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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重生之蛊布天下 > 第一章英雄的崛起

第一章英雄的崛起

『蛮族的起义』

塔南(出生在一个破旧的小山村,是一个年轻的野蛮人,然而他出生后都是在布拉卡达()的巫师王压迫下生活的。比如说家人遭受的伤害,布拉卡达的法律规定,蛮族家庭里只能养育一个小孩,而因为父母亲太穷了,他们需要儿子来帮助他们进行劳力的工作,所以塔南就失去了两个姐姐,她们被父母不愿意的交给了巫师。每年当中有两天的时间,母亲总会在想起两位姐姐的生日时放声大哭。

布拉卡达当时是一个大帝国,包括克鲁洛德,穆德兰,和后来埃拉西亚的大部分,都是其的殖民地。

塔南一直梦想着生活可以变得更好——也应该更好。然而这并没有改变

他本来一直只是一个单纯的牧人,在恶劣的土地上勉强求生。直到一天他遇到一位垂死的老人,那是一个吟游诗人,是他们当中的最后一人。这件事很难相信,因为蛮族民族的历史学者早在许久以前就被布拉卡达帝国列为罪犯,因为他们的英雄故事往往鼓动蛮族部落发生叛变。在死前,那位吟游诗人鼓足力量,把最后一个故事告诉了塔南-一个和蛮族有关的真实故事,巫师王一直企图将它掩饰:蛮族并非生来就是布拉卡达帝国的奴隶。很久以前,部族的祖先之一,一位名叫贾格的伟大战士,组织了一支庞大的游牧部落,并且征服了海洋之间的所有土地-包括布拉卡达在内。

当听到这个故事时,塔南的心开始剧烈跳动。那就像小时候经常玩的游戏,躲在野地里,避开窥伺的眼神。以棍代剑,站起来反抗邪恶的巫师们。但是长大后,他放弃这些游戏,视之为孩童的幻想。但是它发生过,它真的发生过!但当想到现在的部族领袖时,根本无法想象这些酒醉的胖子能够带领任何军队,更不用说赢得战争了。族人的勇气到那里去了?

本以为人民会一样,为了贾格的胜利而兴奋不已,但是部族的酋长对贾格和他那万能军队的故事嗤之以鼻。人们的嘲笑使得塔南的血液沸腾起来。他坚信这不是神话!这是真的!愤怒的塔南接受了体型比自己高大,经验也远胜于自己的酋长提出的决斗的挑战,他不退缩。贾格不能被轻视。而且就像贾格一样,他找到方法以寡击众,运用速度,以及因愤怒而勃发的力量-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拥有这么大的力量。在震惊之下,部落中的战士宣誓对塔南-他们的新领袖-效忠。

成为部落酋长的塔南,思考着蛮族历史的悲剧­性­损失,最后他想到一个解决办法。告诉人民将话传出去,说他要寻找吟游诗人。任何胆敢从藏身之处走出来的人,都会受到保护。如果要让人民重获勇气,他们必须先找到自己的定位。而只有吟游诗人才知道这些秘密。

最终他找到4个也是最后4个吟游诗人,这让塔南兴奋而又震惊,因为死在怀里的那位老诗人并非最后一位吟游诗人,民族的历史并没有遗失!但是他们又差一点就要失去深藏在这四个人脑海中的历史。若不是因为他们的勇气,以及保存古老历史的决心,蛮族终将成为巫师王所豢养的狗。

在和吟游诗人谈论贾格那无数英雄的事迹,以及他如何征服两片海之间的所有土地时,塔南被吟游诗人称为另一个贾格王,唯一的另外一个能统一人民,能将巫师放在蛮族肩上的煎熬除去的国王。

塔南发布了独立的宣言,为了努力重建民族荣耀带领着部落进行了起义,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比得上这面对着的开阔的道路。当第一次在战斗中面对压迫者,当其他人都认为他们会失败时,塔南的军队却获胜了。面对胜利手下们甚至有一点害怕。他们从来不知道丢掉奴隶身份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但是他们的勇气并没有因此消失,他们集结在塔南的身边。这是蛮族历史中光荣的一刻,要永远记得。

起义虽然取得了成功,然而这并不够。尽管关于塔南胜利的传言像野火一样地传开,但其它的部族仍然保持沉默及中立。他们既不支持,也不反对。每个人都提到塔南的名字。有人说他是惹事­精­,总有一天会引来布拉卡达的愤怒。其他人则等着看他是否有力量,可以支持它的征服宣言。

似乎有许多人在私底下夸赞自己,但是在塔南他的面前仍然有一个障碍。拉巴克,部族的领主。目前的部族领主拉巴克被巫师指定,担任人民的发言人,但是拉巴克从来不曾说过任何对布拉卡达不利的话。他坐在要塞里,夜夜笙歌,而在许多的夜晚里,族人必须挨饿,因为必须将所有的存粮拿出来缴税。

塔南是属于一个伟大的目的的,他做的事情是正确的,他将民族团结在自己的旗帜之下,他是为了把蛮族从压迫者的手中夺回自己的自由的,所以塔南最终战胜了拉巴克,成为蛮族国王。在战争中,塔南结识了一位好友,老兵哈达克,他比塔南年长,甚至在巫师王军队中担任过阶级低下的步兵,有过战斗经验,他是一个诚实而又勇敢的战士。又足智多谋,塔南任命他为自己的谋士,是自己最亲近的朋友,也是最信任的队长,并随时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我要让我们的人民获得力量,希望有一天,每一个男人、女人和小孩都宁可死,也不愿在羞愧当中低下头来。」这是塔南的梦想。

起义最终惊动了帝国,塔南被巫师王宣布是罪犯,象征着蛮族的人民死亡的红鸟送来了布拉卡达的死亡要挟,看着聚集在面前等候自己回答的人的面孔时,塔南不能表现出自己真正的感觉。“我很高兴有机会能够和这些巫师这么亲近”塔南说。

很快的,手下经验最丰富的队长弗格拉尔就遭到法师的突袭,唯一逃了出来的士兵,详细描述敌人如何残酷地立刻处决了弗格拉尔。弗格拉尔甚至没有获得保护自己的机会!多么可怕的死亡-被魔法所困,无法保护自己!巫师根本不懂公平,也不懂荣誉。塔南紧握着剑柄,希望在剑锋所及之处能有一名施法者。

于是,塔南接受了经验丰富的队长的建议,将部队全部结合在自己的领导之下。这样一来,部队就可以保护自己不受那些狡诈的巫师所伤害,而且可以运用数量上的力量,以及意志上的力量。在哈达克的策划下塔南发动了诱敌之计,派遣了一个长相神似塔南的长发年轻战士,引诱了像郊狼一样猎杀弱者和失群者的巫师们发动了错误的袭击,遭受了伏击。这一仗真漂亮!

塔南面对着一个新的敌人,克尔,他是一个最恶劣的巫师,他的血管里流着蛮族的血,但是他唾弃自己的血统,并且尽其所能地与之划清关系。他忍受侮辱,成为一名巫师。而最后他统治着他所恨恶的蛮族。他很聪明,在偷袭中,他虏走了4位那些对蛮族人而言非常重要的吟游诗人,并宣称他将在三个月内杀死那些吟游诗人,除非塔南解散部队,并且投降;这个条件击垮了塔南部队的信心。蛮族成为巫师王的奴隶太久了,以至于忘了自己是谁,而吟游诗人就是蛮族的历史。数月以来,塔南一直说吟游诗人和他们故事中所蕴藏的历史,正是使蛮族获得自由的秘密。那么,如果吟游诗人死了,会发生什么事?也许一切都完了。

0302

语落,立于身后的黑衣侍卫恭敬接口道:“若是主子想见那陈家女子,只让我等人掳来便是,主子又何必屈尊于这?”

“无妨!”蓝衣男子笑得温雅,一双魅惑的桃花眸熠熠光辉,眼底­精­光一闪,“好看的花儿最是要温养才好。此番我来齐国怕是没有来错!若是能让那女子成为我凤衣馆的代言人那就更好了!”

“一个闺中女子罢了,主子何必如此高看她?”那侍卫淡淡道,脸上闪过不屑。

但听此言,蓝衣男子­唇­边笑容如花朵般绽放得更加艳丽,眼神若有所思地瞧着周围场景,口中意味不明的喃喃:“寻常女子,又岂会让这些贵族名流如此高看?”

高台之上,陈家老爷轻咳了两声,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便见他满意的扫视一番四周后,骄傲愉快地开口道:“诸位来宾,今日很高兴你们能够来参加小女的寿宴,接下来,就有请爱女为大家弹奏一首曲子为大家助兴!”

语落,席位众人个个翘首以待,竖耳聆听,但见一身着华丽衣裙的少女犹如凌波仙子般下凡而来,肤白如玉,淡妆出尘,容貌绝美,气质更是像那清冷月光高高在上,又如行云流水淡然处世。

这女子长得极美,极妖,极媚,然而,她身上却另有一番清绝傲世风姿!宛若天人,高不可攀,底下爱慕她的众男子虽然看着极为惊艳,却是不敢对这般如玉高洁的人儿生出一丝亵渎!

陈柳杨美目缓缓扫视四周一圈,神情淡然,却并不会给人高傲的感觉,但见她缓缓入座,玉手轻抚在凤凰琴上,美目里是宛若对爱人般的温柔,这番画面令得下方众青年男子恨不得自己便是那凤凰玉琴。

四周静谧,众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人儿,都是一副洗耳啼听的模样。

但听一阵悦耳婉转之音响起,众人的眼前随着那琴声高低起伏仿佛出现惟妙惟肖的画面,令人深深沉迷在那美妙琴声里头,不能自拔!

一曲作毕,场面比竟是比方才还要安静。

突然,一人拍掌,众人似是被点醒一般,纷纷抬手称赞,眼中满是惊艳,眼底还有那久久未散的沦陷!

掌声如雷,几个第一次听陈柳杨抚琴的人不由得道:“以前听的那叫什么曲!元小姐果然不愧为第一才女!”

“真是好美好美,我刚才好像做梦了!”另一人揉了揉眼睛,神­色­迷茫地道。

“这等琴艺,定能在百花宴上技压全场!”

“是啊!我齐国幸得此女!陈家也真是有福气!”

陈柳杨听着耳边赞赏的话语,神­色­依然如常,仿佛众人说的不是她,然而,她这番不骄不躁的态度更是令许多人心折。

她退下台来,坐在那女眷席上,忽然对上一道似笑非笑的目光。

但见角落席位上的蓝衣男子对她温和一笑,君子谦谦有礼,虽然她看不清他的容貌,不过那人风姿出尘,她在脑海里思索一番并不认识此人,不过,她红­唇­似血,亦是抿嘴一笑。

“梦儿,在看什么呢?”一旁的女子问道,见她一直盯着某个方向看,不由顺着眸光望去。

“没什么。”陈柳杨垂下眸子,淡淡道,脸上神情温和,却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揣测不出思绪。

如今,她虽然在元府占有一席之位,但五岁那年害她下池之人她却是迟迟没有找出,可见那人隐藏极深!是以她平日在陈家一直都是不愠不火,亦不让人看出马脚,挑出骨头。

她美目扫视了一番周围女子,见她们脸上都是与有荣焉的骄傲笑容,不由得眯起了眼眸。

若是……让她最后找出那人是谁,她定然要她生不如死!枉她在元府呆了十年,那人依然没有作为,还真真是郁闷死她。

胸中提着一口闷气,陈柳杨不由借口称要出恭,款款离开筵席。

夜幕如墨,星罗棋布。

陈柳杨慢悠悠地行走在青石道上,她沐浴在皎洁月光下,身姿优雅,神情淡然,眉眼潋滟,眼底偶尔闪过傲视万物之­色­,天地万物间仿佛独有她一人傲然于世!

忽然,她耳尖微动,却是听到不远处传来声音,而她本来是不想做这窃听之人的,偏偏那柔柔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区区一个陈家,我还不放在眼里,只是这陈家人也委实可恨,居然三番四次的冷落于我!”满玉儿恨恨说道,柔语里透着不甘。

一旁的齐晚莫咽了咽口水,盯着眼前女子­阴­鸷扭曲的面孔,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迟疑道:“姐姐……那你又当如何做?”

“呵呵……这陈家人不是以那陈柳杨为骄傲吗?若是那陈柳杨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的话……”

“这……这样不好吧……”

“哼!有什么不好!她敢当众给我难堪,还让那些女子不与我交好,我就要给她些颜­色­看看!”

“可是,我看那元姐姐其实挺好的呀……”

“元姐姐?几日不见,你倒是跟他们相处得挺好的啊!”满玉儿冷冷一笑道。

齐晚莫立刻惊恐地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那些陈家子女并没有因为齐晚莫是满玉儿的弟弟而对他冷眼以待,相反,他们觉得比起做作的黑心白莲花,这乖巧天真的齐晚莫可爱多了!

是以,这几日在元府里,齐晚莫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坦。

但相比起来,满玉儿却是在这府上处处碰钉子,只因她那天的一番算计陈柳杨的言语已是众人皆知。

“弟弟,你别天真了,你真以为这些陈家人是真的对你好吗?这些眼高手低傲慢自大的贵族子女怎会对你真诚相待?你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条可有可无的狗罢了,他们只是喜欢随手丢丢骨头,你便摇首乞尾的这种成就自傲感罢了!”

齐晚莫闻言,心中很不是滋味,他跟几个陈家庶子玩得还算不错,可是今日听姐姐这么一说,不由得困惑起来,难道真的是像姐姐说的这样吗?

“你在发什么呆!你记住,这陈家迟早是我们姐弟的天下!若你想荣华富贵,不用再寄人篱下,便要乖乖听我的话!”见这个八岁的弟弟神情涣散,满玉儿不由厉声说道。

“……我知道了。”齐晚莫垂下脑袋,语气闷闷道。

接着,满玉儿整了整衣衫,神情身姿恢复成圣洁白莲花,拉着齐晚莫往那大堂的方向走去。

而隐于树荫下的陈柳杨目光幽幽地盯着满玉儿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个讥讽冰冷的弧度。

她心中暗暗冷笑,这满玉儿真真是一刻都不得安分,野心也是极大,但元府这么大她吞得下吗?然而每每看到对方,前世的过往仇恨总是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今生,让她一刀了断还真是便宜了她,所以她要让对方生不如死!

“啧啧,女人,你这眼神还真是可怕呢!”忽然,旁边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陈柳杨心中一惊,转眸忙看向来人,却是方才在席位上一身蓝衣的出尘美男子。

“阁下是谁?又是什么意思?”陈柳杨面无表情地道。

“在下不过是一俗人,素闻姑娘美名在盛,便想来结识一番!”蓝衣男子笑容温雅,眼底闪过狡黠。

陈柳杨一双美目静静凝视着此人,暗忖此人是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而她方才居然大意没有发觉,不由心中提起警惕,淡淡道:“原来如此!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鄙人姓叶,你叫我君公子吧!”

“君公子,你方才又是为何如此说我?”

“哦?我方才说了什么?”

他竟然一口否决!

陈柳杨眯起眼眸,盯着眼前笑得一脸春风的人,那双魅惑的桃花眼波光潋滟,简直要晃晕人的眼目,她睫毛轻轻地颤了颤,垂下眸子掩住眼底的幽光,悠悠道:“君公子脑子真是不好,那神医公子近日在我府上居住,若是阁下愿意,我愿引荐对方替你看看!”

语落,她红­唇­不由缓缓勾起。

然而,眼前的蓝衣美男子闻言却是哈哈一笑,但见他手柄聚骨扇,抚在­唇­边,一双惑人潋滟的美眸带着笑意深深凝视着她:“不愧是元姑娘呢!”

陈柳杨已经不想跟这位虽然总是笑着却带有一股狡黠算计气息的人说话了,况且她忆起前世今生,那姓叶的人多的去了,总之在她的脑中找不到这番出众的人物,是以,她断定此人是不经常在外露面的,而他盯着她的眼神亦让她感到一丝危险。

“君公子请便,小女还有要事,就不陪着了!”陈柳杨落落大方地说完,便转身离开,身影隐于夜­色­当中。

蓝衣男子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忽然似是对着空气说道:“这陈家女子还真是与我平常见到的不同!”

方才那名黑衣侍卫突然出现,但神情语气却没有刚才的不屑了,只听他恭恭敬敬地答道:“寻常见到主子的女子都想跟主子一番结识谈论,但她好像对主子避之不及!”

“是啊!难道我魅力下降了吗?”

“主子……别开玩笑了!”

蓝衣男子悠悠叹息一声,抬头看向那高高在上的明月,俊美出尘的脸仿佛被蒙上一层淡淡银纱,似梦似幻,但听他口中喃喃:“对于危险能够一时间得知的人,都是拥有野兽般的直觉的呢!”

他从半个月前来到齐国,无论是民家百姓还是权贵士人,都听得他们对那陈家女子赞不绝口,传得近乎出神。传闻她从小的时候进入国子监便是一直取得各项第一的成绩,十年来不曾落过名;传闻她琴棋书画样样­精­湛,就连那隐士高人都称是百年一见的天才降世;亦有传闻她虽然是贵族女子,拥有傲人的成绩,却从不自满高傲,对于寻常百姓也是关爱有加……

总之,这样一个闺中女子,被传得仿佛家喻户晓,人人慕之。

但,他知道这世上并不乏人云亦云之辈,三人成虎的道理他也是懂的,是以他并没有把这个女子太放在心上,然而,今日他心情大发,便来这元府瞧瞧这女子是不是有那么神,最终却是令他感觉这女子简直有过之而不为!

完美,真的是找不出任何一点缺点的完美。

这世间,怎会有她这般完美的人儿呢?

就连他身边向来跟他一起云游各个国家见多识广的侍卫都对她放下戒心……这女子,若是为敌,怕是很麻烦!

然而……

他方才在席位上看她似是匆匆离开,便兴味地跟过来,是以方才那一幕他也尽收眼底,只是他没想到竟会看到那女子的眼神……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像是迷失人眼的凶猛毒蜘蛛,运筹帷幄,耐心极佳,只等猎物一步步的走进陷阱,便是万劫不复,汹涌地吞食。

夜­色­朦胧,微风袭来,衣衫轻摆。

蓝衣美男子隐于暗中的桃花眸底闪过幽幽光芒……

这厢陈柳杨见身后没有人跟来,不由暗下松了口气,现在她的敌人并没有完全的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是以她并不想多生出事端。她见夜­色­还早,突然想起那玉山之人,听闻府上下人说他并没有离去,除了三餐下人给他送去以外便没有瞧见他,而今日是她十五岁的寿辰,刚才在那席位也并没有见到那人,看来,他还真真是个喜爱清净的人。

“姑娘在想些什么?”忽然她的耳边响起一道如行云流水般的声音。

陈柳杨收起思绪,面上不动声­色­,转身看向来人,淡淡笑道:“我在想阁下!”

“哦?”舒铄宸神情淡然,却是眼底闪过一道幽光,只见他与她之间仍然是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但见他身姿优雅,让人看着他仿佛陷入一片盛开的松竹之地,使人清新幽香,放下全身疲惫。

“阁下不信我?”陈柳杨站在铺着鹅卵石的小道上,四周景­色­将她衬得风姿卓越,艳丽无双。而不知是不是舒铄宸此人给人的气质让她也仿佛安下心来,亦或者是他不像那蓝衣公子给她风流危险的感觉,是以相比起那人她更喜欢呆在他的身边。

然而。

陈柳杨盯着他那张淡然的脸,忽然心生恶劣的心思,不知他在洞房花烛夜与他娘子行夫妻之礼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仿佛世外高人的模样,她真想把他这张淡定的脸皮撕下啊。

“元姑娘的话我自然是信的。”舒铄宸淡淡地道,只是他看着对面女子的眼神有些奇怪,不由眼底闪过诧意,又漫不经心地道,“那元姑娘是在想我什么?”

“呵呵……这个公子你确定要听吗?”陈柳杨红­唇­一扬,绝美如玉的脸庞更加动人。

少女的声音如同暖阳般给人温柔舒适的感觉,但却生了一张妖­精­妩媚的脸,然而她的身姿气质又像是高不可攀的清冷明月,这般矛盾复杂的组合却是意外的协调,也……意外的撩人心弦。

舒铄宸如蝴蝶展翅欲飞的睫毛轻轻垂下,让人看不出他脸上情绪,但听他谦谦有礼地道:“姑娘但说无妨!”

“我在想……”陈柳杨眼底闪过一抹恶趣,­唇­边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但见她身形极快,一瞬间便掠到对方的眼前。

许是没料到她会有这种举动,待舒铄宸反应过来之时,下意识的想要退开,然而,望着月光下这张似梦似幻的脸,他平静如水的心湖仿佛被石子扔进沉去,漾起浅浅的波纹。

噗通噗通……

心跳在这一刻似乎加快了两下。

“舒公子,我在想你是否对你娘子也这般淡然呢?”

少女轻柔温暖的嗓音响起,语气却透着一股不怀好意!

夜­色­,月光,美景,少女。

这副如画般的绝美场面,竟比那些巍峨辉煌的宫殿还要美丽!若是有画师看到,绝对会奋笔一宣。

舒铄宸眼睫轻轻颤动,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我没有娘子。”

“没有娘子?那卿卿呢?”

“也没有卿卿。”

“是吗。那可真是伤透了那些对你有爱慕之意的女子呢!”

陈柳杨惋惜哀叹道,然而,她脸上笑靥却如同妖娆花朵般绽放,神情没有半点愁闷之意!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看着眼前的青衫男子仿佛在看一件稀世宝物,只听她语气带着一丝欢快一丝惊讶道:“这么说来,阁下还是处子?”

舒铄宸闻言,脸上神情有一瞬间的僵滞,但又很快的恢复,只见他把目光转向别处,淡淡说道:“姑娘,夜已深了,在下先告辞!”

言讫,他转身拂袖欲要离去。

陈柳杨在他背后似是自言自语道:“我看阁下是洁身自好的人呢!阁下是阳年阳月阳日出生的吗?不如就把处子之身献给本姑娘吧!反正你是神医,医者仁心,就救人救到底!”

舒铄宸脊背一怔,没有言语,仿佛是没听见她的话,径直离去,但他身后的陈柳杨却细心的发现他脚下步子似乎走得更匆忙了!

“呵呵……真是有趣的人!”陈柳杨低低笑道,垂下眸子,眼底诡谲的光芒流转,脸上神情明灭不定,亦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翌日一早,陈家主母派下人把昨夜那些宾客的生辰礼物送来,玉儿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模样,欢快地道:“梦儿姐,库房都快装不下了呢!”

此时陈柳杨正站在院子里摆弄花草,碧空万里无云,淡金­色­的晨光宣泄下来,仿佛给她的周身蒙上一层金灿的漂亮羽衣,而院子里鸟语花香,空气清新,亦让人心情不由自主的好起来。

“装不下就送些去给母亲和众姐妹!”陈柳杨淡淡地说道。

“这怎么行呢!这些东西都是权贵氏族给你的呢!”玉儿撅了撅嘴,有些不满地道。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都是一家人!”陈柳杨头也没抬漫不经心地说。

玉儿无奈,只好照做。

元府的下人们都知道陈柳杨的­性­子有时并不像她的态度那么温柔,相反,她的威严是所有人都不敢反抗的,是以她决定的事也没有人能够改变。

此时玉儿真是后悔嘴欠,在她看来,只有自己的主子才能够配得上这些贵重的东西,也只有陈柳杨才能够让那些权贵巴结讨好,她心中不由感慨,自己的主子真真是世间最特殊最完美的存在!而她身为陈柳杨身边的一等丫鬟,更是以此为荣!

国子监这几日都放假,下午才开始正常上课,是以陈柳杨用完午膳后便坐着马车来到学院。

初春之时,午后的阳光耀眼却不刺目,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陈柳杨步履悠闲地行走在学院的青石道上,身姿优雅雍容,高贵清绝,一时间给人感觉仿佛是行走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上。

“梦儿师姐!您来了!”周围一女子眼尖的看到她,惊艳过后,便兴奋地叫道。

而那女子话语一落,周围的人仿佛受到什么磁场吸引似的,纷纷把目光转向陈柳杨身上,目光不能移开,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艳与崇拜。

只因,陈柳杨自幼小起在这国子监便是一直连续的第一名,十年不曾断过,无论是文学还是­射­箭骑马,亦或者是琴棋书画,她在众多贵族学子中一直是稳居第一,是以她在齐国京城这些贵族子女眼中一直都是偶像神人般的存在。

且她不仅功课拔尖,人亦长得倾国倾城,气质更是高贵清华,然而这些贵族女子却并不嫉妒她。

人与人之间相差若是只有一点的话,那么就会招来不屑嫉恨,但若是对方的高度是你一辈子都无法攀上的话,那么你永远只有膜拜的份。

这些贵族子女甚至早就把陈柳杨当成神一样的人物了,认为她是无所不能的。

陈柳杨­唇­角扬起轻柔的弧度,整张脸显得更加明媚耀人,然而周围的人却只敢远远的瞧着,只因她身上的气质像是明月一样清冷而高高在上,他们这些凡人不敢造次!甚至那些爱慕她的男子也只好望而止步!

是以,陈柳杨在国子监亦或是在她十五岁以来并没有出现什么郎痴情纠缠不停的事情。这种事情亦是那些崇拜者们不允许的,他们甚至觉得没有人能够配得上他们的女神!

宽敞明亮的屋内,学子们正襟端坐,教书先生在台上侃侃而谈,而陈柳杨此时亦坐于位子上,目光凝视着桌上书卷。

忽然,屋外远远传来一阵脚步声,在这安静得只有教书先生声音的地方显得格外清亮,但见几名身着华衣的男女出现在门口,而为首那人竟然是国子监的首席长老。

“各位学子,真是抱歉,打扰到各位了!”长老朝教书先生示意暂停,走到台上,朝底下众学子抱歉一笑,然后说起正事,“我想各位都知道每年我们齐国最好最出­色­的学院国子监都有其他国家的贵族学子来进行短期的交流学习,今年来到我们学院的便是弥国诸位学子,大家欢迎!”

底下众学子闻言,并不表态,反而神情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台上的几人。

这些京城权贵子弟,都是尊贵而傲慢的,让他们的世界接纳新的成员也不是那么的容易。

长老见底下众人不发一言,有些冷场,不由得把求救的目光看向风姿出众的陈柳杨,在他眼里,陈柳杨是他最喜爱的学子了,不仅功课出­色­,更是没有那些贵族子女的傲慢通病。

陈柳杨目光扫向站在最后面的人影上,眼底闪过一抹诧意,这国子监并不是随便的人都可以进来的,她不清楚单单一个上午那个人又做了些什么,居然跟着这些异国贵族子女来到这,该说真不愧是满玉儿吗?总是哪里有缝就钻。

但见屋中容貌最美气质最高贵的女子眼睫轻轻颤了颤,嫣红似血的­唇­轻轻一扬,嗓音如同春日暖阳般轻柔温和:“诸位弥国学子初来乍到,希望我们今后一起学习进步!”

语落,众学子面面相觑了一下,也跟着说道:“欢迎欢迎!”

并不是他们这么简单容易就接受了外来者,只是偶像的面子是必须给的,是以虽然每个人都是不情不愿的,然而他们的声音却仿佛受过排练般如雷贯耳!

语落,长老脸上浮起了一丝欣慰,还是这陈柳杨治得了他们!

然而,出乎意料,这些弥国贵族子弟却并不领情!

一人神­色­傲慢道:“你是谁?本皇子又为何要跟你一起学习?我看你这女子生得不错,给我做妾侍还不差不多!”

那男子原来是弥国皇子,成绩在这些同来的子弟中还算不错,但他沉迷于女­色­之中,从一进门便看到了这个最出­色­的女子,只是碍于对方身上的气质有些清冷,是以方才一直蠢蠢欲动,而现在有机会了,他又怎么会放过?

又有一人跟着附和:“贵国是都没人了吗?怎么都听一女子的话?要我说女子就该好好在家里待嫁闺中,学学女红读读三从四德,出来抛头露面争强好胜算什么!”

其他人的神­色­也是极其的不屑,更有一人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声道:“我此番来到齐国更是听闻一奇女子的传闻!叫什么梦来着,我看这女子就知道散播些传言,虚荣心盛强,这世间哪有那么完美的人物?一听就知道是瞎掰的!”

言讫,那些弥国贵族子弟相视一笑,神情高傲,仿佛高高在上的天子一般不可侵犯。

殊不知,此时的他们才更像是那小丑人物!

而这些弥国贵族子弟里,站在最不显眼的地方一纤弱身影听到这些话后忙低下头去,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人是最容易听信谗言的,在没有亲眼目睹之前对于事情的真相也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而这些傲慢自大的弥国贵族子弟更是见不得人比他们还要出­色­,更何况那人只是区区一个女子!

是以,满玉儿在结识了这些弥国贵族子弟后便添油加醋地他们耳边嚼舌根!她最是看不惯陈柳杨高高在上的模样,所以她一定要把对方从高高的神坛上拉下来!而这些弥国贵族子女果然是不让她失望!

台上的几人话音落下,台下的众人除了陈柳杨面不改­色­神情依然淡定以外其他人都是脸­色­一变,眼里盛满了愤怒!此时的他们心中怒火汹汹,只要给他们一根导火线便可以燃烧一切!就像是小心翼翼维护的宝贝不仅不被人看好,还被人喷了那恶心的黑,他们想把台上那几人扔出去凌迟的心都有了!更有人已经在心里想着最残酷的刑罚!

教书先生和长老的面­色­也是一变,万万没想到这弥国的人竟然这么说他们的骄傲!

然而,那几个弥国贵族子女却仿佛看不到底下众人的脸­色­,以为自己说出了什么重要的话而洋洋自得。

但听寂静无声气息紧绷的屋内忽然传来一声轻笑,众人皆是一怔,却又纷纷的把目光转向了那人!

陈柳杨笑容比花还要妖娆,比阳光还要明媚,只听她神­色­淡淡地对着那些弥国贵族子弟道:“我与诸位虽然是初次相见,但我知道这世上有些人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亦是有许多人眼神不好嘴巴也不­干­净,不过我相信各位都不是那样的人!”

“而我齐国国风开放,女子亦可学习上课,那女红和三从四德之书学院也有先生教导。但那位皇子,本姑娘惶恐,怕是做不得你那妾侍!还有这位公子,你又没有见到,怎知这世间并没有完美的人?”

陈柳杨坐于诸学子中身姿优雅,宛若高不可攀的明月,但听她嗓音柔和,语气淡淡,使人仿佛沐浴在春风中,沉迷而不能自拔。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那些弥国贵族子弟亦是久久才回过神来,只听其中一人不服的道:“哼!你这女子果然是巧言善辩!但我们身为贵国客人,你们却到现在也不端茶过来!这还是待客之道吗!”

陈柳杨淡淡扫他一眼,“诸位是远道而来的贵族学子,身为学子便是来学习的,国子监亦不是让你游玩的场所,而待客之道……诸位若是有客人的自觉就好了!”

“我们怎么没有客人的自觉了!”

“踏在我齐国的国土之上,却要摆出一副主人的自傲模样,你说这是客人的自觉吗?”

“你……”那人脸一红,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陈柳杨轻轻一叹,垂下眸子:“我由衷地告诫各位一句话,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低调的好些!否则是会招人恨的。”

那人闻言,听到最后一句话,下意识的扫了眼底下四周,发现底下众学子眼底都露出凶残的狼光,不由心中一跳,细想从方才到现在他们的所作所为,背后已是慢慢渗出冷汗。只因他们只是被派来齐国国子监学习的,并没有带多少侍卫,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国土上,若是对方做些什么事来的话,他们客死异乡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不止是他,其他的弥国贵族子女亦是想到这点,他们都是初次出来异国的,有些是被家族抛弃的,有些是被家族寄语厚望的,但他们自幼在弥国纨绔嚣张惯了,一路走来也没有什么坎坷,今日来到这传说中的齐国贵族子弟和­精­英就学的国子监里,难免有些不以为意,甚至他们想要给这些人一些颜­色­瞧瞧,所以他们从一开始便摆出了平常傲慢的态度!只因在这些人看来,他们才是最出­色­的,而其他人都只是沦为陪衬!

陈柳杨话一说完,底下众学子瞧了瞧台上那些收起自大表情,脸上个个都是深思和后怕的弥国贵族子女,不由得在心底更加崇拜陈柳杨了!

果然不愧是陈柳杨!

长老见情况差不多了,毕竟虽然很想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弥国贵族子女一些教训,但谁让他们是来齐国做客学习的呢?是以长老咳嗽一声,语气却没有方才的那般热情,只听他对着身边的这些人淡淡道:“本长老祝各位在接下来的日子能够心情愉快!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言讫,长老向教书先生点点头,又向陈柳杨的方向看了眼,拂袖离去。

教书先生也是神­色­淡淡地给几位弥国贵族子女安排座位,便离开教室,只因下堂课并不是他所教。

而课间的休息十分钟,平常这些贵族子女都是玩乐的玩乐,聊天的聊天,但今日弥国的人一来,又经过刚才一事,空气里仿佛多了一些什么味道。

那些弥国贵族子女抱成一团,大概是拉不下脸来亦或是心底不屑跟齐国的人交流,只因齐国与弥国两方国力相差并不大,是以两方人都不会去热脸贴对方的冷ρi股。

然而,刚才那些弥国贵族子女见识了陈柳杨的口才厉害,一男子问道:“这位姑娘,敢问尊姓大名?”

这男子虽然表面上是和气的,但他心想不过是个女子罢,对于家族来说也只有联姻的作用,而他身为弥国贵族,自命不凡,若是娶得这样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既能够让别的男子羡慕,又能够好好的教训她,让她知道知道他的厉害,对他唯夫是从!

不可否认,像陈柳杨这样的女子亦是最容易激发男子心底的征服欲的。

只不过有些人有自知之明,但有些人偏偏是不知死活。

陈柳杨连眉头都没皱,淡淡道:“尊就免了,本姑娘正是陈柳杨!”

陈柳杨!

那些弥国贵族子女一听,顿时脸­色­一变,陈柳杨这个名字他们自然听过!而且是天天听那些酒肆茶楼的人说!

这些人虽然傲慢得都用鼻子看人,但也不是脑残。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误打误撞的冒犯了这样一个让齐国人无比尊敬崇拜的人物!

若是让那些不要命的平民百姓知道的话,他们就要做那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而方才那不怀好意的弥国贵族男子更是脸­色­涨红,又看着陈柳杨淡然坐在那里如同不可侵犯的女神,气度高贵,容貌绝美,顿时羞愧万分,心道自己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般高洁的人儿岂是他这种人可以肖想的?

而齐国的贵族子女望着那几个方才还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脸­色­涨成猪肝­色­,更是齐齐嘴角露出讥讽鄙夷的弧度。

陈柳杨并不理会这几个弥国贵族,只是安静地翻阅着桌上书卷,这种浑然天成的傲然仿佛天地万物间只有她一人,在无意中又令许多男子心生爱慕,也令某个不怀好意的人眼底划过嫉妒!

“咦!那个女子是谁?也是你们弥国人吗?”齐国贵族子女当中一人眼尖的发现满玉儿的服饰跟弥国人并不一样,于是大声喊道。

众人闻言,目光齐齐转向了她。

满玉儿一时迎来众人的目光,眼底闪过一丝诡­色­,只见她似是害羞一般,有些苍白的脸颊顿时浮上红晕,她身形纤瘦,容貌清秀,眉宇间透着圣洁倔强,就像是那盛开在深谷的白莲花一般引人侧目,而她这番摇摇欲坠的怜样更是让她周围那些怜香惜玉的弥国贵族男子生出了保护*!

“这美貌女子是我们今早结识的!因她在马路上救了一小男孩差点被我们的马车撞到,而我们见她心善大方,行为言语举止不凡,似大家闺秀,便坐在一起聊天,此后我们得知她有心想要来这国子监学习上课,便一同带来了!”

弥国贵族子弟其中一人答道,只见他神情骄傲,似是因为结识了美丽女子而沾沾自喜,又因为怕这些齐国贵族子弟亦看上她,是以他脸上神情变幻不定地看着众人。

众齐国贵族子女闻言,又瞧了瞧他的脸­色­,心下鄙夷道,有陈柳杨这般女子在,其他人又怎么会多看那女子一眼!

“这么说来,她并没有资格来这国子监咯?”一人说道。

“这国子监又不是什么菜市场,岂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又有一人道。

两人话语里都透着对那不知来路的女子的鄙夷和不屑!

在场的贵族女子更是不屑一顾,她们本是尊贵骄傲的贵族女子,岂是可以和那些低贱平民一起就学?

满玉儿闻言咬住下­唇­,睫毛轻轻地颤了颤,眼底划过一丝不甘和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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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玉儿一时迎来众人的目光,眼底闪过一丝诡­色­,只见她似是害羞一般,有些苍白的脸颊顿时浮上红晕,她身形纤瘦,容貌清秀,眉宇间透着圣洁倔强,就像是那盛开在深谷的白莲花一般引人侧目,而她这番摇摇欲坠的怜样更是让她周围那些怜香惜玉的弥国贵族男子生出了保护*!

“这美貌女子是我们今早结识的!因她在马路上救了一小男孩差点被我们的马车撞到,而我们见她心善大方,行为言语举止不凡,似大家闺秀,便坐在一起聊天,此后我们得知她有心想要来这国子监学习上课,便一同带来了!”

弥国贵族子弟其中一人答道,只见他神情骄傲,似是因为结识了美丽女子而沾沾自喜,又因为怕这些齐国贵族子弟亦看上她,是以他脸上神情变幻不定地看着众人。{我们不写,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

众齐国贵族子女闻言,又瞧了瞧他的脸­色­,心下鄙夷道,有陈柳杨这般女子在,其他人又怎么会多看那女子一眼!

“这么说来,她并没有资格来这国子监咯?”一人说道。

“这国子监又不是什么菜市场,岂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又有一人道。

两人话语里都透着对那不知来路的女子的鄙夷和不屑!

在场的贵族女子更是不屑一顾,她们本是尊贵骄傲的贵族女子,岂是可以和那些低贱平民一起就学?

满玉儿闻言咬住下­唇­,睫毛轻轻地颤了颤,眼底划过一丝不甘和耻辱!

这番不言不语任人奚落的模样在那些弥国贵族子弟看来又是心底一软,几个怜香惜玉又喜欢在美貌女子面前展示自我的人立马跳出来道:“这女子才不是什么平民!听她说她家也是贵族!而且在这国子监亦有她的亲戚!”

“哦?亲戚?那你就说说是谁啊!”一贵族女子立刻不慌不忙地接口道。

其人人亦是看向她,目光上下地打量一番,见她只是穿着朴素的衣着,不由得更加鄙夷,心道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女骗子罢了。

满玉儿闻言,心下得意,然后她方抬头*告知一番,却不想此时另一个教书先生走了进来!

众人唏嘘不已,这先生什么时候不来偏偏到关键时候来,不由得暂时作罢,反正人是弥国贵族子女带来的,要是出了什么事也是他们要负责的,更何况要教训潜藏进来不怀好意的平民也不急于这一时。

满玉儿更是握紧了绣帕,暗暗咬碎玉牙,心道真是可恨!

陈柳杨见此,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弧度,目光幽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不再理会。

时光冉冉而过,一堂课在不知不觉中很快过去。

“陈柳杨,我有事请你做,你随我来!”教书先生眼底充满喜爱地对陈柳杨道。

陈柳杨微微颔首,神­色­淡然地跟随在教书先生身后,心想先生应该是让她观卷。

而众人也都见怪不怪,谁让陈柳杨成绩出­色­呢?被国子监里的先生和长老厚爱,那也是她应得的荣耀!

然而满玉儿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焦虑,她本想在她面前当众说出她是陈家表妹的事,加上她今日一身朴素衣着,她要让这些贵族子女认为陈柳杨是个小气恶毒的女子,试问她若是大方温柔的话,她身为她的表妹又怎么会穿着这般的衣裙?所有人会怎么想可以预见。

而她没能够见她当众难堪,见她当众被人奚落,还真是不甘!

不过,她心下一转,反正她可以慢慢地在对方身上洒下污点,让所有人都不再崇拜她!反之对她鄙夷厌恶!

思及此,满玉儿不由得意地勾起­唇­角。

弥国贵族子弟见她笑靥如花,眼波如秋水般迷人,想着若将这等女子压在身下又会是何种滋味。反正这世间神人般不可冒犯的女子也只有陈柳杨那一人,其她女子都不过是男人胯下的玩物罢了!

“齐姑娘,不知你家族是否有人来接你回去?不如我们送你一程如何?”弥国贵族子弟道。

“这……”满玉儿面露犹豫,眸光微闪,她当然没有人来接她,今日她来国子监那陈家人并不知道,而她亦是要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大吃一惊,想她不用他们帮衬也可以自己来到这国子监,他们一定会认为自己错把珍珠当鱼目!

“什么这的那的,这位姑娘你还没说你家亲戚是谁呢!你说你家亲戚在这国子监就学,那就告诉我们他是谁呗!我们也好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方才追问的齐国贵族女子冷冷哼道,来到她面前面­色­倨傲地望着她。

其他人亦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眼底闪过不怀好意的光芒!

“满玉儿!你怎么在这!”然而这次,又有一道清脆声音打断了正要开口的满玉儿!

“柔音表姐!你怎么来了?”满玉儿转头惊讶地望着来人,不明白她怎么会在这里,元柔音因为成绩并不是很出­色­怕在这国子监给陈柳杨抹黑于是去年便没有在这就学了,这也是满玉儿从那些专门贩卖情报的组织那得来的!

是以,她也知道这元柔音绝对是陈柳杨最忠诚的骑士,而她方才要给陈柳杨抹黑而准备的一番言辞也不由得吞进肚里,只因她知道若是在这元柔音面前诋毁陈柳杨的话,那么她在陈家的日子会比如今更加不好过!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的吧?我是国子监曾经的学子,陈家嫡出的二小姐,梦儿妹妹的嫡姐,而你呢?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这的?落魄的齐家女子?还是你有拔尖的成绩?我记得你过去好像不曾去过学堂读书!”

元柔音缓缓走到满玉儿面前,表情讽刺地说道,这一刻她与生俱来高贵威严的气势散发,眼神鄙夷地像是在看蝼蚁一般。

满玉儿花容失­色­道:“表姐,我……。你又何必这么说我?我是来这国子监上课的啊,难道只有身份尊贵的人才能来这吗?我是真心想要求学的!”

语落,她拿绣帕擦拭早已流泪的眼角。

“真心求学?不见得吧!你是想要来这寻攀高枝的吧!”元柔音冷冷一笑,满玉儿是什么样的货­色­她早已心知肚明,这女子心机极深,颇有心计,根据买来的消息得知她之前在齐家的时候也是爱算计她的那些姨娘姐妹,这次齐家落魄了,她更是把齐家剩下的贵重财物都给卷走,还把那些姨娘姐妹都变卖到妓馆里去!

是以,只有她和她的胞弟齐晚莫来到陈家投靠。

满玉儿被元柔音当众羞辱,面­色­煞是难看,她紧紧咬住嘴­唇­,暗忖这元柔音还真是处处与她过不去!然而,元柔音又是字字句句敲在她的心头之上,她当然对女子上学读书一事很不屑,曾经她只是想着如何把自己变得更加美丽,学习女红,学习心计,学习勾引男人的那一套……她觉得女子最终还是要嫁人,要倚靠男子而活,是以她来到这权贵居多的京城,更要擦亮双眼觅得一位良人夫君,飞上高枝做那凤凰!

然而,她又得知那陈柳杨在这国子监有着傲人成绩,是以她当然要来到这里,将陈柳杨狠狠地踩在脚下!让她对自己俯首称臣!

而她的这些心思更加不能让元柔音知道,于是,满玉儿柔柔道:“柔音表姐,梦儿表姐一直是我的偶像,我想要在这国子监多跟她亲近一番,而我亦知道女子若是多学一些知识对自己也是好的,就像那梦儿表姐一样!”

元柔音听闻此言,站在那里冷笑不语。

而周围众人从方才现在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早就得知了满玉儿的真实身份,那齐国贵族女子不由得冷哼道:“原来是那落魄的齐家女子!这国子监里的可都是贵族皇子!你一个平民在这凑什么热闹?想求学?去你们那平民学堂亦可以学得知识!”

“这么说来她是梦儿偶像的表妹?”

“表妹又如何!那位女子还是梦儿偶像的嫡姐呢!”

众齐国贵族子女的语气听不出是好是坏,而身边的弥国贵族子女则是心中一喜,没想到这满玉儿跟陈柳杨还沾亲带故的!那么他们亦可以让她去向那陈柳杨求得原谅!

此时这些弥国贵族子女高兴得甚至忘记去猜想为何元柔音一副不屑于她的神­色­了。

但,其中几个男子见满玉儿再次当众被人欺辱,不由得像方才那般怜香惜玉道:“你们别欺人太甚!这香绵姑娘也算得上是京中陈家的人,怎么就不能够来这国子监了?再者,那陈柳杨若是知道她有一位这么崇拜她而且又热衷于学习的表妹的话,想必她也是极为乐于她来这的!”

此言一出,众齐国贵族子女面面相觑,因为此事牵连到陈柳杨那,不由一个个在心中微微思索。

然而,一旁的元柔音却是继续讽刺道:“满玉儿你真的是梦儿妹妹的崇拜者吗?可是本小姐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呢?”

“柔音表姐,我知道你不待见我,可是你不能一而再的侮辱我……”满玉儿委屈地说道。

此时,其他年级路过的学子亦是看到了这边围着不散的人,不由得纷纷驻足看起了热闹。

这些权贵子女最是唯恐天下不乱,各个进屋立于周围不怀好意地盯着这一幕,但见原本宽敞无比的屋子很快被人围满。

元柔音环视一圈四周的人,再看对面满玉儿还真是做足了戏份,不由得微微蹙起黛眉。

她身为陈柳杨的嫡姐,陈家未嫁的嫡女,一言一行也代表着两方的脸面,就算她再怎么厌恶这个满玉儿也不能真的当众给她怎样。

然而,她看到对方眼底闪过的了然和得意之­色­心中刚冷静下来的怒火便噌的一下汹涌而燃!

“满玉儿!我不与你在这里争论,你随我回府!”元柔音冷冷看着她。

满玉儿闻言一惊,她在元府最是受人限制,处处碰壁,她这会儿若是随了她离开的话保不齐这忠诚于陈柳杨而痴的元柔音会怎样对她,人对于危险总是能够清楚的感知,特别是像元柔音这般爱惜­性­命的女子。

“不……我……”

然而,她神­色­惊恐,话还没说完,便听见人群外一道淡定轻柔的声音传来:“诸位围在这里是在做什么呢?”语调并不高,却意外的让所有人都听进耳去。

四周围满的人一看人来人便纷纷让出一条道来,有人激动尖叫道:“梦儿师姐!”

陈柳杨身姿傲骨挺立,高贵优雅,脸上神­色­平静淡定,只见她莲步轻移,缓缓来到元柔音的身边,语气温和道:“柔音姐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元柔音不甚在意地瞥了眼满玉儿,“不过是有个女人不知好歹罢了!”

“哦?”陈柳杨亦是漫不经心地颤了颤眼睫,“既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那我们便走吧!”

“好!”

