熟悉的歌声。
音乐播放时带着沙沙声,女歌手的唱腔宛如旧时代的老上海歌厅歌手,歌词明明在歌颂爱情的美好,可歌声却十分幽怨,宛如独守空闺的怨妇在哀唱。
其实他并不知道这首歌曲的名字,也不知道歌手是谁,但这首歌听起来就是让他感到熟悉,就好像以前听过很多遍一样。
成舟走到诊桌前,把放在桌子上的老式收音机关掉。
这间诊室也十分老旧,就好像他小时候常去的那家老医院,诊桌上还有他用铅笔刀刻出来的一只四不像。
成舟手指在四不像上抚过。
恍然间,他回忆起了很多他以为早已遗忘的往事。
小时候他好像经常生病,几乎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他老妈又要工作,又要照顾他,压力大得经常躲在卫生间里偷偷哭。
对了,这首歌也是他老妈以前最常听的一首歌,他经常听到老妈在家里放这首歌。
父亲这个人物在他的记忆中非常淡漠,他唯一记得就是一个背影,听人说他在他只有三岁多的时候就离开了家,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离开老婆与儿子,也许老妈知道,但她从不肯跟他说明原因。
而小时候只要他一提起父亲,他老妈就会勃然大怒,挨了几次揍以后他就再也不提“老爸”这两个字。
老妈后来跟经常给他看病的医生再婚了。
那位也是二婚,年纪比他老妈大很多,他老妈嫁过去的时候,对方儿子已经上大学。
他小时候不懂事,闹着不让老妈嫁,然后……
成舟捂住眼睛,他想起了那天他跟他老妈哭闹时他老妈看他的眼神,那眼神是如此冰冷、厌烦,甚至还有仇恨!
虽然那眼神一闪即逝,他老妈很快就开始哄他,但他还是被他老妈那个眼神给吓住,甚至不敢再闹腾,那时的他总觉得如果他敢再闹腾下去,他老妈很可能会像那个已经记不住模样的父亲一样抛弃他。
而奇怪的是,自从老妈再嫁以后,他就不怎么生病了,就好像那天他老妈/的那个眼神把缠在他身上的病魔给吓走了一般。
那是他老妈唯一一次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之前之后她都跟普通的母亲一样,会打他、会骂他、会唠叨他,也会关心他。
他知道他的学费和零花钱都是他老妈用自己的工资付的,他的后爹并不是很喜欢他,而且他后爹自己也有儿子,后来还有了孙子。
他后爹的儿子对他也不算差,只是在他上初中时就让他签署了一纸放弃家产的文书,在他满十八岁的当天又让他补签了一次。
而他老妈也同样早早立遗嘱说明自己名下的房子和存款都归他所有。
所以他从来没有为后父及其子的言行生气,也没有觉得不公平。两家人凑在一起过日子,如果不能用感情弥补,那么算得清楚些反而不容易结仇。
成舟放下捂住眼睛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带他来这里的是人是鬼或者干脆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但他很讨厌对方这种窥探他隐私的试探。
成舟环视四周,最后目光停留在隔开内外间的白色门帘上。
门帘后有人……或者有什么。
“你是谁?把我带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成舟大胆看着门帘说道。
“……你长大了。”一个沉厚的男中音从门帘后响起。
“你认识我?”成舟向门帘走了一步。
男中音笑了一声,“你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
成舟,“……哈!哈!”
“你不信也是正常,我也没指望你相信,我来是想警告你一件事情。”男中音淡淡地道。
“什么事?”
“你很危险。”
“谢谢,我现在几乎每天都遇危险,包括现在。你能出来说话吗?老实说,我已经忘记你长什么样了,老妈也没保存你的照片,能出来让你儿子我瞻仰一下我伟大的、久未见面、一见面就装神弄鬼的父亲吗?”
男中音并没有介意成舟语气中的讽刺,他很平静地道:“我有不得不如此做的理由。”
“哦?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你把你亲儿子吓个半死,又在他只有一点大的时候就抛弃了他?”成舟已经快要走到门帘边,莫名的怒火完全压制住了他的恐惧,他现在只想看看门帘后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我不求你理解……”
成舟一把掀开了门帘。
一张被腐蚀了五官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这张脸不是像小和尚一样的平面,它原本有五官,但原有的五官就像是被浓硫酸高度腐蚀掉一样,整张脸变得坑坑洼洼。
鼻孔处只剩下黑洞,嘴巴露出牙床和牙齿,眼皮黏在一起变成了两块纠结突起的皮,耳朵也没了,只剩下两块黑红色的小肉块。
成舟吓得往后一退,整幅门帘都被他拉扯了下来。
“爸爸!”手腕一凉,一只小小的手紧紧抓住了他。
成舟低头,就看到红叶正抬头对他咧嘴笑着。
“害怕吗?有什么好怕的?我会变成这样可都是你弄出来的。”男人嘴巴开合,“你从小就是个恶魔,我想阻止你,可是你看看你把我变成了什么模样。”
成舟想要辩解,喉咙中却只发出气声。
“我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才勉强封印住你,可是你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你弄了尊真正的魔神回来。”
“舟舟……”
成舟猛转头,他的母亲就站在诊疗室窗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老妈?”
“舟舟,杀死红叶!否则你会害死你自己,还会害死我,害死更多人!杀死他!”
“你想杀死我吗?”红叶歪头对他笑,越笑越阴狠,“你可以试试看!”
红叶突然放开他,闪身抓住了五官腐蚀的男人,直接掏出了男人的心脏。
男人低头,像是在看自己洞开的胸口,随即他又抬起头,用那张可怕的脸对着成舟吐出三字:“杀死他!”
成舟眼睁睁地看着红叶把整颗心脏塞进嘴里。
小小的红叶一边咀嚼男人的心脏,一边怪笑道:“你还想杀死我么?”
成舟想杀死这个红叶,但不是他儿子的那个红叶。
红叶吃完最后一口,慢慢地把头偏向窗外。
成舟脸色一变,不管外面是不是他真的母亲,他都不能眼看着她被假红叶杀死。
可是他的动作哪比得上假红叶快,他刚动,假红叶就已扑向窗外,一把抓住窗外成母的脖子,对着成舟示威一笑,两手交错,用劲一扭!
“不——!”成舟惨叫着冲向窗户。
“咯嗒!”成母眼含惊恐,整个头颅以奇怪的角度挂在了脖子上。
假红叶跳到窗台上拍手大笑。
成舟气得一把抓住他。
“你想杀死我吗?来啊,你试试啊,快点杀死我看看!”
倒在地上的男尸慢慢爬起,走到成舟身后,对着他的耳朵念了什么,最后重重说了一句话:“杀死红叶,否则这一切都将成为现实。”
成舟脸上出现一阵茫然的神色。
假红叶看着成舟的眼睛,忽然露出了一个极为邪恶的笑容,他张口,慢慢地道:“来杀我啊,来呀。”
成舟看向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厌恶和仇恨。
假红叶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你想杀我吗?我知道你非常想。你想不想用我杀死你母亲的方式来杀死我?看,多么简单,你只要这么微微一用劲。”
“咯嗒!”红叶的脖子断了。
“恶!”亲手拧断一个幼童脖子的真实触感让成舟无法忍受,而且对方还顶着红叶的脸!可是……他应该要杀死这个红叶,这个红叶该死!他没有错,他必须杀死这个红叶!
成舟看着脚边的尸体,脑袋剧烈疼痛。
杀死他……杀死红叶……对,杀死红叶就没事了,他就不会这么痛苦了,他的母亲也不会遇到危险……
我要杀死红叶。
成舟想到这里,眼睛一闭,身体向后倒下。
成舟腿脚一蹬,浑身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走廊还是刚才的走廊,他好端端地坐在走廊的塑料椅子上,对面检查室的门……是半开的。
成舟腾地起身。
“咯嗒。”隔壁的一扇门也打开了。
成舟喘起粗气。
他用劲咬住自己的手。
很疼!非常疼!他把自己的手都咬出了血。
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咯嗒。”又一扇门被打开。
成舟拔腿就跑!
刚跑到楼梯口,“喂!你慌什么?”红叶从楼梯走上来,看到他就吼了他一嗓子。
成舟刹住脚步,眼中有慌乱也有疑惑,“红叶?”他又想咬自己的手了,他已经分不清现在是梦境还是真实。
如果是真实,为什么跟刚才在梦中经历的一切都那么相像?
“司徒呢?”成舟颤抖着声音,大声问。
红叶奇怪地瞄他一眼,走上来,推开他,探头看了看走廊,嘟了下嘴巴,回头去牵他爹的手。
成舟一哆嗦,一下就甩开红叶的小手。
红叶眉毛倒竖,这是嘛意思?!
“司徒在哪里?”成舟又问了一遍。
“我在这里。”司徒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可怜成舟竟然吓得原地跳了起来。一只手从后面伸出,飞快地拉住他,避免他在楼梯上踩空跌倒。
成舟侧身回头,就看到司徒和阿茹及列车长都站在走廊里看着他,司徒的一只手还紧紧抓着他。
“红叶……”成舟又看向红叶,看得特别仔细,“你过来,让我摸摸。”
“摸什么摸,摸鬼啊你!”红叶不高兴地踢他,“看你这熊样,又见鬼了是不是?”
成舟主动握住红叶的小爪子,“暖的……是热的!”成舟高兴得都快哭了。
不过他还要再确定一下,“红叶,我给你的金币还剩下几枚?”
红叶皱眉,抬手戳他的额头,“糟了,本来就够笨的了,这下连记忆都开始出问题,不会提前老年痴呆了吧?”
成舟挤出一个像哭的笑脸,“儿子,我求你了,你就老老实实回答我这个问题,我给你的金币……”
红叶大力戳了他一下,“你给我?明明是我给你的好不好!说,你是不是把金币弄丢了,所以想栽赃到我身上来?”
会用这种霸王腔调跟他说话的只有他儿子!成舟确定了,激动得一把抱住红叶,“是真的!这个是真的!呜呜,吓死我了!”
红叶,“……”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深夜写恐怖文真心考验胆量,只有一点恐怖的情节也能放大十倍……总觉得毛悚悚的。
感谢倏铭、jcchen、鱼儿乖乖、青峰 诸位亲的地雷^^
感谢红衣半落 亲的火箭炮^^
5-7
待成舟冷静下来,司徒和红叶都好奇地问他刚才遇到了什么。
“等等!”成舟仗着儿子就在身边,抓着他的小手又转了回去。
“奇怪……”成舟看着紧紧关闭的各扇门,喃喃自语。
“奇怪什么?”红叶问道。
成舟转头问司徒,“你们刚才出现时有没有看到三楼各房间的门都从里面打开了?”
司徒摇头,“我跟红叶是同时到的,没看到什么异样。”
成舟又看向阿茹和列车长。
阿茹和列车长犹豫了一下,互看一眼,列车长开口道:“刚才我们确实看到各房间的门打开又关上,但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大师您……”
成舟立刻反驳,“我没有做任何事情。”
阿茹和列车长的表情有点奇怪。
红叶看向两鬼魂,“你们是不是还看到什么?”
列车长点头。
成舟赶紧问道:“司徒离开后,你们看到了什么?”
列车长看了看他,回答道:“我们看到你睡着了,但不到一会儿就醒了过来,还在走廊里走来走去,并打开了三楼所有房间的门……”
“什么?”成舟大惊,“你们说门是我打开的?”
列车长点头,“我和阿茹一开始还奇怪,你没有钥匙怎么能打开那么多扇门,后来想到你身为大师,开门这种小伎俩肯定不在话下。”
成舟张大嘴,半天才闭上,“好吧,那后来我又干了什么?”
列车长回答:“后来你走进你之前检查的那间检查室,在里面待了好一会儿,我们想进去,却被一股力量拦在了外面。”
红叶看着检查室那扇紧闭的门,没说话。
成舟直皱眉头。
“再然后,你从那间检查室出来,又坐回原来那张椅子上闭眼睡了,但不到几秒钟你就又醒了过来,然后你看着对面打开的检查室就好像在恐惧什么一样,一口气冲到了楼梯口。”
列车长说到这里,阿茹也补充道:“就是这时候,我们在你身后看到三楼各房间的门在你跑过去的时候打开又关上,还以为是你的力量造成的,我们还奇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司徒问两鬼,“除了成舟以外,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其他特殊力量存在?”
阿茹刚做鬼,力量还很弱,摇头说除了检查室门口挡住他们的力量以外,她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列车长却道:“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大家一起看向他。
列车长皱眉,“我做鬼已经有很长时间,刚开始力量弱的时候还感觉不出来,但当我能离开那个熔岩洞时,我感觉那洞里除了我还有几个鬼魂存在,只不过有的力量感觉很强,有的感觉很弱小,而且它们好像都被拘束在原地无法离开。当我出现在火车里,也发现车里车外都有些鬼魂在飘荡,只不过有的有意识,有的没有,而像我一样具有完整意识的我就碰到过一个。”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我想说的是,也许具有完整意识的鬼魂很少,但那些飘荡的游魂却很多,不管他们有没有意识,这里是医院,按理说这里的鬼魂肯定更多,可是我和阿茹一路过来就没有发现几只游魂,尤其是这层楼,干净得让我诧异。我还以为是成大师的力量让那些鬼魂不敢接近……”
成舟苦笑,他有屁的力量。
红叶走过去推了推那扇检查室的门,没有推开。
红叶问成舟,“你还记得司徒离开后你做了什么吗?”
