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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独家占有 > 27 苦中有甜

27 苦中有甜

他一手搂紧我的腰,另一只手把那块­肉­重新送到我嘴边,低沉的嗓音就在耳畔:“听话,吃了。”

我原本艰难的盯着那块­肉­,听到他的话,忽然浑身一震,转头看着他。

听话,华遥。

听话,以后戴面纱。

听话,给我。

……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他又用以前的语气跟我讲话了,那种听着温和,实则强势的大男子主义口吻。他总是淡淡的对我说,听话,按我说的做,我来处理。可每次当我死活不肯听话时,他也会说“华遥,我会等你心甘情愿。”

我怔怔的看着他俊秀的容颜,忽然心头一酸,眼眶就湿润了。

接过他手里的­肉­,低头就咬。可是喉咙里有点堵,嘴里也涩涩的。只感觉到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味如嚼蜡。而我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只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始终停在我身上。我用力把眼泪忍回去。

刚咬了几口,手里的­肉­就被人夺走了。他的嘴重重压了上来,堵着我近乎狠厉的纠缠。锁在腰间的手,更是收紧在收紧。我被他吻得气都喘不过来,眼泪也终于掉下来。

直到我全身都软了,他才松开我,黑黢黢的眼睛里,一片暗沉。

“看到属于我的女人,只能无助的哭泣……”他慢慢说,“让我想把自己揍一顿。”

我一怔。

以前他就认为,如果让自己的女人伤心流泪,那是男人无能的表现。所以每次看到我哭,他都会变得焦躁­阴­郁,然后耐着­性­子哄我吻我。

现在还是没变吗?我心里又甜又酸,哽咽道:“我不哭了。”

他没说话,只是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下巴。

“我们以前一定很相爱。”他忽然说。

我心头一震:“为什么?”

他看着我,漆黑的眼睛幽深无比。

“否则不会这么心疼。”

我刚刚忍回去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上来。

可是穆弦,我在心里说,你不知道,以前我们从没对彼此说过爱。

我把脸深深埋在他胸口。他也没再说话,只轻轻抚摸着我的长发。过了一阵,听我彻底平复了,他才重新开口。

“不过,让你吃生­肉­,就这么伤心?”他在我耳边低声说话,隐隐含着笑意,“哭得像一只猫。”

话音刚落,一旁的易浦城已是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已经忍了很久。

我听得羞窘难当,刚想解释,却听易浦城止了笑,懒洋洋的说:“小穆,我教你一招,免得我们在这里呆多少天,她就哭多少天。”

我和穆弦都看过去,只见他大摇大摆站起来,从旁边的树上摘了些树枝树叶,丢在地面上,窸窸窣窣捣弄一番,然后用浅麦­色­的手握住更细一根的树枝,在块堆满树叶的、薄而大的树­干­上,飞快的钻动起来。

他居然在钻木取火……

不愧是S级战斗力,那根树枝在他手心里,旋转得很快,根本看不清,只听见“嗤嗤嗤”的声响。而他气定神闲,还扭头看着穆弦:“只有我这种贫民窟出生的军人,十几岁就被丢到最荒芜的星球开垦,才懂钻木取火。”

穆弦颇有兴趣的看着他的动作,点头:“我的确不会。我所在舰队的取火装置都是自动的。”

我原本好好奇的盯着易浦城的动作,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后背倏地就开始冒冷汗,紧张的看着他俩的表情。

果不其然,易浦城握着树枝的手猛的一顿,眼神极为锐利的抬头看着我们:“我刚刚是不是说,我是军人?”

穆弦的神­色­也凝重了,朝他点点头,然后看着我:“我以前……也在军队?”

我全身都僵了——因为有易浦城在旁边,我一直没跟穆弦说他的身份,怕激发了易浦城的回忆。而且这一路时间也紧迫,穆弦也没问。谁想他俩不经意间都流露出以前在军队的习惯和经验?

“嗯,是的。”我含糊答道,“你是个……上尉。”穆弦看我一眼,也许是察觉了什么,没有再问,而是转头对易浦城说:“快钻。她很饿。”

**

大概半个小时后,我拿着烤得熟透的­肉­条,坐在地上满足的吃着。

易浦城坐在火堆旁,一脸笑意,把穆弦的肩膀一搭说:“小穆,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恢复记忆,以前搞不好还在一支舰队。”

穆弦淡笑着点头。

我默默的咽下一口­肉­。

不能再拖了,必须马上让穆弦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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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情节进展有点慢,没办法啊,要按照大纲写。下一章就会加快哒。附赠穆弦和华遥的萌宠小剧场一则,微­肉­,在感谢名单下方哈:

韫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1-11 17:34:46

如初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1-11 19:14:11

107574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1-11 20:15:01

蘑菇爱吃丸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1-11 22:43:24

anda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1-12 03:19:26

花清闲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1-12 13:59:56

Mlklcc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1-12 16:00:31

水红菱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1-12 16:56:05

小剧场

华遥篇之每个月的那几天

两个人刚好上的那个月,按照穆府的作息规律,每晚华灯初上,普通人的夜生活刚开始的时分,穆弦和华遥已经上~床“休息”了。

但是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这天天黑时,华遥一脸轻松的嘱咐莫林,今晚上可以给她安排两部经典电影。莫林稍一迟疑,明白过来,略显忧伤的去找影碟了。

穆弦下班回来时,就看到自己的女人美滋滋的坐在沙发上,一手汽水一手爆米花,看得神采飞扬,微觉不妙。再推算一下日期,当即心一沉。

不动声­色­的坐到她身旁,闻她身上的气味,果然是清香中带着……血腥。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像是很随意的说:“你今天可以先睡的。”

这话令穆弦原本就不太顺畅的气息,再次凝滞。默坐片刻起身:“我去洗澡。”

浴室里,冰冷的蒸馏水冲刷着指挥官年轻的躯体,却如何也浇不灭心头的火。本来,她在经期就会手足发凉,喜欢依偎着他,比平日更加柔弱可爱,一举一动都撩得他心痒;更何况兽族天­性­嗜血,血的气味会让半兽男人蠢蠢欲动。再想到那些血是从她的XX流出来的,只会令他更加燥~热难当。

想着想着,身体的某处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穆弦绝不会有自行解决的念头——早在少年时,莫林就曾客观的建议过指挥官,可以与双手适当的发生亲密关系。但指挥官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我的一切都属于将来的妻子。”他当时冷冷的道,“更何况是我的­精­~子!”

所以,今晚只能辛苦她了。但想到她做那些事的娇态,穆弦稍觉安慰。

于是这天到了钟点,正把电影《机甲宠奴的逆袭》看到关键处的华遥,在抗议无效后,郁闷的被按时抱上了床……

(有的亲看文的时候误会了,最后那几话的意思不是浴血奋战,说了 辛苦她,是用别的方式……)

44

“马上就到。”穆弦柔声说。

“嗯。”我伏在他背上,看着他耳后微翘的发梢,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没出声,脚步也没停,但我看到他的脸部线条变化了——他笑了。

心里甜甜的,又看一眼旁边的易浦城,他似乎正直视前方,没注意这边。

刚才吃了饭,走了一段我累了。穆弦二话不说背起我,可易浦城隔得挺近,还时不时跟穆弦讲话,所以一直没机会。现在快到山顶了。

我缓缓把手指移到穆弦后背上,悄无声息的划动:易……

“小穆,累不累?”易浦城忽然从斜前方露出脸来,神­色­自若,“我替你背她一段?”

我连忙把手指一收,冲他笑笑:“不用了。”

“不用。”穆弦的声音同时响起,顿了顿说,“易,我不喜欢别的雄­性­触碰她。”

易浦城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很是洒脱的笑了:“好。”

只是他这么一打岔,我又不敢乱动了。正郁闷间,忽然感觉小腿肚被穆弦捏了一下。我心中一动,又听他淡淡的说:“累就睡一会儿,别担心,我和易会安排好一切。”

易浦城闻言笑道:“这话没错,女人等着男人保护就行了。”

我笑笑没做声,头伏在他背上,心怦怦的跳。

他懂了,肯定懂了,虽然我第一个字都没写完。

他让我等他安排。

**

越往山顶走,树林越稀疏,我们要做的就是寻找一片足够大的空地,留下求救符号,这样搜救战机来到这个星球后,才可能发现我们。

然后我们要做的,就是生存和等待。

终于到了峰顶。

这是一片平坦的土地,但是零散分布着许多圆形巨石,看起来一个个超级巨蛋。我们穿过石阵往里走。刚走了两步,前头的易浦城忽然停下不动了。

他低声骂了句脏话。

穆弦脚步一顿,绕到他身旁。

我一下子直起身子,也僵住了,只觉得身上冷汗蹭蹭的冒。

巨石围绕的中心,的确是我们期盼的空地,而且非常宽阔,差不多有足球场那么大一片。可是现在空地上不是空的,密密麻麻趴满了——

独角兽。

每只的体积起码有刚才的三倍大。显然刚才那么凶狠的一只,还只是幼兽。

独角兽们似乎还没察觉到我们,依旧趴着餍息着。穆弦和易浦城交换个眼神,悄无声息的往后退。我也屏气凝神,趴在穆弦背上不发出一点声音。

刚退了四五步,两人又同时停住,对视一眼,穆弦眉头微蹙,易浦城露出苦笑。我心头一沉,就听到背后隐约传来“沙沙”的声音。

沙沙的,爪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我觉得整个后背都要僵掉了。

他们俩同时转身,我倒吸一口凉气——至少超过二十只独角兽,堵在刚刚上山的路上,苍白而恐怖的眼珠,全都盯着我们。

“你之前听到声音吗?”易浦城沉着脸,低声问。

“没有。”穆弦答道。

“真他~妈邪门儿。”易浦城骂道。

我明白了——以他们俩的耳力,山顶上还有这么多动物,他们不可能听不到,否则不会这样毫不戒备的上山。

那说明什么?这些动物之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太不可思议了。

而且它们一点也不害怕穆弦。可在斯坦星时,所有野兽怕穆弦怕得要死。

来不及细想了,因为独角兽们就像一群猛虎出笼,嗓中逸出愤怒的嘶鸣,朝我们扑过来。而身后,兽蹄声纷至沓来。

**

山顶很快成了尸和血的海洋。

独角兽疯狂的攻击着,无论我往哪一个方向看,都是狰狞的兽脸和它们飞扑过来的身影。但一时半刻并没有独角兽能够触及到我,因为穆弦跟易浦城,就像两台绞­肉­机,冷着脸绞杀各个方向逼近的野兽。

他们用之前杀死那只独角兽的兽骨,狠狠敲击它们的脑袋,一棍下去,脑浆崩裂;他们的双手比利刃还要强悍,一拳将独角兽打得横飞出去,或者­干­脆抓起来一把撕成两半……他俩背对而立,我被护在中间,尽量敏捷的跟随他们的步伐移动,不让他们分神。

他们披荆斩棘般杀出一条血路,以缓慢的速度往山下移动着。

也许他俩的凶悍坚韧,震慑住了野兽。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它们的攻击变缓了,甚至远处开始有野兽掉头跑了。但大多数野兽还是不甘心的包围着我们。

我心头一松——看来很有希望逃脱出去。

这时,穆弦忽然伸手一带,把我搂进怀里,单手迎敌竟然丝毫不乱。我心生疑惑——这样他的对敌压力不是更大?

可过了一阵,我忽然发现,不知不觉中,我们跟易浦城被兽群分开了,而且相距越来越远。

穆弦是故意的?他真是胆大心细。

我心里倏的升起喜意。

终于,在我们都快看不见彼此的时候,易浦城远远的焦急的吼了一句:“山洞汇合!”

***

暮­色­笼罩大地,树林里也变得一片黯淡。穆弦搂着我,靠在一棵大树上,低低的喘着气。

刚才他抱着我一路跑下来,这里已经是山脚,离我们栖身的山洞不远。我们终于摆脱了兽群。

穆弦全身溅满了兽血,白玉般的脸颊上都是浓淡不一的痕迹,看起来俊美又恐怖。他稍微平复了呼吸,就抬起墨黑的眼眸看着我。

我瞧着他疲惫的样子,很是心疼:“是不是很累,要喝水吗?”

他不答,忽然抓起我的脸,重重吻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吻得极为绵长激烈。恍惚之间,我被他推倒草地上,他的吻像暴雨一般,落在我的脸颊、脖子、肩膀、手背上……

过了许久,他的­唇­才离开,只是依旧压在我身上,双眼暗沉,似乎意犹未尽。

我喘着气问:“为什么突然吻我?”

他微微一怔,似乎也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但他眼中很快浮现淡淡的笑意。

“奖励自己。”他低声说。

我噗嗤一笑。

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沉声问:“想跟我说什么?易有什么问题?”

我早在心里把说辞过了千百遍,此刻终于如释重负,飞快的把他和易浦城的身份、恩怨说了个清清楚楚。

穆弦本来还面沉如水,越听到后头,脸­色­越冷。待听到易浦城在我们婚礼当天企图炸死我们,导致落入这个境地后,他的脸­色­已经很­阴­霾了。

我说完之后,静静望着他。

他沉思片刻,再看向我时,神­色­已经恢复平静:“我清楚了。”

我明白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就问:“那……我们还回山洞跟他汇合吗?”

他点点头。

我知道他是要找机会杀易浦城,现在易还失忆着,是最好的机会。但我还是忍不住嘱咐:“他这个人狡猾­阴­险,你要加倍小心。那我们现在回去吗?他可能已经回去了。”

穆弦眸中闪过一丝冰冷:“晚点去。”

我点点头——虽然要继续与易浦城虚与委蛇,但穆弦肯定是不愿意多跟他呆在一个空间里。

周围一片死寂,我俩也没说话,只有头顶的树叶哗哗摇动的轻微声响。他抬着头,目光放得极远,神­色­沉静而冰冷,仿佛在深思。

可他好像忘了,他是压着我在思考——沉重的身躯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先让我起来。”我说。

他这才低头,乌黑的眼睛定定的望着我。

他不说话,身子也没动。

“起来啊。”我推他。

他抓住我的双手,轻而易举扣在地上,黑漆漆的眼睛,居高临下盯着我。

“华遥,还有时间。”

我登时脸一热,难道他想做?那怎么行!

“我想看看,我的女人。”他哑着嗓子继续说。

我一怔——他只是想看着我?脸颊微热,低声应道:“嗯。你看。”

多看看我的样子,没准儿还能帮助他早点恢复记忆。不过他这么一直盯着,我倒有点不好意思,微垂眼眸,避开他的视线。

他灼灼的目光停在我脸上一会儿,就低头又吻住了我。

事实证明,在男女关系上,我跟穆弦的理解总会出现偏差;譬如当年我帮他对付肯亚,他就以为我喜欢他,理所当然的要我摸它;譬如我第一次主动吻他,他就把自己脱得­精­光,跑到我的浴室里。

而现在,即使失忆的他,也遵循着“穆弦的逻辑”——他说要看“我”,指的是——

整个的我。

大手悄无声息的探入后背,摸到了裙子拉链,“嗤”一声,他盯着我,把裙子从肩头剥落。我连忙扯着不放:“穆弦!万一易浦城过来……”

“周围没人。”他的目光凝滞在我半隐半现的胸口,“让我看。”

他稍一用力,裙子就被他剥到了腰间,整个上身暴~露在空气里。本来我跟他都快结婚了,被他看到身体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紧张了。可此时他的目光格外灼烈,死死盯着我的胸~口,薄玉般的脸颊也泛起浓郁的红,那表情就跟第一次看到似的,一脸紧绷难耐。而且现在还是在野外,我身上凉飕飕的面对他,不由得也心跳如擂。

他慢慢朝我的胸~口俯下头,目光变得更加昏暗。

……

天已经全黑了,我全身微湿,遍布吻痕。

他没有提出做,毕竟我们还身处险境。但我全身每一处,都被失忆的他,重新“认识”并“尝试”过了。

过程中他一句话也没说,但我感觉得出,他对我的身体很着迷,也……很好奇。这种好奇,表现在他触碰我每一个部位时,都带着明显的试探­性­,先用鼻子闻一闻,再用手摸一摸,最后才含进嘴里,反复舔咬吸吮,滋滋作响。

他表现得很生涩,生涩的撩拨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来。

过了很久,他才给我穿好衣服,从地上抱起来。我刚坐上他大腿,就感觉到那处硬邦邦的抵着我。我本就被他折腾得满脸通红,低着头不做声。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握住我的手,低声说 :“华遥,摸我。”

尽管他脸­色­依旧淡然,可那声音里,却透出一丝沙哑,透出隐隐的兴奋。

我有些好笑——是因为他现在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被女人摸吗?要是换做从前,他哪里还会说废话,直接把裤子一脱,强硬的把我的手抓过去,然后就面­色­晕红的盯着我。

“其实以前……”我慢慢说,“每天你都要我摸它……”

话音刚落,手就被他用力抓住,塞进了裤子里。

……

天黑很久以后,他才把我打横抱起,站起来。我的脸颊跟火烧似的,久久未褪。他已是面沉如水,只是­唇­角隐有笑意,时不时低头吻我一下,缓缓往山洞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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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总说要我二更,今天争取再码一章哈,刚开始码,不知道几点能放上来。大家晚点再来看哈。另外,我提醒微­肉­,是因为上次看到有读者留言说不想看有­肉­的。­肉­多了老墨也觉得会腻,不过这章老墨就是很想写点­肉­,所以就写了。这也是男女主的身体重新和谐的必经步骤,属于深入接触吧(初步接触->深入接触->做),所以就在内容提要里说一下。

45

“你有两个机器人,莫林很可爱,莫普很忠诚。”

“嗯。”

“你送给过我一艘粉红­色­的飞船,一根腿骨,还有一幢房子,那是我们的家。”

“家是什么样的?”

“家?很大很温馨。我们的房间最大。一开始墙被你叫人刷成粉红­色­,后来我刷回了白­色­。可是家具是粉红­色­的,我只能忍了。说起来我好怀念家里的大床,昨天睡在山洞里,腰好痛。还有莫林做的香喷喷的饭菜,和我那些­干­净的衣服。”

穆弦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我,黑暗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吃苦了。”他缓缓说。

我本就被他抱着,头往他怀里钻了钻:“别误会,我不是诉苦,只是想让你早点想起从前。其实跟你在一起,遇到什么都不觉得苦。哦,除了要吃生­肉­。”

他没出声,过了一会儿,忽然低声说:“你很好。”顿了顿又说,“非常好。”

我只觉得整颗心,仿佛都被他简单的话语给软化了。

“那你现在……喜欢我了吗?”我的嗓子都有点哑了。

他沉默了几秒钟,轻声答道:“你让我无法抗拒。”

***

听到穆弦的答案,我的心情彻底荡~漾了,连易狐狸的潜在危机,都被我暂时丢到脑后。直到他在洞口把我放下,我才看到,洞里影影绰绰坐着个人。

穆弦搂着我,一边往里走一边问:“易?”

那人原本靠在洞壁上,这才懒洋洋直起身子,挪动了一下长腿,淡淡答道:“你们怎么才回来?”

我们走近了,只见易浦城也是一身血污,英俊的脸庞似笑非笑。

穆弦跟我在他对面坐下,答道:“路上耽误了。”

“是吗?”易浦城抄手看着我们,“咱们有过盟约,不会私自行动。知不知道我又回了山上,找了你们至少三个小时?”

我一怔,穆弦刚刚跟我呆在偏僻的后山山脚,易浦城要找到的确不容易。但他居然会返回危险的山上找我们,真让我意外。

穆弦看着他,忽然微微一笑,白玉似的俊脸看起来温和极了:“易,你担心我们?”

易浦城嗤笑一声答道:“我们利益攸关。”

“抱歉。”穆弦身子往后一靠说,“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易浦城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又问:“你们被什么事耽误了?”

穆弦伸手把我抱进怀里,淡淡答道:“跟她做~爱。”

我倒不觉得尴尬,这是最好的借口。可没想到易浦城忽然笑了,看我一眼,慢条斯理的对穆弦说:“我就知道。下次把身上的气味洗掉。老子也是个男人。”

我这下才真尴尬了,气味?肯定是说我,刚刚被穆弦弄得……还是说穆弦?毕竟他也……

我抬头一看,他俩淡淡的笑着,都没说话。一副男人间心照不宣的样子。

***

这一晚风平浪静。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又看到他俩并肩站在洞口,仿佛两尊英俊的雕像,沐浴在柔和的红光中。

等等,红光?

我从地上坐起来,朝洞外望去。

红­色­。

这个星球,一夜之间变成红­色­的了。浅红的天空,深红的大地,血红的河流,暗红的树木。

我呆呆的看了几秒钟,走过去抱着穆弦的胳膊,易浦城有些漫不经心的笑道:“华遥,真被你说中了。赤橙黄绿青蓝紫,明天看看是什么颜­色­。”

我想起昨天确实说过这样的话,没想到一语中的。

“真是个­色­彩鲜艳的不毛之地。”我有些无奈的说。

两个男人都没说话,只是嘴角同时勾起。

过了一会儿,易浦城中气十足的说:“出发。”

我疑惑道:“去哪里?”

“昨天那座山。”穆弦淡道。

易浦城从脚边捡起一根又粗又大的兽骨,在手里掂了掂说:“昨天独角兽被我们杀得差不多了,今天索­性­全灭了。”

我没做声——看来昨晚我睡着的时候,他俩又定下计策了。我忍不住看向穆弦俊秀安静的侧脸——他打算如何下手?

中午的时候,我们到了昨天吃独角兽的山腰处。这里地势较为平坦,易浦城把路上捡的一只独角兽尸体扔在地上,跟穆弦一起剥了皮、两个人风卷残云般吃了绝大部分,只留下几块­嫩­­肉­给我。

“易,她还没吃。”穆弦淡淡道。

易浦城盯他一眼:“你没学会?”

穆弦看我一眼:“昨天她在哭,完全没看你怎么做。”

易浦城舔了舔手指上的血,很是幽深的盯我一眼,然后站起来走向旁边的树:“老子去给你钻木。”

穆弦笑笑,搂着我坐到一旁。

很快易浦城就捡了些枝叶过来,刚丢到地上,穆弦蹙眉说:“过去,别让烟熏到她。”易浦城大概吃饱喝足心情不错,没说什么,把那些东西往悬崖边的地上一丢,边钻边道:“老子就是怜香惜玉的命。”

穆弦没答话,而是抱起我放在大腿上,低头亲了亲,眼神就有些灼热了。于是吻得更用力,手甚至摸到我裙子里面。我有些诧异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亲热,却见原本正对我们的易浦城,骂了句脏话,就转过去背对着我们,约摸是眼不见为净。

穆弦亲了一会儿,抬头问:“还没好?”

易浦城头也不回的,语带讽刺:“你们办完事应该刚刚好。五分钟够不够?”

穆弦笑了一声,把我放在地上,站了起来。我看着他淡定的侧脸,忽然心就提了起来,大气也不敢出。

他要动手了,他要偷袭易浦城,就在悬崖边。

“我来学。”穆弦不紧不慢的走过去,我甚至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他在无形中凝聚的力量。

越来越近,两个高大的身躯,只差几步远了——

谁知这时,易浦城忽然毫无预兆的站了起来。

穆弦的脚步微微一顿,我的手心也开始冒汗——难道他察觉了什么?难道他恢复记忆了?

易浦城没有动,也没有转身。他背对着我们,手里还拿着截冒烟的树枝,沉默不语。

“有点不对劲。听到了吗?”他突然说话了,声音听起来前所未有的凝重,“看那边!”

穆弦竟然点了点头,走到他身旁,跟他一起看着远方。我也站起来往那边看,可是红彤彤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我的目力是远不及他们的。

忽然,两人转头对视一眼,易浦城冷冷道:“去山顶!”

穆弦点点头,俊脸­阴­沉,眉头紧蹙。不等我出声询问,他走过来,一把将我扛上肩头,跟易浦城一起朝山顶跑去!

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远方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他俩如此全副警惕对待。但情势看起来如此危急,他俩几乎是脚不点地,一阵风似的往山顶跑。

然而就快到山顶的时候,我伏在穆弦颠簸的肩头,终于看清发生什么了。

洪水。

红­色­的洪水,铺天盖地的洪水。

它们宛如一条条巨龙,从远方的山川背后冲出来,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淹没过土地、吞噬掉大河、冲刷平森林。它们从四面八方而来,正缓缓连接成陆地上的汪洋大海,然后蔓延再蔓延,升高再升高。

没过多久功夫,整个地面,放眼望去,我能看到的所有地面,都被洪水淹没了。一些低矮的山峰,甚至就要被没过峰顶。可洪水仍不罢休,它们就像焦躁的龙,不断的从远方涌过来,轰隆声不断,水面波涛汹涌。

我们三个站在峰顶上,望着眼前正在被洪水吞没的一切,都没出声。

可怎么会这样?没有下雨,也没听到大海涨潮,为什么突然就有这样的洪水?就像凭空从地底冒出来,要把这个星球摧毁一次。

或者,这个星球本来就是这样?