元柔音脸­色­愉快,勾住陈柳杨的手臂,亲切大方,而由始至终陈柳杨都始终没看那满玉儿一眼,仿佛视她为草木。

但见她们两人携手离去,众人面面相觑,又望了望那僵硬身子的满玉儿,脸上各个都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原来如此!那梦儿师姐根本就不待见你这女子!”

“还痴心妄想着要跟梦儿师姐亲近,你又是从哪蹦出来的人物?”

“我看有些人的脸皮就是比那城墙还要厚实,早早滚出国子监才是!”

满玉儿听着这些奚落嘲讽的话语,脸­色­顿时惨白,而那些弥国贵族子女这时候也不敢引起众怒,纷纷视她的求救目光于无物,满玉儿无奈作罢,不甘的甩袖掩面而去!

“喂!你们这些弥国子女!听闻方才你们竟冒犯了我们的梦儿偶像?”众齐国贵族子弟见那满玉儿已走,便把势头转向了趁机要逃走的几人身上。

几个弥国贵族子女闻言讨好地笑道:“呵呵!误会!误会!我们有眼不识金镶玉,你们便饶了我们这次罢!”齐国人人多势众,他们几个脑残才会想要与这些人结怨!倒不如乖乖的认错乞求原谅,这才是上乘之选!

然而,他们几个又恶毒地想道,若是这些人以后去了弥国的话,他们也定要让他们跪下来磕头认错!

“哼!”

众齐国贵族子女鄙夷地望了他们一眼,随后也作鸟兽散状。

陈柳杨与元柔音一道坐着马车回到元府,又与元柔音在幽兰院里一起用过晚膳,之后两人细细说了些话,元柔音见天­色­虽然还早,但陈柳杨脸上已有疲意,不由起身告别离开。

她方一离去,陈柳杨便立马­精­神一震,屏退奴婢玉儿,换上男装,飞檐走壁,悄悄地离开了元府!

月光皎洁,夜­色­渐深,京城街道却是一番灯火通明,热闹繁荣。

陈柳杨一身男子装束行走在街中,但见她妧媚琼玉的脸上此时一番冷峻与肃杀,身上气息与她平日红妆时大大不同,若她平日红妆时还有那一丝大家闺秀和女子柔媚的话,那么此时的她给人的感觉完完全全就像是一傲骨风华的绝艳男儿,让人看不出她有半点女子之态!

是以这也是她为何敢用真面目示人的缘由,就算那些见过她的人此时看到她也不会认得,最多也是以为她是陈柳杨的兄长罢了,只因两人给人感觉相差甚大!

然而陈柳杨这番出众模样与风姿也在无意中令得街上那些妙龄女子脸上绯红一片,心跳加快,暗忖若是能成为这般天人的妻子该是多好……

当然,这些陈柳杨自然不知,就算知道她也不会理会。

“哎!小公子别走!”忽然有一街上摆摊者叫住了她。

陈柳杨本来不想理会,但她眼角目光无意一瞥,却发现此人有些面熟,待她走近了瞧时不由得一怔,随后嘴角勾起,眼眸染上些许兴致,淡笑道:“道仙有何指教?”

原来,这瘦瘦小小的邋遢老人,竟然是那日在街上测得一位纨绔男子有血光之灾的人!

“呵呵!指教不敢,公子可要算一卦?”瘦老头笑眯眯地看着她。

“道仙之算神乎其也,本公子那日在街上已经见识到了!”陈柳杨眯起眼眸,幽幽道。

“姑娘就别本道仙扯东扯西的了!本道仙在这街上寻觅了数日,而今日一见到你,更是心中欣喜,只因姑娘便是我苦苦要寻的有缘人哪!”

听闻此言,陈柳杨­唇­角的笑意有些泛冷,目光睥睨地望着眼前瘦小老人,没想到这个老神算竟然看出了她是女儿身,她明明无论气质还是举止都与女儿身三字不符,连男子的喉结她也是粘弄作假,贴上去后亦与男无异……莫非这是他算出来的?

老神算望着眼前冷峻静逸的女子,捋须一笑道:“没错,我不仅看出你非男子之身,亦看出你……”顿了顿,老神算目光似有深意地凝视她片刻,方才道,“姑娘是重生之人!”

“老神算不愧是老神算!”陈柳杨闻言并不意外,冷冷笑道。

老神算叹息一声,目光看向那遥遥天际的冷月,神情似乎是在哀婉,“我十年前算得妖星死而复生,携恨归来,十年后这天下必定大乱,战火纷飞,百姓受苦受难,然而上个月我又算得这硝烟弥漫的世道似乎有转机而生!”

“这些……又与我何关?”陈柳杨静静聆听完毕,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你自然是那妖星!”

“那又如何?”

“而这天下苍生的希望便寄托在你身上!”

“笑话!我并非圣母,若老神算今日是要跟我说这些的话,那恕我先告辞!”陈柳杨已是不耐,她今夜出府本就是有要事要做,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听这瘦老头唧唧歪歪?

“慢着!你且听我一言!”老神算见她真的要走,不由得焦急喊住。

“有话快说!”

“其实我观姑娘你面相有桃花之运,且是七朵凶猛桃花……哎哎!别走啊!”老神算望着她隐于人群中的背影,不由收回视线,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这妖星不愧是妖星,且看你引来这七朵凶残桃花后该当如何……”

陈柳杨丢下那老神算,便来京城第一花楼。

魅人馆是京中这些风流纨绔权贵最喜来的地方,只因它与其他妓馆不同,里面的小倌和妓汝不仅生得美轮美奂,言行举止气度亦是不凡,每人有一技之长,或琴或棋或书或画,而来此不但能与他们行鱼水之欢,还能够坐在一起弹琴作画,看明星皓月。

但从大门一入,闻来是一阵舒爽幽香,四周景物­精­致高贵,有双美人弹低柔琴曲,给人仿佛不是来到*交织的风花雪月场所,而是身入竹林的错觉,周围似有白云围绕,微风轻拂,彩霞弥漫,宛若去了那人间天堂!

一嬷嬷巧笑嫣然地走上来,却不是浓妆艳抹,只有脸上画着淡妆,看起来既不会让人觉得失礼也不会让人觉得眼疼,衣着装扮更是清贵,举止气度比那些宫中管事嬷嬷还略胜一筹!

“公子今夜要让哪个美人陪你?”嬷嬷的话像是在对着一风花雪月的老手道。

“我有朋友来此,他在哪个房间?”陈柳杨语气淡淡地道,广袖轻拂,缓缓上古质轩楼。

“公子请随我来!”嬷嬷微微一笑,却在转弯没人看到的地方脊背微微一曲,脸上神情亦是一变,只听她颔首恭敬道,“主子,您约的那人也是刚到!”

“哦?是吗。”陈柳杨表情没变道。

忽然她已走到那最上乘之房,此处亦是极为安静,她抬手,示意那嬷嬷可以退下,便整了整衣衫,玉手轻推开屋门。

雅间明亮,茶香四溢,远处有桃花绽放般美人在榻。

陈柳杨瞧见那慵懒坐于榻上之人不由得微微一怔,眼眸闪过一丝诧意,开口出声问道:“阁下便是李晟与公子?”

“正是!”榻上蓝衣美男子微微一笑,目光潋滟惑人,“你是何人?”

“本公子便是邀你今夜一约之人!”陈柳杨垂下眸子掩住眼底幽光,再抬眸时已是波光似冷月般睥睨。然而,她心中却暗忖没想到前世富可敌国却身份神秘的商贾之士李晟与竟然是那夜令她感到危险之意的男子,想她还决定要远离此人,不想今夜却是主动邀人,主动送上门。

真是造化弄人!

“原来是你!”李晟与­唇­角微勾,忽然扫了眼这上等­精­致的雅间,眉头微挑,语气不喜不怒,“这魅人馆是你的?”

“没错!”

此时陈柳杨已经坐在缓缓入座于他对面,他知道李晟与此人前世能够成为富可敌国的人物亦有对方的手段和厉害,没必要隐瞒,而她不过是经营了这小小的花楼,财势也不是可以跟对方比拟的,是以,她重生之后一直在寻找机会与林镕与此人合作,但,直到数日前才得知他出现在齐国……

此人身份极为神秘,就连她今生也无法查出。

“看不出公子你小小年纪,倒是挺有一番作为!”

“本公子惭愧,君公子才是厉害!”

“哪里哪里。这魅人馆虽然只是个花楼,但亦是最容易收集情报的地方,不是吗?”李晟与微微一笑,肌肤如珍珠般白皙,而明亮的烛光洒在他的脸上像是给他蒙上一道淡柔­色­的银纱,似梦似幻,笑靥明媚。

陈柳杨神­色­淡淡把目光转向别处,但见她肤若凝脂,眉眼­精­致,看上去妧媚而妖娆,然而,她神­色­冷冷,目光睥睨,傲骨之姿乍然而现,令人心生膜拜。

“君公子,既然我们都是商人,那么我们都别绕弯子了,其实此次,我是想与你合作!”

李晟与闻言,脸上笑容不变,慢慢把玩着手里的聚骨扇,嗓音似妖­精­般魅惑:“这世间想要与我合作的商人多了去了,但我这人最是看重利益,谁给我的利益大,我便与谁合作!”

“君公子放心,其实本人心中早早就有一妙生财之计!”

“哦?公子但说无妨!”

“这世间赚钱的永远离不开衣食住行,但,最赚钱的偏偏是从那些女子­妇­道之人得来!”

“此话怎讲?”

陈柳杨轻轻啜了口茶,红润的舌头无意的一舔­唇­瓣,好似慵懒妩媚的猫。

对面蓝衣男子见状瞳孔微微一缩,一道亮光划过眼底,随后他眯起眼眸,­唇­畔轻扬,与方才那般微笑慵懒的模样无异,好似,刹那间的异样并没发生。

然而,陈柳杨并没有看到方才对方有些诡异的眼神,她只是讲得口渴所以端茶喝了一口。

解了渴后,她继续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女子?她们有的天生丽质,有的生得抱歉,有的妖娆明艳,有的温柔贤淑,也有行走于江湖的侠义女子,但,不管是哪一种女人,都是爱美爱自己美的。是以我们只要抓住女子那爱美之心,便能够得到整个女子市场,或是胭脂水粉,或是衣衫鞋巾,当然,价格方面本公子认为不宜太高,也不宜太低,居中便足矣。”

语落,陈柳杨抬起眼眸,目光凝视着李晟与,想听他是何意见。

却见对面男子忽然起身,身形颀长俊雅,目光不怀好意地瞥她一眼:“公子言之有理,只是公子怎这般了解女子呢?”

陈柳杨面­色­冷峻,口气淡淡:“是以我经常游走与女人之间,所以非常懂得!”

“公子是说自己沉溺于女­色­之间吗?”

陈柳杨闻言,皱了皱眉,却是很快释然,“本公子自然比不上君公子的风流之姿!君公子这般人儿想必是极受女子喜欢的!”

“本公子真是冤枉啊,本公子可是清清白白的呢!”

“公子……这些俗事还是改日再说吧,敢问君公子对我方才提议意下如何?”陈柳杨淡定的眼眸转向他,把话题不动声­色­的推了过去,心道不愧是只老狐狸!这么东扯西扯的就是不说那合作之事!

“呵呵……”但见蓝衣魅惑男子低低一笑,口吻似亲昵道,“公子还真是不可爱呢,我遇公子一见倾心,想要与公子好好聊那俗事,怎知公子竟不解风情……对了,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呢!”

“我姓元名梦!”陈柳杨的嗓音经过伪装早就变得与她原本的声音不同,是以,她并不担心目前李晟与怀疑她,当然她亦是不怕他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原来是元公子!”李晟与笑容意味深长,“说来也巧,元公子的大名与那齐国家喻户晓的陈柳杨女子相似呢!”

“这世间人都有可能长得一模一样,更何况名字只是相似!”

“是吗……”李晟与眯起眼眸。

“是啊!”陈柳杨面不改­色­地道。

“呵呵,今日能与元君结识,还真是不枉我走这一遭!元君放心,合作一事我会着手安排的,到时候咱们就先从这小小齐国做起吧。”李晟与立于雅间负手而立,一身魅惑绝尘之姿,语气仿佛在说今晚夜­色­不错一般。

陈柳杨闻言心中微微惊讶却也了然,的确,齐国虽然国泰民安,但是比起周边一些繁荣强盛的国家来说还是处于弱势小国,且前世在这个时候隆国主身体就开始产生不适,虽然几经御医医治,怎料这隆国主年老却好­色­,沉溺于********之事,终于染上重病,一病不起,却也生命力极强地拖了五年才亡!

而隆国主亡后,前世她的夫君北镇将军登上皇位,而她也被当做了无用废棋凄惨而亡!

思及此,她眼底划过一丝幽光,身上气息也愈是冷峻。

李晟与敏感的发现眼前之人的异样,不由轻挑轩眉,眼眸闪过诧意,刹那间的变化很快恢复如常。

但见他笑容慵懒而妧媚:“元君怕是还有要事在身,我改日在与元君一同对月酌酒,你看如何?”

“如此没有问题!”陈柳杨收起思绪,神­色­恢复如常。

李晟与拂袖离去,只是他出门之际还转过头来深深望了陈柳杨一眼,微微一笑。

笑容,明媚耀眼,艳丽无双,却是让陈柳杨觉得意味深长。

不过,她也没有心思去理会他笑里的深意是如何的,只因,她忽然想起还在元府内替陈家老爷看病的舒铄宸,她想他这神医应该是除了她的媚骨症不能医好以外,其他的病对于他来说都只是小菜一碟的吧。

于是,她身形隐于夜­色­云雾中,又是一番飞檐走壁,先回到幽兰院换身行装,再次飞身来到舒铄宸的院子。

“姑娘这么喜欢在大晚上飞来飞去吗?”

陈柳杨身子还未刚沾到地,忽然听闻这熟悉好听的声音,一不小心脚下踩到石子,当下脚底心一痛,微微蹙起了黛眉!

舒铄宸此时坐在院子里对着月光鼓弄药材,见她身子僵滞在那,不由眸子闪过诧异,目光往下一转,再往旁边一转,心中了然。

他见过这女子雍容大气的一面,也见过她妧媚妖娆的一面,更见过她冷峻面无表情的一面,然而,如画少女双脚僵硬,眉间忍痛面­色­铁青的一面,他亦是第一次看到。

想她这般看似温和实则骄傲的人定是不会在别人面前流露痛­色­,是以她隐忍,她咬牙,她面无表情的来到他面前石座一坐。

舒铄宸见此不由得低低笑了起来,笑容亦如行云流水,如云舒漫卷,然而淡淡银­色­月光下的那张清雅俊秀的脸却显得异常魅人。

陈柳杨倒抽口气,望着对方笑颜忽然别过视线,她暗忖这生得好看的男子平常不笑还好,一笑便仿佛把四下美景的光芒都给夺走,又……格外的撩人心弦。

忽然,脚上一抹温度,陈柳杨野兽般警惕的直觉下意识地想要揣开,却被一双修长如玉的手紧紧握住。

“别动,脚底有伤,我帮你擦药。”

男子淡淡柔和的声音响在耳畔,陈柳杨神­色­一怔,随后目光看向舒铄宸。

但见一袭青衫如玉竹的男子单膝跪地,一手扶着女子玉脚,另一只手涂着药膏缓缓擦在那红破皮似要滴血的脚底,虽然是并不好看的动作,但他做来却是一番优雅清绝,仿佛在描绘绝世水墨画。

而皎皎月光下男子清雅俊秀的脸庞似梦似幻,眉宇是认真的神­色­,他淡然目光凝视着女子小巧­精­致的玉足,眼底光芒忽然暗了几分。

噗通噗通……

又来了,又是这种心跳脉搏不符合正常健康人的跳动。

舒铄宸眯了眯眼眸,手上优雅而温柔的动作一刻也不曾停,是以陈柳杨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可以了。这药膏是我自己研制的,任何伤疤伤痕都能抹去,你且拿去用吧。”舒铄宸站起身子,身形颀长俊雅,风姿卓越。

陈柳杨感受了下,发现脚底已经不再痛了,且有一丝温凉的感觉,不由目光看向石桌上的药膏,心道真是好东西,于是,这等好东西,她不要白不要。

“对了!舒公子,我此番前来是有事与你说的呢!”陈柳杨药膏往怀里一揣,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眸光似剪水般闪过熠熠光辉,明媚小脸愈发妖娆。

“什么事?”舒铄宸睫毛淡淡轻颤,神­色­淡然问。

陈柳杨迟疑了下,犹豫不过瞬间之事,只见她眸光一定,语气也严肃了起来,“我想问公子你这里有没有一种能让人吃了便不想要行床榻之事的药物?”

舒铄宸但听此言,神情微微僵滞,随后眸光闪了闪,“你要这药物做什么?”

“自然是给人食用的!不过舒公子你放心,我不会拿你药物去害人的!”陈柳杨神情很是严肃地道。

但,不能让人行床榻之事的那种药吃了怎么不算是害人?

舒铄宸难得嘴角抽了抽,望着对面女子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柔和:“嗯,此药物我之前在某本医书上看过,知道怎么炼制,但还需要一株世上罕见的药材。”

“什么药材?”陈柳杨忙问。

舒铄宸眉毛一皱,语气难得有一丝凝重:“此药物生于极南渊谷之地,我听闻那地方四下都是荆棘,你……难道要自己去取吗?”

陈柳杨闻言,黛眉微微一皱,她在心中思索冒险去那地方采药换得这齐国皇帝的生命值不值得。

然而,她想到若是那齐国皇帝从此不能人道,也便不会沉迷于女­色­中,沉溺于男女苟合之事,也就不会因此而重病不起,那么……如今的北镇王,离他的皇位梦可就又远了。

思及此,她黛眉一松,心下已是有了决定,只见她神­色­淡然却坚定地说道:“嗯!我要去!”

取得那药材让舒铄宸可以多做一些药丸,到时这玩意也有用处。

所以她还犹豫什么?

“也罢,你心意已决,我多说无益,但你如何能离开元府?”

“放心,我自由办法!”陈柳杨轻轻一笑,笑靥如花。

舒铄宸长睫微微一颤,淡淡道,“那好,明日休息一番,后日一早我们便走!”

“咦,你也要去?”

“是啊!那草药生长在荆棘之地,又难以辨别,我若是不与你一同前往的话,你采错了怎么办,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再者,往往珍贵的药材周身的危险也就越多,万一你碰到那些毒草的话回来可是会传染于我的!”

舒铄宸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只是眉宇间多了份严肃正经,语气也有些凝重。

陈柳杨还从未见他这般严肃模样,不由心中对那荆棘地产生警惕,然而,她根本没有去怀疑舒铄宸说的话,虽然她心中有股怪怪的感觉,但也把它归义成是对荆棘地的棘手罢了。

见此,舒铄宸眸光微微一闪。

后来事实证明,往往表面最淡定自若最正人君子的人便是最无耻之徒。

夜­色­迷人,天空无星,一轮圆月挂于苍穹,高高在上却又孤独一处,月光看似柔和实则清冷。

然而,两人两方那般亲昵得只有最亲密之人才做得出来的揉脚、被揉脚,擦药、被擦药的举动似乎忘记于礼不合,默契的下意识的没有去想。

0304

陈柳杨并没有对这些人手下留情,只因她知道若是让这些手段狠辣残酷的江湖上人知道他们一直在暗中观察的话,剩下斗争胜利的一方并不会放过自己,再者于她另外一个身份来说,这些人也是敌对者。

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优胜劣汰,强者为尊,这便是江湖,便是天下。

一旁的舒铄宸心中也微微讶异陈柳杨竟然出手,不过他对于死了的那些人并不同情,只因这些江湖之人手上并不­干­净。

陈柳杨步履缓缓地从暗处走出来,雪白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愈加晶莹剔透,一双美眸流转间光彩四溢,她身形婀娜,气质清冷,明媚高贵得仿佛天人。

剑门男子没有料到竟会是这样一个容姿无双的美人,目光一时有些惊艳呆怔,直到另一道行云流水般的身影从暗处行来,他又晃了晃眼,不过心中却是以为方才下手的是女子身旁的男子。

陈柳杨目光清冷睥睨,冷峻道:“给你个机会,不想死的话就把雪山宝物的地点告诉本姑娘!”

剑门男子闻言一怔,下意识地想要驳回,然而,当他看到女子那双漂亮魅惑的眼睛眸底的清冷和睥睨万物之­色­时,话语不由凝在了嘴边。

但他此次与同门师弟妹们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宝物,要让他白白送给别人他极为不甘,于是,他目光警惕地扫了眼女子身旁的男子,握紧了拳道:“不知两位是何人?为何把我同门师弟妹都给杀了?”

“我们不杀你,等着你们来杀我们吗?”陈柳杨嗓音轻柔温和,嘴角露出讥讽的弧度。

剑门男子听闻此言微微一怔,想要辩驳但是不知怎的一对上女子的目光就说不出话来,于是,他把目光转向一旁看起来淡然温和的男子。

“这位阁下,我是剑门第一百三十六代弟子,若是你们此次放过于我,日后剑门派定会送上丰厚谢礼!”

言罢,他露出真挚的目光。

然而,舒铄宸也很真挚的告诉他:“阁下还是早点说出地点,兴许能换得一命。”

此时舒铄宸并不担心他不会吐出地点来,只因他知道陈柳杨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她若是行动的话定是想好了对策。

然而,那剑门男子却是觉着这两个人不知好歹,只因剑门派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派系,他都如此委婉请求了,对方竟还如此对他!若是他这次有机会逃离此地的话……

这剑门男子看到陈柳杨和舒铄宸两人一个美得不似人,一个淡然得好像没什么危险­性­,他心中侥幸地想着也许方才只是意外运气好罢,若他用剩余的内力全力以赴的话这两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陈柳杨目光凝望着此时脸上神­色­变幻的剑门男子,亦清楚对方心中所想,不由得冷冷一笑。

但见银针再次出现在她手指中,倏地朝剑门男子快速飞去,那名男子的表情顿时变得不可置信,旋即,剑门男子的目光渐渐变得涣散,神情呆滞,仿佛变成了毫无生机的木偶人。

陈柳杨嘴角噙着诡谲的笑容,身姿缓慢地走上前,双目凝视他,声音轻柔温和道:“雪山派的宝物,你藏在哪里?”

“雪山派相隔不远的树林里。”剑门男子目光呆滞,竟听他真的道出了地点。

“宝物是什么样的?有什么具体特征?”

“绯红­色­的匣子,我们也来不及查看。”

得到想要的答案,这名男子便也没有用处了,迎接他的自然是死亡。

舒铄宸双眸凝望着倒在地上的男子,眸底再一次闪过深思,方才女子从剑门男子嘴里套出真话,那诡异的法子,怎么有点像……

陈柳杨此时已经拿出了化尸散,只因她行事谨慎,知道但凡有一点蛛丝马迹别人都可能会查到她的身上,而她现在也不想惹那些不必要的麻烦,是以地上的尸首不消片刻便被毁灭得一­干­二净。

然而,正在这时,暗处有道极为弱小的声音传来,若是一般人的话可能不会察觉,陈柳杨把瓶子揣进怀里的动作一顿,眼眸微微眯起,目光凝视着不远处掠过的黑­色­身影。

她­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妧媚诡谲的弧度,目光清冷睥睨,这算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对方应该是个隐匿气息的高手,否则她怎么会到现在才发现,而那暗处的人一直观察到现在,恐怕是听到地点准备先行她一步。

但,陈柳杨怎么可能会让那人如愿以偿?

但见她脚下一动,身形如飘渺,眨眼便掠到那个想要逃走的黑衣人面前。

黑衣人似乎讶异于她的速度之快,有一瞬间的呆怔,而陈柳杨趁着他愣神的时候便出手伤他要害,但在千钧一发之际那黑衣人却惊险的避开来,陈柳杨微微一怔,似乎也是没想到这个黑衣人身手之快。

“阁下是谁?”陈柳杨眼眸危险的眯起,注视着眼前戴着一张银­色­面具的黑衣男子。

这男子身形挺拔高大,一身黑衣,只露出一双漂亮魅惑的眼睛和­精­致白皙的下颚,气质倒不像是那些偷偷摸摸的贼人,风姿高贵优雅。

但见眼前黑衣男子闻言嘴角浮起冰冷笑意,声音低沉魅惑道:“姑娘真是好身手啊,不知姑娘是哪家闺阁女子,怎么我看姑娘方才杀人的手法有点像江湖上的某个人呢?”

陈柳杨闻言,脸­色­不变,­唇­边的笑意加深,一张妖娆绝­色­的脸显得愈发生动璀璨,眼底流转着冰冷诡谲的光芒,但听她嗓音柔和淡淡道:“阁下既然知道了,那么就更不能放你离开了。”

“呵呵呵……”黑衣男子闻言低低笑了起来,嗓音低哑魅惑,笑容邪魅,像是诱惑人又危险的暗夜妖­精­,“那要看姑娘有没有留住在下的本事。”

陈柳杨笑容也很魅惑:“很快阁下便能知道了。”

言讫,她不再废话,出手对付眼前黑衣男子,而对方亦是早有准备,与她对招起来。

黑衣男子眼角目光瞥到一身挺拔若竹淡然如云的舒铄宸,一边与陈柳杨过招一边笑道:“那位公子,是在打算在紧要关头暗算在下吗?”

不远处,舒铄宸闻言淡然的眼眸闪过清辉,只听他温润­干­净的嗓音淡淡道:“你错了,那女子本­性­骄傲谨慎,是不会让我Сhā手的。”

闻言,黑衣男子眸中闪过诧意,而陈柳杨心中也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这个舒铄宸会这般了解她心中所想,的确,关于雪山派的宝物也好,这个黑衣男子也罢,她并不想让对方­干­涉,只因道不同,不相为谋,而他淡然处世,如隐士高人,她心中亦不想让这般如白云纯洁­干­净的人染上这些黑­色­因素,神医公子还是做他的神医公子罢。

而陈柳杨经过几日与他相处,心中亦相信,今日所发生的事对方并不会告诉第三个人。

“啧啧,在下怎么觉着在看一出痴男冷女的戏呀!”黑衣男子巧妙躲过陈柳杨的杀害,眸中闪过趣味。

陈柳杨冷冷一笑,忽然掌中凝聚浑厚内力,狠狠地向对方攻击而去!

黑衣男子大概没想到打了这么久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岁的女子还有这么深厚的内力,不由眸底浮现一丝凝重和深思,同样掌中凝聚内力,迎接而上!

然而,陈柳杨武功高深莫测,虽然这个黑衣男子身手也是出神入化,不过相比起来,黑衣男子还是要差了点。

但见黑衣男子呼吸一凝,迅速飞身倒退,站好身子,神­色­已经没有方才那般轻松,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目光­阴­沉,整个人看上去却愈加邪魅妖娆。

陈柳杨不给他休息的机会,欺身而上,掌中再次凝聚内力,她不会心慈手软的,这男子看得出来睚眦必报,残酷狠戾,若是没能杀死他,日后她就会多出一个敌人!

“等等!”黑衣男子身受重伤,他知道这个女子虽然看似温和,实际手段狠辣不比他好到哪去,眼看一掌又要落下,他不得不出声制止道,“在下这里有古老派系的另一件至宝!”

听闻此言,陈柳杨掌中的内力方向一转,攻向远处的山峰,但听轰隆一声,山峰倒塌,粉石碎木,尘烟弥漫。

黑衣男子见此,眸中闪过光芒,凝望着眼前的妙龄女子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千年老妖变身的。

毕竟,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此时陈柳杨已经走到他的面前,双目凝视他道:“阁下说的可是真的?”

“咳咳……”黑衣男子又喷了几口鲜血,­唇­瓣染红,愈加诡异美艳,但听他低沉魅惑的声音道,“姑娘武功之高深,在下敢欺瞒吗?”

“最好如此!”陈柳杨目光睥睨,“拿来!”

“咳咳……姑娘,这种世间人人都想争夺的东西,你觉得在下会随身带着么?这不是让人人都来追杀我?”黑衣男子眼底讽刺一闪而过。

陈柳杨美目凝视着面前虽然身受重伤却依然不减身姿风华的黑衣男子,眸光闪了闪,道:“既然如此,阁下就顺便去把雪山派的宝物找出来一并交给我。”

语落,她玉手从身上掏出一个银瓷玉瓶,倒出一粒药丸塞进对方的口中。

黑衣男子微微一怔,鼻尖是女子温馨淡淡的香气,微凉的手指轻轻触到­唇­瓣,他眸光微闪,红­唇­轻轻抿了抿。

远处,注视到这一幕的舒铄宸眸光一闪,眼底冰冷一片。

而陈柳杨自然没有想太多,只心道这黑衣男子还是识时务的,没有反抗,遇上这种情况还能冷静已对,若换成一般人,早就脸­色­惧变,以为她喂的是什么毒药。

而她喂的也的确是毒药。

“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十五日后,你便拿着东西到京城找我。”陈柳杨淡淡道,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谁让阁下让本姑娘出了这么多的力气,既然不能杀你解气,就只好用劳力压榨公子了。这毒药世间只有我才有解药,公子若是乖乖听话,解药会定期奉上。”

“定期?姑娘是想长期压榨在下吗?”黑衣男子闻言眯了眯眼眸。

“你不愿意?”陈柳杨目光清冷睥睨。

“呵呵,强者为王,谁让姑娘武功比我高呢?这次是本公子轻敌了。”黑衣男子低低道,“本公子说到做到,另一件古老派系的至宝到时会与雪山至宝一并奉给姑娘,但敢问姑娘尊姓大名?我又怎么与姑娘联系?”

此时黑衣男子心中亦在思索,这女子住在京城,看她穿着服饰华丽­精­致,虽然手段狠辣但气质高贵清绝,应该是京城的名流贵族子女。

但,他常年不在齐国京城,也对齐国民间传闻八卦没有兴趣,倒是一时想不出这女子会是哪户人家教出来的。

而他今日还真是出门忘了看黄历,不仅没得到宝物还要给人免费压榨劳力,想他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人见人怕的恶人,这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吗?

“你直接去京城花楼魅人馆找里面嬷嬷就是了。”陈柳杨冷哼一声,她怎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她接着道,“阁下其实只要替本姑娘做几件事就可以了,到时候本姑娘心情若好,便早点把解药全部给你!”

“姑娘不问在下是谁吗?”黑衣男子见她要走,忽然道。

陈柳杨抬眸清冷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了,阁下既然以面具示人,定是不想让人得知身份,而知道秘密的人通常都没有好下场。”而她亦对他没有兴趣。

言讫,陈柳杨不再理他,转身向舒铄宸走去。

舒铄宸淡然的眼眸凝望黑衣男子闪过诡­色­,清雅的面容上依旧是一片淡然。

而黑衣男子邪魅的双目凝视着两人飞身离开的背影,嘴角浮起一抹妖娆的弧度,神­色­明灭不定。

这厢,陈柳杨与舒铄宸赶到众元府下人所在的山顶上,只见众人依然躺在地上沉睡不起,而方才幽谷里那么大的声响也没有惊动他们,陈柳杨指尖石子飞速弹去,众人纷纷转醒,神­色­却是很迷惘,对于方才发生了什么事都已忘记。

然而众下人看到篮子里都放着药材,便没去多想,只以为是刚刚采完。

一行人上了马车,马队行走了几日,一路顺利,天气晴好,几日后便抵达京城。

元府大宅。

此时后花园内,千娇百媚,莺莺燕燕,一群贵族子女正在赏花作诗,好不热闹。

而为首的女子一袭艳丽裙装,脸上画着­精­致妆容,清纯甜美,眉­色­间带着一丝高傲纯洁,身姿婀娜,端庄贤淑,宛若一株绽开在幽谷的圣洁白莲花!

“香绵妹妹真是厉害,那北镇将军英俊潇洒,偏偏看上了妹妹,日后妹妹可就是北镇王妃了呢!”一女子盈盈笑道,语气谄媚。

“是啊!香绵妹妹绣技绝顶,生得这般国­色­天香,贤淑温柔,与北镇将军可真是天生一对,郎才女貌啊!”另一个年轻的官家男子亦附和道。

此时满玉儿听着这些人谄媚的言辞,看着他们讨好的表情,整个人犹如飘飘欲仙,她心中无比得意,又无比的解气,想当初这些贵族子女一个个鄙夷不屑她,现在还不是对她摇首乞尾!

而她也终于攀上了高枝,两日前北镇将军行弱冠之礼,她不过使了点小手段,对方便对她痴迷不行,发誓非她不娶,而今日一早对方便送来黄金千两作为聘礼,令元府的那些人个个目瞪口呆!

是以,从今日开始,她在元府的地位也不比以往了,因为她是未来的北镇王妃,纵然陈家是权贵名流,但皇族可比贵族尊贵,是以陈家老爷和主母也不敢像以往那般随意对待她,陈家的那些子女和下人更是收起以往的鄙夷和不屑!

满玉儿心中得意,这一切,果然和那名算命大师所说一样,她果然是有富贵命的!

忽然,她的眼眸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人影,那身影即使远远打量着也犹如天女下凡,高贵无比,引人侧目,很快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满玉儿美目扫了眼周围贵族子女脸上犹如看神一样的膜拜之­色­,眼底闪过一抹嫉妒,她心中不屑,如今她已是未来的北镇王妃,而对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女,这以后见面对方还需给她行礼呢!崇拜什么!

但,她心中虽鄙夷,面上却端着一副天真可爱,只听她柔柔唤道:“梦儿表姐!你回府啦?”

陈柳杨武功高深,内力浑厚,自然远远地便能够听到这花园里的声音,是以她也清楚满玉儿神­色­间得意的来龙去脉,只是她没有想到,她前世的夫君,北镇将军竟然会再次看上满玉儿!

这是命运吗?

看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两人都挺有缘分的,不过这也挺好,蝼蚁臭虫聚集在一块,才能一网打尽不是?

“是啊,我刚回来!你们在聊什么?”陈柳杨缓缓走到花园里,嘴角勾着妧媚的弧度,声音柔和温暖,气质却像月光般清冷,高高在上,使人膜拜之余亦不敢轻易靠近,总觉着会亵渎了那美丽清亮的月光。

满玉儿勾起笑容,神­色­愉悦道:“梦儿表姐,我要嫁给北镇将军了呢!”

语落,她白皙的双颊浮起绯红,眉眼羞涩,一片美好春光,看得周围几个贵族弟子亦有些心猿意马。

然而,周围的贵族女子见此却是眸间闪过不屑妒意,这满玉儿都要进北镇王府了还这么不知廉耻,早晚北镇将军会把她休了!

众贵族女子又瞧了瞧一旁的陈柳杨,虽然陈柳杨长得比满玉儿还要妖娆妧媚,但这些贵族男子却是不敢有丝毫亵渎的心思,一个是人人可想仿佛妓汝存在,一个是高高在上令人不敢亵渎,对首发}

果然,山­鸡­就是山­鸡­,就算飞上枝头也当不了凤凰!

众女子心中如是想道。

然而,满玉儿却是依旧沉浸在得意幻想当中,但见她一脸羞涩,天真可爱得仿佛不谙世事的少女,对着陈柳杨道:“表姐,你不替我开心吗?”

她见陈柳杨但笑不语,心中便以为对方是在嫉妒她,眼底不由闪过高傲得意。

听闻此言,陈柳杨清冷的双眸凝向她,这才淡淡道:“恭喜你!”

“表姐心情好像不好呢!如果有什么心事的话表姐不妨说与我听!”满玉儿柔柔道。

陈柳杨没有言语,笑容淡而优雅,然而周围几个经常见到陈柳杨的人心中却是对满玉儿的这句话充满了鄙夷。

只因陈柳杨无论何时情绪都不会有太大的波动,久而久之在他们眼里便成了正常的事,遇事不慌不乱冷静已对,这才是他们崇拜的犹如神祗的陈柳杨不是吗?

不过,几人心中虽然不屑,但面上却仍然一副谄媚讨好,谁让满玉儿现在要成为北镇王妃了呢?他们这些小小的贵族子女,在皇家的绝对势力面前,也只有低头的份。

陈柳杨端坐在一旁目光看似温和却清冷地凝望着场面上被众星捧月的满玉儿,白皙玉手端起茶杯,轻轻遮住嘴角浮起的一抹诡谲笑容……

两日后,舒铄宸把那诡异的药丸炼制好,陈柳杨趁着下人不注意的时候拿着瓶子闪身进入屋中,脸不红心不跳地端坐于窗前,捧起医术接着看了起来。

屋内明亮宽敞,空气里弥漫着清新怡人的淡淡香味,淡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光线柔和,窗前摆放着一盆开得无比妖娆灿烂的玫瑰,嫣红似血,然而,于它面前的明媚女子,却是仿佛失了­色­彩。

婢女玉儿进门的时候晃了晃眼,眸中闪过艳羡,只听她恭恭敬敬地道:“梦小姐,舒公子方才离开元府了,大家都很舍不得呢!”

陈柳杨闻言,微微一怔,没想到她前脚刚走他后脚便离开了,也是,前世里便传闻神医公子喜爱云游四方,像仙鹤一样自在潇洒,如今,他呆在元府的时日也算够久的了。

然而,不知怎的,她心里忽然觉得空荡荡的。

“梦小姐,您怎么了?”玉儿见眼前的女子难得的在发呆,不由困惑。

陈柳杨眸光一闪,嘴角浮起清冷笑意,淡淡道:“舒公子来元府本是代替他的师傅医治父亲,如今父亲的病症已经转好,他当然会离开!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

“是这样没错,只是,从今以后便不能见到舒公子,府里的小姐们都很失望呢!”玉儿如是说。

陈柳杨垂下眼眸,眸底闪过诡­色­光芒,亦不再开口。

而玉儿以为她在专心看书,便不再打扰她,转身退了出去。

五日后,北镇王府八抬大轿,千两黄金为聘,一番风光热闹迎娶陈家表小姐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整个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此事,茶楼酒肆的说书先生连续几日都在滔滔不绝地诉说着“天下最般配一对、北镇将军情比金坚、北镇王妃德才兼备”之类的老掉牙故事。

百姓们听着传闻里关于北镇王妃是怎么怎么的温柔贤淑,美若天仙,端庄大气,亦是对从没见识过的北镇王妃产生了一丝好奇,但大部分的百姓都是随波逐流的人,渐渐地,听着这些传言,便也信以为真,心中觉着那位北镇王妃还真是难得一遇的世间瑰宝!

而此时,京城野外,陈柳杨着一袭华丽鎏金衣衫,她一身男子装扮,看起来高贵俊美,目光睥睨清冷地凝望着不远处地穿着华丽的人群,嘴角浮起诡谲的弧度。

但见不远处,正是一群与隆国主虞后出行打猎的朝中大臣和名流权贵,还有几个将军皇子公主,这一行人可是聚集着齐国身份最尊贵的一群人,可想而知守卫有多么的严密。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群人此时正在烧烤野味,忽然空气里一阵杀气传来,几个侍卫打扮的刺客趁着所有人都松懈的时候拿起手中的长剑一个个蹭蹭蹭地往身边的人砍去!

“快保护圣人!”太监脸­色­惧变,惊恐地尖叫道。

隆国主虞后显然吓坏了,谁也没有料到这些刺客竟然混进侍卫堆里,而且还是等待了那么长的时间才行刺,不难看出,这群刺客此次要刺杀的对象很简单——正是这些掌握着齐国大权的朝中重臣与名流贵族!

甚至有的连将军皇子和女眷也不放过!

随行的女眷见到这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一幕,个个吓得脸­色­苍白,尖叫躲藏。

而才新婚不久的北镇将军与王妃两人此次亦是受到邀请随行,却没想到遇上刺客,此时满玉儿小脸难看异常,她今日为了在隆国主虞后面前表现一番还特地隆重的装扮自己,头上戴着重重的金银朱钗,身着厚重华丽的衣裙,是以躲避的时候她懊悔不能!

而与她相比起来,北镇将军则是要好上一些,毕竟是个身怀武艺的男人,是以北镇将军在镇定下来后便也很快地加入这场厮杀之中。

今日本该是一场美好的皇家野外烧烤,却变成了混乱不堪的厮杀现场,虽然侍卫带得够多,但也禁不止这些武功高强的刺客的无止境杀戮,是以保护着隆国主虞后的侍卫们很快没剩几个。

站在远处树梢上的陈柳杨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前世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隆国主虞后出行野炊却被一群武功高强的刺客屠杀,前世里刺客们虽然没能成功杀死隆国主,但也使得他身受重伤,且有不少的朝中大臣死于非命。

而陈柳杨今日来此,便是借着这次机会,从刺客刀下救下隆国主,好让这个好­色­成­性­的齐国圣人对她感激流涕,付之信任!

此时,陈柳杨见场面已经差不多了,便飞身翩然来到隆国主虞后面前,但见她眉目冷峻清绝,目光睥睨清冷地凝视着面前的几个刺客,­唇­角勾起妧媚诡谲的笑容。

刺客们眼看手中之剑就要刺向隆国主,怎料到半路会出现个程咬金,于是目光一瞪,眼中闪过凛冽的杀气,他们见这少年虽然风姿出尘,但是年纪并不大,心道只是个来送死的黄口小儿罢。

是以,几个刺客对视一眼,手中长剑齐齐攻向了陈柳杨!

方才九死一生的时候,隆国主见有人挡住了这些刺客的步伐,还以为是世外高人来此相助,可这一见之下却发现只是个瘦小的少年,体形还没有他强壮,心中的惊喜还没生根发芽便被他狠狠的掐灭。

眼看这些刺客手中的剑在日光下寒光乍现,隆国主一颗心也愈发的下沉,想到待那些刺客杀死少年后下一个便是他,不由得有些不忍的闭了闭眼眸。

然而,耳中没有听到少年的痛呼声,却是传来一阵兵器铿锵掉落在地的声响!

隆国主有些不解的抬眸,却是看到让他目瞪口呆、惊讶无比的一幕!

但见一身绝世风华的美少年立于他眼前,周围是倒地不起的刺客,鲜血浸染了泥土,在这硝烟弥漫的野外,少年的衣衫却是一尘不染,恍若睥睨于世的天人。

一旁的虞后与众人也惊呆了,剩余的刺客没想到这小小的少年身手如此了得,齐齐相视一眼,欲准备溜走。

见此,陈柳杨嘴角冷冷一勾,她提起脚边的长剑,身形如影,迅速的掠到几个刺客的面前,“呲喀”几声,几人纷纷抹脖而亡!

至此,这群蓄意待发良久的刺客终于全部灭亡!

隆国主心有余悸,一旁的贴身太监也是庆幸在这一场厮杀中活了下来,吩咐着侍卫把尸体抬下去,几个公公和侍女把场面收拾整好,人多力量大,很快,现场被整理地­干­­干­净净。

此时存活下来的众人心中难以平静,没想到一场无关紧要的野炊也会发生这么大的事,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朝道中央的少年望去,有感激也有探究。

台上的隆国主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目光感激地凝向陈柳杨:“这位小兄弟,此次朕不慎遇刺,还多亏小兄弟出手相救!”

陈柳杨在众目睽睽之下,视旁边那些灼灼的目光于空气,但见她身子往前踏出一步,眼神看向隆国主,脸上神­色­一如既往,无波无澜,不卑不亢道:“原来是隆国主!草民本是要去京城,正好路过此地,听闻有厮杀声才赶来,还望隆国主赦免草民救驾来迟之罪!”

“什么救驾来迟!小兄弟你是救驾有功!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朕要好好的赏你!”隆国主煞是激动道,看向陈柳杨的目光像是在看自己国土下的人才一般。

“尊姓不敢,外人都称草民梦公子!”

“原来是梦公子!梦公子虽然年纪尚小,但是风姿出众,身手了得,武功不凡,朕身边正好缺一个像梦公子这般的人才,不知你是否愿意与朕一同回宫,做个贴身侍卫?”

闻言,周遭的人心中都微微诧异,没想到隆国主对这少年如此看重,这才初次见面对方底细还没有弄清便想让他在一国圣人身边做侍卫,顿时,这些人看向陈柳杨的目光不由多了一丝异样。

然而,几个大臣和皇子将军心中亦想到,这番武艺高深的人若是招揽在身边,那不就安全多了,当今隆国主出手还真是迅猛!

此刻,众人都屏住呼吸等待陈柳杨的回答,若是平常人的话他们也许会以为对方会受宠若惊的应下来,然而看到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高人一等的陈柳杨,他们不由有些不确定起来。

这般卓越的少年,会愿意屈居下方吗?

陈柳杨面露沉思,似是在犹豫,隆国主见此,心中暗暗着急,不由道:“梦公子,你此次要去京城,这事朕给你时间考虑考虑,若是你愿意的话就拿着这令牌去皇宫见朕如何?”

语落,一旁的贴身太监掏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递给了似乎还在迟疑的陈柳杨。

陈柳杨双手施施然地接过令牌,对着台上隆国主掬道:“多谢隆国主厚爱!草民定会好好考虑的!”

“如此甚好!梦公子,你此次去京城可有住所?”隆国主忙问。

“草民在京城有一故人,今日便是去寻那故人的。”陈柳杨垂下眼眸,淡淡优雅道。

“既是这样,朕就不留梦公子了,但敢问梦公子那故人住宅落于京城何处?朕待会儿回宫也好命人送去赏赐!”

“草民惶恐,此事本就是草民该做的!眼下天­色­也不早了,祝隆国主与各位玩得愉快,草民先行告退!”

“呵呵呵……梦公子,朕也要回宫了,不如你与我们一起?”隆国主皮笑­肉­不笑地道,此时他心中仍有后怕,担心还会有刺客来杀他,便想跟陈柳杨一同离开,也好安心点。

闻言,众大臣与将军皇子皆有此意,心中大叹圣人圣明!

陈柳杨神情自若,心中却不屑冷笑,她就知道,这些身居高位的人最是贪生怕死,偏偏此次随行的侍卫死的死,伤的伤,剩下没几个,若有下一批的刺客来临,必定是凶多吉少!

“蒙隆国主重任,草民不敢推脱!”陈柳杨微微颔首,朝隆国主淡淡道。

那厢,满玉儿自从镇定下来后便双眸紧紧凝视着陈柳杨,但见她容貌清纯秀丽,已是人­妇­的她风姿里带着一股媚­色­,在一众女眷里也算是出尘迷人。

而此时她黛眉微蹙,心中觉着这少年看着身形怎么这般熟悉,但是少年不同的声音和方才出神入化的武艺却是让她否定了脑海里浮现出的人影,旋即她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弧度,想着她自从嫁给北镇将军后便是享受荣华富贵,而那人身份卑微,日后不是嫁给老叟便是给贵人当个妾侍,是以来日方长,谁得意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而她身旁的英俊男子,此时也是一双眼眸紧紧锁定在陈柳杨的身上,北镇将军心中有些奇怪,自从见到这绝美风华的少年后他心里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怪异感觉,他不解亦困惑为何明明与那少年是初次遇见,会有这令他无法忽视的感受。

满玉儿转过眼眸,正好看见北镇将军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在远处少年的身上,倏地眸光一沉,彼时齐国民风还算开放,有些男人好男­色­,一些权贵世家里后院也豢养着娈童,而那位梦公子拥有者雌雄莫辩的倾世之姿,若是她的夫君看上了也不奇怪……

然而,满玉儿眸底流转着危险的光芒,若是别人也就算了,可她的夫君身为北镇将军,岂能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事情沾边?而若是世人知道她的夫君也好男­色­的话,岂不是证明曼妙玲珑的她连一个男子都不如?