成舟张口就道:“我做了个可怕的梦,梦见门打开了,就是这边三楼所有的门,我很害怕就打算下去找你们,然后我在楼梯口碰到了你……”
红叶挑起眉,“碰到我?”
成舟点头。
红叶阴阴地笑,“然后呢?”
“然后……”成舟的表情忽然变得迷茫,“然后我好像跟你下楼去了洗手间,不,我没进洗手间,我跟你去了……坏了,我想不起来了。”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你怎么会想不起来?梦中那个我跟你说了什么?对你做了什么?”红叶逼问他。
成舟努力回忆,但越回忆就越模糊,“我就记得那个梦很可怕,门打开了,黑暗,然后……我真的记不得了。”
红叶瞪他。
成舟摊手,“我刚才看到你的时候还记得很清楚,可现在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做梦不都这样吗?刚起床的时候还能记得一点,但刷个牙、洗个脸的工夫就能忘光,何况我刚才还被你吓了一跳。”
因为成舟怎么都想不起梦的经过,红叶也无奈,司徒进入那间检查室绕了一圈出来也没发现任何力量残留和异样,最后,一行只得暂且离开三楼。
司徒买的火车票要到凌晨五点半才出发,在此之前,他们打算在医院里等王大钢的儿子王新东出现。
阿茹说,王新东回来后就躲着她走,她去找了他两次,他都避而不见。
小美确定失踪后,警察也去找了王新东,但王也不知道怎么应付警察的,最后竟然洗脱了嫌疑。
只有阿茹一个人坚持认为小美失踪和王新东有关,但因为她的精神病史和被王家故意破坏的名声,包括警方在内,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就连她的儿子也一样。
王新东怕她继续纠缠,直接躲了出去,她在王家楼下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他。
阿茹想要带成舟几人去找王新东,但她也不知道王新东躲在什么地方,现在好了,王大钢夫妻住进医院,作为儿子的他无论如何也会过来一趟。
之前警察联系王新东,王新东果然不在家,只说会尽快赶到医院。
一直等到凌晨两点,王新东才匆匆露面。
因为这个案子出现死者,在没有确定刘玉茹是否是死于王大钢夫妻的暴力行为下之前,这对夫妻暂时被警方监控了起来。
王新东在病房里看到警察,脚步就是一顿。
留守的警察看到王新东,对他进行了例行问话。
当王新东得知自己父母和刘玉茹产生纠葛,并被吓到神经失常时,他就开始发火,不停咒骂刘玉茹。
但当留守的警察淡淡地告诉他,刘玉茹已死,而且很可能是死于他父母的暴力行为下时,王新东一下就闭上了嘴巴。
而且该警察还十分“亲切”地告诉王新东,因为劝架及保护老人刘玉茹而被迫卷入纠纷的青年正打算起诉他父母的暴力行为,劝他做好私了或者是打官司的准备。
王新东急速喘了两口粗气。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敲响,有人推开了病房门。
“王新东在吗?能出来说话吗?”成舟探头问。
这是一间四人病房,目前这间病房只有王大钢夫妻两个打了镇静剂躺在床上迷糊睡着,另外两张床都空着。
留守的中年警察看到成舟出现,皱眉走到门边,他以为成舟是来找肇事者家人麻烦的。
成舟确实是来找王新东麻烦,但不是中年警察以为的那个意思。
“我就是。你是?”王新东走出病房门,一脸不快地问。
阿茹一看到王新东就激动地扑上前,列车长怕她做糊涂事,赶紧一把拉住她。
“我是成舟,刘玉茹女士临死前恳求我帮她找到她孙女儿,听说你是她男朋友,所以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刘心美的下落。”
中年警察一听,收回了想要分开两人的手。
王新东一听刘心美的名字就暴躁地低吼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刘心美早就跟我分手,我怎么知道她的下落?我跟她分手的事我和她的朋友都知道!不信你去问他们!”
成舟躲开王新东嘴里喷出的口水,镇定地问:“可是刘玉茹女士临死前告诉我,你并不想和刘心美分手,并多次纠缠她,还说要带她去真言洞验证你对她的真心,而刘心美因为心软也答应了。”
“胡说!”王新东暴躁地喊:“谁说我不想跟她分手?早在知道她是那个疯婆子的孙女儿时,我就想跟她分开了!我又不是有毛病,跟个疯子的孙女儿谈恋爱,谁知道她有没有被遗传疯病。”
刘玉茹大怒,挣扎着就想上前掐死王新东。
列车长死死抱住她。
中年警察盯了王新东一眼。
“照你的意思,你是说你没有和刘心美去过真言洞?”司徒没有现出实体,站在成舟身后指点成舟问话。
这个问题警察也问过他,王新东立刻回道:“是,我没有和她去过真言洞。”
“真的吗?可刘玉茹女士说你曾打电话和发短信给刘心美约她前往真言洞,而这些记录只要警方向通讯公司询问就能调查得到。”
“我说我没有和刘心美去过真言洞,但我没说我和她没有短信和电话往来。”
王新东突然变得十分冷静,刚才的暴躁也一下子消失不见,“我和刘心美分手后,刘心美几次联系我想要和我恢复关系,为此我们之间确实有过不少联系。”
“他胡说!”阿茹愤怒地大喊:“明明是他纠缠小美!”
王新东听不见阿茹的喊声,继续道:“在刘心美失踪前,她曾打电话和发短信给我,乞求我想要再见我一面,我看她可怜就同意了。”
阿茹气得浑身发抖,捶打着列车长让他放开她。
列车长死死盯住王新东,安慰着阿茹,“放心,我们一定会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但不是现在,听话。”
成舟也忍住怒气,尽量平静地问道:“你们在哪里见的面?什么时候?”
王新东回答:“一周前,我记得是上周五晚上九点,我们就在她家楼下见了面,然后在路上走了走。她又提出想和我复合,但我告诉她,我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而且我也受不了她偶尔像个疯子一样的疯狂举止,她很生气也很伤心,和我大吵,还扬言要让我好看。”
阿茹拼命摇头,“他胡说!那天晚上他约小美出去,求她第二天跟他去真言洞,小美看他可怜才会同意。”
成舟追问:“那是你和她最后一次见面?”
王新东肯定地点头。
“可刘玉茹女士说,第二天你开车带刘心美去了真言洞,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但刘心美却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王新东嗤笑,“你怎么能相信那个疯婆子的话?上周六我去外地出差,这是公司早就安排好的,警察也去我们公司查过,也去外地核实过,那个时候我怎么可能跟刘心美去什么真言洞?”
“这个狡猾的畜生!他在胡说!小美真的跟他去了真言洞,我没有说谎,我没有疯!呜呜……”阿茹哭了。
王新东接着叹了口气,脸上出现了一点哀伤的神色,“小美失踪我也很难过,不管怎样,我都和她有过一段感情,这一个星期我也在到处找她,就担心她会不会因为我们分手的事想不开,做出糊涂事,唉!”
“这家伙大概早就把这番说辞练习了上百遍,还知道要暗示别人。”司徒在成舟身后冷笑道。
成舟为难,这家伙太狡猾,回答得滴水不漏,下面他要怎么问?成舟微微偏头。
司徒正要开口,红叶忽然抬头道:“爸爸,你上次说下星期出差去云南,可以顺便带我一起去那里玩一趟,你不会骗我吧?”
成舟一下就明白了儿子的意思,立刻笑道:“放心,一定带你去,不过如果你到那边不听话的话,小心我把你扔在山里不管你。”
“哼,坏爸爸!”
王新东握紧了双手。
中年警察看着王新东若有所思。
成舟对王新东笑,“王先生,不知道你出差的地方离那个真言洞有多远?”
王新东怒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去过!”
“王先生,假设你开车接了刘心美一起去了真言洞,刘心美应该会坐在副手席上吧?那么你猜这一路上的治安监控有没有拍下你们的照片?”
王新东鼻中冒出粗气。
“还有真言洞附近的当地人或游客有没有见过你们?”
王新东彻底怒了,甩手丢下一句“不相信我说的,那你们就去查好了”,随即进了病房,关门不肯再出来。
中年警察对成舟点点头,也进了病房。刘心美的失踪案不归他管,他也不想多问,但他会把今天听到和看到的事跟负责该案的同事聊聊。
“这种人就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想让他说出实话必须要有确切的证据。走吧,我们还是得去真言洞一趟。”司徒拍了拍成舟的肩膀。
阿茹仇恨地望着病房门,随着小美失踪时间变长,她已经逐渐对孙女儿的生存可能不抱希望,现在她就指望找到小美的尸骨,然后让伤害她的畜生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说明:这个月开始还是日更,日更时间定在早上十点或晚上十点,如果晚上十点还没有更,那么大家就不要等了,我肯定是因为某事耽搁或者卡文了,汗。
在此,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和体谅,也很感激大家对我身体的担心,我平时就是个基本不感冒的傻蛋,但一旦生病就比较惨……哈哈,所以大家也要注意身体锻炼和保温哦^^
另,谢谢 凉的温开水、小三子、桃小谁、倏铭、韩叉子、七厘米的蔚蓝(3个)、鱼儿乖乖、snow、云山、jcchen 诸位亲的地雷打赏^^
5-8
第二天早上十点半,成舟一行就乘坐火车来到了Z市。
以为阿茹知道怎么走,结果她却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她当初坐过的大巴,还是成舟问人才找到正确的乘车地点。
阿茹不好意思地说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Z市火车站周围变得她根本认不出来。
成舟连忙表示这没什么,路在口中,只要肯问,总能找到正确方向。
之后一行从Z市乘坐大巴前往阿茹说的青山镇花了一个半小时,到了青山镇后,又在当地人指点下转乘摩的。
红叶第一次坐摩的,十分稀奇,他不愿夹坐在中间,硬是赖在他爸背上不肯下来。
摩的司机很为难,再三警告成舟,说如果小孩从车上掉下去出了事,他可不管。
成舟表示他会用皮带把自家调皮小子拴在自己腰上,绝不会给他添任何麻烦,摩的司机这才勉强同意开车。
红叶扶着他爸的肩膀,嚣张万分地站在车垫上打算一路迎风招展……结果吃了一嘴灰。
“啊呸呸呸!”红叶连吐了好几口口水,最后无比郁闷地抱住他爸的脖子啃了两口,不风骚了。
摩的比较快,开了二十几分钟就到了阿茹和列车长的家乡——三姓村。
列车长和阿茹站在村口没有动,阿茹的眼中交杂着极为强烈的憎恨和恐惧。
列车长看着阿茹,他的表情更复杂,但当他转首望向村西头时,他眼中所有感情已全部化作仇恨。
“好久没回来了,这里变化真大。”阿茹压抑着感情道。
列车长轻抚她的秀发,“你四十年间一直没有回来过?”
阿茹摇头,“我回来过两次,给爹和娘的坟头磕了头。娘先死的,可我爹没告诉我,他说我是家里的耻辱,让我永远不要回来,他跟村里人说我已经死在外头。等他死了,我那些兄弟也没告诉我他的死讯。两人的事都是那孩子跟我说的。”
列车长知道阿茹说的那孩子是谁。看阿茹表情,那孩子对她恐怕不只是不够亲密。
是啊,谁希望自己母亲是个疯子,而且名声还那么坏呢?而且那孩子从小在村里长大,在离村前也不知道受了多少风言风语……
列车长悄悄握住阿茹的手。
阿茹侧头看他,凄然一笑,“我对不起那孩子,怪不得他恨我。”
“你也不想……”列车长更紧地握住阿茹的手,只可惜他永远也不能再感受到那份温暖。
成舟付了车钱,看阿茹和列车长在说话,就没有打扰他们,直到他们告一段落才Сhā话道:“那个熔岩洞在哪里?离这里远么?”
阿茹和列车长一起看向他,列车长回答:“有点路程,如果从村子里直接穿过去,可以节省三分之一的路,否则就要绕一个大圈子。熔岩洞在山上,我们得先上山。”
“那我们绕路?”成舟已经看到村头路口的树干上钉了一块简陋的指路牌,上面写着“真言洞往前七百米右拐”,而指路牌箭头所指方向并不是指向村里。
阿茹和列车长没有否决成舟的提议,此时他们打从心里不想从村里经过。
成舟背着儿子走上水泥路。熊孩子一看要走那么远的路就开始耍赖皮!