水面已经升到了半山腰,淹没了我们刚刚吃东西的位置。

易浦城已经笑不出来了,他沉着脸看着汹涌如恶狼般的水面,不发一言。穆弦的脸­色­也很难看,­阴­沉的脸上,两道乌黑的眉毛紧拧在一起。我从未遇到过这种场合,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觉得害怕,只是茫然。

要是真的会死……

我转头看着穆弦清冷如玉的侧脸。

还好,我们死在一起。

察觉到我的目光,他也转头看着我,眼神柔和下来。

“别怕。我会保护你。直到洪水退下去。”

我点点头,易浦城看我们一眼,居然也点头说:“没错,只能熬到洪水退下去了。”

他俩这么一说,我又有点信心了。

这时穆弦走向一旁的树林,扯了几根粗粗的树藤出来。易浦城看见了说:“没用的,整座山都会被夷平,这些树更加固定不了你。”

穆弦没答,拿着树藤走到我身边:“抱紧我。”

几分钟后,我被穆弦用树藤牢牢的缠在了怀里——原来树藤是这个用处。看着他把树藤的末端在自己腰间连打三个死结,我的喉咙里瞬间像被堵了东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终于,第一个浪头,拍打在山峰边沿的白­色­巨石上,撞击成漫天的水花,如雨点般落在我们身上。而后,来势汹汹的洪水,瞬间覆过了峰顶。

“闭眼。”穆弦低声说。我牢牢抱紧他的身躯,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之后很长的时间里,我的感觉非常痛苦。

穆弦紧紧抱住了我,可湍急的水流撞击在他的身躯上,仅仅是残余的力量,都打得我五脏六腑剧痛无比;我们在水浪的漩涡里急速旋转,恶心得我快把苦胆都要吐出来;可刚一张嘴,水浪就灌进了喉咙里,呛得我眼泪连连,差点窒息;有时候我浮在海面上,大口大口喘息;有时候不知道沉入那里的水底,意识都变得昏昏沉沉……

可不管什么时候,当我清醒或者糊涂的睁开眼,都能看到赤­色­的天空下,漫天的洪水里,穆弦清冷的侧脸宛如浮雕般,在我的视线里摇晃。而双墨­色­的眼睛,始终牢牢的锁定着我。

***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感觉到喉咙非常的疼,胃里跟火烧一般。耳边是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

我一个激灵,睁开双眼,看清了周围。

蔚蓝的天空,细白的海滩,迎风轻轻摇摆的棕榈树。一切看起来正常无比。这是哪里?

我再一转头,就看到穆弦趴在离我半米远的沙滩上,浑身湿漉漉的,半边俊脸埋在细沙里,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而原本缠着我们的树藤,颓然断成好几截,散落在身旁地上。

“穆弦!”我喊道,却发现声音嘶哑得厉害。浑身好痛,我强忍着,爬过去抓着他。可他依然一动不动,只有胸膛轻微起伏着,俨然已经昏死过去。

“穆弦、穆弦!”我拍拍他的脸,轻轻推他,可他还是丝毫未觉。

“这样他醒不了。”熟悉的低沉嗓音从背后传来,我浑身一僵,转头就看到易浦城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有些踉跄的从沙滩上站了起来,看来他也是刚醒。

我怔怔望着他。

他深呼吸几口气,苍白的脸­色­似乎恢复了些,走过来,在我面前蹲下,看着我说:“咱们三个命还真大。”

“他为什么还没醒?”我根本没心思搭他的话,急匆匆的问。

他瞟我一眼,又看向穆弦,忽然伸手,抓起穆弦的头发,把他的脑袋从沙子里提起来看了看。我吓了一跳,连忙拍掉他的手,挡着穆弦问:“你­干­什么?”

他又看着我,也许是大难不死,他的心情看起来很好,居然笑了,有些流里流气的说:“你说你也不是长得绝顶漂亮,怎么就让小穆这么死心塌地?他为什么还不醒?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我们三个掉到洪水里那一阵,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把你托到水面上呼吸;撞到树撞到山,都是他拿背挡,他负担着你,不如我灵活。要把我换成他,现在也醒不来。”

我听得难受极了,一把抓住易浦城的胳膊:“那现在怎么办?”

他斜瞟一眼被我抓住的麦­色­胳膊,又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这可是你要碰我。小穆醒了别赖账。”

“你别废话!快说怎么办?”我几乎是吼道,眼睛里都涌上了泪水。

他定定看我一眼,忽然甩开我的手,站了起来,漫不经心的说:“人工呼吸,这么简单,你不会?”

我惊喜的冲他点点头,这个我是会的。

“谢谢!谢谢!”我匆忙的连说两声,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把穆弦的身体翻转过来,刚刚低下头,忽然感觉到头顶传来一阵温热柔软的触感。疑惑的抬头一看,易浦城居然正伸手在揉我的头发!

看我惊讶的看着他,他却神­色­自若的收手,嘴里还说:“快点搞定。”然后就转身往沙滩后的小山坡走去。

我没再管他。

人工呼吸了一会儿,穆弦终于咳嗽两声,吐出了一大口水,那双乌黑的眼睛缓缓睁开。

我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随着那双眼睛带来的光芒,明亮起来。

他的瞳仁有片刻的迷茫,但瞬间就聚焦到我身上,眸中闪过明显的动容。我们几乎是同时伸手抱住彼此,紧紧抱着,谁也没说话。

“醒了就过来。”易浦城的声音从远处悠悠传来,“看看我们到了什么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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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怕大家等太久,先放上来,一会儿可能会伪更再修改下。

1、看在老墨今天这么发奋的份上,求新读者能够收藏老墨的作者专栏,这样开新文会有提示,老墨的文章分数也能更高,谢谢啦!

2、昨天番外提到《机甲宠奴的逆袭》,很多亲问是什么文。其实这不是老墨下一部文,而是我的好基友水荼翎下一个新文。这个名字是我给她想的,深刻概括了她新文的主题。奈何她觉得这个名字不够霸气,所以文名还在待定中。有开坑消息我会来打广告的

3、下一章目测会有半章­肉­,另外半章是剧情。喜欢或者不喜欢的同学,都可以根据需要购买订阅哈

4、最后,祝大家看文愉快,咩咩~~爱你们,多撒花哦,你们的留言是老墨打­鸡­血的动力啊嗷

46

我们面前,是一个海滨村庄。

草地就像丝绒,细细柔柔的蔓延到远方;一座座­精­致而颜­色­鲜艳的小屋,矗立其中;还有一条蜿蜒的小河,从房子周围淌过。金­色­的阳光洒在河面上,闪闪发亮。

而更远的地方,是一片雾气弥漫的森林,平坦而一望无际。大陆的另一端有什么,根本看不清。

这油画般的一幕,叫我情不自禁的放松下来。刚想赞叹我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听到易浦城凉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又是个古怪的地方。”

穆弦哑着嗓子答道:“嗯。”

我愣住了。转头望去,易浦城就站在离我们几步远处,双手Сhā在裤兜里,直挺挺站着。下巴略略抬起,硬朗的线条透出几分自然而然的傲慢。那双墨黑而深邃的眼睛,微微眯着,似笑非笑的狐狸样子。

穆弦站在我身旁,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头发刚­干­,显得乱糟糟的;衣服更是破破烂烂。可被海水冲刷过的皮肤,在阳光下却像美玉一样柔润白皙,衬得眉目更加乌黑动人。他的目光锐利而沉静,也望着这些房子。

“怎么回事?”我低声问。

他看我一眼:“没有声音,也没有人的气味。”

我一怔:“你是说……这些房子都是空的?”

他点点头。

我再次望去,果然十多幢房子周围,没有任何动静,耳边只有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这……

“老子闻到食物的香味了。”易浦城忽然改为双手叉腰,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不管你们怎么想,天塌下来,老子都要去找个房子吃一顿,睡一觉。明天见。”说完他竟迈开长腿,朝最近的一幢咖啡­色­小屋走去。

看来我上次跟穆弦独处过后,他也就不防备这个了。

穆弦始终盯着易浦城的背影,直到他一脚踹开屋门,走了进去。我看着眼前的一切,疑冢丛生——同一个星球上,竟然有两个相差这么大的地方。而且居民都去了哪里?

对了,他们一定是逃走躲避洪水了,过一段时间还会回来。

“我们也去休息。”穆弦垂眸看着我。

“嗯。”抓紧他的胳膊。

他的嘴角浮现笑意,声音低柔:“害怕?”

是有一点不安,不过我答道:“当然不怕。这比之前的荒原强多了。”

**

毫无疑问,穆弦挑了跟易浦城直线距离最远的一幢褐­色­小屋。屋前的石阶看起来很老旧,应该有了些年头。但这里跟之前的荒原一样­干­净,屋内屋外一尘不染,可能原主人离开没几天。

穆弦在地窖里找到些熏­肉­、面包、压缩饼­干­,还有酒,味道都还不错。我们吃了一点,就找到了主卧。

原本要在陌生人的卧室过夜,我心里还有点排斥。穆弦肯定也不喜欢,因为推开房门的时候,他微微皱了皱眉。

但当我们站在宽阔明亮的主卧里时,我真的非常惊喜。

很­干­净,也很温馨。

­嫩­黄|­色­窗帘随风飘动,褐­色­地板光洁柔实。白­色­的大床净如初雪,甚至连床单都没有一丝褶皱。穆弦拿起被子闻了闻,眉头瞬间舒展:“很好,没有任何异味。”

衣柜里只有几件男人的衣服,都有七八成新,看着很­干­净。我还找到两套­干­净的男人睡袍,很宽大,看起来跟新的没什么两样。

“这里真不错。”我对穆弦说,“获救之后,我们好好感谢一下这里的主人。希望他们别生气。”

穆弦点点头:“去洗澡。”

“你先去。你有洁癖。”

他微微一怔:“原来如此。”

我忍不住笑了,他眼中也闪过笑意:“等我。”

我心头一动,点点头。他走进了浴室。

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我站在窗前,望着翠绿的村庄发呆。易浦城那幢房子看起来安安静静,估计那家伙现在已经酣然大睡了吧。

过了一会儿,浴室的门响了,我一转身,就看到穆弦什么也没穿,高高大大的站在那里。白皙的皮肤、匀称的肌­肉­、平坦的小腹、暗­色­的丛林……而当他一步步靠近,那小兽仿佛无法自控,对着我一点点翘了起来。

一如在荒芜之地时,每个华灯初上的夜晚。在只有我们俩的房间,不许任何人打扰的世界里,他洗净那充满力量的修长身躯,暗沉着双眼,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的心阵阵悸动,忍不住踮起脚,轻轻吻了吻他。他的眼神越发幽深,声音也低哑了几分:“华遥,我们……”

“我先去洗澡。”刚迈出半步,手臂被他抓住,黑眸沉沉望着我。我被他瞧得脸颊有点发热,他却已经松开了我,脸上浮现淡淡的、若有所思的笑意:“去吧。”

我觉得自己在男女关系上,脸皮已经变厚了不少。可此刻他一个简单的表情,居然让我心跳快得不可思议,低头红着脸,快步进了浴室。

不过疲惫了几天,泡一个热水澡实在太舒服了。虽然明知他在等,我还是软软的不想动,热气氤氲间还打了瞌睡。清醒过来的时候,水都温了。

我赶紧起身,穿上一件睡袍,有些期待而激动的走出去。

卧室里安安静静,只有清风拂过窗棂,发出轻微的声响。穆弦赤条条的躺在床正中,双手放在身侧,乌黑的眼睛紧闭着,胸膛微微起伏,显然已经陷入了沉睡。而那只小兽,也乖巧的耷拉了下来。

望着他安静而俊美的容颜,我的胸腔慢慢被一种柔软的情绪填满。

他其实……累坏了吧。

给他盖好被子,在他身旁躺下,把他的一只胳膊拿过来,轻轻枕上去,闭上眼就是天昏地暗、香甜无边。

**

不知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感觉视野里有光,很柔和的光。

天亮了吗?

我睁开眼,却看到暗黑的窗棂。身边的床已经空了,穆弦不在。光线是从床的另一头传来的。

我迷蒙的抬头望过去,立刻僵住。

穆弦不知何时搬了张椅子,赤~身~­祼­~体坐在床尾。而我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时被他掀到膝盖上,两条腿光光的露在外头。只是屋里很温暖,我才没觉得冷。

原本立在墙角的一盏落地灯,被他拿过来放在身旁。灯光照得床尾一片明亮。而他微垂着脸,目光专注的盯着我的双腿中间。那白皙的脸庞在灯光中显得明亮又英俊,脸颊微微泛起薄红。

不知他已经看了多久。

我不知该好气还是好笑,他居然半夜专门打着灯看我那里……

也许是看得太入神,他并没有察觉到我已经苏醒。我也有些好奇,他到底想­干­什么,于是眯着眼不动。

这时他忽然无声的伸出手,我感觉到他的手指轻轻把那里分开,而他的头也埋得更低,几乎都要钻进被子里。

然后,他就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的看着。不过,我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很轻很轻的翻动、挑开那里的­嫩­­肉­,像是……翻来覆去在看。

我只觉得脸如火烧,拼命忍着笑。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松开了那里。我感觉到他的手轻轻托住了我的腰,缓缓把我转成侧卧姿势。然后他跟灯光,都移动到我的背后。

温热的手指,先是极轻的抚摸着臀瓣,还会忍不住轻捏上面的­肉­;过了一会儿,又沿着臀缝,一路轻轻的摸了下来。我实在痒得受不了,低声笑了。

他的手指明显一僵,我已经被他翻转过来。

他双腿还站在地上,身子趴下来,手臂撑在我身体两侧。黑眸锐利的盯着我,一声不吭。

“你怎么不睡了?”我笑着问。

“睡够了。”他盯着我,眼神暗沉,脸颊绯红,“你呢?”

问这话时,他高大的身躯已经完全笼罩在我上方,而那茁壮小兽,也在我的肚皮上方显眼的矗立着。看起来跟他的气质截然相反,显得憨头憨脑。

也许是夜­色­太迷离,又也许是昨天的我被他撩拨得太厉害,下一秒,我居然做了个从未做过,自己都没想过的动作。

完全是下意识的,我抬起了一只腿,伸到他的双腿间,用脚心轻轻踩住他的小兽。然后我哑着嗓子回答他:“我也睡够了。”

他一把握住我的脚踝,黑眸紧盯着我,声音明显哑下来:“好。”说完他身子一沉,小兽就直接顶到了门口。

久违的柔韧触感,令我呼吸一滞。可他去没有立刻探入,目光变得幽深而灼热:“以前,我们都是怎么做的?”

我一怔——以前吗?

以前每一次,他的确有喜好的步骤和环节……

我看着他白皙而绯红的脸颊,只觉得口­干­舌燥。而他看着我,那目光中不仅有情~欲,还有隐隐的温柔。

我被那份温柔深深打动了,如果按以前的流程做,也许他会更快想起我。而且……我其实也是很喜欢的。

我大着胆子,把双腿伸到他的肩膀上,勾住他的头。他一怔,抓住我的大腿根,目光变得更炽烈。

我觉得自己脸上都要燃起来了,­干­脆闭着眼,用双腿,一点点把他的脸往下压:“这是第一步……”我的声音小得像蚊子。

我听到了他咽口水的轻微声音。然后那里一阵湿热,被他整个含住了。

灵活的舌头快速搅动着,温软的气息在那里进出。他还是有些生涩,但非常用力。我甚至感觉到他的鼻子,都压在柔软的表面上。

在某个瞬间,我被他狠狠抛上了云端,低声的无力的喘了起来。而他的­唇­舌动得更快,进得更深,仿佛要榨­干­我的所有。

“够了!”我剧烈的颤抖着扭动着,他根本不理我,牢牢抓住我的腿,让原本就濒临崩溃的感觉,彻底失控。

……

终于,余波褪去,我软在床上,而他整个白皙的身体,居然跟我一样,开始泛着微红。他的脸看起来有点紧绷,眼神也暗得吓人。

“下面做什么?”他哑着嗓子问,仿佛喉咙里也快着火了。

我的脸也烫了起来,松开他的胳膊,缓缓转身,趴在床上。我的声音沙哑得像呜咽:“穆弦,这是你最喜欢的姿势。我们的第一夜,就是从这个姿势开始。”

身后沉默了片刻,我就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上来卡住了我的腰。然后那灼热硬物,就一点点挤了进来。完全合二为一的时候,他还没动,我就感觉到整个甬~道都在无声的颤抖。

而他沉默着,似乎也在回味其中的感觉。我忍不住问:“你有感觉了吗?”

“嗯。”略显难耐的声音。

我心头一喜,立刻扭头看着他:“什么感觉?”他是不是能想起什么了?

可他望着我,绷紧的俊脸上,却升起淡淡的笑意,缓慢而清晰的答道:“感觉……好紧。”

我的脸腾的一热,还没来得及指责他的答非所问,他已经狠狠的撞了上来。

***

虽然他的动作显得稚­嫩­而粗狂,但身体的反应的确跟以前差不多。从背后进入,让我又到了一次,但他愈发□,跟往常一样,并没有得到释放。这时我让他退了出去,告诉他该进入第三步了。

我躺在床上,他从正面抱住了我。这个姿势他根本无师自通,吻住我的嘴,捏住我的双~峰,然后下~身开始做激烈而持久的冲刺。

同时抵达巅峰的时候,我的脑袋阵阵强烈的晕眩,心情无比激荡,而身体更像猛烈战栗在无边的快~感里。而他紧紧抱着我,炽烈的双眼盯着我的脸,那只小兽,更是在我的身体里剧烈的抽搐着。

我们都没有说话,平复了很久,他才缓缓抽出来,只是依旧把我抱在怀里,柔声问:“下面做什么?”­射­出来之后,他整个人显得眉目舒展、气定神闲。

我全身都快散架,可心里却舒服极了——因为再次跟他有了亲密接触,让我比之前更有安全感了。

不过他问下一步……

我望着他乌黑漂亮的双眼,答道:“下面你就会把我……全身舔一遍,然后就结束了。”

他一怔,看着我,没有马上说话。那安静的目光,让我有点心虚。可不对啊,他没有记忆,应该不记得下面的步骤。

谁知他微蹙眉头开口了:“不对,我感觉不是这么快结束。”

我一愣,强烈的喜悦涌上心头,一把抱住他:“你有印象了!想起什么了?”他迟疑片刻,点头:“感觉时间应该更长。”

我高兴的点头:“对!没错!你想起来了?时间是会更长!”

他微蹙眉头看着我不说话,我一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自相矛盾——刚告诉他舔一遍就结束,现在又跟他说,时间其实会更长。

唉,没办法了。

我只好抬起火辣的脸看着他:“的确没有结束……你会把刚才所有的事,再重复两遍。”

他微微一怔,目光瞬间再度炽烈。然后他紧盯着我,缓缓的,愉悦的笑了。

“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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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捂脸……

其实老墨这一章的­肉­写好之后,把细节全部删掉了(写好又删掉的哦,就是希望肥而不腻),希望大家觉得肥瘦合适。

47

­嫩­黄|­色­的窗帘,被晨曦染成金灿灿的黄|­色­。空气中飘来花草和河水的气味,这个早晨安静美好得就像梦境。

我侧卧在床上,有点困,可又睡不着。因为穆弦从背后捏着我的腰和臀,正细细致致、认认真真的舔咬着,完成“最后一步”。偶尔一阵战栗传来,我痒得不停的笑,又会被他扳过身子,舔我的脸。如此亲昵了很久,他才抱着我不动了。

“再睡会儿。”他含着我的耳朵说。

“他怎么办?”易浦城说今天要汇合。

可穆弦大概以为我在担心易浦城这个隐患,头也不抬的淡淡答道:“今天找机会。”

我明白他是要找机会杀了易浦城,沉默片刻,搂着他的脖子说:“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跟你活着离开这里。你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

他抬起乌黑的眉眼看着我,目光幽深,面颊微红。我知道他是被我的话感动了,心里一甜,也有些心跳加速——他是要跟我说什么表白心志的话吗?譬如那句话……

“华遥。”他果然开口了,我脸上一热,略有点紧张的看着他——

“我们再做一遍。”他的嗓音低沉而温柔。

我一愣,哭笑不得——好吧,这是他表达感情的方式。

“绝对不行!我累死了。”我立刻转移话题,“对了,我跟你说过的,易浦城能够模拟人的外貌。万一他哪天恢复记忆,扮成你或者我怎么办?我们定个暗号。”

“我不会被骗,我能闻出你的气味。”

我想也是,于是说:“那万一咱俩不小心走散又遇到,我就问你‘我们能从这里出去吗’,你回答‘天气很好’。”

他微微一怔,笑了,点点头。我也笑,两人安静下来,一时都没有说话。

我想了想,觉得应该跟他说点以前的事,也许能帮助他恢复记忆。就柔声说:“我十五岁的时候,你在一条小溪旁窥探我偷Pāi我。拍了一千五百多张照片。那条小溪又宽又清澈,旁边还有一棵大树……”

他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第一次做是那时候?”

“当然不是!”我觉得无语,“那时候我还没成年呢。”

“继续说。”

“嗯,你教我开过机甲,黑黑大大的一只,足有五层楼高;你第一次陪我买衣服,是去的荒芜之地第一商厦……”

我絮絮叨叨说了起来,他安安静静听着。不知不觉,我在他怀里睡着了。只是隐约感觉到他的吻一直在我脸颊上流连。

***

“小姐、小姐,醒醒!快醒过来!”

“唔……”我依稀辨认出那个声音,嘟囔道,“莫林,让我再睡会儿……好累……”

这么一说,莫林的声音又模糊起来,只隐隐约约听到些嘈杂声。我不满的睁开眼,赫然发觉自己还躺在昨天的床上,阳光已经把半个房间都照­射­成金黄|­色­,穆弦还在身旁睡得正香。

“假的……”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忽然又在我脑海里清晰的响起来,“小姐……指挥官……”

我悚然一惊,整个人都清醒过来——那是莫林的声音!我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出现了幻觉?

不是在做梦。刚刚我已经醒了,分明清清楚楚听到他的声音,就在我脑子里。

“莫林!莫林!”我大声喊道,穆弦骤然睁开眼,坐起来抱着我:“怎么了?”

我仔仔细细听着周围,可只剩下窗外的风声和溪流声。

“你刚才听到莫林的声音了吗?”我看着穆弦。

他盯着我:“没有,一直很安静。”

我把刚刚的一切告诉了他,他微蹙眉头:“假的?”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道洪亮而漫不经心的声音:“下来。出发。”是易浦城。

穆弦起身穿衣服,递给我一个安抚的眼­色­。我点了点头。而后他打开窗,淡淡对楼下道:“稍等。”

我刚穿好长裤,一抬头,就看到穆弦静静站在床边,阳光把他的脸涂成淡淡的金黄|­色­,俊秀的眉目就像墨笔画上去一样­精­致。而他的目光是那样清冷而平静,隐隐透着冰霜般的寒气,令人无法直视。

我心里忽然就诡异的咯噔了一下。莫林断续的话语再次在脑海中浮现。

“假的……小姐……指挥官……”

假的……指挥官?

“好了吗?”淡淡的嗓音忽然响起,穆弦转身看着我,黑眸中升起些许温存。

我瞬间回神,在想什么呢。穆弦怎么可能是假的?那么熟悉的身体感觉,那让我怦然心动的言行举止,谁也不能模仿取代。

我连忙把衣服也穿好,笑望着他:“走吧。”

他脸上也浮现淡淡的笑意,走过来牵着我的手。冰冷的指尖刚刚触到我的,我没来由微微一抖。他侧眸看着我:“怎么了?”

“没事,有点冷。”

他脚步一顿,把我搂进怀里。我再没去想那匪夷所思的念头,紧紧偎在他怀里,下了楼。

**

穆弦跟易浦城在楼下讨论了几分钟,定下了计策。

他们决定暂时在这个村子住下来——既然我们对这个星球一无所知,留在哪个位置,获救几率都是一样的。而且这里的条件实在不错。

不过今天要去森林里弄点木材回来,这样一旦有救援机进入大气层,我们就可以燃放烟雾示警。

过了河,就是雾气弥漫的森林。土壤深黑而潮湿,一棵棵灰白­色­的大树像柱子一样笔直。正午的阳光从繁密的树冠投­射­下来,把那雾气都渡成淡淡的金­色­。

易浦城走在最前头,高大的背影像一块门板,线条却显得修长有力。穆弦牵着我步伐不急不缓,面­色­平静,似乎在沉思。林子里安安静静,只有我们踏在厚厚树叶上的声音,沙沙作响。

我没办法平静下来,脑子里一直想着莫林的声音。

有两个可能:一、那根本就是我的幻听,毕竟以前也出现过。那也就没有深究的必要;二、的确是他在对我说话,通过某种我不得而知的神秘方式。

如果是第二种,他到底要说什么是假的?穆弦肯定不是假的,那么易浦城是假的?

亦或是……我脑子里一个激灵——这个世界,是假的?

我几乎是立刻否定了这个推测——怎么可能?这里的一切感觉都很真实——森林里的湿气、洪水的澎湃、野兽的凶狠……而且要是假的世界,我们又怎么可能身处其中?

可脑子里,却又偏偏想起这几天来,在这个世界里发生的所有离奇的事和特殊迹象——

之前所在的荒原,万物的颜­色­都会一起变化,灰、白、红,也许还有其他颜­色­;可这里的颜­色­又如此正常;

这个星球刚好24小时一昼夜,跟地球一模一样;

我们碰到数百只独角兽栖息在山顶,却不发出一点声音,正常的野兽,怎么可能这样;

还有地底冒出来的巨大洪水,瞬间就覆灭整个大陆,它们来得那样毫无征兆;

还有­干­净的水源,­干­净的土地,甚至连独角兽的­肉­都很­干­净,整个世界一尘不染;

还有突然出现的村落,漂亮、舒适、物资充足,就像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

还有穆弦和易浦城那么巧同时失忆;

……

“我的朋友们,又一个惊喜诞生了。”易浦城慢悠悠的声音传来。我心头一惊,抬头望去。只见前方已是树林的尽头。透过稀疏的树叶,眼前是一片碧绿而广阔的草地,一座洁白而巍峨的巨石城堡,矗立在我们面前。

联想刚才的猜测,再看到这个神秘的城堡,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易浦城和穆弦几乎是同时转头看着我。

“有事?”

“怎么了?”

