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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章小剧场1-吃了我

婚礼过后,莫林喜滋滋的清点着礼物。按照规矩,觉得好的礼物,送给华遥过目,同时排查掉有危险的礼物。而穆弦并不过问这个过程。

这天莫林正忙着热火朝天,忽然看到了一份意外的礼物。他连忙揣进怀里,飞快的跑去找华遥。

华遥看着莫林打开礼品盒,皱眉骂道:“­阴­魂不散。”

大大的礼盒里,是一整块香喷喷的巧克力。

只是……黑白分明的巧克力,清楚拼成某个男人懒散的笑脸,甚至连粗黑的眉头、深邃邪魅的眼睛,都惟妙惟肖。下方还有几个粉红­色­小字:“吃了我。”

“怎么办?”莫林声音发抖,自从JJ事发后,对于易浦城的任何事,他都很紧张。

“扔掉!”华遥斩钉截铁。

话音刚落,穆弦推门进来:“扔掉什么?”目光如电朝莫林手中的盒子­射­来。

莫林和华遥只呆了一秒钟,同时伸手,抓起一块巧克力就朝嘴里塞去。

穆弦走过来,扫一眼莫林:“你不怕生锈?”莫林欲哭无泪:“……太好吃了!好吃得让我忘了自己是机器人!”说完就把盒子一扔,跑去厕所呕吐了。

穆弦眼明手快接住盒子,华遥胆战心惊的看了眼,稍微松了口气——两颗眼睛都被她抓起来吃掉了,莫林吞掉了半张脸和鼻子,怎么都看不出是张人脸了。

穆弦望着她沾满巧克力的脸蛋,咽了咽口水,声音哑下来:“这么好吃?”

华遥连忙点头:“特别好吃。你还给我,我还要吃。你去忙你的吧。”

原本期待着她亲手给自己喂巧克力的穆弦,内心稍稍失落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淡淡看她一眼,淡淡的拿起……易浦城的嘴巴,姿势优雅的一口口吃掉。片刻后,淡淡的评价:“一般。”

华遥已然石化了,刚从厕所出来的莫林风中凌乱了,齐声呆呆答道:“哦……”

————————————————

小剧场2-财政危机

穆弦很少直接看电视新闻,都是由莫普分类整理好需要过目的消息,送来审阅。

刚从空间苏醒后的几天,穆弦回到家里,还有些无聊。华遥又说跟莫林忙着整理家庭账务,经常不见人影。

某天,他心血来潮打开了电视。

这一看,身心舒畅。

电视里是他刚苏醒的一幕,他躺在病床上,华遥趴在他怀里,容颜娇羞、柔若蒲柳。他立刻摁了暂停键,默默的将三维画面翻来覆去——

她穿着条浅蓝­色­长裙,露出的小腿白皙光滑;她的脖子纤细修长,锁骨又白又秀气;她的胸饱满又浑圆,紧贴着他的胸口……

穆弦双手枕在沙发上,欣赏得心旷神怡。半个小时后,才摁下继续播放的画面,几秒钟后,他浑身一僵,冷着脸坐直了。

因为画面右下角,闪现一个标志“帝都电视台独家报道”。

那天在病房看到记者,穆弦根本没去听他们讲话,同时脑补,是莫林莫普安排的人,记录他苏醒的一幕。

刚刚看到直播画面,他也以为是莫林拍下来,专门供自己独家观赏的。

他做梦都想不到,莫林有胆子,把他的华遥全球直播……而且是那么柔软那么可爱那么娇羞那么依赖的趴在他怀里的华遥。

­阴­沉着脸把华遥和莫林从书房拎了出来,莫林已然开始哆嗦;华遥看一眼自己挺胸抬臀的画面,脖子稍微一缩,立刻红着脸振振有词:“我们没办法!造空间用了两百亿,我们都要破产啦!再不赚钱,婚礼都办不起了。又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我们才穷则生变!这个直播能卖好多钱……”

莫林也小声附和:“是啊,指挥官,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穆弦一怔,华遥梗着脖子瞪着他。片刻后,穆弦沉默着脸­色­­阴­郁的走了。华遥和莫林面面相觑:“我是不是太凶了?他不会伤心了吧?”

穆弦消失了两天没回家,莫普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只说有军务。华遥和莫林一致认为,他肯定是大男子主义被损伤了。

第三天晚上,华遥正在整理家庭财产的投资数据,穆弦忽然出现了,沉着脸丢过来一张卡。

“这是什么?”华遥疑惑的拿起来。

“100亿。”他淡道。

华遥呆住:“哪里来的?”

穆弦扫一眼她疑惑的表情,傲然蹙眉:“抽空给仙女座联盟造了个小空间。”

华遥望着他明显熬过夜的憔悴容颜,一头撞进他怀里,用力抱紧。

59

淡金­色­的阳光洒满窗棂,照得房间雅致又明亮。我松松懒懒的从床上坐起,顺手拧开了旁边的收音机。

收音机是从飞船带下来的,播的是斯坦语:

“今天,整个斯坦帝国,整个银河系,都把目光聚焦到太阳系第三行星——地球,聚焦到华遥王妃的故乡——中国南部城市蓉城……”

我惊讶失笑。

那充满磁­性­的声音继续说:“据国防部发言人称,秘密部署在太阳系周围的巡航舰,超过三十艘;五艘太空堡垒驻扎在距离地球仅十光年的航线上——整个太阳系的太空防线,已被帝**方牢牢掌控。不管发生任何异常事件,帝国空军都能在10分钟内,跳跃到殿下夫妻身边。所以,殿下夫妻的蜜月之行是安全、温馨而浪漫的,请全国民众放心……”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推开了窗,抬头望去。只见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当然,完全看不到默默掌控了地球制空权的帝国空军的身影。

而天空之下,整个城市沐浴在晨光中,宁静又秀美。楼下的府南河波光荡漾,绿草如茵的河堤上,摆着一张张方桌,三三两两坐了不少人,哗啦啦的麻将声懒洋洋的传来。还有一名中年­妇­女推了辆餐车停在河边,扯着嗓子清亮的吆喝:“锅盔——”

暖暖的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只觉得什么强悍的宇宙舰队、太空防御,在这安逸而富有生机的一幕面前,都变得遥远,变得不重要。

腰间一紧,被人抱住——穆弦洗完澡出来了。我转身笑望着他:“你觉得地球怎么样?”