成舟边走边嘀咕:“我跟那司机说送我们到真言洞,结果他就把我们送到村口,这还有这么远的路,真太不诚实了。”
司徒现出身影笑道:“穷山僻壤出刁民,别以为乡下人或山里人就纯朴,更何况那些天天混迹在外面混饭吃的,那司机没有跟你半途坐地要价就已经算有良心了。”
“你听起来好像经验很多?以前经常在外面出差?”成舟问出这句话时真没有打探司徒底细的意思,他就是随口问了出来,等问出来他才感觉不妥,但已经来不及收回。
哪想到司徒满不在乎地道:“是啊,以前做人的时候就经常天南地北地跑。做了鬼,更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见到的事和人,大概比你三辈子见到的加起来还多。”
成舟表示不信。
司徒却不再多说,只笑。
七百米路程不算长,说说笑笑,再欣赏一下周围的田野风光,一会儿也就到了目的地,但右拐后,成舟又发现一个指路牌,上面写着“真言洞往前直行千米”。
成舟看着看起来不远的青山,半晌没说话。
“走吧。”司徒吃吃笑。
“看山跑死马,我觉得这条路绝对不止千米,真的。”成舟喃喃道。
红叶趴在他爸的背上已经打起小呼噜。
成舟心疼儿子,托了托他的小ρi股,好让他趴得更舒服一些。这也是他儿子有些本事,否则哪个四岁多的孩子能经得起一天一夜不休息的颠簸?不管怎样,红叶的身体毕竟还是小孩子的身体,小鬼头自己不在乎,他作为父亲就更要多注意一点。
一路无话,阿茹和列车长也异常沉默。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上山的人似乎只有他们一行,但下山的人却不少,大多数都是开了车出来,很少有人像他们一样用走的。
成舟注意到,从真言洞方向过来的游客绝大多数都是年轻人,极少有拖家带口的家庭组或是旅游区常见的中老年团。
“看样子,这里也许真有个真言洞。”成舟跟旁边的列车长道。
“是啊,以前从没有看到过这么多游客。”列车长也很惊讶。
去往青山的路上还有些卖山菜或草药的当地小贩,看到成舟一行过来就一个劲招呼。
成舟统统点头表示感谢,有些太热情的,他就回复说等回来时再买。
当他路过一名坐在路边树下的老汉,目光从对方脸上飘过时,那老汉突然对他说了句当地方言。
成舟没听懂,停下脚步,看向老汉。
老汉忽然激动地站起来,又对成舟说了什么。
成舟还是听不太懂,“抱歉,您老说……”
忽然,成舟的脸白了,当下什么话都不再说,加快脚步就往前冲。
老汉急了,想追上成舟,司徒冲他一瞪眼,老汉抖了一下,低头慢慢坐回原处。
一直走出将近两百米,成舟才敢开口,“刚才那老汉不是人吧?”
司徒点头,“以后你得多注意观察,人和鬼还是很好分的。”
随即他又好奇地问道:“你刚才怎么看出来对方是鬼不是人?”
成舟咽了口唾沫,回答:“他的穿着打扮。现在明明是春末,天还很冷,可那老汉却穿着夏天的短褂,而且他那短褂式样还是几十年前的那种,脚上还穿着草鞋。”
看出成舟有点惊到,司徒安慰他道:“别害怕,那老鬼不是凶魂,只是有一股执念未散,不肯去地府而已。等回来你可以问问他有什么事,能帮就帮一把,不能就直接拒绝他,有我在,他不敢纠缠你。”
“……谢谢。”成舟心里已经不想再从鬼那里接业务了。
这之后没有再发生什么特殊事情,当时针走到下午三点时,他们终于来到青山脚下。
可在上山的唯一一条道路口,成舟看见了一个木桌,还有木桌后面正在剥花生吃的中年人。
木桌上放了一个显眼的硬纸牌,纸牌上大大写了三个字:售票处。
成舟看了看那三个字,嘴角抽了抽。
阿茹和列车长看清中年人的样貌,心中俱是一震!
“你好,请问真言洞是从这里走吗?”成舟问中年人道。
中年人“嗯”了一声,随即道:“二十块钱一张票。两个大人一个孩子,孩子还小不收钱,一共四十。你们要是开车来的,下回可以把车开到我们村里的麦场停,一天只收五块钱停车费。”
成舟看看那张简陋的木桌,再看看衣着不整的中年人,疑惑又小心地问:“你们是正规售票点?开发票不?”
中年人噗嗤一声笑出来,“发票?你们城里人真有意思,买张门票还要发票?上不上山?要上山就四十块,现在再不上去,等过两个小时天就黑了,你们就只有等明天再来。”
成舟转头看司徒。
司徒耸肩,“别大惊小怪了。很多小景点的当地人为了创收都会这样干,这种景点要么当地政府觉得没有大力开发的必要,要么就是预备开发。”
“这样做,当地政府不管?就算他把这座山整个都包下来,也不能就这样对外售票吧?”
“谁说是他包的?”司徒从成舟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五十递给中年人,一边对成舟解释道:“像这种临时售票点大多数都是轮流经营,比如对这座山有拥有权的村庄一家一户一天之类。他们赌的就是法不责众,而且不过一点小钱而已,当地政府大多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中年人乐,“这位先生说得没错,咱们这儿就是这样。对了,你们需要手电筒吗?我们山上那个真言洞虽然很灵验,但讲究的是纯自然风光,里面除了几盏路灯,照明不是很亮,而且内洞基本没有照明,你们想多看看,最好能带个手电筒。”
成舟无奈道:“你们还真会做生意。什么价格?”
中年人笑眯眯地道:“五块钱用一次,二十块钱押金,回来的时候只要电筒完好无损,就退你十五。”
成舟老老实实地租借了一个手电筒,他怕黑。
拿到手电筒,成舟刚要从木桌边的空隙穿过去,就听中年人又招呼道:“哎,我说你们这么迟过来玩,找好住的地方没有?要是没有,可以住我们家里,很便宜,一个晚上五十块,包晚餐一个人再加二十就够。”
成舟嘴角再次抽搐,回头道:“谢谢,我们……”
不等成舟说完,中年人又快速道:“离天黑还有两个小时,你们记得早点下来,晚上的山路可是很危险的。这样,我留个手机号码给你,我五点下班,如果你们回来看我不在,可以打电话联络我,我就住村里,过来很快。”
成舟用手机默默记下了中年人的手机号码。
5-9
司徒察觉阿茹和列车长表情不对,特意走到他们身边问:“你们认识那售票的中年人?”
阿茹没说话。
列车长面色阴沉,“他跟那畜生有几分相像。”
司徒立刻反应过来,“茹姐的前夫?”
列车长轻轻点了下头。
司徒意有所指地笑,“看来今晚我们要在这里住一晚了。”
成舟回头,“我们要不要先报警?”
“等找到丹哥和小美的尸骨再说。”
列车长和阿茹一下握紧双手。
前往真言洞的山路倒也好认,路上拐弯的地方都有简陋的指路牌告诉你怎么走,拐了两个弯就到了一个半陷入地下的大洞|茓。
洞|茓外口不算特别大,大小约可以容纳一只大巴,但里面似乎较深。
成舟看到洞|茓门口树了一个牌子,就停下脚步看了看。
牌子上是真言洞的介绍。
说是东汉年间的太上老君张道陵曾在此闭关顿悟道法,引得山中猛兽竞相来拜,最后张道陵出关,骑猛虎而去。自此该洞中就留下了一面影壁,这面影壁就是张道陵当初打坐面对的那堵洞壁,张道陵悟得无上道法离去后,那面洞壁就留下了张道陵打坐的身影。
而后人则在机缘巧合中发现那面影壁可以测出面对它说话的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据说准确性堪比测谎仪。
成舟嗤鼻,“一看就是生搬硬套的假传说。”
司徒拍拍他,“宣传嘛,到处都一样。没点传说故事,这么一座不到三百米高的小山包谁会跑来玩?”
列车长也摇头,“以前根本没这东西,更没这传说,全是瞎说的。”
“看来有人在努力想要搞好你们家乡的旅游事业,就编了一个故事出来增加文化底蕴。不过就算是编故事,那也得有那面影壁才行,你知道有那么一面影壁吗?”司徒问。
列车长茫然,再次摇头,“总之我活着的时候没听过也没看见过那面影壁,死了后也没注意到,反正在我离开这个山洞前,基本没有什么游人前来。”
成舟沉吟,“看那些指路牌新旧度,这个真言洞大约也就是近几年搞出来的东西。走吧,进去看看。”
到了地头,红叶也醒了。
从成舟背上溜下来,红叶歪头瞅了瞅幽深的洞|茓,说了声“有趣”,拉着成舟就往里走。
听红叶说有趣,司徒脚步一顿,眼睛眯了眯。
此时,真言洞内的游客已经很少,这跟时间有关系,已经快三点半,就算一些大型旅游区,这种时间也是游客往回赶的时候了。
洞内拉了电线,有简单的照明。
但真的是极为简陋的照明,完全没有一些开发完善的溶洞搞出来的灯光效果等。
“这个洞大致是个葫芦状,前面算是大厅,中间有几条窄道,后面还有一个空间很大的溶洞。有地下层,走路时要小心些。边上有一条水道,看着窄,但相当深,不小心人就会掉下去。”
列车长跟大家介绍着溶洞里的情况。
水道旁边拉了一条绳子,绳子上挂着危险的标识,算是一个保障举措。
顺着绳子往里走,会看到几个大大小小的洞|茓,这个就是通往后洞的窄道了。
两个不大的孩子在绳道边嬉闹,他们似乎对红叶很感兴趣,不时偷偷瞄他一眼。
红叶对他们扮了个鬼脸。
两个小孩愣了一下,忽然一起跳起来又叫又笑,然后两颗小脑袋就凑在一起开始叽叽喳喳地商量起什么。
成舟看到两调皮小鬼,温和地笑了笑,还顺手摸了摸自家儿子的脑袋。那两个孩子大约是当地人家的小孩,穿着很朴实,看起来也就六、七岁大。
列车长的目光也在俩小孩身上掠过,指着前方道:“那些窄道也很危险,平时就算有人往后面走,也都会走从左往右数的第二条道,那条道最平坦,其他几条道,要么走着走着就走到地下河,要么就是干脆没路,还有的太窄,人根本挤不过去。”
成舟看着这么大一个溶洞,再听列车长介绍,不由有些好奇,“这么大一个洞,过去有没有人在里面做过什么?”
“能做什么?藏粮食、躲灾祸还是屯兵?”列车长笑起来,“我们当地对这个大溶洞确实有很多传说,但都不太靠谱,相信的人也不多。过去艰难的时候,也没听老人说会往这个洞里钻,大概这里太潮湿、地形也比较危险的缘故。对了,记得我小时候这里面还走丢过两个小孩子,阿茹,你还记得这事不?”
阿茹想了想,一拍手掌,“对哦,我有印象,那时我已经十岁了,我还记得村里好多大人举着火把去洞里找,但最终还是没把孩子找回来,当时就有很多人传说那两个孩子被在洞里安身的山神给收去做童子了。”
成舟……十分辛苦地收回望向那两个孩子的目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儿子。
红叶抬头对他天真地笑,“爸爸,那两个小鬼很强大哦。”
成舟捏了他一下,不敢再看那两个孩子。
可那两个孩子却对他们来了兴趣,大约红叶和司徒在,他们不敢太靠前,但一直紧跟在成舟身后。
成舟被他们跟得浑身发冷。
红叶竟然难得没有发挥地盘意识,还甩开成舟的手,对那两个小鬼招了招手。
两个小鬼互看一眼,一蹦一跳地跑到红叶面前。
一个大点的小鬼对红叶叉腰而站。
红叶对着那小鬼的小腿就来了一脚。
小鬼尖叫一声,一下躲到了同伴身后。
红叶又对他们招手,这次两小鬼也不敢拿架子,乖乖走到红叶面前。
成舟就看到三颗小脑袋凑在一起开始说起悄悄话,他对三小鬼的说话内容万分好奇,可他也没胆子上前偷听。
过了一会儿,两个小鬼冲红叶点了点头,嘻嘻哈哈地跳进了道边的水道里,一下就不见了身影。
成舟问走回来的红叶,“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红叶大言不惭地道:“我让他们给我/干活,不干就吃了他们,他们答应了。”
“你让他们干什么活?”
红叶巨有气势的一摆手,“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成舟幽怨地看向儿子,他这个爸爸当得好没尊严。
红叶抓起他的手,“吧唧”亲了口,算是安慰他。
成舟……破碎的自尊竟然也就此愈合,立刻咧开笑脸,牵着儿子的小手向前走去。
阿茹看着这对父子幼稚的互动,羡慕至极。
列车长揽住她,低声道:“我们来世一定会在一起,也一定会有属于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有的。”
阿茹哽咽。
“你的尸骨埋在哪里?”司徒问。
阿茹赶紧抹了抹眼睛,列车长指向前方,“在后洞,他们在前洞打死我,但把我的尸骨埋在了后洞里。”
成舟也听见了,顺着列车长手指的方向来到了分岔道口。
“我们先去哪里?真言洞在左起第一个洞|茓,后洞要从第二个洞|茓走吧?”成舟询问大家意见。
结果所有人都看向红叶。
红叶突然道:“这是个好地方。”
“嗯?”
“这里的气场跟别的地方不太一样,用科学的话来说叫磁场有问题,用迷信的话来说这里是一个上好的阴|茓。”
红叶对列车长道:“也是你运气,如果你不是死在这里,恐怕很难在十年内离开原地,更无法具有攻击力。普通阴魂想要壮大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吞噬其他游魂,比如司徒。而你则是完全靠这里的阴气滋润才得以让意识保持完整并得到力量。”
听到司徒用吞噬其他阴魂的方法壮大自己,包括成舟在内的三位全都悚了一下。
司徒淡淡地笑,似乎完全不觉得强大自己的方法有什么问题。
成舟大概觉得自己的表情不太好,立刻掩饰地拍拍司徒的胳膊,大力夸赞道:“你牛!”