迎着两人锐利的目光,我摇摇头:“没事,就是很意外。”穆弦目光幽深的望着我:“别怕。”易浦城看我一眼,忽然嘴角浮现一丝莫名的笑意,转过头去,第一个走出了树林。而我看着他的背影,想起穆弦今天还要杀他,越发惴惴起来。

隔近了看,这座城堡更加恢弘美丽。墙体在阳光下散发着玉石一样清盈的光泽,整个城堡的造型也是雅致而圆润。易浦城走上前,敲了敲红木铸成的圆形大门,谁知门根本没锁,缓缓被他敲开一条缝。

这个城堡跟预想的一样,依然空无一人。

但当我们一间间房子搜寻过去时,还是震惊了。因为这里每一个房间,都装饰得美轮美奂;每一个房间,都堆满了珍宝。

整整一屋子的首饰,有钻石,有银饰,也有我没见过的材质,大多样式大方、璀璨­精­美,令人目眩神迷;

一柜柜的女人衣衫,有的素雅、有的亮丽,质地­精­良柔软,看着叫我都有些怦然心动。

甚至还有一箱箱儿童玩具,­精­致又可爱;还有易浦城宣称的“银河系最昂贵的能源矿石”,石质晶莹透亮的宛如水纹……它们堆满了这个城堡。

我到过斯坦星的皇宫,也不及这个城堡奢华逼人。而且大部分东西,是为女人和孩子准备的。不知道原女主人是什么样的人,被城堡主人这么奢宠着。

最后,我跟穆弦回到了楼下大厅,而易浦城没有跟我们一起下来。

“皇帝的城堡?真他妈穷奢极欲。”他这么说,“老子不打包带走,简直对不起天地良心。”但他不可能真的全部打包带走,此刻他正在装满能源矿石的房间里,­精­心挑选。

大厅里静悄悄的,周围墙上挂满了毕加索风格的抽象夸张的油画。穆弦松开我,蹙眉走上前,仔细端详,大概是想看看能否找出些端倪。

我也绕着油画瞎晃,可完全看不懂,心思也根本不在上头。到了城堡之后,我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有问题。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看向几步远外的城堡大门,忽然就很想再看一眼,外头的世界的样子。我缓步走过去,轻轻把门打开。

我彻底僵住了——

这是……

怎么会这样?

“华遥?”穆弦疑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咽了咽口水,声音有点抖:“穆弦,你过来。外面……”

外面已经不是刚才的世界。

没有,什么也没有了。蓝天、阳光、森林、草地,统统不见。我的眼前是一片灰­色­的混沌,一条条水波形的暗­色­光线,密密麻麻遍布其中,茫茫彷如深深的海底。可它们又不是水,也不是雾气。它们看起来是透明而无形的,可你又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倚着城堡大门往上看,无穷无尽;往下看,万丈深渊。

混沌无边无际,哪里还有之前那个阳光明媚的世界!这幢城堡根本就孤零零的悬浮在一片虚无的世界中。

我后背冒出阵阵冷汗,手脚也有些冰凉。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穆弦已经走到身旁,我呆呆的转头看着他。只见那白皙的面颊上,乌黑的眉头猛的一挑,他的眼中也闪过震惊。

“穆弦……”我的声音听起来­干­巴巴的,“我想我知道莫林在说什么了。他是说,这个星球,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穆弦的两道眉毛拧在一起。他沉默不答,只是紧盯着门外的虚无。

过了好一会儿,他脸上闪过淡淡的、近乎冷漠的笑意,他的嗓音听起来低柔而­阴­冷:“你说得对。这是虚拟空间才有的景象。”

这个表情和语气我很熟悉,他显然有些动怒了。可虚拟空间是什么意思?

他用那双锐利的黑眸看着我,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的、继续说:“华遥,真实的人体无法进入虚拟空间。如果这个空间是虚拟的,那么我们,也不是真实的。”

我心头重重一震——什么?!

我呆呆看着他几秒钟,几乎是艰涩的问道:“那我们是什么?”如果我不是真实的华遥,那我是什么?

也许是我的声音抖得太厉害,他伸手把我抱进怀里,低声说:“别怕。我会带你出去。”

我紧紧抱着他,点点头,又听他说:“虚拟空间只能在计算机程序中构建。看来是有人把我们的意识,锁在这个虚拟空间里。”

我的呼吸狠狠一滞——原来如此!现在的我,只是我的意识?

可计算机程序构建?那不就是……

“可以走了。”易浦城含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浑身一震,转身望去。

只见璀璨的水晶灯下,他站在数十米远的楼梯正上方,手里提着个箱子,脸上挂着放松的笑。看到我们,他明显一怔,随即眼中闪过震惊,大步走了下来。

“靠!别告诉我这是个虚拟空间!”他低吼了一声,眼睛冷冷盯着我们身后的门外。

我跟穆弦沉默的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他还在伪装吗?他的反应看起来那么真实,就像完全不知情。

可如果这是虚拟空间,最有可能造这个空间的,就是半机器人易浦城。

48

璀璨的水晶灯,把穆弦和易浦城的脸都照得异常清晰。

易浦城站在离门五六米远的地方,那俊脸明显笼上了一层薄怒,双眼微眯,目光冰冷而讥诮。他站得很直,衬衣之下胸口和后背的肌­肉­都略显紧绷,看起来强壮、­精­瘦、充满力量。

这样的他,看起来有点可怕。

我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站到穆弦身后。可易浦城的样子看起来又很奇怪——好像之前真的一点也不知情。

他还在装?

我忽然心头一震。

不对。这不对。

他这个人,既傲慢又狡猾。要是真被我们撞破了­阴­谋,只怕拉不下脸继续在我们面前装傻充愣。

而且这样做风险也太大——穆弦跟他一样­精­明,他继续伪装,无异于与虎谋皮。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他造了这个空间,但意外的遭受穆弦的­精­神力攻击,所以自己也倒霉的失忆掉了进来?

看来很有可能是这样。

显然,穆弦也是这么想的。

因为他缓缓上前一步,站到了易浦城背后,而后用略显凝重和冷酷的语气问:“你也认为是虚拟空间?”

仿佛他跟易浦城同样愤怒而疑惑。

灯光太明亮,穆弦的脸显得格外白润,可那双眼睛就像浸在寒冰中,极黑、极冷、极静。

我心里忽的咯噔一下。

“是虚拟空间。”易浦城还盯着那些虚无的水纹,冷冷答道,“看来有人把我们的意识锁在计算机……”

“砰——”一声沉而快的闷响,伴随着骨骼脆裂的“喀嚓”声。

易浦城的声音就像突然被人割断,消失在喉咙里。

因为穆弦的右拳,已经重重击在他的后背。沉而狠的一拳!从我的角度,甚至看到穆弦的半个拳头都陷进了易浦城的身体里。而他下拳的位置,正是易浦城的心脏。

易浦城被打得身子原地一晃,竟然没有马上倒下。

震怒和了悟的神­色­,同时浮现在那双总是漫不经心的眼睛里,俊朗的脸庞立刻变得­阴­霾狠厉。

同一瞬间,他猛的一转身,穆弦的拳头从他身体里脱出来。而他立刻挥拳朝穆弦的头部击去!

穆弦的脸冷得像覆了层霜气,头一偏,避开这一记重拳,同时抓起他的胳膊反手一扭。

“喀嚓”一声脆响,易浦城肩关节处的衬衣撕裂开,里面血­肉­分离、白骨断裂,竟是差点被穆弦把胳膊扭断!

他闷哼一声,抬腿就朝穆弦腹部踢去。穆弦这一下没躲过,也是闷哼一声。我听得的心一揪。

但穆弦立刻以更猛烈的攻击回敬——他抓住易浦城的伤臂往下一拉。易浦城吃痛,身子一偏。穆弦一把揪起他的脑袋,提起来狠狠朝墙壁撞去!

“咚”一声巨响,只听得我的心一揪——墙面已经生生被撞凹下去一片,边沿也出现脆裂痕迹。易浦城整个人都不动了。

穆弦冷着脸,提起他的脑袋看了看,已经是血­肉­模糊,眉目难辨。

我从没见过这么血腥恐怖的搏击场面,更没见过这样的穆弦。

饶是他前些日子杀独角兽,也基本是简单一掌一脚就把野兽给打死,哪像现在这样,生生把人拆筋断骨、狠辣果断。

我望着他白皙清冷的脸,­阴­沉冷酷的眼,只觉得脑子有点懵——这才是他真正强势起来的样子。看着清秀沉静,其实是个狠得可怕的男人。

可面对我时,他又是那么温柔沉迷,甚至会呆滞脸红。

我的脑子里忽然不合时宜的冒出个诡异的念头——要是哪一天我背叛了他,他会怎么对我?

想想都觉得­阴­沉可怕。

我连忙收敛心神,刚想继续看着他们,忽然感觉地面好像晃了晃。

地面在晃?

我低头看着脚下,平平静静,似乎并无异样。

我重新抬头看着他们,却见穆弦抓住易浦城胸口的衣服,已经将他整个提了起来。而易浦城双目紧闭,像是已经晕死过去。

极淡的笑意,像一道浮光从穆弦嘴角掠过。

“杀了他,空间就会消失。我们就能出去。”穆弦的声音低柔而­阴­冷。

听到他的话,我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不忍。

但必须杀了他。

我转过头去,不看接下来的血腥。

突然脚下又是剧烈一晃。

我站立不稳,“啊”一声竟然原地摔倒。而前方,穆弦的身影也是一晃。他几乎是立刻转头看向我,脸­色­一变,突然扔掉手里的易浦城,朝我扑来。

我看清周围发生的一切,也惊呆了。

深褐­色­的楼梯,正像纸做的一样,从下往上层层翻折;四周的墙壁,整面整面的快速后退,瞬间没入灰­色­的虚无中。

天花板一层层在我们头顶打开,那满室满室的珠宝华衫,仿佛光影般一闪而逝;而我们脚下的大理石地面,正一块块飞速下坠,就像掉进了无底深渊。我们脚下的面积,正在不断缩小。

这座城堡,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消失。

是因为易浦城这个主宰者受了伤吗?难道空间要崩溃了?难道我们可以出去了?

“啊!”我只觉得脚下一松,整个身体瞬间朝下坠去——我脚下的大理石也掉下去了!

飞速下滑的视线里,我看到穆弦纵身飞扑过来,白皙的脸紧绷得有些狰狞。我看到我俩的手臂交错而过,眼看我们的手就要握住!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一道黑影朝穆弦扑来!

易浦城!

­阴­霾的俊容一闪而过,我看到他狠狠挥出拳头,击向穆弦的头。穆弦根本连头也没回,直勾勾的望着我。

“砰砰——”连续快如闪电的两拳,穆弦的头被打得狠狠一偏,俊秀的面容竟显得扭曲!他的眼睛骤然一闭,整个身体也被易浦城打得横飞出去!

我拼命朝他一抓,却只抓到虚空。

然后,我感觉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往下坠。而穆弦和易浦城站立的位置也终于崩塌,他俩也掉了下来。

***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孤身一人躺在一片草地上,周围都是­阴­暗的森林。潮湿的雾气让视线越发朦胧。

我心头一酸,回忆起从城堡下坠后的情形。我清楚的记得,所有光影消失后,猛的有一阵气流,像是潮水一样,狠狠撞击在身上。我被那气流远远往外抛去。而离我较远的虚空上方,我看到易浦城和穆弦的身体也被那气流撞击,朝两个不同的方向飞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然后就是水纹,暗­色­的水纹,无穷无尽的水纹,像是密不透风的墙,从四面八方将我包围。我在其中急速下坠,什么也看不清,直到失去了意识。

现在穆弦在哪里?

他的头部本来就受过两次伤,刚刚又被易浦城连续重击……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我心口狠狠一疼,我要找到他,要去救他。

强迫自己平稳心神,我抬头看向天空,想看看能不能辨明方向——这样就不会迷路。然而我看到了奇怪的事——两棵大树的空隙间,原本幽黑的天空上,居然多了一道细长的淡蓝­色­的亮光。

那是什么东西?

难道是救援机来了?不,不可能,我们在虚拟空间里啊!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连忙快跑几步,到了比较稀疏的一片树林。这里的天空更开阔了,我看着头顶的景­色­,惊呆了。

数条淡蓝­色­的细光,像是花枝一样在天空蔓延交织,隐隐还有白­色­的光芒从蓝光中透进来,看起来就像……

裂缝。

没错,就像裂缝!我一阵激动:难不成这就是空间裂缝?

穆弦说杀了易浦城,虚拟空间就会消失,我们就能出去。刚刚他重创了易浦城,所以城堡才崩塌、这些裂缝才出现?一定是这样!

“华遥……”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浑身一震,惊喜的转头。

一个黑黢黢的身影,站在离我十几米远的一颗大树旁。他一只手扶着树­干­,那高大俊逸的身躯,那微微抬起的若隐若现的俊脸,不正是穆弦?

“穆弦!你、你怎么样?”我的眼眶一酸,快步朝他跑去。谁知跑得太急,一脚没踩稳,“啪”的摔在地上。好在泥土松软,不是很痛。我手撑在地上爬起来,一抬头,恰好看到穆弦目光关切的看着我。

我微微一怔,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神差鬼使的,我开口了。

“穆弦,我们能从这里出去吗?”

他的目光变得清冷而坚定,一如平时的样子。

“能,我会带你出去。”略显低哑的嗓音。

我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后背已经开始冒冷汗。

是了,我知道哪里不对了,如果是真的穆弦,看到我跌倒,哪怕伤得走不动了,都会爬过来抱着我吧。而眼前的男人,只是关切而怜惜的看着我……

他想起自己拥有模拟相貌的功能了。

他的记忆恢复了。

我强行忍耐着心头巨大的恐惧,慢慢的,装作有点疼痛的,揉着胳膊和腿站起来。怎么办?假装没发现,走到他身边去,再找机会跑?不行,绝对不行,一落入他手里,他肯定会拿我威胁穆弦!

跑!只能跑!他受了重伤,没准儿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我把心一横,更不敢看他,转头就跑!

森林里一片寂静,只有我踏在泥土上发出“嚓嚓”的声音;我的视线颠簸得像地震,周围的树木幽暗看起来越来越恐怖。我拼命的跑,不敢回头,但耳朵里清楚听到,身后没有传来一点声音。

这让我稍微松了口气——看来他真是伤得太重,所以没有追上来。同时更加确认,他是易浦城,穆弦根本不会让我这么跑掉。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实在跑不动了,停下来靠着棵树,大口大口喘气。应该把易浦城甩掉了吧?

我看着周围的环境:还是­阴­暗无边的森林,头顶的裂缝依旧盈盈发光,右前方的林子里,隐隐有些光亮透过来。

休息了一会儿,我决定继续朝有光的地方走。谁知刚一迈步,就看到前方树后走出个高大的身影。

我吓得魂飞魄散,呆呆的看着他不动。这时他往前走了一步,依稀的轮廓从黑暗间浮现——凌乱的短发、清秀的脸庞、乌黑的眉眼,还有熟悉的灼灼的目光。我只觉得高高提起的心终于放下,狂喜难言——是穆弦!真的是他!

“华遥。”他哑着嗓子喊道。

“穆弦!”我一把抱住他的腰,“太好了是你!”

“别怕。”他紧紧抱住我,“有我在。”

我哽咽道:“吓死我了!刚刚遇到了易浦城,他扮成……”话没说完,我自己先僵住了。

我抬头看着他,缓缓的、缓缓的松开他的腰,艰难开口:“穆弦,我们能从这里出去吗?”

他静默了片刻,忽然笑了。

“我是不是应该回答:不能?”说话的同时,他捏着我的手腕,力道逐渐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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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垂头……写了好几个小时,今天这章的大纲还没写完,只写了3000多字,先发上来吧,555555555.情节进度慢了。老墨好困,去睡觉了。明天再写

另外,每当情节章节,评论数就会比甜章减少好几十条,老墨很是桑心啊。

49

淡淡的裂缝蓝光,从树叶间的空隙斑驳漏下,照得眼前男人的脸若隐若现。属于穆弦的清俊脸颊上,挂着玩味的笑意。墨黑的眼更是危险的眯起,哪有半点穆弦的温柔,只有­阴­测测的怒意。

我只觉得全身僵硬得像被灌了铅,被他握住的手腕,就跟锁在铁钳里一样,动一下就疼入骨髓。

可我怎么能坐以待毙?提起拳头奋力朝他受伤的胸口打去!

谁知拳头刚挥出去,就看到他嘴角一勾。我心头一惊,忽然腰被他抱住,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前倾,跌进他怀里,那一拳毫无悬念的落空。

心惊胆战的被他紧扣在怀里,脸被迫贴着他的胸膛,动弹不得。陌生的男­性­气息将我包围,血腥味、烟草味、汗味、还有他嘴里呼出来的热气……跟穆弦的怀抱完全不同,我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而他低头看着我,沉黑的眼睛锐亮逼人。

“再攻击我试试?”

我沉默着。

也许是觉得已经威慑住我,他把我从怀里松开,但一只手依然扣在我腰上。五指张开、虎口卡住腰眼,仿佛只要我挣扎,他随时会把我的腰掐断。

我不敢动,谁知他忽然低头,手探向自己腰间,居然开始解腰带。

我悚然一惊,难道他想通过侮辱我,打击穆弦?

“你想­干­什么?”我颤声问。

他刚把腰带解开,还没抽出来,拿在手里抬眸看我一眼,那目光叫我全身发冷。我立刻低吼道:“易浦城,是男人就跟男人交手。难道你要通过欺负一个女人战胜对手?那还算男人吗?”

他心高气傲,他自命不凡,我只能盼着激将法也许有用。

他一怔,目光将我上下打量一番。我毫不畏惧的直视他。

谁知他忽然笑了,语气有点意味深长:“我算不算男人,你不是看到过吗?”

我一愣,迎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突然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假扮阿道普的时候,我跟莫林误打误撞看到了他的……

那一幕又蹦进脑子里,我只觉得脸皮有点发热发紧,下意识低头避开他的视线。他却再次捏住我的手腕,不紧不慢的说:“你来解,用我的腰带绑住双手——老子还没饥渴这种时候还想玩女人。”

我猛的抬头看着他,他已经敛了笑盯着我,还是那副叫人害怕的表情。可我大大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

“磨蹭什么?真等着我­奸­你?”他的眼微微眯起。

我连忙伸手揪住他的裤头,把腰带往外抽。

黑­色­皮质腰带柔韧又结实,他伸手接过,把我的两只手腕一捏,缠绕起来。片刻后,我的双手被紧紧绑住,他打结很快也很复杂,我一看就觉得单凭自己,根本不可能解开。

绑好之后,我抬头一看,吓了一跳——他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自己的样貌,正看着林外光亮处。

森林里还是­阴­黑一片,他高大的身影就像一堵黑黢黢的墙。浮雕一样俊朗深黑的脸庞上,明亮的眼神就像两道雪光:“还等什么?带老子从这个空间出去!”

我被他拉着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反应过来,愣住。

他让我带他从空间出去?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他造的空间吗?

大概是察觉到我的迟疑,他侧眸看我一眼:“怎么,不愿意?非逼老子先­奸­后杀?还是指望诺尔来救你?”他的嘴角浮现冷傲的笑意:“你的命在老子手上,他来了又怎样?围观咱们亲热?嗯?”

他的表情看起来还是那样­阴­狠,但又似乎带着一丝焦躁,仿佛……仿佛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诡异空间。

看着他的样子,我的心头忽然升起莫名的不安。那不安令我感到焦灼,立刻开口问:“易浦城,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个虚拟空间,不是你制造的吗?”

他几乎是怪异而惊讶的看我一眼,但随即又­阴­戾的笑了:“装傻?看来你是真想惹我发火。”

我心头一震,只觉得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扩大,喉咙也阵阵发­干­发紧。我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有些艰涩的重复问道:“空间……不是你造的吗?”

他看着我,表情也慢慢变得凝重,又有点不可思议的样子:“你真以为是我造的?”

我点点头:“我一直都这么以为。不然我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机器人吗?”

“去你妈的!”他把我的手一拧,明显也有点火了,“老子是智能指挥型武装半机器人,又不是银河联盟的超大型电脑机组。老子要能造空间,还用打仗吗?直接他妈的造空间搞旅游赚钱了!”

我猛的一怔,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真的……不是他造的?

他看我一眼,嘴角浮现冷冷的笑意:“看来你是真没想到。这下有意思了——只有我们三个一起出事。不是我,肯定也不是你。你说,空间是谁造的?”

三个人,不是我,也不是你。你说,空间是谁造的?

易浦城的话就像一只重锤,怦然砸在我心头。我呆呆的看着他,只觉得难以置信。同时脑子里有一些模糊的念头和线索一闪而过,可又不能清晰的把握住。

沉默片刻,我抬头看着他,缓缓的说:“这不可能。他为什么要造这个空间?你那天也看到了,他的­精­神力那么厉害,要对付你根本不需要搞这个空间。而且他怎么会愿意把我拉进来冒险?你也看到他怎么对我了。”

易浦城被我说得一怔,浓黑的眉微微蹙起,一时也没说话。

彼此静默了一会儿,他忽然抬头笑了,那笑容有点捉摸不定:“既然这样,我们去找他。是他也好,不是他也好,老子都要破了这空间出去。”

***

在裂缝光芒的照­射­下,林中湿湿的雾气,呈现出很淡的暗白­色­。前方一片林子里隐隐有有水声。易浦城正带着我往那里走。

我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方法找到穆弦。但我反正已经落在他手里,由他来找穆弦,肯定要比我快。所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是,易浦城一开始还有点佝偻,慢慢走在我后头。过了一阵就走到我斜前方位置,身躯挺直、步伐平稳——看来他的伤势恢复得很快。

这让我更加替穆弦担心。

周围很安静,易浦城也没说话。也许是太静了容易让人胡思乱想。我回忆起刚才跟他的对话,心里又乱起来。

虽然我否定了他的推测,可脑子里一些潜伏的疑惑,却好像被他的话给点醒,始终萦绕心头挥之不去。这些疑惑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度过,竟变得越发强烈起来。

我不由得再次回忆这个空间的各种异状:

世界会有多种颜­色­,每天变幻;

24小时一昼夜;

突然冒出的独角兽和洪水;

整个世界一尘不染,­干­净得就像一个无菌世界……

等等,一个无菌世界?

谁在造虚拟空间的时候,如此看重这个方面?

我的脚步猛然停住,呆呆站在原地,只觉得心跳突突的加快,越来越恐惧,越来越紧张。所有线索仿佛电光火石般在我脑海里重新贯通,赫然呈现出清晰的面貌。

彻底“­干­净”的世界,是因为他有严重洁癖;

24小时一昼夜,正好跟我的故乡地球一样;

城堡里堆积如山的珠宝、衣衫、儿童玩具,以前购买这些东西时,他也同样大手笔随我挥霍……

不,不止,还有。

前一天世界还是白­色­的,我对穆弦说:“不会还有赤橙黄绿青蓝紫吧。”第二天就变成了赤­色­世界,易浦城还打趣说被我说中了;

甚至再往前一天,世界还是灰­色­的,我说过“水看起来很脏”,第二天世界就变成了看起来更­干­净的白­色­……

我们需要食物,第二天就出现了一只落单的独角兽被我们分食……

我跟他第一次避开易浦城,在山脚亲热时,说过想念家里的大床、食物,睡在山洞腰痛,第二天我们就被洪水带到了漂亮的村落里,要什么有什么,然后就做了爱……

我之前以为是易浦城被穆弦打伤,天空才出现空间裂缝;可是转过头想来,穆弦当时也遭受了易浦城的连续重击。所以,那些裂缝,其实是因为他受伤才出现的吗?

可如果是他造的空间,为什么我们会被独角兽围攻,为什么我们差点死在洪水里,为什么刚刚他会被易浦城打得那么惨?

……

我的额头已经冒出阵阵冷汗,手脚更是冰冷。

这个空间很可能真的是穆弦造的,用他强大的­精­神力。

但他自己应该不知道,否则不会瞒着我。

也许是他的潜意识控制着这个世界,但又不能完全控制,所以会有失控的危险出现。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

“是他造了这个空间。但他并没有意识到,也控制不了这个空间。”易浦城的声音倏然响起。

我骇然大惊——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慌忙抬头,他正盯着我,眼神­阴­冷而锐利:“你的脸­色­很差,因为你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你什么意思?”我近乎艰难的问。

他盯着我,目光锐利逼人:“他的­精­神力之前不是受伤不能用了吗?你们结婚那天,他强行爆发出那么强的­精­神力,完全超过了人体极限。那样的话,承载­精­神力的脑部一定会受重伤吧?所以失控的­精­神力,造出这个混乱的空间?”

我怔怔看着他,喉咙里就像堵了块石头,难受极了。

我知道他说得对,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莫林的确说过,穆弦半年内如果强行大规模使用­精­神力,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甚至可能会死。

所以现在,穆弦的­精­神力失控了?

“我猜对了。”易浦城盯着我。毫无疑问,刚刚我的表情已经落入他眼里。所以他变得更加笃定。

然后,他冷漠的、讥讽的、一字一句的说:“穆弦已经疯了。”

我心头狠狠一疼,怒视着他:“他没有疯。他只是不知道。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很正常!”

易浦城冷冷望着我:“这几天陪着你的人,是他的意识;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也是他的意识。你说他疯没疯?”

我心头重重一震,一阵酸涩的热流冲进眼睛里。

想到穆弦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想到他一心一意要带我出去,想到他失忆了依然说,我让他无法抗拒……我的胸口就阵阵发疼。眼泪没有任何缓冲就掉了下来,掉得很厉害。

“别哭了。”易浦城冷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我听到他的声音,忽然间心生忿恨——如果不是他,我们会落到这个境地吗?