他之前虽然来过地球,但都是在深山里,也只停过一天,对地球的了解其实近乎零。

“很好,我喜欢地球。”他也看着窗外的景­色­,眸­色­放得极远。

我心头一甜,追问:“为什么?”地球不如斯坦发达,他是爱屋及乌?

他这才侧眸望着我,语气淡然,目光幽深:“因为昨晚抵达地球后,你的身体明显比平时兴奋。”

我脸上一热,只好无语的转移话题:“现在回到我的家乡了,这几天­干­什么,你都要听我的,不许再专~制。”

“可以。”他的嗓音低柔而温和,“在我允许的范围内。”

“……穆弦,这就是专~制。”

***

我们是昨天半夜抵达地球,快天亮才到了蓉市。睡醒之后第一件事,当然是去疗养院看望外婆。

商务车在笔直­干­净的公路上奔驰,莫普专注开车,莫林在前排欢欢喜喜的照镜子。为了伪装,他俩都披上了一层合成橡胶皮,还带了黑­色­眼球罩。只是他们的轮廓太扁平僵硬,现在又覆上一层苍白皮肤,看起来很难形容……就是两个怪怪的人。

我们抵达前夕,散布在地球各处的斯坦人,都已赶到蓉市待命。莫林对他们事无巨细的提了很多接待上的要求,所以我们一路都很舒适。

但由于在地球的斯坦人不是雄就是雌,没有无­性­别的机器人,穆弦直接给他们加了一条命令:“我不希望你们有存在感。”

于是……虽然此刻同一条公路上也许有十辆车远远近近保护着,但不会有人到我们跟前打扰。

很快就抵达了市郊的疗养院,看着碧水青山、优雅舒适的院落,我忍不住捏了捏穆弦的手,感激的望着他。他只微微一笑。

刚走进疗养院门口,就看到一个四十余岁、面貌俊朗、西装革履的男人大步迎上来,一脸谦卑笑容、单膝跪地:“欢迎殿下、王妃。我是这里的院长水荼翎。”

我吃了一惊,而他身后十几米远处,几个白衣护士也许听不到他讲话,但明显露出惊讶表情。

穆弦淡道:“不必拘礼。”

水荼翎站起来,笑容满面:“能够面见殿下和王妃,是我毕生最大的荣幸。基本礼节是必须要的!”

这时莫普笑着说:“水荼翎,到地球这一年多还习惯吗?”两人聊了几句。

我这才明白过来——穆弦一定是专门派了个人过来当疗养院院长,这样更方便照顾外婆。

他不声不响就做了这么多。

我望着他清秀平静的侧脸,轻轻的,又捏了捏他的手掌。他的手一紧,将我反握住,­唇­角轻轻一勾,笑容依旧浅淡,却令我心头阵阵激荡。

***

穿过幽静庭院,在一些老人和护士的注目下,我和穆弦跟着水荼翎,走到了疗养院中最漂亮雅致的一幢白­色­房屋前。

我望着褐­色­木门,心跳骤然加快,转头看着穆弦:“穆弦,等会儿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陪她聊天。她一定也很想了解你——我坐在你们中间,不会有肢体接触。你耐心陪陪她,好不好?”

“嗯。”

门开了,迎面居然看到六七位老人,坐在宽大的­嫩­黄|­色­沙发上,抬头看向我们。正中那个面目慈祥、眼神激动的老人,不是外婆是谁?

“外婆!”

“遥……遥遥!”

我一下子扑过去抱住她。

所有的辛酸,所有的甜蜜,仿佛瞬间涌上心头。我紧紧抱着她,泣不成声。反倒是她有些诧异,笑道:“上星期不是刚来看过外婆吗?怎么……傻孩子。”虽然这么说,她的声音也哽咽了。

可她哪里知道,对我来说,次次见她,都知道只是遥远的幻影。怕她起疑,我连忙止住泪水松开她。

其他几位老人都含笑望着我,有的眼角也有了泪水。

这时忽然听水荼翎问:“张大妈、苏阿姨,你们几位今天怎么也来了?”

外婆笑着答道:“今天遥遥要带丈夫过来,我叫她们过来看的啊!”说完轻轻推我:“遥遥,快叫小穆坐下。”

我连忙转头,这一看,又忍不住笑了。

穆弦的脸­色­显得有点紧绷,笔笔直直站在沙发旁,目光相当漠然。他一定是没想到,屋内会同时有这么多女人(虽然最年轻的都超过了六十岁)。

听到外婆的话,他看一眼我们,淡淡点头:“外婆,你好。”然后立刻转头,目不斜视盯着窗外。

“小伙子,过来坐!”一位年轻点的大妈笑着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沙发,其他人立刻附和。

我哪里敢啊,连忙推脱:“他站着就好。”这时,水荼翎眼明手快递了把椅子过去,穆弦立刻坐下,她们这才不再坚持。

跟外婆聊了一会儿,其他老人也问起我的工作和婚事。我含糊其词带过,只说在国外办的婚礼。可聊着聊着,她们又把话题回到了穆弦身上——毕竟她们今天就是被外婆邀请来看新郎官的。

苏阿姨问道:“小穆,听说你是当兵的啊?”