司徒无语地看他,你养着一个把凶魂恶鬼当点心吃的儿子,谁牛也牛不过你吧?
“照您这么说,这里鬼魂不是应该很多才对?”列车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红叶这个小孩子有种莫名的想要跪下的极度恐惧感,连跟他说话都不由自主用上了敬称。
红叶瞟他一眼,“你对婴儿能用人参补吗?一般意识残缺的游魂飘到这里就会被这里的磁场同化,就算有意识完整的,如果不是死在这个洞里,从外面过来的会被这里的阴气自然排拒。”
除了司徒,好像其他人都没有听懂。
成舟更是露出一脸“儿子你好聪明,但是我们能不能不要普及这么非常规的知识?”的傻瓜表情。
红叶懒得说了,司徒接过话茬,简单解释道:“阴|茓也分各种,不是所有鬼魂到了哪个阴气聚集的地方就都能受到滋养。打个不恰当的比喻,我们都知道黑土壤肥沃,可并不是每一种植物都适合用黑土栽培。”
成舟表示明白了。
司徒接着道:“丹哥肉体虽然在这里死去,但他的魂魄就好像诞生在这里一样,属于这个阴|茓中土生土长的一员,加上他死时怨念够强,又有想要见到爱人的执念支撑,这才能不被这里的阴气同化,相反还能用这里的阴气滋养自己。”
“那我为什么会突然离开这里?”列车长求教道。
“一个是因为你迫切想要离开,还有一个则是……这里某个比你更加强大的角色不想你在这里继续壮大,继而威胁到他。”
“这个比列车长更强大的鬼魂在哪儿?是不是刚才那两个小鬼?”成舟疑神疑鬼地看来看去,从第一个洞|茓出来的游客都被他当作了怀疑对象。
游客也觉得他目光叵测,一个个都避着他走。
司徒看成舟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已经被游客讨厌了,不由笑道:“不用担心,这里的那位大概没什么恶意,否则他完全可以吞噬丹哥,而不是放他离开。”
“那这个真言洞可以验证真假话一事会不会跟那位有关系?”成舟大脑亮了一下。
“有没有关系,我们进去问问他就知道了。”红叶看左起第一个洞|茓没人占道了,立刻拉着成舟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也是晚上十点更^^
感谢大家的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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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0
这是一个蝌蚪形状的洞|茓,前面细长的尾巴只能勉强让两人并肩行走,一路还有不少坑坑洼洼,就算路上拉了电灯,为了安全起见,成舟还是打开了手电筒。
在快要走到底部的时候,成舟觉得自己听到了急湍的水流声音,声音好像就来自脚下。
但当他走进能容纳五十多人的底部洞|茓时,那急湍的流水声竟一下消失了。
洞|茓里有人在排队,尽头还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名年轻人。
年轻人像是负责维持秩序的,就在他身边有一扇小门,每次有人从里面钻出来,他才会安排另外一组游客进去。
成舟前面还有两组客人,都是小情侣。而他们则是最后一组,在他们后面已经没有游客。排队时,红叶觉得无聊,挣脱成舟的手,自个儿在洞里玩耍起来。
成舟看他没有出洞,也就没管他。
等轮到成舟三人时,年轻人放下手机,抬头跟他说道:“请交押金五十元,每组只能在里面待十五分钟,每超过一分钟罚款十元。请理解,这是为了避免让后面游客等待太长时间,只要你不超时,出来时押金全额退还。”
说完,年轻人就又埋头玩起手机。
“这个真言洞真的很灵吗?里面危险不危险?小孩子能不能进去?”成舟搭话道。
年轻人抬起头,倒也没什么不耐烦的表情,但回答也简单:“小孩子能进去,里面不危险,就一个空洞,你要是不想自己说的话让外面听见,进去时把门关上就行,记得按时出来。至于灵不灵,你试试就知道。”
“要怎么试?”
年轻人看了眼桌上立着的说明牌。
成舟不好意思地笑笑,拿起桌上的说明牌仔细阅读,只见牌子上写道:
说话时回答问题者请把手掌按在有太上老君人影的洞壁上,只要按在人影身上,任意位置皆可。
说真话,人影无变化;说假话,人影颜色会变深。
为了确保准确度,可以在提关键问题前,像使用测谎仪一样,问几个常识问题,只回答是或不是,越明显的问题越好。
特别说明:就算是最精密的测谎仪,在有测谎专家使用的情况下,它也只有90%的正确率。而真言洞目前还没有科学验证它的测谎准确率到底有多高,所以请记住,真言洞也只是一个游戏,请不要把它当作判罚对方的确切证据。
司徒忽然对年轻人开口道:“你长得很像路口收门票的中年人,你们是一家人?”
年轻人见后面已经没什么客人,挺起背脊伸了个懒腰,随口回答道:“是啊,他是我爸。今天轮到我们家值班。”
阿茹和列车长表情一变。
“我看你们这个地方好像刚开发不久的样子,以前我也来过这里,但从没有听过这里有个真言洞。”司徒笑道。
年轻人立刻道:“不是以前没有,只是以前人不重视,我们这儿上面已经备案,大概年底就会正规开发,到时候门票费肯定比现在贵好几倍。你们这时候来玩绝对是赚了。”
“是吗?”
“当然!另外,道教协会也准备在我们这儿兴建道观,他们已经从古时流传下来的文献中基本确定太上老君张道陵确实曾在我们这儿修行过,而真言洞的影壁就是证明,而且它还这么灵验。”
成舟放下说明牌问道:“这个真言洞看样子挺隐蔽的,你们是怎么发现的?又是怎么发现它能测谎?”
“偶然呗。我们村出去的一个大学生,他带一群学校的朋友回来玩,我们这也没什么好玩的,他就带他们上山逛这个溶洞。他们当时好像在这个洞里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结果却在无意中发现了张祖影壁有测谎的功能。”
成舟发现年轻人在说这段话时,表情似乎有点不屑,还有些妒忌。
列车长疑惑,“不对,我们这儿从来没有关于张祖影壁的传说。”
成舟听了,就问年轻人,“这个张祖影壁也是那大学生发现的吗?”
年轻人一听,当即反驳道:“那怎么可能!我们这儿古早就发现张祖影壁了,老人们谁不知道太上老君曾在山上修炼过?我们山顶还有个卧虎仙石,传说就是张祖的坐骑所化。老人们都说这是太上老君显灵,不想让我们村再穷困下去,才让林蓝发现了影壁的功能。”
列车长直摇头,“不对,完全不对。我们这儿根本没有关于张祖的传说,村里老人倒是经常说这个洞连接着阴曹地府,还有人说是山神住居,总之跟张祖搭不上一点关系。山顶上大石头不少,但也没听过有什么卧虎仙石。”
司徒摸了摸下巴,笑了。
红叶似乎对地上的小坑很感兴趣,脚尖东戳一下、西戳一下,偶尔一脚踹到洞壁上。
“你们这儿风景挺不错的,这个溶洞也很大,好好开发一下,确实能形成一个旅游景点。”
“是吧?我们这儿山虽然不高,但有仙啊,我们这儿不过就差点宣传。”
成舟和司徒有意无意和年轻人搭着话,说着说着,成舟就似不经意一样提到:
“我有个公司业务上的朋友,她姓刘,好像就是你们村出来的,前段时间还跟我们说要带男朋友回老家转转。”
“哦?她叫什么?说不定我认识。”
“她叫刘心美。”
“……是她啊。”年轻人的嘴角撇了一下。
“你认识她?”
“也谈不上认识,知道这个人,说起来她和我还有点亲戚关系。”年轻人的嘴角又撇了一下。
“那她这次回来,你有没有看见她和她男朋友?”
“不知道,我没听说过这件事。”
“我听她说,她要带她男朋友到真言洞玩,也许你们村谁看见她也不一定。”
年轻人摇摇头,“反正我没看见,也许其他人看见了,但她基本上没回来过,村里人认识她的很少。你看起来好像很关心她?在追她?”
成舟咳嗽。
年轻人笑了起来。
正好小门打开,前面一组客人出来了。
成舟对年轻人点点头,跟他确认了时间后,喊了红叶一声,和司徒前后钻进了那扇小门中。
现在恰巧是四点半整。
年轻人稍稍好奇了一下,两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小孩子在里面会问彼此一些什么问题?
一般来这里的大多数都是小情侣和学生比较多,他们大多也都是带着目的来的,像这种带着小孩子一起纯玩的真的很少。
真言洞并不大,进去五个大人就能站满。
呈倒梯形的洞|茓空空荡荡,除了头顶一盏灯,就什么都没有了。
司徒反手关上小木门。
成舟已经开始研究正面墙壁上的人影。
怪不得扯上张道陵,这人影乍一看确实很像是一个盘膝而坐的束观道士。
“我们要不要试试?”成舟颇感兴趣地回头问一大一小。
“好啊。”红叶走到影壁前。
司徒摇头,表示他就不参加了。就算是最精密的测谎仪对他也没用,何况一面影壁。
红叶抢着道:“我要先来!”
成舟点头,举起左手贴到墙上的影子身上。
红叶问:“你是男的?”
成舟答:“是。”
“你生日是6月29日吗?”
“是。”
“你喜欢吃海鲜吗?”
“是。”
红叶又问了三个问题,成舟用谎言回答。
有意思的是,成舟在说谎时,人影的颜色真的变深,而且相当明显。
红叶瞅了瞅洞壁,又看向他爸,“下面我们要来真的了。你爱你的儿子红叶吗?请回答爱或者不爱。”
成舟笑,毫不犹豫地回答:“爱。”
红叶看人影没有一点变化,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问道:“你要给你的儿子找一个后妈吗?请回答会或者不会。”
成舟犹豫了,想了想,回答:“不会。”
人影的颜色一下变深。
红叶对着成舟就大吼一声。
成舟被他吓到,继而苦笑。
红叶气呼呼地问出第三个问题:“除了红叶以外,你还想要其他孩子吗?请回答想还是不想。”
这次成舟比较有把握,立刻回答:“不想。”
人影颜色没变,红叶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
红叶偏头开始想第四个问题。
看到儿子脸上冒出了不怀好意的促狭笑意,成舟连忙把手从墙壁上拿开,对儿子道:“时间不多,该我了吧?”
红叶嘟嘴,但也没坚持,“好吧,下面你来。”说着,他把右手贴到了人影上。
成舟举起四根手指,问:“你看到的是四根手指吗?”
红叶笑嘻嘻地回答:“是。”
“你是男孩子吗?”
“是。”
“你认为你比你们班上的同学都聪明吗?”
“当然!”
直到此时影壁都没有任何变化。
“下面我再问三个问题,你用谎话回答。”
“好。”
成舟再次竖起四根手指,问:“你看到的是四根手指吗?”
“不是。”
人影……看起来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成舟愣了一下,随即释然,又不是真的测谎仪,这哪能次次都准。
于是他又问:“你喜欢吃抹茶冰激淋吗?”
红叶回答:“不喜欢。”
这次成舟特意盯着墙上的人影看了,但人影任然没有丝毫变化。
成舟懵了,他儿子不可能不喜欢吃抹茶冰激淋,这是怎么回事?这正确率也太差了吧?
好吧,再问第三个,“你喜欢上学吗?”
红叶,“喜欢。”
人影……慢慢地一点点加深,就好像在犹豫什么。
成舟舒了口气,这才对吗,就算是游戏,也不能准确性太差嘛。
“好了,下面我们正式开始。”成舟已经想好要问哪几个问题,他首先问的是:“你爱你的爸爸吗?请回答爱或者不爱。”
红叶歪头看看成舟,回答:“不爱。”
成舟大惊,再一看人影竟然毫无变化,立刻碎了一地玻璃心。
假的!这玩意不准确!
成爸自我安慰,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将来会孝顺你爸爸吗?请回答会或者不会。”
红叶非常肯定地道:“不会!”
……成舟默默地看向墙上的人影,可该死的人影仍旧没有一点让颜色变深的意思。
看到他爹一脸要哭出来的模样,红叶却一脸愉快。
成舟沉重地问出了第三个问题,“如果你爸爸穷困潦倒,再也没有办法给你好的生活,你会离开他吗?请回答会或者不会。”
红叶当即斩钉截铁地道:“不会。”
人影颜色没有加深,成舟立马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笑了起来,这人影前面准确率不高,但这次的反应总算对了。
司徒眼带同情地看向成舟。
不用测谎仪,他在一边也能看出来这三个问题的回答,红叶都没有说谎。
成舟,你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你的儿子从来没有把你当父亲看过,你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比较稀少和珍贵的超级祭品而已。
红叶不会因为自己的食物变得贫穷就离开他,因为重要的是食物本身,而不是他的附加值。但谁会没事爱上自己的食物?甚而孝顺他?
看着成舟一会儿要哭一会儿又笑出来的模样,红叶觉得异常满足。
他喜欢这种对方感情被他完全掌控的感觉,非常喜欢。
至于他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红叶斜睨了眼人影,就凭你也想判断我的心思?
红叶非常不文明地送给影壁两根中指。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十点更新^^
5-11
“你们玩够了没有?”