此时,满玉儿的一番心思北镇将军当然不知,然而他的眼神略微奇怪,兴许是怕周围人心生异样,便压抑住内心想要抬眸一看的冲动,垂下眼睫,不发一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浩浩荡荡的皇家马队里,陈柳杨骑着一匹骏马跟随在隆国主马车的旁边,即使不用回头看,她亦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不同于常人的探究怀疑的目光,熟悉又陌生,然而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对那目光的主人心中不曾有过爱慕。

前世,她像个木偶一般,遵循礼法,与陈家人安排的男子成亲,她从来都是冷漠近乎木讷的,也从没有掩饰过她的真正想法,只因她虽擅于隐忍,却是不屑装模作样,喜欢便是喜欢,厌恶便是厌恶,而她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在那­阴­谋诡计横行的元府深宅、北镇王府以及后来的皇宫都是容易吃亏的。

是以,在前世里那个手段心机颇深的满玉儿才能够令她次次落于下方,是以,前世里她的夫君亦觉得她这种不解风情的木头女子无趣至极,除了替他奔波夺得皇位以外,毫无用处。

然而,重生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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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5

满玉儿转过眼眸,正好看见北镇将军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在远处少年的身上,倏地眸光一沉,彼时齐国民风还算开放,有些男人好男­色­,一些权贵世家里后院也豢养着娈童,而那位梦公子拥有者雌雄莫辩的倾世之姿,若是她的夫君看上了也不奇怪……

然而,满玉儿眸底流转着危险的光芒,若是别人也就算了,可她的夫君身为北镇将军,岂能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事情沾边?而若是世人知道她的夫君也好男­色­的话,岂不是证明曼妙玲珑的她连一个男子都不如?

此时,满玉儿的一番心思北镇将军当然不知,然而他的眼神略微奇怪,兴许是怕周围人心生异样,便压抑住内心想要抬眸一看的冲动,垂下眼睫,不发一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浩浩荡荡的皇家马队里,陈柳杨骑着一匹骏马跟随在隆国主马车的旁边,即使不用回头看,她亦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不同于常人的探究怀疑的目光,熟悉又陌生,然而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对那目光的主人心中不曾有过爱慕。

前世,她像个木偶一般,遵循礼法,与陈家人安排的男子成亲,她从来都是冷漠近乎木讷的,也从没有掩饰过她的真正想法,只因她虽擅于隐忍,却是不屑装模作样,喜欢便是喜欢,厌恶便是厌恶,而她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在那­阴­谋诡计横行的元府深宅、北镇王府以及后来的皇宫都是容易吃亏的。

是以,在前世里那个手段心机颇深的满玉儿才能够令她次次落于下方,是以,前世里她的夫君亦觉得她这种不解风情的木头女子无趣至极,除了替他奔波夺得皇位以外,毫无用处。

然而,重生以后……

陈柳杨嘴角轻轻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浅浅淡淡,若是不仔细观察的话根本无所察觉,那抹小得有些诡异的笑容在初夏的阳光下泛着潋滟光泽,盈盈灼人。

一路上,隆国主坐在马车里与她交谈,得知她不是齐国人只是相邻一个小国的人之后,心中愈发坚定了要留她在齐国的想法。

这等人才,呆在那种小国不是太可惜了么,幸亏他先遇上,不然被其他大国的人招揽过去,齐国不就更危险了?

隆国主心中暗暗想道。

陈柳杨清冷的双眸凝视着车帘卷起的马车里四十多岁的隆国主,眼眸微微眯起,如刷子般密而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这个隆国主虽然好­色­成­性­,贪生怕死,但也不是完全的昏阙,若没有今日这一出,以他这种久居高位的人都持有的谨慎态度来说,断然不可能让她接近他的。

而她若想要他完全的托付信任于她,还尚需一些时日与火候,不过,她向来极富耐心,这点等待对她来说亦不算什么。

远远望去,马队庞大而壮观,在山间云雾里缓缓而行,仿佛一只匍匐睥睨的金龙,威严而高傲地驱动着身子。

日光逐渐暗淡,夕阳西下,天边一抹残阳斜挂,黄昏替每个人的身上都好似镶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此时,这一行皇家队伍已经步入京城街道,但见平民百姓远远见到属于齐国皇室的车队标志,都纷纷避开身子,站在两旁远远的观看。

好在这个好­色­成­性­又喜爱游玩的隆国主知道孰轻孰重,若是他经常出城游玩又大摆排场的话,恐怕这些小老百姓心中不能释怀,是以百姓们见这车队都只以为是皇室众人,并不知道当今隆国主正坐于此马车之中。

眼见着队伍就要拐进皇宫大门,陈柳杨施施然地朝马车内的隆国主道:“隆国主,草民就先在此告退了!”

金­色­车帘微微浮动,华丽大气的马车内传来隆国主成熟威严的男人声音:“梦公子请便,记着你手里的那块令牌可令你来皇宫寻朕,无论是什么要紧事,只要是在齐国内,朕都有可以替你办到!”

“隆国主乃九五之尊,金口玉言,草民定是相信的!”陈柳杨幽幽垂下眼眸,淡然道。

语落,她转身立于一旁,于礼法来说她必须等到隆国主的队伍进入皇宫内,方可离开。

但见她身姿如仙,面容如玉,雪白晶莹的肌肤在迟暮下显得晶莹剔透,熠熠生辉,媚眼如妖,清冷如月,眸中的冷峻与睥睨使她看上去仿佛不可亵渎的天人。

周遭路过的女眷见此不由眼前一亮,几个未出嫁的公主脸­色­绯红双目羞涩地微微掀起车帘望着她,就连那些骑着马匹的年轻男子亦是微微晃了晃眼,只心道真是一个似仙似妖令人疯魔癫狂的少年郎!

然而,如此人儿,最终谁才能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亦或是永生只有那一抹清辉明月孤独而高高在上?

望着渐渐消失在皇宫大门口的车队,陈柳杨缓缓转身,拎了拎手中的金­色­令牌,目光清冷淡淡,黑白分明的眼珠璀璨若星辰,却是无波无澜,眸底深处深邃漆黑,仿佛点点星光要把人给吸引进去。

她翩然挥袖离去,宽大的衣袍在微风中摇曳出一片淡然清冷的­色­彩,背影使人恍若惊鸿。

陈柳杨沿着京城街道独自行走,她步履缓慢,恣意而潇洒,仿佛踏步在云端之中,山山水水间,又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土,傲然不可一世。

不远处跟着她的几个人影见此不由愣住,有些怀疑的揉了揉眼皮,暗忖莫不是疯了才看到那般怪相?

然而,几个跟随着她的人影再一睁眼,面前便没了陈柳杨的身影。

“人呢?”一人奇怪道。

“啧,肯定是发现了呗!那小子武功高强怎么会不知道我们一直在跟着他?将军也真是的,让我们这些身手不及他的人来跟踪他,这不是自打脸么?”另一人眼神冷冷讥讥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回去复命吧!”又有一人提议道。

剩下几人对视一眼,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几人身影便迅速一致地朝京城某处方向行去。

而某处不起眼的巷子里,陈柳杨身姿缓缓从里面踱出,美眸凝望着那些人影远去的方向微微带着凉意。

重生以后,她尽量避免与那北镇将军碰面,却不想此次郊野一行竟让他对自己上了心,前世的一幕幕渐渐浮现在眼前,想当初这男人也是见到她的倾国容貌之后被她惊艳,发誓非她不娶,如今往事没有重演,而她一身男装,那男人果真是死­性­不改的视觉动物么?

如今,她只要想到前世竟与那般男人结为夫妻,心中便会升起一股浓烈的恶心感,仿佛在喝水的时候吃了一千只苍蝇,令她浑身疙瘩顿起。

她心中微微叹息,往事如云,年少果然不懂事!

此后,陈柳杨离开巷口,来到花楼魅人馆,如今地下情报买卖越来越火,生意越做越大,但凡任何人只要出得起相对的价码,便可以买到想要知道的事情,并且消息属实,不弄虚作假!

然而,与之相对的,是整个情报组织都要付出一番甚大努力,或潜伏在各个京城权贵府中,或是扮成街道小贩,总之,那些地下客户高金买来的情报,皆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

是以,随着客户越来越多,需要卖出的情报量也越来越大,而陈柳杨底下那些人手也逐渐有些不够。

“放出消息,日后组织每月只接收二十笔买卖,价高者胜,无论对方想要什么样的情报都能够让对方如愿以偿。”

魅人馆的顶楼雅间里,陈柳杨负手而立,对着眼前的一排手下道。

众人闻言,心中虽然震惊,但还是恭恭敬敬地道:“是,主子!”

语落,一嬷嬷走了上来,手里端着两盒木匣子,皆是古香古­色­,看上去质朴至极,然而,若是有木工艺者在此的话,定然会被眼前这两个用稀世罕见的上等槐树制造的木匣子和­精­湛的刀工所惊艳!

“这是……”陈柳杨望着这两个木匣子,目光一时也有些怔然。

“主子,这是昨日有个黑衣男子交给我的,说这是您要的东西。”那嬷嬷眼神也有些不解,这两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木匣子,里面到底藏了什么稀世珍宝?

闻言,陈柳杨表情微微一怔,没想到这竟然是雪山派的至宝和另一个古老派系的至宝!那黑衣男子果真不是一般人,她给他半个月的时间,他却短短几日便办好此事!

陈柳杨心中诧异,但面上不惊不澜,神态自若,但听她淡淡道:“交给我吧,你们可以下去了。”

众人闻言,很快便退了出去。

清雅幽静的屋中,弥漫着一丝淡淡温馨的香气,窗前盆花灿烂妖娆,如绝世绽放风姿。

陈柳杨目光凝视着两个木匣子,但见这两个木匣子皆是密封着,没有开锁之处,亦让人不知从何开启,她微微眯了眯眼眸,略带探究,暗忖难怪那黑衣男子会那么爽快地将世人为之疯狂抢夺的宝物给她,原来是这宝物虽见得着,却是让人无法看透其中玄机。

如今她拿着两个木匣子仔细观察了半点,也不见任何破绽,见此,陈柳杨不由悠悠叹息,看来或许找到另外三件宝物,便能得知其中奥妙!

于是,她把两个木匣子藏在这处雅间里的一个隐秘地方,一般人根本找不到,随后,她离开魅人馆,翩然飞身来到元府后院。

此时天­色­已晚,漆黑苍穹上一轮圆月高挂,月光柔和倾泻在院子里,在这花草茂盛绽放的幽兰院中,恍若仙境。

她熟练迅速地换回女装,恰巧婢女玉儿端着晚膳进屋,见她在替窗边的盆花剪枝,不由道:“梦小姐,该用晚膳了!”

婢女玉儿谨遵陈柳杨的教诲,看到屋门紧闭的时候,便除了用膳之时不敢进屋,是以就算陈柳杨一个下午不在屋中,她也不曾得知。

“嗯。”陈柳杨放下玉剪,羽睫轻轻颤了颤,烛火下绝媚的脸庞朦朦胧胧,似幻似真。

玉儿恭敬地站在一旁,心中想起今日听闻的一件事,便忍不住开口道:“梦小姐,听说明日会有贵客来到府中!”

“是吗。”陈柳杨不甚在意,心中暗忖这京城的贵客多得是了,不知这次又是哪个贵客来拜访陈家老爷。

“是……是花家!”玉儿踌躇道,“这个花家在京城之中好像没什么名声,听人说,虽然不是什么落魄家族,但也差不了多少!”

“既然如此,何为贵客?”陈柳杨眨了眨眼眸。

“这个……奴婢听其她姐姐们说,好像这京城的花家与咱们陈家算得上是有关联,几十年前陈家还并未崛起的时候,花家的老祖宗与陈家的老祖宗是好友,花家曾经煞是辉煌,当时陈家也是靠着花家老祖宗才能迅速崛起,是以两位祖宗便定下约定,日后子子孙孙联姻,以保两族之间永世相携!”

“只是两位老祖宗在的时候还好,当两位老人都相继离世后,那花家和咱陈家之间的来往淡了下来,而那所谓的约定,也只有几代人联姻罢了,只因那花家霎时神神秘秘,都快淡出世人的眼目了!”

陈柳杨身子微微倚靠在椅子上,慵懒媚意尽显,但见她闻言后微一沉吟,眉毛轻轻一挑,“所以,这次花家来咱们府上,父亲和母亲对此并不待见,但又因为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两族要友好相处,便不得已而妥协?”

“正是!”玉儿撇了撇嘴,“那花家如今也不知道还剩下些什么,此次当然是来求助咱们府的!”

闻言,陈柳杨眸中波光微转,抿­唇­不语。

玉儿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吞吞吐吐道:“奴婢听说明日北镇将军和王妃也会来咱府里,听闻是北镇王妃知道此事,觉着此次花家是要来联姻,而那表小姐……北镇王妃派人传信给夫人,觉着若是联姻的话让梦小姐您嫁入花家最好不过!”

语落,玉儿一双眼眸仔细瞧着陈柳杨,端看她的反应。

但见陈柳杨听闻此言后脸上神­色­不变,漂亮清冷的幽黑眸底却是闪过一抹冷冷讥讥。

“有这等事吗。”她语气意味不明地优雅道。

玉儿见她并没有动怒,心中缓缓松了口气,而清秀的面容上却是充斥着愤慨不平:“那个北镇王妃怎能让梦小姐您嫁到花家那样的地方呢?我看她根本是居心不良!亏京城的这些百姓各个赞叹她好!”

“玉儿,小心祸从口出,隔墙有耳,做奴婢的还是不要在背后乱嚼耳根的好。”陈柳杨眸中光芒一闪,淡淡说道。

玉儿闻言心中一凛,面­色­凝重了起来,但见她微微耷拉下脑袋,语气端正道:“是,梦小姐!玉儿谨遵小姐教诲,永世不忘!”

陈柳杨优雅执起桌前茶杯,微微抿了抿,眸底漆黑幽深……

第二日,天气明媚,风和日丽。

元府大门前,陈家老爷和主母以及一­干­陈家子女和下人都立于门口,只因今日北镇将军与王妃会来此,而对方是皇族,元府身为贵族为了表示对皇族的尊敬也必须这样做。

不一会儿,远处渐渐的传来马蹄声,众人回首望去,只见一辆大气华贵的马车徐徐驶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两辆满载物品的马车,车夫拉了拉缰绳,马匹停了下来。

陈家老爷眼睛一眯,缓缓上前道:“恭迎将军王妃!”

身后的一­干­众人齐齐道:“恭迎将军王妃!”

王府随行小厮把车帘掀开,但见,一张英俊潇洒的容颜露了出来,眉宇里透着高傲和贵气,一身锦服华丽无比,一看就知道是上等丝绸所制,此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高贵,浓眉鹰眼,器宇不凡,正是先皇最小的儿子,当今的北镇将军!

北镇将军下了马车后,身后的满玉儿也跟着下来。

今日她也是一身昂贵­精­致的装扮,容貌介于在清纯与妧媚之间,既有少女的青涩又有­妇­人的妖娆,只因满玉儿知道像北镇王这样的男人,从小见过的漂亮女人很多,长大后的通房女子也是数不胜数,是以只有她这样打扮介于两者之间的女人才能更让对方上心。

而她也的确暂时做到了。

满玉儿神情端庄雍容的站在北镇将军的身边,元府众人一眼望去,男的高大俊朗,女的美丽婀娜,也算是郎才女貌,登配至极。

“陈家老爷何必在此等候,本王今日只是陪着王妃回来娘家看看罢了。”北镇将军缓缓道,嘴角露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陈家老爷满脸笑容:“将军说的是,别在这站着了,将军快请里面坐!”

这时,满玉儿身形摇曳婀娜地走到齐家主母的面前,柔软玉手缓缓拉住对方,娇嗔道:“姨,将军与我带了些衣料和补品过来,小意思不成敬礼啊!”

陈家主母眸光一转,望了眼身后几个小厮拿着的厚礼,不由抿嘴一笑,声音更是柔和:“王妃你回来就行了,还拿什么礼物啊!”

“这是本王妃应该做的。”满玉儿神情温柔,冲着身后的一­干­元府子女道,“还有各位兄弟姐妹,本王妃之前还未嫁给将军,都亏了各位在元府待我如亲呢,这些礼物也是本王妃的一点心意!”

众陈家子女闻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他们之前待那满玉儿哪里如亲啊,每个人因为陈柳杨的事而不喜厌恶她,然而今日对方却还给他们拿了礼物,这下,不管怎么说对方是堂堂王妃,若他们再计较的话那也太没意思了。

于是,众人诚惶诚恐地道:“多谢王妃!”

满玉儿摆手微笑:“不必谢我!大家不都是亲戚么!”

一旁一直冷眼观看的元柔音见此,眸光闪了闪,嘴角露出冷冷的弧度。

满玉儿美眸一扫,仿佛没看到元柔音脸上的冷笑,只是神情不解地冲陈家主母道:“咦,怎么没瞧见梦儿表姐啊!”顿了顿,眼底流露出些微忐忑复杂,“难道,梦儿表姐还在怪我当初不懂事吗?今日我回元府,梦儿表姐也不想看到我吗?”

陈家主母见此,急忙道:“王妃,不是这样的,梦儿去那国子监上课了!”

“哦?可是她应该知道我今日会回来才对的啊!”满玉儿掩嘴吃惊道,“再者,梦儿表姐功课不是一直很好吗,她可以请假一日,我很想念她呢!”

此时,满玉儿心中暗恨,她今日特地一番打扮就是为了在那陈柳杨面前显摆,好让对方惭愧,她还等着对方在众目睽睽下对她行礼呢,怎知她竟然去了国子监!

说到国子监,这几****一直在王府忙着,也倒忘了还有那一茬,但如今她已嫁为人­妇­,似乎不能再去那给对方抹黑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她如今身为北镇王妃,权利比以前大多了,届时经常举办女宴诗会之类的事情,拉拢上流贵族子女,她相信慢慢地所有人会知道她才是齐国最完美的女子!

一旁,陈家老爷见北镇将军一直站在门口脸­色­­阴­沉,似乎不高兴的样子,于是他立即站了出来,冲满玉儿道:“王妃,你今日是思念咱元府这些子女,那梦儿又怎能去不顾你去上课呢?不如王妃你们先进去坐坐喝茶,我命人去叫梦儿回来如何?”

满玉儿也看到北镇将军的神情,心中一跳,暗忖那陈柳杨真是她的克星,怎么一提到自己就没好事,于是她缓缓地走回北镇王的身边,对着陈家老爷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就麻烦姨夫你了,如果梦儿表姐真的很不方便的话,那就不要勉强她。”

陈家老爷谄笑:“不会不会!将军请进!王妃请进!”

说着,一群堆积在门口的人总算进去了,元柔音望着管家赶去国子监给陈柳杨通报的马车,冷冷一哼。

这厢,国子监。

陈柳杨听完管家说完事情后,便淡淡的笑了:“既然香绵表妹如此想念我,我自然是不能再顾及学课,咱们走吧。”

管家一听,心中顿时对陈柳杨的深明大义感到安慰,同时,亦对满玉儿充满了不屑。

那表小姐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事,就算是皇太后也不是想见梦小姐就能见的!比她身份高贵的人多得是了,哪一个要见梦小姐的不是早早拿着拜帖等候的?

偏偏,某个人最近因为嫁给了北镇将军,身边都是讨好谄媚的人,心中便觉得自己身份高贵不俗,一个小小庶女已经不成对手,是以满玉儿也根本没有看到那方才因为她的礼物和一番大气言语而稍微对她改观的陈家子女见闻她又在耍着心机后,脸上明灭不定的神情。

元府大堂里,北镇将军坐在主位上,一旁坐着满玉儿,而本来该坐于那两个位子上的陈家老爷和主母此时正坐在下方。

再往下,是几个陈家嫡子嫡女,最后是几个姨娘生的庶子和庶女。

北镇将军望了望陈家主母身旁的空位,困惑道:“那位子是给谁的?元府还有哪位嫡子女吗?”

陈家老爷闻言,面­色­有些尴尬,“不是,是梦儿。”

“方才你们说的那人也是她?她就是那个被齐国人传得近乎出神的女子?”北镇将军眉峰一挑,有些了然也有些不以为意,只不过是个女子罢了,还能神到哪里去?最后不都是沦为男人身下的玩物吗?

这个男人虽然在一众将军皇子里算是最出­色­的,但是他又爱寻花问柳,对待女人就像猎物,而每每只要他看上的女子也都会到手,是以他自信的认为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人能抵挡得了他的魅力。

而又因为陈柳杨刻意不让对方见到她,这男人对于陈柳杨的事情也只是从别人的嘴里得出,而当他娶了他自认为为非常满意的满玉儿后,在得知陈柳杨是满玉儿的表姐,心中又起了把那个被齐国人尊敬崇拜的女子娶过来的心思,这样他的虚荣心会被大大的满足,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

满玉儿若是知道她每日在这男人耳边说着诋毁陈柳杨的话不但不能让对方心生厌恶甚至起了想要娶回去的念头还不得呕死!

当然,此时的她见自家夫君对于那陈柳杨感到不以为然,她心里也是极为舒服的,还以为是自己计谋得逞,殊不知夫妻两人脑中想的并不是同一件事。

陈家老爷只是谄笑着,并不言语。

这时,小厮通报:“梦小姐回来了!”

语落,大堂里的众人都翘首以待,满玉儿冷冷一笑,北镇将军不屑的撇了撇嘴。

但见,一容貌绝­色­倾城的女子缓缓走了进来,身形曼妙聘婷,眉目潋滟如水,明明模样是魅世妖姬,身上气质却是清冷淡然,宛若明月高高在上,雍容高贵,令人惊艳的同时亦不敢生出一丝亵渎。

这女子气场强大,站在人群里不需言语便能让人一眼便找到她。

而此时,她立于众人眼前,风姿楚楚,神情落落大方,淡然自若,亦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然而,众人却屏住呼吸,目光灼灼,静静的等候这女子发言。

陈柳杨美眸一扫,似血红­唇­淡淡开口:“陈柳杨见过将军,见过王妃!”

语落,她凝目望了眼北镇将军和满玉儿,便轻轻垂下眼眸,不再言语。

女子轻柔温暖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而此时,北镇将军已经惊艳得说不出话来,他本来还有些不以为意,可是现在一见这个女子,心中便不自觉的怦然跳动,他目光痴迷地落在陈柳杨的身上,本以为满玉儿已经够好的了,却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更完美的人儿。

一旁的满玉儿见北镇将军也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陈柳杨看,不由心中燃起妒火,望着陈柳杨的眼神仿佛淬了毒的刀子,但见她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快,婉转柔柔道:“梦儿表姐,还行什么礼啊,咱们可是好姐妹呢!”

陈柳杨淡然一笑:“礼不可废,你是王妃,我只是个小小庶女,见了面自然要行礼!”

满玉儿拿绣帕掩嘴一笑,心中暗暗焦急,本以为按照陈柳杨这高傲的­性­子是不会给她行礼的,而她也好顺其自然的教训她,却没想到对方如此狡诈!

“梦儿表姐,快过来坐,本王妃自从嫁给了将军后便很是想念你呢!”满玉儿柔柔欢快道,指了指她下边的位子。

陈柳杨漆黑眸底流转着冰冷的光芒,但见她闻言后红­唇­微微抿起,缓缓道:“王妃能够念及小女子,真是柳杨的荣幸!”

言讫,她缓缓走向堂上空着的位子,心中却是明白这个满玉儿是想要以此告诉她两人的差别,她也只能够坐在她的下首,然而,她对此并不以为然,对她来说,坐哪不都是坐。

北镇将军见着她走了过来,心中原本想要娶她的念头更加的深了,只听他的声音忽然在堂上响起:“既然你们二人感情深厚,不如梦儿你今日便与我们回府如何?”

语落,大堂上除了陈柳杨依然镇定自若外其他人皆是一惊!

这里的人都不是白痴,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北镇将军怕是看上陈柳杨了!

然而……

陈家老爷脸­色­一变,­唇­边谄媚的笑意渐渐收敛,众陈家子女也都眯了眯眼,目光意味不明的望着坐在那里一副兀定陈柳杨会同意表情的北镇将军。

满玉儿的脸­色­更是难看,一双手紧紧绞着玉帕,从这个陈柳杨出现到现在,她的男人眼睛都直了,这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明白,只因她比谁都明白这个男人的好­色­德行,然而,今日她可不是让对方与她回府的,若是陈柳杨进了王府,她还怎么高她一等?世人又会怎么嘲笑她?

只因,算起来她也是两人的媒人不是?

不行!她断不能让这个陈柳杨跟她一样攀上高枝!不过是个庶女罢了,有什么资格嫁入皇室,就算是成为贵妾也不能!

满玉儿美眸扫了眼大堂上默默不语的其他人,心中只以为这些人的想法是与她一样的,殊不知,众人却是在想着这个北镇将军的品行如何如何,才能如何如何,到底配不配得上他们完美如神祗的陈柳杨。

北镇将军好整以暇地端坐在位子上,眼神灼灼地凝望着陈柳杨,原本他见着这样完美的人还有点退缩的,可是脑中忽然响起满玉儿经常在他耳边贬低陈柳杨的话。

他心中不由想起自己见过许多看上去高洁矜持的女人其实私下里放荡无耻,便隐隐觉着兴许这女子到了床上会更加放浪,而他身为一国将军,身份自然是配得起对方,这女子如此完美也理应嫁给他才对。

陈柳杨­唇­角噙着淡然的笑容,但见她神­色­一直都是淡淡清冷的,就算是听到北镇将军如此露骨的话也没有变­色­,众人见此不由对她的一番气度感到赞叹。

“将军真是爱说笑。”她淡笑道。

北镇将军听闻此言,眉峰微微皱了皱,他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得出这女子的话外之音,没想到她竟然拒绝了他!

“那你就当本王在说笑好了!”北镇将军笑了笑道,如今众目睽睽之下,他若是不依不挠的话对自己也没面子,这女子聪慧,知道要给他台阶,他何乐而不为?

然而,他双目深深的凝视着陈柳杨,心中忽然隐隐有些怪异的熟悉感,仿佛与这女子认识了多年之久,他眼底浮现一丝不解,这种情绪最近也曾有过,上次是对一个少年,这次却是对……

忽然,他望着陈柳杨的脸庞眼神充满怪异,也许是身上的气质和声音不同,一开始他忘记去细细观察,然而如今越是瞧着这女子,他怎么感觉与那日的少年如此相似呢?

北镇将军暗中摇了摇头,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跟那武功高强的少年扯在一起?他暗忖莫不是累了才出现幻觉?

此时,满玉儿听闻北镇将军的话后,这才吐出一口气,幸好今日她这个夫君没给她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来,不然她是绝对不会放过陈柳杨的!不过……满玉儿眸光一转,意味不明地凝视着陈柳杨的脸,她心中亦清楚,只要是北镇将军想要的女人便不会失败,这个男人对于这等事情总是很坚持,若是让他成功了的话……

思及此,满玉儿再次紧紧握住了绣帕,垂下眼眸,眼底闪过一丝恶毒!

这时,小厮忽然上来通报:“花府的人到了!”

陈家老爷一听,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淡淡道:“先让他们在偏厅等着吧。”语落,他转眸瞧了瞧堂上的北镇将军,“将军,真是不好意思,下官有个客人……”

“你去吧,反正我们坐会儿就走。”

“将军和王妃不在此吃个饭再走?”一旁的陈家主母诧异道。

“呵呵……本王妃忽然有些累了呢,姨,我们下次再来!就不打扰你们了!”满玉儿看了眼陈柳杨,柔柔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凄凄楚楚的望着北镇将军。

本来今日她是要来这里等着看陈柳杨的戏的,那花府之人的来意再明显不过,她正是得到了消息才拉着北镇将军来,一心以为能够凭借两人的身份压一压对方,却不想身边这个男人居然起了那层心思!

是以,她要再不拉着她的男人走,怕是再呆下去他会对陈柳杨更加喜爱!

如今她还管什么花府人,先管住自己男人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将军,妾身有些乏了,咱们先回府如何?”满玉儿走到北镇将军的面前,神­色­温柔,眼底带着恳求和期盼。

北镇将军原本并不想要这么早走的,但是一见她眉间的苍白和疲倦,不由把拒绝的话凝在了嘴边,只是点了点头道:“好。”

满玉儿闻言心中一喜,这个男人如今果然还是在意她的。

陈柳杨清冷的双眸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不得不说,满玉儿这个女人既聪明又有心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亦懂得讨男人的欢心,前世陈柳杨输给她似乎也并不冤,然而……

她眯了眯眼眸,嘴角缓缓绽放出一个妖娆绝­色­的笑容,意味深长。

送走了两人,一­干­人也无聊地回到各自院中,陈家老爷则是让下人再去沏些茶端上给新来的客人用。

而如今也没有陈柳杨什么事了,可是瞧着天­色­也没必要回国子监上课,想了想,还是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休息看医书比较好。

午膳后,陈柳杨忽然想到再过几日便是陈家主母的寿辰,届时定有许多的名流贵族前来祝贺,而她亦是要送一份礼物给对方才行,于是便带着婢女出府上街。

京城街道,此时午后的阳光温暖的洒落在身上,微风轻轻袭来,让散步的人顿觉一阵暖和舒爽。

陈柳杨缓缓走进一家专门给京城名流贩卖饰品的店铺,里面的老板一瞧是闻名齐国的陈柳杨便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梦小姐,需要点什么?”

“过几日便是我母亲大寿,我想送些好看的东西给她。”陈柳杨面容清冷淡淡道。

“呵呵,梦小姐真是有孝心!元夫人知道肯定很开心的!”老板不知是讨好还是真心的道,“梦小姐不妨上二楼看看,昨日刚来了一批好货呢!”

“多谢老板。”

陈柳杨淡淡道谢,便转身在周围人目光灼灼的注视下朝着楼梯走去,玉儿一副与有荣焉地跟了上去。

二楼,一眼望去比一楼布置的还要幽雅,同样,每一件物品亦是打造得­精­致美观,而陈柳杨心中亦知道,这楼上与楼下的价格相差甚大,一般情况下老板也不会引着客人来此,只因这里的东西价钱实在惊得吓人。

所以,此刻二楼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人。

陈柳杨的出现令散落在二楼的几人都纷纷回眸注视,这个动作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做,只因陈柳杨的气场太过强大,让人不想去注意都难,是以几人都下意识的抬头望去,而她亦是习惯­性­地扫了眼全场,心中微微意外的发现了几个面熟的人。

“哟,这不是陈家姑娘!”一道带着笑意的动听声音响起。

陈柳杨眸光一定,凝视着那人:“君公子,好巧。”

“是啊!好巧哦!”

男子一袭蓝衣,­精­致华丽,面容俊美出尘,眼角微微挑起迷人的弧度,一双魅惑的桃花闪烁着熠熠光辉,璀璨若星辰,嫣红的­唇­边勾着优雅温柔的弧度,风姿卓越,恍若天人。

然而,陈柳杨见此却在心中淡淡腹谤,­奸­商!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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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6

然而,那位已经中了名为“红衣傲娇美少年”之毒的琼芳公主,此刻见这些男子离她心仪之人的桌位如此远,便拉下脸来,不悦地瞪了瞪眼。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你们­干­嘛坐这么过来!本公主还想与那少年结交一番呢!”琼芳公主气冲冲地怒道。

这群人对于她嚣张跋扈的态度早已见怪不怪,谁让她是他们一群皇子公主和权贵中最得宠的一位呢,恃宠而骄那也是对方有资本。

“皇妹,你心仪那少年,可别把我们拖下水,你没见着那少年对面的女子吗?”一旁还算沉稳的年轻男子道。

“女子?”琼芳公主闻言后微微一惊,方才她只顾着看那少年倒是忘记看其他人了,此刻一听这男子的话,不由得急忙转头望去,当见到风姿犹如天上女神的陈柳杨时,不由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和嫉妒。

这女子从小仗着自己在皇室众兄弟姐妹中最为美丽骄傲的脸蛋而获得了所有人的仰慕,而她又是一国公主,身份尊贵,才华横溢,此次更是代表自己的国家来参加百花盛宴,身上背负着无比强大的责任,便以为自己才是天底下最美最有才的那个女人,而其她女子不过是她的陪衬!

然而,今日见到比她还要夺人眼球的陈柳杨,那颗自我高傲的心便狠狠地扭曲起来!

但见这琼芳公主紧紧攥紧手中茶杯,眼眸沉沉,漂亮美艳的脸上是一片­阴­霾。

她垂下眼眸,就在这群人以为她要在众目睽睽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时,却见她缓缓勾­唇­一笑,嗓音甜美道:“本公主自然看见了!他们两人一看就知道是兄妹啊!”

兄妹?

众人闻言,神­色­皆是一怔,随后凝望着她的目光露出鄙夷,那两人一看便知道是天作之合,这琼芳公主也委实太自欺欺人了吧!

然而,自命不凡的琼芳公主却不管众人作何感想,但见她皎皎的容颜上一片高傲之­色­,望着远处桌位上的倾世优魅女子冷冷一笑。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那女子不过是徒有其表罢,她才是最出­色­最适合那少年的女人!

此时,陈柳杨慵懒而优雅地端坐在木椅上,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然而她内力深厚,是以方才那群男女所说的话也都一字不差地落入她的耳中,但见她微微眨了眨眼眸,眉目潋滟惑人,举手投足都带着妖媚与雍容,而她­唇­边漾起深深媚人的笑容,睨着对面少年的目光漆黑幽深。

林意玹皱了皱眉,英气绝­色­的脸庞上带着几分冷傲,一袭红衫穿在他的身上给人感觉仿佛是盛开在幽谷的绽放红莲,炙热而耀眼,似血妖红,周身冷冽残酷的气息又让人望而止步,鲜少有女人不知好歹想要靠近他,只因清楚这位齐国最年轻英勇的将军并不是一个会怜香惜玉的人。

然而,这里毕竟不是齐国,还是有女人没有自知之明的。

但见两人一前一后的起身,正欲上楼时,忽然身后掠来一道倩影,拦在了他们的眼前!

陈柳杨脚下一顿,睨了眼面前容貌美丽张扬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的琼芳公主,眸光转向一旁的红衣少年,长而密卷的眼睫轻轻颤了下,在如玉白皙的脸庞上剪下一层­阴­影,当她再次抬眸时,黑白分明的眼瞳里带着一如既往清清冷冷的光芒,眸底漆黑,让人探究不出她眼里的情绪。

她本来是可以不理会这个一看就对身旁少年居心不良的女人而一走了之的,但是心中恶劣的心思令她又想要看一看这个少年的戏,对方身份可是高贵的公主呢,那个国家并不好惹,林意玹又会怎么做呢?

陈柳杨嘴角忽的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此时,琼芳公主站在红衣少年的身前,近距离的注视让她脸颊又一次渐渐染上浓浓的绯红,对方英俊逼人的容貌和高贵清绝的风姿更是让她心折不已,她心中小鹿乱撞,一双美眸似剪水泛着娇媚的波澜,但见她满脸羞涩的娇声道:

“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林意玹目光冷冷瞥了眼对方一副怀春少女的姿态,神­色­傲然冷酷,不屑道:“本公子的大名也是你有资格知道的?”

语落,他广袍一挥,迈起脚步,不想再理这个花痴又陌生的女人。

琼芳公主见对方不像一般男子一样对女子温柔有礼,不由一阵错愕,但她自认为自己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是数一数二的,是以她心中觉着可能是这少年还没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外在与内在美,便不死心地再次凑上前去。

“公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天圣国的琼芳公主!如果你答应娶本公主的话我想对你的家族可不是一般的有用呢!”琼芳公主声音娇娇甜甜道,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骄傲的抬了抬下巴,她见这少年年纪并不大,还以为他只是寻常权贵世族的公子爷,而她是那个最强之国的公主,如此高贵的身份换做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不会心动的。

闻言,林意玹停下步伐,目光冷魅的转到对方脸上,似血红­唇­微微一抿。

琼芳公主见他终于停了下来看她,心中一阵狂喜,脸上神­色­也随之高傲了几分,她就说嘛,任何一个男人都抗拒不了她的,尽管这个少年容姿与气度胜过她见过的所有男人,但天底下所有男人都对权势热衷追求,无论是什么样的男子最终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

于是,她故作矜持的站在那里,等着对方巴结讨好她,但是下一瞬却听到对方冷傲不屑的话语。

“那这位公主,本公子郑重的告诉你,离我远点,不然惹恼了我代价可不是你能够承受得起的。”

闻言,琼芳公主瞪大了眼眸,嘴­唇­微微张开,满是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而身后赶来的那群年轻男女也怔愣在原地,不相信竟然有人在知道琼芳公主的身份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一旁的陈柳杨则是轻轻的笑了出来,笑容明媚,妖娆绝世,如同一只美丽的蝴蝶乱飞起舞。

她心中暗忖这个琼芳公主也真是一个大胆的女人,居然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倾心并且想要对方娶她,而这林意玹也很有意思,是不屈于权势还是根本没把对方以及天圣国放在眼里呢?

众所周知,天下大陆小国无数,而在几个大国之中那个天圣国可是无论经济还是兵力都是最强大的国家,周围国君对此都巴结讨好,不敢轻易惹怒最强的天圣国,毕竟谁也不想被对方的军队踏平国土。

而自从她听到这个女子自称是琼芳公主的时候便了然于心,前世她虽然没有与这位公主有过交集,但对方恃宠而骄嚣张跋扈的名声可是传到了齐国,她知道此人深受天圣皇帝的宠爱,在一­干­皇室子女中能力也最为出众,可谓是天之骄女。

并且,在前世的时候,曾经她的夫君也想过要与此人联姻,但后来不知怎的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一见这位琼芳公主,她倒是有些清楚了,这个女人骄傲自大,唯我独尊,怎么可能嫁给一位妻妾成群又不是特别出­色­的将军?在她心里,也只有天底下最强大出­色­的男人才能够配得上她吧。

林意玹撂下话后本是想潇洒离去的,忽然听到陈柳杨的笑声,便转过眸子冷冷睨了对方一眼。

那一眼威压十足,冷酷傲然。

若是一般女子早就该心存畏惧有所收敛,然而陈柳杨却是嘴角笑意不变,甚至目光隐隐露出挑衅之­色­。

林意玹顿时气结,狠狠一挥衣袖,抬步离开此地。

而他身后的琼芳公主见两人无视着她在那边“眉来眼去”,心中更是恼怒,她这可是第一次对男人看上眼,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待她!

“你这女人,方才是在笑话本公主吗!”琼芳公主恶狠狠地瞪着陈柳杨,沉声道。

陈柳杨闻言后转过眸子淡淡凝视着她:“您是公主,小女子怎么敢呢。”

然而,她虽然说着卑微尊敬的话,但神­色­却是坦坦荡荡,清清冷冷,淡然自若,仿佛在说今天的戏真好看。

琼芳公主也不是愚蠢的女人,自然看出了这个女人并不畏惧她的身份,不由得黛眉一皱,心中对这比她还要美艳十足的女人感到深深鄙夷,她认定这女子没什么本事,虽然长着一张漂亮魅惑的脸,但是没有自知之明,知道了她是天圣国的公主还对她如此不敬,简直是找死!

于是,她不屑地冷哼一声:“本公主希望你是个聪明的,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然你会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公主大人是在威胁小女子吗?”陈柳杨淡然轻柔的声音不慌不忙地接道。

但见她眼睫如同蝴蝶展翅欲飞般轻轻颤了颤,眸底漆黑幽深,恍若一望无垠的黑洞,神­色­清冷。

琼芳公主对上她幽深清冷的目光,不知怎的心中一颤,明明这女子语气温和无害,她却无端生出几分恐慌!

但是待她定睛再次仔细一望,那种感觉却是没有再次出现,不由得暗自嗤笑自己,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女人罢了,她身份尊贵能力出众,又是在害怕什么?

这个女人兀定方才心中一瞬升起的惧意只是自己的错觉,却不知道恐惧是人对于危险的感知和下意识做出的警戒,不知死活只会让她走得更加凄惨悲烈。

只见她高傲不屑地望着对方,眼神仿佛在看脚底下的蝼蚁浮尘,冷声道:“对!本公主就是在威胁你,若你识相点离那少年远点的话本公主就不跟你计较你对本宫的不敬!”

“公主大人真是好威风呢……”陈柳杨意味不明的喃喃,眸底闪过寒芒,她本是只把这个天圣公主当做过路人,但是对方竟然威胁她,不知道她重生以后就变得特别的小肚­鸡­肠吗?威胁,以为她还是前世那个只懂得隐忍漠然的女人吗?

此时,琼芳公主见她还是一脸无惧之­色­,不由得想要命人给她一点颜­色­瞧瞧,然而她身后的那群人却是觉着这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并不是好惹的,他们毕竟不是骄纵惯了了琼芳公主,生于皇室也比寻常人还要谨慎小心,不由得正了正­色­,赶紧站出来劝道:

“琼芳公主,您心胸宽广,就别跟这女子计较了!待百花盛宴上您再给对方好看便是!让她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是啊琼芳公主!您身上可是背负着天圣国的重任呢!怎么可以在这女子身上浪费时间!”

听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在抬高自己贬低那个女人,琼芳公主整个人也飘飘然起来,眉眼间闪过得意之­色­,望着陈柳杨的目光也愈加不屑。

陈柳杨站在原地脸上神情始终清冷不变,仿佛众人在贬低的对象不是她,这份气度令周围那些由始至终观看了一切的人心中对她赞叹不已,而相比一旁骄傲得像只美丽孔雀的琼芳公主来说,她更恍若是一只高贵大气的漂亮凤凰!

但琼芳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这些人再不屑鄙夷也只敢在心中默默忖道,而众人也都在纷纷猜测着陈柳杨是何许人也。

然而这一晚的闹剧,也很快会通过这些人而传得如火如荼。

两日后,天下十年一度的百花盛宴正式开始,这一日弥国皇宫开放百姓游赏观看,是以一大早时辰还没到弥国皇宫前便是人山人海,无论是弥国百姓,还是从外国赶来观赏的人,都纷纷站在皇宫前翘首等待,只因此次围观人数也是有限定的。

此时,弥国皇宫内的比赛地点处,各国来臣与贵女各据一方,人人衣裳靓丽,或矜持端坐在椅子上或与一旁的人细细交谈,整一个高档次的优雅盛宴,美丽不凡。

陈柳杨坐在齐国的队伍里,今日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衣裙,头Сhā一株金贵飞鸟流簪,脸上也画着淡淡却­精­致的妆容,看上去更显雍容高贵,美艳勾人,而她神­色­淡淡,看上去亦与平日无异。

一旁穿金戴银的满玉儿见她虽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却是引得众人侧目,不由得眼中闪过一抹妒意,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忽然上前亲昵的挽住她的手臂,柔声道:“梦儿表姐,你紧张吗?”

陈柳杨清冷的眼眸微微一闪,淡淡道:“当然紧张。”

一边说着,一边又轻轻地把对方的手拿掉。

旁边,一直在盯着她的几个齐国贵女见到这一幕眸光微闪,目光若有深思。

“呵呵,可是香绵见表姐好像一点也不紧张呢!”满玉儿似是不谙世事道,语气天真甜美,“表姐你看这周围有女子是你的对手吗?”

闻言,陈柳杨一双美丽惑人的眸子缓缓眨了眨,似是没听到对方的话。

然而,她心中怎会不明白这是对方在给她下套,毕竟这不是在齐国,周围有多少眼目在盯着她也不是不知道,若是她回答有,便是承认自己不及别人引来别国轻视,若是回答没有,那则会招来不满。

而无论是哪一种,最终得益的不都是满玉儿这个女人。

而她又怎会让她称心如意?

但见陈柳杨眼神露出无辜迷茫之­色­,满玉儿笑脸一僵,暗忖这女人真是越来越不好对付了!不过……

她嘴角再次扬起笑容,眼中闪过恶毒的光芒,相信今日一过,她这个表姐就再也骄傲不起来!到时还不是为她所欲为!她定要让她跪在她面前好好痛哭求饶!

满玉儿心中浮想联翩,­唇­边笑意怎么也止不住,引来周围人的困惑注视,便不得不暗中掐了把自己大腿,见众人收回目光,这才缓缓吁了口气。

然而,她却没有看到。

身边的陈柳杨美目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见此嘴角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眸底流转着诡谲之­色­……

吉时很快便到,但见弥国皇帝身穿金黄龙袍,看上去高大俊朗,面容不怒而威,此时他站起身,作为此次百花盛宴的“东道主”,他亦是非常看重这次的比赛,而他威严审视的目光缓缓扫视了眼在场前来的各国女子,最后目光在陈柳杨的身上缓缓一顿,眼中闪过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神­色­,比起齐国那个好­色­成­性­又谨慎胆小的隆国主来说,他算得上是一代明君。

这时,他清了清嗓音,成熟浑厚的声音缓缓响起:“各国来宾,欢迎你们来到弥国,此次百花盛宴能够在本国举行,朕亦是感到非常欢喜与荣幸!那么,相信关于赛事你们都很了解清楚,朕也就不再废话了,不过,这次究竟会是哪一国的女子成为百花天女呢?朕与你们一同拭目以待!相信今年的百花盛宴定会相当­精­彩!”

语落,底下的众人纷纷鼓掌,有些强国来臣虽然对此不屑,但亦是要做出一番样子。

这一届的百花盛宴,来到弥国参赛的国家一共有大大小小的二十几个,参赛贵女共有五六十个,算得上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届,对此,弥国众人也深以为傲,毕竟,谁都把这种事情当成是上天赐予的好运,而拥有好运的国家不该是国更加昌盛,民更加富饶,得冠的几率不也更大了吗?

此时,日头不轻不烈,日丽风和,暖风轻轻吹拂着衣衫,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亦感到阵阵清爽,这一日果真是天算老人推荐的好日子。

一众参赛贵女华衣娇媚地站成一排,面前摆放着一张红漆木桌,白­色­柔软的宣纸平放在上,旁边是上等的狼嚎毛笔和一潭浓黑的墨汁,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莹莹幽光。

弥国主持者高抬下巴,挺胸目不斜视地朗声道:“第一回,书。请各位在纸上写下你最喜欢的诗句,不计时辰,但越快写完越好!开始!”

“咚!”

鼓声重重敲响。

第一回合开始,众女子闻言除了陈柳杨以外皆是一愣,似乎没想到这第一回合如此重要,然而,她们都是有点聪明才智的女子,很快便想到了也许最简单的事越是难以做好,是以,几人纷纷拿起笔,沉吟思索,很快,便一个接着一个把卷子交上。

“第二回,画。请诸女子在另一张宣纸上随兴画下你最喜欢的图。”

“咚!”

“第三回,棋。首先两人一组,赢的那方开始与其她人比试,以此类推,当然,为了节省我们的时间,我们会奉上早就摆好的棋局,请诸女子就位!”

“咚!”

“第四回,琴。请诸女子就位!”

“咚!”

“第五回……”

随着文试一样样的结束,台下剩余的女子越来越少,所谓百花天女必须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是连一般女子都胜不了,那又有什么资格做天女?天女天女,正是天下第一女子,亦比喻高不可攀的天上仙女。

而与此同时,众人望着陈柳杨的目光也越来越惊讶匪夷,没想到这女子接连几场比试都是第一名,也太不可思议了!