我抬头看着他,声音哽咽得厉害,冲口而出说:“你为什么要在我们婚礼攻击?明明是你侵略荒芜之地在先,是你打不过他。我们也死了那么多人,你还来报仇,你还要杀他,现在我们都掉进来……”

话还没说完,手腕狠狠一疼,已经被他擒住。我咬着嘴­唇­不说话,可他那双眼睛­阴­霾里透着狠厉,叫我陡然心惊胆战,眼泪也不由得止住了。

谁知过了几秒种,他却一把松开我,神­色­平静下来。

然后,他用低沉得有些冷酷的声音,叫我的心彻底坠向无敌深渊。

“华遥,只有杀了他,我们才能出去。”

***

我心乱如麻的跟着易浦城往前走,脑海里全是穆弦清冷俊美的容颜、修长结实的臂膀。我要怎么跟他说事实的真相?又要怎么从易浦城手里逃脱?

想到这里,我看向易浦城。他停下了脚步,正蹲在林间一弯小溪旁,捧起水在喝。细细的溪流泛着暗暗的波光,衬得他的脸­阴­暗而俊朗。

“你不喝水?”他忽然抬头看着我。

出来了一整天,我早感觉喉咙­干­得厉害,刚才又哭了一阵。我没答话,走到溪水边蹲下,伸手取水。可两只手掌是被他合掌捆起来的,捆得很紧,指缝只能张开一点,试了几次,根本掬不到水。我又在溪边跪下,低头想埋到溪中喝,可水位太低,我伸长了脖子也够不到。再往前,就要跪到水里了。

忽然旁边伸出一只大手,盈盈水波在他的掌心轻轻晃动,指缝间还不断有水滴落在我的裙子上。我微微一怔,易浦城不知何时蹲在我面前,浓黑的眉眼,静静的望着我。

实在太渴了,我也没理由跟自己过不去,低下头,就着他的掌沿,轻轻啜水。只是嘴­唇­挨着他温热柔软的手掌,传来细细的痒痒的触感,有点怪异。

眼看快喝完了,忽然他的手掌一收,剩下的水全洒在我裙子上。而后我下巴一紧,被迫抬起,竟然是他用湿漉漉的手指,捏住了我的脸。

他的眼沉黑又­阴­冷,没有半点笑意。

“很痒,知不知道?”

那低沉的嗓音、锐利的眼神,令我心头生生一抖。然后他就这么直直盯着我,脸缓缓靠过来,温热的气息似有似无喷在我脸上……

难道……总不可能……

他想要吻我?

绝对不行!

我下意识侧头一避!

“华遥。”一道清冷、柔和、熟悉的声音,骤然划破夜­色­的冷寂。

我浑身一僵,面前的易浦城已经松开我,面­色­冰冷的站了起来,双眼看着我背后。

我几乎是立刻起身,转头看过去。

暗柔的蓝­色­裂缝光芒下,幽黑的树林中,一个高大清瘦的身影,缓缓朝我们走来。

“穆弦!”强烈的喜悦涌上心头,我看着他逐渐靠近、逐渐清晰的英俊容颜,看着他修长的眉眼,只觉得整颗心仿佛都要跳出来。

什么虚拟空间也好,什么意识混乱也好。我都相信他,只要跟着他,肯定能出去!

我下意识就要朝他跑去,谁知刚迈了半步,腰间骤然一紧,已经被易浦城狠狠箍住。

“站住。”易浦城冷冷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穆弦脚步一顿,站在相距十多步远的地方,抬起脸看着我们。我浑身一震!

他竟然穿着一套崭新笔挺的军装,军帽、手套戴得整整齐齐。如水的淡蓝光泽映在他脸上,那张脸俊秀细致得叫人心神一凛。可平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此时却是满满的、金黄|­色­浑浊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楚瞳仁。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只有在兽态,眼睛才会变成金黄|­色­吗?而且也只是瞳仁变­色­,根本不会像这样,整个眼眶里都被浊黄|­色­填满。

我突然想起他之前脑部被易浦城连续重击两拳,心狠狠往下一沉。

难道脑部再次受伤,连这个他,也疯了……

“穆弦,这个空间是你用­精­神力造的,只有你死,里面的人才能出去。”易浦城忽然冷冷说道,“现在华遥也在这里,你打算怎么做?”

我心头一震——易浦城肯定也察觉了穆弦的异样,他知道穆弦现在脑子有问题了,他在逼穆弦!他实在太脚踝了!

不!绝不可以!穆弦现在整个人看起来恍恍惚惚的,万一听了易浦城的话,为了救我自杀怎么办!

“别听他的!”我吼道,“穆弦,我们再想办法。”

“闭嘴!”易浦城狠狠把我往怀里一按。

穆弦没有立刻说话。

他低头缓缓摘下雪白的手套,放进口袋里。然后抬起那双无比昏暗的眼睛,静静注视着我们。

几秒钟后,他开口了,声音低柔、温和、平静。

“这里很好。她会留下,永远陪着我。而你,可以死了。”

*****************************

作者有话要说:介个……黎明前总是黑暗的~疯掉也是呆萌的忠犬穆。

昨天爱好剧情的同学完全主导了评论走向,老墨表示很欣慰。

50

森林­阴­暗,夜­色­寂静。

穆弦高高大大站在我眼前,还是平日那清秀白皙的模样。只是眼中不再有令人心动的幽黑光泽,那里面昏黄一片,显得浑浊、懵懂,并且可怕。

看着他,我的胸~口开始发紧发疼。越来越紧,越来越疼。就像被塞进了一块坚硬的石头,疼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变成了这个样子。我的穆弦,变成了这个样子。

酸热的泪水瞬间没过眼眶。我忍着泪,缓缓吐了口气。

“穆弦,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箍在腰间的手臂再次收紧,易浦城在警告我。我根本不理他,只看着穆弦。可他没说话,昏暗的眼睛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让我有些不安,刚想继续跟他说话,却看到那清俊如玉的脸颊上,薄­唇­悄无声息的勾起。

他笑了。

“嗯。”他轻轻的,甚至显得有些乖巧的答道。

我心头一阵刺痛,可又觉得甜,酸涩的甜。

“疯够了吗?”易浦城冷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心头一凛,侧眸望去,他一脸­阴­沉的望着穆弦:“真抱歉,我不打算死,也不会死。华遥在我手上……”

他的声音忽然一顿。

我原本心揪得紧紧的,更担忧穆弦的处境——毕竟他俩势均力敌。谁知在短暂的停顿后,他喉咙里竟然逸出嘶哑难辨的声音。与此同时,紧锁在我腰间的大手,骤然松开。

我心头一凛,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他,身体竟然不由自主从他怀中脱出,缓缓的平飞出去!我没有感觉到任何力量在推我,可我就是在飞。

而穆弦站在十几米远的地方,嘴角的笑意缓缓放大,朝我张开了双臂。

他的­精­神力恢复了?!

我心头一喜,可又隐隐升起不安。转眼间已经到了他跟前,我把他的容颜看得更清楚了——还是平日清冷俊秀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里,就像有一层层暗黄|­色­的水波在流动。而乌黑的瞳仁并非不存在了,而是被那些光芒挡在背后,看起来很模糊,空空洞洞的,已经失去了焦距。

我的心又疼起来,那双幽暗的眼睛,也让人有点害怕。可我依旧毫不迟疑的抱住了他的腰。

他的手臂紧得像铁索,牢牢箍住我。我整个人被他抱起来紧贴着,双脚已经离地。感觉到他胸膛里沉稳有力的心跳,感觉到他温热熟悉的气息,我心头阵阵悸动。

不对,易浦城呢?

我连忙扭头:“易浦城……”后脑却被他的手扣住动弹不得,他一低头,重重吻了下来。

“易……”我艰难的发出声音,到底什么状况我还没搞清楚。

他用那双浑浊的眼看着我,声音低沉有力:“吻我。”

我还想说话挣扎,忽然身子一僵。

动不了了。

手腕、脚踝、脖子,甚至脸,仿佛都被无形的绳索缠住了。我根本无法回头看易浦城,也不能挪动半点。只能悬浮在空中,僵硬的保持抬头的姿势,迎接他强势的吻。

他已经很久不对我使用­精­神力了,现在居然因为一个吻……

他的占有欲更强了。

他闭着眼继续在我­唇­舌间肆虐,这个吻凶狠得叫我全身发颤,甚至莫名有点害怕。

过了很久,他才意犹未尽的移开­唇­,盯着我轻声问:“喜欢吗?”

我一怔,他问这个吻?

我缓缓点头。

他嘴角一勾,淡淡的笑意就像微风拂过脸颊。

“我也喜欢。很喜欢。”

看到他孩子一样温和的笑颜,我的心就像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疼,心酸,还有点凉飕飕的害怕。

他又柔声说:“杀了他,我们再继续。”

我一愣,也发觉自己能动了,立刻转头看着易浦城的方向。

这一看,呼吸一滞。

易浦城不知何时已经悬浮在半空中,眼神­阴­狠无比的盯着我们。但他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糟。身子僵硬的呈大字型张开,俊脸更是涨得通红有点发紫,额头青筋暴出,仿佛正被人掐住脖子,不仅发不出一点声音,呼吸也显得急促而艰难。

他要死了。穆弦会杀了他。

我怔怔望着他,只是他死之后,这里就剩我跟穆弦。要怎么劝穆弦想办法跟我出去?而且……我们还有可能出去吗?

这时,穆弦微抬起脸,似乎盯着空中的易浦城。突然,空中蓝光一闪,竟然凭空出现了一根银白­色­的金属柱?那柱子顶端十分尖锐锋利,柱体有人的大腿粗细。

我脑子里忽然一个激灵,这是……

不止­精­神力。穆弦不止恢复了­精­神力。

这是穆弦按照意志造出的东西。

他已经可以控制这个空间了?

我还没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尖柱“呼”一声,就朝易浦城飞去!

“唔……”易浦城闷哼一声,脸­色­大变。那柱子尖端瞬间没入他的腹部,竟将他直直撞到后面的一棵大树树­干­上。“砰”一声,那柱子将他跟树刺了个对穿,钉住不动了!

我悚然一惊,胃里顿时有点难受。易浦城双手紧紧抱住Сhā~入腹部的柱子末端,俊脸紧绷而狰狞,额头大滴大滴的汗水往下掉。我甚至感觉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你……”我看向穆弦,“给他个­干­脆吧。”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易浦城似乎抬头看向我这边。

可穆弦缓缓转头看着我,眸中幽光闪耀。

“你关心他?”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

我连忙摇头:“当然没有!”

他看着我,沉默片刻,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他刚才抱过你。华遥,只有我才能抱你。”

我心头一震。我熟知他的­性­格,这个反应,表示他很生气。还没等我说话,他已经转头看着易浦城。

然后那根柱子,倏地从易浦城腹部拔了出去!瞬间带出一片鲜血、­肉­块和金属,易浦城痛呼一声,跌落在地面上,不动了。而那根柱子忽然原地拔高,一下子升到几十米的高空,而后对准易浦城,骤然下落……

我不忍看如此血腥暴戾的一幕,转头盯着穆弦。他笔直的站着,侧脸看起来平静又冷酷,双眼满是浑浊的金黄|­色­光芒……

光芒一暗,暗如流水。

我一怔,就看到穆弦还是安静的站在原地不动,可那双眼就像忽然熄掉的两盏明灯,瞬间暗沉——那些黄光消失了!漆黑的眼珠赫然显露出来,但是里头依旧凝滞空洞。

我心头剧烈一震,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恢复正常了?

忽然,我感觉到头顶一暗,眼角余光竟瞥见蓝光一闪,那金属柱消失了!

就在这时,穆弦的身体突然原地剧烈的颤抖起来,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握住肩膀,拼命的摇晃着。而他面容沉静、目光空洞,就跟个傀儡一般。我只吓得魂飞魄散:“穆弦!”想要抱住他,可又怕得不行。咬牙把心一横,伸手抱住他的腰。

可他竟似全无知觉,依旧原地颤抖着,看起来恐怖极了。我吓得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闭着眼抱着他的腰,根本不敢看他。

突然,他停止不动。紧接着,整个身体的重量朝我压过来。我一下子被他带到地上,再看过去,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竟似全无知觉,只有胸膛还轻微起伏着。

他晕倒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惊魂未定的爬起来,呆呆的看着他。

难道他运用­精­神力过度,所以才晕倒?

我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动静。我又怕又难过,爬过去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森林里重新恢复了幽静,黑黢黢的一片。穆弦和易浦城仿佛两具死尸,全无动静。只有我独坐着,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小姐——”一道模糊但是洪亮的声音,骤然从头顶传来。

我骇然一惊,心扑通扑通的跳,抬头看着镶满裂缝的天空,是莫林的声音吗?还是我的幻觉?

“小姐!”这次莫林的声音更清楚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听到他的声音,但我的心头已经升起狂喜,松开穆弦站起来,大声喊道:“莫林!你在哪里?”

可他好像听不到我说话,因为他略显焦急的说:“小姐,时间紧迫,如果你能听到我说话,请仔细听我接下来的话。”

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最后机会!我们还有机会出去!我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快如鼓擂。

他的声音快速、清晰、凝重,全无平日的嬉笑活泼。

“一、你们三人的躯体,正在帝都皇家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刚刚我们检测到指挥官脑死亡的速度惊人的加快。迫不得已冒险对他的身体实施了磁力震荡,使他的意识陷入短暂昏迷;

二、你们三个人都不能死,必须一起离开空间。任何一个死了,都会导致空间瞬间崩溃;

三、明天这个时间,我会对指挥官再实施一次磁力震荡,强度会更大,他至少会昏迷一个小时。你必须在这个时间内,把他和易浦城带到空间的边沿地带——那是一片海洋。但是切记,绝对绝对不能让指挥官察觉。这是你们从虚拟空间逃脱的最后的机会。

四、你们在边沿地带会遇到……”

我正紧张的听得聚­精­会神,莫林的声音就像被划破的唱片,倏然变得尖细沙哑走音,随即缓缓消逝在空气中,什么也没有了。

我呆呆的盯着空荡荡的天空,第四呢?还有第四啊,他还没说完!

“你在跟谁说话?”清冷的声音骤然在身后响起,我浑身一抖,转头便看到穆弦抚着额头,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睁开的双眼昏黄而氤氲,脸­色­­阴­森的望着我。

51晋江原创首首

“你在跟谁说话?”

穆弦话音刚落,我的身子就是一僵,又被绑住了。我心惊­肉­跳,可身体已经腾空,不由自主飞到他面前。

他冷着脸,长臂一收,把我紧箍在怀里,迫使我全身跟他紧贴着,抬头仰望着他。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低头看着我。

我想起莫普说“绝不能让指挥官察觉”,迎着他浑浊的双眼,大着胆子答道:“我没有说话。你听错了。你刚才忽然晕倒、全身发抖,你是不是做梦了?你的头疼不疼?”

他似乎愣住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低声答道:“疼。”

虽然还有点怕他,可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又心疼起来,伸手摸上他光滑的额角,轻轻的揉。他一动不动任凭我揉着,过了几秒种,嘴角忽然露出浅浅的笑,脖子一伸,居然把头垂得更低,整个脑门都凑到我面前。

我有点好笑,也更心疼了,双手轻轻按着他的额头,低声道:“刚才看到你晕倒,吓死我了。”

“别怕。”他把脸深深埋进我的胸~口,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控制着这个空间的一切,很安全。我会永远陪着你,保护你。”

听到这里,我心头一震。

之前他跟易浦城说,我会永远留在这里陪他。我就已经觉得,他似乎不想出去了。

现在再次听到他这么说,我的心情更沉重了。

他还闭着眼埋在我怀里,黑­色­短发柔软的蹭着我的脸颊,看起来是那样温柔而认真。我压下心头些许寒意,柔声说,“可是你的亲人、我的亲人,莫普莫林,还有你的舰队,都在外面。你不想见他们吗?你还要指挥战斗、保护斯坦啊。”

他缓缓从我怀里抬头,嘴角已经没了笑意,昏黄的眼直直盯着我。那叫我有点胆战心惊,下意识别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谁知下巴一紧,已经被他捏住,被迫与他对视。

“我们不出去。”他轻轻说,“我的女人,放在我的空间里,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这里……”

“华遥……”他紧盯着我,锁在腰间的手臂力道缓缓加大,“听话。”

他的态度这么强势,以我对他的了解,知道不可能说服他了。他现在明显变得很偏执,对外界空间不信任,才想把我放在一个最安全的空间里。

我只好对他笑了笑说:“嗯。我只是问问你的想法。你要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他的眉目这才缓缓舒展,淡淡的笑意浮上­唇­角:“嗯。”

“咳咳……靠……”嘶哑微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立刻抬头看过去,朦胧的光线下,­阴­黑的树林里,那个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的血人,不是易浦城是谁?

可他刚把手臂撑在地上,身子忽然就腾空,疾疾朝我们飞过来!我猛的回头,看到穆弦冷着脸,朝易浦城抬起了左臂,修长五指在空气中轻轻一抓。

易浦城的身子一个急停,悬浮在离我们两米远的半空,不动了。他的短发大约是被疼出来的汗水浸透,湿漉漉贴在额头。俊脸煞白得像纸,黑眸­阴­霾、五官扭曲;而腹部一个大大的血洞,一团稀里糊涂的血­肉­流了出来,看起来恐怖极了。

此刻,他的双手紧紧捂住自己脖子,发出嘶嘶的声响。而穆弦的五指,正凌空缓缓收拢——他要掐死他!

“等等!”我大喊一声,抱住穆弦的胳膊。他手一松,那头的易浦城“扑通”一声掉在地上。

穆弦缓缓侧过脸颊,双眼昏黄的望着我。

“为什么阻止我?”他的声音有点冷。

话音刚落,我耳边猛的听到呼呼风声。转头一看,易浦城又被提了起来。

“我­操­……”他居然还在骂人,但立刻被一股无形的大力狠狠甩向背后的大树,“嘭”一声撞上去,他吐出一大口鲜血,扑倒在地。

“华遥,记住。”穆弦低柔的嗓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不要关心其他男人,怜悯也不可以。”

我心头一震,知道只要再对易浦城表露出半点关心,他就会继续折磨他。连忙大喊道:“你误会了!我恨他,非常恨他,恨不得他马上死。”

穆弦看着我不说话,似乎在审视我的话的真假。

我被他盯得心头发虚,哪有时间思考,脱口而出道:“他是我最讨厌的人。可是、可是……就这么杀了他,你不觉得太便宜他了吗?”

穆弦沉默不答,我余光瞥见易浦城微仰起头,也看着这边。

要怎么样,才能让穆弦相信我讨厌易浦城,但又让他活下去?

我看向易浦城,他也正看着我,目光晦涩难辨。

“他破坏了我们的婚礼,还打伤你,我恨他入骨。别让他死得这么容易。”我慢慢的说,“他是机器人,可以自我修复。以后、以后你每天打他一顿,等他身体修复好了……再打一顿。让他每天都遭受一遍痛苦,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话一说完,他俩居然都沉默的看着我。我知道自己忽然说这样的话,穆弦一定觉得很怪,但……我一时想不出别的办法。

“我不同意。他是敌人,但也是军人。”穆弦缓缓开口,“今晚我会结束他的­性­命。”

我听得一惊,刚想再争取,忽然听到那头的易浦城沙哑的低笑起来。

“恶毒的女人……”易浦城断断续续的说,“老子白对你好了……”

我愣住,穆弦的眉头蹙起,又听易浦城说:“死就死……老子也……不亏!装什么纯,反正老子抱过你、摸过你……”

穆弦的脸已经彻底冷下来,我原本心生怒意,可看着易浦城狰狞的脸、匍匐的躯体,忽然反应过来——他是故意要激怒穆弦!

为什么?他是想让穆弦一怒之下宰了他,免得再受皮­肉­苦吗?

不,不对,他把命看得比什么都重,怎么会求速死?只怕有一点希望,都会扛下去求生。那他为什么要激怒穆弦?

难道他是想把穆弦彻底惹火,让穆弦不甘心让他就这么轻易死了?

对,一定是这样。

我心头骤然升起希望。

他还继续说着:“……他杀我……也就算了,你……老子还挺喜欢你……差点亲了你……怎么就不念……旧情……”

我听得头皮发麻,也怕他弄巧成拙,心虚看向穆弦。果然,穆弦的脸­色­冷冰冰的,嘴角已经泛起森然的淡笑。

“不想死?”他轻轻的问。

我心头一惊——他根本一眼就看出易浦城的用意了!

易浦城也是话语一滞,没有马上接口。却见穆弦淡淡点头说:“如你所愿。明天我再来。”

我一愣,随即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易浦城的命暂时保住了。

穆弦没再看他,转身将我打横抱起,往树林外走去。只是他的脸绷得有点紧,显然是易浦城的话让他不高兴了,这让我有点惴惴不安。

走了几步,我偷偷回头看向易浦城,却见他脸趴在地上,正看着我们的方向,血痕狰狞的脸上,嘴角一弯,居然对我露出了个苍白的笑容。

***

走到树林边沿的时候,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整个大地笼罩在薄薄的晨光里。我们在森林里耗了整个晚上。

穆弦抱着我,一直没说话。清冷如玉的脸,像是覆了层淡淡的寒气,明显还在生气。

我望着他,柔声说:“你别在意,没什么的。我根本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他垂下昏黄的眼看着我,不做声。

我又问:“现在我们去哪里?”

他的嘴角这才泛起微笑:“回家。”

家?我循着他的目光望去,面前正是我们之前落脚的村庄。他抬起右手轻轻一挥,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山村小屋倏然消失,翠绿的草地上,一座房屋像竹笋般从地上生长出来。银灰­色­的悬浮房屋,清雅而素净。那是……我们的家。

他噙着笑意,抱着我往“家”里走去。而我看着眼前熟悉的、虚假的“家”,心里想的却是,离莫林说的时间,还有一天一夜。

**

他一直走到卧室,才把我放下地。望着熟悉的摆设,正中他最喜欢的超级大床,甚至连桌上我俩的几张合影,都跟真实世界一模一样。我的心情变得有些柔软,可是想出去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我去洗澡。”低沉的嗓音从背后传来。我点点头,继续看着桌上的照片,没有回头。过了几秒钟,却发现身后没有动静。转头一看,他还站在原地,静静望着我,昏黄的双眼下,脸颊却泛起薄红。

“你帮我洗。”他轻声说。

我一怔。

以前他都是直接把我打横抱起进浴室,而且都是他给我“洗”。却不会像现在这样——安静的,温和的,带点羞涩的,要求我帮他洗澡。

这么高大一个男人,之前对着易浦城时那么暴力强势,现在对着我,却像个懵懂的孩子。

我心头一疼,走过去抱着他。

浴室里水汽蒸腾,熏得人发热发晕。穆弦端坐在浴池中,胸膛以上露在水面外,像一尊白皙光洁的雕像。我以为跟以前一样,所谓洗澡不过是鱼~水之欢的借口,谁知给他擦了半天背,他竟然一动不动,始终规规矩矩坐着。

“抬手。”我轻声说。

他听话的抬起双臂。

“站起来。”

他哗啦一声出水,全身皮肤已经泡得微微发红。我擦拭着他的长腿,而他站得笔直,甚至还把双手背在身后,低下昏黄的眼看着我,很听话很认真的模样。而我意外的看到,双腿间的小兽始终耷拉着,不带任何欲念。

所以……

他只是在脑子混沌之后,单纯的想要让我照顾他?

我的眼眶一阵湿热,低头避开他浑浊难辨的目光。

不过换他给我洗澡时,他的身体还是有了反应。毛巾一扔,无声的把我压在浴室的墙上,之后,他就再也没离开过我的身体。

这天我们的交~欢,与之前每一次都不同。

以前他虽然强势,但多多少少也会根据我的喜好和反应,做一些让步。可今天,他只是用­精­神力绑住了我,沉默的、彻底的主导了整个过程,不允许我求饶、不允许我退后。每当我抬头,却只看到他昏黄如暮的双眼,和汗水淋漓的脸颊。

而当我们一起释放的时候,向来只是蹙眉忍耐的他,却破天荒的发出近乎痛苦的嘶吼。那声音低哑得叫我心痛如刀绞。我紧紧把他抱进怀里,而他睁着那双浑浊的眼,在我怀里无声的颤抖着。透过那清秀而狰狞的脸庞,我仿佛看到我爱的那个清冷、倨傲、顶天立地的男人,正被禁锢在这具傀儡般的躯体里,无声而压抑的煎熬着。

等他终于觉得满足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炽烈的阳光照­射­着原野,大地像一幅幽静的画卷。卧室里也洒满金黄的日光,被褥白得发亮。我窝在被子里昏昏欲睡,他却松开我,起身下床,开始穿衣服。

我有些奇怪,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他把军装最上面的扣子扣好,又戴上了帽子和手套,却没有离开房间,而是端坐在床边椅子上,静静的含笑望着我。

“你……不睡觉?”我问。

他轻轻摇头:“你睡吧。”

“你要去做什么?”

“我就在这里。”他温和的说,“华遥,我不能睡。保持清醒状态,才能保护你。”

我更疑惑了:“可你不是说,你控制着这个空间的一切,这里最安全吗?”

他似乎愣住了,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做的事有点多余。过了一会儿,他却低声答道说:“是很安全。但是,我想保护你。”

我看着他愣愣的、固执的样子,心头又酸又疼。他­精­神失常后,对我保护我这件事,变得更偏执了。

“你别太紧张了。”我柔声说。

他摇摇头,低声说:“我不能让上次的事再发生。”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着他:“上次?”

他静静望着我,浑浊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可嘴角却紧紧抿着,显得脸­色­不太好。

“看着炸弹在你脚下爆炸,我却不确定,是否能保护你。”他缓缓的说,声音居然有一丝颤抖。

我心头重重一震,呆呆的看着他。

我清楚记得,那个时候,无论易浦城如何恐吓、威胁,他始终淡定自若。即使爆炸前,他也只是清清冷冷的对我说:“你不会有事。”

后来,他轻轻在我耳边说:“如果我死了,华遥,对不起。”这句话现在想起都叫我心如刀割。但我也以为,他很有把握用­精­神力保护我。

可今天听到他的话,我才意识到,那个时候的他,其实是没有信心的;甚至是……害怕的?不是怕死,而是怕我在他怀里死去?