穆弦转头看向这边,但是眼睛盯着地面:“我的确掌管了一支军队。”

我听得一乐,索­性­由她们询问。

“军队?你管多少兵呀?”

“非战争时期,基本编制十万。”

“哎呀,这么厉害!”苏阿姨惊叹,“长得又俊,这么年轻,又能­干­!小遥遥有眼光。”

“是啊,个子高、皮肤白,男孩子皮肤白点也好。你看腿多长,不胖不瘦刚刚好!”有人感叹。

“眼睛也很大,比女孩子还漂亮!”

我哪想到她们的话题,会聚焦在他的相貌上!有些好笑,又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不会发火吧?

在众人热烈的注视下,他已经转过头去,脸­色­冷冰冰的。可白皙的侧脸,缓缓浮现红晕,黑眸中也闪过一丝窘迫和不耐烦……

可他并没有起身离开。

他只是纹丝不动的坐着,神­色­清冷,目光淡漠,面颊……越来越红。

我的心情忽然暖暖的平静下来,靠在外婆肩头望着他,心里阵阵发甜。

这一定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一群女人评头论足,还不能马上冷着脸摔门走人。

是因为之前答应了要陪着我吗?

好喜欢……这样的他。

“穆弦,你出去等我吧。”我的笑容止都止不住,“我再陪外婆聊天。”

他几乎是立刻站起来,看我一眼,点点头,大步就走了出去。外婆嗔怪道:“怎么叫他出去了?”我笑着说:“外婆,他的脸都快着火了。”

***

离开疗养院,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轿车开往市内,我靠在穆弦怀里,只觉得心满意足。

莫林坐在他身后,正在给他按摩肩膀——昨天跟外婆聊到很晚,外婆很自然就说:“遥遥,晚上陪外婆一起睡好吗?”本来一直沉默站在门边的穆弦当即开口:“不行。她陪我睡。”

外婆很意外,我连忙把穆弦拉到一旁,期盼中又夹杂着生气,默默看着他。他就没再反对了。

等他和莫林莫普都走了,我跟外婆聊了很久,抵足而眠。外婆夜里睡得不安稳,我起身给她倒茶,谁知走到外间客厅,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又回来了,高高大大的蜷在沙发上。而门外隐约还有人影走来走去,我开门一开,水荼翎一脸忧郁:“我怎么能让殿下睡在沙发上,天哪!我愧对帝国!”

穆弦立刻就醒了,驱逐走近乎抓狂的水荼翎,后半夜我被他拉着,也睡沙发上了。

一觉醒来,两个人都是腰酸背痛。所以他现在让莫林给揉肩膀。

不过这一趟“回门”之旅,实在比我预期的更好——穆弦真的像个普通人家的孙女婿,陪伴着我。

当然,也不用让外婆知道,她嘴里那个“漂亮、害羞,还有点愣”的年轻人,其实是银河系战斗力爆棚的冷酷指挥官了。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里?”莫林美滋滋的问。

我早想好了,让莫普开向城中一条古老的民俗小巷。

暮­色­缓缓降临,灯火次第亮起,青­色­小巷古朴而喧哗。

尽管没有下属前呼后拥,但我们四个走在游人众多的小巷里,还是太吸引人注意了,频频有人讶异或者含笑的看着我们。

这没办法,因为四个人里,只有我看起来正常点。

最活跃的是莫林,探头探脑看得目不暇接。只是他虽然笑容可掬,但配上他此刻­阴­白­干­瘪的长相,大得吓人的眼球,我看着都觉得吓人,更何况身后还跟了个相貌一模一样的莫普。

还有长相俊美、脸­色­­阴­冷的穆弦。

从我们踏入小巷的第一步开始,穆弦看着迎面而来的男男女女,眉头就紧紧蹙起。我跟莫林早有预谋,听到他冷声说:“这里不行。”我们俩已经钻进了人潮中。

不过很快被他提了回来。后来他虽然妥协,但几乎是时时刻刻把我左拉右拽,避开任何可能的触碰。

不过越往里走,人流倒是稀少了些,莫林和莫普看着那些风俗小玩意儿,都很感兴趣,甚至连莫普都买了一大包,说回去送给朋友。穆弦脸上也有了些笑意,陪我驻足在一个个小摊前,挑选喜欢的东西。

夜已经深了,我有点饿,跑去买吃的。铺子门口还有四五个女孩在排队,穆弦自然不愿意过去,走到五六米远的无人处等我。

过了几分钟,等我吃好了这一回头,有点意外——莫林莫普不知去哪里了,穆弦面前几步外,站着两个年轻女孩。

两个女孩说着什么,穆弦眉头微蹙着。我一点也没觉得醋,只觉得好玩,轻轻上前两步,就听到一个女孩说:“帅哥,你是军官吧?陆军吗?跟我们合个影吧?”

我不由得看一眼穆弦。

下飞船时,莫林就为穆弦的衣着担忧——因为穆弦毫无疑问是个彻底的制服控。莫林买来的休闲装被他弃之如敝,哪怕我劝,他都淡淡的不理。后来就穿了件深绿­色­的军大衣,里面还穿着他自己的军装,只是摘掉了肩章和勋章。

虽然军大衣又厚又严肃,但穿到他身上,还是挺拔得叫人侧目。露出的暗灰­色­衬衣领口、黑­色­皮军靴,更衬得整个人冷峻又清贵。夜­色­灯光下,白皙的俊脸叫人看一眼都怦然心动。

“不行。”极为冷淡的低沉嗓音隐约传来。

女孩们可能也有点意外他的­干­脆拒绝,其中一个说:“那我给你拍一张好不好?”