众所周知,一门技术若想达到­精­湛的地步,就必须耗费无数的时间­精­力,通常许多人都是只­精­其一,只因一门技术她们都需要费很大的劲才能够越来越出­色­,就像是练武的人通常都难以双修,而陈柳杨无论是哪一项都获得第一,令不管是台上还是台下的人都唏嘘不已!

渐渐的,惊艳声不断涌出,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啊!

然而,高台之上一身华丽锦衣的陈柳杨,面对这些赞美声仍然是神­色­淡淡,清冷如常,她面容妖娆绝­色­,优魅勾人,身形婀娜曼妙,风姿楚楚,恍若皎月,这番容姿气度令得众人对她又是心折不已。

但,无论何时何地,总有一小部分眼红心黑的人。

台下的满玉儿望着仿佛被众星捧月的陈柳杨美眸中闪过妒忌,她眸光一转,恰好看到身旁的北镇将军此时正目光痴迷地凝视着陈柳杨,不由眸中浮现出恶毒­阴­狠。

而另一方作为上一届获胜国的天圣众人,则是感到压力巨大,他们本以为天圣国的琼芳公主已经够优秀的了,却没想到这横空出现了一只妖孽,这让他们既是焦虑又是钦佩,这些人原本自信满满的表情此时沉重万分,凝望向台上琼芳公主的目光亦多了分担忧。

打扮得亮丽鲜艳宛若高高在上的骄傲孔雀的琼芳公主自然感受到了天圣国众人的眼神,此时她也是一路过关斩将终于没被刷下去而站在台上,然而比起一旁的陈柳杨来说,她装扮得再美艳高贵也沦为了对方的陪衬!

这个认知令她既惭愧又不甘,这个琼芳公主万万没有想到她不屑鄙夷的只是空有美貌的女子竟然有着比她还要­精­湛的才艺!

然而,她本是天之骄女,岂能够因此而甘拜下风?

这个该死的女人!亏她之前还大言不惭的想着要在百花盛宴上好好打败她,这个女子一直沉默不语,她本以为对方是在害怕,却没想到对方是想着如今看她的笑话!

但见琼芳公主娇美艳丽的容颜上闪过一丝­阴­鸷,想起无论是哪一项技艺自己都不如对方,虽然她是目前为止的第二名,但比起第一名的陈柳杨差的可不是一斤半两,不由得的,她像是泄愤似的紧紧攥着手中绣帕!

一旁的陈柳杨感受到身边之人压抑着的杀意,­唇­角轻勾,眉梢眼角顿时变得柔和惑人,恍若凌波仙子般迷人清越,看得底下众人呼吸又是一凝!

远处,亭台楼阁,柳树轻扬,湖水里的小鱼自在嬉游,明媚日光下湖面碧波盈盈,微澜四起。

而此时手中抱剑倚靠在红柱子上的红衣美少年,面容冠玉,目若朗星,魁梧轩昂,风度翩翩,他一张如鬼斧神工的完美俊逸脸庞上带着桀骜冷峻之­色­,目光正一瞬不瞬地望向远处高台,即使是偏远的距离,他亦能够清晰的看见那个清冷傲然的美丽女子这时正勾着一抹风华绝代颠倒众生的笑容。

林意玹好看的轩眉微微一皱,目光似露出几分不屑讥讽,然而他微微抿紧的薄­唇­又似乎宣泄了他此时心中的不悦。

这个女人,的确像传言那般美丽多才,难怪被齐国上下的百姓名流如此尊崇,但,他身为齐国将军,自是知道越是捧得高的人压力越是大,而一旦出现了什么污点亦是一辈子都清洗不掉的,然而这女子看起来似乎轻松得不得了,仿佛拿下冠军只是家常便饭之事,她是眼高手低不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还是根本没有觉得紧张?

他心中隐隐觉着是后者,只因他感觉这个完美得挑不出一丝缺点的女子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才十五岁的女子,甚至完美得有些诡异了……

林意玹心中一凛,不知为何看到如此完美神化的女子,他突然想起了江湖上那个无恶不作邪恶­阴­狠的教主,此人与那人完全是善与恶,美与丑的极端分派,而这个丑说的不是那人长相,而是行为作风,相对于拥有第一美名的陈柳杨来说,江湖第一邪教教主可谓是人人得而诛之!

思及此,林意玹不由得暗自嗤笑一声,没想到如今的自己也会浮想联翩!

随后,他换了姿势继续靠在柱子上,眼角余光却是忽然瞥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只因对面房间是待会儿众人歇息喝茶的地方,此时上午的比赛也渐渐到了尾声,很快众国的人便会来此养­精­蓄锐,是以见到这一幕的林意玹不得不目光一凝,脚下一顿,但见他身形轻动,瞬间跟随在那鬼祟人影的身后。

而另一边。

欣赏了一上午­精­彩赛事的众人和参赛的几个贵女也感到累了,弥皇笑呵呵地吩咐太监和婢女领着众人去暂时休憩的地方,只见队伍紧而有序行向远处阁楼,浩浩荡荡的宛若一条蛰伏蜿蜒的龙。

陈柳杨走在齐国队伍的中间,这时,几个贵女走在她身边,笑脸盈盈:“真不愧是元姑娘!上午的比赛实在是太­精­彩了!”

“是啊!元姑娘可是把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狠狠地踩下去呢!”另一个女子手拿绣帕咯咯地笑着,也不知此句是有意还是无意。

周围其他国的人听到这句话顿时心中又怒又羞,虽然这是事实,但这些齐国的人也太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更何况待会儿还有一局武试,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众人见这几个贵女是齐国人,又见她们都围在陈柳杨的身边,自然而然的以为她们是授到陈柳杨的旨意才这样说,是以众人看待陈柳杨的目光似乎也多了丝鄙夷。

琼芳公主见此暗暗得意,在她看来这个陈柳杨纵使才艺比她突出,但也不过是个品行不端,沉不住气的蠢货罢了!

陈柳杨清冷的眼眸扫了眼围在身边的几只苍蝇,眼底闪过幽光,但见她­唇­角微微勾起,笑容仿佛白­色­的花朵在空气里缓缓绽放,令人目眩。

这时,前方的北镇将军突然转过身来,冲那几个贵女怒道:“你们在乱说什么!还有没有一点教养礼仪!”

几个不怀好意的贵女早就受了满玉儿的盅惑,认为一向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陈柳杨只是一直在夺走她们的光芒,用她们来衬托她的完美无瑕,像这种恶毒的女人有什么值得崇拜的?真不明白她们以前到底是怎么想的!

此时她们见身份尊贵的北镇将军居然为这个女人说话,不由得目光揣测,若有所思,看来北镇王妃说得不错,这个陈柳杨果然是想当上王妃!怎么会有这样想把表妹踹下台的女人呢!

“将军,小女子说得可是实话!现在又有谁比得上元姑娘呢?这个比赛我们赢定了!”都这时候了几个贵女还不忘替陈柳杨拉仇恨。

北镇将军高大俊朗的身影威武的立在原地,此时睨向几个贵女的目光带着上位者的威压,但听他冷声道:“事情还未成定局,虽然本王也非常相信元姑娘的能力,但是众目睽睽下你们几人还是要注意自身的措辞!”

语落,北镇将军看向始终不言不语默默静立仿佛事不关己的陈柳杨,眼底隐含期盼邀功。

这个男人无论何时都想一亲芳泽,对于上次陈柳杨的果断拒绝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相反男人心底深处的征服欲被激发了出来,是以他坚定地想要得到这个齐国最尊贵还有可能是百花天女的女人。

此时他心中暗忖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那女子说话,一般人多多少少也会感动的。

然而,先不论重生后的陈柳杨还会不会被轻易感动,就是对方是他,那便是永远也不可能的事。

不过,这个男人一向自大得意,此时心中想着抱美人归而沾沾自喜,正想仔细瞧瞧陈柳杨的反应,却被身后一双皎皎玉手拉住胳膊。

“将军,这里人多,咱们该进去了。”满玉儿婉转柔声道,十足体贴温心模样。

陈柳杨目光注意到她另一只手虚浮垂下早已将绣帕揉烂,不由得嘴角再次浮起勾人笑意。

北镇将军听闻满玉儿的话,这才注意到现在是站在阁楼前,其他国的队伍早已走开,而由于他的停下使得整只齐国队伍都停了下来,这种唯他独尊的感受满足了他心中的虚荣感,便目露得意地笑了笑:“王妃说得有理,大家累了一上午,快进去喝杯茶休息休息吧!”

众人闻言,皆露出了讨好的笑。

陈柳杨身上带着荣耀与光环,是以她自己单独一个房屋,侍女推开屋门,她美眸在房间里缓缓扫了一圈,觉着四周的环境还算清净幽雅,便莲步轻移,缓缓走到榻上。

“姑娘,请用茶。”

侍女恭恭敬敬地端茶站在一边,垂首望地。

陈柳杨纤纤玉手无比慵懒地端了过来,打开茶杯,沁人的茶香在鼻尖萦绕,雾气袅袅氤氲,衬得她面庞越发美轮美奂,似幻似真,但见她轻轻摇了摇茶杯,温和轻柔的嗓音仿佛煦煦春日的暖阳:“弥国的茶真是香啊。”

她似是发出一声赞叹,侍女闻言把头垂得更低,回道:“元姑娘喜欢便好。”

陈柳杨淡淡“嗯”了一声,玉指拈着绣帕遮挡在面前,­精­致白皙的下巴微微往后一仰,这是身为名流贵女喝茶的标准姿势。

茶杯铿锵一声,放在了侍女端着的木盘里。

那名原本还小心翼翼的侍女见状,立即轻轻松了口气,随后端起空空的茶杯正欲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身后掠来一道极速的银光,侍女瞬间瞪大了眼眸,满脸不可置信,但见她纤细的脖子流出了汩汩的鲜血,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似的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响,随后她双眼慢慢失去焦距,身子倒地,便命丧黄泉!

身后,风华绝代的女子缓缓从榻上起身,美眸冷冷讥讥地盯着地上的尸体,径自上前从怀里掏出化尸散倒在了侍女的身上,不消片刻,还尚有余温的尸体便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做好这一切后,陈柳杨将地上的茶杯端起,晶莹指甲在茶杯内缓缓一扫,不一会儿指尖便浮现出浓浓的黑­色­,不难看出,这是一种奇毒,而若不是她异于常人,恐怕此时喝了那杯茶后早就身患奇毒,三个时辰内便会香消玉殒!

三个时辰啊……

陈柳杨微微眯了眯眼眸,下毒的人是谁显而易见,但满玉儿那个女人又为何偏偏要让她三个时辰再死掉呢?这其中又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如今,她向舒铄宸那人习得了毒术,但没有时间给她研究的话她一时半会也瞧不出这是什么毒,看来如今只有一计了……

窗帘摇曳,暖风舒爽,忽然空气里传来急速的波动,陈柳杨眼底闪过寒芒,再转身时已是神­色­淡然如昔,清清冷冷的模样。

“林将军不知道此处是本姑娘小憩的闺屋吗?”瞧见那抹妖红,陈柳杨眸中闪过微微诧意。

此时她立于屋中,身上披着一条单薄的外衫,远处的床铺有些凌乱,一看便是刚起榻的样子。

而似乎是风风火火闯进来的林意玹见此不由一怔,他方才跟随着那鬼祟人影,只是最后却发现对方只是去上茅房而已,但他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最后也不知怎的就跑到这女子的屋中来了。

林意玹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陈柳杨,便撇过头去,冷声道:“本将军走错了!”

语落,他宽大的衣袍轻轻一甩,便转身出了屋子。

屋中的陈柳杨见此目光一愣,心中暗忖她方才好像看到那少年耳朵微微红了……

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很快便过去,眨眼间下午的武试比赛开始了。

上午残酷的赛制导致下午只余了八个女子,而这几名女子又分别代表了齐国、弥国、天圣国以及其他国家。

而在这其中,欢呼声最高的便是齐国以及天圣国。

但见观众席上吵吵嚷嚷,众人议论不断:

“我看最后得胜的一定是那齐国女子!其她人一看就知道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但是你们瞧那陈柳杨多帅气啊!”

“这可不一定!我倒是看好那天圣国的女子!这个琼芳公主可是从小就被训练武艺,到时其她国的女子就等着哭吧!”

“哎!你们听说了没?那两人之前好像为一个男子大打出手了呢!”

“啊?这种事你可不要乱说!我听说是那琼芳公主看上了元姑娘身边的男人,元姑娘又不让,两人便放下狠话,说这次谁赢得百花天女,那男子便归谁!”

“两女相争一男!这等好戏我怎么没看到啊!对了,那男的是谁啊?”

“不知道!好像穿着一身红衣!貌比潘安!”

观众席上百姓探头张望,谁都想要见一见那身穿红衣貌比潘安的男子!

这厢,八个最有潜力成为百花天女的女子站成一排,下午的这一局是武试,是以众人的面前都摆放着弓箭以及一些女子耍的轻巧玩意。

弥国主持者又是挺胸抬头,声音高亢道:“第一回合,­射­箭!一人三支,谁­射­得最远最准谁便是胜者!比试开始!”

“咚!”一声鼓响,如雷贯耳。

琼芳公主明艳动人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神采,她玉手拿着长弓掂了两下,目光瞥向一旁的人,眉梢眼角颇有些得意,“元姑娘琴棋书画煞是­精­通,本公主自愧不如,但本公主并不是所有技艺都比你差,元姑娘这局怕是要败给本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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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7

“这可不一定!我倒是看好那天圣国的女子!这个琼芳公主可是从小就被训练武艺,到时其她国的女子就等着哭吧!”

“哎!你们听说了没?那两人之前好像为一个男子大打出手了呢!”

“啊?这种事你可不要乱说!我听说是那琼芳公主看上了元姑娘身边的男人,元姑娘又不让,两人便放下狠话,说这次谁赢得百花天女,那男子便归谁!”

“两女相争一男!这等好戏我怎么没看到啊!对了,那男的是谁啊?”

“不知道!好像穿着一身红衣!貌比潘安!”

观众席上百姓探头张望,谁都想要见一见那身穿红衣貌比潘安的男子!

这厢,八个最有潜力成为百花天女的女子站成一排,下午的这一局是武试,是以众人的面前都摆放着弓箭以及一些女子耍的轻巧玩意。

弥国主持者又是挺胸抬头,声音高亢道:“第一回合,­射­箭!一人三支,谁­射­得最远最准谁便是胜者!比试开始!”

“咚!”一声鼓响,如雷贯耳。

琼芳公主明艳动人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神采,她玉手拿着长弓掂了两下,目光瞥向一旁的人,眉梢眼角颇有些得意,“元姑娘琴棋书画煞是­精­通,本公主自愧不如,但本公主并不是所有技艺都比你差,元姑娘这局怕是要败给本公主了!”

她心中以为陈柳杨只是一个会弹琴写诗的寻常闺阁女子,比起她这个从小就被强制训练身手的人简直不能比,是以一扫早上的不悦落败,胸有成竹且得意洋洋地睨着对方。

陈柳杨回眸淡淡晒了她一眼,似血红­唇­微微一抿,嗓音温和:“是吗。”

琼芳公主见她不痛不痒的表情和语气,胸中憋出一股郁闷之气,索­性­转过头来,表情认真专注地拉弓,银­色­的长箭在柔和淡淡的日光下泛着剔透晶莹的亮光,但见她拉弓姿势标准而美丽,英姿飒飒,眉目如画,绰约多姿,这番姿态便已虏获了底下不少观众。

“琼芳公主这下可是要翻底牌了吗!早就听闻天圣皇室中琼芳公主的­射­箭技术是一等一的,今日我们可真是有眼福!”

“就是就是!你看旁边那几个女子小胳膊都在颤抖呢!一看就知道没练过!”

“这局肯定是天圣国的人赢!你瞧他们个个脸上笑开了花!”

“哎呀!这可不一定!那旁边的陈柳杨不是还没有动作吗!”

“她该不会是不会吧?”

这时,“咔”的一声响,原来琼芳公主已经­射­完了三支箭,众人抬目望去,却见三支箭分别有一支­射­中靶心,而其它两支相对较远的也都离靶心非常近,而此等成绩,顿时让底下的人一片叫好,那弥国主持者也颇有些意外地看了眼琼芳公主。

“琼芳公主真厉害!这皇室的血脉就是不一样!”

“那还用说吗!琼芳公刚才实在太帅了!”

琼芳公主放下长弓,在一片赞誉声中得意地斜眸睨着陈柳杨,故作漫不经心的道:“元姑娘怎么还不­射­?这是看呆了吗?”

陈柳杨眸光淡而清冷,听到此话后并没有回答,只是这才端起面前的长弓与银箭,细细打量。

那弥国主持者见只剩下她一人没有­射­箭,便有些不悦道:“这位姑娘,可就差你一个了!”

语气里不难听出带着些鄙夷和不屑。

这也是一个踩低捧高趋炎附势的人,天圣国比齐国不知大了多少倍,国力也是强盛,而他方才见识道琼芳公主­精­准的箭术,便觉得再没有女子能够比她要好,毕竟天圣国皇室可是花费了重大财力人力去培养这些公主皇子。

陈柳杨微微蹙起黛眉,扭头冲这个主持者道:“抱歉,但不是本姑娘不想,而是这把弓坏了。”

“什么!”闻言主持者顿时瞪大眼眸,不可置信地道,“我弥国可是­精­心打造这些物品的,你这女子可不要血口喷人!”

这种事若是被其他国知道了,又该说弥国办事不认真,粗心大意,甚至可能会夺去以后弥国举办百花盛宴的权利!主持者心中登时有些恐慌,一时也没注意到他自己尖锐激动的声音早就引来了众人的观望。

陈柳杨把长弓放在桌上,但见她肌肤玉骨,朱­唇­皓齿,一头墨黑柔顺的青丝随风微微摇曳,衣衫­精­致而华美,已是貌若天仙,亭亭玉立,此时她一双恍若能够洞悉人的一切的犀利清冷眼眸盯着那位主持太监,淡淡开口:

“是真是假让人上来验一验不就知道。”

这时,底下众人已经不满的出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元姑娘怎么还不比!”

由于站的位置偏远,而陈柳杨又没有刻意加大音量,是以两人的对话只有一旁的琼芳公主听见。

然而,此时的琼芳公主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替她向众人解释?

主持太监见底下闹哄哄的场面不由皱眉,心骂陈柳杨真是灾星,简直是来给弥国抹黑的!

但,身为一个拿着宫中俸禄的太监即使此次有幸成为主持者不过终究是别人手下的狗奴才,他不得不跑下去附在弥国皇帝耳边细细解释来龙去脉,弥皇闻言,摆摆手让这太监叫人,心中也提起了戒备,没想到这局竟会被人动了手脚,这要传出去他们弥国还有信誉可言吗?而那齐国女子,又是怎么看出来的?还是这只是对方在胡言乱语?

但是他见那女子一身傲骨风姿又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一时间,这位弥国皇帝的眉峰高高皱起,眉宇间也带了几分烦躁郁闷。

这时候,弥国专门铸造箭器的人已经被那主持太监给领了上台,为了节省时间,主持太监又给陈柳杨拿了一把新的长弓,以免底下的众人等得不耐。

而那把被称是坏掉的长弓被那名铸造师端在手上,他细细打量了一会儿这看起来完全没有坏损的长弓,忽然表情一震,眼眸里流淌着不可思议和恐慌的情绪,紧接着他急匆匆地跑到弥皇身边,周围的人不清楚他说了什么,却是看到弥皇听完铸造师的话后双手狠狠一攥,不怒而威的鹰眸中闪过一丝暴戾­阴­狠!

竟然是真的!

究竟是谁!在这个如此重要的日子,在他的国土上做这种事情!他非揪出来将那人抽筋扒皮不可!

百花盛宴流传千年,其神圣威名早已深入人心,是以在弥皇得知有人在比试中做出这等下三滥手段之事才会如此愤怒,更担心这件事被他国的人知道会以此共同讨伐弥国,只因天下所有人都非常的重视此宴,百花天女,那可是能够受到天下人尊敬的女子,其号召力一点也不输于帝王将相。

上一任的百花天女是天圣国女子,同时亦是当今的天圣皇后,可想而知天圣国之所以比众国强盛其中也不乏有百花天女的功劳。

而此时这厢,陈柳杨已然用了新的长弓­射­完了三支箭,底下众人鸦雀无声,各个瞠目结舌地望着台上那名绝­色­倾城女子。

但见她身后不远处一个接连一个的靶心上此刻都竖着一只羽箭,但令他们更为震撼的是方才这女子是一­射­三箭!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一些原本对她武试不屑冷眼的人此刻见陈柳杨站在高台上迎风而立,仪态万千,容姿天成,而她脸上始终优魅清冷的神­色­更是令他们觉得脸颊上火辣辣的痛,他们适才恍然,原来这女子不言不语并不是她在惧怕,而是她不屑,仿佛是对脚下蝼蚁的无视!

此时,众人渐渐回神,尽管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陈柳杨无论是上午的文试还是下午的第一回­射­箭都得到第一,这女子不仅生得国­色­天香,更是文武双全,霎时又虏获了不少人的心,觉着百花天女该她是当之无愧。

琼芳公主此时娇艳张扬的五官拼命地扭曲着,一双十点丹蔻紧紧攥入掌心皮肤,娇­嫩­白皙的皮肤顿时渗出点点鲜红的血珠,但她浑然未觉,仿佛不知伤痛似的美眸瞪着面前姿态悠然,魅世妖娆,以无声胜有声在告诉她“我赢了”的女人。

她又气又怒,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又一次耍她!

“很好,很好!陈柳杨你果然了得!”琼芳公主怒极反笑,很快便恢复了张扬傲慢的孔雀公主模样,“看来这次百花天女的头衔不一定会落在本公主头上呢!”

她似乎是毫不计较别人抢去她本该得到的东西,语气轻松又带着皇族的矜持尊贵。

底下众人并没有看见她方才的狰狞,这时候听闻琼芳公主清丽明亮的嗓音只以为对方是个心胸开阔,对比自己要厉害的人报以赞赏之情的女子。

然而在齐国的队伍中,除了个别几人在国子监见识到陈柳杨高妙­精­湛的­射­箭技术以外,其余人也只是道听途说,却没想到她竟然连天圣国的琼芳公主都能打败,这下子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欢喜得意的笑容。

这场比赛在齐国人看来本来就毫无悬殊,只因在他们眼中陈柳杨才是最值得拥有百花天女头衔和荣耀的女子,而这时候亲眼见证这一幕也更加坚定了他们心中对陈柳杨的期待。

北镇将军俊朗亲和的笑眸中带着势在必得的光芒,这个女子越来越令他惊喜,他心中有个声音在坚定的呼唤:

要定她!

身侧的满玉儿见状咧­唇­露出讽刺怨毒的笑容,她深知这个喜爱拈花惹草的男人心中所想,然而她又怎么会令他如愿?北镇王府里那么多的莺莺燕燕,要是再加上一个陈柳杨……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唇­边的弧度也显得有些诡异起来。

之后的比赛状况顺利进展下去,而陈柳杨所展现的无论是文或武都更胜一筹的技艺更是轻易地赢得底下看官对她的崇拜之心,这场百花盛宴谁将获得百花天女的称号不言而喻。

此时,武试结束,弥皇身为此次赛事的主办方,自然是要上台正式宣布比赛的胜利者。

但见四十多岁英俊威武的弥国皇帝在随从太监的陪衬下缓缓登上高台,目光扫向台上众女子中最翘楚一方的陈柳杨隐隐有些复杂,此时他心中想到的是这个女子便是往后十年获得天下人尊敬爱戴的百花天女了,而方才比赛时的那点小意外不知对方如何想他弥国,他自然佩服这女子年纪轻轻便文武双全­精­湛,可她也令他觉得深不可测,可惜对方只是个女子,不过也幸好是个女子,若为男子,那弥国可就危险了……

“诸位,想必看了一天的比赛大家都觉得非常­精­彩不是?而本届的百花盛宴谁将获得百花天女的头衔……呵呵,本皇想诸位也有目共睹!没错,本皇在此郑重宣布,这一届的百花天女便是齐国的……”

“等一下!”忽然,台下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

弥皇被人打断,自然是很不高兴,不过当他看清是谁在台下喧哗的时候,不由得微微一怔。

这时,周围的人也循着声音望去,但见齐国队伍中几名衣裳靓丽容貌姣好的女子脸­色­绯红的站了起来,眼眸看向台上的陈柳杨,表情有些激动和犹豫,像是在迟疑着什么。

弥皇本身便是个人­精­,见此眼中闪过­精­光,余光瞥了眼一旁容姿无双的女子,转眸佯装怒问道:“岂有此理!本皇在宣布事宜,你又是谁?不知道此时不可喧哗吗!”

“对……对不起弥皇!只是小女子实在是有要紧的事情想要说……”其中一名女子忽然浑身颤抖起来,恍若惊弓之鸟,泫然欲泣,煞是可怜。

“要紧的事?”弥皇一脸严肃地盯着她,“有什么事是比百花天女的事情还要重要?你们齐国贵女的礼仪修养还真是让朕不敢苟同!”

这人不愧为一国皇帝,既想看他国内斗的戏又要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落井下石。

听到这里,齐国队伍里的人不乐意了,但这时候周围的人都不解在这紧要关头这几名齐国女子站起来要说什么,不由得心存好奇,便也没有出声而选择了屏息凝听,只因直觉告诉他们接下来这些女子要说的事情会很有意思。

而无论是谁心中都存有一股爱八卦和爱看戏的心思,是以此时周围鸦雀无声,百姓的吸引力都在这几名女子身上。

那几名齐国贵女见效果达到,便齐齐地朝前走到弥皇面前跪下。

这一举动,令所有人更加坚信了等会儿会有好戏上演,不由各个端正坐姿,竖耳凝听,竟比方才看比赛的时候还要认真专注。

其中一名齐国贵女缓缓道:“弥皇,小女子并不是故意要打断您的,只是我们真的有不得不说的事情!”

“何事?”弥皇微微皱了皱眉,问道。

那被问的贵女轻轻蹙了蹙黛眉,眸光转向台上妖娆绝­色­的女子,咬了咬下­唇­,神情从犹豫变得坚定,但听她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道:

“小女子有事禀告,她陈柳杨并没有资格获得百花天女的头衔!”

“哦?此事有何依据?”台上弥皇怔了下后不紧不慢地道,却是把时辰抓得非常准确,不给任何人反驳喧哗的机会。

围观的众人顿时不解,这些女子还都是齐国队伍的,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黑幕?

而齐国队伍中不知情的人则是庞然大怒,一只只黑­色­的眼珠子瞪向了那几名女子,没想到日防夜防千防百防最终防不过家贼!

“启禀弥皇,身为百花天女,理应冰清玉洁,胸怀坦荡,小女子认为陈柳杨虽然文武两局都获得第一,但是她的品德还需要考证!”

“今日我等实在忍受不了她的恶行,也不希望天下之人被她擅伪的一面所欺骗,是以便站出来指正她!”

“我等不小心得知陈柳杨竟然与江湖邪教有所勾结,且她需要采阳补­阴­来常驻容颜,而我等因为身为权贵之女,她不好杀我们灭口便下药予我们几个,若是我们哪天不顺了她的心话她便不给我们解药!”

“这等女子,实在是有愧成为百花天女!今日就算我们死在这里也要把这件事爆出来!我们不希望天下人都被她的表象所蒙蔽!”

几个女子你一言我一语,语气激动澎湃,身上又挂着凛然的正气,不得不说,这番措辞表情令围观的众人都瞪大了眼目,满面不可置信。

闻言,弥皇也微微张大了嘴­唇­,表情错愕,半晌才道:“你们说的可是属实?”

“我等在此发誓,句句属实!如有信口雌黄,便天打雷劈!”

众女闻言后面面相觑了一下,竟然抑扬顿挫地脆声道。

听闻此言,众人的表情又一下子微妙了起来,能够冒着­性­命危险也要在天下人面前站出来指正邪教,还能够在朗朗青天下发下毒誓,又怎么不会是真的呢?试问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更何况是几个娇弱的女子!

所有人一同把目光凝向了台上绝世无双的女子,有带着探究也有困惑更有幸灾乐祸。

这时,弥皇站了起身,转过眸子,充满威严的目光注视着始终不言不语仿佛戏外人的陈柳杨:“陈柳杨,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要说?”

语落,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探头观望。

而在静默无声的现场里,缓缓传来女子轻柔温和如煦煦暖日的笑声:

“呵呵呵……”

这一笑,钟灵毓秀,千娇百媚,风和日暄下,恍若女子的周围绽放了无数朵­精­致优魅的花朵,又有美丽而危险的黑­色­蝴蝶在翩翩起舞,美不胜收,如诗如画。

而令人沉醉其中的画面也不过瞬间,但见风华绝代的女子笑容一敛,浑身气势一变,顿时冷峻严酷得仿佛是高不可攀的冰山,清冷淡然的双眸也浮现出些许睥睨的光芒,而她站在那里,腰板始终挺直,在这一刻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俯视众生,充满了碾压一切的威严和不屑,无关她是男是女,让人产生了想要膜拜匍匐于她脚下的冲动!

但见陈柳杨冷峻睥睨的目光扫了眼全场,最后视线转到几个跪着的贵女身上。

“真是说得太好了你们!我都忍不住要鼓掌了!说我品行不正?给你们下药?啧啧……你们接下来是不是想说我身上中有证明是邪教的奇毒呢?”

语落,她嘴角缓缓露出一个冷冷讥讥的弧度。

原来如此,那杯毒茶原来是要作用于这里,不得不说满玉儿真是心思恶毒,江湖邪教对于百姓和各方朝廷来说都是想要击垮的恶势力,而证明了她是邪教以后又怎么能够当得上百花天女呢?

不仅如此,还会从此在天下正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甚至会被驱逐出齐国,成为天下百姓喊打的对象,最终流落街头,命丧黄泉!

如果不是重活一世,那杯看起来很平常的茶水她还真的会喝下去呢。

方才还振振有词的几人现在一个个像是吃了黄莲似的说不出话来,只因陈柳杨投在她们身上的目光太过强势,压倒一切,令她们不由自主的心生恐惧,一时怔住无语。

这时,台下的某个倩影按捺不住地跳了出来,柔声道:“梦儿表姐,此事总不会是空­茓­来风,难道你真的,真的是她们所说的那样吗?难怪我总听元府的下人说你经常出府呢!身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我想这样总是不好的,好几次想跟你说都忘记了,但是,但是我没想到你居然……”

说着,满玉儿一双美眸缓缓流下了泪水,犹如盛开在幽谷的高洁白莲花,摇摇欲坠,楚楚可怜,令在场男子心中的怜香惜玉感顿时爆发。

“北镇王妃,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有这样的表姐也不是你的错啊……”一贵族男子忍不住说道。

“是啊!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女子!我刚才真的是眼瞎了才会以为她是百花天女当之无愧的人选!”另一人语气愤愤地附和道。

闻言,满玉儿哭得更加伤心了,“你们不要这样说她,我想梦儿表姐也不是故意的,一定有难言之隐的吧?”

此言一出,原本还在徘徊怀疑的人顿时加入了“陈柳杨是邪教不配当百花天女”的列队,试问连身居高位且亲密的表妹都这样说了事实还能有假吗?

若说之前几个齐国贵女的言辞在人们的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那么此刻白莲花的一番举动更是让种子长出了黑­色­排斥的花朵。

所有人在这一刻几乎无意识被带入境界,甚至忘记了去倾听当事人的想法,真真是一语定生死,造成了多说也只是解释掩饰的假象。

台上,陈柳杨目光清冷地凝视着台下矫揉造作的满玉儿以及周围愤愤不平更想讨美人欢心的众人,如蝴蝶展翅欲飞般的眼睫轻轻地眨了眨,在洁净白皙的脸上留下一层淡淡的­阴­影,眸底流转着某种诡谲冰冷的光芒。

弥皇­精­明的双眼微微一眯,目光在陈柳杨与满玉儿两人之间扫来扫去,眼中闪过了然,接着嘴角得意地勾起,这种外国内斗他最喜欢看了,不过一个与他们实力相当的齐国,凭什么能够出一个百花天女?这时候若是天圣国那位骄纵的公主站出来闹一闹的话,那可就是他坐收渔翁之利了。

此时同样幸灾乐祸的还有天圣国的众人,琼芳公主漂亮高傲的脸蛋都快憋不住笑意了,真真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是说这女子在齐国很受欢迎吗?呵呵被自己人背叛的感觉如何呢陈柳杨?

望着底下闹哄哄的一片,陈柳杨眯了眯漂亮的眼眸,神情淡然道:“各位讨论完了吗?”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奇怪特殊的传入了每一人的耳里,是以所有人听到这­干­净温柔的嗓音焦躁的心湖仿佛被春风拂过,渐渐安静了下来。

见此,陈柳杨满意地收回目光,再次望向那几个齐国贵女,缓缓道:“你们,以为发毒誓了不起?那,我也在此立下毒誓,若你们所说属实,我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灰飞烟灭!”

言讫,她在众人瞪大眼眸的注视下缓缓转向一旁的弥皇:“看,我也发了哦!弥皇您深明大义,觉得如何呢?”

“这……”弥国皇帝怔了怔,一时无语,对上她那双泛着冰冷慑人的美丽眸子,心中一寒,竟第一次觉着方才坐山观虎斗的想法是不是太天真了。

“嗯?”

“本,本皇觉得……此事有待商议!”顿了顿,弥皇吞了下口水,接着朗声道,“但是!本皇觉着陈家小姐并非品德不正之人!所以这一届的百花天女朕想再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人选了!”

闻言,众人目光若有所思,方才陈柳杨发下毒誓他们也都听到了,按说一个人若是心虚的话是不该发下毒誓的,这令他们不得不重新揣测那几个齐国贵女和满玉儿的话了。

而底下的满玉儿则是瞪了瞪眼眸,藏在袖中的手再次紧紧攥住,没想到事情进展到那一步了都会变成这样!这个该死的女人为什么每次都不死!还有那个弥皇又是怎么回事!情报不是说他最有称霸天下的野心吗!怎么会让陈柳杨当上百花天女!

不甘心!真是不甘心!

这种不过运气好一点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受到天下人的尊崇!

“本公主反对!”

正在这时,一旁光鲜亮丽的琼芳公主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

陈柳杨毫不意外的眨了眨眼眸,美目波光流转:“琼芳公主是在不满小女子吗?”

“本公主承认你才能要比我突出,可是对于你的真正品德,本公主可是不敢打包票!”但见琼芳公主冷冷一笑,眸中闪过嘲弄的光芒。

语落,她不待对方答话,便把头转向一旁的人,“弥皇,本公主认为像这种身上有不确定因素的女子,是该先抓起来严刑拷打才对!倘若她真的是邪教中人的话,那在场的各位可都危险了啊!弥皇你身为东道主,是不是应该保护我们这些人的安全?”

闻言,弥皇顿时语塞,这个琼芳公主还真是爱添乱!

“我们不同意!”这时,当了许久的观众的齐国众人便站出来愤愤地说道。

“陈柳杨怎么可能是邪教中人!这一听就是那几人在信口雌黄!”

“就是!有些人就爱仗着身份说话!明明什么都比不上!”

“严刑拷打?这天圣国最得宠的公主原来这么残忍血腥……”

一身俊朗的北镇将军也站了出来,瞪着那几名跪在地上的齐国女子,怒道:“真是最毒­妇­人心!你们身为齐国子民,怎可做出中伤同伴的事!元姑娘是怎样的女子你们该是最清楚不过,难道你们真的被嫉妒蒙蔽了双眼了吗!”

顿了顿,鹰眸再次望向陈柳杨:“元姑娘!本王绝对相信你是清白无辜的!”

“我也相信你啊元姑娘!有些人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齐国队伍众人亦附和道。

此时,场面渐渐分为了一派支持陈柳杨成为百花天女,又一派支持将她先抓起来审问,两方人马争执激烈,一些权贵之士甚至忘了休养礼仪在那边争得面红耳赤。

眼看时辰已经不早,天边挂着一抹血腥残阳,而夕阳的余晖笼罩在每个人的身上,为此踱上一层层的金边。

远处,亭台楼阁,湖水荡漾,柳枝轻拂,红衣少年将这一场闹剧尽收眼底,这时嘴角露出一个冷冷讥讥的弧度,脸上神情依旧桀骜不驯,仿佛是高岭之花,又似燃烧的烈火。

“哼!一群蠢货!”

林意玹不屑地撇了撇嘴,心中对这场闹剧感到鄙夷至极,在他看来无论那些眼红的人再怎么闹腾事情再怎么发展最终胜利的还是那名女子,只因傻子都看得出来身为舆论人物的陈柳杨站在一旁纯属是在看戏。

而此时戏中,悠然自得的陈柳杨见众人争吵得差不多了,这才再次悠悠开口道:

“其实关于小女子到底有没有资格成为百花天女这一事,我想诸位肯定是听了某些人的谗言才会对我的品德抱有怀疑,不过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可能大家都会感兴趣的吧。”

闻言,众人再次闭嘴,眼睁睁地看着台上的女子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袋香囊,随之展示在众人面前。

“诸位,可看清这是什么?”陈柳杨红­唇­轻启,缓声道。

“什么……咦?那上面有绣字!齐……香……绵……这什么意思?”坐在前面的人不解地道。

“这香囊乃是齐国北镇王妃的,这上面的名讳便是她的全名。”陈柳杨美丽的眼眸微微一闪,接着道,“香囊都是女子的随身之物,而我不小心捡到这玩意,本来想要还给我那位表妹的,可是……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香囊内部还有一张纸呢,而上面的内容……”

陈柳杨目光饱含深意的望向台下早在她拿出香囊的时候就花容失­色­的满玉儿,笑容清冷讽刺。

“字条?什么字条?”众人一头雾水,心上像是有猫在挠似的,很明显被陈柳杨吸引了过去。

这时,满玉儿忍不住尖叫道:“你别血口喷人!这香囊和字条是你栽赃陷害我的!”

此时她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就把那东西烧掉!可是那女人又是怎么得到它的!

“北镇王妃,你说我血口喷人,但我可什么都没说哟,你这不是在坐实香囊里的字条是对你不好的东西吗?而这香囊到底是不是你的,我想你身边的北镇将军应该很清楚吧?还有字迹需要找人上来验证吗?”

陈柳杨冷冷晒了对方一眼,便将香囊和字条递给太监,让他传给弥皇。

眼见着事情就要暴露在天下人面前,满玉儿死死咬住嘴­唇­,暗恨老天真是爱开玩笑,明明方才成为众矢之的的人是陈柳杨,现在怎么变成了她!

“弥皇,你可看清楚了?如果看清楚的话就一个个传下去吧,我想诸位都很感兴趣不是?”陈柳杨微微一笑道,魅惑众生。

此时弥皇看完了字条上的事情,顿时勃然大怒,没想到方才长弓一事竟然是这位北镇王妃所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朕看完了!来人,把这传下去!记得给北镇将军看一看!”弥皇冷笑道,目光意味不明的望着还一脸迷惘的北镇将军。

这时,字条和香囊一个个传下去,众人的脸­色­也逐渐变得­精­彩起来。

“呵!这北镇王妃居然是这种人!那几名齐国女子也是受她盅惑才说出对元姑娘不利的话来呢!”一人忍不住嘲讽道。

“还有长弓一事!原来方才元姑娘之所以不能­射­箭是因为长弓被她安排的人给弄坏了!啧啧,这心眼,你说她是怎么让人弥国使臣做到的?”

“还能怎么样呢!男人与女人之间不就那点事!”

“这女子太恶毒了!竟然能拿自己国家的事情算计!那隆国主若是知道了还不等气疯?”一人幸灾乐祸道。

“幸好我没娶这样的女人!哎呀也不知道北镇将军至今没有子嗣是不是因为她呢!”

“算计表姐,勾引敌国使臣,蛊惑人心……这一条条算下去,那女人是要被浸猪笼还是被火焚?”

众人七嘴八舌,无一不是在冷嘲热讽落井下石,而方才那些替她出头的男子看完字条后更是羞愤不已,恨不能掩脸而逃。

这时,字条终于传到了北镇将军的手上,只见他认真阅览一遍后脸­色­­阴­沉至极,只因那条勾引弥国使臣给他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而且这件事现在闹得人尽皆知,这令他感到深深的耻辱!

“不要脸!”

但见北镇将军脸­色­铁青地道,抬手“啪”地一声,重重的在一旁脸­色­惨白的女人脸上落下一巴掌。

此时这个男人心中早就被背叛的怒火中烧,竟不管场合和身为一国将军的修养,眼神­阴­鸷得可怕,身上大有暴风雨来袭的恐怖气压。

满玉儿捂着白­嫩­透红的脸颊,对上对方恐怖如斯的表情,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妙!

“将军,您听我说……”高洁的白莲花声未落泪先下,眸中饱含着爱慕和无辜,表情更是楚楚可怜。

然而,此时她的这番作态却是让北镇将军倍感恶心,一想到这个女人曾经对着别的男人这样婉转哀求,一向大男子主义又自命不凡的北镇将军又怎么受得了?

“滚!你这荡­妇­!本王今日就要休了你!”只见北镇将军怒气冲冲地道,宽大的衣袍狠狠一甩,便有几个暗中听命于他的护卫凑了上来,毫无怜香惜玉地架起满玉儿,准备拖走。

“啊!将军不要!妾身知道错了!妾身真的没有做出对不起您的事啊!将军您要相信我!”此时满玉儿已经顾不得其他,大声叫喊挣扎,希望这个曾经说待她好一生一世的男子能够看看她。

然而她的苦苦哀求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厌恶冷眼。

“还愣着做什么!本王不想再见到她了!快拖走别再这里丢人现眼!”到底是一国将军,又或许是对待这个女人也没有太多的真心,这个男人愤怒过后便恢复了理智,站在原地冷冷地冲几个不知到底是真拖还是假拖的护卫道。

护卫们闻言,便不再迟疑,堵住还在大叫的女人的嘴,坚决冷酷地把这个女人给拖走。

众目睽睽下被架走的满玉儿脸上神情黯然失­色­,恍若凋谢枯萎的花朵,毫无以往身为王妃的风姿气度。

此时她心如死灰,想到自己从此一落千丈,再也不能够仗着身份高贵对人趾高气扬,便是心中一阵抽搐!

她恨!恨这个男人的薄情寡义!然而她更恨陈柳杨那个女人!

没想到今日本该是她成为阶下囚,却变成自己成为被休弃的­妇­人!成为天下人耻笑不屑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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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8

“滚!你这荡­妇­!本王今日就要休了你!”只见北镇将军怒气冲冲地道,宽大的衣袍狠狠一甩,便有几个暗中听命于他的护卫凑了上来,毫无怜香惜玉地架起满玉儿,准备拖走。( )

“啊!将军不要!妾身知道错了!妾身真的没有做出对不起您的事啊!将军您要相信我!”此时满玉儿已经顾不得其他,大声叫喊挣扎,希望这个曾经说待她好一生一世的男子能够看看她。

然而她的苦苦哀求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厌恶冷眼。

“还愣着做什么!本王不想再见到她了!快拖走别再这里丢人现眼!”到底是一国将军,又或许是对待这个女人也没有太多的真心,这个男人愤怒过后便恢复了理智,站在原地冷冷地冲几个不知到底是真拖还是假拖的护卫道。

护卫们闻言,便不再迟疑,堵住还在大叫的女人的嘴,坚决冷酷地把这个女人给拖走。

众目睽睽下被架走的满玉儿脸上神情黯然失­色­,恍若凋谢枯萎的花朵,毫无以往身为王妃的风姿气度。

此时她心如死灰,想到自己从此一落千丈,再也不能够仗着身份高贵对人趾高气扬,便是心中一阵抽搐!

她恨!恨这个男人的薄情寡义!然而她更恨陈柳杨那个女人!

没想到今日本该是她成为阶下囚,却变成自己成为被休弃的­妇­人!成为天下人耻笑不屑的对象!

此时她一双剪水秋眸泛着怨恨恶毒的光芒直直­射­向台上光芒万丈的女子,心中更是被黑­色­丑陋的毒素占满!

“陈柳杨!倘若我不死,定不会放过你!”她心中愤愤地念道。

然而她却不知,她已永无见天日的时候,明年的今日便是她的忌日。

台上,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陈柳杨这时对上她的目光,嘴角不由露出一个不屑讽刺的弧度。

这个女人又在想着如何扳倒她吗?可惜呐,属于她的游戏时间已经结束了,早就该死的棋子让她活了这么久不懂得感恩就算了还老是想要将­操­盘手置于死地……啧啧,重回一世,她可不会心慈手软的呐!

不过,如果不是前世意外知道这个黑心肠的女人喜欢做了坏事记录下来,这一局棋她也走不了呢!

所以,要怨就怨自己吧!

此时,闹剧结束,众人见北镇将军对满玉儿毫不留情,心中知道那个女人被拖走之后定会被折磨至死,是以虽然满玉儿在百花盛宴上做手脚这一条犯了众怒,但念在北镇将军这个可怜男人被当场戴了绿帽子,便也不再追究。

反正做错事的是人家夫人,对方有第一个处置的权利,虽然说要休掉但也可以折磨死再休不是?

“咳咳!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那么关于百花天女花落谁家,朕认为陈柳杨便是不二人选!”弥皇扫了眼全场,朗声道。

闻言,众人皆是赞同,且方才陈柳杨对待事情不急不躁,光冲这份气度,在场女子也没有人能比得上她。

琼芳公主与天圣国的人这时再不甘心,也只能乖乖地遵守规则,毕竟天圣国纵然再强,众国联合的话谁输谁赢也不清楚。

此后,百花盛宴又在弥国皇宫举行了两天,当然都是些吃吃喝喝的事,而陈柳杨作为新十年的百花天女之事也渐渐广泛流传,在弥国她更是受到了堪比皇室公主的特殊待遇。

而那几名出言陷害她的齐国贵女也早就被众国的人关起来进行拷打,要知道陈柳杨现在可是百花天女,诬陷天女可是条重罪。

这一日,炎阳似火,铄石流金,各国队伍也准备出行回国,陈柳杨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这两日各国贵族皇室都不断来巴结讨好,就算身子不会感到疲倦也会觉得腻烦。

此时马队在各国人的欢呼声中缓缓行去,百花盛宴一事也就此落幕。

夜晚,众人在郊外露宿,陈柳杨坐了一天的马车也下来行走,侍卫们见她虽然毫无架子但是天生有着高人一等的气势以及周围无形隔开的气场,心中便对她愈发尊敬,当然也有人在心里想着此生谁能有福娶到这等女子,那还真是祖上保佑!

“元姑娘,这里来坐吧!”远远的,北镇将军见她下车,便嘴角一扬自认为亲切温暖地道。

陈柳杨闻言对上对方期待隐含势在必得的眼神,眸光微微一闪,淡声道:“多谢将军!”

语落,她抬脚走了过去,神­色­淡然,风姿妖娆,最是夜晚一道靓景。

“元姑娘,这次天下赛事,你可有功了!隆国主一定会褒奖你的!本王就在此先提前恭喜你了!”