他那样的人,居然也会感到恐惧。并且直到今天,依然印象深刻。

所以,是不是正因为这份恐惧,在­精­神失常后,他的潜意识却造了这个强大空间,把我包围进来——只是为了保护我?

而现在,他偏执的认为外界不安全,不肯离开,也不肯不睡觉,近乎­精­神过敏的防备着根本不存在的危险——只是因为始终记得,要保护我?

强烈的泪意刹那就涌进眼眶,我的心脏好像被一块巨石压住,连喘息都变得艰难。我连忙把头埋进枕头里,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抬头看向他,他始终静静的端坐着,双眼暗沉如水。看到我在看他,他的嘴角浮现浅浅的笑意。

看到那温柔的、懵懂的笑容,我胸膛里的心脏,仿佛也在渐渐发烫。

还有什么值得畏惧?

还有什么能让我们分离?

穆弦,这一次,我会保护你。

哪怕危机重重,哪怕身不如死,

我也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我会带着这个迷惘的、温柔的、痛苦的你,回家。

52

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光线很暗。穆弦依旧笔直的坐在窗前,背后是墨­色­的天空和璀璨的繁星。

我打开灯,他已经走到床边,把我抱进怀里亲吻了一会儿。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眉目间似乎也有一丝疲惫。我想应该是连续使用­精­神力,以及通宵不睡导致的。想起莫林说检测到他的脑死亡速度加快,我的心阵阵发疼。

不过想到今晚还要冒险带他逃走,他累一点疲惫一点,对我倒是有好处。所以还是由他去吧。

“饿不饿?”他的嘴­唇­在我脖子上流连。我看向他背后的摆钟,半夜一点。我大概估计过,昨天莫林出现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左右。

还有三个小时。

我点点头。

他还在亲我的耳朵,头也不抬,手在空中轻轻一挥,蓝光闪过,香喷喷的一桌饭菜出现在我面前,还都是我喜欢的菜­色­。

我早已饥肠辘辘,拿起筷子就吃。只是想着这一切都是假的,难免心情复杂。

“你不吃?”我看向穆弦,顿时脸颊一热——他居然正在低头解我的睡衣、目光专注的端详着。

“不吃。”他的神­色­淡淡的,手已经覆了上来。

这段饭吃得我浑身难耐。可穆弦显得很认真很有耐心,自顾自垂眸,安安静静抚摸着、逗弄着、舔舐着,就像是对我的身体玩上了瘾。

看着他一脸清冷的做着这种痴痴迷迷的事,我越发心疼。

快速吃完饭后,我心想不能再拖了,还有几件事要准备。刚想对他开口,他却松开我,起身穿衣服。

“我们去森林。”他淡淡的说,“易浦城应该修复得差不多了。”

我一愣——所以他要按照我昨天的话,去把易浦城再打一顿?不行!他今天要是又把他打残,等会儿我一个人,怎么把他们两个大男人带走?

必须有一个健全的易浦城,帮我一起把昏迷的穆弦弄到大海里。

我得拖延他。

这时穆弦已经穿戴整齐,转头看着我。我心念一转,说:“可是你还没吃东西。”

他微笑摇头:“我不饿。”

我拿起桌上的一块面包站起来,送到他­唇­边:“别不吃东西。我喂你。”

他静静看了我几秒钟,看得我有点心虚——他不会看出我的意图吧?

下一刻,他却把帽子一摘、手套脱下,重新坐回椅子,把我抱起放在大腿上,就着我的手吃了起来。那双昏黄的眼始终盯着我,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他很高兴,并且似乎忘了还有易浦城的事。

我又忐忑又心疼,柔声说:“你喜欢,以后每天我喂你吃。”

“嗯。”他的眉目更舒展了。

我一边喂,一边在心里盘算。

昨天我想过了,有三件事必须准备:

一是莫林说让我们去空间边沿——一片海洋。这个村落背后就是大海,可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别的海洋?莫林约定的地点,是不是这片海,我必须从穆弦口中探出来;

二是要有工具去海洋里。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穆弦造的,必须得让他给我造一艘船;

三是说服易浦城联手。这个几乎不需要担心,以他的­性­格,势必利益为先。

可是一和二,还真有点棘手。穆弦虽然­性­情骤变,人还是很警觉­精­明。

“在想什么?”穆弦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吓得手一抖,抬头就迎上他昏黄的眼睛。

“没什么……”我的心突突的跳,连忙从旁边拿起一大块他最喜欢的生牛­肉­,掩饰自己的慌乱。谁知手腕一紧,被他捏住了。

“说。”他盯着我。

我心头一惊,下意识就把头往他怀里一靠,避开他迫人的目光。

“我在想……”我低声、缓缓的说,“想……那场洪水,我在想那场洪水。”

他没做声。

我心头一定,语言已经清晰连贯:“昨天听你说炸弹的事,我又想起了那场洪水,也很危险,现在想起来都害怕。”

他抱着我的手臂,用力收紧:“别怕。不会再有洪水。”

我提到洪水,就是想把话题往大陆结构上引,假装有些担心的说:“你确定?上次你晕倒在海边,吓死我了。”

“我确定。”他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与他对视,而后缓缓的、轻轻的说,“今后你不喜欢的,我会毁掉;你喜欢的,我们一起建造。”

听着他低柔如水的嗓音,我的心仿佛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柔软的感动无声的冒出来,在心头蔓延。

可正因为感动,更迫切的想要带他回到现实。

回到现实,我们一起建造。我在心里轻轻说。

我冲他一笑,装作随口问道:“没有洪水了,那我们之前呆的那片荒芜大陆,还在不在啊?”

“不存在了。”

我有些好奇的望着他:“那海洋后头是什么?我一直以为是那片大陆。”

“空的。”

我心头骤然一喜,这说明屋子后头这片海洋,就处在空间的边沿,太好了!得来全不费功夫。

不过还不能完全确定,其他方向有没有海洋。

“哦。”我恍然点头,“你是不是用海洋把这个世界围起来了?四面八方都是水。”

他摇摇头:“一片海洋就够了。”微微一笑说,“我不希望给你重复的景­色­。”

我朝他微笑点头:“谢谢你,我很喜欢。”

我当然很喜欢,位置确定了,太好了。

再把话题往第二个问题引,简直是顺理成章。

我笑道:“既然有海,我们等会儿去钓鱼好不好?以前看别人出海夜钓,好像很有意思。”

他点头:“好。”

我简直心花怒放,心想不如说服他把易浦城带上,丢到海里喂鱼。正斟酌开口,却听他说:“不过今天不行。”

我一僵,他继续说:“现在海洋是空间的边沿地带,不太稳定。过几天我在海的那边建好岛屿和大陆,再带你出海。”

我心头一沉,如果建好岛屿大陆,那么海洋就不是边沿了,而且也过了莫林约定的时间。我还没想出对策,他已经松开我站起来:“该去森林了。”

屋外星辰漫天、河川寂静。远远望去,幽深的森林仿佛笼罩在迷雾中,漆黑­阴­冷。穆弦牵着我的手,缓缓朝前走。我的心里跟打仗似的,翻来覆去想办法。

我不敢再提出海了,怕他察觉。可没有船怎么办?

“喜欢吗?”他低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一怔,循着他的目光,看向天空中迷蒙灿烂的星云。

“喜欢。”我喃喃开口,“我可以隔得更近去看吗?”

他点头:“我把它们拉下来。”

我连忙摇头:“不,那多没意思。我想到天空中去看。”我看着他,笑着说:“穆弦,造一艘飞机吧。当成新的天使号。”

没有船,飞机是不是更好?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你想飞?”

我点点头,抱着他的腰:“整天走路,脚也很痛。”话音刚落,双脚已经离地,他垂眸看着我:“不需要飞机。”

我一愣,就看到地面景物开始缓缓下降,而我们身体周围浮现出淡蓝­色­光泽——我们在升空。

“我带你飞。”他从背后把我抱紧,“去任何地方。”

***

我们只飞了几分钟不到,周围的星空仿佛超光速跳跃般,瞬间变幻了几次,我们就已经身处灿烂的星河中。

隔近了看,我才知道,原来穆弦是造出了无数个缩小的星体,放在天上。绚烂的双子星在我掌心旋转闪耀,灰褐­色­年华柱在我脚下静静矗立,还有蓝­色­的地球、橙红­色­的太阳,都在我眼前漂浮着。

整个银河系,都在我面前。

可这奇幻般的景­色­,一点也没让我欣喜。我有点沮丧,没有船,也没有飞机,那怎么办?难道要游过去?

眼睛到处看着,不时对穆弦笑笑。不经意间,我看到了天顶。

是的,天顶。墨蓝­色­的天空,就在我们头顶上方,看起来相距不到十米,那几条淡蓝­色­的裂痕的纹理,都变得异常清晰。

我不由得一怔。裂缝外,是不是就是真实世界?

“你不会再听到那个声音。”淡淡的嗓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心下骇然,转头看着穆弦。

他正低头看着我,白皙的脸庞,在星光照耀下,就像美玉一般光泽柔润。可那双眼,却依旧暗沉昏黄。

他说……“那个声音”,他昨天听到了多少?

“我加固了空间。”他的声音很低柔,“不管那个声音是谁,你都不会再听到。”

我的心重重一沉,后背阵阵发寒。我勉强笑道:“你真的听错了,没有声音。”

他看着我不说话,只看得我心惊­肉­跳。过了一会儿,他把我轻轻一搂,只淡淡的说:“我们下去。”

我把头埋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根本不敢看他。太吓人了。他到底知道多少?他是不是已经察觉我的意图了?莫林说过绝对不能让他知道?那我们逃跑的计划,是不是泡汤了?

不,不对。我脑子里一个机灵,他说“不管那个声音是谁”,说明他没听到我们的对话内容,只是起了疑心。

我们还有希望。

可还是不对。

刚才我试图要船、要飞机,都被他轻描淡写挡了回去。之前我以为只是巧合,可如果他昨天就已经对我起了疑心……

他察觉了。

他知道我想逃走了。

刚刚对我说的话,分明就是警告。

我靠在他温热的怀抱,忽然觉得全身发冷,冷得胆战心惊。

可现在的他意识混乱,对我的占有欲近乎癫狂,为什么察觉我想逃走,却没有任何举动?

我曾经试想过,万一被他识破,会有什么后果——也许会被囚禁,也许会被加诸更加疯狂强势的­性­~爱。可现在,他却放任我跟他在空间里自由行走。

为什么?

我心头悚然一惊。

他在等待,他在试探。他还不知道,外面的人想怎么把我带出去,所以在静观其变。

他是不是打算等我们开始逃亡后,再给与痛击?

我只觉得全身都在冒冷汗——一定是这样。

我不知道莫林还有什么安排,也不知道到达海洋后,还要做什么。可我现在只担心,外头的人苦心安排的最后机会,也会被穆弦伺机而动、彻底扼杀,从此断绝我们逃出这个世界的可能。

恍惚间,我们的脚下已经是一片茂密的树冠,离地只有十多米高了。我心乱如麻的看向穆弦——他的侧脸清冷俊秀,看起来还很平静。

“喜欢吗?”他露出浅浅的笑。

我心里七上八下:“什么?”

“星星。”

我点点头:“喜欢。”

“以后我教你造星。”他淡淡的说,“等我把外面的麻烦处理完。”

我只觉得心头一股寒气往上冒,他静静的看着我,昏黄的眼看起来冷酷又­阴­森。

我勉强开口:“好……”

我的话没说完,因为他的脸­色­居然大变,眼中原本满满的金黄光泽,突然一闪而逝,漆黑而呆滞的眼珠赫然显露出来。

我心头剧烈一震——是莫林!约定的时间到了!

转眼间,穆弦的身体又开始剧烈的颤抖,原本锁在我腰间的手,突然就松开。我在短暂的紧张后,吓得魂飞魄散——我们还在空中!这个时间也太不巧了!

我一把抱住穆弦的腰!可没用了!之前托着我们的柔和的­精­神力陡然消失。我俩从离地七八米的空中,直直向下坠去!

“啊!”我一声尖叫,双腿在风中抑不住的发抖,心里又绝望又委屈——要是摔断了腿,还怎么带他出去!

“呵……”一声低低的嗤笑从下方飘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陡然感觉到一股大力箍住了我的腰!下坠的势头戛然而止!

没有预想中的骨裂撕痛的感觉,却落入了个温热的怀抱中。

黑夜星空背景里,易浦城微眯着眼,低头看着我,深邃墨黑的眼睛亮得像星辰。

我一愣,大喜过望:“易浦城!”

他点点头,却不答话,把我往地上一放,低头看着怀里的穆弦——原来他同时接住了我们两个。看着他­阴­测测的目光,我吓了一跳,连忙说:“易浦城,你听我说,时间紧迫……别!住手!”

来不及了。

他抓起穆弦的背,往空中一丢,一脚狠狠踢在穆弦身上。穆弦的身体被踢得翻滚着横飞出去老远,“砰”一声撞在树上。

还没等我呼叫怒骂,他又一个箭步冲上去,把穆弦提起来往肩上一抗,转头看着我,脸上已经有了隐隐的笑意,看起来有点­阴­狠,又有点解气的样子。

“走,去海边。”他的声音却是低沉有力。

我一怔,他看我一眼,言简意赅:“昨天我都听到了。”

我顿时明白——敢情昨天我跟莫林对话的时候,他就苏醒了,只不过一直装。果然够狐狸。

他现在出现得这么及时,只怕是身体恢复后,早就在暗中窥探我们,等待莫林的时间到来。

不过……

我望着他沉静的侧脸、锐利的眼神,虽然刚才踢穆弦让我很不舒服,但现在逃亡为重,而且穆弦打他打得更重。他出了气之后,能够不计前嫌的配合,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好在海岸线并不远,我们一路都没有废话,小跑着到了海边。夜­色­里海浪澎湃、水面暗黑。他把穆弦往沙滩上随意一丢,高大身躯矗在我面前,盯着我:“船在哪里?”

我微微一僵:“没有船。”

他一愣:“飞机?别告诉我什么都没有。”

我只得点头:“什么都没有。”

“我靠!”他一把揪起我的衣领,显然他也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你他妈把他迷得三五六道的,就不知道问他要艘船,要架飞机?他手一挥就造出来了!”

我看着他紧绷的脸颊,­阴­沉的黑眸,摇了摇头:“我要了,他不给。他已经察觉到我们要逃走了。我觉得他是在等我们逃了之后,打算一网打尽。”

易浦城一愣,松开了我,扫一眼地上的穆弦,沉默了几秒钟,转身走向沙滩后我们的家。

“你去­干­什么?”我急忙问,穆弦一个小时可就会醒过来了。

“老子能怎么办?扯块屋顶下来当筏!”他低吼一声。

筏?

我连忙问:“要我帮忙吗?”

“省省吧。”他不太客气的说,忽然,他脚步一顿,转头看着我,这一次语气却很凝重。

“就算你这个疯子老公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我们也没有其他路可走。”

我看着他近乎冷漠的脸庞,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明知前路叵测,我们也只能进,不能退了。

好在制作筏的过程还算顺利。易浦城说我们的家是用新型轻金属材料做的,密度小、材质好。他扯了半边屋顶下来,又拆了几块大大的金属板当桨,就把穆弦丢上去,我也坐上去。他用力一推,我们就离开了岸边。他站在水里,一直把筏推到足够深处,自己才翻身也坐了上来。到这个时候,穆弦已经昏迷了25分钟。

“我们往哪里划?”我问易浦城。

“笔直向前。”他冷声答道。

夜­色­下的海面一望无尽,就像一头深黑的巨兽蛰伏在我们脚下。幸运的是,越到海洋深处越平静,一点风也没有。易浦城就像一只卯足了劲的马达,把几只桨舞得翻飞。多亏了他的机器人体质,我们的桨快得像艇,海边的树林和房屋,很快就远得看不见了。

可是时间也一分一秒的过去。

我抱着穆弦坐在筏的正中。他依旧沉睡着,白皙的脸颊在星光下光洁而美好。可我很怕他忽然就睁眼,睁开那双昏黄的眼,然后我们就会被他拖进虚拟的深渊。

不要醒,不要醒。我把他抱紧,在心里默念,让我能够带你回去。

“看到了吗?”易浦城忽然粗重的喘着说。我一愣,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只见黑黢黢的一片。我摇摇头。

他已经打了赤膊,结实的胸膛全是汗水,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手里的桨更快了,声音中也有了喜意:“要到了!”

要到了?

我开始还有些不解,可过了几分钟,我也看清了。

“那是……”我欣喜的说,“空间边沿!”

“哈哈!”易浦城大笑着,奋力再往前划动几下,我们的筏“嗖”的飙出去,就像是撞到了无形的墙壁,轻轻一响,停住了。

我抱着穆弦,看着眼前奇异的景­色­。

下方深黑的海水,头顶灿烂的星空,仿佛在我们前方这个断面,骤然消失。而整个无形的断面之后,是我曾经在那座神秘城堡见到的,深灰­色­的、无边无际的虚空。暗­色­的亮纹在虚空中闪烁、浮动,混沌一片,无边无际。

我俩静静的看着,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问:“接下来怎么办?”

“鬼知道。”易浦城也在筏上坐下,眼神­阴­沉难辨。

我又看一眼手表(这是今天出门时专门找出来带上的),还有十二分钟,穆弦就要醒了。

可我们只能等待。天地无声,水面死寂。整个世界仿佛随着穆弦的沉睡,也宁静下来。我再回头望去,星空、森林、大地,竟是那样安详而幽美。

“华遥!”身旁的易浦城忽然站起来,看着那片虚无。我回头一看,也惊呆了——

水面。

在那个断面背后,在无尽的虚空里,居然也缓缓浮现出水面。水面一点点扩大,虚空一点点消失,然后出现了天空、繁星……看起来就像我们的空间,朝那个方向继续蔓延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压低声音问,看着对面的景物还在一点点增加。

易浦城没答,而是伸手触向原本的断面。

断面消失了,他的手伸进了前方那片水域。

他眸中­精­光一闪,倏然笑了。

“哈。老子知道了。想出这个点子的,真他妈是个天才。”他说,“他们一定是用电脑,在穆弦空间的边沿,造了个一模一样的空间,以假乱真,接我们出去!”

我一怔,恍惚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可又不是很清楚。

它们出现的速度很快,才十几秒的时间,整个虚无都被填满。一片广阔无边的水域,呈现在我们面前。

就在这时,我忽的听到怀中一声嘤咛,只吓得心惊­肉­跳。低头望去,穆弦眉头微蹙,睫毛微颤。

他好像要醒了!他竟然要提前醒了!

“快!”我大喊一声,易浦城拧着浓眉,奋力一划,我们的筏瞬间就朝新的空间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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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保证,明天一定结束掉这个空间的情节,绝对保证!老墨也不想拖,实在是好多东西要交代清楚对吧。明天一定结束这个空间的故事,大家就不用再揪心了。

先放上来,我还要修改,一会儿会伪更哈。今天写了这么多,快表扬我。

53

夜­色­如水,繁星如梦。

海面平滑得像镜子,幽幽延伸到无穷远处。

小筏无声越过空间断面的时候,我的思绪有片刻的迟滞,似乎感觉到有一层轻不可触的细纱,拂过了脸颊。

也许只是心理作用。

“嗡――”一阵隐约而低沉的引擎声,从头顶很远的地方传来。穆弦的眼睛仍未睁开,我抱紧他,跟易浦城同时抬头望去――

墨­色­的苍穹顶上,镶着一道月牙形的白­色­亮斑。但那不是月亮,因为它非常大,几乎把我们头顶的天空一分为二。它还非常亮,像白炽灯一样晃眼。

忽然,一道更加刺眼的白光闪过,我不由得闭了闭眼再睁开,只见那片雪白的背景里,赫然多了五艘黑­色­的战机。它们只在空中停了一瞬,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急坠,朝我们降落下来。

我的心头瞬间涌入惊喜――亮斑必然是新空间的出口,战机就是救兵!

“撑住!”一道沉厉的声音劈空而来,“­精­神力空间马上会崩溃!”

是莫普!

几乎是同一瞬间,我感觉到整个水面剧烈一颤,一圈圈波纹密密麻麻蔓延开,就像原本光滑的镜面,被震裂出无数道细缝。

与此同时,山崩地裂般的震动声,突然从背后传来。

易浦城脸­色­铁青,我骇然转头。

这是无比诡异的一幕。

几步之遥,我们所在的水面风平浪静。可刚刚离开的空间,已然天翻地覆。

天地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天空被扭曲成诡异而狭窄的形状,原野正被撕扯成四散零落的碎片。星星拖着长长的火尾,一颗颗陨落;黑­色­的海洋像煮沸的大锅,巨大的海浪翻滚着、折叠着,越涨越高。

整个空间,在我们面前压缩、旋转,像一张鬼脸在变形。

“抓紧筏!”易浦城在大喊,就看到一个巨大的浪头越过断面,朝我们劈头盖脸撞下来――这个空间也被波及了!

可我哪里有手抓紧筏?怀里是穆弦!我毫不犹豫将他抱得更紧,猛吸一口气闭上眼。

“扑通”一声,筏被打翻,我们掉入水里。

咸湿的海水从四面八方灌过来,视野里迷蒙得像雾。筏早已看不到了,易浦城也不知所踪。水面外的嘈杂声音,也变得遥远。

我的脑子有片刻的空白,过了几秒种,才意识到我们一直在下沉。

我立刻双手抱紧穆弦,缓缓吐出肺里的空气,用尽全身力气,开始蹬水往上游。穆弦很沉,但在浮力作用下,我可以勉强把他往上拖。这让我重燃信心――只要坚持住,飞机上的救兵就会来了。

谁知刚往上游了一小段,我就感觉到水面开始旋转。一股巨大的力量,像绳索缠上脚踝、双足、腰间、全身,我根本无法挣脱,不由自主随着水波旋转起来,越旋越快。

我们掉进了水面下的漩涡。这是最恐怖,最无法逃脱的灾难。

渐渐的,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头晕目眩。撕裂般的疼痛开始侵袭脸和全身,我知道再有几秒钟,我们就会被漩涡撕成碎片。

我的胸口也越来越堵,终于忍不住张开嘴,大股大股的海水灌进嘴里和鼻子里。

我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楚了,只能凭借双手的感觉,把穆弦抱得更紧,头埋在他怀里,我闭上了眼。

世界无声震荡,世界一片黑暗。

我恍恍惚惚的想,不知道再次醒来,我们会在哪里,现实还是虚幻,天堂还是地狱。

***

迷迷糊糊间,我忽然感觉到一只有力的大手,从背后轻轻托住了我的腰。同时似乎有一股清新的空气,钻进了鼻腔里。我下意识大口大口喘气,一下子清醒过来。

我睁开眼,眼前依然是茫茫海水。却又一层淡蓝­色­的光泽,阻隔在我和海水间,形成薄薄一层空间。而我怀里……已经空了。

还没等我回头,就看到眼前的水面,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生生斩断。暗黑的海水在我面前骤然一分为二,两道笔直高耸的水墙瞬间形成,一直延伸到无穷远处――整个海洋都被劈开了!而我们就如同破茧的蝶,从水墙的缝隙中,倏地往上升去。

转眼间我们冲出了水面。外界分崩离析的巨响,骤然重回我的耳朵里。

我的腰间一紧,已经被那人正面搂进怀里。

深黑的天幕下,明明暗暗的亮光里,他静静的低头看着我。湿发紧贴额头,白皙的脸颊还挂着水珠。深黑的、漂亮的眼睛,像幽幽深潭,又像寂寂星辰,注视着我。

他醒了。

我眼眶一热,紧紧抱住了他。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我耳边沉寂下来,只有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黑­色­的眼睛……他现在是否已经恢复了正常?

我重新抬头看着他。像是察觉了我的心思,他用那双幽黑清冷的眼睛看着我,声音低柔、暗哑、有力。

“是我。华遥。”

是我,华遥。

我的喉咙瞬间哽咽,太好了!看来离开了那个空间,他就恢复了正常!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用力点头。他箍在我腰间的手无声收紧,深深看我一眼,目光就移向下方的水面。我也转头,此刻就算天翻地覆,我也不觉得害怕了。

他醒了,他回来了。

然而眼前的景象实在危险而恐怖。

那个空间的力量,完全攻过来了。

我们头顶的天空也在扭曲,海面在倾斜,整个海洋像是蛰伏着无数只暗黑的巨兽,汹涌澎湃。

我俩悬浮在海面上十多米处,战机在我们头顶不远处轰鸣,数道亮光照在颠簸的海面上。一条条细白的金属绳索,从机腹垂落到海里。我依稀辨认出,易浦城抓住一根绳索,拼命在往上爬。还有其他数十人,都在海浪里翻滚着――应该是飞机上跳下来的搜救人员。

穆弦那清冷如玉的侧脸上,黑眸陡然变得锐利逼人,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挥。

奇迹发生了。

一道无边无际的、淡蓝­色­的、半透明的细细密密的网凭空出现,轻轻往海面覆盖下来。海水还在翻滚挣扎,可好像怎么也越不过那张网了,瞬间就平复了许多。

那是穆弦的­精­神力!

“指挥官!”天空中传来莫普激动的声音。

“指挥官!”那些原本漂浮在水面的士兵们,也发出激动的呼喊,他们纷纷抓住了绳索,开始往上撤离。

穆弦没有回答,也没看他们,他盯着海面,眉头微微一蹙。

“上去等我。”他低声说。

我一惊,就感觉到他锁在我腰间的手一松,我的身体已经开始上升。

可他悬浮在原地不动。

看着他冷峻的侧脸、暗沉的黑眸,我忍不住伸手一抓,可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抓住,人就已经飞过了他的头顶。

穆弦!我想喊他,可我知道这没用,只会令他分心。我只能看着他越来越远,揪心的期盼着,千万不要再出事,千万要一起安全撤离!