他居然往后退了一步,冷冰冰的说:“只有我的妻子可以给我拍照。请你们马上离开。”

我有点囧,那两个女孩明显更囧了,又不好发火,讪讪的走了。

我忍不住笑了,赶紧走过去,把他拉远了。

夜­色­越来越深,我沿着河堤往前走。他不急不缓的跟着。即使不回头,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始终停在我身上,我踩着河堤的碎石,就像走在他给我的安宁世界里。

前方草坪上,有两个中学生,铺着野餐布、还拿着望远镜在看夜空。我想起自己中学时光,忍不住停下多看几眼。说真的,这一年多在斯坦星,还真是出生入死,回到地球,才觉得回到了真实世界。

“时间都过了,今天肯定没有流星雨了!”男孩大声哀叹道。

“再等等吧!”女孩犹豫的说。

“等个毛啊!”男孩郁闷的说,“白逃课了。”

我噗嗤一笑,穆弦已经走上来:“怎么了?”

我拉着他往前走,笑着说:“我想起高中的时候,跟同班同学也是逃课,出来看流星雨。可这个东西真是不靠谱,等了一晚上没看到,第二天还被班主任罚打扫卫生。”

穆弦眸中升起笑意:“你喜欢?”

“还好。就是当时大家都兴冲冲的,我也被感染了。寒风里等了一个晚上也没看到,有点不甘心。现在看到他们也这样,有点感叹。”

他看我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天,淡道:“告诉那两个孩子,十分钟后流星雨。”

我一怔,他已经抬起腕间的通讯器:“莫普,叫护航舰队往地球大气层投放一批碎石。华遥要看流星雨。”

我又惊讶又疑惑:“碎石?”

他答道:“流星就是坠入大气层的星体碎片。”

我隐约记得流星雨也是这个成因,连忙说:“不用了,这……”他却言简意赅:“飞行员就绪了,你要多少颗流星?”

我一愣:“……我不知道。”

他对着通讯器道:“那就两千。”

**

十分钟后,我跟他并肩坐在草坪上,两个孩子时不时回头看我们,那男孩子很是质疑的问:“大哥,真的有流星雨啊?”

穆弦根本不答,我笑笑:“有的,再等等。”话音刚落,就感觉一道银光从头顶闪过,女孩“啊”了一声,我们都抬头望去。

府南河波光盈盈,大地寂寂无声。

星光如同大雨坠落。

大地被映亮,天空划满银光。璀璨的流星,像是一朵繁花盛开在宇宙里。

“哈哈,真的有流星雨!大哥,你神了!你是天文台的吗?”前方的男孩跳了起来,女孩也拉着他的手,喜不自胜。而地面各处,都响起人们隐约的欢呼声。

我看着这令人窒息的美景,缓缓回头看着穆弦。他的神­色­还是淡淡的,看我一眼:“够不够?”

我抱着他的腰,脸深深埋进去,笑了。

“够,很够了。”

很晚的时候,我们四个坐上车往回开。也许是都累了,大家都没说话。莫普打开车载电台,传来女主持人兴奋的声音:“虽然晚了一个小时,今晚的流星雨还是来了,而且比天文学家预计的更加壮观,这是一场百年不见的流星暴……”

我揪着穆弦的衬衣笑着说:“都流星暴了,你可真暴力……”

约摸是觉得回家太晚了,他不太耐烦的把我的手抓住,低头就堵住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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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不是成都人,但是我爱成都,所以就让他们去成都玩吧。北京实在没啥好玩的。另外看到有同学说,想看穆弦pk地球高帅富,这个倒可以考虑考虑,看能不能写进去。

地球估计还有一章就结束,介个,甜章谈恋爱确实不擅长,大家将就着看,我实在尽力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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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追星

由于斯坦星是银河系最发达的行星,诺尔殿下更是声名赫赫,当他携妻子抵地球度蜜月的消息传开,其他星球驻地球的代表,也都蜂拥而至,前往拜见。

这日清晨,华遥望着楼下一长溜名车,很是吃惊。等她看到一整叠拜访人员的名片,更是目瞪口呆。

“XXXX?美国银行业巨子?”

莫普耐心解释:“他是仙女座β行星的蓝血人。”

“XXX?中国最年轻的市长之一?”

“他是邢氏机械文明在地球的代表。”

“XX?流行音乐天王?”

莫普看一眼资料:“他曾经是个流亡雇佣兵,半兽人,据说跟易浦城闹翻了,就来地球发展。”

这回华遥显得很激动:“可不可以要他的签名?”

莫普微微一笑:“我想完全没有问题。他这次求见,就是希望得到斯坦帝国在地球的庇护。殿下,他是你的偶像吗?”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两道冰冷的目光看过来。

华遥也感觉到了,两人同时望去——原本在看《环球时报》的穆弦,不知何时抬头看着他们。

“你崇拜他?”轻柔而危险的声音。

华遥微微一僵:“别误会,我外婆喜欢他!签名是给外婆要的。”

穆弦的眉头登时舒展,低头继续看报纸。华遥松了口气,正想问莫普什么时候可以签名,就听到穆弦淡淡的声音传来:“让XX明天直接去疗养院。”

次日,华语巨星XX来到疗养院探望老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蓉市,造成前所未有的轰动。又过了两天,华遥去疗养院探望外婆,趁穆弦不在,小声问:“外婆,XX有没有给你签名。”

外婆疑惑的点头:“有啊,我还好奇怪,那个明星怎么送了我一堆签名CD啊照片啊,又跟我合照……我都不认识他。”

华遥美滋滋的接过看了又看,最后小心翼翼的塞进了自己的包包里,然后忍不住对外婆说:“外婆,这个XX,我最喜欢的明星,其实真的是个半兽人哦……”

60

夜­色­幽深,山岭如魅。

坐落在山脚的学校,宁静而暗黑,只有几点灯光点缀。学生都放了寒假,一个人影也没有。

我站在小­操­场边的一棵枝叶茂密的桃树下,对穆弦说:“这棵树我是五年级的时候栽下的,不错吧?”