成舟和红叶同时侧头看向司徒。
司徒抱着臂膀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而在司徒身边,阿茹和列车长表情相当古怪。
成舟不好意思了,本来是来带着任务来的,结果他和红叶却在这里玩了起来,真是太不应该。
“对不起,我就是想试试看这影壁测谎的功效是真的还是假的。”
阿茹慌忙摆手,“没什么,大师您不用说对不起。”
成舟更羞愧了,“别叫我大师,叫我成舟就行。咳,红叶,你在干嘛呢?”
成舟怀疑自己的眼睛,就在刚才,他好像看到他儿子就好像戳豆腐一样,用他那根柔嫩细小的食指在坚硬的岩壁上戳出了一个洞?
“我在帮你问刘心美的下落呀。”
“你在问谁?”
“他。”红叶指了指影壁。
“大人手下留情!”随着一声苍老的哀音,一缕黑影从墙壁的人影中分裂而出。
成舟,“……”
“小道云真子拜见大人。”
成舟看到了一名身穿道袍、头束高冠的年老道士出现在他们面前。
云真子一出来就对红叶摆出了极为低微的姿态。
“带我们去找刘心美。”红叶不容拒绝地命令道。
“请问那刘心美的模样?”
红叶一指刘玉茹,“看那女子便知,她是刘心美祖母,外表应该有几分相似。”
云真子扫了眼刘玉茹,在看到司徒时,对他微微颔首,而目光与成舟相触时则单掌竖起行了个大礼。
成舟尴尬地对他点头回礼。
红叶觉得这老道挺识相,而且很清楚要拍谁的马屁。
“倒是有个与她相像的女子来过这里,诸位请跟小道来。”
云真子身影一闪,直接没入了地面。
刘玉茹思孙女儿心切,立刻跟了上去,她一动,列车长自然也跟着没入地面。
红叶和司徒一起看向成舟。
成舟,“……有没有人走的道路?”
大约看红叶三人没有跟上来,云真子又返了回来。
成舟咳嗽一声,装模作样地道:“门外有人守着,如果到时间我们不出去,他进来查看,而我们又不在这里,事情会变得很麻烦,所以我们必须从这扇小门堂堂正正地走出去,然后找一条人走的道路去刘心美那儿,因为之后警察肯定会来,我们总不能叫警察跟我们走一样的路。道长,您说是不是?”
“是,您说的极对,是小道想得不周到。”云真子虽然没有办法离开这个洞|茓,但这段时间游客云集,他也听到外面不少事情,所以他也明白成舟说的警察就是他们那个时候的衙役和捕快。
“那么就请诸位大人先从这洞里出去,等下小道会在外面给诸位带路。”
成舟带着红叶和司徒几乎是掐着点地开门钻出真言洞。
年轻人看他们出来,立刻高兴地站起来,毫不掩饰地道:“你们是最后一组游客,后面不会再有人上山了,我也该下班了。几位是这就回城里,还是打算在附近找个当地乡民的民家借宿,体验一下农家乐的风情?”
“我们打算在这洞里再转一会儿,可以吗?”成舟收起年轻人退回来的押金,问道。
年轻人微微皱起眉头,“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这里规定的下班时间是下午五点,等我一下班,这里的电源就会被掐断,你们还只有十五分钟游玩时间。”
“放心,我们转一会儿就出去,不会耽误你关灯。”
年轻人像是不太相信成舟说的话,“前面也有游客到下班时间还留在洞里不出去,结果不是吓得不轻,就是会受点小伤。晚上游洞比较危险,里面又很黑,就算你们带了手电筒也容易踩滑脚,还容易疑神疑鬼。所以我建议你们还是在附近农家先住上一晚上,明天白天再过来玩好了。住宿农家的话,再次上山不收门票钱。”
“你跟你父亲一样会赚钱。”司徒不无夸奖地道,但他随即就道:“你到时间就下班吧,请放心,我们转一会儿就出去,不会耽误你,你看我们还带了孩子,哪敢在洞里多停留。”
年轻人看了眼红叶,勉强答应了,“好吧,我就再等你们十五分钟,记住到了五点一定要出来,否则我真拉灯啊。”
“没问题。”
成舟一行离开了这个蝌蚪形状的洞|茓,年轻人也跟着他们钻了出来,不过成舟几人改往另外一个洞|茓钻去,年轻人却走出了山洞,这个山洞的电源总开关在洞外面,每次下班只要一拉总闸就行,非常方便。
元真子现身,带领三人钻进左起第二洞|茓。
成舟记得列车长说过去后洞就是走这条路。
云真子回头对成舟笑了笑。
成舟看道路狭窄,只得和红叶分一前一后行走。红叶小孩子,自然被他放在了他和司徒中间。
“你说你叫云真子,你生前就是一名道士?”成舟快走一步,跟在云真子身后好奇地问道。
他怕鬼,最怕那种出其不意、为了吓人而存在的鬼,云真子这样一看就像活人的鬼魂,他反倒不害怕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红叶和司徒都在他身边,何生也就在灵牌里住着。
云真子温和地微笑点头,回答道:“是,贫道当初入山采草药,一时好奇走入这个洞|茓,结果却因为不小心栽入洞底暗河丧了命。”
“你怎么会弄出测谎人影壁这么一个东西?”
云真子看起来有点小羞涩,“去年初一群孩子在洞里说鬼故事,又玩一个叫做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贫道看洞里难得来那么多人,一时心喜,就稍稍招待了他们一下,想让他们高兴高兴。哪想到他们走后不久就带了一大帮人过来,贫道就又……显了个灵。这之后游客就绵延不断,贫道觉得扮演测谎仪也挺有意思的,就干到了现在。”
你老得多寂寞才能干出这么一件不靠谱的事?
成舟对老道又是同情,又是好笑,刚才有红叶的铺垫,他还以为这里的鬼魂都很厉害,没想到先是碰到两个小孩子,接着就碰到这么一位好脾气又有那么一点童心的老道。
“你认识列车长吗?就是刚才的男鬼。”
云真子点点头,“他还是贫道送出去的,贫道当然记得。”
“既然你这么喜欢热闹,为什么还要把他送出去?”
“因为贫道不想他在这里坐一辈子牢,就跟贫道一样。当时能把他弄出去也是机缘巧合,下次再有这样的好机会就得等到下一个闰月。”
“你是说离开这个洞|茓的机会四年只有一次?”
“不止,还需要有足够突破这个山洞天然形成的结界的能力。贫道上次好不容易才成功一次,花了将近三十年才把损失修补回来。”
成舟觉得这老道是一个好鬼,身上不但没有一丝阴森之气,跟人说话也十分和蔼,更何况他还特意把列车长送出了山洞。
云真子低声道:“那列车长心中有事吧?一般流连在世间不肯去地府的鬼都怀有一股执念,他身边那位女子是不是就是他的执念?恭喜他,他终究得到自由,解开了灵魂真正的束缚。”
“他还有点事。”
“是来寻找自己的尸骨,并想报复仇人是吗?贫道看到他当初是怎么死的,只是贫道那时正和洞中一恶鬼斗得激烈,就算想救他一救都无能为力,唉!”
“这洞中有恶鬼?”成舟缩了一下脖子。
云真子忙道:“大人莫怕,那恶鬼已被贫道超度,如今这洞里只有两调皮小鬼和贫道而已。”
“你……想离开这里前往地府吗?如果你想,我也许可以帮你。”成舟忍不住又滥好心。
云真子立刻感激地道:“多谢大人!贫道已经在此被困多年,以前因为身边有那恶鬼虎视眈眈,就算贫道想离开也难,等贫道灭了那恶鬼,有了力量,却又不忍心那年轻人魂魄被困,因为贫道知道,如果贫道离开这里,就凭他自己修炼,还不知道要修炼多少年才能离开山洞。”
“你真是一个好人。”
“不敢当,只是将心比心,加上不想增添恶业而已。”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了占地相当广阔的后洞。
急湍的流水声变大。
后洞那么大,却只有两盏照明,照明不是特别亮,灯色昏黄,只能隐约把洞中照出一个大概,但到处都是暗影森森,胆小的人都不敢往里走。
“大人小心,这后洞未经开发整理,暗坑和水道极多,还有些小洞延伸到更深处,走路时请一定注意脚下。”云真子提醒道。
“谢谢。”成舟低头,用手电筒照出脚下道路,就见他竟然踩在一条细细的天然石桥上,而石桥两边都是急湍的水流。
云真子双脚离地虚虚地在一边扶住成舟。
成舟对他的体贴再次表示感激。隐约间,成舟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一时却想不起来。
“刘心美的尸骨还有多远?你有没有看到谁杀了她?”已经失踪这么久,成舟下意识也觉得刘心美已经死了。
云真子闻言惊讶道:“刘心美尸骨?不不,她并没有死,只是现在极为虚弱,大人请跟贫道来。”
云真子加快了脚步。
一听刘心美竟然没死,成舟大喜,一边快步跟上云真子,一边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某个人。
而这个人是……
成舟回头,一下就看到了跟在不远处的红叶和司徒。
成舟一拍脑袋!他怎么丢下儿子一个人走出这么远?
“小心石桥!”成舟喊了一声,同时把刘心美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司徒皱眉,红叶眼中疑光一闪。
忽然!两人同时向成舟狂奔而去,并同时开口对他喊道:“成舟!快过来!”
成舟一愣,就在他停下脚步的同时,身侧一阵大力传来,当即脚下不稳,一头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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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2
红叶脸色铁青,司徒脸色也不好看。
两人竟然都看走了眼。
“很好,非常好。”红叶稚嫩的脸蛋露出了异常扭曲狰狞的笑容。
“那鬼道行不浅,竟然能掩饰自己的凶魂气息。”司徒蹙眉,“他刚才跟成舟说他曾超渡了一名恶鬼,恐怕说的是反话。”
“那恶鬼吞噬善魂的时间不长,甚至可能没有完全同化,否则我不可能看走眼。”
“那两小鬼……”
“找他们过来问问就知道。”红叶要气疯了,竟然有鬼当着他的面掳走成舟,偏偏他还没有察觉!
成舟掉进水流时以为自己会被淹死,可还没等他感觉到水的威力,就唰的一下落空。
“啊啊啊——!”成舟惨叫着从高空坠落。
“砰!”菌子飞扬,汁液四溅。
成舟趴在一丛巨大到不可思议的蘑菇上不动了。
“喂,醒醒!喂!”一名年轻女子激动地跑到成舟身前,不停推晃他。
成舟朦胧地睁开眼,好半天才有反应。
“别推了……恶,头好晕。”
“你大概有点轻微脑震荡,跟我一开始掉下来时一样,你能听到我在说什么吗?”
“嗯。”成舟吃力地抬起头,缓缓蠕动身体。
他身下是什么东西?怎么摸起来黏黏的、滑溜溜的?还很厚实。
“小心点。”女子搀扶他,让他慢慢从蘑菇上滑落。
女子扶着他走到空地,让他躺倒,又弄了些水给他喝。
冰凉的地下水滑进喉咙,成舟的意识一下清醒了不少。
“谢谢……你是谁?”
“我叫刘心美,我……”
“你是刘心美?你是活人还是鬼魂?”成舟猛地坐起身。
刘心美被他吓了一跳,“是我,我还活着。等等,你认识我?你是搜救者?是王新东让你来找我的吗?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在哪里?”
“你真的还活着?”成舟不信。
“我当然还活着!不信,你摸我的手。”
成舟小心翼翼地轻轻碰触了一下,立刻指控道:“凉的!”
“这里这么冷,我的手当然会凉!我有脉搏,鬼能有吗?”刘心美叫起来。
成舟再次验证,“真的有脉搏……”
刘心美哭笑不得,“我是活人当然有。”
成舟总算相信眼前的女孩是活人,既然是活人,他就镇定多了。
“我是来找你的,但不是王新东请我来的,是你祖母拜托我来找你。还有我是不小心掉下来的……”成舟皱了下眉,他当时明显感觉到有人从身侧推了他一把,但到现在也没有看到那个老道鬼,这点很奇怪。
刘心美沉默了一会儿,勉强做出一个笑脸,“原来是我奶奶……王新东这人真有意思,他看我掉下来,不立即找人来救我,还特地去找我奶奶,让我奶奶来救我,真是!”
成舟同情地看向她,“王新东并没有告诉你奶奶你掉到了真言洞下面,他更没有找人来救你的意思。相反,你奶奶多少次追问他你的下落,他都说不知道。而且在你家人报警你失踪后,警察询问他,他也没有向警察说实话,还隐约透露出你有轻生的念头。”
刘心美这下再也无法保持平静,立刻变脸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能不能跟我说清楚?”
成舟把他遇到他奶奶的经过,包括和王家人的纠纷,以及询问王新东的过程全部说了出来。他隐瞒了送信一事,只说问路时碰上。
“你说我奶奶去世了?” 刘心美眼泪涌了出来。
成舟点头。
“是王家人打死了她?”