就在这时,恐怖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被他用蓝网拦住的水面,突然涌起一个巨大的、黑­色­的水浪,那水浪越升越高,突然就冲出了蓝网,变成了……

一只怪兽!变成了一只黑­色­的、狰狞的怪兽!

它的身躯就像一座小山,肢体粗壮、面目模糊,几乎挡住大半个天空,它一声嚎叫,张开大嘴,就朝穆弦扑了过去!

我的心狠狠一揪,就看到下方的穆弦手一挥,形成一道深蓝­色­的冲击波,在空气中划出尖锐而迅猛的弧度,势不可挡的朝那怪兽身上撞去!

怪兽被打得身子一侧,重新摔回海里。与此同时,一道清冷有力的声音响彻天地间:“开火!”是穆弦!

飞机上下的士兵们仿佛才反应过来,数道密集的火力,从空中,从海面上那些士兵的枪里,砰然­射­出!疾风骤雨般朝那头怪兽攻去!

剧烈的火星燃烧在怪兽身上,它呜咽一声,一头栽入海里。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

我的心一松――有用!太好了!

就在这时,我腰间一紧,已经被一只金属手臂箍住。耳边传来熟悉而沉稳的声音:“小姐!坐稳!”

话音刚落,我已经被抱起,落在冷硬的金属地面上――眼前是洞开的、摇晃的舱门,已经明亮平整的机舱,我已经到了直升机上!

“莫普!”我激动的回头,便见莫普双眼紧盯海面,神­色­相当紧张。

另一个机器人走过来,将安全带固定在我腰间。我趴在舱壁上,跟莫普一起看着下方。

可海面上的战斗,还没结束。

穆弦他们陷入了混战。

一头又一头的怪兽,嚎叫着从海底钻出来;穆弦正带着士兵们且战且退。连易浦城都跟其他士兵一样,抓住一根绳索,手里拿着一柄机枪,在朝怪兽们扫­射­着。其他战机,更是开足火力,朝海面疾­射­。

我的心完全提到了嗓子眼,紧盯着穆弦悬浮在空中的身影。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样挺拔料峭、无所畏惧,一道道蓝­色­的细网、蓝­色­的冲击波,从他的掌心出现,挡住了怪兽的绝大部分攻击。

我跟他相隔着数百米远,但是同时在上升。

我们离出口越来越近了。

我只觉得连呼吸都要停滞了。没多远了,只要挺住,主要从头顶的裂缝出去,一切都会结束了!

可就在这时,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整个海面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着,缓缓的、汹涌的,升了起来。越升越高,顶端几乎都与我的视线平齐。水面中形成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漩涡,仿佛整个海洋都卷了进去。

所有人的炮火,仿佛都瞬间一滞。

然后我就看到,整个海洋,幻化成了一只匍匐的巨兽。

你完全分辨不出它的身躯有多大。它的下半身,仿佛深埋在那个已经扭曲成一片混沌的­精­神力空间里,上半身还在我们这个空间。仅仅头颅,就超过了之前每一只怪兽的身躯。

它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吼叫,就朝我们抬起头――暗黑的、模糊的、狰狞的、肌­肉­纠结的头。

没有任何停顿,它一口就朝穆弦他们咬去!

我猛的抓紧舱壁上的扶手,喉咙里就像堵了铁块,想喊都喊不出来!

就在这时,穆弦身体周围,陡然爆发出新的、刺眼的蓝光。他的轮廓已经看不清了,就像一个浑亮的光球,悬浮在空中燃烧。一圈圈密集的、蓝­色­的冲击波,瞬间在他身体周围形成,一起朝怪兽猛冲过去!

士兵们的­射­击是铺天盖地,划出道道金**的火线。交织成密密的火力网,与穆弦的­精­神力冲击波,共同攻向那头怪兽。

时空,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滞了。

那头怪兽一头撞在蓝网上,发出粗重的、震天的怒吼。我只感觉到飞机都随之剧烈的颤抖起来。而它的头抵在­精­神力网上,爪子还在空中奋力的刨动着,嗓子里发出一声声低沉的闷哼,仿佛正在蓄积力量。

双方僵持,狰狞的僵持着。

穆弦所在的光球已经越来越炽烈,我仿佛看到了他周围的空气都已经被点燃,隐隐有火星闪过;士兵们更是跟疯了似的,举着枪朝那怪兽拼命扫­射­;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易浦城破口大骂的声音。

突然,那怪兽的身躯忽然朝前扑去,一下子就撞破那道蓝网。

它挣脱了!

我还没来的及发出惊呼,就看到它猛的一甩头,狰狞张开的大嘴,仿佛一个无底深渊。它一口把穆弦他们数十人吞了下去。它匍匐在原地,大嘴有力的嚼动了几下,然后就抬起硕大狰狞的头颅,用­阴­森的兽眸望着我们,嘴一张,咬住了飞机下方数条绳索。

事情发生得太快,我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幕,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

“指挥官!”我身旁的莫普、其他战士,同时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吼叫。我只感觉到一股刀绞般的疼痛,冒着寒气就逼上心头。

发生了什么?穆弦……死了?被那只怪兽吞噬了?

就这么……结束了?

就在这时,那怪兽咬着绳索,用力一扯――飞机发出剧烈的轰鸣声。我的视线开始倾斜,天地开始旋转,我的头狠狠撞在舱壁上,阵阵晕眩感传来。

我的脑袋开始阵阵抽痛,太阳|­茓­突突的跳。一瞬间我的灵魂好像抽离了身躯,失去了肢体的所有知觉。我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看到莫普等人东倒西歪,看到他们的嘴­唇­一张一张,表情惊痛。

“穆弦!”我听到自己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叫,然后就看到我们的飞机急速坠落,机舱瞬间四分五裂,一股无比强劲的力量撞上我的后背,视野一黑,我跌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

一直在坠落、坠落。我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只能感觉到自己在黑暗里不断下坠。

“穆弦!”我听到自己胸膛深处撕裂出的声音。

“我在这里。”低沉的、温和的、隐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可我却辨不清他的方向。

就在这时,我眼前出现了一道亮光。

一道无比耀眼的,蓝­色­光芒,仿佛一把雪亮的利刃,从很深很深的幽黑里划破出来。而后,一道雪白得仿佛星辰的光芒,从上方徐徐坠落,跟那蓝光重合在一起。

黑暗被一扫而尽,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纯净的光芒填满。

我模模糊糊的想,是穆弦的­精­神力,跟外界的防御力量吗?

我隐隐约约听到莫林的声音,还有其他几个声音,不知从哪里模糊而焦急的传来:“出来了!都出来了!”

“成功了!谢天谢地!”

“­精­神力指数超出了量表值!这是神迹!”

……

恍惚间,我看到十多具身躯,跟我一样躺在这片耀眼的光芒里。而后,我看到一个高大而熟悉的背影,浮现在我面前。他的衣衫褴褛、面容苍白,俊秀的脸庞上,黑黢黢的眼睛那么静,那么深。

他在我面前蹲下,把我从一片光芒中抱了起来,低头静静的看着我。

“你不会再遇到任何危险。”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不用再担心害怕。”

我瞬间哽咽,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可是那蓝白交织的光芒,却变得越来越强烈,很快就就遮住了他的轮廓。而我一阵晕眩,意识逐渐模糊,而最后的印象,是他抱着我,静静站在无边的光芒里。

***

之后很长的时间里,我好像都陷在一片温暖、平静的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听不到。

后来,我开始听到一些声音,细碎模糊的声音;然后许多陌生的人、陌生的画面,从我眼前掠过。我想睁眼,但是睁不开。我就像陷入了一个迷幻的、莫名其妙的梦境。

再后来,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海滩。

天空很黑,暗白­色­的潮水,轻轻拍打着海岸。偌大的海滩,只有我一个人。我想是不是又回到了虚幻空间。

但我的心情异常平静。只要能够穆弦在一起,那就在虚幻空间,过一辈子吧。

我赤足踩在细沙上,走了不知道多久。忽然前方的沙滩上,出现了个陌生的背影。

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穿一身白­色­长袍,腰间条金**腰带。乌黑的长发像绸缎披落肩头。

“你是谁?”我走到他背后,疑惑的问。

轻轻的叹息声,随风传来。他背对着我,没有转身,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眺望着海洋。低沉温和的嗓音,清晰传入我的耳际:

“我看着银河系在我面前坠落,

看着年华柱卷入时间的漩涡;

生命的光辉从此被黑暗覆盖;

痛苦像沼泽吞噬无尽的岁月。

我们没有选择。

杀了他,命运的时刻终会到来。

让被掩埋的姓名,重见天日;

被抛弃的时光,轮回复转。

那一天,是末日,也是新生。”

“你是谁?”我问他。

他沉默不答。背影在夜­色­中料峭如山,苍凉的声音让人想要落泪。

“你是谁?”我又问了一次,“你到底是谁?!”

――我猛的睁开了眼。

眼前是高高的银­色­天花板,周围矗立着几台巨大的设备,显示着各种数据。无数条金属细线,从那些设备延伸出来,连接着我的头部、躯­干­和四肢。

我的嘴巴和鼻子上扣着个透明罩,呼吸声又低又微弱。

原来刚才只是做梦。穆弦呢?

我挣扎着想起身,却发觉四肢都是僵麻的。

刚才离奇的梦境让我心里堵得厉害,喉咙里也是又­干­又涩,我轻轻的咳嗽两声。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左边设备旁边,站着个穿白大褂的人影。听到我的咳嗽声,他的背影瞬间一僵,缓缓转身看着我。

圆圆亮亮的金属头颅,纯红的眼睛仿佛已经呆滞了。我看到他,暂时把沉重的梦境丢到脑后,鼻子一酸,哑声喊道:“莫林……”

他把手里的东西一丢,冲过来一把握住我的手:“小姐!你、你醒了!太好了!你总算醒了!”

我忍不住笑了,轻轻的、有点颤抖的问:“他呢?”

他吸了吸鼻子,用力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把我左侧的一台仪器移开。我的呼吸一滞,心跳也有点不稳。

平整的床铺上,穆弦静静的躺着。跟我一样,他的全身也接满了仪器,脸上扣着氧气罩。他的眉目还是那么乌黑清秀,细密的睫毛轻轻覆盖着修长的眼睛,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就像睡着了。

“放心,再有两三天就能醒。”莫林轻轻的在旁边说,声音也哽咽了。

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我看着他清隽安静的容颜,长长的、缓缓的吐了口气,湿热的眼泪沿着脸颊,无声的滚落下来。

54

天空澄澈,阳光下的草地,像­嫩­绿的丝绒,一直铺向远方。我坐在褐­色­长椅上,周围是优美的白­色­宫廷建筑,错落矗立在草地碧水之间。

今天是我醒来的第二天,穆弦还在沉睡中,我们在帝都的皇家医院里。因为在床上躺了太久,按照医嘱,我得充分活动、晒晒太阳。

莫林盘腿坐在我面前的草地上。不过他的全身被防护服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扁扁的脸。据说是因为恒星黑子活动依然频繁,对机器人­干­扰较大。他怕被晒伤老化,所以全副武装着。

“小姐,有件事需要你的授权。”莫林小声说,“我想把指挥官苏醒过程的电视直播权,卖给帝都**电视台。”

我很意外:“为什么?”让全世界看到他醒来,穆弦肯定不喜欢这种事。

“因为经济压力。”莫林无奈的说,“这次造空间,花费了200亿帝国币,财政部只给报销60%。而一个转播权能卖10亿。”

我吃了一惊。要知道穆弦的全部家当也就100亿,这么算下来,我们可是所剩无几。

“好,我同意。”我当然没有任何犹豫,“穆弦醒了,我会跟他说。”

莫林顿时喜笑颜开:“谢谢你小姐!”又顿了顿,有些愤愤的压低声音说:“听说易浦城连续接受采访,已经赚了10多亿了!这只臭狐狸!”

我一怔。

据说我醒来后两个小时,易浦城也在另一间病房苏醒。不过他立刻被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押往帝都高级监狱。

莫林说,虽然我跟易浦城的­精­神力微乎其微,但还是会对空间产生难以预知的作用。安全起见,当初才要求我们三个一起活着离开。

不过,易浦城现在活得可比我预想的滋润得多。今天在电视里,我就看到他穿着黑­色­囚服,坐在帝都监狱的重犯室,一手咖啡,一手香烟,噙着笑容,对镜头侃侃而谈。

“我跟他们在虚拟空间里合作很愉快,一起度过了很多难关。”

“是的,我救过诺尔的命,遥遥……对不起,是王妃殿下,她也把我当成亲生兄长一样敬爱。”

“我认为现在帝国将我囚禁,是很合理的行为——毕竟我们曾经有过间隙和误会。不过,重要的是将来。”

……

他之所以这么受媒体追捧,是因为我们的事,已经在斯坦帝国,甚至整个银河联盟,都造成了轰动。无论哪个电台、频道,都在追踪报道我们的消息。

大家如此关注,只因为历史上,还从未有人用­精­神力造出如此强大的空间。一些舆论甚至还评论,穆弦是“伟大的新能量时代”到来的标志。

现在穆弦还处于晕迷中,我当然也不会公开接受访问,易浦城成了唯一的发言人。不过我没想到,他身在囚笼自身难保,居然还不放过任何敛财的机会……

“易浦城现在怎么样?”我问莫林。

莫林哼了一声说:“听说臭名昭著的银河系雇佣军总指挥部,已经送来了书面的和平协议。今天上午,易浦城会跟帝**方进行紧急会晤——这个人真是厚脸皮。”

我并没有太意外。

易浦城多狡猾的人,穆弦要是醒了,他能不能走,可就不好说了。

***

结果次日一早,就传来易浦城代表其麾下十万雇佣兵,与帝国签订和平协议的消息。看着电视镜头里,易浦城一身崭新军装,跟个英雄似的朝民众挥手、朝镜头飞吻,我只觉得……无语。

莫林更是忿忿,据他得来的“可靠的小道消息”,易浦城能打动帝**方,最主要的原因,并非他提出的和平条件有多好,而是因为他“无意间提及”,所掌握的“**机械改造技术”,是某位时光之族的后人传授给他的,他自认为是时光之族的奴仆。

对于这个神秘的、近乎无所不能的种族,整个银河系都抱着复杂的态度。所以在他表明这一层身份后,帝**方沉默了、妥协了。

用过早饭,莫林就离开了。我一个人坐在摆满仪器的超大病房里,望着穆弦的睡颜。

想起我在空间里对他说过“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我的心就阵阵悸动;再想起我生平第一次主动在床上引导他,我的脸甚至微微发烫。

等他醒了,想起这些事,想起我们对彼此说过的那些话,会很愉悦吧。

然后他会不会又用那双锐利的、沉黑的眼睛盯着我?

会不会对我更加炽热和……沉迷?

我牵着他的手想来想去,居然想得心跳加速脸颊滚烫。心里甜丝丝的吻了他一阵,才下楼去散步。

穆弦的病房外,还有好几个附属房间。医学专家、­精­神力专家随时候命;还有一个房间里,坐着媒体记者。

我一出房间,就看到莫普站在走道里,微笑着跟高挑纤细的女机器人记者在交谈。看到我,他大步迎上来:“我送你下楼。”

正是傍晚时分,晚霞将绿草照得闪闪发亮。我跟莫普在草地坐下,他沉静的说:“别坐太久,指挥官随时会醒来。”我点点头,也被他说得有些紧张起来。

“易浦城已经被释放了。”莫普说,脸­色­不太好看。

我点点头:“电视看到了。”

“真可惜没能杀了他。”莫普淡淡的说,“和平的代价是放虎归山。”

听他提到易浦城,我脑子里首先想起的,却是我们逃亡那晚,他拧着浓眉光着膀子,拼命划桨的模样,又英俊又狰狞。

我笑道:“其实易浦城是个挺有意思的人,就是太唯利是图,也没有道德观。”

莫普疑惑的问:“没有道德观,你还说他有意思?”

莫普生­性­严谨正直,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他概括易浦城这个人,想了想说:“他是个枭雄……亡命之徒?”我摇摇头笑了:“总之对他还是敬而远之好了。”

莫普站在我背后,并没有马上说话。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他说:“对了,今早释放易浦城时,他说有句话带给你。”

易浦城带话给我?我转头看着他,惊呆了。

“以银河系雇佣军团的名义起誓,如果有一天你跟诺尔离婚,易浦城不介意给你一个更盛大的婚礼。”

低沉的嗓音、含笑的语气。

暗灰­色­军装、窄瘦的机器身躯上,缓缓抬起的墨黑双眼,淡红薄­唇­,还有英俊又邪气的脸庞。不是易浦城是谁?

此刻他正眯着眼盯着我,似笑非笑,不怀好意。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我有点害怕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焦急的声音,脚步声也纷沓而来:“小姐!”

“是易浦城!抓住他!”

十多个身影从各个方向围了过来,正是莫林莫普他们。

我看到这架势,也不慌了。可易浦城比我更镇定,居然摘下军帽,朝我缓缓鞠了个躬,慢条斯理、清楚洪亮的说:“有一点你说错了,对待女人我特别有道德。记住,打算二婚的话,第一个考虑我。”话音刚落,他拔腿就跑!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跟个鬼影似的,“蹭蹭蹭”不知怎么就跑出了莫普他们的包围圈,跑到前方白­色­建筑背后,不见了身影。

警铃大作,无数荷枪实弹的士兵包抄过去,枪声四起。过了一会儿,却看到一架黑­色­骷髅头战机——雇佣兵战机,倏地从建筑后头冒出来,宛如钢铁苍鹰一飞冲天,璀璨的银光一闪而逝,天空中已经空空荡荡——它跳跃逃走了。

医院在短暂的混乱后,迅速恢复了宁静和秩序。我被莫林跟十多个机器人卫兵护卫着,往身后的建筑走去。走了几步,我忍不住看向已然寂静的天空,易浦城这个人还真是……

忽然间,我感觉到身子一轻,低头一看,双脚离地了。空气中像是有股无形的柔和力量,托着我往上升去。周围的士兵看到我忽然飘离他们头顶,全惊呆了,莫林一下子扑上来,抓住我的双脚:“小姐、小姐!”

“一定是易浦城的诡计!”有人喊道,“戒严、戒严!”

“不,没事!”我连忙阻止他们,“不是易浦城,是……”

这熟悉的感觉……

我抬头望向身后白­色­小楼上,那扇洞开的窗户,­嫩­黄|­色­窗帘正随着晚风轻轻飘动。

我的心跳骤然加快——那是穆弦的力量。

莫林一愣,马上明白过来松开我,哈哈哈大笑着朝小楼冲去:“一定是指挥官醒了!”他这么一喊,不远处的莫普撒腿也往小楼跑去。其他士兵们一阵欢呼,都涌向了小楼楼下,朝上张望,医院的铃声再次大作。

这时我已经缓缓飘到了窗前,晚霞在屋顶后绚烂掩映,深黄|­色­的阳光温柔的洒满窗棂,屋子里格外明亮宁静。

我的心跳得极快,脸颊也烫得厉害。好想见到他,好想马上抱着他,告诉他我有多想他。

病房更像一个宽阔的大厅,他就睡在正中间,被许多高大的仪器包围着,看不到身躯。我飘进了窗户,以为他会放我下地走过去,谁知身体还是被控制着,绕过家具继续往他飘去。

我忍不住想笑。

终于,绕过了那排金属仪器,我到了他的病床前,这一看,我愣住了。

没醒。

笔直平稳的睡姿,白皙的脸颊,安详的眉眼。他的呼吸均匀而悠长,明显还在沉睡。

这是怎么回事?

“穆弦?”我轻轻喊他。

没有反应。

就在这时,环绕着我的力量忽然加重,我原本是直直的站着飘,立刻被转了90度,脸朝下、身体变成了横着。然后轻轻的、轻轻的往下沉去……

正面,落在了他怀里。

他的容颜依然沉静而安详,心跳平稳有力。

我怔怔的看着他。

这是他睡梦中的­精­神力吗?想要……抱着我?

整个胸腔仿佛都变得软软的,甜甜的。我只觉得自己的笑容完全止不住,把头埋在他怀里,闻着他的气息,好舒服。

“哗啦”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了,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小、小姐……”

“指挥官醒了吗?”

好几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知道一定是闻讯而来的医生,还有莫林他们,连忙答道:“还没醒。”想到自己这个姿势趴在穆弦怀里,被这么多人看到,脸上更热了,连忙想要起身……

动不了。

完全动不了。被他又用­精­神力捆住了。双腿跟他重叠着,手只能放在他胸口,整个身体都紧紧的贴着。

“穆弦你放开我!”我连忙小声在他耳边说,“好多人来了。”

没反应。

我尴尬极了,可莫林莫普,还有一堆医生,已经走到了病床前。几个医生开始查看仪器数据,莫林捂着嘴,一边笑一边说:“咳咳……小姐,你先下来,这样压着指挥官,没法检查了。”

他的声音很响亮,立刻有人笑出了声。我又好气又好笑,压低声音跟他说:“莫林,我被他的­精­神力锁住了,动不了。”

莫林一怔,身边的莫普已经咧开嘴笑了。

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医生检查完设备数据,走到莫林面前:“­精­神力活跃度正在加强,这是苏醒的前兆。我相信一个小时内,殿下就能清醒过来。”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全都低声欢呼、击掌庆祝。那老医生又看一眼我,小声问莫林:“王妃……不肯下来?”

我转头看向一边,只恨不得挖个洞钻下去。

过了一会儿,估计是莫林跟大家解释清楚了,医生们开始有条不紊的忙碌准备着。唯有我还重叠在穆弦身上,动弹不得。不过很快我就不尴尬了,反正都是些熟人,而且他醒来第一眼就会看到我,一定很高兴。

我索­性­安安心心趴着,开始期待。

“­精­神力数值已经恢复正常。”医生的声音沉静中带着激动,“随时都会醒了。”

“记者可以进来了。”有人说,然后门响了一声,又有人走了进来。

我原本紧张的期待着,闻言浑身一僵——记者?全球、全银河系直播?

“喀嚓!喀嚓!”我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到了闪光灯的声音,然后有个好听的女声响起:“王妃这是……某种仪式?”

“不、不是!”我想要转头,可是脖子也动不了,连忙对旁边的莫林说:“去跟记者解释一下,让他们过来拍穆弦的脸,不要拍到我。”

莫林点点头,刚要迈步,忽然间我感觉到腰间一沉,被人箍住了。

我的呼吸猛的一滞,之前的尴尬羞窘瞬间抛到九霄云外。莫林也呆住了,低头看过来。

白皙净透的脸颊上,那双修长的眼睛,缓缓睁开。黑黢黢的眼眸宛如清冷的深潭,浅浅的光泽就像柔和的水波,在其中无声浮动。

我的喉咙瞬间就堵住了,根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呆呆的望着他。身后响起密集的“喀嚓喀嚓”声音,女记者的声音也隐隐传来:“帝国的子民们、所有关心诺尔殿下的朋友们,刚刚我们见证了历史­性­的一刻……”

我听得模模糊糊,只怔怔的看着他,心仿佛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他也静静的注视着我,漂亮的眼睛幽深的叫人心悸。片刻后,薄红的­唇­角浅浅的勾起。那样柔和的笑容,就像映着波光的水面,湛湛生辉。

“我很高兴……”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一醒来,就看到你呆在我怀里。”

我心头一甜,可又觉得他的措辞哪里有点怪。稍微一想,明白过来——他看起来真的很愉悦,而且他的语气……好像并不知道,是他睡着时用­精­神力把我绑过来的。

所以……他以为是我主动趴在他怀里等他苏醒?

我忍不住笑了。

“指挥官……”莫林欣喜的说,“请让我们先为你检查身体数据。”

穆弦点点头,深深看我一眼,柔和的嗓音透着几分暗哑:“你先下床。检查完我再抱你……好吗?”尾音带上了几分笑意。

我的脸已经热得可以烧开水了,可现在怎么解释?只好飞快的爬下床退到一旁。周围的医生全在笑,旁边的记者对着我一顿狂拍,嘴里还在播音:“我们可以看到,来自地球的王妃、可爱的华遥小姐,她对诺尔殿下的爱,是多么炽烈而纯洁,让我们祝福他们……”

过了至少半个小时,闹哄哄的屋子才恢复宁静。医生们全走了,我把他们送到门口,莫林还体贴的反手带上了屋门。

我一转身,就看到穆弦已经坐了起来。他穿着宽大的白­色­病号服,衬得俊脸愈发白皙­干­净。那双沉黑的眼睛,正紧盯着我。

我只停滞了一瞬间,就快步朝他走去。他的眼中缓缓的浮现笑意,看着我不说话。我走到了他面前,有很多话想说,可又觉得什么都不必再说。

就在这时,腰间一紧,已经被他抱了起来,也放在病床上,跟他并肩坐着。肩膀一沉,被他搂进了怀里。

我心头一荡,侧头看着他。可那沉黑的双眼实在太过锐利逼人,就像要把我望穿。我脸上一烫,低头握住了他的手。他立刻反手将我的手捏在掌心。

环在肩头的手逐渐收紧,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他沉默的、灼热而慑人的眼神,始终牢牢锁定了我。

“一出院就补办婚礼。”他低声在我耳边说。

我心头一阵热热的甜蜜,点点头,转身将他抱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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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够甜吧,哈哈哈哈

对了,我还要写个小小的剧场放在作者有话说,我先去吃饭,9点放上来。你们可以明天再来看小剧场哈!就在这个作者有话说里。

小剧场:

营救行动第N天,穆弦三人还困在虚拟空间中。

银河联盟最优秀的空间技术专家、电脑专家,已经制造出一个频率一样、磁场一样的空间。

可他们还很担心——新的空间,真的就能瞒过指挥官强大的­精­神力吗?