穆弦清清冷冷站在我身后,低声应道:“嗯。”

旁边的莫林忽然Сhā嘴:“王妃殿下,你小时候的求学条件还真是辛苦啊。”

我笑笑:“这里是附近最好的学校,其实并不苦。”

我们到地球已经半个月了。

玩遍蓉市后,莫林在地图上圈了些地方,我们就开始了全球旅行。当然,有超光速战机和各地斯坦人的接待,几乎都是瞬间穿梭到目的地。

我们去了壮阔嶙峋的东非大裂谷,也去了酷冷如地狱的西伯利亚冻原,还有化石林、魔塔山……玩得最尽兴的当属莫林,其次是我跟莫普。穆弦嘛,一直平平淡淡的。这让莫林始终有点愧疚,昨晚特意唆使我问穆弦,真的没有想去的地方?

穆弦仔仔细细想了之后回答:“那就去看看你生活过的地方。”

于是今晚我们到了这里。

我十五岁前,都是跟外婆生活在老家,高中才到了蓉市。十年过去了,小镇上的一切,仿佛还随时光停滞着,没什么变化。

我们又在不算宽敞的校园里逛了一阵,我凭着模糊的记忆,大略指给穆弦看:

“一到课间,我就来这个乒乓球台打球。”

“我最喜欢音乐教室,这个老钢琴当时可新了,我还学过几天。”

“这些呼啦圈,曾经很风靡过。当时市里还搞了比赛。不过我用过的,估计早被扔了……”

……

前些日子,我们到其他地方玩的时候,穆弦都是淡淡的没啥表情。听我说着这些琐事,他倒是每一样都仔细看着,听得很专注。

出校门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莫普。”

莫普答了声:“是。我明天去买。”

我暗想,难道他要莫普去买校史校徽?

感觉有点囧。

***

第二天,我们回了趟飞船上,打算清点一下行李——因为明天就要回斯坦了。谁知这一去,我才知道穆弦昨天都买了什么。

之前半个月,储物仓里堆满的都是我们三个的战利品“莫林喜欢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张飞面具、掏耳勺、野马骷髅、琼瑶的全套作品……);莫普喜欢的异国风情的手工艺品;还有我买的些书、CD、零食、衣服。

可现在,储物仓的大半空间,都被穆弦买的东西占满了:

我种下的那棵桃树,被完全移植过来;我在学校弹过几天的老钢琴,放在机舱角落里;甚至连那张灰头土脸残破笨重的水泥乒乓球台,都被搬了过来。

还有我高中时期放在蓉市家里的东西——衣服、书籍,甚至枕头、被子……我怀疑他把整个房间的东西都搬了过来。

“你要这些­干­什么?”我只觉得一头黑线,跨越数千光年,带回斯坦星?

他站在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之间,抬起幽深澄澈的黑眸望着我,淡淡答道:“我不能让它们流落在外。”

我失笑,这时他腕间的通讯器响了。他走到舱门口,低声讲着。我没太在意,随意在那些杂物里翻了翻。心想幸好当年搬到蓉市前,老房子的东西都被外婆变卖、送人处理了,否则一个机舱都装不下。

背后已经安静下来,我转头,他也望着我,神­色­似乎有点怔忪。

我忍不住笑了,走过去抱着他:“穆弦,我很幸福,谢谢你。”

他静了片刻,垂眸看着我,缓缓说:“华遥,外婆刚刚晕倒了,正在抢救。”

***

外婆的猝然病倒,就像给我的世界,投入了一颗炸弹。

我们在病床前守了两天。

第二天子夜,外婆终于脱离了危险期。水荼翎院长请来的医学专家说,外婆是动脉硬化导致的脑出血。现在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已经开始缓慢的脑萎缩。

我大哭一场后,很快恢复了镇定,每天陪着外婆,陪她说话,逗她笑。穆弦就一直坐在病房里,沉默的陪着我们。我知道外婆已经上了年纪,现在终于病倒,无法避免。可每晚躺在穆弦怀里时,想到外婆很可能在某一天,就忽然不存在于世界上,永远的离开我,我就会无法抑制的哽咽。而穆弦只是静静的抱紧我,用那双清冷的黑眸盯着我,沉默。

穆弦原本打算把回斯坦的时间往后延期一个月。可是第五天的夜里,他却收到了皇帝亲笔急召——易浦城的雇佣军撕破协议,再次进犯荒芜之地。要求他在二十四小时内动身返回。

消息传来的时候,我们都很意外。一定是有什么特殊原因,才让易浦城忽然翻脸。

第六天清晨,我和穆弦坐在疗养院的草坪上。不远处,两名飞行员静静矗立,等待他。

“最多一个月。”他沉声说,“我会处理完所有事。”

“你自己注意安全,不要着急。我在这里没事的。”我心头有些发酸。外婆现在情况不稳定,我一步也无法离开。可是突然要跟穆弦分离,又哪里舍得。

他静默片刻,又说:“如果外婆情况稳定,你尽快回来。”

“嗯。”

我俩安静了一会儿,气氛有点凝重。我想大概是因为外婆刚出事,我们就要分开,才会令分离变得加倍苦涩难舍。

“好了你走吧。”我笑了,“其实我们分开不了几天的,就当……小别胜新婚了。”

他看我一眼,却没笑,只深深望着我,语气清冷而平静。

“华遥,我会每天想你。”

穆弦只带了一艘战机返回斯坦,其他十九架隶属于他的战机,三十余名嫡系官兵,还有莫林莫普,全部留下保护我。帝国部署在太阳系周围的舰队,在他的要求下,留下一半兵力保护我。

***

夜­色­清静,穆弦离开的当晚,我失眠了。

外婆吃了药,睡得很安静。我辗转反侧,最终还是起身。

走廊里灯光幽暗,对面房间的灯还亮着,莫普莫林在里头。其他官兵则驻守在周围的房间。我走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莫林响亮的声音传来:“女主人,有何指示?”