“呃,也算不上,医生说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就算王家人不动手,她可能也撑不过今年。”
“但王家人是诱因,不是吗?”刘心美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怨恨,“如果没有王家人,我奶奶说不定能熬过今年,说不定身体会好起来。”
成舟没有搭话,这种可能谁也不知道。
“还有王新东那个畜生!他竟然不顾我的死活,还败坏我的名声!”刘心美恨得咬牙切齿。
“等出去后你怎么报复他都行。”成舟问女孩:“这里有出口吗?”
刘心美摇摇头,“没有,就算有,我也没有找到。”
成舟一听,大为泄气,看样子又只能指望他儿子和司徒找他了。
成舟瞅了眼手腕上挂的灵牌,还好何生还在他身边。
“你能说说经过吗?你怎么会掉到这个洞里?这一个星期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这里……你了解不了解?”
“原来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星期……”刘心美抹抹怎么都止不住的眼泪,苦笑。
在刘心美低头组织语言的空当,成舟转头四处看了看自己身处的环境。
只见这里是一个倒漏斗形的空间,上细下宽,下面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中心长满了巨大的蘑菇丛,墙壁四周也有不少。
洞里能听到流水声,洞内光线虽暗,但勉强能看清周围。
成舟发现光线来源于那些蘑菇,大大小小的蘑菇大多都能发光,绿莹莹的,十分漂亮。
“如果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我在这里过了多久。那天,我坐王新东的车,跟他一起来到这里。”
“你们进村了吗?”成舟转头看向女孩,就算光线不是很清楚,也能从她的面庞轮廓上看出刘心美是个美人胚子。
“没有。我父亲不喜欢我回来,我也不喜欢那些亲戚,他们老是说我奶奶的坏话。”
“你奶奶说这里没有真言洞,你为什么不信?”
刘心美脸红了一下,“我以为她忘了,你知道老人的记性不是很好,何况她很久都没有回来过,我在网上也查过,发现有这个真言洞的官网介绍,就……”
成舟看她表情,猜测刘心美虽表面上说不相信她奶奶是神经病,但就像她怀疑别人对她奶奶的判断一样,她也在怀疑她奶奶是不是真的正常。
“那路口卖票和洞里服务的人,你认识吗?”
刘心美摇头。
“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对你留下印象?如果警察拿你的照片给他们看,他们能认出你吗?”
“我不知道,也许会吧。据说我和我奶奶年轻时长得很像,我记得那天卖票的大娘看了我好几眼。”
“那就好,这样就可以指证王新东说谎了。”成舟顿了下,道:“你出去后最好给你自己正个名,他把你的名声败坏得很糟。”
刘心美胸口大大起伏了一下,“我不会放过他,绝不!他们一家人我都不会放过!”
“你们进洞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他当时很有把握地带我去了那个可以测慌的真言洞,我问他……是不是真心爱我,他回答是,但人影壁却变了颜色。他很生气,说这个真言洞是骗人的,要我不要相信。”刘心美讽刺地笑:“拼命向我推荐这个真言洞有多灵的是他,事后说真言洞骗人的也是他。”
“我心里很难过。和他交往前,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他是王家人,我们家和他们家没有往来,我小时候对他就没什么印象。我爸为了让我有个好的学习环境,高中和大学都让我在外省读,后来我毕业找到家乡公司的工作,我爸甚至有点不高兴。现在想想,我当时真应该听他的话,留在大学那座城市不回来。”
成舟安慰她,“人都有恋乡情结。”
“是啊……我看他那么生气,加上心里也不是很相信那个人影壁,就又问了他两个问题。”
成舟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刘心美继续往下说,好奇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反应过来,“你可以不用说你问了什么问题。”
“不,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问他在向我提出交往时,他知不知道我是刘家的孩子。他说不知道,人影又变了颜色,然后他就赶紧改口说他一开始喜欢上我时并不知道我是我奶奶的孙女,后来知道了但已经喜欢上了,而他觉得这不是问题。”
“我也承认这不是问题,但问题是他不应该骗我。”刘心美冷笑,“我最后问他,不想跟我分手,是不是不甘心没有把我骗上床。他说当然不是,然后……哈,那墙上人影的颜色当即就变深了。咯咯,你真应该看看他当时的脸色,真是要有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作为男人,成舟保持了沉默。他不好意思说他很理解王新东的心思,但理解归理解,并不是说他同样会干这种缺德没品的事。
不过他也不否认,大多数男人真的会因为不甘心没和前女友上床,而纠缠前女友,当然也有自尊的问题。
他们会觉得被分手很伤自尊,为了挽回面子才会想要挽回前女友,这样可以向别人证明他还是很有魅力的,而前女友其实很舍不得他。
但一等上过床,大多数男人就不在乎面子和自尊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占有过那个女人,他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看成舟沉默,刘心美一下变得有点局促。
成舟看她表情不对,连忙道:“那混蛋真够渣的,幸亏你跟他分手了。”
刘心美苦笑了下,“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女人一旦爱上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这话真的没说错。”
成舟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为什么他这么好的男人就是没有女人喜欢上他?难道真的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可公司的女同事又都说嫁人一定要嫁给好人,唉,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他没有魅力吧。
“你们之后是不是吵架了?”成舟猜测。
“算是吧。”刘心美整理了下情绪,道:“他不停地辱骂那个人影壁,出来后还骂门外的管理员,说他们骗人之类。我觉得好丢脸,就没理他,一个人往前走。他追上我,让我跟他好好说话,我懒得理他。但他老是缠着我不放,洞里好多人在看我们,我实在受不了,就随便找了个洞|茓钻了进去,他也追了过来。”
成舟知道到了关键,听得更加仔细。
“我当时通过一条通道跑进了一个很大的洞|茓中,那个洞|茓中有很急、很大的水流声。”
“你去的应该是后洞,我也是在那里掉了下来。”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洞,反正我就一通乱走。王新东追上来,和我拉拉扯扯,我很生气也很伤心,就跟他吼说一定要分手,而且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他,他不肯,说了些比较难听的话,我生气就用皮包拍他,然后他也很生气地推了我一下,再然后……我就感觉自己往后跌倒,但没有跌到地上,而是正好穿过一个狭窄的地下洞|茓,掉到了这里。”
“你说你穿过了一个地下洞|茓?不是溪流?”
“呃,我没留意,但应该不是溪流,我身上没沾上水。”
我身上也没沾上水,但我明明看见了溪流。
“还好我命大,掉下来时正好掉到那丛大蘑菇上,掉的地方就在你旁边一点。我大概昏了好一会儿才醒来,然后我就拼命喊叫,但一直都没有人回应我。后来……我都要怕死了,哭了好久。”刘心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换我,我也怕。你胆子已经很大了,你可是独自在这个黑暗洞|茓里生活了整整一个星期!”
“是啊,现在想想,我也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一开始我还不敢吃这里的蘑菇,渴了饿了都只喝这里的地下水,后来实在饿得受不了,就找了些不发光的蘑菇吃,竟然也没有吃死。”
“水里没有鱼吗?”
“也许有,反正我没看到也没抓到。你说你是掉下来的,那你有同伴在上面吗?”
“有,他们应该已经在想办法救我了。对了,你在这里,除了我以外,还有没有看见过其他人?”
“其他人?你是说就站在你背后的那个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十点前更新,后天应该能恢复早上十点更新了。
盗转的手下留情,你好歹给我留个五章距离,可以吗?拜托了!别欺负又被拖稿费、又被临时毁版约的可怜馒头好不好?
被读者和出版社同时欺负,你让作者还怎么活?
感谢以下亲们的霸王票,也感谢一直以来看正版的读友们,哪怕你们买个几章对我也是支持。
熊出没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3-05 22:42:55
微笑山丘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05 22:30:55
jcchen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05 20:56:58
慕容侠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05 19:54:38
5-13
成舟悚然一惊,猛然扭头。
身后老道对他微微一笑,并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刘心美突然笑了一声,“吓到你了?抱歉,那应该是假的,是我的幻觉,我经常看到他,但从来碰不到他。”
成舟仍旧死死盯住老道。
刘心美揉了揉眼睛道:“自从我吃了那些蘑菇后,我就会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在洞里跑来跑去,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真的,可后来我就发现那些东西都是假的。如果不是你掉下来时的声音太大,我摸到你时有真实的触感,我会以为你也是假的。”
成舟慢慢回头,嘶哑地道:“你认为你看到的都是幻觉?”
“嗯。”
“你看到了什么?”
“很多,有人,有怪兽,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光影。”
“你不害怕?”
“怕啊,怕到我不敢吃那些蘑菇,可不吃又饿得不行。”
老道凑到成舟耳边道:“这个女人第一次吃那些蘑菇,差点被自己的幻觉吓疯,还是贫道救了她。”
“你怎么救了她?”
“弄昏她。就像这次一样。”老道飘到刘心美身后,低头在她脖子上深深嗅了口气,然后伸出长长的舌头快速舔了她脖颈一下。
刘心美正想问成舟在跟谁说话,却在张口瞬间就闭眼昏死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成舟惊怒,从地上迅速爬起。
老道直起身,笑道:“莫惊,贫道只是在用膳而已。”
“你把我弄到这里也是为了吸食我的精气?”
老道答非所问地道:“有人跟贫道做了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他答应把你作为祭品奉献给我,交换我帮他对付那位魔尊。”
成舟怒极,“他是谁?他凭什么用我做祭品?那位魔尊又是谁?”
“你……什么都不知道?”老道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
“我正在等你解释。”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只不过是一个祭品而已。现在的人类真混蛋,老祖宗的规矩都忘光了,以前这附近的村落经常会献祭些童男童女供我享用,可是近百年来,他们却什么祭品都没有贡献给我!”老道也很愤怒,挂在口上的贫道两个字也不说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老祖宗的规矩,那是愚昧!你这个吃人的恶鬼,地府怎么就没把你收掉?”
“因为这里怨气少,那些村民都是心甘情愿的献祭,又有浓郁的阴气遮掩,地府阴司注意不到这里也是正常。”一道身影忽然在成舟身边出现,轻轻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后。
“何生!”成舟激动大叫。
何生的身影还有点虚,转头对他笑了一下。
“啧,看来你养了不少鬼仆在身边。”老道摇头,“可惜这只太弱了。”
“何生才不是我的鬼仆,他是我朋友,是我兄弟!”
“不管是什么,他不能留下,你嘛,可以多留一段时间。”
随即,老道叹息一样地道:“如果不是我聪明,弄出了这么一个真言洞传说,还不知道要饿多久。不过你跟那些游客不一样,你天生就是祭品体质,还是亿万挑一的那种绝品祭品,我会留着你慢慢享受。”
成舟突然想到什么,脱口就问:“那两个孩子是不是也是你害的?”
“怎么叫我害的呢?他们可以变成我的食物是他们的荣耀,你看他们现在不就和我一样得到了永生?”
何生拉着成舟一点点后退,开口道:“你害了那俩个孩子,但恐怕没有真正吃到他们,否则他们的魂魄不会还在,是谁救下他们?又是谁让你一直无法吞噬掉那俩孩子的魂魄?”
老道竟然没有否认,“我以前没吃到,不代表我以后吃不到。如果不是那牛鼻子臭道士,他们能活到现在?哼,那臭牛鼻子太讨厌了,死就死了,还成天和我作对!不过,他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被我吞噬了?哈哈哈!”
“你不是道士?”成舟忍不住问。
老道的身影慢慢变化,转眼间变成了一名窈窕少妇。
少妇掩口轻笑,“奴家怎么会是那不解风情的臭道士?一进洞就对奴家喊打喊杀,被奴家弄死了,却让他的魂魄逃掉藏起来。可笑那臭牛鼻子的魂魄刚有了点道行就又想对付奴家,真正是不自量力。”
少妇忽然再次变化,变成了一名年轻英俊的书生,声音也变得爽朗温和,“你放心,我以前养过很多祭品,知道怎么让你们活得时间更长。我会把这个女人留下,你们可以做伴,以前那些童男童女,我都是养到有新的祭品出现才彻底享用他们,你和这女人也一样。”
成舟低声对何生道:“我们有什么办法对付他?我把我的精气都给你,你能弄死他吗?”
何生嘴皮不动,声音已经传入成舟耳中,“红叶他们应该是被这恶鬼的同伙拦住了。这恶鬼相当厉害,我就算吸食你的精气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现在我们想要对付他,也许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设法让你生魂离体。你的魂魄有特殊力量,足可以和那恶鬼抗衡一段时间,只要支撑到红叶他们赶来……”
成舟一咬牙,“怎么做?”
“我会把你的生魂拉出体外,你不要抗拒。”何生说着,伸手对着成舟的头顶轻轻一扯。
成舟忽然感到一股人整个被生生撕裂的剧烈疼痛,当即就惨叫起来。
何生吓了一大跳,连忙收手。
可成舟仍旧疼得倒在了地上。
“你们在干什么?”恶鬼不明白成舟和他的鬼仆怎么突然内讧了。
如果说他们是装的,可有这个必要吗?
何生也惊惧莫名,他刚才用的是最温柔的手法,基本不会伤害到成舟,可看成舟的样子,却像是被人生撕了一般。
“成舟?成舟!”