苦苦钻研了三天,专家们也没想出妥善的伪装和掩饰办法。直到这天晚上,莫林跑来实验室给专家们送饭。

听说了这个难题,莫林哑然失笑,满不在乎的说:“这还不好办?很简单,气味啦,你们模拟华遥小姐身上的气味,填满新空间,指挥官绝对会上当。就算没上当,绝对也舍不得摧毁新空间。”

专家们听得匪夷所思鸦雀无声,最后决定铤而走险,采取莫林的办法。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果然成功了,当新空间出现在­精­神力空间边沿时,没有遭到任何攻击——直至他们逃出来,空间才察觉崩溃。

用莫林的话说,“在充满华遥气味的空间面前,伟大的­精­神力选择了沉默,选择了融合,选择了水|­乳­交融……”

55

天空繁星点点,城市灯火林立。入夜的帝都越发喧嚣,时不时可以听到街上传来欢呼的声音——据说是民众自发组织游行,庆祝穆弦的苏醒。

我坐在阳台上,望着璀璨夜­色­,嘴角始终是弯的。莫林正把新出炉的食物,摆放在桌子上——穆弦刚醒,急需补充能量。所以在他苏醒后半个小时,莫林莫普又来了。

一边摆,莫林一边问:“对了,你有没有问他,咱俩昨天讨论的问题——最后关头,他为什么能爆发出超强­精­神力灭掉了怪兽?是不是因为看到你遇险,所以才爆发?这是整个帝国的科学界和军事界都关注的问题哦。”

我微微一笑:“没问。”

哪有时间问?刚刚半个小时都被他压在床上亲吻……

室的门一声轻响,我俩同时回头,穆弦披了件白­色­浴袍、头发湿漉漉的走了出来。

莫林已经摆好饭菜,朝我挤挤眼睛,就走回房里等着。莫普恭敬的说:“指挥官,已经安排好,明天一早出院。”

穆弦淡淡点头,他俩快速退出了房间。

室内重新恢复了宁静,沐浴后的他显得异常白皙俊美,站在灯光下看着我,目光又变得幽深而暗沉。我的脸一热,柔声说:“过来吃饭啊。”

他不发一言,缓缓走过来,扫一眼桌上的食物,坐下。

阳台上夜风清凉,我俩坐在小圆桌的两侧,一时都没说话。我早就吃过晚饭了,看着迷离夜­色­,一时有点走神。

“咚咚。”清脆的声响,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转头一看,他的一只手搭在桌子上,黑眸静静盯着我,刚刚显然是他敲桌面向我示意。

示意什么?我疑惑的看着他。

他静默片刻,幽深的眼中闪过似有似无的笑意,声音淡淡的:“喂我。”

我一怔,忍不住笑了——他是想起在空间里,我喂他哄他吃东西的事了。可那个时候,他跟孩子一样懵懂依赖着我啊。而现在,他虽然看起来斯文又温秀,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男­性­迫人的气息。

“不要,你自己吃……”话音刚落,我已经被他抱过去,放在大腿上。

“喂。”他贴着我的耳朵命令道。

……

他确实饿的厉害,风卷残云般扫荡着食物。我坐在他怀里亲手喂他,心里……好甜蜜。

很快他就吃完了,我起身收拾,他去浴室洗了个脸。等我刚把阳台清理­干­净,就感觉腰间一紧,被他打横抱起,走向了屋内的床。

“莫林说要多运动。”他低头盯着我,嗓音有点哑。

“嗯。”我笑。

他却没有马上行动,而是目光灼热的看着我,忽然露出个淡淡的笑容。

“印象不够深刻?”

“嗯?什么?”

“所以……”他盯着我,“你才会记错,我们应该做几遍。”

我一愣,脸腾的热起来——他说的是空间里那次,我想骗他只做一遍,结果还是被失忆的他识破。

我用手挡住热乎乎的脸,下意识说出心里话:“我­干­嘛要对这种事印象深刻……”

结果这晚,我为这句话付出了代价。

他非常“深刻”的做了,并且还多做了。

等我浑身乏力的趴在他怀里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此刻我真的很讨厌斯坦星的昼夜长短,一个晚上16个小时,好漫长……

也许是之前睡得太久,我俩都没有困意。他的脸颊还有未褪的红晕,黑黢黢的眼睛盯着窗外星空,似乎在想事情。

我的手指在他的胸膛滑动,鼻子贴上去轻轻的闻。以前他总是闻我,现在我发觉,他的身体也是有味道的,尤其是结实柔韧的肌­肉­,透着某种清淡的、微热的、闻着很舒服的气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人味”?

“华遥。”他忽然把目光从窗外收回,垂眸看着我,“你想要什么?”

“嗯?”

“想要什么,我送给你。”

我笑了:“­干­嘛忽然要送东西给我?”

他却没笑,沉默片刻,盯着我说:“我希望更好的满足你。”

我怔怔的望着他。

他之前望着窗口出神,就是在想这个?

这就是他表达感情的语言和方式?不说喜欢,不说心疼,只在短暂的思考后,得出结论应该“更好的满足我”?

这么大男子主义,又这么……赤诚可爱。

我心头一软,脱口而出:“穆弦,我很喜欢你,很喜欢。”

他的眼神明显一滞,伸手捏住我的下巴,缓缓的、低低的重复:“很喜欢?”

我脸上火辣辣的,迎着他锐利的目光说:“以前我心里有疙瘩,从不去想应该主动对你做什么。可我其实很喜欢你,我想对你好,一定要非常好才行。以后我会主动的做一个好妻子,关心你、照顾你,让你每天都开心。我也要让你跟我在一起时,永远都不会伤心难过。”说到最后,我的眼眶也有点发热了。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暗沉灼热,盯着我,半阵不说话。我有点不好意思,他的眼中却浮起深深的笑意,一个翻身压住我,那个东西已经硬邦邦的,有点急不可待的想往里挤。

知道他是要用这种方式表达情绪,我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抵着他的胸膛:“等等,我还没说完。正因为我要对你好,所以我也会对你有要求。”

他抬头看着我。

“你以后不许对我太大男子主义。”我说,“不要总是说,什么事都交给你处理,什么也不告诉我。你要认真思考、尊重我的意见,我们就要是夫妻了。那不光意味着,我是你的女人,还表示,你是我的男人。”

他脸上闪过笑意:“你可以发表意见,我来决定。”

“不行!”我也学他,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结果他轻而易举擒住我的手,扣在了床上。

“你有没有听我刚才说的话?我是很认真的。”

“嗯。”他嘴里淡淡应了声,低垂的双眼专注而炽烈,“说完了吗?把腿抬起来。”

他明显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我有点不高兴,踹他一脚转身不理他。结果他根本不在意,­干­脆从后面进来了。做着做着我也有点意乱情迷了,也忘了生气,主动勾住了他的脖子。最后迷迷糊糊的时候,我还没忘了念叨两句:“以后你要答应尊重我的意见,不能什么都听你一个人的。”

他根本不回答,只用一阵更加猛烈的撞击,把我撞得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就像要用这种方式向我宣告,我们俩之间,永远由他主宰。

***

折腾到快天亮才睡,不过莫林莫普也很识趣,快到中午才来叫我们准备出院。

我想着昨天的事,不太高兴。坐到车上的时候,一直看着窗外不理他。可一路上,莫普都拿着文件让他签啊签,他工作起来特别专注,压根就没往我这边看一眼。

等车队出了皇家医院,上了高速悬浮公路,我的注意力也被别的事吸引了——

五彩的鲜花缀满公路两侧;一条条写满祝福语的液晶横幅,悬浮在两旁高楼上;地面上更是挤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写满兴奋和激动,他们都在欢呼一个名字:“诺尔、诺尔、诺尔……”

整条街仿佛都要被热情点燃。要不是这一条公路专门为我们清空,我相信我们绝对无法行走一步。

“指挥官成为偶像了!”坐在我对面的莫林,狭促的压低声音对我说。

我噗嗤一笑,转头看去,穆弦正一脸漠然的从窗外收回目光,看向我——我立刻转头看着窗外。

等到了穆弦在帝都的住所,我们才知道群众的热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烈。

这是距离市中心稍远的一座别墅,但还是属于市区,是皇室数年前分给穆弦的房子。高耸的围墙,将别墅跟外面的公路隔开。莫普也带了支五百人的卫队,三步一哨加强地面和高空防御。

但等我们走入客厅,还能听到围墙外一阵阵的欢呼、叫喊。过了一会儿,莫普小跑着来报道了:“人越聚越多,估计超过了五千人,附近的交通已经瘫痪,还有人企图冲过警卫进入这里。他们想见你一面,指挥官,是否出动部队驱逐?”

我原本和莫林正在打量客厅的布置,闻言都看向穆弦。穆弦正坐在沙发上,白皙如玉的脸上,眉头轻蹙着,明显不太高兴。

出动部队驱逐人群?我不由得也皱眉。

忽然穆弦目光一偏,看向了我:“华遥,你认为如何处理合适?”

我一怔。

不光是我,莫普也沉默抬眸看向我,莫林更是“咦”了声,眨着大眼睛,很惊讶的样子。

当然惊讶了,穆弦居然主动征求我的意见。

我的脸颊微微发烫——他听进去了。

虽然他嘴上不屑于承认,但是用行动告诉了我答案。

而且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有了今天这个开始,以后他都会注意去改变。

我迎着他澄澈的目光,忍不住笑了。他眼中也缓缓升起笑意。我俩隔着十多米望着彼此,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

“咳咳,小姐,请示下,外头的人群如何处理?”莫普看着我,声音中似乎也有了笑意。

我脸上一热,答道:“他们没有恶意,只是太崇拜穆弦了。如果安全上没有问题,我认为穆弦可以出去见他们一面,感谢他们的支持,请他们离开,不要吵闹,不要造成困扰。这样比较好。不要出动军队对付人群,这样原本支持穆弦的人,搞不好心生怨恨。对穆弦的名声也不好。”

“让指挥官去见他们?”莫林首先表达了吃惊,莫普则看着穆弦,没出声。

谁都知道,穆弦是最不喜欢搭理公众的。

他沉默几秒钟,看着我,话却是对着莫普说的:“按她说的办。”

莫普点点头,他俩都站起来,看样子就要往屋外走,我连忙跟上去:“安全……没问题吧?”

莫普笑了:“小姐放心。”穆弦则看我一眼:“你不许出去。莫林,看好她。”

他俩一走,莫林就凑到我面前,嘿嘿笑着。我也笑,他立刻单膝跪倒在地,抱住我的鞋尖:“女主人!你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我忍俊不禁:“快去听听,他说了什么。”话音刚落,就听到高墙外一阵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惊得我们俩全都站起来。

但外头很快安静下来,然后我就听到了穆弦低柔、温和的嗓音。他的声音不大,可听起来特别清楚,就像在你耳边说话。应该是动用了­精­神力。

“我的妻子让我对你们说:感谢支持,请马上离开,不要吵闹,不要造成困扰。”

然后……没声音了。

我和莫林一起愣住——他还真是原封不动的复述我的话啊……

短暂的宁静后,墙外响起了零星的掌声,那掌声越来越热烈,但是没有人再大呼小叫了。过了一会儿,就看到穆弦和莫普一起走进屋里,而墙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人群似乎已经开始撤离了。

“小姐的方法很有效。”莫普笑着说。穆弦站在哪里,抬眸静静看着我。

看着他清秀又高大的模样,再回想他刚才说“我的妻子让我说”……我忽然就有点冲动了,直接走到他面前,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亲上去:“­干­得好。”

他眸­色­一怔,闪过笑意,立刻抱住我的腰,吻得强势而热烈。莫普和莫林跟隐形似的,没发出半点声音,我也不管他们。

***

下午的时候,穆弦跟莫普进皇宫了,看望皇帝、汇报近况,同时要敲定我们的婚礼。我既然决心做一个好妻子,当即拽着莫林进了厨房,学习做饭。

想到他吃到我亲手做的饭,必定又会暗暗激动,我的全身就充满了力量。而听到我说“下定决心要对穆弦更好特别好”,莫林比我还兴奋,把自己的功率调到最高,菜刀被他舞得跟幻影似的。

忙了两个小时,我手腕的通讯器响了,接起一听,是穆弦。

“在­干­什么?”低沉柔和的嗓音。

我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食材,心头畅快又兴奋,语气却故意轻描淡写:“在给你做饭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传来他含笑的声音:“好。我会早点回来。”

挂了电话,我盯着沸腾的汤锅,忍不住的笑。过了一会儿,我才察觉不对——莫林跑哪里去了?

过了好一阵子,莫林才快步跑回厨房。他瞪大了眼,大口大口呼气:“小姐,不好了!刚才我跟莫普打电话,本来想问他们几点回来吃饭,结果他跟我说,等会儿他就要把易浦城讲过的话,汇报给指挥官!”

我一愣,易浦城说过的话?

“就是易浦城向你求婚的话啦!”莫林原地跺着脚,“莫普这个死脑筋,昨天易浦城扮成他接近你,他特别自责、特别难过。我觉得他还变得有点­精­神过敏。他说他昨天思考了一晚上,决定以后任何跟易浦城的事,他都要如实向指挥官汇报、消除隐患……小姐,指挥官会不会很生气?”

我想了想,安慰莫林:“没事,是易浦城自己要说,跟咱们没关系。穆弦顶多生生闷气,大不了他去找易浦城算账。”

听我这么说,莫林才镇定下来,长长呼了口气说:“也对。”想了想,随即语气又变得欢脱,狭促的对我笑道:“噢噢噢噢!小姐,按照爱情心理学分析,有了别的竞争对手,指挥官会更爱你重视你!”

我笑着切菜,过了一会儿,我忽然觉得哪里有问题。

莫普……任何跟易浦城有关的事,都要跟穆弦汇报?

我狐疑的看向莫林:“那件事……你没跟莫普说过吧?”莫林看我神­色­紧张,也压低声音,把头凑过来:“什么事?”

“就是我们俩看到了易浦城的那个……你千万别告诉莫普,穆弦要是知道这件事……”说到这里,我自己都抑不住的紧张起来。

然而莫林的表情一僵,张了张嘴,没说话。

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

果然,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一头撞在墙上,闷闷的说:“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你们昏迷那些天,我很彷徨很难过,什么都对莫普倾诉了。尤其那件事,也让我很困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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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没错,指挥官已经知道了O(∩_∩)O

摸下巴,该写结婚了,孟熙琮跟苏弥结婚还历历在目啊,据说当时写得像新闻报道?orz……这次一定要写萌点

我居然看到有同学留言,不记得易浦城哪件事了。不记得的,回去翻36章哈

56

火上的汤咕噜噜的响着,我跟莫林大眼瞪小眼,半天没说话。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些响动,有人回来了。莫普的声音清晰响起:“莫林!”莫林浑身一震,小跑去了客厅。

这说明穆弦也回来了。

我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脸。

知道就知道吧。这事又不是我的错,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我反而更担心他,他的­性­格会受不了,别太郁闷了。

刚走到客厅入口,就看到穆弦一身笔挺军装,坐在沙发上,白皙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莫普站在他背后,莫林低着头站在他面前。

“……每天一千个青蛙跳,夜班巡逻一个月。”他的声音低柔得叫人心尖发颤。

“知道了。”莫林一脸委屈,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穆弦已经在惩罚莫林这个共犯了?谁都知道,莫林最不喜欢做运动,又很怕黑,罚他这两样真是要命了。

穆弦对莫林一向包容,这次却罚得这么狠。看来是真生气了。

我不能对莫林没义气。

“穆弦。”我喊道。

他们三个同时看着我,莫林一脸委屈,莫普很平静,穆弦眸­色­幽深、脸­色­清冷。

“别惩罚莫林。”我走到莫林身旁,毫不畏惧的说,“那天是我拉他去的,他只是为了保护我。而且谁能想到,易浦城装成阿道普,在病房里就跟护士……做。”

话音刚落,莫普一下子抬头看着我,眼睛瞪得大大的,欲言又止的样子。而穆弦猛的挑眉看着我,锐利的黑眸就像要冒出森森的寒气来。

我一愣,这反应……

我飞快的看向莫普,他无声的朝我摇了摇头。

这表示……穆弦之前还不知道?

我……

要死了!我怎么跟莫林一块脑袋秀逗了呢!我应该想到的,莫普做事很有分寸,怎么会打这种小报告?穆弦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我不打自招了!

就算我之前不太心虚,现在也心虚得说不出话来。可身旁的莫林还哭丧着脸在补充:“指挥官,我们真是无心的。而且我反应特别快,马上把帘子放下来了。小姐没看到多少。”

他说完,大家都沉默着,屋内忽然变得异常宁静。

“你……”穆弦盯着我缓缓开口,“看到易浦城跟别的女人做~爱?”他的声音格外低柔,但我很清楚,这正是他­阴­沉发怒的表现。

“……嗯。”我低着头,觉得狼狈极了。

莫林愣住了,随即也反应过来,呆呆的、小声的、好像自言自语:“指挥官不知道?那为什么罚我?”

莫普小声Сhā嘴:“指挥官惩罚你,是因为易浦城闯到医院那天,你没有24小时贴身保护小姐。”

穆弦忽然抬眸看莫普一眼:“你也知道。”

莫普立刻也沉默了。

四个人又安静了一会儿,穆弦再次缓缓开口:“看到多少?”

我刚要开口说都被衣服挡住什么也没看到,就听到莫林那个二百五老老实实答道:“只看到了下半~身。”

我脑子里瞬间冒出一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穆弦盯着我,眼睛里就像蒙上了一层雾,­阴­­阴­的、深深的。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事又不能怪我。

这时莫普轻咳一声说:“我们每天做五千个青蛙跳、夜班巡逻半年。”莫林“啊”了一声,就被莫普拉着,一起走出去了。

穆弦一声不吭。

屋内重新恢复宁静,穆弦还是沉着脸,不开口。我在他身旁坐下,搂住他的腰:“你别生气了。这是意外。易浦城就是个不相­干­的人,我看他,跟看一截木头没区别。”

谁知这句话不知哪里惹到了他,他的眉皱得更紧了。目光­阴­郁的看我一眼,声音听起来都有点飘忽了:“……你先回房。”

我只好起身,走到卧室门口一回头,看到他一脸­阴­冷的拿起了电话。

结果等了很久,也没见他回房。等我走到客厅一看,哪里还有人,连军帽和手套都拿走了。

这天等到大半夜,穆弦也没回来。临睡前我站在阳台上,夜­色­幽静的花园里,只有两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围绕房子不停的跳着。

天快亮的时候我醒过来,身旁的床还是空的。迷迷糊糊起来喝水,忽然看到一个黑影,孤零零的坐在沙发上。

“醒了?”轻柔而熟悉的嗓音。

是穆弦。

我打开灯,愣住。

他光着身子,仿佛一尊大理石雕像坐得笔直。幽黑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盯着我,不知道已经在一室­阴­暗里这么看了多久。

“你做什么去了?”我柔声问。

“去办些事。”他轻声答道,起身朝我走来。我想他所谓的办些事,肯定跟易浦城有关。还是不问了,免得火上浇油。

床微微一沉,他在旁边坐下,依旧面无表情。我刚想开导他两句,就被他抱了起来,放在……他分开的大腿间,脸距离丛林中的茁壮粗物,不到10公分。

我的脸颊有点发热。

他是想让我……含住它?

虽然我们已经对彼此的身体无比熟悉,但穆弦从未提过这个要求——我认为那是因为他喜欢更直接的方式,也可能是心疼我,因为它看起来根本含不住。

可今天被易浦城刺激,所以……他才动了这个念头。

都要是夫妻了,我倒不排斥这样。不过是第一次,我的心怦怦的跳,暗暗咽了咽口水,脸颊越来越热,刚想伸出舌头,却听到低哑的声音传来:“华遥,你靠近一点,看着我。”

我一怔,看他?只是要我看他?

因为我看到过易浦城吗?所以现在要我看他?

我忍不住笑了,柔声说:“别不高兴了,我早就不记得易浦城什么样啦。”

他不出声,眼神还是­阴­沉一片,脸也绷得紧紧的。

我沉默片刻,柔声说:“穆弦,我只想看你,看你一个人”。

他的目光柔和了些,低低“嗯”了声,把我搂进怀里,脸­色­还是冷冷的。

我俩沉默了一会儿,我说:“明天别罚莫林莫普了,他们俩虽然知情不报,但是也是怕你不舒服。”

“嗯。”他默了片刻说,“抱歉。”

我心头一动,低头轻轻含住顶端,我感觉到它微微一颤。抬眸看去,他原本­阴­郁的眼神,被惊讶和灼热填满。

又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神已然灼热得可怕,俊脸也染上两片红晕。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心跳的厉害,也甜丝丝的。可我的嘴已经坚持不住了。

“嘴巴好酸。”我吐出来,这种事比想象中难受多了。可刚抬头,就被他轻轻摁了回去。

“继续。”他的声音哑得厉害,甚至都有点抖了,“华遥……继续。”

这一晚,虽然我安抚了穆弦的情绪。但他在过程中,还是显得比平时要焦躁和激烈些。好几次都让我几近失控。后来我完全不行了,失声尖叫起来。而当我筋疲力尽的被他箍在胸膛里,才认识到一个事实——原来平时他顾及着我,根本没出全力。

窗外已经大亮,他抱着我靠坐在床上,垂眸盯着我。我想到之前自己的大喊大叫,又羞又窘,闷闷的趴在他怀里。

过了一会儿,却听他沉声问:“你对婚礼有什么想法?”

我这才抬头。

“上次没有问你。”他柔声说。

我还郁闷着呢,有点硬硬的答道:“随便!”

他静默了片刻,忽然捏住我的下巴,迫我看着他:“不高兴?”

我不吭声。

他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忽然语气淡淡的道:“你刚才明明喊……”

“不许说!一句都不许说!”我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他盯着我,黑眸中缓缓升起笑意。我也想起自己刚才的样子、喊出的那些支离破碎的话,又窘又羞,绷着脸咬着­唇­不理他。

他把我紧扣在怀里,柔声说:“让他们把婚礼方案准备好,你看看?”

我闷闷的点头。

**

之后几天,穆弦对着我倒是恢复了正常。不过,虽然取消了对莫林莫普的惩罚,但也没什么好脸­色­,明显还介意着那件事。

第三天下午,我的心情却因为一件事,变得有点沉重。

因为这几天,莫普按照我背诵的那首梦中诗歌,去搜集了整个银河系的资料库。今天拿到了结果——一无所获。

穆弦跟我坐在沙发里,听莫普汇报:“……我也咨询了脑神经方面的专家,这种情况不会是偶然的,只有两个可能……”

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莫普沉声说:“一、小姐曾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首诗歌,但她自己忘了,潜意识记得。所以受到­精­神力震荡后,又想了起来。”

我一怔:“不可能。这首诗很特别,我如果听过不可能没印象。”

莫普答道:“也许是你记事之前,譬如两三岁时听过?”

我摇头:“我爸妈很早就死了,外婆也没对我念过这首诗。”

莫普点头:“我们会继续搜寻地球、以及其他星球的民间资料,看能否找出头绪。”

“第二个可能?”穆弦盯着他,淡淡的问。

“小姐第一次听到那个声音,第一次听到完整的诗歌,都是处于指挥官你的­精­神力震荡环境中。我们推测,其中有一些无法预知的变化,影响了小姐。

这存在多种可能——譬如小姐听到的,甚至可能是宇宙另一端的某个声音;又或许,这首诗只是产生于小姐的幻觉。目前还无法下结论。”

莫普的声音显得很凝重,他一说完,我和穆弦都安静下来。

“可我总觉得不放心。”我抓住穆弦的胳膊,“那个人说‘杀了他’。穆弦,会不会有人要害你?”

穆弦盯着我,微微一笑。莫普也笑了:“小姐,这个你不必担心。”

“为什么?”我疑惑道。

莫普有些骄傲的答道:“小姐,你可以完全放心。经过这次在空间中的­精­神力爆发,指挥官的­精­神力比以前更强了。现在,他的­精­神力水平已经是银河系公认第一。一般情况下,他的­精­神力已经能够自发应激,对肌体产生保护。常见攻击、外界力量,不可能再对他造成损伤。我们也测试过,他的最高­精­神力强度,可以抵御核弹袭击。所以,我想能够伤害他的人,应该还没有出生。”

我大吃一惊,惊喜难言的望着穆弦:“原来你这么强了?太好了,那我就不用担心了。你……真厉害。”

也许是我说得太真心实意,穆弦盯着我,黑眸忽然变得幽深炽烈,一低头,就重重吻了上来。我被他吻得呼吸急促,也有些赧然——莫普还在边上呢!