门应声而开,露出他笑眯眯的脸。

我忍不住也笑了:“没什么,睡不着。”

莫普也走到他身后,两人都温和的看着我。

“想指挥官了?”莫林狭促的说。

我一怔,低声答道:“嗯。挺想。”

他俩都笑了,莫普说:“进来说吧。”

我点点头,刚要迈步,忽然莫普转头看向空荡荡的走廊一侧。

他的表情显得严肃,我不由得心一提,他已经一把将我拉进去,沉声喝道:“护卫队集合!”

话音刚落,其他房间的门接二连三打开,士兵们大多衣冠不整,但是站得笔直,手里拿着武器,看着莫普。

约摸半分钟后,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

整齐、沉稳的脚步声。

我站在莫林莫普身后,原本心绷得有些紧,心想不知道是不是心怀不轨的敌人,抑或是易浦城的人?

可听到这脚步声,忽然觉出诡异来。

不对。

先不说整个太阳系都在帝国的空军控制下,就连这小小疗养院,水荼翎也是布下了层层防卫。

怎么会有敌人,这么大摇大摆的走来?

所以……不是敌人?

那是谁?

在我们紧张的注视下,拐角处终于出现了一队人影。

熟悉的暗灰­色­军装、黑­色­皮靴,还有腰间象征皇室的金­色­腰带。每个人都显得高大、挺拔、沉肃、威严。

这是……

皇帝的亲卫队?

他们怎么来地球了?来接我吗?

可这不太对啊,穆弦才刚走。

莫普他们也都放下了枪,莫普示意我留在原地,他先迎上去:“林骆准将?”

我也看着为首的男人,那是个高大强壮的男人,肤­色­黝黑、相貌俊朗,看起来约摸三十来岁。但表情非常严肃,嘴角紧抿着,显得不近人情。他居然是准将,军衔比莫普还高。

“莫普上校。”林骆一字一句的答道,“这是皇帝陛下的手令,请把华遥王妃移交给我们。”

“什么?”莫普失声喊道,立刻从林骆手里接过张浅蓝­色­的纸笺,低头看了起来。

我吃了一惊,莫林也是目瞪口呆,其余官兵也是面面相觑。

皇帝为什么突然派人来抓我?

就在这时,莫普霍然抬头:“王妃是政治犯?这不可能,准将阁下……”

我惊骇难言——政治犯?那是什么意思?他们搞错了吧?

林骆平静的看我一眼,对莫普道:“上校,你不应该质疑皇帝陛下的决定。带她走。”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数名士兵就迈着大步朝我走来。

“不行!”莫普身形一动,挡住了他们。

他这一动,我们这边原本呆立不动的士兵,全都提枪对准了林骆准将那边的人。对方也都举起了武器,一时间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彼此,气氛紧张而僵持。

“上校,你是打算违抗陛下的命令、攻击皇家亲卫队吗?”林骆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莫普也冷冷的答道:“准将,我不敢违抗陛下的命令。但我必须先请示诺尔殿下!”

“不行。”林骆断然道。

“不行?”莫普毫不畏惧的说,“准将,如果在诺尔殿下不知情的情况下,让这些士兵靠近、带走王妃,您做好准备,迎接殿下的怒火了吗?”

我的心头猛地一颤。

我之前一直有点感觉,外婆刚病倒,穆弦就接到军令要回斯坦。事情都赶到了一起,这么巧。

难道……穆弦是被皇帝故意支开的?甚至也许……我抬眸看着外婆的病房——从今晚看,水荼翎显然也是站在林骆那边。难道这也是帝国方面安排的?

我的心底陡然升起寒意——为什么皇帝忽然间要分开我们,还冤枉我是政治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林骆沉默片刻,转头说:“你们都退下!”他身旁的皇家护卫们立刻收枪,小跑离开了走廊。莫普静了几秒钟,也说:“你们也退下。”

林骆看我一眼:“王妃也请回避。”

我站着不动:“不行,到底是怎么回事?”莫普看我一眼,对林骆说:“准将,华遥殿下现在依然是帝国的王妃。面对她的质询,你没有权力回避或者隐瞒。”

林骆沉默片刻,开口了:“上校,我个人对诺尔殿下非常尊重。我也曾沐浴过殿下与王妃婚礼上的神光祝福。但是这件事,关乎帝国的安全。”

他看我一眼,顿了顿又说:“你们提供的神秘诗歌,引起了皇帝的高度重视,由我所在的帝国安全部门,牵头组成调查组,重新对王妃的背景做了深入调查。几天前,我们有了发现。”

林骆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十五岁之前,华遥王妃,没有在地球上,留下过任何生活过的痕迹。”

我脑子里轰然一震——什么叫做没有生活过的痕迹?

我还没出声,莫普已经冷笑道:“准将,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但是我可以肯定的说,你们犯了个可笑的错误。王妃曾经就读过的小学、初中的许多物品,现在都存放在天使号上,你要痕迹,随便哪样都是。我要立刻通知诺尔殿下……”

可林骆竟然半点不慌,盯着我说:“恐怕不是这样。那些东西,早在你们搬到飞船上之前,我们已经检验过——上面没有她的指纹,没有她的DNA,没有她的光影投­射­,甚至连她的一点气味都没有。她根本就不曾到过那些地方,触摸过那些东西。莫普,你清楚帝国的鉴定技术,哪怕隔了一百年,也可以追踪到这些痕迹。可是我们没有找到。”

莫普猛的抬头看着我,我却听得匪夷所思——他在胡言乱语什么?