“为圣人分忧是小女身为齐国子民应该做的事!”陈柳杨淡淡地答道,眸光在燃烧的篝火前明灭不定。

北镇将军见她不骄不躁的样子,心中坚定了这个女子才是他王妃的不二人选,至于满玉儿?那还真是以前他眼瞎了才会认为那个荡­妇­与他般配,像陈柳杨这样完美无瑕的女子才是天上人间仅有一个。

而他若是娶得对方为妻,那真是脸上有光。

这个男人始终自负的以为没有比他更合适成为对方夫君的人选,并且自以为是的觉着陈柳杨年纪尚小不懂****,只要他稍微做出体贴温柔的样子便能够轻易的虏获对方的心,最后心甘情愿的嫁给他,唯他是从。

是以,这一路上这个男人对她各种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甚至都把随行的一部分人给感动了。

对此,陈柳杨但笑不语,清冷的双眸偶尔在没人注意的时候闪过嘲讽的光芒。

幽幽清凉的河水边,红衣美少年倨傲而立,熠熠的星光下他的面容显得如玉如琢,美轮美奂,然而少年身上气质又是潇洒桀骜的,脸上神情冷酷不屑,一如在战场上那个年轻英勇的将军,英姿飒飒,一身威风不减反增。

此时,他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凝视着远处的美艳女子,瞧着她对那北镇将军巧笑嫣然好像带了点谄媚的模样,对此他心中十分不屑,只以为这个女子也不过是一般的俗媚女人。

然而,不知何时起,他的目光总是会不知不觉地追随着她,这一点怕是少年自己也没发觉。

不过总是被窥视的陈柳杨可是感受得真真切切。

这时,她用完了北镇将军献殷勤而送上的野味,便对这个心里一堆小九九的男人起身告辞,随后便走到了红衣少年的身旁。

“林意玹,我怎么发现你老是看我?”陈柳杨直言地道,但见她神­色­淡然若云,仿佛在说今夜月­色­很好,一点也没有女子说这种话该有的羞涩和耻辱。

闻言,林意玹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她这样直白,只见他眸中微微闪过诧意,随后嘴角不屑一撇,道:“你没看我又怎么知道我看你?”

“好吧,我看你了!”闻言,陈柳杨毫无情绪地点点头,眼皮耷拉了一下,绝­色­无双的容颜上不起一丝波动,但美丽的眼眸中似乎带了点困惑,“那你又为何看我?”

“切!本将军想看就看!你有意见?”一听这话,林意玹仿佛被踩到尾巴的小畜生,眼中闪过错愕和挣扎,语气也不知不觉地蛮横激烈起来。

少年扬了扬­精­致白皙的下巴,神­色­傲慢冷酷,然而这句疑问仿佛是一块大石头突然掷到心湖中荡起波涛骇浪,不过心中愈是麻乱的他表面也愈显冷静。

陈柳杨对上对方看似清澈如水实际深沉至极的眼眸,长而密卷的眼睫轻轻颤动,这个林意玹,前世她与他也并无瓜葛,然而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深知这个少年并没有表面看上去横冲直撞,无法无天,事实上重生以来她遇见的几个优质男子都不是表里如一的人,然而越是这样,不正说明了这几个人都非常的擅长隐藏伪装吗?

这一点倒是和她有点相似呢。

“我自然没意见,因为我对你没兴趣呢!”但见她微微一笑,随后淡然地转身走掉,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林意玹见她待自己路人一般的态度,心中忽然蹭起了一团无名怒火,然而从未经历过****的他也不清楚这种情绪为何而来,只好憋着一肚子的火气,甚至像当初一样回去的路上不再与她说话,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而他这种一个人生闷气仿佛在闹别扭的态度对陈柳杨来说也不痛不痒,她心中并不以为意,只觉得对方不过是上得了战场的一代将军,有些行为举止会令她感到莫名其妙而已。

车队行走了几日,终于回到齐国。

齐国百姓早就得到消息,回到京城沿途下来都有百姓在欢呼赞扬,场面热闹得堪比皇帝巡回。

而作为一国君主的隆国主也命人送来了一堆的赏赐,甚至赐予了陈柳杨单独的府邸,当然,这些都是身为百花天女应该得的东西。

京城,元府。

陈家上下所有人都聚集在门口,只因待会儿便是陈家最受宠爱和尊敬的女儿陈柳杨回府的时候,此次百花盛宴陈柳杨赢得众国女子成为百花天女,对此这些陈家子女和下人们对她的崇拜之情愈加深刻,每个人脸上都是与有荣焉的骄傲自豪神­色­。

人群里,陈家主母打扮得光鲜亮丽,雍容华贵,这个女人一直都是齐国名流贵族中­妇­女羡慕的对象,谁让她底下有一个完美如神祗的庶女呢?

虽不是亲生的,但是陈柳杨从小生母病逝,也算是养在了她那里不是?而更多的人也都会以为是她把陈柳杨教导得如此优秀,陈家老爷和陈家主母脸上也一直沾着光呢!

然而此刻,这位陈家主母的心情并没有表面上那般欣慰欢喜,反而有些复杂深沉。

她没有想到,那个满玉儿竟然在百花盛宴上被爆出丑事并且北镇将军当众休妻,更没想到她甚至死在了弥国!

满玉儿可是她遇到的最有心计最有用的棋子呢,没想到这般脆弱,这才当上王妃风光得意没多久就落得个客死异乡的下场,该说是她看走眼了还是对手太强悍了?不不,一直以来都是她太低估了对手的实力,以为是一朵养在温室中的美丽花朵,没想到却是一株带刺毒人的食人花啊!

“母亲,这次梦儿妹妹已是百花天女了,嫁人的事可不能那么随便!”身侧,元柔音缓缓道,一双美眸紧紧凝视着美艳­妇­人,神­色­间带着担忧。

不知怎么回事母亲竟然想要让梦儿妹妹嫁进那个落魄的贵族世家,是以这段时日她一直在烦心着关于与花家联姻的事,然而无论她怎么说母亲始终对此事油盐不进,不过现在梦儿表妹的身份一下子高贵了许多,百花天女,即使是虞皇也没有资格随意管动呢。

“我自然知道,你这傻孩子还真是时刻都想着你妹妹呢!”陈家主母凝望着这个自己未出嫁的女儿,眸中闪过冷冽的幽光,没想到亲生女儿竟然对着小妾的孩子如此掏心掏肺,本以为元柔音只是表面上做做样子,而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它,却没料到……啧啧,这元府恐怕早就是陈柳杨的天下了吧。

思及此,陈家主母的脸上闪过狰狞不甘的光芒,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心中冷冷笑了。

就算如此,恐怕陈柳杨也没有命享受荣华富贵了呢,毕竟,这个女子的真正身份摆在那里,这件事天下间包括她不超过三个人知道,而她也敢肯定,到现在那个女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呵呵……到时候替她赚来富贵荣华,然后就可以功成身退,庶女的作用不就是这样吗?

此时,元柔音听完她的话,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她并不希望母亲与梦儿妹妹之间产生端倪,而现在满玉儿那个女人也死了,她更加相信母亲之前的所作所为是受了那个女人的盅惑。

这时,几辆华美­精­致的马车缓缓跳入众人的眼帘,众人心口一提,随着马车逐渐靠近心情也愈发激动起来。

“梦儿姐姐回来了!”

“梦儿小姐回来了!”

“梦儿妹妹回来了!”

前头驾车的车夫将马车稳稳停好,便掀开车帘让里面尊贵的人出来。

但见一只纤细白皙的玉手首先扶在了车框上,随后一道风华绝代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陈柳杨站在马车前,美目清清淡淡地扫了眼这些元府的人,红­唇­轻启:“各位,梦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陈家老爷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这一路上一定累坏了吧?来人!还不赶紧扶梦小姐去休息!”

“父亲,母亲,那我就先去了。”陈柳杨淡声道,眉宇间透着几分疲倦,而她清冷若月的目光在陈家主母的脸上顿了顿,眸中闪过幽光,便抿了抿似血红­唇­,微微一笑,魅惑众生。

“梦儿妹妹舟车劳顿了这么久,大家有什么话想说的就等她醒来再聊吧!”元柔音缓缓上前,冲一众陈家子女道。

“说得正是!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对!大家都不要打扰天女休息了!”

随后,陈柳杨在几个侍女的簇拥下回到院子,在她不在的这段时日,幽兰院依然被下人打理得­干­净整洁,院前花儿迎着阳光开得正是灿烂。

“小姐,听说北镇王妃被当众休妻了,这事是真的吗?”婢女玉儿端着茶水进来,放下后便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听闻此言,陈柳杨淡然清冷的眼眸微微一闪,接着缓缓道:“是真的,怎么了?”

“没!奴婢就是好奇!那北镇将军之前娶表小姐的时候不是说要待她一生一世么!难道表小姐真的与弥国使臣有染?”

“有染没染不重要,重要的是香绵表妹令北镇将军当众下不了台来,而且这事又是发生在百花盛宴上,不管怎么说是个男人都受不了的吧。”

“唉!那表小姐的所作所为是令人气愤,不过奴婢觉得呢,她对将军可是真心的呢!”

“真心?”闻言,陈柳杨眸中闪过淡淡嘲弄的光芒,嘴角挂着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谁知道呢。”

大概只要是有权有势又长得英俊的,那个女人都可以非常真心地对待吧?

玉儿并不清楚她心中所想,只感叹道:“其实,这世间的男子一个个都只希望女子不背叛他们,但哪一个男人不是先背叛了女人拥有三妻四妾呢?所以奴婢这辈子不想要嫁人了,就只希望能够一辈子服侍小姐!”

闻言,陈柳杨淡淡笑了:“这话说得可有点早!但我相信,人的缘分自有上天注定,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玉儿闻言细细琢磨着她的话,赞同道:“也是呢!”

随后,玉儿见她真的该歇息了,便不再言语,端着茶杯出去了。

屋中很快静谧无声,陈柳杨躺在床榻上,揉了揉眼皮,兴许是在马车上睡得不怎么好,一触到柔软的被褥便轻松地进入梦乡。

此时,林氏将军府。

林家主母站在林意玹的身边,神情有些诡异,但听她道:

“儿啊!你今年都十八了!至今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你说你这不是让我们担心吗!呐,你跟娘亲说实话,你是不是那个不行?”

“噗!”

听闻此言,饶是镇定自若的林意玹也忍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娘!你怎么说话!”林意玹瞪了瞪面前这个生他养他疼他的­妇­人,心中委实郁闷。

“娘就这样说话啊!”林家主母同样回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地道,“你这兔崽子!老娘刚帮你订了婚约你就逃跑出去!这不是让娘为难吗!老娘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说说你说说,这京城哪个子弟到了十八岁连个小妾都没有的?!你到底要不要考虑帮你爹传宗接代啊!”

又来了又来了!

林意玹每次回家听到的都是这些碎碎念,说实话这些话他听得都可以倒背如流了!然而对方若不是他的母亲他也早就不耐地走掉了!

“对了!你不是喜欢江湖侠女吗?得!娘亲也不要求能够相夫教子的贤淑女子了,娘去帮你找一个江湖世家的女儿如何?”林家主母眼神激动地道。

闻言,林意玹剑眉狠狠一皱,“谁说我喜欢江湖侠女了!娘亲啊!我的终生大事你能不能让我自己来选!”

“当然行啊!不过你自己会选吗?不要到时候又是跑去军营­操­练!”林家主母怀疑的眼神探向他,不得不说这个她这个宝贝儿子越长大她就越看不透了,从小到大也没见他对哪个女人上过心,啧啧,这样下去那还得了?

“会的会的!你儿子的话你还不信吗?”林意玹皱了皱鼻子,成亲成亲,女人都那么麻烦他哪里能够喜欢得上,还真是一想到这个就烦!

事已至此,林家主母也知道这孩子不能够再逼下去了,便放下最后的通牒:“呐,先说好了,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若是你自己还没有找到想娶的女子,那就只能听我和你爹的安排了!到时候就算你逃到军营里去老娘一样能把你抓出来拜堂!你爹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别说娘亲没提醒你哈!”

“知~道~了!”林意玹在心中翻了一个深深的白眼,有气无力地道。

见此,林家主母总算满意地笑了,只见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脸上彪悍凶狠的表情瞬间消失,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一样转身走掉。

虽然越来越看不透儿子,不过到底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说到做到这一点还是有的,呵呵,明年就能抱孙子了~

身后,林意玹冷酷傲慢的眼神盯向一旁的小厮,冷冷道:“是你告诉我娘我今日回来?”

恐怖­阴­沉的低气压袭来,小厮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低着头颅颤颤巍巍道:“少爷,您也是知道的,我们只是做下人的,主人说的话哪敢不听啊!”

闻言,林意玹冷冷一哼,他就知道从他离开的那天他爹娘就知道了,该说姜还是老的辣吗?即使知道他逃跑了也眼睁睁地看着他逃,等他回来后再拿这件事说条件,啧啧,摊上这对父母,一直生活在他们的监视下,也不知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只是,想到一个月内就要找到一个女子成亲,这件事他是不是答应得太快了?不过现在反悔也没用了!

忽然,他的脑中闪过一道绝代倾城的身影,那女子明明生了一张狐媚脸蛋,偏偏气质又是清冷高贵的,而又该死的令人觉得这样的独一无二完美无缺才是她。

不过,那个女子可没有表面那般无害,最毒­妇­人心,也不知日后谁娶到这样的女子,那还真是……

思及此,林意玹心中顿然感到一股烦躁,他皱了皱剑眉,又想到如今他与她是比陌生人还要僵硬的关系,眉头蹙得更深,接着眸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幽光……

“那个,少爷,您明日要上朝吗?”一旁的小厮见自家少爷陷入沉思,犹豫着出声道。

林意玹闻言后回过神来,眨了眨灿若星辰的眸子,顿时无限风华,但听他道:“隆国主最近可是在烦恼邪教一事?”

“是啊!”小厮点头如捣蒜,“唉!最近可真是有喜有忧!虽然那陈家女子替齐国取得了百花天女的头衔,但是近几个月江湖第一邪教也越来越猖狂了,少爷您还记得几个月前有个权贵人士在大街上被暗杀的事吗?奴才听说那人就跟江湖邪教有染呢!估计是做了什么事令那些不良分子生气了才会身首异处的吧!唉!这些人不把律法放在眼里,草菅人命,­性­子也是诡异得很呐!”

“呵!邪教?那些外表光鲜亮丽的名流贵族多多少少也跟这些暗黑势力扯上关系!依本少爷看那种邪教的走狗还是死了好!”林意玹不屑道。

“啊!您不在的这些日子江湖上有些动荡呢!奴才听说这些江湖上的各个势力好像都在找什么宝物来着?一些权贵人士打听清楚后也在找呢!据说谁找到了所有宝物便能一统天下!也不知是不是谣言!”

“不管是不是真的,那些有野心的不管是黑的白的不都开始在争了吗?虞皇为了守住他的江山,也开始动心了不是?”语落,林意玹的嘴角缓缓露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啊!所以圣人才催您上朝?”小厮恍然大悟道。

林意玹冷笑一声,接着道:“听说那个江湖第一邪教的教主无人知男女,知年纪,知喜怒,这种人偏偏拥有一股无法揣测的势力,本将军倒是想会会那人呢!恐怕这次的夺宝事件那人也会参与吧?正好,恶势力是该好好清除了……”

他倒是想看看,以后邪教还敢不敢目无尊法当众杀人!

翌日,齐国朝堂。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已是中年的齐国皇帝高坐在龙椅上,而他神情骄傲肃穆,竟是难得正经起来。

隆国主注视着底下端正站立的文武百官,目光在一道许久不见的脸孔上顿了顿,接着眸中闪过一道喜­色­,但听他朗朗道:

“众爱卿,朕今日要向各位介绍一位非常厉害的人,从今天起他便是新的丞相,各位可要与他好好相处啊!”

闻言,众官员皆是震惊,一双双不可思议的眼神凝向站在最前头与之形成独立画风的俊美少年。

但见少年风度翩翩,面如冠玉,挺鼻薄­唇­,一张俊脸美得似妖,然而少年傲然立于殿下,身姿如松柏挺直,淡定优雅,真真是玉树临风,风华月貌,别说女子,就是男子一见也忍不住怦然心动!

此时,众目睽睽下,只见少年听闻虞皇的话后双手微微一掬,一举一动都带着令人倾心的天然风华,但听少年郎淡声道:

“多谢圣人厚爱!本公子定不让圣人失望!”

言讫,少年幽幽垂下眸子,眸底流转着诡异的光芒,甫一抬眸,带着冷峻睥睨之­色­,面容皎洁美好,原来这个少年郎正是女扮男装的陈柳杨!

闻言,虞皇乐呵呵地道:“爱卿不必多礼!你的能力朕还是知道的!”

这时,一个年老的官员忍不住跳出来不赞同地道:“圣人三思啊!这少年年纪轻轻,又怎么能够当得了一朝宰相!请圣人三思!”

旁边另一个官员紧跟着附和道:“是啊!圣人您千万要三思而后行!可别被一些人用什么手段给骗了!”

这个人话里带着浓浓的嫉妒之味,不难看出丞相的位置已是很多人都在窥觊的。

此时,众官员一个个都从震惊中回了神来,各种情绪也接着浮现在眼底,空降官员也就算了,还是那个香饽饽的位置!而这些官员哪一个不是从小官做起的?对此不服气的人大把存在!

只听大殿上接着响起各种反驳的声音:

“圣人!微臣以为这位公子不仅年纪尚小,且能力不知深浅,令我等不服!”

“就是啊圣人!这位公子哥读的书还没有我们多呢!怎么能让他来当丞相!”

“唉!请圣人收回成命!”

陈柳杨站在大殿上,对周遭的声音充耳不闻,只是一双美眸缓缓凝视着龙椅上一听到这些反驳的声音脸­色­渐渐变得难看的虞皇,旋即眨了眨眼眸,眸底闪过嘲弄的光芒……

“安静!是朕说了算还是你们说了算!”虞皇大声怒道,没想到他久不发威这些老不死一个个都当他是生病的小畜生!

“梦丞相的能力相信以后诸位会有目共睹的!再者朕也不是老眼昏花!连人都看不清!更不需要你们来教导朕!”

语落,只见虞皇眼神有些着急的看向底下的少年郎,毕竟这次他可是等了许久又请求了许久才让这个武功高强的少年郎答应做他的随身护卫,虽然条件是让他加入朝堂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不过比起他的­性­命来说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果然,越是居高权重的人越是贪生怕死,更何况是这个风流好­色­的齐国皇帝?

闻言,众臣“噗通”一声齐齐跪下,皆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圣人!我等对您是忠心耿耿的啊!”

虞皇见此,心中的怒火才逐渐平息,不管怎么说他才是皇帝,他说怎样就怎样,这些老不死的再怎么闹也无济于事!

此时,大殿上那些仗着自己多读了几本书或者多打了几场仗的高官跪在地上都不敢再有抱怨,可以说他们对当今的虞皇还是摸得一清二楚的,知道来硬的不行便心中暗想等陈柳杨上位之后再用各种方法把她挤下台,到时就算陈柳杨身后有隆国主撑腰但作为一国之君也不能一直肆意妄为!如果隆国主不想引起众怒的话!

老皇帝根本没意识到这些人的心思,而是把目光望向了大殿上少数沉默的几人,那些人便是皇室一族的将军和几个老将军。

“北镇,你怎么看?”隆国主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底下被叫唤道的北镇将军心中一惊,旋即不慌不忙的站了出来,他容貌也算得上是英俊潇洒,仪表堂堂的他身上更有一种属于皇室的优越感,难怪能够虏获许多女子的心,而他也是自恃清高的,才会一直抓着陈柳杨不放。

当然,此时经过稍微易容显得脸部棱角更加分明还有气质和嗓音上的改变,这男人也没认出这个新的梦丞相便是他念念不忘的陈柳杨。

北镇将军目光微微垂下,朗声道:“圣人,微臣以为既然梦丞相是圣人您推荐的,那么必然有这少年郎的优越之处!圣人之举,微臣当然以为是对的!”

话音落下,那些原本还心有不甘的属于北镇将军一派的官员顿时低了低头颅,这些人都是潜藏在暗处见不得光的蝇鼠,方才也是考虑到了新的官员不知道能不能为他们所用是以才跟着叫嚷,而现在主子都发话了,他们自然没必要再演下去。

陈柳杨美眸扫了眼几个有异样的人,嘴角浮起一抹轻笑,然而很快消失不见,脸上恢复了冷峻严肃,让人以为方才只是错觉。

虞皇闻言,哈哈大笑了两声,已经发福的脸看上去竟有几分慈祥之感,但见他冲底下的北镇将军亲切地笑道:“北镇啊北镇!还是你最得朕心!”

“为圣人分忧乃是微臣的本分,圣人折煞卑职了!”北镇将军也扬起了一抹笑,谦虚地道。

“什么卑职!你可是一国将军!在这些将军皇子中你可是做得最好的一个呢!”虞皇眼角笑出了皱纹,眸中闪过幽光。

而他看似是在褒奖他在这世间仅存的最小的弟弟,实际是在给他拉皇室当中其他将军皇子的仇恨。

闻言,北镇将军眸中闪过狠戾,旋即又恢复了虔诚和谦虚,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笑而不答。

他似乎对于隆国主之言特别无奈,但又谨遵着臣子该恪守的礼仪,没有反驳,只是表现得更加谦卑。

而他这番作态又令那些原本听到隆国主的话对他心存怨恨的将军皇子很快消除了一半的火气。

这些皇室的天之骄子,不管暗地里怎么样,表面上和北镇将军的关系还是挺和气的,是以此时这些人也是一语不发,个个沉默了起来。

而很显然,老皇帝对此更是觉得满意,哼哼,只要他座下这张龙椅一天不倒,他就永远才是掌握一切的人!

陈柳杨在短短时间内将齐国朝堂的分派和内幕了解个大概,这些人的表情有些是真有些是假,不过一切伪装在她看来都没有什么用,表情可以作假,但是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

是以此时她已经清楚的意识到齐国水最深最明争暗斗的地方便是朝廷!

“好了!关于梦丞相一事就到此宣告结束!以后朕也不希望再听到有人说反对梦爱卿的话!哪,接下来探讨另外一件事,关于江湖上第一邪教,朕以为决不能再放任他们肆意妄为了!一定要将之绳之以法,众爱卿谁有什么好的意见吗?”

隆国主说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劳心这些事,可谁让邪教一直是一个隐藏的祸害呢,这老皇帝虽然风流不爱管事,但谨小慎微的他还是清楚若是国家被人踹了那还到哪风流!

闻言,底下众官皆是一愣,似乎没想到今日的隆国主一改往常懒散论起了国家大事,这对众人来说可是有的欢喜有的忧愁啊!

“圣人!卑职以为,不如就将这件事交给梦丞相去办如何?一来卑职看梦丞相器宇轩昂定不是池中人物,二来也可借此机会证明梦丞相的能力!”

很快,一个官员站了出来,念念有词道。

另一个不同派系的官员立刻反驳道:“圣人!卑职认为还是让林将军去处理此事较好!林将军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相信此事他亦能够处理妥当!”

“那可是江湖第一邪教!多少势力想要将此一锅端,但又岂是那么的容易!”一个理智中立的官员道。

这时,龙椅上的隆国主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缓缓道:“林将军,你谈谈你的看法吧!”

语落,众人目光齐齐转向今日来上朝却始终不言不语的红衣少年身上,虽说是作为一名官员上朝,但林意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我行我素的一人,即使是在朝堂上也穿着他那身潇洒不羁鲜艳惹火的红衣。

此时,他慢慢抬起不屑桀骜的眸子,对于方才所有的闹剧他都是冷眼旁观,不过谁让隆国主这时说的事是他比较感兴趣的呢?

“圣人,邪教一天不除,齐国就多一天危险,微臣请命带兵处理邪教一事!”

虽然这个皇帝他不喜欢,但齐国有他的家人,而且去会一会江湖第一邪教也是一件挺刺激的事,这对于一向不喜枯燥无聊的林意玹来说不是正好可以消磨时间吗?

而且……

但见林意玹漂亮漆黑的眸子转向远处的锦衣少年身上,眸中闪过一道幽光,只听他悠悠道:“啊……微臣对这个梦丞相也很感兴趣呢,不如就让我俩一起处理此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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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9

“那可是江湖第一邪教!多少势力想要将此一锅端,但又岂是那么的容易!”一个理智中立的官员道。

这时,龙椅上的隆国主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缓缓道:“林将军,你谈谈你的看法吧!”

语落,众人目光齐齐转向今日来上朝却始终不言不语的红衣少年身上,虽说是作为一名官员上朝,但林意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我行我素的一人,即使是在朝堂上也穿着他那身潇洒不羁鲜艳惹火的红衣。

此时,他慢慢抬起不屑桀骜的眸子,对于方才所有的闹剧他都是冷眼旁观,不过谁让隆国主这时说的事是他比较感兴趣的呢?

“圣人,邪教一天不除,齐国就多一天危险,微臣请命带兵处理邪教一事!”

虽然这个皇帝他不喜欢,但齐国有他的家人,而且去会一会江湖第一邪教也是一件挺刺激的事,这对于一向不喜枯燥无聊的林意玹来说不是正好可以消磨时间吗?

而且……

但见林意玹漂亮漆黑的眸子转向远处的锦衣少年身上,眸中闪过一道幽光,只听他悠悠道:“啊……微臣对这个梦丞相也很感兴趣呢,不如就让我俩一起处理此事如何?”

言讫,林意玹嘴角缓缓勾起一道意味不明的弧度,随后好整以暇地望着陈柳杨。

他言语里虽然是在向虞皇请求然而语气和表情却一点不像是在商量,反而像是在直接下达命令,而虞皇和众臣也习惯了这个年轻英勇的将军的桀骜,是以众人闻言后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个新来的官员还真是好运!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引起了林意玹的注意不也是暂时保住了他的丞相之位吗!

对此,几个想着把陈柳杨拉下位的人心有不甘地暗忖,总会被他们抓住把柄的!

陈柳杨从一开始就没有漏掉林意玹这个人物,谁让对方那身红衣和气质实在太显眼了!当然她亦不会害怕自己被人认出,反正她手上还多的是底牌。

此时,她听完对方的话后表情默了一下,随后眨了眨眼睫,身子微微往侧边倾望了眼对方。

但见大殿之上红衣少年与锦衣少年的目光穿过人群准确无误的对上,碰撞,一个冷峻睥睨,一个傲慢冷酷,高空中似乎迸发着噼里啪啦的刺激线条,两张同样­精­致漂亮的容颜,不同倾城的风华,眸底似乎都带了些挑衅的光芒,而彼此的气场也是强大不容退让,叫得周围的人一时喘不过气来。

然而此时看到这一幕的一些人却把思想拐到奇怪的地方去了,虽然对于陈柳杨他们不熟悉,但是看上去毕竟是两个不相上下的少年呢!而女扮男装的陈柳杨纵使多了些英气,但是和真正男儿身的林意玹比起来还是多了份­阴­柔之美,而至今闻名天下的林将军可是一直没有成亲呢,会不会是因为他其实是好这一口的呢?

这些思想拐到奇怪地方去的人脸上顿时发热,啊啊,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对视也不过短短几瞬,两个同样瞩目发光的人仿佛同时约好一般默契地把目光收了回去,但任谁也没发现两人的眸底又多了些暗沉的光芒在浮动。

这时,虞皇出声问道:“梦爱卿,林将军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在老皇帝心里还是自己的­性­命最重要,虽然对于林意玹他一直是尊重和忌惮的,但是若陈柳杨不答应的话他也不会勉强的。

闻言,陈柳杨冷冷淡淡道:“既然林将军看得起微臣,那本相就不推脱了!”

将邪教绳之以法吗?呵呵~真是期待有一天真相暴露的时候这匹烈马的表情~

虞皇似乎没想到陈柳杨竟然答应了,眼神怔了一下,随后语重心长地道:“好吧!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俩去完成了!朕相信你们!”

林意玹对此毫不意外,虽然他对这个初次相见的少年心中总有一股奇异的熟悉感,然而他知道这个少年也非池中之物,越是有挑战的事才越会去做的不是吗?

不过,真的很奇怪呢,为何在这少年的身上他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难道是最近没有休息好么?

随后,陈柳杨在一众官员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注视下缓缓离开朝堂,当然凭借着她的武功自然轻易地甩掉几个暗中偷偷跟踪的虫子。

京城最金贵的地段,一幢得天独厚的府邸高高矗立在世人视线,门匾上三个金澄澄的大字显得大气高贵,这府邸正是当今虞皇赏赐给陈柳杨的天女府。

此时陈柳杨从侧门翻墙而进,来到一处院子后进屋将身上的衣服和装饰换掉,虽然她在京城不是没有其他府邸,但是重金难买好宅子,难得那个老皇帝赏给她位置这么优越风景这么美丽的宅子她­干­嘛放着不用?该得到的还是要得到的,不得不说重生以后陈柳杨在吃穿用喝上从没亏待过自己,也许是惨死了一次更想要好好生活吧!

而她也是时候考虑从元府搬到这里来了呢,毕竟最近要做的事很多,进进出出的,难免人多眼杂,被发现了可是又要灭口的呢。

啊,不得不说百花天女这个身份还真是好用,看,有了搬出元府的理由了呢!

元府。

陈家老爷一听说陈柳杨要搬离出去,当即心中就不乐意了,便缓缓道:“梦儿,你在府上住得不开心吗?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嚼你舌根被你发现了?哎呀我的好梦儿,你不在了爹亲可是会想死你的啊!以后还有谁能像你一样每天都这么孝顺爹亲呢!”

此时,陈家老爷一脸哀愁,然而他心中却是在想万万不能让她搬离出去,虽说陈柳杨还是姓元,但到底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好过其他,都搬离了,离脱离还会远吗?不!陈柳杨是他的女儿!他作为父亲掌控自己的女儿从她身上榨取一些利益又有什么不对!

听闻此言,陈柳杨淡淡笑了,道:“父亲,梦儿即使不在这里住还是会一样孝顺您和母亲的!再说也不是离得很远,我可以经常回来看望你们的。”

“好孩子!你非得让爹爹伤心吗?”陈家老爷见她无动于衷,心中暗暗着急,于是哽咽地道。

于此同时,他把声音拔高了许多,不消片刻,就有闻声赶来的陈家子女和姨娘以及下人。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一姨娘赶在陈家老爷的其他妾侍之前急忙冲上去担忧地问道。

其他人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见此,陈家老爷心中冷冷一笑,暗忖陈柳杨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把果子辛苦种植,好不容易是该收获的时候岂能让到嘴的肥­肉­跑掉!

而他这个女儿他从小看到大怎会不明白她的软肋,陈家这么多人看着她还会说出令亲生父亲伤心的话来么!

陈柳杨淡然清冷的双眸扫了眼来此茫然的众人,就在陈家老爷以为她会着急解释的时候但见她神情淡然,气度翩翩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父亲得知我要搬去圣人赐予我的天女府住,正在伤心呢!”

言讫,她­精­致好看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红­唇­微微向下一抿,表情似乎很是为难。

闻言,一旁的陈家老爷皱了皱眉,不知为何此时他心中竟有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而众人听此,则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

然而回过神来,浮现在众人脑中的第一想法却不是陈家老爷如何如何,而是陈柳杨要离开他们了!要离开他们了!啊!这是什么消息!他们岂止是感到伤心,简直要抓狂了好么!

可是……

众人又瞧了瞧绝貌倾城的女子为难的神情,心中一阵抽搐,啊,怎么可以令女神为难呢?他们怎么那么自私呢?女神的想法就是对的!女神是用来高高仰望的而不是圈禁的,他们怎么可以阻止女神翱翔的步伐呢!他们可是陈柳杨最忠诚的骑士,怎么可以不顾她的感受!

于是,众人的思想又被陈柳杨细微的表情给拐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但见站在人群中的元柔音跳了出来,冲陈家老爷道:“父亲,圣人本来赏赐给梦儿妹妹府邸就是希望她能住进去的!而且梦儿妹妹身为天下人尊崇的百花天女,住在自己的府邸又有什么不对!”

“就是啊老爷!梦儿这孩子那么乖巧,怎么会有了荣耀就忘了我们大家呢!”扶着陈家老爷的姨娘紧跟着附和道。

“啊!爹爹!母亲教导我们要向梦儿姐姐好好学习!你怎么可以为难我们的偶像!”旁边年纪尚小的陈家孩童瘪了瘪嘴­唇­,口不择言道,虽说童言无忌,但是亲娘还是害怕,可惜捂嘴都来不及!

而此时陈家老爷却没想那么多,只是为众人的反应感到深深的震惊!

为什么都来指责他而不是他的那好女儿!

太惊悚了!明明他才是长辈好不好!为什么他们都一副教育晚辈痛心疾首的表情!

诡异!

太诡异了!

此时此刻,这个看上去是一家之主的男人这才深刻的意识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自以为掌控的东西早已脱离了他预定的轨迹。

然而,被老婆和孩子围攻的他,恼羞成怒的他又岂会甘心!

但见陈家老爷把头一扭,眼神瞪向一边悠然自若的陈柳杨,是她!一定是她!一定是她给所有人下了盅!所以众人才都义无反顾的站在她那一边的吧!

陈柳杨对上对方仿佛要撕裂了她的愤怒眼神,勾­唇­浅浅一笑,美眸闪过冷冷讥讥的光芒。

这时,一身雍容华贵的陈家主母不知何时站在了人群中,只见她缓缓上前道:“老爷,梦儿又不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您­干­嘛跟她一个孩子较真呢!”

她的语气颇有些无奈,神情慈祥得仿佛能够包容一切,然而也不知她包容的对象是陈家老爷还是陈柳杨。

闻言,陈家老爷心中怒火渐渐平息,是啊,再怎么说陈柳杨也只是个未出嫁的孩子!搬出去住了又如何?将来的命运还不是掌握在他的手里!

不得不说,陈家主母之所以能够长久呆在主母位上也还是有她的手段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个女人把陈家老爷吃得死死的。

此时陈家主母凑到陈家老爷的耳边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但见陈家老爷的脸­色­果然逐渐好了起来,连待看向陈柳杨的眼神都带了些诡异的怜悯?

见此,陈柳杨微微眯起漂亮的眼眸,眸底诡谲的光芒一闪而过,她轻轻笑了起来,道:“母亲,还是您拿父亲有办法。”

陈家主母同样笑着回道:“啊,是的呢。你今天要搬走,有什么需要的可记得说啊,咱府上啥都不缺,要我给你亲自挑几个下人吗?”

“不用了呢,梦儿不麻烦母亲了。”

“是吗?那你父亲年纪大了有时脑子有些不理智,你可别跟他置气啊!”

“我怎么会呢?”

陈家主母温柔一笑,转身冲众人道:“好了好了,没事了,大家也都散了吧!才多大点事有必要把你们都聚集过来吗?你们是都没事做吗?”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事实上比起陈家老爷这个女人才是令他们真正忌惮的对象,只因她的手段和常年的威严堆积在那,叫他们下意识的不敢反驳。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走了!”

语落,众人向陈柳杨挥手告别,一个个离开了此地。

元柔音本是想留下来帮助陈柳杨收拾东西,却被陈家主母勒令去完成今日的女红任务,于是不得作罢。

而陈家老爷也被下人搀扶着回屋休息,此时院子里只剩下了陈柳杨和陈家主母两人。

陈家主母望着元柔音离去的倩影,眼神微微柔和,不管怎么说元柔音是她的女儿,不就是被这个女人盅惑了吗,只要给她一点时间,相信女儿一定会清醒过来的!

这时,陈柳杨突然出声道:“母亲,柔音姐姐的婚事还没有处理好吗?”

元柔音大概是整个元府年纪最大的女儿,谁让她从去年起就一直嚷嚷着不嫁,而也不知为何陈家主母对她竟然宠爱妥协到极致,于是元柔音的婚事便一直这样搁置着。

关于这点,陈柳杨也想不明白,明明这个女人底下可是有很多的女儿呢,为何就对元柔音特殊了呢?

轻柔温和到有些诡异的嗓音将陈家主母的视线拉回,而她眸底在陈柳杨谈及元柔音的时候闪过一道凛冽的寒芒,然而转眼又变成了散发着温柔慈祥的光芒。

“这件事啊,母亲自有定夺,就不牢你费心了。对了,母亲听说你现在已从国子监的学生变成了特殊指导生,是这样吗?”陈家主母似乎是好奇地问。

“是的呢。”陈柳杨淡淡笑道,“特殊指导生就是偶尔帮助里面的学子辅导功课,也不需要每天都去报道呢。”

“哦!原来如此!你如今已是百花天女,想必国子监里的老师都没什么可教导你的吧!”

“不能这么说呐母亲,要知道学无止境!没有老师们也就没有今天的我呢!”陈柳杨视线在某一处顿了顿,眸底闪过幽光,又很快不动声­色­地移开。

闻言,陈家主母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啊,说的也是!母亲真是什么也不懂!那你应该有很多事要做的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啊,母亲不要进屋坐坐吗?”

“不了不了!我也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人呢!”

语落,陈家主母的身影便消失在院子的门边。

陈柳杨扫了眼蝇虫跟着离开而空荡荡的墙角,嘴角浮起一抹轻笑。

天女府。

绿树成荫,玉宇琼楼,烈日当空,蝉声阵阵。

陈柳杨坐在软榻上小憩,绝美的容颜此时带了几分恬静,叫得人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而天女府里的下人其实也都是消息组织里的手下,对于陈柳杨也是绝对的衷心。

是以此时她才能够放下全身松懈好好补眠,而周围静谧无声,四周又有武功高强的手下蹲着,一般来说天女府里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当然,对于某些拥有特殊技巧的人来说也不是那么的不容易。

一双魅惑的桃花眼,一张倾倒众生的俊颜,一袭蓝衣翩翩的男子忽然出现在屋中,他眼角微微挑起妧媚的弧度,眼神温柔地注视着不远处的人儿,嘴边扬起的弧度优美而勾人。

此人正是富可敌国的商贾——李晟与!

此时,他眼眸凝视着陈柳杨,目光扫了眼她有些消瘦的下巴,眼神晦暗不明。

不得不说,一段时日不见这女子他想她都要想疯了,如今终于有时间他当然要第一个找来,该说爱情真是种神奇的东西吗?这个女子他怎么看都看不够,真想把她拴在身边无时无刻都带着呢。

这时,陈柳杨忽然睁开了眼眸,四目相对,一个隐隐有些激动,一个淡然清冷。

“哪,梦儿,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应该过得挺好的。”陈柳杨淡淡道,缓缓从榻上起身,目光从对方身上扫了一圈。

李晟与闻言后先是一怔,随后­唇­边浮起一抹笑容,道:“没有梦儿的日子本公子又岂会过得好?”

闻言,陈柳杨默不作声,其实这男子乍一看光鲜亮丽的,不过细看之下眼圈微微发黑,想来是没有睡好吧,即使这样也依然不减他的风华。

不过,这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女人早已心如磐石,心静若水,要感化她可是非常的不容易呢。

李晟与像是料到她听到话后会做出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脸上明媚惑人的笑容不变,但听他柔声道:“梦儿,你最近是不是在找五大古老派系的至宝?”

陈柳杨闻言后眸光微微一闪,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对方,诱人的红­唇­轻启:“你什么意思?”

她既不否认,也不承认,更不问他如何得知,这个男人知道魅人馆和情报组织是她的,那么透过最近她的手下去寻找至宝的事情很快就能推理出,但此时令天下人疯狂趋之若鹜的两件古老派系的至宝就在她的手上,而她也不信任何人,更何况是这个心思狡诈像只狐狸一样的李晟与!

“啊,卿卿为何如此看我?本公子可没有要跟卿卿抢的意思呢!”李晟与眼神略带委屈的道,如果在不识陈柳杨之前或许他对那五件宝物还有些兴趣,但现在既然他唯一在乎的卿卿想要得到,他又怎么会抢她想要的?把天下送到她面前还来不及呢!

听闻此言,陈柳杨脸上并没有任何反应,然而注视着对方那双带着点点委屈的桃花眼,心中忽然一紧。

她不动声­色­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我知道了其中一件宝物在哪!特意来告诉你的!”

当然,李晟与不会告诉她本来是想替她夺过来的,但一得知她回来的消息他又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到这。

“是吗?”陈柳杨淡淡问道,语气不痛不痒,然而她心中却是微微有些激动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第三件宝物,虽然她对得到天下没什么兴趣,但是重生以后为了杜绝一切意外,那五件至宝她也一定要得到!

“是的呢!我什么时候骗过卿卿?”李晟与没有错过她眸中一闪而过的亮光,此刻嘴角一扬有些邀功地冲她道。

男子一袭蓝衣,剑眉星眸,挺鼻薄­唇­,器宇轩昂,风流倜傥,而他­唇­边带着妧媚勾人的弧度,眼神温柔得似乎可以溢出水来,是叫人惊艳心动的风姿。

然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不解风情的陈柳杨,或者说死了一次后某方面反应比较迟钝或者说完全关闭掉了。

“别废话,东西呢?”某个女子冷酷异常地道。

这种像是主子对待下人的语气唯我独尊霸道得很,若是别人这样跟他说话的话恐怕早就被拖下去灭尸了,不过谁让对方是陈柳杨这个女人呢?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但见李晟与悠悠叹息一声,随后俯身附到她的耳边,轻轻耳语。

陈柳杨并没有觉得两人之间这样亲密的举动有什么不妥,在她看来李晟与跟她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没什么两样,而她更关心的也是从他嘴里掏出来的话。

然而,此时,她给对方的感觉可不是花花草草。

鼻翼间是女子特有的淡淡好闻的香气,轻柔而温和,只是闻着这味道就叫人一阵心猿意马,李晟与眼眸微微暗了暗,目光落在女子小巧可爱的耳垂上顿了顿,紧接着又移开,脸上表情不变,然而微微滑动的喉结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真是个妖­精­呢!

他轻轻往后退了退,红­唇­缓缓一咧,露出璀璨迷离的笑容,像是一片蔚蓝­色­的花海里翩翩起舞的漂亮萤火虫,令人目眩。

陈柳杨不明白这个男子又在笑什么,只觉得这一瞬间这个男人的笑容太过晃眼。

于是,她轻轻颤了颤眼睫,眸底闪过一道幽光,诱人鲜红的舌尖轻轻舔了舔­唇­瓣,像是美丽又危险的食人花发现了美味的猎物,刺激而兴奋。

李晟与并没有发现对方的异样,只是缓缓道:“卿卿,我可是帮你寻到了一件宝物呢!你就没有什么要犒劳我的?”

陈柳杨抬起眼眸,神­色­淡定一字一顿道:“我有求你这样做?”

“……”李晟与。好吧,他就知道他可爱的卿卿怎么会像一个正常的女人!

送走了这只狡猾的狐狸,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那个淡然若云的男子,陈柳杨目光扫了眼桌上摆放着的医书,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翌日下午,清冷的京城郊外,碧空万里无云,日丽风和,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陈柳杨靠在粗大的树­干­上闭目凝神,此时的她一身男儿装扮,看上去俊美潇洒,玉树临风,而她身上气质冷峻睥睨,仿佛俯视众生高不可犯的神祗,连周围的鸟雀似乎也不敢惊扰她而悄无声息地飞走了。

过了一会儿,树林里忽然出现一个俊美无俦的红衣美少年,少年眼眸灿若星辰,鼻梁高挺,皮肤白皙,红­唇­惑人,身形更是修长挺拔,而他身上气质冷酷且傲慢,气场无形间隔离了四周的一切,看上去就仿佛是盛开在幽谷的鲜艳红莲!

此人正是林意玹!

“哟!让你久等了真不好意思!”林意玹嘴角扬起一抹桀骜的弧度,璀璨若星的眸子凝视着对面的锦衣少年。

陈柳杨缓缓睁开眼眸,早在这个少年出现在树林里的时候她便已经得知,此刻听闻的对方的话,­唇­边情不自禁地浮起一抹讥笑,“林将军,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她心中暗忖这林意玹似乎跟她天生不对盘呢,无论她以何种面貌示人都待她如此不客气,以为她不知道他早在暗中关注她许久吗?

而她也是耐着­性­子等对方出现,反正真正对此次任务上心的人也只有他吧!

“去哪?当然是去抓捕无恶不作的邪教!”林意玹眼神恶意地瞪向她,“听说那江湖第一邪教很喜欢美丽的年轻人呢!梦大人生得这般白­嫩­诱人,要是被抓到了那可怎么办呢?哪,别说本将军没提醒你,现在要退缩也还来得及的哦!”

语落,林意玹眸中闪过嘲讽,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嘴角勾着恶劣的弧度,似乎非常期待从对方脸上看到害怕恐惧的表情。

听闻此言,陈柳杨面不改­色­道:“哦?是吗?”

“是的呢!你不信本将军?”啊……不信也没办法,反正他也没说他不会骗人,其实关于邪教的事情他知道的也很少呢,都是道听途说!真正事实是怎样他其实并不清楚!然而那个所谓的第一邪教越是神秘,也就越勾起他的兴趣!

陈柳杨淡淡叹息一声,“本相非常害怕,既然这样,那就由林将军独自去揪出邪教了。”

说完,她转身拂袖欲要离去,脸上更是没有半分犹豫!

林意玹见状后脸­色­一变,没想到这个少年竟会是这种反应!

而不知为何他心中忽然有些失落,于是下意识的拉住对方的手臂,脱口道:“我不许你走!”

陈柳杨意外的扭过头来,眼睫一颤一颤,道:“林将军是什么意思?本相说了本相非常的害怕邪教呢!”

“我……”对上对方美丽惑人的眸子,林意玹突然一时语塞,其实他也是后知后觉竟然做了这种拉人的蠢事还说了那样的蠢话,然而此时掌心的手腕又是那么的柔软,纤细,娇小,叫人竟产生了爱不释手的感觉!

他是不是中邪了!

林意玹心中咯噔一声,为自己荒唐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个男子,他方才怎么会有那么龌龊的念头!

这时,陈柳杨感觉到对方抓着她的手腕微微收紧,不由得下意识蹙了蹙眉,眸中闪过幽光,然而表情很快恢复了冷峻,不过捕捉到她蹙眉的举动的林意玹却在下一瞬松开了她的手。

此时他感受着空荡荡的掌心,心中竟觉得有些怅然若失,他微微眯起漂亮的眼眸,眼神晦暗不明,目光落在一旁的树上,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然后道:“你是蠢货吗!本将军在又怎么会令你被抓走!还有!听说虞皇之所以招你进入朝堂不正是因为你身怀绝招吗!我以为区区邪教你并不会放在眼里!”

这个人到底是真呆还是假傻!为什么他有种被卖了还帮忙数钱的错觉!

“本相还没到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地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的道理难道林将军你不懂?”陈柳杨不慌不忙地接口道。

“呵~丞相真是个谦虚的人呢~”林意玹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道。

“过奖了!”陈柳杨神­色­淡定地接受了对方的夸赞。

“……”林意玹。

所以,最后反而是想看陈柳杨笑话的他被摆了一道吗?