成舟疼得整个身体缩成一团。
“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何生百思不得其解。
成舟呻/吟出声,疼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何生对他进行仔细检查。
恶鬼笃定两个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就在一边看着,他想看这两个食物到底想干什么。
何生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你的魂魄似乎被人强行固定在了身体中。”
“这、这是坏事吗?”成舟喘着粗气问。
“如果是一般人也许不是坏事,但是你的话……难道是红叶干的?不,不可能,虽然经常离魂不好,但红叶和司徒都知道这是你最大的保命手段,他们不可能特意固定你的魂魄,就算固魂,也不会用这种绑死了的手法。”
何生检查到最后,眼中流露出极端惊惧和愤怒之色。
“好狠的心!这种固魂手法,会让你死了,魂魄也无法脱离肉身,到时候……你就只能被困在一个地方,哪里都不能去,如果肉身完全消失,你的魂魄也很有可能无法保全。谁会这样对付你?”
是呀,谁会这样对付我?成舟也想不明白。
“成舟,昨晚在那家医院,你做梦时到底梦见了什么?”何生不是笨蛋,他这几天又基本就贴在成舟身边,在他想来,唯一能对成舟做手脚的也只有那段时间。
现在想想,当时医院里一直跟着他们的那些魑魅魍魉也很奇怪,明明力量不强,却敢一直跟着他们,还故意挑逗红叶,就好像特意想要引开红叶和司徒一般。
“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成舟痛苦地摇头。
何生让成舟平躺到地上,站起身对变成年轻书生的恶鬼道:“能让我们做个明白鬼吗?是谁跟你提出交换条件?祭品奉献有着特定的献祭过程,成舟没有参与其中,献祭不可能成功。可你却说成舟是你的祭品,那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你把食物和祭品的概念弄错了,你根本就不明白祭品真正的意思。”
书生嗤笑,“我怎么可能弄错祭品的意思?食物虽然可以让我不挨饿,就像那个女人和那些游客一样,可祭品却可以让我提升力量,而且不会有任何怨气留下,祭品奉献的永远都是最纯粹的力量。”
何生听到恶鬼这样说,眉头不禁深深皱了起来。
“不通过祭品本身的献祭,只有直系的血缘关系者才能做到。成舟的直系血缘关系者……”
成舟突然道:“我妈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那就是你父亲?”何生说出这句话时有点尴尬,所以他赶紧补充了一句,“当然,这都只是猜测。”
成舟听到“父亲”两个字,不说话了。他对父亲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多少印象,甚至不知道他现在是死了,还是仍旧活在世上。
书生恶鬼看他们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吃吃笑了起来。
“那人是不是你父亲我不知道,但他确实用他的血做法,成功把你献祭给我,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是我祭品的缘故。嗯,就算那位魔尊封印了你,但因为献祭,我也能感觉出你的特殊之处。”
“我不得不承认,当你的手掌贴到墙上时,我立时就忍不住了。谁能在饿了那么久,看到满汉全席还能忍得住?不不不,你不是满汉全席,你对现在的我来说,就是琼浆玉液、龙肝凤脑!”
成舟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地认识到自己身为食物的地位原来竟如此崇高,不过他可一点都不觉得骄傲——猪会因为自己的肉比较好吃而骄傲吗?
书生恶鬼低笑,“呵呵,也就因为如此,才会让那位那么快就发现我的存在。还好我吞噬老道不久,还能用他的魂波一用。”
“什么是魂波?”成舟开始努力拖延时间。
书生恶鬼像是不知道他的目的一样,笑眯眯地回答:“魂波就是鬼魂的外形,就好象活人的皮一样。”
“你说的魔尊是不是我儿子红叶?”
“他是你儿子?哈哈哈!”书生恶鬼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
成舟脸色铁青,手撑在地上慢慢坐起,何生扶了他一把。
“他当然是我儿子。不管他是什么,都是我成舟的儿子!”
“蠢货!”书生恶鬼轻蔑地笑,“你的意义对于那位来说,和对我一样,都只不过是比较特殊的食物而已。如果不是你的祭品身份,你以为那位会留在你身边?他只是想要慢慢享受你,好让自己的力量一点点恢复而已。你是什么东西?也值得那位投胎做你儿子?”
成舟被踩中痛脚,气得大骂:“你才是蠢货!蠢到困在这个破洞里这么多年都无法离开!你以为你自己多了不起?不过就是个恶鬼而已!有种你到外面转转啊,哈,你恐怕都不敢出去这个洞吧?”
书生恶鬼大怒,“谁说我无法离开这里?等我吃了你,我就能离开!而你永远不过是一个食物而已!”
像是怕不够刺激成舟一样,恶鬼书生又讽刺地道:“哼,你看看身边养的几只鬼,你说他们是你的兄弟和朋友,可如果你无法提供自己的精气给他们,他们谁会理你?就连你的直系亲属……”
书生恶鬼恶毒地笑:“也许和我做交易的那人就是你的父亲,连他都不把你当亲人看,在你的父亲眼里,你也只不过是用来献祭的祭品罢了!就跟过去的猪狗牛羊一样!”
“他不是我父亲!”成舟站起大吼。
“你不是答应那个献祭我的混蛋要去对付红叶的吗?为什么还不去?你怕了他是不是?你想吃了我再去对付他是不是?来呀,你来吃我呀!”
作者有话要说:刚写完这章,明天早上十点更新有点难度,我写得比较慢,保险起见,还是明晚十点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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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4
书生恶鬼哂然一笑,一点都不介意地道:“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怕他,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对付他,不过那位大概是投胎转世的缘故,现在拥有的力量也只是微末,但只要我享用了你,好好利用你身体中蕴含的这世间最纯粹的力量,大约一半,我就足以与那位抗衡。”
眼看书生恶鬼真的一步步向他走近,成舟脸色变来变去,他的脚已经开始打颤发软。
何生站在了成舟前面。
就在这时,成舟脑中忽然响起一句话:“拖延时间!”
红叶?成舟不敢叫出声,在脑中拼命呼唤儿子,可红叶就在他脑中留下了那么一句,就再也没有反应。
这是他的幻觉?还是红叶真的心语传声给他?
成舟无法判断,但有了一丝希望的他立刻勇气上涌,站到何生身边,对着书生恶鬼就急忙大喊一声:“等等!我已经两个月没洗澡了,你确定要就这么吃掉我?你就不怕肚子疼?我可以先洗个澡,我洗澡很快,只要三十……不,二十分钟就好。”
恶鬼书生无语地看了成舟三秒钟,转问何生:“这人脑子没问题吧?他是以为他说这种话就真的能逃避被吃的下场,还是他根本不明白我说的‘吃’和他认为的‘吃’不太一样?”
何生认真地道:“成哥不是脑子有毛病,他只是周星星的影片看太多了。”
成舟破罐子破摔地对何生道:“我既然有他说得这么厉害,那我把全部精力都给你,你能对付他一阵子吗?只要给我留口气就行。”
何生还未回答,书生恶鬼就笑道:“你那鬼仆不过刚开始修行,他哪懂得怎么最好的利用你,你的精气给他,不过是浪费,就算全给了他,也只能让他比现在强大一到两倍,但就算如此,他也远远不是我的对手。”
何生也对成舟解释:“他说得没错,你虽然是关键,但你就像一台超级电脑,而我和他则是小学生和计算机学博士的区别,我从你这儿得到的帮助,和他能从你身上得到的,完全是两个概念。”
“那就没有办法对付他了吗?”成舟也不怕对方听见,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我可以帮你拖延……一分钟。”何生明知自己冲上去也只是飞蛾扑火,但他并不打算逃避。对于成舟,他是真心把他当自家兄长看待。
“别去!”成舟脚步一跨,竟然拦到了何生前面。
何生微笑,成舟怎么可能拦得住他,只要他有这样的心思,他就很高兴了。
“我叫你别去你就不准去!如果你死了,我肯定也无法活下去,你想让我一辈子活在愧疚中吗?”成舟怕何生不顾他的意见就毫无意义地自我牺牲,语速飞快地说道。
何生笑笑,“成哥,如果哪天方便,请去看看我的父母,谢谢。”
成舟一听,急忙大喊:“我有办法了!”
何生刚刚要扑出去的身影顿住。
成舟有狗屁办法,但他真的无法接受何生为他牺牲,所以……
成舟努力对何生微微一笑,然后鼓起一辈子的勇气,走到书生恶鬼面前五尺的地方,道:“我们打个商量,我看你也不打算立刻把我吃完,这样,我不跟你闹腾,乖乖待在这里,但你也不能伤害何生和刘心美,尤其是何生。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我就自杀!”
“哈哈哈!我不想你死,你根本就死不了!蠢货!”
恶鬼书生懒得再跟这两只扯皮,身影一飘就晃到了成舟面前。
何生也再次挡在了成舟前面。
恶鬼书生淡笑,“虽然弱了点,但用你做开胃菜也不错。”
“不——!”成舟一把拉住何生,硬是把自己的身体挤到两鬼中间。
“你又怎么了?想用你们之间的友情打动我吗?呵呵!”
成舟也不理会恶鬼书生的嘲笑,在脸上做出挣扎的表情,缓缓地开口道:“我知道怎么找到幼小的上古魔神,只要你肯放过我和何生,还有刘心美,我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你。”
恶鬼书生伸出的手顿住。
“你应该知道这个秘密的意义!如果你能找到一些刚刚转世投胎或者涅磐重生的上古魔神,你可以在他们还幼小时,吞噬他们,得到他们的力量。”成舟随口胡扯。
恶鬼书生眼中闪过一丝动摇和贪婪。
成舟咽口口水,百分之两百地展开了自己身为业务员的忽悠本领:“你以为红叶为什么会认我做父亲?就算我是祭品体质,他也不用这么保护我,不是吗?”
“你怎么找到他们?”恶鬼书生看似心动了。
成舟暗中兴奋地一捏拳头,压住激动,平静地道:“我能感觉到他们,红叶就是这样被我找到的。我答应供给他力量和帮助他寻找那些幼小的上古魔神,而他则负责保护我,让我安然度过百年。”
“听起来似乎是一个不错的交易。”
“是的,我觉得我们之间也可以做这么一个交易。”
“你不选择那位了?”恶鬼书生也不是那么好骗的。
进入超级业务员模式的成舟无比诚恳地道:“我现在落在你手上,还被献祭为你的祭品,而红叶却没有保护好我,从长远利益来看,我觉得投资可以成为枭雄的你,要比投资小孩子的红叶更划算一点。而我要求的很少,只是希望不要一下子吸取我太多精气,让我能够在人世间逍遥百年就可。当然,我还希望能够留下我的朋友一起陪伴我。”
恶鬼书生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
他看了看成舟,又看了看何生,脸上绽开了一丝狡猾的笑容,“交易是双方的,你想要我不动你的鬼仆可以,但你也必须付出什么来作为交换。”
“我可以给你供应精气。”
“你当然要给我供应精气,但不是这么简单的,我要你心甘情愿地奉献出你身体中蕴藏的一半力量,并立下誓言和我结成契约,以后只做我的祭品。”
何生一听,立刻阻止,“你不能同意,否则你就真的完了!由祭品本身祈愿的单一献祭契约,就是最高魔神也无法改变,你以后就算转世投胎,只要本灵还是契约绑定的那个,你就永远无法摆脱他!”
恶鬼书生也笑,“你的鬼仆说得没错,而且这种契约必须要祭品心甘情愿与献祭对象定下才有效果,现在就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心想要和我合作。”
成舟当然不是真心想要和对方合作,但他现在还能怎么办?
该揍的红叶,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出现?你老爸已经顶不住啦!
“我要怎么和你签订单一献祭契约?”成舟沉声问。
恶鬼书生志得意满地笑了,强行吸取祭品的力量,和让祭品心甘情愿地奉献,那可是截然不同的效果。
“我现在开始布阵,等阵法布置好,你只要走到阵法中心,按照我所说的步骤向上天祈愿即可。”
恶鬼书生真的开始布置阵法。
他并不怕红叶和司徒找到这里,他对这个利用阴|茓的特殊性而做出的结界非常有信心。
如果他们真的能够突破进来,现在已经在成舟身边,而不是还在外面急得团团转。
在恶鬼书生布置阵法时,成舟和何生合力把刘心美扶到一边。
何生担心地问:“你真的要……”
“先拖住他,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成舟不会用心语说话,他又不能跟何生明白地说他之前听到红叶说要拖延时间,也怕自己做小动作让恶鬼书生发现,所以他连写字都不敢。
何生虽然担心,但他对红叶的信心也很强,所以他也赞成先拖一段时间再说。
“实在不行,你把你的一半力量给我,我大概能拖住那恶鬼五到十分钟左右。”
“再说吧。何生,你看那恶鬼在干什么?”
何生望向恶鬼书生,就见对方停下了布阵的动作,抬头盯着黑暗深处凝视着。
“他在看什么?”
何生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恶鬼书生突然放下布置了大半的阵法,身影突然消失。
再过了大约两分钟后,趁恶鬼不在,到处找出口的何生也感觉到了,飞回来道:“这里的阴气有变化!”
成舟忙问:“什么变化?”
“阴气在减少,这里的阴气在被谁大量抽取。天!这速度真可怕!”
“是那个献祭阵法吗?”
“不是,那阵法根本没有完成,就算完成了,也不可能让这里的阴气消失得这么快。这可是一个难得的阴气汇集的阴|茓!”