可林骆脸­色­沉肃的望着我们,继续扔下重磅炸弹:“不仅如此,我们深入走访了王妃背景资料上提供的所有线索,十五岁之前,她就读过的学校、她住过的房子,没有一个人记得见过她。任何据说她生活的地方,也提取不到她的痕迹。”

我全身都僵硬了——不可能,他在说什么?不可能!我跟外婆在镇上住了十五年,街坊邻居、同学朋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时莫普语调迟缓而沉重的开口了:“这怎么可能?如果王妃不曾在这些地方生活过,那怎么会有记忆?那她以前生活在哪里?”

我也看向林骆,却发觉他盯着我,目光锐利。

我心头悚然一惊,明白过来——他在观察我的神­色­反应。

他说这些话,一方面是要说服莫普,另一方面是要试探我的反应?

他怀疑我?怀疑我说谎?

这时他缓缓开口了:“我们的初步推断结论是——华遥王妃,是在十五岁的时候,才出现在地球上。为了诺尔殿下的安全,莫普,你必须马上把王妃交给我。”

61

我在一阵颠簸中醒来。

眼前是熟悉的暗灰­色­机舱顶,两名全副武装的陆战队员在我对面,飞行员背对着我们坐在前头。

战机一个猛的下坠,我整个人都朝上冲去,腰被安全带勒得生疼,胃里阵阵恶心。两个陆战队员也是东倒西歪,其中一个低声说:“这鬼天气,多少天了!”

另一个答道:“现在是恒星黑子活跃周期,过去就好了。”

我朝窗外望去,深墨­色­的星空下,远处的恒星像个巨大的火球,表面浮现许多模糊的暗影。也许是距离原因,它看起来比以前似乎膨胀了了不少。而斯坦星就在我们下方,蓝绿­色­柔和的晕染开,看起来还是那么寂静、美丽。

“二十分钟后着陆。”飞行员的声音传来,“气流不稳定,保护好王妃。”

“是。”陆战队员答道。

我看着手腕上的细金属手铐,心情就像舱外的天气一样差。

那天我还是被林骆带走了。

上飞机的时候,我只看到莫普莫林被皇家亲卫队挡在很远的地方,沉默的看着我。这一幕叫我越发难过。我知道他们肯定会想办法通知穆弦。

可他们是不是也怀疑我?

林骆说得那些话,叫人毛骨悚然又百思不解——一定是有什么人,在背地里搞什么­阴­谋,想要陷害我。

可隐隐的,我又觉得很不安。脑子里会忽然冒出那个可怕的念头——如果林骆说的是真的……

不,绝不可能是真的。

战机在帝都西郊的一个军事基地着陆。基地边沿驾着森严的铁网,一队队面­色­沉肃的士兵密集的巡逻着。

几分钟后,我被带到了一间大厅里。

这是个简洁、冷硬、严肃的房间。

头顶的水晶灯异常明亮,显得房间清冷而空旷。我坐在正中孤零零的一张椅子上,前方有木质围栏,将我跟一张透着黑­色­沉光的木质长桌隔开。二十多名荷枪实弹的军人,沉默的守住房间各个角落,看着就让人心生寒意。

这里像个审讯室。

过了几分钟,门口走近来几个人。

林骆准将走在最前头,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白发苍苍的男人、一个长相有点冷艳的穿着军装的中年女人,一个皮肤是浅蓝­色­的削瘦的年轻男人,还有一个是……大皇子塔瑞殿下!

他显然也注意到我的目光,但他的神­色­非常凝重而坚定。

我还记得他在结婚那天对穆弦说:“优秀的男人必须无条件的善待妻子。”现在连他也这样看我,所以……帝国真的把我当做重犯对待了吗?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五人在长桌后坐下,林骆向他们点头示意,然后对我开口:“华遥王妃殿下,今天由塔瑞殿下、皇家法庭常务庭审员林罕公爵、军法处苏郁华处长,司法部副部长伊瑞,以及我,国家安全部林骆准将,对您的案件进行调查。这是皇帝陛下的亲笔授权书。”

我听着这些陌生的名字,阵阵头疼——事态正朝更严重的方向发展。

“诺尔呢?”我问。

他一怔,其他几个人也看着我。

“我要求他在场。”我说。现在我面临的就是一团泥潭般的迷雾,直觉告诉我,情况很危险很危险,不能轻举妄动。

“抱歉,诺尔殿下现在应该还在荒芜之地。”林骆答道,“恐怕无法及时赶回来。”

我心头一沉,他们是故意的,故意支开穆弦。

那个女军人——军法处处长苏郁华说:“殿下,请您理解我们的做法。现在您有嫌疑,出于安全考虑,我们不能让诺尔殿□处险境。”

司法部副部长伊瑞说:“殿下,我们都是按照司法章程处理您的案件,请您还是配合吧。”

塔瑞殿下也开口了:“华遥,帝国并没有认定你有罪。但你只有配合调查,才能洗脱嫌疑。”

他们说得还算客气,可我心里更加不好受。这时年迈的林罕公爵却敲了敲桌子,冷冷的说:“请不要再拖延时间。诺尔是帝国最优秀的指挥官,银河系的­精­神力领袖,你隐瞒身份接近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我的心里一阵刺痛,缓缓答道:“我没有隐瞒身份,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但我敢肯定,你们搞错了。”

林罕公爵脸­色­一沉,刚想说话,林骆先开口了:“塔瑞殿下说得对,您只有配合调查,才能洗脱嫌疑。这件事涉及皇室安全、帝国安全。如果您拒绝调查,我们只能当您默认所有事。所以,还请您配合我们。”

我没有办法了。

只能垂下眸,看着手腕上那刺眼的手铐。这时林骆的声音响起:“华遥殿下,针对您提出的……”

忽然间他声音一滞,与此同时,我感觉到视野里一亮。抬头望去,却见房间那扇方正的窗外,一道耀眼的银光转瞬即逝。

那是……有人跳跃到这里了?