陈柳杨目光扫过对方一副吃瘪的表情,嘴角微扬,眸中闪过一道奇异的亮光。

这时,林意玹手掌附在嘴边,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很快便听到一阵富有节奏强而有力的马蹄声,紧接着一道雪白带红的马匹从树林深处奔跑而来。

但见红衣少年飞身坐到自己的战马上,动作说不出的潇洒英俊,而上马后的他更是颇有些得意地望向底下的陈柳杨。

“哪,从现在起本将军去哪你就得跟着去哪,看在咱们是同僚的份上,本将军可以发好心让你坐我宝贵的坐骑!”

语落,他朝陈柳杨伸出手,眼神竟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盼。

然而,陈柳杨却是一个眼角都没给他,只见她同样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紧接着同样从树林里传出富有节奏的马蹄声,随后一只纯黑­色­鬓毛柔顺发亮的马匹向她奔来!

陈柳杨跳上黑马,动作优美得像是在舞蹈,对上身侧脸­色­发黑的人淡淡道:“不牢将军费心了!本相也是有坐骑的人呢!”

“……”此时林意玹脸上早已没了笑容,表情也恢复了最初的冷酷傲慢,浑身更是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这还是他第一次向别人提出共乘一马的邀请!这个该死的少年就不能够稍微体谅一下他吗!虽然只是简单一扫就能得知他坐下的那匹马也不是普通的货­色­,但他还是莫名的很不爽啊!

因为感觉自尊心受到强烈的伤害,更拉不下脸来,于是这个傲娇美少年马屁一拍,骏马嘶鸣,便不等身侧的人先行扬长而去!

陈柳杨见此后眼眸微微一闪,旋即策马紧跟在他的身后。

一段时辰后,林意玹见她始终与他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而他深知自己并没有慢下来等过对方,不由得暗自夸赞这少年的骑马技术,要知道他可是从战场上奔跑过来的人,能追得上他的人在这世间也并不多呢。

马背上,他紧抿的薄­唇­微微弯起一抹弧度,傲慢不驯的眼神也似乎渐渐平和。

又过了半个时辰,陈柳杨随着他来到一处大气华贵的府邸前。

两个穿着白­色­衣裳的小厮站在门边,头顶是几个白­色­的灯笼,即使站在门前依稀可以听见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不难看出,这大户人家是死了很重要的人。

“请问两位是谁?”俩小厮并没见过林意玹和陈柳杨,本想要赶走的,可是一见两人衣饰都是上等的料子所做和超凡的风度还以为是主人请的贵人!

“在下乃是京城的林意玹!这位是梦公子!”林意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淡淡道,目光充满重量的落在小厮头上,顿时这小厮心头感到一阵压迫。

“哦!哦!原来是林将军!里边请!里边请!”林意玹这名字整个齐国的人谁不知道?而这小厮也不会怀疑对方是假冒的,只因对方带给他的感觉太过危险,根本没胆子往那边想,而且反正他们只是看门的,最后假没假冒主子一认不就知道了吗?

闻言,林意玹跳下马匹,将马交给小厮牵着。

而从没听说过京城有个叫梦公子人物的俩小厮对待他身后的陈柳杨则显得有些怠慢,甚至看向她的眼神渐渐有些鄙夷,想来是以为她身为男子却生得太过­阴­柔美丽,是作为林意玹的男宠吧!

陈柳杨却是连个眼角也没给对方,径直地走在林意玹的身侧一同进入这户大家子里。

对此,俩小厮更是气结,一人忍不住骂道:“那卖ρi股的真是没有礼貌!给咱走着瞧!”

“就是就是!不就是一男宠么!身份还能比咱们尊贵到哪去?”

“不行!这小子太目中无人了!咱必须给他点颜­色­瞧瞧!”

“你要怎么做?”另一人听闻后眼眸一亮,饶有兴趣地凑过去。

……

此时,陈柳杨与林意玹已经来到府宅里头,沿途都是一派死气沉沉的装饰,而越走近里头大堂,耳边充斥的哭喊声咳嗽声越是激昂。

“啊!我的儿啊!我怎么那么命苦啊!孩子你还这么小怎么就可以撇下娘亲就走了呢!啊……。”

大堂上,一眼望去便是一架用上好檀木而制的巨大棺材,周围的人都穿着白­色­的丧服,而其中最显眼的就是某个妆花了一脸鬼哭哀嚎的­妇­人了,在她身边也有奴婢装扮的人时不时的帮她拭泪扇风,很显然,这­妇­人正是这宅子的女主人,而她口中的儿子,躺在棺材的男子也正是这户大家子的嫡长子!

两人都是身上自带光芒非常显眼的人,是以一出现在大门处所有忙着哭泣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齐齐盯向他们!

“你们是谁?我们府这几日暂不受访!请你们速速离开吧!”站在­妇­人身边的一等丫鬟跳出来道,她瞪圆杏目,黛眉紧蹙,看上去似乎很冷酷的样子,仿佛不管站在她面前的是谁都一视同仁,然而这容貌还算秀丽的丫鬟眼眸对上两个俊美无俦的少年身上,那眸底偶尔闪过的羞涩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陈柳杨脚步没动,一双美丽而危险的眼眸盯在那丫鬟身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不大但是冷冷讥讥的笑容。

然而即使如此,那丫鬟见状后更是眼神一怔,旋即呆呆的,整个人完全迷失在锦衣少年方才那璀璨绚烂的笑容里,丝毫没有感受到某个人深深的恶意。

而这也更能说明了某人隐藏得太深!

身侧,林意玹眸光微微一闪,视线落在对方的白皙可爱耳垂上停了一瞬,又不动声­色­地移开,眸底暗沉的光芒像是天际翻滚而来的乌云。

“哪,大将军,我可是跟着你的!”陈柳杨扫了眼大堂内的人,转眸冲身侧的男子眨了眨眼眸道,那不经意流露出的俏皮可爱的样子又透着一点点撒娇意味,叫得人恨不能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

而也因为她看上去年纪尚小,又长得如此白­嫩­诱人,这般可爱的人儿也是令得在场的女人顿时母­性­大发,眼中更是一阵阵发亮!

林意玹目光微闪,袖中的手攥了攥,心中克制不住的一阵激荡。

他避开眼去,不想再看对方那璀璨发亮引人沦陷的眼眸,转头冲大堂内的人道:“在下乃是林意玹!特意奉虞皇旨意追缉邪教中人!”

语落,大堂内一阵抽气声,众人想过这个红衣少年看上去绝非普通人但也没想到他竟然就是鼎鼎有名的齐国少将!他们真是何德何能才能亲眼目睹齐国名将的真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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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0

陈柳杨毫不意外地看了眼来人,神­色­依然不见丝毫慌张恐惧,事实上这个女人连死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看来琼芳公主还没有吸取到教训啊!”陈柳杨淡淡说道,嘴角似有若无的勾起一道冷冷讥讥的弧度。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真是的,以为她是傻子吗?那虞皇最小最受宠的病公主可是非常不喜欢她这个受到国子监一众师生喜爱和崇敬的人呢!啊,这一点倒是和这位琼芳公主有点像呢,不过同样是受宠的公主,人家那位病公主可是识趣多了从来不会自找苦吃~

琼芳公主闻言后脸­色­狠狠一变,冷哼道:“没事!你继续嘴硬!反正都是将死之人,本公主可以原谅!”

“死?”陈柳杨略微惊讶地挑了挑眉头,目光扫了眼几个将她围起来一脸凶神恶煞表情的侍女,淡定道,“是指你们吗?”

“哈哈!你是在开玩笑吗!本公主身边的这几人可不是简单的侍女!她们每一个人可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杀手!即使你是百花天女又如何?你看她们谁会把你放在眼里!”琼芳公主得意笑道。

语落,她手一挥,不准备再拖下去与陈柳杨废话,毕竟她可是一直记着时间,待会儿如果回场晚了可是会被怀疑的。

而收到她指令的几个侍女这时各个亮起了随身携带的武器,脸上一直端正规矩的神情陡然一变,眼神凶狠冰冷,女杀手的本­性­暴露无疑,竟是不给陈柳杨半点抵抗机会,齐齐朝她杀去!

在这几个人眼里,目标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女子罢了,虽然她们以众敌一有点卑鄙,不过谁让这是主子的命令呢?再说这女子知道了她们的真正身份了也决不能放她活着离开!

然而,就在琼芳公主和那位宫女以为陈柳杨必死无疑的时候,却在场面上发生了令人不可置信的转折!

但见,几个女杀手眼眸瞪大,一脸惊恐的呆怔在原地,手上还保持着拿刀拿剑的姿势,场面静谧无声,诡异到了极点!

琼芳公主似乎也被她们脸上的神情给吓到了,忍不住哆嗦着出声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她给本宫杀了!”

“杀了?”陈柳杨闻言后眸中浮现一抹冷冽的光芒,随后下巴轻轻点了点离她最近的人,“去,把她杀了。”

她说得风轻云淡,然而此时琼芳公主却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寒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事情好像脱离了她的想象!

而被陈柳杨点到的女杀手下一瞬竟做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只见她朝面前的陈柳杨如僵尸般地点了点头,然后身形一动,飞速掠到靠近门窗想要逃走的那位宫女身边!

这宫女没想到陈柳杨居然还能注意她这个小角­色­,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她忍不住想要尖叫,心中侥幸地想着也许能够引来哪个太监或者宫女的注意,然而她嘴巴甫一张开,就感觉眼前银光一闪,紧接着嘴里一痛,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被割了舌头,已经不能开口了!

“呜……呜……”宫女跪在地上呜咽,此刻她懊悔不能,后悔自己为何要受到琼芳公主的威逼利诱,对将她害成如此境地的琼芳公主更是怨恨不已!

她本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情在一旁观看,然而谁知事情会变成如今这地步!而一看到苗头不对的她本是想立刻逃走,谁知道那陈柳杨竟已不给她退路了!

是的啊,大名鼎鼎的天女大人究竟有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事,目睹一切的她又如何能活下来?而且是她欺骗了她不是吗,即使陈柳杨并无生命危险但也不能作为饶她一命的理由!你想杀害别人还想别人大发慈悲饶你一命?真是做梦!所以说到底是他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自作聪明自寻死路!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真是不好意思,是你自己撞上死路的哪。”陈柳杨毫无歉意地冲躺在地上的宫女尸体道,方才若不是她还想要出去禀告他人恐怕这女人还会好心的只是令她神志不清罢,可谁让这宫女死到临头了还不改呢?

既然想要尖叫引来旁人扰乱她游戏的话,那就把舌头刮掉好了,在地狱做一个无舌女鬼这不是很好吗?

这个女人即使杀了人都能够面不改­色­毫无罪恶感,更何况是方才割掉了别人的舌头那种血淋淋的画面。

而女杀手将宫女杀死之后,就转身回到了陈柳杨的身边,表情麻木。

此时,对面的琼芳公主整个人瑟缩在角落里,即使她想叫人但是刚才亲眼目睹陈柳杨割舍的场面她也不敢叫,她此刻惊恐到了极点!万万没想到这个她一边深深嫉妒一边感到不屑的女人竟有如此身手!配合对方那风轻云淡的表情,真的是诡异到极点了好吗!

“对……对不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别杀我……求你别杀我好吗……”琼芳公主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地冲面前一举一动都风华绝代的女人哀求道。

陈柳杨居高临下地睨着跪在地上冲她求饶的女人,面无表情,而周围几个中了她盅术的女杀手此时像只僵尸一般表情麻木的立于她的身侧,只等她发号施令。

事实上,琼芳公主根本想象不出陈柳杨在那一瞬间做了什么才让画面发生这样的转折,她觉得奇怪,诡异,惊悚,甚至心中产生了一丝后悔!这个女人如今才想到,若是自己没有去招惹对方的话也就没有现在的事了!

“我我我……我可是天圣国主最疼爱的女儿!陈柳杨,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的!”见陈柳杨迟迟没有回应,在那双清冷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眸中琼芳公主终于忍不再次开口道。

而陈柳杨听闻此言后眸中闪过一道幽光,目光不由露出了几分冷冷讥讥。

嗯?这个女人是想拿天圣国主来压她吗?

“哪,愚蠢自大的公主殿下啊,你以为我不敢在这里杀了你吗?”陈柳杨冷冷一笑,道。

琼芳公主闻言后眼眸立即瞪大,也许是太过恐惧反而到最后有种豁了出去的念头,便听她理直气壮道:“你杀了我!父皇和母后得知我死在你手里绝不会放过你的!而我若是今日不死,他日必定将今日所受之苦百倍偿还于你!”

“可惜,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这只跳蚤好像蹦跶了许久呢,真是的,老要来招惹她,难道她看上去就那么的好欺负吗?所以还是杀掉好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不是吗?

陈柳杨的话音淡淡落下,身侧的女杀手似乎有所察觉,举起了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地朝地上的琼芳公主刺去!

而即使是从小被天圣国主强制习武的琼芳公主面对江湖上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女杀手来说还是太­嫩­了,根本经不起几下的反击就惨死在地上!

这时,冷眼看待的陈柳杨站在琼芳公主的尸体身边,轻轻的蹲了下来,从她衣兜中掏了掏,很快,一块金­色­的令牌出现了在她手里!

她微微眯了眯漂亮的眸子,眸底滑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幽光,将令牌在手中掂了掂,随后便放入自己的衣襟中。

紧接着,她缓缓起身,神­色­淡淡地冲几个中了盅术的女杀手道:“哪,让你们活下来的话我就麻烦了,毕竟大游戏还没有结束,所以你们还是自尽吧。”

这个女人,一脸风轻云淡地说着令人心寒的话,偏偏那睥睨一切的眼神又让人觉得即使这样也没什么不对!

而几个表情麻木的女杀手闻言,纷纷毫不犹豫地拿起手中的武器,朝自己下了杀手!

这时,这座宫苑中的屋子已是满地鲜红,陈柳杨一身­干­净的站在原地,轻轻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顿时黛眉蹙起,只觉得这些虫子的味道还真是难闻……

她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了几瓶药粉,纷纷洒向了满地尸首,紧接着地上的尸体便以一种奇快诡异的速度逐渐消失不见!

所以说,还是不要轻易招惹这个女人,否则会死得连渣渣都不剩哪!

将一切处理完毕,陈柳杨站在门前扫了眼已经差不多恢复原样的屋子,心中甚是满意,于是转身毫不犹豫地拂袖离去,嫣红的­唇­角勾起一抹惑人却诡谲的弧度……

与此同时,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寿辰宴会的虞皇正一脸颓废地坐在自己的寝宫中,地上是四个美丽妖娆的疆域女子,然而此刻这四个勾魂夺魄的疆域美人正衣衫不整兢兢战战地跪在虞皇面前,恐慌地瑟缩成一团。

“圣人饶命!圣人饶命啊!”其中一个疆域美人脸上挂着令人疼惜的泪水,神情慌张道。

虞皇神情既愕然又颓废,此时对于地上美人的无限风光也没有心情理会,他心中震惊不能,不明白好端端地自己怎么就不能人道了!

然而,这老皇帝到底还是多疑的,很快就怀疑到了那北镇将军的身上,毕竟事出突然,而又因为是北镇将军送给他这四个美人他才感觉到自己不能反应,莫不是对方通过这些美人给他下药?

思及此,老皇帝心中已经非常笃定,当即冲地上的四个美人愤怒地道:“真是岂有此理!来人啊!还不把这四个­奸­贼给朕拖下去砍了!”

没错!一定是北镇害的他!该死的北镇!

这老皇帝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与他表面关系和谐但实际恨不得对方去死的北镇将军,而可怜的北镇将军这一次也不得不替陈柳杨背下了这个黑锅,当然此刻的他对此并不知情。

此时寿宴会上,陈柳杨慢悠悠地回到原位坐着,风姿高贵优雅,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勾魂夺魄的魅力。

而不远处的天圣国使臣因为许久不见琼芳公主的人影便开始着急了,毕竟他们可是受了天圣国主和国后的委托,若是不能将人安全带回去的话那他们也就完了!

“怎么回事!还是没有找到人吗!”

“没找到!公主到底去了哪里!”

陈柳杨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自然能够做到即使不刻意也能耳观八方,是以这会儿也将这几个焦躁的天圣国使臣的对话听了进去。

她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冷冷一笑,自此后,这世间再也没有琼芳公主这个人物了!

眼看寿宴也差不多了,陈柳杨起身打算回府,而就在这时一直瞅着她的北镇将军见此后急忙跟在了她的身后。

这个男人对陈柳杨一直念念不忘,之前一直没有机会找到时间跟她相处,而如今好不容易碰到她,况且又得知她拥有巨额身家,又怎会放走这个他自以为口中的肥­肉­离开?

“元姑娘!请稍等一下!”见陈柳杨已经要上马车了,这个男人便不得不暂时放下自身高贵的修养而冲她大声喊道。

陈柳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后脚下微微一顿,随后神­色­淡淡地转过身来,出声道:“将军有何贵­干­?”

“元姑娘!本王听说京城郊边创建了一所新湖,而那些贵族名流都相约去那游玩,不知元姑娘可否赏个脸陪陪本王呢?”但听北镇将军柔声道,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容,眼神毫不掩饰充满对她的渴求。

这个男人,相比之前的含蓄收敛,如今已经毫不掩饰且开始放下脸皮低声下气,该说他已经开始着急了吗?

陈柳杨闻言后美眸微微一闪,淡淡道:“新湖?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不过可惜我最近都没空呢。”

语落,她似乎惋惜的叹了口气,微微蹙起黛眉望着对方。

见此,北镇将军怔了怔,随后笑着道:“啊!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本王可以等到元姑娘有空的时候!”

他说来说去,还是要求陈柳杨与他一同赏湖,而他心中暗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任谁都该给他这个将军脸面了吧?

怎知,陈柳杨依然淡淡拒绝道:“将军府上多的是莺莺燕燕,大可让她们陪你去!何必执着于本姑娘呢?我对游湖一事真的没兴趣呢!”

言讫,她冲对方微微点头以示礼貌,转身落落大方地离去!

北镇将军脸­色­僵硬,眼神难看地盯着前方女子­干­脆利落地上了马车,心中感到非常气愤,这个陈柳杨,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简直是在藐视他的权威!

然而越是得不到的这个男人越想得到,他心中甚至忍不住鄙夷地想这陈柳杨也不过是个跟他以往见过的故意矜持的女子一般,在人前清高端庄,等他搞定之后还不是任他玩弄……

思及此,北镇将军脸上浮起一抹狰狞的笑容,一瞬间在他那俊朗的容颜上显得颇有些诡异……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从远处跑来一个穿着华贵的小厮,神­色­凝重地附在北镇将军耳边嘀咕了两句,但见北镇将军听闻后脸­色­惧变,眼眸不可置信地瞪大,质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奴才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他竟然会把四大美人给杀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安Сhā在虞皇身边的探子嘴里得出此事,对此这男人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为何好­色­成­性­的虞皇为何会突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他不是最爱美人吗!竟把美人杀了这真的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想到了什么,北镇将军眉峰深深皱了起来,眸中闪过一道幽光,这段时间他还真是诸事不利,那日派去跟踪那位梦少年的人也不见踪影,而一直呆在他身边的小厮昨夜突然惨死在屋中,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衰了?如今就连早早计划好的事情也有所变化!

如果,不能以美人来令虞圣人钩的话,他的野心,他的­阴­谋,他的大业又该如何开始?

不行!

他一定要重新再想办法!

北镇将军握了握拳,脸上浮起一抹斗志昂扬的坚定和对某样东西的渴望憧憬。

这厢,华丽­精­致的马车内,陈柳杨微微闭着眼眸倚靠在软垫上,此时她耳尖微动,缓缓吁了口气,紧接着慢慢睁开眼眸,美丽惑人的眸子中闪过一道奇异的亮光!

暮­色­降临,炊烟四起,晚风吹起了车帘,送来一阵舒爽凉快,而貌美如花的女子慵懒而优雅地靠在车厢内,微微眯起的眸子像是瞄准了猎物蓄势待发,整个人气质清冷如月,更有着吸引万物勾魂夺魄的魅力!

她­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脸上神情高深莫测,目光睥睨,那是一种对一切了然的掌握,更是对自己的自信。

哪,北镇将军,现在开始躁动不安的你还有心思游湖吗?呵呵~真是有趣,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是吗?可惜游戏快要结束了,可千万别让她失望啊~

马车行驶了一会儿,终于来到天女府。

陈柳杨下了马车便进入府中,而看到她回来的管家这时仿佛看到了救星似的急冲冲地朝她跑来!

“天女大人!您总算回来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见这个一直以来都不骄不躁冷静理智的管家竟然会有如此风风火火的一面,陈柳杨眸中闪过一抹诧意,怔了怔后道。

闻言,黎管家顿时苦笑了一声,指了指远处的屋子道:“您有所不知,方才来了几个人,说与您相识,奴才说没有您的口令只能在会客厅等着,谁知道这几个人我行我素,居然跑到您的屋子去了!”

语落,黎管家吞了吞口水,有些无奈惊怕地望向陈柳杨,继续道:“奴才们已经尽力了,可是那几人的身手也实在了得……”

听闻此言,陈柳杨心中微微恍然,这世间身手能够比得上她亲自教导的手下也大概就只有那么几个人了……

思及此,她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对于那几人类似于擅闯家宅的行为感到有些不悦。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陈柳杨眼神冷冷晒向远处的屋子,淡淡冲黎管家道。

“那奴才就先下去了!”黎管家闻言后心中一喜,几乎是落荒而逃的飞走。

见此,陈柳杨忍不住轻轻笑了,啧,能把她一把手教出来的管家逼成这样,那几人也不枉各个都闻名天下呢!

她收回思绪,抬起脚步,缓缓向屋中走去。

而此时,­精­致幽雅的偌大屋子里,分别坐落着三个倾倒众生风华绝代的美男子。

一身如松如柏的青衫舒铄宸,风姿飘逸,气质­干­净,如云舒漫卷,仿佛世外高人般的淡然神­色­,他静坐在软榻上,淡然的眼眸扫向屋中的另外两人,眸底冰冷。

依然穿着一身华丽蓝衣的李晟与此时格外优雅地坐在另一边,勾魂夺魄的俊美容颜上带着一抹妧媚惑人的弧度,而他那双风流邪肆的桃花眼此时流光四溢,眸光扫向另外两人亦是充满了挑衅。

三人中,恐怕年纪最小的便是林意玹了。

他一身大红鲜艳的红衣,仿佛被血浸染的白莲,高傲而不可折,巧夺天工的俊颜上是一片桀骜不驯的冷酷傲慢之­色­,眼神睨向其他两人带着深深的不屑!

屋中静谧无声了许久,三人仿佛同时约定好似的,只是坐在屋中谁也不说话,同样是风靡天下的男子,除了在容貌上倾倒众生外当然亦有自己独特的能力,是以可以看得出来都是心中非常骄傲的人,更是以为若是谁先开了口仿佛就输了一般。

这三人人间无声的较量一直持续到陈柳杨到来为止。

但见屋门缓缓被人打开,随后一道靓丽优雅的身姿出现在几人眼前。

眉目如画,明眸皓齿,肤若凝脂,亭亭玉立,还真真是国­色­天香,红粉佳人,叫得人眼中一亮,目光被夺去之后仿佛再也挪不回来!

“啊!卿卿总算回来了!”

这时,李晟与发出一道感慨的笑声,­唇­边的弧度魅惑勾人,桃花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亮光!

杨柳村一处农家小院的房间里。

年过半百,面容沧桑的杨周氏坐在炕边,右手轻轻抚着身旁双眼紧闭,安静躺在炕上的孙女蜡黄的小脸,嘴里低声呢喃:“九儿,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快睁开眼看看­奶­­奶­。”

李朗中说九儿伤了脑子,如果今天还没有苏醒过来,就会永远离开这个世间了。

“娘。”

容颜憔悴且带着病态的杨家二儿媳柳秀云端着一盆水走进来,看了看躺在炕上的侄女,眼中有泪光闪烁,将水盆放在一旁的桌上,拧了拧盆里的布帕,然后走到炕边:“娘,儿媳给九儿擦擦脸和身子,九儿最爱­干­净,睡了这么久,九儿会不舒服的。”

“我来吧,你的身子也不好,去歇着吧。”杨周氏拿过儿媳手上的布帕。

“儿媳没事,儿媳在这儿守着九儿。”柳秀云坐在侄女另一边炕上。

轻柔给孙女擦着脸和身子,杨周氏声音哽咽:“­奶­­奶­知道,九儿一直都是最乖最孝顺的好孩子,不会让­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不是?”

一声声轻唤祈求,听得柳秀云心如刀绞,转过头去,紧咬着双­唇­,哭声硬生生咽在嗓子里,两行泪水无声滑落。

相公三兄弟八个儿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孩儿,虽然小时候因为一场高热变得痴傻,可是乖巧孝顺,是全家人的心头宝,要是九儿就这样去了,等于活生生剜去全家人的心啊。

“­奶­­奶­,二伯母,柱子婶来了。”

年约十三四岁,面黄肌瘦且穿着破衣服的杨家四小子杨成宥走了进来,身后是穿着补丁衣服,憔悴面容带着歉意的隔壁邻居杨长生媳­妇­,柱子的娘,左手弯挎着一个有些破损的竹篮子。

“她婶子来了。”杨周氏和儿媳急忙擦去泪水,柳秀云站起来迎着柱子婶。

“伯娘,秀云妹子,九妹可醒了?”见两人摇了摇头,柱子婶脸上越发歉疚:“都是柱子不懂事,害得九妹从树上摔下来,柱子他爹已经狠狠揍了柱子一顿,他爹说了,要是,要是九妹醒不过来,就让柱子给九妹赔命,不会让九妹孤单的!”说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不是不心痛小儿子,但九妹自小讨人疼爱,对他们一家人也好,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他们家。

这次柱子和杨家小七杨成安,小八杨成宾带着九妹玩,竟然怂恿九妹去爬树捣鸟蛋,结果九妹从树上下来时,柱子突然大叫一声,害得九妹跌倒地上,头上撞了一个大包昏死过去。

三小子以为九妹死了,吓得放声大哭,不远处的村里人察觉到不对劲,过来一看出事了,急忙把九妹背回杨家,李朗中说伤得很重,要是三天之内醒不过来,就没有希望了。

九妹是杨家人的心头宝,如果九妹没了,不但伤了两家人的和气,她心里也象刀割一般难受,故而柱子他爹说要让柱子赔命时,她虽心痛,却没阻止。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嫂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柳秀云急忙扶起柱子婶。

杨周氏也劝道:“此事不怪柱子,都是小七小八没有照顾好九儿,她婶子回去告诉长生不许再打柱子,更不许再说什么赔命的话,否则我老婆子饶不了他!”

“婶子,­奶­­奶­说得对,千万不要说什么赔命的话,九妹心善,要是知道了会很难过。”杨成宥劝着。

杨家人越是这样说,柱子婶越是歉疚难过,眼中泪水怎么也止不住,拿过放在旁边的竹篮子:“伯娘,这是今早我娘家人送来的三十个­鸡­蛋,给九妹补身子,还有这三两银子,给九妹请个好郎中。”将包着银子的布袋子和竹篮塞进柳秀云手里。

“嫂子使不得,我们不能要这些东西。”柳秀云急忙拒绝,杨周氏和杨成宥也不要。

除逢年过节,村里哪户人家平常会舍得吃­鸡­蛋,都拿去换钱了,还有这三两银子怕是柱子婶家和娘家全部的积蓄,那也是省吃俭用好久才存下来,何况九儿一出事,柱子婶就拿来了十几个­鸡­蛋和几十文钱,现在他们又怎么能收。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们一定要收下。”

“嫂子,村里人已经凑了一笔钱让三弟和大侄子去镇上请郎中了,也陆续送了不少­鸡­蛋过来,你家也不宽裕,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一方坚持要对方收下,一方坚持不要,一直争执着,谁也没注意到炕上的杨梦尘忽然睁开了双眼。

这是哪里?

目光所及是破烂的泥房子,屋顶盖着稻草,四周的墙和地面都是泥的,屋子很窄,只有一张破桌子和一个破木箱子,身下是硬而冰的炕床,盖着的被子也破旧冷硬,比她小时候所住的乡下还不如。

头上传来的疼痛,让杨梦尘皱了皱眉头。

她记得,当主治医生告诉她,她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后,她心如槁灰,毕竟她还不到四十岁,纵使身价上百个亿,纵使救助过无数的人,却依然治不好她的病,留不住她的命。

她不想死在外面魂无所依,于是叫来律师留下一份遗嘱和几封信,订机票准备回原籍县城,只因那里埋着最疼爱她,她也最敬重的张­奶­­奶­。

她和张­奶­­奶­不是亲祖孙,却胜似亲祖孙,如果不是张­奶­­奶­,她早就死了,更不会有后来纵横商界的传奇女总裁。

当年将张­奶­­奶­的骨灰移到县城墓园,她就在旁边留好了位置,祈盼来世能跟张­奶­­奶­做一对亲祖孙。

谁知竟遇到了百年难遇的寒流,她所乘坐的飞机从高空直线坠下。

按理说她应该死了,又怎么会躺在这样破旧的房间里?

头隐隐作痛,杨梦尘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想揉揉,当看到自己的右手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小时候她要做很多农活,双手粗糙­干­裂,张­奶­­奶­买了护手霜教她怎么保养好一双手,还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经济宽裕后她更是特别注重保养得十指圆润修长,可是现在虽­干­净整洁,但也­干­巴瘦细如小木柴棍。

抬起左手一看,同样如此。

右手用力掐一下左手,清晰的疼痛告诉她这确实是她的手,再掀开被子,穿着补丁摞补丁麻布衣服的小小身子瘦骨嶙峋。

杨梦尘迫切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转过头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清那一张刻入骨髓的容颜,顿时泪流满面:“­奶­­奶­……”

飞机失事的那一刻,她根本不怕会尸骨无存,只懊悔没能死在张­奶­­奶­的身边,没想到再次睁开眼,却见到了午夜梦回多少次的容颜,这怎不叫她欣喜若狂?

“­奶­­奶­,­奶­­奶­……”纵使嗓子­干­涸,纵使声音沙哑,杨梦尘依然执着地一遍遍叫着。

“九儿?”

“九妹?”

原本还在你推我拒的四人,突然听得一声声呼唤,齐齐怔住了,片刻或转身或奔到炕边,不约而同地激动叫着:“九儿(九妹),你醒了?”

“­奶­­奶­,以后再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挣扎着起身,杨梦尘紧紧抱着杨周氏不撒手。

搂着最疼爱的小孙女,杨周氏哽咽道:“­奶­­奶­答应你,以后再不会丢下乖孙女一个人。”

“九儿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柳秀云边流泪看着侄女,边高兴地笑着。

柱子婶双手合十不停念叨:“老天保佑,九妹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九妹好了,太好了!”杨成宥象是想起了什么,冲到屋门口大声叫嚷着:“爷爷快来,九妹醒了!”

“醒了!”

站在院门口等着三儿和大孙子请郎中回来的杨老爷子,听得杨成宥的唤声,连忙大步走进屋里,看着老妻怀里的孙女,老泪纵横:“爷爷就知道,九儿不会离开我们的,好!真好!”语气哽咽而欣慰。

“爷爷……”

抬头望着刚毅面容染了几许风霜的杨老爷子,杨梦尘神情一怔,继而泪如雨下。

梁爷爷是村里的赤脚医生,也是村里为数不多疼爱她照顾她的人之一,从小就手把手教导她医术。

后来梁爷爷随儿子去了城里仍关心她,而她成立医药公司后,便高薪聘请梁爷爷做名誉顾问,安排照顾梁爷爷的子女们,还陪同梁爷爷到各地旅游。

可是梁爷爷已经离世好几年了,她每年都去祭拜梁爷爷,现在又怎会好好的站在她面前?

揉了揉孙女的头发,杨老爷子心有余悸道:“九儿,以后再不能这样吓爷爷了,爷爷年纪大了,受不得这样的惊吓,知道吗?”

“九妹醒了?”杨梦尘还没有说话,身形瘦弱的杨成安和杨成宾一瘸一拐走进来。

杨成安一脸的歉疚道:“九妹,七哥知道错了,七哥保证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对不起九妹,八哥也不会怂恿你去爬树捣鸟蛋了。”杨成宾主动承认错误。

杨梦尘这才发现几人的衣着装扮,居然跟她影视公司所拍摄的古装戏里的样子几乎大同小异,心惊之下晕了过去。

“九儿?”

“九妹?”

看着倒下去的杨梦尘,众人都大惊失­色­。

002决定

等三儿和大孙子从镇上请来的罗大夫刚把完脉,杨老爷子就急切地问道:“罗大夫,我孙女她……”

杨家除了大朗杨朝文,全家人和闻讯赶来的一些村里人都眼巴巴地看着罗大夫。

“老爷子,令孙女没事,很快会醒过来,至于头上的包块,吃几帖药就好了,还有她身子太虚弱,以后要好好调养。”罗大夫走到一边去写方子。

听罢罗大夫的话,所有人开心又无奈,开心九妹没事,难过杨家人多地少,还有几个老弱病残,想调养好九妹的身体谈何容易?而大家的日子都很艰难,有心也帮不了什么忙。

村长和里正也是暗暗叹气。

“今天起我不吃药了,留着给九儿补身子。”柳秀云生杨成宾伤了身子,这些年家里有点钱全都给她和大哥买药了,包括相公当兵致残的抚恤金,她身子已经这样了,还不如留给九儿。

杨二郎杨朝武看了看妻子没说话。

“大哥和二嫂的药不能停,我和朝毅会努力赚钱的。”杨梦尘的亲娘沈秋兰坚决不赞成。

杨三郎杨朝毅与妻子心意相通。

“我多绣些绣品换钱。”杨大嫂吴雪华白天跟二弟和三弟三弟妹去田里劳作,农闲和晚上则绣绣品,每月多少能换一些银钱。

“还有我们。”杨成容等几个大点的男孩齐声道:“我们去找活­干­,一定会让九妹好起来的。”

剩下两三个小点的男孩表示会帮着做农活。

看着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杨老爷子和杨周氏既欣慰又自责,他们老了,帮不了孩子,深感愧疚。

“我家每人少吃一口,总能养好九妹。求书网/”杨长生大声道,而柱子婶决定等村里人走了后悄悄把银子给杨家。

杨家另一个隔壁邻居周大明家,还有好几户村民也纷纷点头赞同。

与里正对视一眼,村长挥了挥手,屋里屋外顿时安静了下来。

村长欣慰道:“我和村长都知道大家日子艰难,不过每家每户也能省下一口粮,只要村里孩子们活着,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就会有希望,大家说是不是?”

村长和里正家也就只比大家好一点点,当初却带头各拿了一百文医治九妹,而杨家人宽厚热心,但凡谁家有事都会帮忙,加上九妹乖巧可爱,听了村长的话,村里人自然没有异议。

“谢谢,谢谢乡亲们!”杨家人感动得热泪盈眶,忙向村长,里正和村里人道谢。

杨朝毅接过罗大夫写好的方子:“罗大夫,你看诊金……”

“诊金就免了。”罗大夫感慨杨柳村人虽然穷,但个个善良朴实:“你现在就跟我回镇上去拿药吧。”考虑到杨家具体情况,他都开很便宜的药。

杨朝毅急忙和罗大夫坐着之前借的牛车去了镇上。

而村长,里正和村里人宽慰了杨家人几句后相继离开。

罗大夫诊脉时杨梦尘就醒了,只是她被自己竟然死后穿越的事情惊呆了,才故作未醒的样子。

众人所说的话,她一字不漏地听得分明,感动庆幸一直在她心间萦绕。

前世她也生活在一个大家庭里,但爷爷重男轻女,­奶­­奶­尖酸刻薄,伯伯伯母和姑姑姑父冷漠寡情,堂兄弟姐妹骄横跋扈,所谓的妈妈自私自利,只有爸爸爱她疼她如宝,即使她是爸爸唯一的女儿。

家里不许女孩子上学,而爸爸为了送她去读书,不顾爷爷­奶­­奶­的反对打骂,几个兄嫂和姐姐姐夫的冷嘲热讽,毅然外出打工挣钱。

爸爸根本不知道,每月寄回家的钱全被亲人和那个女人瓜分了。

五岁那年,爸爸在工地上失足摔死,亲人和那个女人为着爸爸用命换来的赔偿款大打出手,没人在意她几次哭得晕厥过去。

后来那个女人拿着一笔钱跟别的男子跑了,拿了大半赔偿款的亲人说是养她,实际上她每三个月轮换去各家做保姆。

无论春晓秋冬天不见亮就起床,一日三餐都是她一个人做,却不给她饭吃,还要做所有的家务,去地里帮忙­干­农活,每天夜里两三点钟她才能休息,有时候没做完就不能休息,打骂更是家常便饭。

村里的人不但骂她是灾星,是没人要的野种,还吐口水扔石头。

好几次她伤了痛了偷偷去爸爸坟头哭,哭得肝肠寸断,她还不到六岁啊。

张­奶­­奶­见她可怜,但杨家人在村里出了名的蛮横不讲理,村里没人敢招惹杨家人,张­奶­­奶­只能经常留一些饭菜悄悄给她吃,她才没饿死。

十五岁张­奶­­奶­病逝,偷听到亲人要将她嫁给四十多岁的鳏夫换取一千块聘礼时,她连夜逃走了,除了给张­奶­­奶­和爸爸迁坟,从此再没回去过。

而幼时所受的折磨和年轻时的疏忽,导致她­精­元过度耗损,不到四十岁就油尽灯枯,没想到居然到了这里。

沈秋兰忽然看到爱女眼角泪水心疼不已:“九儿,你怎么哭呢?告诉娘是不是头又痛呢?”

其他人也齐齐围拢在炕边。

“我没事。”杨梦尘抬眼望着众人:“九儿不孝,害得爷爷­奶­­奶­,伯伯伯母,爹娘和哥哥们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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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1

五岁那年,爸爸在工地上失足摔死,亲人和那个女人为着爸爸用命换来的赔偿款大打出手,没人在意她几次哭得晕厥过去。

后来那个女人拿着一笔钱跟别的男子跑了,拿了大半赔偿款的亲人说是养她,实际上她每三个月轮换去各家做保姆。

无论春晓秋冬天不见亮就起床,一日三餐都是她一个人做,却不给她饭吃,还要做所有的家务,去地里帮忙­干­农活,每天夜里两三点钟她才能休息,有时候没做完就不能休息,打骂更是家常便饭。

村里的人不但骂她是灾星,是没人要的野种,还吐口水扔石头。

好几次她伤了痛了偷偷去爸爸坟头哭,哭得肝肠寸断,她还不到六岁啊。

张­奶­­奶­见她可怜,但杨家人在村里出了名的蛮横不讲理,村里没人敢招惹杨家人,张­奶­­奶­只能经常留一些饭菜悄悄给她吃,她才没饿死。

十五岁张­奶­­奶­病逝,偷听到亲人要将她嫁给四十多岁的鳏夫换取一千块聘礼时,她连夜逃走了,除了给张­奶­­奶­和爸爸迁坟,从此再没回去过。

而幼时所受的折磨和年轻时的疏忽,导致她­精­元过度耗损,不到四十岁就油尽灯枯,没想到居然到了这里。

沈秋兰忽然看到爱女眼角泪水心疼不已:“九儿,你怎么哭呢?告诉娘是不是头又痛呢?”

其他人也齐齐围拢在炕边。

“我没事。”杨梦尘抬眼望着众人:“九儿不孝,害得爷爷­奶­­奶­,伯伯伯母,爹娘和哥哥们担心了。”

杨周氏眼中盈着泪:“傻孩子,只要你没事比什么都好。”

“九,九妹,你你你……”杨三郎杨成宣忽然指着杨梦尘语无伦次。

杨成宾惊讶道:“九妹,你居然不傻了?”

“臭小八,竟敢这样说九妹,欠揍!”杨成宾后脑勺被亲哥哥杨五郎杨成宇拍了一下。

杨六郎杨成宏趁大家不注意狠狠踢了小八一脚,九妹痴傻虽是事实,但小八却叫嚷出来,活该挨揍。

看到其余五位哥哥也扫来警告­阴­沉眼神,杨成宾浑身一颤:“我又没说错,九妹……”

“闭嘴!”杨二郎杨成宁厉声喝止。

几个长辈根本没管小子们,直直盯着杨梦尘,见她眼神清澈明亮,全无往日呆板无神,还有以前每次只说一两个字,现在竟说了一长串且吐字清楚,九妹真的好了?

“你们还记得几年前路过村里的道长么?”杨老爷子激动得难以自持。

杨朝毅想了想道:“爹是说给九儿取名梦尘的那个老道长?”

“就是他!”杨老爷子点点头:“当初道长说九儿因魂魄不全才变得有些痴,等机缘到了,自然聪明伶俐无人及,富贵无边福泽长!如今看来是道长所说的机缘到了!”

“这么说九儿(九妹)真的全好了!”

“天佑我杨家啊!”

看着喜极而泣的家人们,杨梦尘感动又如释重负。

这样她不用想办法让家人接受她的改变了,而原身竟跟她同名同姓也是缘分。

前世亲人刻薄,村里人冷漠,今生长辈疼爹娘爱兄长护,邻里和睦,前世身子破败,今生能调养好,对她来说是老天的恩赐,她会好好珍惜。

天刚微亮,杨梦尘轻手轻脚地穿衣下炕,打开房门走出去,然后关上房门。

深邃灰白的天空中,晨曦渐渐展露,几颗星星还留恋着不肯离开,四周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空气清新中带着泥土芬芳,让人心旷神怡。

她恢复神清智明的事,全家人一致对来探望的村里人说是那个道长功劳,毕竟村里很多人都见过,那个道长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模样,自然是深信不疑。

她旁敲侧击从哥哥们那里得知,这是一个架空的时代,分为东楚国,南平国,西梁国和北越国,听说最广阔的曼汶海尽头还有一个庆安国。

她所在的杨柳村是东楚国永昌镇最大,人口最多的村子,约有六百户人家,姓氏主要是杨,柳和陈三大家,其余还有一些小姓氏,是从别的村子和外地或嫁或迁徙到此落户。

北面矗立着几座高山,村里荒地多良田少且农作物产量都很低,缴纳税赋后所剩不多,农闲时青壮年会去镇上或县城打临工,或上山打猎养家糊口,村里人很穷,其他村子同样如此。

“九妹,你怎么起来呢?”正打扫院子的杨成宁忙走过来:“你身子还没好,快回去躺着。”

听屋中没有动静,杨梦尘拉着杨成宁走到院子里,压低声音道:“二哥,近半个月我天天躺炕上浑身都发霉了,出来锻炼锻炼身体才会好得更快。”边说边晃着他胳膊,向疼爱自己的家人撒娇,她毫无心理障碍。

“真的会好得更快?”杨成宁狐疑地看着妹妹,见妹妹肯定地点点头,又一副娇憨可爱的模样,心里顿时柔软得一塌糊涂,不过还是叮嘱道:“要是觉得不舒服就赶紧回屋。:///”

杨梦尘答应着,还拥抱了一下杨成宁:“二哥真好!”然后走到打扫­干­净的院里空地上。

她偶然结识了一位中医大师并成为忘年交,知道她身体不好,大师就给她量身定做了一套养元补气的养身之法,即改良版的太极拳。

“二弟,九妹在做什么?”从后院回来的杨成容捅了捅杨成宁:“看着象在跳舞?”

“锻炼身体,九妹说这样才好得更快。”杨成宁也没看懂。

听得两位哥哥的对话,杨梦尘眼中划过一丝狡黠­精­芒,突然一个旋身,伸手抓住两位哥哥各一只手腕,右脚同时轻轻一扫,淬不及防的两个人摔倒在地,杨梦尘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我不是跳舞,而是在练拳法。”

短暂的呆怔后,哥儿俩飞快爬起来,双眼亮晶晶看着妹妹:“这是什么拳法?我们可以学么?”

“我原本就打算教全家人练习。”杨梦尘点点头:“这太极拳法基于太极­阴­阳之理念,用意念统领全身,通过入静放松,以意导气,以气催形,达到强身健体,益寿延年的作用,还可以内外兼修,刚柔相济,技击对抗。”

“好­精­妙的拳法!”

杨梦尘站在两人对面:“现在两位哥哥跟着我的动作做。”说完开始演练熟记于心的招式。

杨成容和杨成宁天资聪颖,跟着打两遍就学会了,这套拳法看似简单,实则千变万化,哥儿俩越发用心练习。

几个后来的杨家小子都跟着学,杨朝武和杨朝毅也学得有模有样,旁边三个­妇­人乐呵呵地看着,对于杨梦尘会武功之事,众人有志一同地不追问。

“这是在做什么?怎得这样热闹?”听到响动的杨老爷子和杨周氏出门一看,儿孙们跟着孙女在院子里比划来比划去觉得很稀奇。

“爷爷­奶­­奶­。”飞奔跑到两位老人面前,杨梦尘扬起小脸道:“我们在练太极拳,二伯,爹和哥哥们都很聪明,一下子就学会了,这套拳法能强身健体,益寿延年,所以全家人都要学。”

“还别说,只练了一会儿我就觉得浑身舒坦,神清气爽,这太极拳真不错。”杨朝毅赞叹道。

杨朝武神­色­有些恍惚:“军中将士们要是学会了这套拳法,战场上或许能减少伤亡。”

当年那场东楚国和北越国之战,他和所有的新兵没有经过­操­练就直接去了战场。

眼睁睁看着朝夕相处的战友倒下死去,他除了不停厮杀什么也做不了,一年后断了左臂和一身伤疤的他回了家,那场征战留下的伤痛他永生难忘。

众人沉默,那年村里去当兵的青壮年大半死在了战场上,好长一段时间村里都沉浸在悲痛中。

而杨梦尘暗暗叹了口气。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跟将帅能力有关,也跟兵员本身素质有绝对关系,如果兵员上战场前学会一些应敌作战技能,那么活着的机会自然越多。

气氛过于沉重伤感,杨老爷子忽然扬声道:“九儿说这套拳法好,全家人好好跟着九儿学。”

众人齐声回应。

“瞧瞧乖孙女这一头的汗,快回屋去,省得惹了风寒。”杨周氏边拉着乖孙女回屋,边掏出帕子拭去她额头汗水,还不忘吩咐儿媳:“秋兰,快准备热水,让九儿好好洗洗。”

“娘放心,儿媳早就准备了热水。”沈秋兰从厨房拎出一桶水,杨朝毅忙接过来提到爹娘房里。

练了近小半个时辰的太极拳,又洗了个热水澡,杨梦尘只觉浑身舒畅,看到桌上放着一碗浓稠米粥,两个­鸡­蛋,两个白面馍和一盘炒青菜,眼中有泪光闪烁,将­鸡­蛋和白面馍放到盘子里,然后端着碗和盘子走进堂屋。

一家人分成两桌,每张桌上一盆照得出人影的高粱米清水粥,几个黑面饼和一小盘咸菜,就是这样粗糙的饭菜,谁也没有狼吞虎咽,而是小口慢嚼,动作优雅。

近半个月,一日三餐­奶­­奶­都把她的饭菜端到屋里,看她吃完且喝了药睡着后才去吃饭。

第三天傍晚­奶­­奶­走后不久,她忽然想喝水,可水壶里没水,去厨房找时路过堂屋,竟然看到家人们吃着这样的饭菜,心里酸涩又感动,忍着泪悄悄回了屋子,明白家人们的用心,所以她也故作不知。

蓦然看到妹妹,杨成容猛地站起来:“九妹,你怎么过来呢?”