成舟振奋了,“这会不会是……”
“肯定是红叶!”何生斩钉截铁地道:“除了他没有别人可以做到。”
恶鬼书生再次出现,这次他的脸色难看万分。
他看了看布置了大半的献祭阵法,再看看成舟,当下就做下了什么决定般向成舟飘来。
成舟和何生一起警惕地看向对方。
书生阴阴一笑,“来不及布置献祭阵法了,那位实在厉害,竟然能……”书生妒忌得脸都扭曲变形。
“不过还好还有你。”书生恶鬼一把抓住成舟。
何生立刻对书生进行攻击。
书生手一挥就把何生的身影打散。别说一分钟,何生连两秒钟都没有坚持到。
“不!何生——!”成舟目眦欲裂,除了心脏剧痛,那种熟悉的能量流逝感再次出现在他的身体中。
书生贴到成舟耳边,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他的耳朵一下,低低地道:“可惜了。不过我需要力量去抵抗那位,能熬过这次,我们再签订契约,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给我贡献力量,我一定也会对你好的。”
成舟大恨!
可是他完全无法抵抗对方,只能任由自己的生命力从己身流淌到对方身上。
恶鬼书生脸上露出了宛如吸毒一般飘飘欲仙的陶醉表情,“真好,怪不得那些魔神都希望从人世间得到祭品,他们一直为那些传说中的极品祭品而疯狂,你大概就是那种只奉献给最高魔神的最顶级祭品吧,这真是……啊……”
生命力流失得越来越快,成舟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红叶……”成舟喃喃呼唤了一声,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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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5
年轻人在洞外的电闸箱旁,边玩手机边等待,等到五点钟看里面的游客还没出来,立刻不高兴地骂了一句脏话。
他打开电闸箱,从里面扯出一个简易话筒,打开开关,对着话筒就喊道:“洞里的游客请注意,已到闭洞时间,请所有游客在五分钟内出洞,五分钟后本洞将全部断电,断电后如遇任何事情,游客后果自负。再重复一遍……”
年轻人在原地又等了五分钟,见还是没有人出来,气得一跺脚,走进洞里去找了。
如果他不知道洞里还有人就罢了,关上灯回家,洞里游客出什么事,他也可以推做不知,可现在却只能进去找了。
年轻人积了一肚子火,就等着找到那两大一小好好地说上一顿,但他在洞里绕来绕去,把几个人能进去的洞|茓都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三人。
年轻人脸色变了,开始一边找一边喊。
可是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就在年轻人找得不耐烦又急出满头大汗时,洞中那仅有的几盏照明突然开始闪烁。
年轻人顿住脚步,抬头看向路灯。
照明只闪了几下,就忽然全黑!
年轻人吓得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拧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这下他也不敢再找下去,凭着记忆就往洞外摸去。
好不容易走到洞外,这时天色已经昏暗,周围的视线已经很糟糕。
年轻人连骂了好几句,拿出手机给镇上负责此地的派出所打电话。
他并不想打这个电话,因为他们这个旅游景点说白了属于私人筹办的非法营业,派出所和镇里本来就不同意他们搞这个开发,他们硬是靠人多请愿加上一些关系才让对方睁只眼闭只眼。
而这种地方如果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别说他们村了,镇里的头头脑脑大概都会倒霉。
镇里相关领导也明言说了,说如果这个旅游景点一旦出现事故就立刻强行关闭,谁来求情都没用。
所以他是真不想打这个电话。
可三条人命……他也绝对不敢一人承担这个干系。
不过在报警前,他先给村长通了气,村长说立刻就派人来寻找那三名游客,让他不要离开。
打完报警电话,年轻人也不敢再玩手机,他开始试图维修电路。
还好他在村里跟人做装修会做水电,否则他就只能站在这里着急发呆了。
但他检查了半天都没有发现电路有什么问题。
难道是洞里的电线哪里出了问题?
年轻人还在猜测,突然感到脚下一阵震动。
怎么回事?
年轻人汗毛倒竖。
震动越来越明显,还有隐隐的雷音出现。
“咔——!”昏暗的天空忽然一阵明亮。
年轻人抬头一看,就看到头顶上空乌云滚滚,大量的阴云从四面八方向他的头顶最上空聚拢而来。
紫色的闪电在云层中穿梭,越来越清晰的轰轰雷鸣声响起。
“咔——!”随着一道闪电从云层直击而下,年轻人所站的地面忽然一阵猛烈晃动!
“地震?!”年轻人难以置信地大叫,吓得撒腿就跑!
这时他已经完全顾不得洞里的三个人,自己逃命才是第一。
“轰隆!”
“轰隆!”
“轰隆!”
连续三声震耳欲聋的巨大响声。
第一声响时山洞就被震得不住摇晃,第二声时碎石不住从空中和两旁掉落,第三声时洞顶生生被人抓出了一个大洞。
真的是抓!
司徒差点瞪出自己的眼珠。
红叶从两个小鬼口中得知真相后,是真气疯了。
司徒从来没有看到红叶如此不冷静过,他知道这位厉害,但也只限于他对付那些妖魔鬼怪的手段和天生的威压。
可当他发现这位发起狠来,竟然直接把整个阴|茓不知多少年汇集下来浓郁阴气全部强行吸取时,他才知道这位疯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因为这样强行吸取大量能量以提高自己的能力,不但有可能伤害自己的根底,也会完全破坏一个地方的地貌,还会产生天气异象,这要是在古时候也就算了,可在现代这得引起多大的轰动?
看看上空凝结的能量云吧,司徒可以打赌,这附近万里之内的所有大能九成九都被惊动了。
两个小鬼看红叶发威,激动得浑身发颤。
也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大的小毛头,哪怕你知道他内在有多么强大,可是当你亲眼看见这么一个比你还小的小毛头,小拳头轰得地动山摇,小手抓下去直接把地面抓出了一个大洞,你还是会忍不住觉得这个世界真可怕。
尤其红叶在干这些事时,天上还伴随着乌云滚动,环绕成圈状的厚厚乌云中不时有电光闪过,整个山体下方也不时传来几近崩溃的隆隆声。
这种力量已经完全超越了两个小鬼的想象力!
而被两个小鬼救出的刘玉茹和列车长则是吓得浑身发颤,他们作为鬼的资历实在太浅。
“不可能!”
看到洞顶上方被人硬生生抓出一个大洞,书生恶鬼脸色瞬时大变,失声怒叫后一把扔开昏死过去的成舟,身体化作黑烟,扭曲成线,迅速窜上洞顶。
这个洞是他利用这里的阴|茓布置出来的结界,哪怕阴司也无法察觉这处所在,而且因为阴|茓的特殊性,这个结界的坚固度甚至可以抵抗十级地震。
可就是这么一个堪称金城汤池的堡垒竟被人硬生生抓出了一个大洞!而洞中阴气流逝速度之快,让他第一次产生了惧怕的念头。
他输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吸收消化成舟身体中蕴藏的能量,对方却已经要把他赖以为生的整个阴|茓都要吸空!
结界一破,司徒立刻出现在成舟身边。
成舟被那一扔,撞得醒了过来。
成舟看司徒出现,立刻叫道:“何生!救救何生!我看不到他了!”
司徒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急,他则捏诀寻找何生散开的魂魄。
“你滴三滴血在何生的灵牌上,边滴边呼唤他的名字。”司徒表情严肃地道。
成舟顾不得脑袋昏沉,立刻按照司徒所说行事。
见成舟张口就朝自己的手指咬,司徒摇摇头,抓住他的手,指尖轻轻一戳,成舟右手中指尖就冒出了一颗小血珠。
“何生,你快回来!你能听见我的呼唤吗?何生!”
成舟滴到第三滴血,再一次呼唤何生的名字时,就见一抹极淡的身影一点点被吸到了何生的灵牌中。
“好了,幸亏来得快,何生的魂魄还没有散到天地间,不过这次他需要更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成舟一ρi股坐倒在地,刚刚支撑他的那股精神气在看到援救到达后,立马就散了。
“我要学收鬼!我要学会画符!我不能再这么任鬼欺凌了!我不能再拖累别人……”成舟狠狠地一抹脸上的泪水,问:“红叶呢?”
司徒默默地一指上空。
成舟抬头,就看到破裂的洞顶慢慢走下来一个小孩。
小孩浑身像是发着淡淡的金光,从空中一步步走下来的模样就好像天神一样威严,嚣张到不可一世。
成舟张大嘴巴。这是他儿子?
“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的凌空微步?”某爹的样子看起来蠢到家了。
司徒再次同情地看他,可怜的,刚喘过一口气就又被刺激得不轻。
而更让成舟刺激的还在后头。
宛若金童一样的红叶走到半空中看到在他面前出现的书生时停住脚步。
书生力图镇定地道:“小神獦狚,见过上尊。”
“就是你想抢我老爸?”红叶的头顶似乎有黑气聚集。
“……小神没有强抢的意思,成舟乃是别人贡献给小神的祭品,小神有权享用他。”
“小神?就你这种烂大街的货色也被称神?也配得到成舟?”红叶的表情一点点变得狰狞。
这时换任何人来看,都会以为红叶才是那个最可怕的恶鬼。
獦狚非常光棍,“上尊息怒,獦狚愿意把成舟当做祭品贡献给您。”
“我/操/你妈蛋!”红叶忽然暴怒,一脚把獦狚踹翻,冲上去抓住獦狚就打!
“成舟本来就是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爹你也敢抢!什么玩意!还敢骗我耍我!我揍死你丫的!”
獦狚竟完全不是红叶对手,整个鬼都被压着暴揍。
成舟看得听得又是高兴,又是担心,喃喃自语道:“那孩子从哪里学到那么多脏话?以后真的不能让他在网上看那么多电影,都学坏了。”
司徒见这人又开始故意把重点关注错误,知道他一时还接受不了自家儿子竟如此强大和暴力,正努力在找平衡呢。
“你不要欺人太甚!”被暴揍的獦狚尖啸一声,化作了一只四不象的猛兽,身体像狼,头呈红色,眼睛如鼠,叫声如|乳猪。
“欺人?我这才叫欺负你,蠢材!”红叶一把抓住獦狚的脖子,另一只手用力一扯,生生把獦狚的脑袋给扯了下来。
獦狚发出极为刺耳的惨叫,那叫声和家猪被屠杀时的惨叫差不多,凄厉得能吓死个人。
成舟呆了,这下他不能再假装看不见,这次可没任何东西遮掩,就算光线不是特别好,可他也看得清清楚——他儿子太暴力、太残忍。
红叶狞笑,一脚踩住獦狚的身体,一手抓着獦狚的脑袋往洞墙上猛砸,三两下就砸得稀巴烂。
獦狚不停尖叫,到后来已经变成求饶。
可红叶完全弃耳不闻,他嫌弃地看看砸得像烂柿子一样的獦狚脑袋。讨厌归讨厌,可已经被成舟的能量调过味的食物,怎么能就这么浪费掉或者便宜别人?
红叶抱着宁肯撑死也绝不让别人占便宜的想法,嘴巴一张,就把獦狚整个脑袋都吞下了肚。
成舟嘴巴也张大到极点。
“司司司司司徒,红叶他他他他……”
“正在用餐。”司徒接道。
成舟咕咚一声栽倒,又爬起来,揉揉脸,担心地道:“也许这里的地下水也受那些蘑菇影响,我肯定是出现幻觉了,不然红叶的嘴巴怎么能张那么大?”
司徒,“……”
“上尊饶命!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上尊看小的修炼几千年不易的份上,饶獦狚一次,獦狚愿意奉上尊为主!”
“迟了!”
獦狚闻言,立刻开始拼命。
可红叶在这一刻强大到不可思议,他一根根把獦狚的四肢扯下,把它们砸烂,再揉成团,一口全部吞下。
红叶打了个饱嗝,拍拍小肚皮,从上面一蹦而下。
成舟已经彻底傻眼。那看起来可怕无比的恶鬼就这样被他儿子给收拾了?红叶他把那东西吃下去真的没事吗?
红叶走到呆滞的男人面前,戳戳他的脸蛋,万分嫌弃地道:“你是我爹,不要随便露出这么蠢的表情。”
“红叶……”成舟抓住儿子的小手。软软暖暖的,这是真的,不是幻觉。
“笨蛋,这么容易就被诱惑了,以后你不准离开我三尺远!嗝!”红叶嘴里忽然冒出一股黑气。
成舟惊,忙问:“你怎么了?”
“吃撑了。”红叶皱起小眉头,嘟起嘴巴揉了揉肚子,这次实在一下吃太多,光那些浓郁的阴气就足够他消化一阵子的,更何况他还强行把一只獦狚的鬼灵给吞了。
“红叶,你刚才在外面有没有看见谁?”成舟犹豫了一下,问道。
红叶斜眼看他,“你希望我看见谁?”
“就是……献祭我的那个人,那恶鬼说……”
“回去再说。”红叶忽然捂住成舟的嘴,不让他再说话。
成舟迷惑了一下,但也没再坚持问下去。
红叶摸了摸他爹的脸蛋,又狠狠擦了擦他的耳朵,他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碰,越来越不喜欢!成舟是他的,任何人都不能夺走,就算成舟的亲人也不行!
成舟委屈地看他,“儿子,你手好重。”他的耳朵被擦得好疼。
“不要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