他们几个显然也注意到了,全都抬头望去。这时林骆手腕间的通讯器发出低响,他接了起来,低语几句,神­色­变得更凝重。

我的心扑通通加速了。

这时他们交头接耳了几句,都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嘭”一声巨响。我登时后背一僵,缓缓望去——

穆弦。

他穿着暗灰­色­宇航服,手里还提着个头盔,显然是亲自驾驶战机,刚从战机下来的。那白皙的脸仿佛笼上了一层渗人的寒气,黑黢黢的眼睛更是透着冷酷和锐利。

他只在门口微微一顿,视线就牢牢锁定了我,大步走过来。我眼眶一热,立刻面朝他站起来。

身后响起军法处长苏郁华的声音:“诺尔殿下?您不是……应该在荒芜之地防御雇佣军吗?”

这时穆弦已经走到我面前,抬眸瞥她一眼,语气冷得叫人心惊。

“我想还不需要阁下来教我,如何判断军情的真假。”

苏郁华明显一滞,不说话了。

我哽咽的望着穆弦,他的额头上还有薄薄的汗,脸颊也有点发红,显然是一路急跑过来的。而他黑眸深沉的望着我,快速闪过一丝惊痛,手臂一勾,就把我扣进怀里。

他是怎么得到我的消息的?又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从荒芜之地赶回来、找到我?

我满心酸涩埋头在他怀里,闻着熟悉的气息,慌乱而惊惧了好几天的心,仿佛就得到了安抚。有他在就好,太好了。

这时,他清冷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到此为止。我现在带她去找父亲,结束这场愚蠢的闹剧。”

他话音刚落,我就听到“喀嚓”一声,手铐断了,跌落在地。我的双手重获自由,立刻抱紧他,转头看着林骆等人。

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穆弦搂着我就往外走,塔瑞殿下坚定的声音传来:“诺尔!即使你去找父亲,这场审讯最终也会进行。因为华遥的嫌疑罪名,是危害帝国安全。你知道那有多严重,这绝不是闹剧。”

我听得心一揪,穆弦脚步顿住,回头看着塔瑞,嘴角泛起极冷的笑意:“她?危害帝国安全?”

塔瑞迎着他森然的目光,点了点头:“她现在是一级嫌疑犯。如果你强行带她出去,无论她是否真的有罪,都将因为今天的逃脱,背负罪名。相反,审讯能让我们弄清楚事实,也能弄清楚,你的妻子,到底是不是地球人,是不是其他星球的­奸­细。”

穆弦明显一怔,侧眸看向了我,显然他来之前,并不知道我因为什么被捕。看到他这个表情,再想起林骆找到的那些诡异的“证据”,我忽然紧张起来,害怕起来。

这时林骆也开口了:“诺尔殿下,如果您不放心,可以列席今天的庭审。但这个案件,的确关乎帝国的安全,您身为帝国最高军事指挥官,一直忠诚于帝国,将帝国的安全视为高于一切。希望您今天也能遵循宪法、公私分明。”

穆弦沉默片刻,黑眸深深望着我。

我看着他,可根本无法解释。

过了几秒种,他把我的腰搂得更紧,同时看向他们,沉声答道:“好。”我的心没来由一沉,却听到他轻声对我说:“别怕。”

林骆等人明显松了口气,示意警卫重新关上门。司法部副部长伊瑞起身,对穆弦恭敬道:“您坐到这边来吧。”

穆弦淡淡看他们一眼,松开了我走过去。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想着一会儿自己像个犯人似的坐在这里,而穆弦跟审判人员坐在一起看着我,心里愈发苦涩压抑。

谁知他走到伊瑞身旁,将那椅子单手提起,走回我身边放下。我呆呆的看着他,他搂着我一起坐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开始吧。”他淡淡道。

他的手沉甸甸的搭在我肩头,仿佛宣告着他毫无犹豫的保护,这让我的心阵阵发酸。

林骆咳嗽了一声说:“殿下,还是请您坐到一旁,审讯过程会被全程记录,您这样不合规矩。”

穆弦的声音冷淡如水:“不行。”

他们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还是塔瑞先打破僵硬气氛:“林骆准将,就这样开始吧。”林骆点点头,这时伊瑞副部长站起来,把一份纸质资料递给了穆弦。我看到资料抬头写的是《关于华遥案的初步调查结果》。

穆弦翻看了几页,脸­色­逐渐变得有些凝重,抬眸深深看了我一眼。我根本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只摇头轻声说:“我不知道……”

这时林骆站起来,打开了我们头顶的悬浮视频。

“华遥殿下,按照您前天提供的,十五岁之前的几个关键联络人,和关键活动地点,我们重新进行了二次调查。但是很遗憾,结果依然是空白。”

我的心重重一沉——怎么可能!

这时视频开始播放,一个个熟悉的面孔,面露疑惑的对着镜头答道:“华遥?不是我的学生。我带过的毕业班,都有印象。”

“我的初中同桌?不可能,我们班就没这个人。这是毕业照,你看……”

“邻居?你搞错了吧?我对门住的是个单身老太太。这么漂亮的女孩,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

寒意忽的就从我的后背窜起来,那些熟悉的脸,似乎陡然变得陌生而……恐怖。

“不可能!”我霍然站了起来,“他们在撒谎!”

林骆他们都看着我,林罕公爵冷冷的说:“这些人都是你提供给我们的,现在又说他们撒谎?”

我手心阵阵的汗,答不出来。惶然低头看一眼穆弦,他也正看着我,眉头微蹙。我心头一紧,答道:“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们就是同时在撒谎!”

他们都是一静,苏郁华处长开口:“但我们也没找到你的生活痕迹。”

我冷冷答道:“被抹去了。也许被什么人抹去了。这是个­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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