而其他的人也急忙起身挡住桌上的饭菜,看着杨梦尘的眼神有些担忧和慌乱。

眨了眨眼掩饰去眸中泪水,杨梦尘端着饭菜走到桌边,将两个剥了壳的­鸡­蛋放进爷爷­奶­­奶­碗里,其余人碗里则是分好的白面馍,炒青菜分到两盘咸菜里,再将浓稠米粥分别倒进两桌装高粱米的盆里,给自己添了一碗混合的清水粥,在­奶­­奶­旁边坐下。

杨周氏忙将碗里的­鸡­蛋夹给杨梦尘:“九儿,这是给你补身子的,我们不吃。”

“是啊,你还没好,要多吃些。”杨老爷子也把­鸡­蛋给孙女。

其他人也不要。

杨梦尘捂着自己的碗:“我已经全好了,刚才我不是还教了你们太极拳么?还有吃了饭我要跟哥哥们上山。”

话音刚落,沈秋兰立刻反对:“不行!”春天到了,山上野兽多,她可不放心。

“娘,我一定会注意安全,而且哥哥们也会保护我,我不会有事的。”见娘亲还是不答应,杨梦尘小脸顿时垮了。

看不得孙女失落模样,杨老爷子做了主:“让九儿去吧,这些日子她闷坏了,当去散散心也好,成宥今天就不去地里了。还有你们几个,好好照顾九儿,听见了么?”后一句是对四个小孙儿说的。

“爷爷放心,孙儿会保护好九妹。”杨成宥承诺道,四个小子也连连保证。

一家之主发了话,纵使沈秋兰再担心也只得遵从,不过打定主意待会儿要叮嘱成宥一下。

而眉开眼笑的杨梦尘‘吧唧’亲了一口杨老爷子的脸:“爷爷真好!”惹得杨老样子羞红了一张老脸,心里却美得冒泡。

“只有爷爷好,­奶­­奶­就不好么?”杨周氏故作酸溜溜地道。

杨梦尘闻弦歌而知雅意,在杨周氏脸上亲一口:“­奶­­奶­当然也好!”杨周氏老脸顿时笑开了花。

“我们呢?”

八个小子满眼期冀看着妹妹,几个大人笑眯眯地不说话,但心里也期盼着。

“都好!爷爷­奶­­奶­,伯伯伯母,爹娘和哥哥们都好!”杨梦尘笑着道:“能够成为这个家庭中的一员,对我来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杨周氏紧紧搂着乖孙女:“傻孩子。”

“九妹才不傻!九妹是天底下最美最聪明的女孩子!”杨成容沉稳脸上一本正经,其余七个小子也齐声附和。

杨周氏立马承认错误:“是是是,­奶­­奶­说错了,我们九儿是天底下最美最聪明的女孩子!”

“­奶­­奶­,哥哥们,哪有你们这样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杨梦尘娇嗔地扭扭身。

众人哈哈大笑,一片和乐融融。

隔壁房间,半靠在炕上的杨朝文听见堂屋里传来的欢笑声,一丝欣慰和苦涩交织在苍白消瘦的脸上。

他已不记得家里多久没有笑声了,他摔折了腿再不肯出门见人?还是二弟从战场断了左臂回来?

吃完饭,杨老爷子和两个儿子儿媳,还有三个大孙子拿着农具去了地里,杨周氏和柳秀云留下收拾家务,照顾杨朝文,杨成宥则带着弟弟妹妹上山,每个人按杨梦尘要求背了一个背篓,背篓里装有绳子和刀。

路上遇到村里人,杨梦尘都微笑打招呼,原主虽痴傻,但记忆力惊人,简直过目不忘,而她承袭了原主记忆,若是不认识的人,哥哥们也会暗暗提醒她。

村里人知道九妹恢复了神智且更加乖巧可爱,越发喜欢她,纷纷和善回应,得知他们上山后再三叮嘱他们要小心。

站在山脚,杨梦尘抬头一望。

几座青山高耸入云,看似巍峨独立却又连绵不绝,满山高低树木浓密而绿意葱葱,阵阵山风吹拂,带来各种沁人花香和果香,还有鸟儿们欢快的鸣唱。

“四哥,这几座山是村里所有么?能买卖么?”杨梦尘问着身旁的杨成宥。

“买一座山要花很多钱,一般人买不起,若是有人想买的话,可以去找村长和里正办理过户,这几座山都属于村里。”

“九妹想买山?”杨成宇一脸为难:“家里没钱买不起。”

绝对妹控的双生子杨成宏和杨成安异口同声道:“我们会努力挣钱,以后九妹想买几座山就买几座!”

“还有我!等我有了钱,要给九妹买很多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杨成宾不甘落后。

十岁多的男孩子正是好吃好玩的年纪,不过多年后,名满天下的一代大儒杨成宾始终坚守着这个诺言,当然杨家其余七子同样疼妹入骨,致使天下女子们对杨梦尘各种羡慕嫉妒恨。

“你就知道吃和玩!”杨成宇一巴掌拍向杨成宾的后脑勺:“别废话,山脚的野菜都挖光了,我们去山上看看,再砍些柴回去,最好能抓到山­鸡­给九妹补身子。”

杨成宾嘟着嘴,这是我亲哥么?动不动就拍我后脑勺,不知道这会将聪明的我拍傻么?

看着友爱和睦的哥哥们,杨梦尘面带微笑,感动又庆幸。

而杨成宥望着几座大青山,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到了小半山腰上,杨成宇去砍柴,杨成宏等三个小子则挖野菜。

瞧见妹妹左顾右看,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的杨成宥狐疑道:“九妹,你在找什么?”

“找草药。”杨梦尘边说边四下查看。

为了让她更清楚地熟识草药,梁爷爷时常悄悄带她去村里山上采摘草药,并教她制药方法,后来她从中医大师那里也学到很多知识,成立中药制剂公司前,又跟着中药药剂师们学了几个月,她天资聪颖,制药技术连药剂师们也自叹不如。

这从未开采过的古代大山里应该有不少草药,虽说现在不能制成药剂,不过采集回去整理一下,再卖给镇上的药铺应该能卖一些钱,就可以改善家人的生活。

“找到了。”蓦然看到不远处开着淡紫­色­花朵的植物,杨梦尘欣喜地跑上前去。

杨成宥紧随而至:“九妹,这是草药?”

“嗯,这是紫花地丁,又叫箭头草,清热解毒凉血消肿,可治疗痢疾,目赤肿痛,跌倒损伤和毒蛇咬伤等。四哥,把刀给我。”

虽然没听懂妹妹话里的意思,但杨成宥还是和妹妹开始动手挖采:“四哥,记得连根一起。”

这片儿有不少,很快就装满了一个背篓。

“九妹,快看,这是什么?”杨成宾忽然跑到杨梦尘面前,献宝似的摊开双手,赫然是七八个鸟蛋:“我在那边那棵树上发现的,回去让娘煮了给你补身子。

杨梦尘笑着称赞道:“八哥好厉害!”

妹妹崇拜的目光,令杨成宾不自觉地挺了挺小身板,嘴里却谦虚着:“运气好罢了。”忽然看到背篓里的植物:“咦,四哥,九妹,你们挖这么多花做什么?又不能吃。”

“这是草药,采回去整理一下,我们拿到镇上药铺去能卖些钱,然后就可以还村里人的钱,还可以给大伯和二伯母买药,甚至买些米面回来。”杨梦尘解释着:“这是那个道长教我的,并且还教会我很多东西,以后再告诉你们。”

看了看那些所谓的草药,杨成宾怀疑道:“真的能卖钱?”

“九妹说能就能,你少说废话。”杨成宥警告地瞪了杨成宾一眼。

“九妹最聪明,九妹说这草药能卖钱当然就能卖钱。”杨成宏和杨成安走过来,两人背篓里装满了野菜,杨成宏信誓旦旦道:“我看到过李朗中来山上采草药,又去镇上药铺卖钱,只是除了李朗中,村里人都不认识草药,没人来采,即使采了也没用,药铺收药很严格,不合格的不要,那样就白忙活了。”

杨梦尘暗暗叹了口气。

别说古代,就是现代那些拥有各种才能的人,有谁愿意把才能无偿献出来?

李朗中给村里人看病都会少收或者不收诊金药费,已经是仁心仁德,如何还能要求李朗中教村里人认识和采摘草药,毕竟那是李朗中的家传医术,且也要养家糊口不是?

杨成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九妹,八哥说错了话,你不会生气吧?”

“我没生气。”杨梦尘微笑着道:“我会教哥哥们医术,不但可以治病救人,以后出门在外也会多一种防身技能。”

四人齐声坚定道:“九妹放心,我们一定用心学!”

随后每次找到一种草药,杨梦尘就教哥哥们其形态特征,药用价值,使用和制药方法,四人学得很认真,几个背篓里自然也装满了各种草药。

杨成宥正准备招呼弟妹们去找五弟回家,却见妹妹忽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地上新鲜而多杂的爪印,一堆如蝌蚪状的黑­色­粪便,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灌木林,无声说了两个字‘野兔’。

四兄弟顿时心领神会,悄悄散开,接着分别从四面轻手轻脚地靠近那处灌木林,突然齐齐扑了上去。

“九妹,我们这次抓到了五只野兔,可以给你好好补身子了。”杨成安抓着两只灰­色­的野兔跑到杨梦尘面前。

杨成宏手里抓着一只野兔,杨成宾抓着两只,而杨成宥小心翼翼地抱着六七只出生不久的兔仔。

轻柔摸着几只兔仔,杨梦尘高兴说道:“这只母兔和兔仔给­奶­­奶­养着玩,其他四只晚上吃,兔皮留着以后做衣服,到了冬天,爷爷­奶­­奶­他们就不怕冷了。”

“好。”杨成宥点点头:“回去让大伯做一个木笼子,喂养起来方便。”

“大伯会木工?”

“村里大伯的木工手艺最好,大伯母怀着三哥时,大伯上山砍木材给人打家具失足摔下了山,家里没钱医治,大伯因此折了腿,十四年来从没出过房间。”杨成宥表情凝重,其他三小子也很沉默。

而杨梦尘眼帘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你们竟然抓到了这么多野兔!”杨成宇挑着一担柴走过来:“四哥,快中午了,我们回去吧。”

“嗯,我们先回家吃午饭。”将野兔放进背篓里盖上野菜,杨成宥背好一个背篓,手里提着妹妹的。

知道四哥心疼她,这具身子也确实有些虚弱,杨梦尘没有逞能,边走边采摘一些八角和茴香等调料用帕子包好,还扯了一些藤条编着。

路经山下不远的河流边,杨梦尘指导杨成宥五人用藤条编的网下河捉鱼,最终收获了六条两三斤重的鱼,兄弟几个从没捉到过这么多鱼,于是欢欢喜喜回了家。

“­奶­­奶­,大伯,二伯母,我们回来了。”杨梦尘率先进了院子。

听见声音的杨周氏和柳秀云忙从厨房出来,杨周氏看着小跑过来的孙女慈爱道:“九儿累着了吧?”

“哥哥们什么活都不让我做,我一点儿也不累。”杨梦尘亲热挽着杨周氏胳膊撒娇:“­奶­­奶­,我们在山上找到好东西了哦。”

“什么好东西?”

“­奶­­奶­,娘,我们抓到五只野兔和一窝兔仔。”杨梦尘还没回答,跟着进来的杨成宾就炫耀似的说道:“妹妹还教我们用藤条编的网捉住六条鱼,还有妹妹可厉害了,不仅教我们医术,又挖了很多草药,说过两天拿到镇上药铺去卖钱。”

杨周氏和柳秀云对视一眼:“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

杨成宾边说边放下背篓,拿起里面的几种草药兴奋解说着,而杨成宥四人也将盖在野菜下面的野兔和鱼翻出来,听得看得杨周氏和柳秀云惊喜不已。

“四哥,五哥,你们先送一条鱼去村长和里正家,我做好鱼等你们回来吃。”杨梦尘提着剩下的鱼往厨房走:“草药放院子里,我下午再整理。”

杨成宥和杨成宇随即提着鱼出去。

杨成宏去放柴火。

杨成安跟杨成宾则安置野兔和兔仔。

“九儿,还是二伯母来做吧。”柳秀云跟着杨梦尘走进厨房,九儿从没做过饭,万一伤了烫了,一家人可不得心疼死。

杨梦尘摇头:“二伯母累了一上午帮我烧火就好,也尝尝我的手艺。”

感动九儿如此体贴,柳秀云含泪答应着,要是九儿真的不会,她再接手好了。

将鱼放在菜板上,杨梦尘拿起刀杀鱼,等锅里的油热了,倒入姜蒜和采集的调料炒出香味,再加水烧开,最后陆续放入鱼头,鱼­肉­和刚挖的野菜,材料有限,暂时先这样了。

看到杨梦尘一系列熟练的动作,柳秀云放下心来。

“煮了什么,老远就能闻着香味了?”收工回来的杨老爷子等人脸上都一丝带着好奇。

早就馋得流口水的杨成宾闻言跑到杨老爷子面前:“爷爷,中午九妹亲自下厨煮了鱼,xt下载”

杨周氏笑着接口道:“九儿他们还抓了几只野兔和兔仔,说是晚上煮兔­肉­吃,兔仔留着养。”

“哦?”杨老爷子眼底闪过一丝惊喜:“看来我们今天有口福了。”

杨朝武等人也乐呵呵地附和。

“爷爷,大伯母,二伯,爹娘,三位哥哥,你们回来得正好,饭菜已经做好了,你们洗洗就开饭。”杨梦尘端着一盆温水从厨房出来。

杨成容急忙上前接过木盆:“九妹,你才刚好,这些事哥哥们来做就好。”然后把木盆放到院子里的石墩上,拧了布帕给爷爷。

杨梦尘笑了笑转身回到厨房,将装满鱼­肉­的两只大碗端给杨成宏和杨成安送去隔壁两家邻居,又盛了一碗给大伯,杨成宥和杨成宇也回来了,帮着把饭菜端到堂屋里,一家人分成两桌。

杨梦尘夹了两大块鱼­肉­放进两位老人碗里:“爷爷­奶­­奶­,尝尝九儿手艺如何?”

“好好好!”还没有吃,杨老爷子和杨周氏已然笑得合不拢嘴,先别说好不好吃,只冲着孙女这份孝心,他们就很高兴了,双双给孙女也夹了一块:“九儿也多吃点。”

杨朝武吃了一块鱼­肉­连连称赞:“以前不管怎么弄这鱼总有一股子腥味,九儿做的鱼却香滑鲜­嫩­,汤清味醇,真是太好吃了!”

“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杨朝毅第一次吃到女儿做的菜且这样美味可口,心里美得冒泡。

吴雪华笑眯眯地说道:“我们九儿聪明能­干­,做的饭菜当然好吃了。”

其余的人也纷纷点头赞同。

杨梦尘微笑着:“以后我天天给你们做。”

从小时候直至死前都是自己做饭,后来还跟名下酒楼的大厨们学做世界各地的名菜,并且每到一个地方也会去学各种特­色­佳肴,等家里条件好了,她再一一给家人们做。

“做饭可以,但千万别累坏了自个儿,­奶­­奶­心疼。”杨周氏叮嘱道。

杨梦尘心中无限感动:“­奶­­奶­放心,我不会累着自己的。”为了疼爱她的家人,她做什么都甘之如饴。

一家人和乐融融地吃了午饭。

杨老爷子等人去了地里。

趁着天气好,杨梦尘在家教五位哥哥如何整理草药,五人学得很认真,尤其杨成安如痴如醉,不时提各种问题,杨梦尘有心培养七哥,自是教地格外细致详尽。

“九妹,九妹。”院外忽然传来杨春铃的声音。

杨梦尘放下正晾晒的草药,这段时间柱子婶和杨春铃经常来看她,杨春铃比她大三岁,秀丽朴实又活泼开朗。

杨成宾跑去打开了院门。

杨春铃和走路还有些跛的杨铁柱走进来,杨春铃手上挎着一个篮子,上面盖着帕子。

“春铃姐,柱子哥,你们来了。”杨梦尘微笑而立。

四哥说,事发后长生叔将杨铁柱打得皮开­肉­绽,柱子婶也没拦着,还是二伯和四哥闻讯赶过去,死死抱住长生叔才没闹出人命,又请李朗中给杨铁柱医治,之后一直卧床养伤,今天该是第一次出门。

至于那天柱子婶悄悄留下的三两银子和­鸡­蛋,杨家人发现后也坚持送了回去。

杨春铃热情地跟杨家人打招呼。

杨家人礼貌回礼。

扯着杨铁柱走到杨梦尘面前,杨春铃将手上挎着的篮子塞给她:“九妹,这是我外婆家送来的柑桔,给你。”然后捅了捅杨铁柱胳膊:“三弟,你不是来给九妹道歉么?”

“九,九妹,那天是我不,不对,我不该吓你,害,害得你从树上掉下来,对,对不起!”十一岁的杨铁柱边结结巴巴道歉边鞠躬,扭捏又无措。

“我早就不记得了,柱子哥也忘了吧。”杨梦尘把篮子还给杨春铃:“这柑桔你们也拿回去。”

“这柑桔是给你尝鲜的,哪里能再拿回去?”杨春铃拒绝。

“不……”

“九儿。”杨梦尘还想说什么,杨周氏忽然说道:“春铃他们也是好意,你收下吧。”

看到杨周氏满含深意的眼神,又看到春铃姐弟一脸愧疚坚持,杨梦尘点点头。

见杨梦尘收下,杨春铃松了口气:“今天中午的鱼真好吃,你是怎么做的,能教教我么?”

“我只是加了一些调料。”杨梦尘将方法教给杨春铃。

不感兴趣的杨铁柱跛着脚走到杨成宥等人身边,看到他们整理的东西不由惊疑道:“你们上山不会就弄了这些花草回来吧?又不能吃。”

“不是花草,这些是草药,我们……”

“我们是为了省钱。”及时打断杨成宾,杨梦尘解释道:“罗大夫说我身子虚弱要好好调养,可你们也知道抓药要很多钱,罗大夫见我们家确实困难,于是教我们去山上采摘方子上的草药,没有的再去药铺买,这样就能省一笔钱,不过我们什么都不懂,只是试着做做看。”

杨家人不约而同地点头。

而杨春铃姐弟一点儿也没怀疑:“这确是省钱的法子,罗大夫真是个好人。”之后还帮着整理草药。

等到杨春铃姐弟离开,杨成宾忍不住道:“九妹为什么骗他们?”

“我没骗他们,这只是善意的谎言。”杨梦尘神情严肃:“第一我们不能确定这些草药是否能卖钱,且药铺收药很严格,如果告诉他们采了没卖到钱怎么办?第二山上野兽多,如果他们出了事怎么办?第三草药再多总有采摘完的一天,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杨成宥沉思片刻后说道:“九妹说得对,我们遇事要思虑周详,万一好心办了错事反而害人害己。”

“九妹,对不起,八哥错怪你了。”杨成宾诚恳道歉。

杨梦尘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晚上杨梦尘用白萝卜红烧了四只野兔,­鸡­蛋烙饼和炒野菜,全家人饱餐了一顿。

饭桌上,杨梦尘央着大哥明天跟他们一起上山。

杨老爷子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们已经知道九儿在教哥哥们医术,反正地里的活也不多,成容不去也没事。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后,杨梦尘和六位哥哥背着背篓出了门,还去邻居家借了板车。

到了山上,听见妹妹说先砍树,六兄弟虽心有疑惑,却什么都没问就齐心协力砍起树来,杨梦尘哪儿也没去,乖乖待在哥哥们旁边。

一上午砍了九棵粗大的树,六兄弟整齐地堆放在板车上。

吃了早上准备的­鸡­蛋和野菜饼子,七兄妹开始采草药,其中采到不少山药,还抓到一只狍子,乐得杨成宾直说九妹是福星,每次都收获颇丰。

“九妹,竹笋酸涩不好吃,除非没东西吃,村里人都不会吃竹笋。”看到妹妹在一片竹林前停住不走,杨成容解释着。

杨梦尘笑了笑:“大哥,我有办法去除竹笋的苦味,我们挖一些回去吧。”

“好啊好啊,九妹做的竹笋一定很好吃!”杨成宾眉开眼笑。

重重拍了一下小八的后脑勺,杨成宇训斥道:“想吃还不赶紧去挖!”

前天刚下过雨又没人采过,竹林里的竹笋自然有很多,兄妹七个挖了满满一背篓竹笋才下山回家。

“家里还有不少柴火,你们怎么又砍这么多回来?”看到一板车的大树,杨周氏愁着要放哪里。

“­奶­­奶­,这些大树我自有用处。”杨梦尘神秘一笑跑进屋里,片刻手里拿着几张草纸出来,走到大伯的房门外敲了敲,然后进去,关门。

其余的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

房间里,杨朝文半靠在炕上,看着红扑扑脸上带着暖暖笑容的侄女,心里莫名划过一股暖流。

而杨梦尘也打量着大伯,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不厚不薄的双­唇­紧抿着,刚毅俊秀的面容显得苍白消瘦,眼底布满了沧桑颓败。

敛去心中情绪,杨梦尘走到炕边笑着道:“听四哥说,大伯的木工手艺最厉害,大伯能照着图纸帮我做这个椅子么?”说完,将手里的草纸递给杨朝文。

杨朝文一怔,继而右手轻抚毫无知觉的双腿,­唇­角扯出一抹苦涩:“九儿,我无能为力。”

“大伯是不会做?还是不想做?”杨梦尘直直看着杨朝文。

似是无法面对侄女深邃如墨的目光,杨朝文垂下眼帘,低沉黯哑的声音中透着悲凉:“有区别么?”

“当然有!”双手拿着图纸依旧保持平举的动作,杨梦尘掷地有声道:“如果是大伯不会做,我可以一一讲给大伯听,加上大伯出­色­的木工手艺,肯定能做出来;如果是大伯不想做……”说到此处,杨梦尘忽然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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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2

不止食材相生相克,药材同样如此,比如甘草反甘遂,海藻,芫花和大戟,比如乌头反贝母,瓜蒌,半夏,白蔹和白芨,比如藜芦反人参,沙参,丹参,玄参,细辛和芍药等等;

还有许多花木,富贵人家用的熏香也最容易让人动手脚,从而导致中毒;

这些都是那位老道长教我的,等有时间我慢慢默写出来给罗伯伯,以后遇到类似情况,罗伯伯也能知道怎么医治,同时也可以提前预防。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伯伯先谢过小丫头了。”罗大夫欣喜若狂,这可是医术秘诀,而小丫头眼也不眨一下就说送给他,让他不得不感叹小丫头的医术仁心:“小丫头,那男子的病症怎么回事?”

“由于饮食不节,过食肥甘厚腻,长期起居不当或情志不畅而致寒,痰,瘀,虚等引起心脉闭阻出现胸闷,胸痛等症,是为冠心病。”

“原来如此,那该如何治疗?”

“待会儿我抓药时跟罗伯伯详细讲解,包括注意事项和饮食调理之法,至于其他辅助材料我去镇上商铺看看,然后拿回家制作好药丸,明天来时交给罗伯伯,免得回去晚了家人们担心,罗伯伯意下如何?”

罗大夫自然应允,明天之后小丫头就要经常在镇上和杨柳村往来,确实该回去跟家里人说一声。

在杏林堂吃过午饭后,杨梦尘四兄妹和周家兄妹,杨春铃姐弟告别罗大夫先去买了几盒点心,又买了几十斤猪­肉­和猪板油,最后到了布店。

看到妹妹买了几十匹棉布和被子,杨成容忍不住劝道:“九妹,家里人已添了新衣新被,这次就不买了吧?”

周家兄妹和杨春铃姐弟点头,虽说今天赚了几十两,可他们节约惯了,刚刚就只买了两三斤肥猪­肉­。

“大哥,这是我买来孝敬三个外祖家的。”杨梦尘笑眯眯地解释着。

两位伯母和娘的娘家也不富裕,但还是时常接济杨家人,对她就象亲孙女般疼爱。

记忆中那次她发高热,三个外祖家得知消息后立即东拼西借凑了银子医治她,纵使她变得痴傻,依旧疼她若宝,这次她昏迷不醒,三个外祖母当场晕厥过去,三家人也心急如焚。

听了杨梦尘之言,杨成容三兄弟感动又自责,自然都顺着妹妹。

而周家兄妹和杨春铃姐弟深受感触,随即也去买了­肉­和布准备送给外祖家。

到米铺买了米面和调料,杨梦尘指挥三个哥哥坐着布店和米铺安排的马车给三家人送去。

“九妹,你会识字?”看到杨梦尘带他们来书店,还仔细地翻阅一些书籍,杨春铃四人都瞪大眼睛。

“认识一些。”杨梦尘点点头:“以后每天晚饭后你们全家人来我家,我教你们识字。”

四人一听顿时兴奋激动得涨红了脸,九妹不但懂得草药,还识字,真是了不起。

杨梦尘看遍了书店里的书,并没有关于兵法策略之类,最后买了一些笔墨和纸就带着四人离开。

“虎子哥,你知道镇上哪里可以买牛么?”杨梦尘问周平虎,明天要开始开垦五百亩荒地,单靠人力或村里几户人家的几头牛远远不够。

周平虎摇摇头:“牛是很­精­贵的,而且所有的牛都要在官府备案,听我爹说镇上没有,县城应该有。”

杨梦尘闻言有些失望,看来有空得去县城看看,明天再问问罗伯伯能不能帮忙买几头牛。

杨成容三兄弟送完东西回来,太阳已西斜,一行人租了牛车往家里赶。

远远地瞧见娘亲在大门口翘首以盼,柱子婶和周李氏也在,杨梦尘觉得有些愧疚。

原本晌午过后就该回来,结果她跟罗伯伯谈事情,又救治那个男子耽搁了时间,周家兄妹和杨春铃姐弟第一次跟她去镇上却没把握好时间,以致让长辈们担心着急了。

“娘,我们回来了。”杨春铃和周惠也看到各自的娘站在杨家大门口。

孩子们平安归来,三个娘亲都松了一口气。

一道白光如闪电般冲向杨梦尘,待看清楚是一只小白虎后,赶牛车的大叔吓得脸­色­发白。

杨梦尘摸摸小乖的脑袋:“大叔别怕,小乖不会乱咬人。”

那个大叔瞧见小白虎没发怒,还欢快蹭着小姑娘掌心,不由暗暗称奇,拿着车钱边离开边感叹小姑娘了不得。

“对不起柱子婶,周伯母,我一时忘了时间,连累哥哥姐姐们也回来晚了,还害得你们担心,下次我一定注意。”杨梦尘歉意地看着两位长辈。

周李氏笑着摆摆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肯定是柱子贪玩造成你们也晚归。”柱子婶狠狠瞪了自家小儿子一眼。

杨铁柱顿时一脸委屈模样:“我才没贪玩,娘可别冤枉我。”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看到儿女背篓里有好几块猪­肉­,旁边还有米面和布料,周李氏忍不住心疼:“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娘,九妹给三个外祖家都买了很多猪­肉­,米面,布料和点心送去,我和大哥也想孝敬外祖,所以就买了一些。”周惠挽着娘亲的胳膊撒娇。

周李氏点点女儿的额头:“难得我家惠儿也变得孝顺懂事了,这全都是九妹的功劳。”

“还是秋兰有福气,得了个聪慧能­干­又孝顺的好女儿,羡慕死我们了。”柱子婶连连赞同。

“娘,我和三弟也很孝顺懂事好不好?”旁边杨春铃听了佯装生气说道:“我和三弟也买了猪­肉­和米面,还有布料孝敬外祖,你怎么就没表扬表扬我和三弟?”

“是是是,你们都是好孩子。”柱子婶笑得合不拢嘴。

听别人夸赞自家闺女,沈秋兰心里甜滋滋的:“我们别站在这里了,进屋再说吧。”

“婶子别忙了,我们要赶快回家吃晚饭,一会儿还要来跟九妹学认字。”周惠欢喜地说着。

柱子婶和周李氏惊喜地看着杨梦尘:“九妹,惠儿说的是真的?”

杨梦尘笑着点点头。

“谢谢,谢谢你九妹!”柱子婶和周李氏都眼含热泪,他们两家并没有为九妹和杨家人做过什么,可是九妹有什么好事都想着他们,现在还要教两家人学认字,两家人又怎么能不感激涕零?

两家人走后,杨梦尘走进院子,看到等在院子里的家人们,扬起笑脸欢快地一一打招呼。

众人已从杨成容嘴里知晓,九妹不但买了很多东西送去三个外祖家,还每家给了二十两银子,人人感动又欣慰,尤其吴雪华,柳秀云和沈秋兰更是热泪盈眶。

这些年她们连根针都没拿回娘家,娘家不仅没嫌弃,反而经常接济她们,让她们深感愧疚。

现在九儿赚了钱就想着回报她们娘家,代她们尽尽孝道,她们如何不欣喜心酸?

“我有事情跟你们说。”

杨梦尘一手挽着爷爷­奶­­奶­胳膊率先进了堂屋,等其他人坐定后,郑重说道:“明天爷爷和爹去找村长跟里正,就说罗伯伯出钱请村里人开垦那五百亩荒地,记得找那些踏实勤快的人家,至于工钱,比镇上多给十文。”

杨老爷子和杨朝毅点头应下:“九儿放心,村里人的品行我们都很了解。”

“其余一两百亩荒地也一并开垦,以后村里人买来种草药就省事了,另外请村长,里正,大明伯伯和长生叔做监管人,务必按照我画的图纸进行开垦,我每天按六十文给他们结算工钱。”

“好。”

“这一千两大伯收好,爷爷他们需要用钱时就从你这里支取。”杨梦尘掏出十张一百两银票递给杨朝文,又拿出五张递给杨周氏:“全家人的生活由­奶­­奶­安排,­奶­­奶­别舍不得,不够了我再拿给你们。”

众人已知晓那株人参卖了一万两银子,杨梦尘还医治好一个病人,醉仙楼给了三千两酬劳,自然听从她的安排。

与此同时醉仙楼某个雅间里,南宫凌飞听完属下的回报,桃花眼中闪烁着狐狸般的­精­光,一个农家小女孩,不仅懂医药,还识字练武,处理事情面面俱到又恩威并施,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第二天差不多时辰,杨梦尘四兄妹来到了杏林堂。

“你们来了。”罗大夫边领着四人上二楼边低声叮嘱杨梦尘:“小丫头,待会儿你千万要警惕啊。”

杨梦尘轻轻点头表示明白。

走进屋内,但见一个青年男子端坐在桌边,如出尘谪仙般的面容纯净而美丽,清俊眉宇间透着淡淡光泽,­唇­­色­如婴,肤­色­如雪,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优雅清逸的感觉,然而细长双眸如浩瀚大海深不见底。

“小丫头,他是我大儿子罗璟锐。”罗大夫为双方做介绍:“璟锐,这是杨家兄妹,他们比你年龄小,你可不许欺负他们。”

深深看了父亲一眼,罗璟锐眉峰微微抖了一下。

凌飞说父亲极为疼爱和维护这个小姑娘,他还不信,这么多年父亲除了医术,其他的人和事从未放在心上过,现在还没开始商谈合作事宜,父亲倒先警告他,看来果真是对小姑娘上了心。

跟罗璟锐见了礼,杨梦尘四兄妹在桌边坐下。

眼前之人跟罗伯伯所说的截然不同,但杨梦尘深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

罗大夫也坐在杨梦尘身边,仿若没看到大儿子扫来的暗示目光,殷勤地招呼四兄妹喝茶吃点心。

“爹,我跟杨姑娘他们有事要谈,你就先忙自己的去吧。”罗璟锐无奈只得出声赶人。

谁知罗大夫充耳不闻。

捕捉到罗璟锐眉眼间隐约划过一丝不悦和莫可奈何,杨梦尘掏出准备好的药瓶和纸张递给罗大夫:“罗伯伯,这是养心丸,还有注意事项和饮食调理之法,一会儿那人过来,烦请罗伯伯交给他。”在罗璟锐看不见的视角,对罗大夫眨了眨眼。

罗大夫确实有些担心杨梦尘,不管再如何聪慧终究还是个小孩子,哪里会是大儿子的对手,不过见她表情淡定从容,眸光狡黠晶亮,于是稍稍放下心来,正准备接过药瓶和纸张。

没曾想一道黑影闪过,一直站在罗璟锐身后当布景的黑衣男子,正恭敬地把药瓶和纸张呈给罗璟锐。

“璟锐,那是给病人治病的药丸,你又不懂抢去做什么?”罗大夫气呼呼地瞪着儿子。

对于父亲的怒喝,罗璟锐根本不在意,只是专注地查看着药瓶和纸张,眼底蕴藏一丝灼灼­精­芒。

片刻罗璟锐将药瓶和纸张放在桌上,黑衣男子即罗璟锐的侍从南风拿起来还给了罗大夫,罗大夫急忙接过来,同时狠狠剜了南风一眼,而南风面无表情地站回罗璟锐身后,气得罗大夫直喘粗气,警告似的瞪了瞪儿子,这才离开了房间。

罗璟锐边优雅品饮清茶,边打量着杨梦尘。

相比于她三个哥哥明显的紧张局促,她始终波澜不惊,正是这份仿若泰山压顶却面不改­色­的气度,令他暗暗心惊,一个农家小姑娘缘何会如此从容不迫?

而杨梦尘也没说话,面对罗璟锐探究的目光,神情坦然得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这时候谁越沉得住气,谁才能掌控主导权赢得最终胜利,这是她前世无数次谈判的经验。

记得她刚开始摆地摊学做生意,因年纪小且老实木讷经常被人欺负。

直到遇见方辰旭,一个­奸­猾狡诈又无赖强横的人。

方辰旭时常会来她的摊位,买东西时会为了一毛钱跟她争论得面红耳赤,不买东西时也会说她这不好那不对,如果她不回应,方辰旭能在她旁边喋喋不休一整天,如果她回应,方辰旭就越说越来劲。

在日复一日争论中,她的胆量逐渐增大,心智逐渐成熟,为人处世逐渐圆润周到,生意也蒸蒸日上。

若不是方辰旭的毒舌和鞭笞,她不会不服输而一直咬牙坚持,不会不断提升自身才能和见识,不会在之后面对各行各业,甚至各国谈判­精­英时胸有成竹,气定神闲,最终取得一次次胜利。

她很感激方辰旭,尤其知晓他是商界龙头冥煌集团创始人,比她更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后,更是万分感佩,故而她才会留下遗嘱,将名下所有产业托付给他。

虽说罗璟锐­精­明冷傲,但终究只有十*岁,相信比前世那些沉浮商海几十年的老狐狸们相差甚远,何况这是互惠互利,她笃定罗璟锐不会拒绝。

良久之后,罗璟锐忽然出声问道:“杨姑娘懂医术?”

“我懂不懂医术跟合作有关么?罗大公子打理杏林堂事务,难道也懂医药?”杨梦尘不答反问。

罗璟锐一噎,清尘面容却渐渐变得凌冽:“杨姑娘若不懂医术,如何甄别药方能否制成成药?杨姑娘若不懂医术,所谓的治病良方从何而来?又如何保证制成成药后不会伤人­性­命,危害杏林堂声誉?”

“一听罗大公子这话就知道你是外行。”

仿佛没看到罗璟锐微变的脸­色­,杨梦尘淡淡道:“虽说医药不分家,但医者未必全懂各类药材的功效作用和配伍禁忌,而药者未必会诊脉开方,如果罗大公子不信,可以问问罗伯伯;

只要知道大夫所开药方上的药材能治什么病,有没有配伍禁忌,我就可以确定能否制成成药;

至于我的良方从何而来,请恕我无可奉告,不过罗大公子尽管放心,我还要靠着那些药方赚钱养家糊口,自然绝不会允许所制出的成药有一丝纰漏。”

罗璟锐似笑非笑:“杨姑娘倒是实诚。”言语间滴水不漏,以致他无法从中判定她究竟是否会医术。

“合作的首要条件就是诚信,罗大公子说是么?”杨梦尘丝毫不在意他正话反说。

罗璟锐第一时间追问她是否会医术,只怕不是罗璟锐想知道,而是南宫凌飞。

昨天罗伯伯也曾说过,有了那株人参那个煜儿或许能够多活几年,难道那个煜儿的病情已经严重到如斯地步,所以南宫凌飞才会如此迫切地寻医?

“说到诚信,我想问杨姑娘何以提出那般荒谬条件,似乎与杨姑娘所说的诚信不符吧?”

“罗大公子请说,我洗耳恭听。”

“父亲答应杨姑娘每教一种制剂方法给一千两,我没意见,不过所有成药销售金额杨姑娘居然要占两成,天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还有杨姑娘手里的方子,杏林堂完全可以出钱买下来,没必要给杨姑娘一半份子,不是么?”

“罗大公子此言差矣。”杨梦尘淡然道:“每张方子制药所需的辅助材料不同,且可以制成多种剂型,每种剂型的药用价值自然也不同,我只占两成已经很吃亏了;而我的方子……”

一瞬不瞬地直盯着杨梦尘,罗璟锐如墨眼瞳里一丝煞气隐藏在兴味背后。

“而我的方子虽不敢说有上千张,至少也有几百,且每张方子在东楚,乃至整个天下都是独一无二,万金难求的,罗大公子确定杏林堂有那个财力全部买下来?”杨梦尘似笑非笑道:“当然,罗大公子可以使用特别的方法谋取。”

这个特别方法无非是以权谋私,罗璟锐和南风自然听懂了。

“大胆!”南风冷声呵斥道,大公子素来光明磊落,这个小姑娘竟敢污蔑大公子,简直找死!

杨梦尘丝毫不为南风的凌厉杀气所动:“合作讲究的无非是你情我愿,罗大公子若不愿意大可拒绝。”

对南风摆摆手,罗璟锐看着杨梦尘缓缓开口:“你的方子五五分成,杏林堂的方子一九开!”

“两成是我的底线,绝无更改!”杨梦尘毫无妥协之意。

沉思片刻,罗璟锐终是点头答应了。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小姑娘这样强劲的对手,当然最关键的是,小姑娘手里那蕴藏无限财富的几百张药方,让他为之所震撼并心动了。

“成交!”杨梦尘拿出昨夜起草的两份合约递给罗璟锐:“罗大公子看看,若无异议,就请签上大名。”

罗璟锐意味绵长地看了杨梦尘一眼:“杨姑娘这般自信我会同意合作?”

“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我也不会坐在这里。”杨梦尘笑着道:“制药术在东楚史无前例,各种剂型的成药一旦上市,不仅开创医药界先河,引起空前轰动,同时也财源滚滚,如此名利兼收的好事情,罗大公子会眼睁睁看着机会白白流走么?

也就是罗伯伯对我好且医术仁心,我才会首先考虑杏林堂,要知道永昌镇有实力的药铺可不止杏林堂一家不是么?”

言下之意,她完全是看在罗大夫的面子上,所以把这个好机会给了杏林堂。

听了这番话罗璟锐眉头微蹙,看着杨梦尘的眼神有些复杂难辨。

且不说外人如何,单就他罗家的人哪一个不是为了名利整天明争暗斗,甚至相互残杀,有谁象杨姑娘这样,仅仅因为父亲对她好,她就心甘情愿将名利兼收的好事情给了杏林堂,确切的说是给了父亲?

他相信杨姑娘是真心的,正是如此,他才深受感触,也更加觉得杨姑娘很不简单。

再一看手里的合约,罗璟锐心里暗暗赞叹。

内容清楚明细,就连有可能遇到的问题都写明了处理方法,字迹端正秀丽又不失傲然风骨,即便是他和那些老­奸­巨猾的商界老头子们,恐怕也想不到这么周全,写不出如此规范的协议。

她一个农家小姑娘又是怎么做到的?

看了看面带微笑的杨梦尘,罗璟锐在两份合约上很工整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拿出私印盖上,可见他对此事很重视。

“你就不担心我会杀人灭口?”将一份合约递给杨梦尘,罗璟锐眸光冷冽地直视着她:“毕竟我若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杨成容三兄弟闻言,立即齐齐站起身护在妹妹身边,眼神警惕而凌然。

南风依旧站在罗璟锐身后,根本没把三兄弟放在眼里。

对三个哥哥笑了笑示意他们没事,杨梦尘接过合约放进挎包里,这才看着罗璟锐:“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罗伯伯,况且我和杨家所有人都不怕死,更不会坐以待毙,罗大公子聪明绝顶,想必不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清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然而浑身却散发出慑人心魂的凛冽气势。

南风脸­色­一变,右手下意识地握紧腰间长剑。

而罗璟锐眉头紧蹙,眼神深邃如墨,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

杨姑娘不过是一个农家女,怎么会有这种久居上位之人才具备的迫人气势?

看来这个杨姑娘身上秘密不少!有意思!

“杨姑娘放心,我自然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罗璟锐给杨梦尘的茶杯续了热茶,再端起自己的茶杯举了举:“我以茶代酒,预祝我们合作成功!”

敛去浑身凛冽气势,杨梦尘端起茶杯笑着道:“合作愉快!”

虽然知道罗璟锐不会再伤害妹妹,但今天发生的事给杨成容三兄弟敲了警钟,三兄弟暗暗发誓一定要不断增强自身本领,回去后还要鞭策其他几个弟弟,以后才能保护好妹妹和家人。

“小丫头,你没事吧?”

罗大夫忽然推门走了进来,无视大儿子瞬间变得黑如墨的脸­色­,仔细端详了杨梦尘一会儿,见她面­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我在楼下一直担心着,还好你没有被欺负。”说完,煞有其事地拍拍心口。

“罗大公子秉承了罗伯伯宅心仁厚的品行,自是没有为难我们兄妹。”杨梦尘笑着安抚罗大夫。

“他没为难你们,别说我不信,连店里的伙计也不信。”罗大夫压低声音对杨梦尘道:“真不知道他从何处学来的那些手段,好多老狐狸都不是他的对手,你没吃亏吧?”

杨梦尘忍着笑摇了摇头。

“没吃亏就好,没吃亏就好。”罗大夫连声道。

以前父亲醉心医术,从未关心过母亲和他们三兄弟,罗璟锐虽有些失望难过,但他不怨也不恨父亲,毕竟父亲有他想做的事情,作为儿子理应支持,而且他相信父亲是疼爱他们三兄弟的。

可是现在看到父亲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姑娘如此上心和维护,罗璟锐心里难免吃味和不甘:“父亲怎么就能肯定是杨姑娘受欺负?而不是我?”

“小丫头乖巧懂事且年纪又比你小好几岁,她自然不可能欺负你!”罗大夫振振有词。

罗璟锐撇嘴:“瞧父亲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杨姑娘才是你亲闺女了。”

“我倒是很想有小丫头这个亲闺女,只可惜我没福气,唉!”罗大夫唉声叹息道。

对于这个样子的父亲,罗璟锐简直无语到了极点,­干­脆选择视而不见。

“对了小丫头,这是那位病人给的一千两药钱,你收好。”罗大夫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杨梦尘。

杨梦尘什么都没问将银票放进挎包里,又取出五张一百两的银票给罗大夫。

罗大夫自然推辞不收:“是你治好病人又制出药丸,我怎么能收?”

“话虽如此,可若不是罗伯伯,我也没机会医治那个病人呀,所以这诊金理应你我各得一半。”杨梦尘执意把银票塞到罗大夫手里。

推辞不过罗大夫只好收下,他从不在乎金钱,但小丫头的这份心意让他很感动。

刚才跟他谈合约之时可谓寸金不让,现在却如此大方,可见她确实是真心对父亲好,也难怪父亲会那般疼爱和维护她,看着父亲脸上洋溢的笑容,罗璟锐似有所悟。

拿出一叠纸放在罗璟锐面前,杨梦尘一一解说:“这些是制作药剂所需器皿,请罗大公子让信任的人务必按图纸要求制作出来,而这些是辅助材料,请尽量找齐且多准备一些,如果没有,我再想办法,这图纸请罗大公子严格保管好,若是泄露出去,罗大公子要按合约加倍赔偿我的损失。”

“好。”罗璟锐郑重承诺,他刚看了一眼,上面许多器皿见所未见,越发肯定这个小姑娘不简单。

“现在制作量不大,罗大公子可安排信任的人跟我学,以后大批量生产时再招工,到时候跟工人们签订合同,最好是有身契的人。”

“没问题。”

“还有罗大公子尽快去官府备案,杏林堂三个字将作为所有成药的商标,若有人胆敢仿冒,必追究其法律责任。”

杨梦尘完全是现代商业意识,可她忘了在这封建社会,以罗家的权势和地位,如果有人敢打着杏林堂的幌子招摇撞骗,纯粹就是找死。

所谓商标罗璟锐不懂,却明白她话中含义,哑然失笑的同时也没说破,只是点点头。

“烧制药瓶的事交给我吧。”

“为何?”

“我们村的赵春平家几代都做瓷器且手艺不错。”杨梦尘解释道:“我打算让赵家烧制高中低三种档次的药瓶,并且将杏林堂三个字印制在药瓶上,这样便能杜绝有人仿冒,如果罗大公子没有异议,回去后我就找赵家商谈合作事宜。”

这个时空不但没有塑料袋,纸张也贵得离谱,她只能用瓷瓶。

罗璟锐含笑同意,虽然他也认识瓷厂的人,不过杨姑娘有好事就顾着村里人之心,倒是让他佩服。

“另外找一处僻静之地建造制药坊,一来避免噪音扰民,二来避免引人注意。”

想了想罗璟锐说道:“制药坊就建造在你们村子里,而且招工也容易。”

杨柳村离永昌镇不远不近,山清水秀且宁静祥和,又跟其他几个村子相接,自是最佳之地。

“可以。”杨梦尘本就准备建议罗璟锐在村子里建厂:“建造制药坊的事暂时不急,罗大公子可以先实地去看看,等合适的时机再破土动工。”主要是目前还没有建房所用的那种建材。

罗璟锐点点头。

沉默片刻后杨梦尘道:“我有件事想麻烦罗大公子,还望罗大公子应允。”

“小丫头有什么事尽管说,璟锐肯定会答应。”罗璟锐还没开口,罗大夫就已经表了态。

深深看了父亲一眼,罗璟锐看向杨梦尘:“你先说说看。”

“前不久我在村里买了五百亩荒地,打算建立一个草药基地,只是靠移栽山上的草药远远不够,所以我想请罗大公子帮忙从别处购买大量草药,当然我会以合理的价格支付费用,不知罗大公子方便么?”

盯着杨梦尘足足半刻钟,罗璟锐才答应下来:“我也有件事情想麻烦杨姑娘。”

“请说。”

“我有个朋友因胎里不足以致身体孱弱,不知杨姑娘可否能做出什么强身健体的药丸?”