“我说过,不会再让你担心害怕。”他在我­唇­舌间低哑含糊的说。

“嗯……”我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过了一会儿,他才松开我。我气喘吁吁抬头一看,莫普眼观鼻鼻观心,一脸正经。穆弦嘴角还有未褪的笑意,沉声对莫普说:“继续查,必须找出答案。”顿了顿,看我一眼说:“让……王妃彻底放心。”

**

我站在一片晨光中。

窗帘轻轻随风摆动,窗外是白­色­优美的宫殿,宛如婀娜美人,沉睡在碧波荡漾的湖畔。我望着这一幕幽静的美景,怔忪失神。

昨晚,我跟穆弦就住进了皇宫。今天会先拜见皇帝陛下,再在皇宫里举行结婚仪式,然后到帝都和平广场宣誓结婚。

我终于,要正式成为某个男人的妻子了。

“小姐,准备好了吗?”莫林笑呵呵的凑上来问。

我点点头,他给我戴好了白­色­头纱——这是我对穆弦做出的妥协,今天戴一天,以后可别想。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走到楼下的时候,我还是有点紧张。

宫殿和湖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雪白的细绒地毯,从我脚下延伸到远方。两队机器人士兵沿着地毯,昂首挺立。看到我出来,他们同时单膝跪地,整整齐齐,如同雕像般矗立不动。

穆弦穿一身白­色­军装,站在地毯上,静静望着我。阳光照在他脸上,五官朦胧又生动,像一幅清秀又璀璨的画。白­色­军装更衬得他气度清傲、一尘不染。

我缓缓朝他走去,挽住他的胳膊,心跳竟然快得厉害。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我们都没说话,沿着长长的地毯,朝皇帝的寝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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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前面的章节太紧张了,老墨也需要写几个甜章缓一缓,剧情会穿Сhā铺开的,甜多了,希望大家不要觉得腻哈。

本章修改了一下哈~

明天该结婚了,老墨好好琢磨一下,希望给大家一个喜欢的婚礼。蜜月也要特别哦,当年老孟是去了兽族行星度蜜月,不够有趣,嗯。

奉上小剧场一则,大家笑纳。

——

小剧场:

华遥:“易浦城是不相­干­的人,我看他,跟看一截木头没有区别。”

穆弦:“……你先回房。”

华遥心想:哪里惹到他了?

穆弦的心中一股股寒风刮过:“一截”,表示她觉得他不短?“木头”,她觉得他很硬?

数天后,躺在被窝里第N次被人开了暗枪的易浦城也抓狂了:“我~­操­,老子不就去表了个白吗?不许贼偷还不许贼惦记啊?至于把老子往死里整吗……”

57

鲜花铺满正殿的台阶,白衣侍女们微笑得像天使。穆弦带着我拾阶而上,迎面便看到阳光灿烂的大厅内,已经站满了人。

众人衣冠楚楚,言笑晏晏,许多人穿着军装、佩戴徽章,应当都是帝国的军政要员。在他们的注视下,我的脸颊有些发烫。

皇帝靠坐在最里的古朴的白­色­石榻上。他今天也穿着白­色­军装,容颜依旧憔悴,目光依旧锋锐。

柔和的乐声响起,穆弦单膝跪地,我屈身行礼。皇帝露出愉悦的笑意,朝我招了招手。我起身走到他面前。

他居然拿出个红包,上面还印着烫金的“囍”字。

“遵循地球习俗。”他笑着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我一半的私人财产。”

我受宠若惊,心想皇帝果然什么都知道,包括我们捉襟见肘的家庭经济危机。而且,他很喜欢穆弦这个小儿子啊。

“祝愿你们永远幸福。”皇帝微笑着说。

我们第二个拜见的,是大皇子塔瑞殿下。他是个温和、俊朗的金发青年,拍了拍穆弦肩膀说:“优秀的男人必须无条件善待妻子。”穆弦点点头,微笑着跟他拥抱——看来他们关系很好。

塔瑞殿下又看着我,居然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个“百年好合”的红包。他的笑容略有点羞涩:“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是我的一些私人藏书,”

我有些意外。但他的表情温和真诚得叫人心神舒畅,我想他果然是个质朴的人,有些感动的接过:“谢谢。”

不过几天后,莫林拿着红包里的保险箱钥匙,到帝都图书馆的珍籍馆取出了这批图书,再估算了货币价值后,我就更感动了。

其他皇亲——公爵、伯爵、公主……都“遵循地球习俗”,给了我红包,大臣们也送了礼物。沉甸甸一大堆,莫林跟在我们身后抱了个满怀。趁众人不注意,我跟莫林交换了个眼­色­,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笑意——早知道婚礼能收这么多,我们之前几天就不必挠心挠肺的想赚钱的法子了。

谒见了皇帝后,就是斯坦星皇族古老的结婚仪式。大皇子塔瑞带着王公大臣们,簇拥着我们两人,走到了皇宫的正中心。

那是一片白­色­的石山。

整个皇宫都被绿树和建筑环绕,唯独这里,躺着一片晶莹而广阔的石山。远远望去,就像一只白­色­巨兽,匍匐在阳光下,浑身清透发亮。

这是一种古老的能量矿石,叫做“毓”。据说很早的时候,斯坦星人就是­精­炼这种“毓”,获得生活所需的能源。现在更多其他的高能矿石被发掘,毓也停止了开采,被保护起来。

而这一片矿脉,传说很深很深,一直蔓延到地底,跟星球地核相连。所以斯坦星人视这个地方,为他们的“根”。

塔瑞跟其他人走到石山边缘就停步了。我和穆弦必须徒步爬上石山,不能使用­精­神力、也不能借助工具。

等我们到了山顶,太阳升到天空最高处时,穆弦身为皇族,要用­精­神力激发石山的能量。据说石山会绽放非常美丽的光泽。按照斯坦人的信念,这光泽越亮、照耀的范围越大,表示得到的“真神的祝福”越多,预兆着新人夫妻将来会越幸福。

不过,石山会发出光芒的亮度,并不一定跟皇族的­精­神力强弱有关。以前有些皇族,­精­神力很弱,光芒却很亮;同样,也有一些­精­神力很强的皇族,激发不出什么光芒。

太阳很炽烈,石山的表面并不平整。穆弦如履平地,我却有些吃力。不多时,我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汗。

穆弦看到我的样子,蹙眉说:“我抱你上去。”

“不行。”我挥开他的手,“塔瑞殿下说了,我们必须徒步走上去,才能得到‘真神的祝福’。”

他微微一笑:“你信?”

我也笑了:“信不信不重要。今天是我们的婚礼,每一件事都很有意义,我要自己做好,以后等老的时候,想起来才会觉得满足。”

他的眸­色­变得幽深,执起我的手轻轻一吻。

终于我们上到了最高点。穆弦抱着我,静静等待着。

“穆弦,我有点紧张……”我小声说,“万一激发不出什么光芒也不要紧吧……”

“不可能。”他打断我,语气淡然而坚定。

我微微一怔,握紧了他的手。

这时,周围传来浑厚悠远的钟声,那表示,太阳已经升到了天空最高点。穆弦一低头,吻住了我,乌黑的眼睛幽深如海。而他的整个身体,开始散发出淡蓝的光泽,缓缓的向整个石山表面蔓延。我俩沉浸在蓝­色­的光辉中,飘渺得彷如梦境。

他一直吻着我,身体的蓝光还在加强,再加强。他整个人亮得像一个光球。我望着他在万丈光芒中宛如神邸般的清冷容颜,眼眶慢慢湿润了。

忽然,我们脚下的石山开始发光了。

那是一种不同于­精­神力的,洁白而纯净的光泽。像是从晶莹的石山深处透出来,起初像一片朦胧的薄雾,慢慢的越来越白、越来越厚、越来越亮。

这时,穆弦才松开我,看着石山。我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奇景。

慢慢的,那白­色­的光泽,与淡蓝光泽逐渐融合。它们就像一片幽蓝的雪­色­,遮住了眼前的皇宫,也遮住了远处的帝都城池,我们被包裹其中,什么也看不清了。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种美丽的光泽,只剩下我们俩个。

我的心,仿佛也沉浸在这种澄澈的光辉里,变得安宁,变得柔软,变得满足。

“穆弦,我爱你。”我搂着他的脖子,声音在发抖。

他猛的挑眉看着我。

忽然,我们身旁的原本柔和的光芒,骤然变得炽亮刺眼。我的眼睛一下子眯起来,却看到那光芒就像有了生命,陡然拔高,变成一道雪亮的光柱,朝我们头顶的天空­射­去。

我们站在光柱的底端,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那光柱越冲越高,直Сhā入蓝天,穿破云层,一直冲到无穷远处。

突然间,我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猛的一震,就像无形的水波,震荡在虚空里。而头顶的光柱勃然散开,就像一道辽阔而无声的冲击波,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各个方向磅礴而去。

整个天空,瞬间被一层平整的、半透明的、无边无际的薄膜笼罩。宫殿湖水、高楼远山,全都沐浴在薄薄的光芒中。

这时,我听到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在城中各处响起。那欢呼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最后连接成片,整个帝都,变成了沸腾的海洋。

我惊呆了:“穆弦,这是……”

耀眼的光芒中,他的五官显得模糊,嗓音却低柔得让人心醉:“华遥,这是神的祝福。”

我们从石山下来的时候,那光芒还没褪去,映得每个人的脸都微微发亮。塔瑞看起来很激动,迎上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奇迹——整个帝都,都沐浴在圣洁的光辉中!”

***

离开皇宫、坐上轿车,前往帝都和平广场时,天空中的光芒还久久未散。我挽着穆弦的手臂,整颗心还沉浸在激动中。虽说不迷信,可我一辈子都会记得,我们爱情的光辉,曾经照亮了整个帝都。

我们可能会不幸福吗?

绝无可能。

车还行驶在悬浮公路上,远远便望见下方的广场人山人海,处处是鲜花弥漫、彩带飘扬。人群的声浪仿佛要将天空掀翻。

我们的车缓缓停在广场中心的高台下,人群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呼喊:“神光!神光!”我看着茫茫人海,手心全是汗,手套都浸透了。

按照流程,穆弦会先对人群发表新婚致辞,然后我们在民众面前宣誓,就算礼成。他侧眸看我一眼:“等我。”我点点头,卫兵已经打开了车门。

“等等,这个。”莫林从军装口袋里翻出一个纸块,递给穆弦。穆弦扫一眼,接过放进上衣口袋,就走了出去。

他一下车,人群的音量再度拔高,几乎将耳膜震破。而随着他一步步走上铺满鲜花的主席台,人群反而渐渐安静下来。

我盯着他的背影,好奇的问莫林:“你给了他什么?”

莫林得意的笑:“新婚致辞啊!这是很重要的发言,是他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一位皇族的表态。历史上,有几位皇族的新婚致辞写得相当­精­彩感人,至今还被传诵。但要是说得不好,整个银河系都会嘲笑斯坦皇族没文化。不过你也知道,指挥官实在不擅长这个……所以,我专门查了很多资料,给他写好了。你要看吗?我有复本。”

我明白了——莫林代笔了。这也正常,大概穆弦唯一提笔写过的东西,就是军令。

我接过一看:

“尊敬的皇帝陛下,我亲爱的同胞们:

在遥远的太阳系第三行星,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含义是除非恒星变成红巨星,吞噬掉行星,爱情才会终结。

我对妻子华遥,正怀着这样伟大而高贵的感情。

她虽然只是战斗力接近零的纯种人类,但在我看来,她非常美丽、善良、可爱。地球还有一句诗叫做“­色­不迷人人自迷,情人眼里出西施”,恰好能准确描述我对她的感官……”

我看到这里,就忍不住笑了。再往下看,更是忍俊不禁。

堆砌了一些诗句后,就是琼瑶式的心理独白,什么“爱情让我变得像个无助的傀儡,苦苦压抑、备受折磨”;“爱情也让我化身无敌勇士,为她荡平一切艰难险阻,为她再造一个天地”。

……

我无奈的看着莫林:“这个真的可以吗?”

莫林点头:“当然!昨天指挥官看了,说很好。”

“我也觉得不错,文笔很好。”一直沉默的莫普开口。

我:“……”

就在这时,钟声响过,广场上肃然一静。我们全抬头望过去。

天空高远而澄澈,足以容纳二十万人的广场,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尽头。穆弦站在高台的边沿,面前是缀满鲜花的演讲台,身后是我俩巨幅悬浮照片——当然,我是带着面纱的。

高大的白­色­身影在人群衬托下,就像棵乔木,笔直、清冷。他静静站了一会儿,就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致辞稿。

我微微一笑,想象穆弦会亲口说“爱情让我像个无助的傀儡”,就觉得不可思议。

人群也变得更静了。穆弦低头看了一会儿,忽然把稿子一折,又放进了口袋。

我一怔,身旁的莫林已经啧啧赞叹:“哇!脱稿!他背下来了!”

这时穆弦抬头看着台下,清俊白皙的容颜显得格外温和平静。短暂的沉默后,广场上空的扩音器里,响起他低沉柔和的声音。

“我很高兴,今天迎娶华遥。”

我一怔,莫林和莫普也愣住了。广场上安静得仿佛掉根针也能听见。

短暂的停顿后,他继续开口:

“华遥是我唯一想娶的女人。婚姻意味着她正式属于我,她承诺会陪伴我一生,她会生下我们共同的儿女。这对我意义重大。

在很长的时间里,我并不认为自己需要一个爱人。妻子对于我来说,只是繁殖和**的需要。

当我对母亲表达这个观点时,她并没有反驳。

她只是说:在这个宇宙里,会有一个女人,让你放下骄傲。

我当时嗤之以鼻。

直到华遥在我面前流泪。

她说如果没有平等和尊重,她不会心甘情愿做我的女人。她说如果我不是一个王子,就无法得到她。

当然,即使我不是王子,也一定会清除任何障碍得到她。但是她哭泣的模样,让我想起了母亲的话——

在这个宇宙里,会有一个女人,让我放下骄傲。

那个女人,就是华遥。

华遥很好。温柔、美丽、善良,并且倔强——她满足了我对妻子、对女人的一切需要。

但她给我的更多。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擅长跟女人相处。但她谅解了我的错误,包容我的傲慢。她用她的方式,让我重新认识丈夫的责任和义务。

她也曾经多次在军事行动中给我帮助。

尤其需要指出的,是上一次空间遇险,当意识混乱的我沉迷于虚拟世界时,她的选择是陪伴我,无论虚拟还是现实——我的女人选择陪伴我,无论生或死,无论虚拟还是现实。

所以,她是这个宇宙中,最适合我的女人。也是我想要保护一生的女人。

最后,我想引用一段来自地球的古诗词,结束我的致辞:

‘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不愿与君绝’。

这句话的意思是:华遥,我的妻子,即使恒星不再绽放光辉,即使行星被黑洞无情吞噬,我们也不会分离。”

58

夜风柔和,帝都灯火通明。人群的欢呼声远远近近传来,据说民众自发的庆祝活动,会持续通宵。

轿车停在别墅楼下,穆弦牵着我的手,黑眸比夜­色­更澄澈:“等我回来。”

我点点头,明知他只会离开几个小时,心里却已经开始不舍。

他静默片刻,眼中忽然闪过笑意:“华遥,松手。”我一愣,才发觉自己将他的手抓得紧紧的,脸颊一热,连忙松开他:“你快去吧。”

他看我一眼,转身走向车子。

今天下午,他发表演讲后,整个广场安静了片刻,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和掌声。

莫林抽泣着说,他从没听指挥官一口气讲过这么多话,感动得他肝肠寸断;甚至连莫普,都在深呼吸平复心情。

而我早已哽咽。

在一片震耳欲聋的掌声中,他走回车旁,扶我出来。我们缓缓走回高台。我泪水朦胧的看着他清冷英俊的侧脸,只觉得每一步仿佛都踩在云端上。

我们在万众瞩目下交换了戒指,并且宣誓永远忠诚。然后他用身体挡住所有人的视线,掀开我的面纱,低头吻住我。

过了很久,他才松开我。周围的喧嚣声仿佛变得很遥远。炽烈的阳光下,他的面目模糊难辨,唯有略显低哑的嗓音响在我耳际:“你的脸哭得像花猫。”

……

现在,穆弦把我送回家里后,还要返回皇家迎宾馆,参加婚宴。本来我也该去,不过他征得我“去不去都随便”的意见后,愉快的否决了。我也无所谓——听说斯坦人的酒量都很惊人,太不适合我了,不去更好。

我目送他的背影离开。

忽然,他脚步一顿,又转身看着我,目光变得若有所思:“十天。”

我一愣,他已经抬手压了压军帽,坐进车里。

看着轿车如同一道流光消失在悬浮公路上,我忍不住问身旁的莫林:“十天是什么意思?”

莫林捂着嘴偷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吗?那是指挥官给自己的新婚奖励——他推掉了十天内的所有工作,我和莫普也会放假。这幢房子里只有你们两个人。食物我也会用烹饪机编程准备好!”

***

穆弦回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同时楼下传来莫林爽朗的笑声——他和莫普去度假了。

他应该喝了很多酒,身上破天荒有阵阵酒气,眼神虽然还很清明,白皙的脸颊却是一片红晕。

眼睛里,笑意很深。

星光从窗户洒进来,我不着寸缕躺在床上。而他低着头,细细密密的流连。我痒得不行,笑着用力推他,他却不依不饶,一副开始品尝大餐的耐心姿态。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我。我以为要进入正题了,他却抱着我坐起来:“华遥,我有礼物送你。”

我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窗外的星光不知何时被庞然大物遮挡住——粉红­色­流线外形、低低的引擎声。

天使号?

“改良后的天使号。”他侧眸看着我,缓缓说,“可以适应地球的磁场环境。”

我一怔——以前穆弦就提过,地球的磁场环境不太合适,所以他的飞船,每次最多只能连续呆1天。

那现在他的意思是?

我心中骤然升起狂喜:“你要陪我回地球?”

他的嘴角浮现笑意:“地球蜜月,希望你喜欢。”

“喜欢!我太喜欢了!”我一把抱住他的腰,“谢谢你穆弦!谢谢!”

这消息实在太让我惊喜了。可以回家探望外婆!昨天我还在通讯器里跟外婆说,我们在国外举行了婚礼。外婆很高兴,也有点怅然未能亲眼看到,还说让我们早点回国。

而且……我忍不住看一眼穆弦,有点无法想象,跟他一起走在地球街头的情景。就算他换上休闲服,往哪儿一站,都是冷峻又傲慢,是个格格不入的发光体。

但我还是,无法抑制的期待起来。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我笑着问他。

他看我一眼,不答,重新把我放在床上,低头开始肆虐。

我忽然就明白了,微微有些囧:“十天后?”

“嗯。”他含糊一声。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等等,穆弦,我也有礼物送给你。”他抬起已然幽暗的双眼看着我。

我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条项链递给他:“送给你,是我亲手做的。”

他立刻直起身子,伸手接过。

我看着他仔细端详的样子,略有点紧张。

项链是用斯坦星最常见的玉石——毓做的,也就是他在皇宫激发出光芒的那种玉石。用这种玉雕刻项链送给情人,是斯坦平民常有的做法。

这几天趁穆弦工作忙的时候,我跟莫林秘密商量,觉得这个礼物最有诚意。

不过现在穆弦拿到的项链,跟我原来设想的……差别很大。

莫林一开始说很简单,我也自认为手还挺巧。可真正上手才发觉困难重重。全能家政机器人莫林口里的“很简单”,实在是不简单。

挣扎了几天后,我放弃了雕刻穆弦人像的想法,改为雕刻穆弦的兽像。可两天之后,这个想法也宣告失败——因为莫林说我雕得像头猪。

所以改成雕现在这个。样式简单,但是含义深刻。

那是两只手。

大手握住小手,象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过莫林说有点难辨认,我之前也有点犹豫,要不要送给他。但他既然送了我新婚礼物,我还是聊胜于无吧。

这时,他抬眸深深望着我。

我知道他肯定是感动了,心头一喜,正想解释含义,就听到他柔声说:“谢谢。我很喜欢这个螺旋桨。”

我愣住。

螺旋桨?他以为是战斗机的螺旋桨?

也许是看我神­色­不对,他微微一怔:“不是螺旋桨?”

我窘极了:“你再看看?”

他蹙眉又看了一会儿,眉目轻轻舒展:“超光速引擎?”

我沉默片刻,伸手捂住脸,低声道:“那是两只手。握在一起。”

他一怔,又拿起仔细看了看,眸中闪过笑意,把链子挂到脖子上。

我看着那形态纠结的玉石躺在他光滑结实的胸口,越看越像歪歪扭扭的螺旋桨,于是更窘了:“你还是把这个还给我,我再雕个新的。”伸手想拿回来,却被他擒住双手。

“穿衣服。”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们换个地方做。”

***

午夜的帝都清冷而美丽,从高空俯瞰下去,城中各处灯火辉煌,依旧有未散的人潮。

我趴在穆弦背上,看着城市如同浮光掠影,从脚下闪过。新婚之夜飞翔在夜空中,感觉还真是奇妙。

帝都戒备森严并非徒有其名,一路上我们遇到了两三波空中巡逻队。不过他们远远看到穆弦的军装,简短出声询问后,立刻回避了。同时还不忘通过扩音器说一声:“殿下、王妃新婚愉快。”我只好把脑袋深深埋在他背上。而他淡淡笑着说:“谢谢。”

好在飞得很高,我们并没有被地面的人察觉。

约摸半个小时后,他背着我徐徐降落。我看着眼前的景­色­,有些吃惊——难道……要在这里做?

这里正是皇宫中那片玉石山,斯坦人的“根”。从这里眺望,皇宫幽静深远,灯火依稀,似乎没有人声。但到底是幕天席地。我顿觉尴尬:“穆弦……”

他柔声说:“放心。”随即手一挥,一道淡蓝­色­的光芒瞬间在天空散开,缓缓变成一个圆球形的薄膜,笼罩住我们。

我知道这样不管是高空巡逻队,抑或皇宫守卫,都看不到光球里的我们了;而且即使皇宫守卫经过,看到穆弦标志­性­的­精­神力光芒,估计也会退避三舍。

可之前幕天席地,也是在无人的索夫坦行星,这次却是在繁华帝都。就算有­精­神力包裹,我也有点紧张,也有点不理解,穆弦为什么想要在这里——这不太像他。

想到这里,我心头忽然一动,明白了。

难道是因为,这是我对他说“我爱你”的地方?

管他的,天大地大,新婚最大,反正外头人看不见。我放松下来。

转念间,他已经把我放下来,只是没放在岩石表面,而是让我悬浮在半空中。他沉默的褪去了我们的衣衫。以为他会迫不及待的进入,谁知他却单膝跪在地上,­唇­舌完全覆盖住我的柔处,黑黢黢的眼睛,却紧盯着我的脸。

我避开他灼热的目光,透过­精­神力薄膜,仰望着外头朦胧的星光。夜风微凉轻轻拂过身体,他的­唇­舌却灼热得像火,让我整个身体都­干­涸起来。

战栗感越来越强,我越来越紧绷,脸颊热得滚烫。正觉得似到非到之际,忽然听到山下传来依稀的脚步声,吓得我双腿勾住他的脑袋。他偏偏不退不让,挑拨得更加厉害。我浑身一僵,已经不知身在何处。颓软之时,也听到山下人声远去。他捧着吸吮了半天,才将我翻转过来,压在他的­精­神力壁上。

这感觉跟以往每一次都不同。

身体的一面,被柔软而富有弹­性­的­精­神力壁包裹着,就像无数只小手,轻轻抚摸着;后面,却是他沉默而迅猛的攻击,他的手还在各处游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三重刺激下,变得敏锐起来。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嘶哑,感觉到血脉仿佛都在随着他的动作有节奏的一下下沸腾。不知不觉,身体就淹没在深沉而磅礴的感觉里。偏偏它还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终于在某个瞬间,我忍不住一头撞在­精­神力壁上,连喘息都变得艰难。而他整个身躯都紧贴上来,动得更加急促有力,嘴却含着我的耳垂,低柔的声音早已暗哑:“华遥,我爱你。”

明明是意料中的话,明明身体还抖得像筛子,我的眼眶还是湿润了。

……

想必穆弦还是不喜欢在户外,一次之后,他就把我搂进怀里,穿好了衣服。光球散去,周围依然寂静无人,我松了口气。

他抱着我缓缓上升,我懒懒的一点也不想动。到了百余米的高空,他却停住。我疑惑的望着他,他眸中升起笑意,看向下方的石山。

我也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惊呆了。

这是……

原本辽阔、嶙峋、形状不规则的玉石山,不知何时已经改变了样貌。无数的大小碎玉块散落在周围,明显是刚刚被人削落的。

而正中剩下的……

是巨大的、双手交握的玉雕。一只大手,一只小手。小手被大手紧紧握住。整个雕塑看起来就是一座山那么大。

当然,两只手雕刻得也很纠结扭曲,看起来更像螺旋桨——跟我雕得形状一模一样。

毫无疑问,这是穆弦用­精­神力办到的。他趁我不注意,切割雕刻了这座山。

我哭笑不得的望着他,又有点担忧:“你……这不是古迹吗?不是皇宫的象征吗?你毁成这样,万一皇帝和百姓生气怎么办?”

他淡淡答道:“不会。今天我向皇帝要了这座山。”

我一愣,明白过来——我在这座山上跟他表白,所以他马上要了过来?还真是……滴水不漏啊。

我心头一松,可想到明天一早这座山就要暴~露于众人面前,更窘了:“以后别人看到这座山变成这样,这么丑,怎么办啊?”

他低头重重吻住我,含糊道:“不丑,很可爱。不用管。”

我还想抗议,企图让他再“变”回来,他把我打横抱起,就朝家里飞去:“我们还没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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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中间省略3万字)。

莫林莫普从某颗机械小行星度假回来了,两人都是一脸喜气。

准备了两天后,我们在二十艘军舰护航下,开始前往地球的航程。

五天后,历经六次跳跃,我们抵达太阳系外十光年处——斯坦星在这里有个空间站,修筑在隐蔽的行星带后。现在我知道了,为什么斯坦人来到地球,却没被发觉。因为他们都是从这里,跳跃到地球表面的隐蔽地点,所以根本不会被发现。

护航军舰被留在空间站待命。莫普全神贯注的驾驶天使号,莫林津津有味的捧着地球旅游指南,我和穆弦坐在观景厅,看着银白­色­的跳跃光芒闪过,我的心跳忽然快得不可思议。

我终于回来了。

跟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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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久等了,改了很久。希望大家喜欢。

今天有两个小剧场,还没写完,明天早上放上来,大家明天看到更新就可以点进来看小剧场。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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