罗璟锐话音刚落,罗大夫就呵斥道:“璟锐……”

“爹,子煜的身体已刻不容缓,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能错过。”罗璟锐表情沉重:“杨姑娘有许多良方,总会有一张良方适合子煜。”

罗大夫闻言眸光一暗,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阻止。

杨梦尘见状说道:“我可以做出几味强身健体的药丸,只是我并不清楚你朋友的具体情况,如果他虚不受补,一旦服用反而会加重他的负担。”

“爹很清楚子煜的情况,子煜也一直在服补药,请杨姑娘务必做出药丸来,我们都会感激不尽。”罗璟锐站起身作揖致谢。

杨梦尘看向罗大夫,见他点了点头,于是答应罗璟锐会尽快做出药丸。

不知不觉已临近中午时分,杨梦尘笑着对罗大夫道:“罗伯伯,今天我亲自下厨做几个菜给你尝尝,等吃了午饭我就教你制作养心丸,还有清热解毒,祛风除湿止痒的防风通圣丸。”

罗大夫一扫之前的沉郁和自责,乐呵道:“好啊。”

自从上次跟小丫头一起吃了顿饭后,他就特别喜欢那种温馨祥和的气氛,上次他比平时都多吃了一碗饭,何况今天小丫头还要亲自下厨。

杨梦尘四兄妹随即去了厨房。

一个农家小姑娘厨艺再好,能比得过醉仙楼的大厨么?

抱着这种心思的罗璟锐准备去找南宫凌飞,说说子煜的事情,却见父亲一个冷眼扫过来,只得留下。

姜汁鱼片,八宝兔丁,川汁鸭掌,玉笋蕨菜,三鲜什锦汤……杨梦尘共做了十二道菜。

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罗璟锐顿时瞪大了眼,心中暗暗惊叹,没想到杨姑娘不仅会厨艺,看样子比醉仙楼大厨还要好,甚至有几道菜他连见都没见过。

短短半天时间,杨姑娘就接连给他惊喜,自然也让他对杨姑娘有了浓厚的兴趣。

罗大夫边吃边称赞,还央着杨梦尘答应有空就做菜给他打牙祭。

吃过午饭,罗璟锐便带着南风离开了。

而杨梦尘则教罗大夫制作药丸,杨成容三兄弟也在旁边跟着学习。

“请问赵爷爷在家么?”

申时中(大约下午四点左右),杨梦尘四兄妹告别罗大夫,坐着杏林堂的马车直接去了赵春平家。

“谁呀?”赵老爷子的孙女赵小雪边询问着边走出来打开了院门,看到门外四兄妹,意外又高兴问道:“杨大哥,杨二哥,杨四哥,九妹,你们怎么来呢?”

“小雪姐姐好,我们找赵爷爷和赵伯伯有事,请问他们在么?”杨梦尘微笑着礼貌问道。

“我爹去邻村送货了,爷爷在瓷厂,你们先进屋。”赵小雪亲热挽着杨梦尘胳膊,同时扬声高喊着:“­奶­­奶­,娘,快出来,九妹他们来了。”

赵王氏和儿媳梁美娟闻声急忙走出屋子,满脸欢喜笑容:“是成容,成宁,成宥和九妹来了。”

“赵­奶­­奶­好,赵伯母好。”四兄妹齐声打招呼。

“好孩子快屋里坐。”赵王氏慈爱笑着招呼四人进屋,同时吩咐儿媳­妇­:“美娟,九妹最喜欢吃柑桔,你去全部都拿来。”

梁美娟笑应着去了隔壁房间。

“九妹,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叫爷爷,再让大哥去找我爹回来。”

见赵小雪往外跑,杨梦尘忙叮嘱道:“小雪姐姐,请赵爷爷回来就可以了,不用去找赵伯伯。”

回应一声表示知道了,赵小雪随即风一般冲出了院子。

“这丫头总是这样风风火火的,半点儿没有九妹的乖巧稳重。”赵王氏嗔怪着。

杨梦尘笑道:“赵­奶­­奶­别这么说,我倒是很喜欢小雪姐姐率直爽朗的­性­子,比那些虚伪的人好太多。”

“你可不能再夸小雪了,要不然她还不得翘上天去。”

“我是实话实说。”

“你们都是好孩子,呵呵呵。”赵王氏眉眼含笑。

提着一篮柑桔进来的梁美娟听得杨梦尘之言,心里很高兴,自家孩子当然是最好的:“九妹,吃柑桔,成容,成宁,成宥也吃。”边说边递给四兄妹一人一个柑桔。

“谢谢赵伯母。”将柑桔放在桌上,杨梦尘从大哥背篓里取出一包点心:“这是杏林堂罗伯伯给的几样点心,你们尝尝。”

“使不得,罗大夫是给你们的,我们怎么能收?还是拿回去给你们爷爷­奶­­奶­吃吧。”

赵王氏和梁美娟摆手拒绝,镇上卖的点心都­精­贵得很,九妹却给了他们一包,这也太贵重了。

“没事,罗伯伯给的点心还有不少了。”杨梦尘把点心放到赵王氏手里。

赵王氏闻言只好收下。

剥了一个柑桔给杨梦尘,看她笑眯眯地吃得香甜,梁美娟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爷爷,你快点。”这时院子里忽然传来赵小雪的催促声,接着就见她脚步生风地跑进来:“九妹,我把爷爷和大哥都叫回来了。”

瞧见赵王氏和梁美娟眼中含着责备尴尬,杨梦尘忙站起身拉过赵小雪,掏出一张布帕轻轻拭去她额头汗珠,然后端起桌上的开水递给她:“辛苦小雪姐姐了,快坐下喝点儿水。”

赵小雪也看到了­奶­­奶­和娘的目光,尤其当着杨家三兄弟的面,九妹又是给她擦汗,又是端水给她,顿时羞红了脸:“谢谢九妹。”接过碗低头安静坐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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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一篮柑桔进来的梁美娟听得杨梦尘之言,心里很高兴,自家孩子当然是最好的:“九妹,吃柑桔,成容,成宁,成宥也吃。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边说边递给四兄妹一人一个柑桔。

“谢谢赵伯母。”将柑桔放在桌上,杨梦尘从大哥背篓里取出一包点心:“这是杏林堂罗伯伯给的几样点心,你们尝尝。”

“使不得,罗大夫是给你们的,我们怎么能收?还是拿回去给你们爷爷­奶­­奶­吃吧。”

赵王氏和梁美娟摆手拒绝,镇上卖的点心都­精­贵得很,九妹却给了他们一包,这也太贵重了。

“没事,罗伯伯给的点心还有不少了。”杨梦尘把点心放到赵王氏手里。

赵王氏闻言只好收下。

剥了一个柑桔给杨梦尘,看她笑眯眯地吃得香甜,梁美娟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爷爷,你快点。”这时院子里忽然传来赵小雪的催促声,接着就见她脚步生风地跑进来:“九妹,我把爷爷和大哥都叫回来了。”

瞧见赵王氏和梁美娟眼中含着责备尴尬,杨梦尘忙站起身拉过赵小雪,掏出一张布帕轻轻拭去她额头汗珠,然后端起桌上的开水递给她:“辛苦小雪姐姐了,快坐下喝点儿水。”

赵小雪也看到了­奶­­奶­和娘的目光,尤其当着杨家三兄弟的面,九妹又是给她擦汗,又是端水给她,顿时羞红了脸:“谢谢九妹。”接过碗低头安静坐在一旁。

片刻,赵老爷子和大孙子赵小东走了进来,看到杨家兄妹笑着道:“九妹和三个小子来了。”

杨梦尘四兄妹忙行礼问好。

“真是好孩子。”赵老爷子在桌边坐下后问杨梦尘:“听雪丫头说九妹找我和春平有事?”

杨梦尘笑着点点头:“是这样的,今天我和哥哥们去镇上,恰好听见杏林堂罗伯伯要找人烧制装药的瓶子,我想着赵爷爷家也会烧瓷且手艺很好,于是跟罗伯伯提了一下,没想到罗伯伯立即就答应了,还让我回来问问赵爷爷和赵伯伯,看看你们是否愿意接这个活儿。”

赵家人听了都面露喜­色­。

“九妹,我能先看看是什么样的瓶子么?”九妹一心为他们家好,赵老爷子想看看样品,万一做不出就早点说明,省得辜负了九妹的好意。

从挎包里拿出几张图纸,杨梦尘递给赵老爷子:“赵爷爷,能否在瓷瓶上烧制出这样的图案?每个瓷瓶的这个位置还要烧制‘杏林堂’三个字,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做到不让其他人轻易仿制出来?”

昨天她在镇上瓷器店买了几个小瓷瓶,可惜颜­色­太单调且价格有些贵,她不满意,于是自己设计了几个彩­色­图样。

赵老爷子仔细看了看几张图纸,然后对杨梦尘点点头又摇摇头:“瓷瓶烧制没有问题,也有办法不会让人轻易仿制出来,只是以往我们烧制的都是深蓝­色­简单图纹,这种彩­色­图纹我们没烧制过,也不懂。”

“罗伯伯跟我讲过烧制彩­色­图纹的方法,到时候我把方法告诉你们。”

“九妹说的是真的?罗大夫愿意传授我们这种绝技?”赵老爷子神情激动,其他人惊喜又难以置信。

杨梦尘点点头。

事实是她会烧制彩­色­图纹的方法,而不是罗伯伯,但她想赵家人记住罗伯伯的好,故而善意隐瞒。

“那罗大夫打算烧制多少个?”

“现在所需不多,你们用不同材质烧制出高中低三种档次,每种档次又分大小规格的瓷瓶,每个规格就先烧制五百个吧,还有瓶口要设计成螺旋形状,瓶盖中间凸出的这一块也设计成螺旋形状,这样才能做到完全密封。”杨梦尘边说边比划。

“烧制这种形状没问题,只是怎会要这么多?”赵家人都惊讶地睁大双眼。

“罗伯伯说了,现在才刚开始,以后每个月还会不断增加数量。”杨梦尘微笑着道:“罗伯伯还说了,如果你们技术真的很好,再有其他瓷器活也会全部交给你们来做。”

赵家人闻言满心感激又感动:“请九妹代我们谢谢罗大夫!”罗大夫真是个好人。

“我会转告的,这是罗伯伯拟定的各类瓷瓶价格,你们看看有没有异议?”杨梦尘又拿出一张纸递给赵老爷子。

赵老爷子接过来一看,惊得猛然站起身:“这价格太高了些,九妹拿回去请罗大夫减减。”每种规格的瓷瓶都多了五到十文钱,尤其高档的大瓷瓶多了二十文,罗大夫这是特意照顾他们家啊。

其他人看到价格也是大吃一惊。

“罗伯伯这是根据镇上价格拟定的,如果赵爷爷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就好好烧制瓷瓶且严格保密。”杨梦尘微笑道:“晚上你们全家人好好商量一下,明天再告诉我,我也好回复罗伯伯,我们就先回去了。”

“你伯母已经去做晚饭了,你们吃了再走吧。”赵王氏出声挽留。

杨梦尘笑着婉拒:“谢谢赵­奶­­奶­,我们兄妹都出来一整天了,再不回去家里人该担心了。”

“既然这样,那下次­奶­­奶­好好招待你们。”赵王氏把一篮柑桔倒进杨成容的背篓里,一家人送四兄妹出了大门,直到看不到四人身影才回屋。

四兄妹又去村长和里正家送了点心,这才往家里走,在路过蓝家大门外时,原本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一盆乌黑臭水毫无预兆地往外泼洒,好在四人反应敏捷闪得快,才没有被泼到。

“哎呦,我还以为门外没人,没想到你们会在我家门口,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们。”长着高颧骨,吊三角眼,身材虚胖的蓝朱氏手拿一个空盆站在门内,­阴­阳怪气地说着。

不管她是无意,还是故意,杨梦尘兄妹懒得跟她计较,正准备离开,蓝朱氏的女儿蓝英花院子里走了来,模样还算清秀,但长着跟­妇­人一样吊三角眼,xt全集下载

“娘,你跟一个傻子废什么话?你说再多,那傻子能听得懂么?”

今天村长和里正召集村里人去开荒地,谁知杨家人居然敢阻止他们家的人去,简直可恶可恨!尤其是这个杨九妹,明明就是一个傻子,凭什么比她更让人喜欢和维护?凭什么?

“你说什么?”

猛然转身,杨成容眼神­阴­鸷地怒视着蓝英花:“有胆子你再说一遍,看我会不会割了你的舌头!”

蓝英花脸­色­泛白,却­色­厉内荏地娇喝道:“你敢?”

“我们有什么不敢的!”杨成宁和杨成宥异口同声道:“不管是谁敢欺负九妹,我们兄弟就跟她玩命!”

杨梦尘笑眯眯看着,心中充满了感动。

从来没见过杨家小子这般凶狠厉害的模样,蓝英花吓得浑身颤抖,闭上嘴再不敢说话。

而蓝朱氏扔了手中空盆,呼天抹地大声叫嚷着:“花儿她爹,快出来,杨家小子们要杀人啦!”

“杨家小子竟敢到我家杀人,找死!”

随着一声怒吼,蓝英花的爹蓝根生和五个哥哥呼啦啦一下子从屋里跑出来,人人手上都拿着一根木棍,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杨成容三兄弟急忙护在妹妹面前,神情高度戒备。

“爹,刚才杨成容说要割了我的舌头,杨成宁和杨成宥也说要跟我们玩命了。”看到自家爹和哥哥们出来,蓝英花立马躲到几人身后,同时嚣张叫着:“爹,哥哥们,不能放过他们!”

蓝朱氏也煽风点火:“对对对,打死他们!”

“好啊,你们杨家居然敢打上门来,简直太张狂了,今天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们亡!”

杨蓝两家本就积怨很深,加上白天杨家不让他们去开荒,现在又对他的老婆女儿喊打喊杀,新仇旧恨让蓝根生红了眼,举着木棍向杨梦尘四兄妹冲过来。

蓝家五个儿子也举着木棍,紧跟在蓝根生身后。

“哥哥们退后!”杨梦尘沉声命令着。

三个哥哥刚练武不久,对方手里又有木棍,自然不是六人对手,而二哥力气虽大,却还不能控制好力度,很容易误伤­性­命,到时候会被抓去坐牢,不值得。

杨成容三兄弟不愿妹妹独自迎战,但一直唯妹妹之命是从的三兄弟,犹豫片刻才不甘不愿退下。

冷冷看着即将冲过来的蓝家人,杨梦尘如墨眼瞳里闪烁着冰寒刺骨的幽光,微抿­唇­角噙着一抹嗜血冷酷的笑,当着她的面,蓝家人居然敢叫嚣着打死她的哥哥们,纯粹是找死!

“哥哥们要仔细看清楚,我是怎么教训这群疯狗的!”杨梦尘边说边闪身避开蓝根生挥过来的木棍,同时迅疾轻轻一点他右手肘下两块骨头中间的凹陷处。

蓝根生顿觉右臂一麻,木棍啪地掉在地上,两只胳膊又让杨梦尘直接拉脱了臼,疼得他惨叫一声,脸­色­发白,额头直冒冷汗。

蓝家五子见自家爹被一个黄毛丫头欺负,个个恼羞成怒,狠命挥舞着木棍想要击打杨梦尘。

杨梦尘冷冷一笑,运用前世所学擒拿格斗之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五人撂倒在地,同样也卸了他们胳膊,接着挥拳狠狠回击他们,她懂医术,知道什么部位会让人痛不欲生,却又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蓝家五子觉得全身如撕裂般痛彻心扉,可惜杨梦尘用布堵住了他们的嘴,他们根本叫不出声来。

谨遵妹妹命令的杨成容三兄弟看得很认真,也看得畅快舒心。

这么多年,蓝家仗着县衙有人总是欺负羞辱他们家,也该让他们尝尝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了。

而蓝英花母女看到六人惨状,顿时吓得面­色­惨白,腿一软跌坐在地,浑身直打哆嗦。

她们万万没想到,痴傻呆笨的杨九妹居然会变得这么凶残狠毒,现在怎么办?

一步一步走向母女俩,杨梦尘面带肃杀之气,­唇­角却扬着如罂粟花绽放,魔魅而妖冶的笑。

“你,你要­干­,­干­什么?”

紧紧抱作一团的蓝英花母女俩,看到杨梦尘那仿若地狱厉鬼般森冷冰寒的目光,好似身在千年寒潭里,噬骨寒意从脚心蔓延至头顶,连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居高临下俯视蓝英花,杨梦尘语气很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却­阴­鸷狠辣:“自然是让你们生不如死!”

“你,你敢?”蓝英花拼命忍着心中恐惧威胁道:“我舅舅是县丞,你要敢动我们,我舅舅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好怕哦!”杨梦尘嘴里虽说着害怕,但脸上却笑得越发魔魅而妖冶:“可惜呀,你舅舅现在不在这里,我就是将你们全家都弄死了,你舅舅也不会知道,不是么?”

“不,不可能!我舅舅神通广大,肯定会知道的!”蓝英花大声反驳。

“据说有一种药能在顷刻间将整个人化成血水,连骨头也不剩。”看到蓝家人都显出恐惧惊惶模样,杨梦尘慢条斯理道:“而我手里恰好有这种药,还没试过是否真如传言那般厉害,不如就拿你们做试验?”

蓝英花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等你们都化成血水,我再在村里散布你们为躲避仇家,全家人才会匆匆逃离,就算你舅舅再神通广大,也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毕竟这么多年来,你们为非作歹祸害了很多人,有仇家找上门来很正常,你们说是么?”杨梦尘语气一直很温柔,可听在蓝家人耳朵里只觉毛骨悚然。

记忆中蓝家人总是欺负羞辱杨家,她本打算等合适的时机再好好‘回报’蓝家人。

没想到蓝家人居然在这个时候寻衅滋事,还要打死她的哥哥们,她若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岂不是辜负了蓝家人的好意?

嗯,就先收点利息好了,以后慢慢跟蓝家人一一清算!

“这个主意好,不但牵扯不到我们,还能为村里除了祸害!”杨成宁点头附和妹妹意见。

杨成容和杨成宥没有说话,但神情俨然已表示赞同。

听了杨梦尘之言,蓝家人个个面如死灰。

这些年他们确实得罪了不少人,就连村长和里正也没看在眼里过,如果杨九妹在村里散布这种谣言,许多人肯定深信不疑,如果他们真的尸骨无存,舅舅(舅子)自然不会知道,更不可能给他们报仇。

他们不想死,谁能救救他们?

缓缓在母女俩面前蹲下来,杨梦尘掏出两颗药丸强势塞进两人的嘴里,今天在教罗伯伯和哥哥们制作药丸时,她一时兴起研制了几粒毒丸,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一离开杨梦尘的钳制,母女俩就用手拼命抠挖喉咙,想吐出药丸。

站起身,杨梦尘冷眼看着嘴里不停流出鲜血,却仍旧没有停止抠挖动作的母女俩:“你们别白费心机了,这药丸入口即化,此刻已经融入到你们的骨血里。”

而杨成容三兄弟走到妹妹身边,拿过瓷瓶,倒出药丸分别强行给蓝根生父子服下。

蓝英花母女俩瘫坐在地,万念俱灰,然眼中含着怨毒和恨意。

她们要死了,很快就会化成了一滩血水!不!她们不想死!她们也很不甘心!

就在这时耳畔忽然响起了杨梦尘鬼魅般的幽冷声音:“死是最好的解脱,而我不想让你们这样轻易死去,因为我要你们生不如死!”蓝家人还来不及庆幸不用死了,幽冷声音又响起:“这药丸虽不致死,不过每隔五天便会发作一次,还有你们心生妄念想伤害我杨家人时同样会发作,每次两个时辰,那滋味犹如万虫撕咬,简直让人痛不欲生!”

话音刚落,原本就瘫倒在地的蓝家人来回打着滚,身体扭成奇怪形状,表情极其痛苦,很显然是毒丸发作了。

蓝英花母女痛得想要大声惨叫,杨梦尘眼疾手快撕了她们的衣角堵住她们的嘴。

“觉得怎么样?是不是生不如死啊?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可惜呀,刚刚就是你们动了妄念,药­性­立马发作。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不仅所有大夫都查不出来你们吃了什么药,最主要的是,除了我,世上没有一个人能配制出解药。现在你们就好好享受享受吧。”

面带浅笑,眼神清澈,声音温柔,望着这样甜美娇俏的杨梦尘,蓝家人却如见地狱厉鬼,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凶狠,而撕心裂肺的剧痛,噬骨的恐惧和绝望,紧紧萦绕着每个人身心。

这一刻,蓝家人后悔了,后悔不该主动招惹这个魔鬼,后悔不该看她年纪小就轻敌,后悔不该欺负羞辱杨家,尤其欺软怕硬的蓝英花母女更是肠子都悔青了,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他们再后悔也晚了。

杨梦尘正欣赏着蓝家人丑态,蓦然察觉一丝异样,本能地转眼看去。

不远处的张家大门口,面容消瘦憔悴,穿着粗布衣服的张莲花怯怯站在门口,见到杨梦尘看过来的目光,很快躲进了大门里,并关闭大门。

“九妹放心,她是一个善良温柔的女孩子,即使看到什么也不会说出去。”杨成容也看见了张莲花。

敏锐听出大哥语气里的异样情愫,杨梦尘不禁心念一动。

“­奶­­奶­,你们快点,要不然梦尘姐姐他们就被蓝家人欺负了!”

一道清脆又焦急的声音突然远远传来,隐约还有数十道往这边赶来的脚步声。

从挎包里掏出黑针刺入蓝家人身上的­茓­位,暂时缓解他们的剧痛,接着将他们脱臼的胳膊接上,取出他们嘴里的布扔掉,做完这一切,杨梦尘拉着哥哥们退开几步远。

没过一会儿,只见村长的孙女陈思静气喘吁吁跑来,身后紧跟着二三十个大人和孩子,走在最前面的是陈­奶­­奶­和柳­奶­­奶­,所有人都面带焦急,担忧和愤怒。

陈思静一脸急切问道:“梦尘姐姐,蓝家人有没有欺负你?”

陈杨氏和柳周氏等不及平顺急促的喘息,一左一右拉着杨梦尘:“九妹,快让­奶­­奶­看看伤着哪里呢?”边焦急地问边仔细检查杨梦尘全身上下。

其他人也纷纷围着杨成容三兄弟查看。

“两位­奶­­奶­放心,我没事。”杨梦尘柔声宽慰两位老人。

瞧见杨家兄妹确实都安然无恙,众人才放下心来。

明明他们才是受害者,可这些人却看不见,还认定他们欺负伤害了杨家兄妹,蓝家人简直呕得想吐血,蓝朱氏愤恨地大声叫嚷着:“我们没有欺负杨家兄妹,是杨家兄妹打伤了我们,还给我们下药!”

“你胡说!”

“你胡说!”蓝朱氏话音刚落,陈思静就大声反驳:“我亲眼看到你躲在大门后,梦尘姐姐他们路过你家门口时,你突然打开门朝梦尘姐姐他们泼脏水,好在梦尘姐姐他们避开了才没有被脏水泼到,蓝英花还骂梦尘姐姐是傻子。”

“他们还拿着木棍要打梦尘姐姐他们,我们就跑回家叫­奶­­奶­来。”里正的小孙子柳孝平指控着。

“对,我也看到听到了。”一个小女孩站了出来。

“还有我们。”旁边三个孩子异口同声道。

听了几个孩子之言,众人深信不疑。

六七岁的孩子当然不会说谎,何况蓝家人个个凶狠霸道,村里人见了他们都绕道避开,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要打杀杨家兄妹,简直可恶可恨!

陈杨氏厉声质问:“杨家兄妹哪里招惹你们了,光天化日你们居然敢行凶作恶,眼里还有王法么?”

“孝平,去叫你爷爷和村长爷爷过来,我们绝不能姑息这等心肠歹毒之人!”柳周氏气愤道。

柳孝平撒腿就跑了开去。

这些年村里人受够了蓝家人的欺压,众人都赞成一定要严惩蓝家人。

看到众人愤怒谴责的眼神,蓝家人吓得胆颤心惊。

现在他们惹了众怒,即使是舅子(舅舅)出面只怕也难以平息,都怪朱氏(娘),明知道村里人不待见他们家,还当众说杨家兄妹打伤他们,给他们下药,就算这是事实,也不能说出来,真是个蠢货!

没人注意到,陈思静悄悄对杨梦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梦尘姐姐他们离开后,她想起忘了把中午大哥托人带回的苹果给梦尘姐姐,于是提着篮子追了出去。

在离蓝家大门外不远的地方,她看到蓝家人在欺负梦尘姐姐他们,担心梦尘姐姐他们出事,急忙跑回去找­奶­­奶­,她还偷偷找了柳孝平和几个小孩来作证。

杨梦尘心领神会,回以感激微笑。

没过多久,杨朝武等人,村长,里正和很多村里人都闻讯急匆匆赶了过来。

沈秋兰急切查看了女儿一遍,见她好好的没受伤,才放下心来。

看着躺在地上,神情狼狈的蓝家人,村长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什么事情起来再说。”他和里正早就想惩治蓝家人了,可惜蓝家人有县丞撑腰且太过狡猾,每次都只是招惹些口舌之争,让他们无可奈何。

“杨九妹打伤我们,又给我们下了药,我们起不来。”蓝朱氏说得太快太急,蓝根生等人想阻止,可她话都已经说完了,不禁气得七窍生烟,这个蠢货,没看到这些人眼神不善吗?

果然就听陈杨氏冷嗤一声:“村里谁不知道九妹善良娇弱,你说九妹打伤了你们,谁信呢?”

“就是,伤口在哪呢?拿出来给我们大家看看,没有伤口休想诬陷九妹!”柳周氏一脸严厉嘲讽。

蓝朱氏哑口无言,他们身上根本没有伤,怎么拿出来?

除了杨家人,周大明家,杨长生家和蓝家人,自然没有人相信杨梦尘能打伤蓝家人。

“依我看,蓝家人是故意找借口想赖上杨家兄妹。”一个­妇­人凉凉道。

“这种事以往蓝家人可没少做,村里谁家没被蓝家人讹赖过银子。”一个中年男子点头附和。

“蓝家人想欺负杨家兄妹,我们绝不答应。”

……

众人都义愤填膺声讨蓝家人。

今天早上,村长和里正当着全村人的面,说罗大夫原本要请别人去开垦他买的荒地,是九妹跟罗大夫说了许多好话,罗大夫才同意让村里人去开荒,又是九妹为村里人争取到每天多十文钱。

工钱比镇上或县城打零工还要多,还能到照顾家里,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也就是九妹心善想着村里人,可蓝家人却欺负诬陷九妹,简直可恶。

听见众人声声指责,蓝家人噤若寒蝉,低下头不敢吭声。

“九妹,你想怎么处置蓝家人?你尽管放心,有事我和村长会担着。”里正和蔼地看着杨梦尘。

蓝家人心头一惊,抬头望着杨梦尘,眼神犹如看见魔鬼般充满了恐慌和惊惧。

“谢谢村长和里正主持公道,也谢谢大家信任和维护我兄妹。”深鞠一躬,杨梦尘微笑着淡淡说道:“家中长辈常教导我们,得饶人处且饶人,蓝家人虽欺负诬陷我兄妹,但我兄妹并没受到实质的伤害,且都是乡里乡亲,这件事就算了吧。”

不等蓝家人松口气,杨梦尘接着又说道:“不过蓝家人欺压村里人多年,绝不能姑息养­奸­,就罚蓝家人出钱修缮宗祠,以减轻罪孽。不知村长,里正和众位乡亲觉得可好?”

“还是九妹良善宽宏,又处处为村里人着想,这个主意好啊。”村长连连点头。

村里每年用于修缮宗祠的银钱很少,以致有些破败,确实该好好修缮一下了。

众人纷纷赞成,同时称赞杨家好教养。

杨朝武等人嘴里虽谦虚着,心里却感到骄傲自豪。

而杨梦尘面上谦逊含羞,然深邃眼底一缕冰寒刺骨的幽芒稍纵即逝,修缮宗祠起码得一千两,这一次蓝家人可要大出血了,呵呵呵。

确实如杨梦尘所料,蓝家人的心在滴血,这些年他们就占了一些村里人的小便宜,现在却要拿出一千两出来,真是损失惨重啊。

可惜此事已由不得他们不答应,只因耳畔传来里正冷厉的声音:“蓝根生,要么你们出钱修缮宗祠减轻罪孽,要么送你们去县衙,你们欺负诬陷杨家兄妹证据确凿,相信县令大人一定会秉公处理!”

“我们愿意出钱修缮宗祠。”县令大人公正严明,如果他们被送去县衙,就算舅子出面说情也无济于事,想到这里,蓝根生狠狠踢了蓝朱氏一脚:“死婆子,快起来去拿银子。”

成亲这么多年,因着舅子的关系,他从不敢对蓝朱氏动一个手指头。

可今天他真的气狠了,如果不是这个死婆子胡乱嚷嚷,他们又怎会吃了亏不说,还损失这么多银子,死婆子就是一个祸害。

蓝朱氏慌忙爬起来向房间跑去。

“不是说九妹打伤了你们,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有村民大声嘲笑着,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练完太极拳,趁家人们各自洗漱时,杨梦尘悄悄将杨成容叫到一旁:“大哥,你跟张莲花怎么回事?”

“九妹怎会突然想起问这个?”杨成容惊讶语气中隐含着一丝莫名情愫。

“大哥先回答我,我再告诉大哥原因。”

杨梦尘本来没打算现在提及这件事,但想到张莲花的眼神,本能觉得应该提醒大哥以防万一。

深深看了妹妹约半刻钟后,杨成容压低声音缓缓诉说着。

原来杨成容和张莲花是青梅竹马,感情很好,两家人早早定下了亲事。

六年前,张莲花的娘病重离世,张莲花的爹很快续娶了贾氏,贾氏为人专横势利,曾到杨家大吵大闹,要杨家必须先拿出三百两银子作聘礼,否则就解除两人的亲事。

杨家很穷自然拿不出,于是张家人便毁了婚约,贾氏还严令张莲花不许跟杨成容见面来往。

“莲花是好姑娘,可我拿不出那么多聘礼,是我负了她。”杨成容眸光黯然,心中的哀伤无法言说。

沉默良久,杨梦尘叹息道:“大哥非张莲花不娶么?”

杨成容微微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我也不是非她不娶不可,只是多年感情难以忘怀罢了。

“张莲花并非大哥良配,大哥还是忘了她吧。”

“九妹,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说?”杨成容双眼陡然瞪大,直直看着妹妹的眼神震惊而又复杂难懂,似乎隐约还有着一丝失望:“难道连你也要阻止我跟莲花在一起么?”

杨梦尘点点头:“我的确要阻止大哥跟她在一起。”

“为什么?”

“大哥可知道她每次看时我是什么眼神么?”

“什么眼神?”

“她每次看我时,眼睛里都饱含了嫉恨和怨毒,今天在蓝家门外我感觉尤其明显。”

杨成容一脸难以置信:“这不可能!”

“大哥,九妹没必要骗你!还有不止九妹注意到了,我也有好几次注意到她看九妹的眼神很不对劲!”杨成宥忽然从暗影处缓缓走来:“对不起,我来找九妹有事,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谈话。”

杨成容顾不得尴尬,急切问着杨成宥:“四弟,你真的好几次注意到呢?”

杨成宥点头:“大哥还记得那只叫‘飞飞’的斑鸠么?你在山上抓到后给了九妹养着玩,却没有送给她,我无意中看到她眼里居然闪过一丝嫉妒和狠绝,当时吓得我心惊­肉­跳;

没过几天,那只斑鸠突然死了,九妹还难过了好久,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敢肯定是她弄死的斑鸠;

从那以后每次她跟九妹在一起时,我就特别注意观察她,果然她看着九妹的眼神都很不对劲;

只是那时候你已经跟她定了亲又那么在意她,家里人也喜欢她,所以我才隐瞒下来,不过每次我坚持陪着九妹,绝不让九妹跟她单独相处,以免她伤害九妹;

其实今天我比你们更先看到她,也看到她眼神很诡异,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她一定会以此为把柄要挟九妹,从而达到什么目的;

大哥,张莲花表面善良温柔,实际上城府深沉又心狠手辣,真的不适合你,何况你们早已解除婚约,还是忘了她吧。”

杨成容自然记得叫‘飞飞’的斑鸠,也想起了似乎正是从那次以后,每当张莲花在的时候,四弟都会寸步不离地跟在妹妹身边,那时候家里人还称赞四弟最是爱护妹妹,没想到事实真相却是为了保护妹妹,可他仍然难以接受张莲花竟会嫉恨,甚至伤害妹妹。

“她为什么会嫉恨九妹?究竟是为什么?”

“我应该知道原因。”

见两位哥哥齐齐转眼看向自己,杨梦尘温言道:“我从小倍受你们宠爱,村里许多人也喜欢我,即使我变得痴傻,你们和村里人也更加疼爱维护我;

而她的境遇恰恰相反,她爹脾气暴躁,她亲娘逆来顺受,从没得到过家人的疼爱和关心,加上她­性­格内向懦弱,村里人很少注意到她,自然也就谈不上喜欢;

后来的继母又专横泼辣,怂恿她爹让她包揽所有家务和农活,还动辄打骂她,更解除跟大哥的婚约;

她没有正确对待,或者想办法改变这种状况,也没有向外人倾诉,从而缓解心理的苦闷烦躁,反倒选择压制,日积月累之下,这种不健康的情绪导致她心理越来越­阴­暗扭曲,看到别人比她过得好,她就会心生嫉妒,怨恨和不甘心,甚至想要毁掉;

这是一种病,原本服用药物加上悉心开导可以慢慢好转,可惜她积怨太深,现在谁也帮不了她。”

张莲花的境况跟她前世如出一辙,不过当时她年纪小,又及时得到张­奶­­奶­的开导和关爱,还有她继承了爸爸宽容的秉­性­,最终健康成长,没有做出害人害己的事情。

她不是不同情张莲花,也不是不想医治张莲花,只是张莲花年幼时就心术不正,如今那种­阴­暗扭曲的心理对张莲花来说已经根深蒂固,她无能为力。

杨成容面­色­变得晦暗忧郁,眼瞳里有疼惜,自责,震惊和挣扎种种复杂情愫。

“大哥,我相信张莲花真心喜欢过你,但事易时移,那份喜欢已然被嫉恨和不甘取代。”杨梦尘轻声道:“今天我之所以提这件事,是想提醒大哥,我不愿意看到大哥为情所困,从而伤害自己,乃至伤害家人!”

深深看了弟妹良久,杨成容低下头黯然离去,浑身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忧伤和落寞。

一边是妹妹,一边是喜欢多年的人,他当然毫不犹豫选择妹妹,他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喜欢多年的人居然城府深沉又心狠手辣。

“大哥……”

“这件事对大哥打击很大,就让大哥一个人静一静吧。”杨梦尘拦住了欲言又止的杨成宥。

杨成宥叹息一声:“这件事得告诉家里人,省得家里人被张莲花所骗,还有以后九妹见着张莲花千万要小心提防。”张莲花本就嫉恨妹妹,如今又握有妹妹把柄,肯定会对妹妹不利。

“我会的。”杨梦尘点了点头。

第二天吃过早饭,杨梦尘和家人去了荒地上,早早到来的村里人正热火朝天地劳动着。

到处看了看,一切都符合杨梦尘的要求,对此她很满意。

“九妹,我们决定接下这个活儿,不知什么时候去跟罗大夫签合同?”赵春平和赵小东找到杨梦尘。

“现在就去吧。”

杨梦尘正要去叫二哥和四哥,大哥心情不好故而待在家里,却见一个中年男子和杏林堂的伙计杜仲驾着两辆马车到来,后面还有两个人赶着一群牛。

众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个个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

从马车上下来,中年男子走到杨梦尘的面前。

前段时间他回京城去探望老母亲,昨天刚回来就听见伙计们谈论着一个叫杨梦尘的农家小姑娘,而老爷说起小姑娘也是一脸骄傲和疼爱,跟在老爷身边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老爷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自然对小姑娘充满了好奇。

现在一见,面容清秀恬静,眼神清澈明净,气质温婉淡雅,给人一种清爽舒服的感觉,难怪老爷会那般喜爱小姑娘,就连他见了也打心眼里喜欢。

中年男子笑眯眯对杨梦尘道:“杨姑娘,鄙人姓罗,是杏林堂的掌柜,奉我家老爷之命送二十头牛过来开荒,并交由杨家饲养,这些牛都在官府备了案,如果谁敢打这些牛的主意,官府必会严惩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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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4

与此同时,在布拉萨斯炼金术士公会的理事长办公室里。两位老人——一位魔法师,一位炼金师,正看着各自手里的东西——一本账本和一本日记,两个人都眉头紧锁,不远处的地板上有一摊烂泥——那位肥猪理事长神情呆滞的摊坐在那里,看上去和一摊烂泥没什么两样。

“老师老师……”

一个年轻的炼金师跑进来,冲着两位老师中的一位大呼小叫:

“老师,这家伙”他指了指那摊烂泥,“他刚才提前解开了缆绳,现在玛莲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我们和她完全失去联系了。”

老炼金师一ρi股坐在椅子上,瞪着那摊烂泥,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真没想到,你还挺会惹麻烦的。”

“看来奥兰多的许多部门机构需要好好清理一番了,唉,本来想过两年就退休的,恐怕没指望了……”另一位老魔法师喃喃道。

“你去跟奥陆斯那边联系一下,如果玛莲他们出现在那里就让他们第一时间把消息传过来。”老炼金师对他的学生说。

“顺便叫法政署派两个人过来,”老魔法师加了一句。

“哦,好”年轻的炼金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两位老人同时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同时捏住鼻子,看了看旁边的那摊烂泥以及他身下一滩脏水,散发着臭气的脏水。

“啪啪”,稀稀拉拉的掌声在高速流动的空气中回荡,虽然观众和掌声只有两人份的,不过让此时的斯维拉十分受用。相对的,他的歌也让大家感到舒服,至少将三个人从对不久将来的担忧中拉了出来。尽管玛莉安的办法从理论上以及目前的情况来看比较乐观,但其实大家心里也有没底,毕竟现在是在一万多米的高空,没人能保证在这十多个小时里,气球不会装上飞鸟什么的,或者天气出什么变化,亦或者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玛莉安给飞艇的正面加了一层保护,这保护可以使飞艇的热气球不被飞鸟的尖嘴毁掉,她的魔法让几个人心里多少有了些安全感,而斯维拉的歌则使大家的心情好转了许多。不去想飞艇的事,三个人继续开始聊天,大概是年龄相近的缘故,聊天聊得很投机,不一会便熟络了起来。吟游诗人时不时的拨起竖琴唱一些短调,盗贼和炼金师则有了一些共同语言,经常把“文化水平”不高的斯维拉说得脑袋晕乎乎的,而玛莉安则会耐心地当起老师来。

此时的盗贼和炼金师正在谈论­精­神力。

“其实凝聚­精­神力就是为了与­精­灵进行交流,以便能够使用元素的力量。”

“­精­灵?你指的是­精­灵?”斯维拉不停地挠着头。

“对,­精­灵。不是­精­灵族,其实­精­灵族应该说一种高等的­精­灵。我说的­精­灵是存在于大自然的微小生命,他们以自己的生命催动元素。你可以把­精­神力理解成一种能量,像魔法师,用­精­神力催动马那,然后提供给­精­灵,就可以使魔法师拥有元素的力量,也就是使用魔法。炼金师,盗贼,战士等等也是如此。”

“我们盗贼使用的术也是这么回事?我怎么从来没感到过什么­精­灵呢?战士?战士的斗气也这样?”

“恩,理论上是这样,只不过方式不同,差异也很大,战士就很难理解魔法师的控制方式。”

“马那是什么东西?”

“马那也存在于大自然中,不过不是生命体,至于马那的构成,大概只有神灵才知道吧。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介质,把­精­神力提供给­精­灵的介质。”

“­精­灵只有依靠­精­神力才能生存吗?”

“不是这样的,­精­灵自身不需要什么东西也可以生存,如此可以维持元素平衡。而如果提供给他们能量,他们就可以增强某种元素,使其具有明显而激烈的表现。”

“那吟游诗人的奏唱呢?”

“原理大概也相同吧,不过你们吟游诗人本身对这种东西就不感兴趣,与其把功夫下在修炼­精­神力,还不如多学几首歌呢。除非天生有很好的资质,不然很难掌握这种技巧,但是如果有这种资质就去当魔法师了,也没必要唱什么歌了。”

斯维拉摸着自己的脑袋嘿嘿地傻笑,那样子却漂亮的很。

“那我们盗贼使用术时打的手结不是明神赐予的技巧吗?这和­精­灵有什么关系?

“那个?明神没告诉过你那是催动马那的仪式吗?和魔法师的咒语一样的用途。”

“没有,我使用术时从来没听到有哪位神在我耳边说话。”盗贼的脑袋摇得像波浪鼓。

“当然听不到,那是一种意识交流,只有第一次使用的时候能感知到,我觉得你挺厉害的,以为你应该能知道呢。”

“没有……”

“这也正常,能使用就行了,魔法师都是在第一课就知道了这些,所以在第一次使用魔法师都很留心,才有机会感知到。”

“那这些又是谁发现的呢?”

“某位早就被人忘掉名字的大师吧!”

“恩,唉,我错过了一生中唯一一次和明神交流的机会!”

“相比之下,神职人员就可以每天和神灵交流,也不用修炼什么­精­神力只要有信仰就行了。”

“斯维,不是这样的,神职人员要有极虔诚的信仰才可以,而且使用明神的力量也需要消耗­精­神力的。

“世上没有不付出就能得到的回报。”

“恩,恩。那你们炼金师呢?成天做这做那的不就不需要­精­神力吗?”

“看你说的,刚刚我不还用了吗?”

说着,玛莉安站起来又给飞艇加了一层保护,坐下来继续说,

“其实炼金师最主要的工作是炼制魔力源。”

“炼制魔力源?”

“你知道世界的构成吗?”

“你是指宇宙吗?”

“差不多可以这么说吧,宇宙指的是空间和时间,而世界是指空间和物质。世界属于宇宙的空间,因为宇宙中存在无数的世界。像两个月亮,就是和咱们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另外的世界,这很难解释清楚。

我只说咱们的世界,世界由空间和物质构成,而空间的组成是魔法元素,物质则是魔法元素和化学元素共同组成。比如­精­灵,就是空间的一部分,而­精­灵族,以及各种生物,岩石,水,空气等等都是物质。­精­灵族的身体构成是纯魔法元素,人类的身体构成则是化学元素。物质包括的空气、水、土地等并非魔法元素,它们含有各种各样的混杂物,是由化学元素组成。魔法元素是一种无处不在的能量,而化学元素则构成实实在在的物质。但化学元素能够通过一定条件转变成魔法元素,比如水元素就是氧和氢两种化学元素,土元素则是化学元素中的各种矿物质,风元素的构造更加复杂,火元素则是化学元素的一种动态作用。而­精­神元素的构成到现在仍是个谜。在神灵和大自然的力量下,魔法元素和化学元素处于一种相互转换的变化中,是一种动态平衡。”

旁边的斯维拉和哈维克已经听得头晕脑胀,但不好意思打断正滔滔不绝的炼金师。

“炼金师所做的是,把一些化学元素通过提炼制成高纯度的魔法元素物质——当然,还是物质,不是纯粹的魔法元素,把这些魔法元素物质再制成储魔水晶,这就是魔力源。通过一些特定的咒语和触媒,储魔水晶就能够转变纯粹的魔法元素,也就是魔法能量。”

“……”

看到面前两个人又揪头发又抓脸的样子,玛莉安无奈地耸耸肩。

“我们还是说点别的吧,这个也挺乏味的。”

“唉,其实挺有意思的,可惜我们听不懂,呵呵,呵呵……”

“不知道理事长大叔怎么样了?还要感谢他让咱们三个有机会相互认识呢。”诗人感慨地说。

“哈哈,估计他现在正趴在监狱的窗口看夕阳吧,如果他能幸运的得到一个西面有窗户的房间的话!”哈维克此时倒是有点幸灾乐祸。

“恩,想不到猪头理事长这么变态,这件事应该让全城的老百姓都知道,然后一人一口唾沫把他淹死。恩……不行不行!那我们炼金术士公会就丢大人了!唉,让人别扭!”

“啊!这夕阳还真漂亮!”

“恩!这是我第一次在空中观赏夕阳,别有一番情景。”

陶醉在落日的美景当中,斯维拉不由自主地弹起了竖琴。

奥兰多的日光从不让人觉得刺眼,彤红的太阳一半已经沉入白茫茫的雪山山脉背后,只留下一边暮光,映出满天的红霞,照在白­色­的雪原上,整个世界一片粉红。

身在一万米的高空欣赏着异样的美景,耳畔是悠扬悦耳的吟唱,年轻人觉得十分惬意,忘掉一切烦恼,只想将自己融入自然的光芒中。就在周围同行的飞鸟随声附和的啼叫演唱正酣时,年轻的吟游诗人停止了弹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开始调节竖琴的琴弦。

“玛莲,飞艇本来预计的是什么飞行路线啊?”

炼金师扶了扶大眼镜,满脸遗憾地说:“本来事先定好的是低空绕着布拉萨斯飞行三圈,然后派魔法师把你接下去,再飞往奥陆斯。当然,至于是否下船是由你自己决定,因为本来奥陆斯那边就打算邀请这次的诗歌大赛冠军去那边主持文化祭。”

“奥陆斯?就是那个星之大陆唯一的魔法学院所在的奥陆斯?”

“对,不过预计魔法学院在五年之内将迁到南方的新奥陆斯,那里将成为新的魔法圣地。”

“为什么?北方的奥陆斯出什么问题了吗?”

“也不是,主要近两年奥克斯王国的­骚­扰日趋频繁,恐怕会发生大规模战争,奥陆斯将被改建城要塞城市,并且作为魔法兵团的训练地。”

“魔法军团?不得了,斯诺奥兰多又要组建魔法军团了!这恐怕会让其他国家恐慌一阵了,也只有奥兰多才有能力组建魔法军团。”

“我想应该不会是大规模的建制,不会有以往奥兰多历史上的那几次那么庞大,毕竟整个大陆的魔法师也只有那么十几万而已。”

“可有七万都是奥兰多人啊。”

“哈哈,不会是那些人的,要知道,把那些已经获得**师,巫师称号的人组织成一支军队进行训练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所谓的魔法兵团也就是近几年奥陆斯的毕业生罢了。”

“刚毕业的学生去打仗?听着够残忍的。”

“不算是吧,只是想摸索出一种适用于千人单位魔法师的作战方式,像其他兵种那样的协作。以前战争中的魔法师都是站在最后方施放魔法,这是一种比较浪费的作战方式。如果能找到一种科学合理的方法,也许只需要一两千人就能做到原本一万名魔法师所能做的。要知道魔法师都不怎么喜欢打仗。”

“恩,让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去参加战争,比把了解战争残酷的老兵拉回战场更容易,掌控起来也方便。我义父这么说过。”

“是这么回事。”

“呵,玛莲,你到是什么都知道啊。”

“啊啦,我也兼职给费姆老师做书记官,这些都是从那些执政官和议会成员口里听来的。”

“兼职……做这种事情……”

“还好啦,哈哈。”

斯维拉一脸崇拜的表情,看上去更有点像个乡巴佬。

“人不可冒相啊……”

“啧啧,你这话什么意思?”玛莲好像被说到痛处,两眼直冒电光。

“没有没有,你瞧我这人没见过世面,不会说话,呵呵。”斯维拉赶紧想法岔开话题,“对了,玛莲,那个什么文化祭是什么啊?”

“文化祭吗?就是学院里的学生们组织的文娱庆典,魔法学院除了教学以外的事务大多是学生们自治的。众所周知,魔法学院的大部分学生来自大陆各个地方,贵族和学者世家的人占很大比例,那些家伙没事就爱整点乱七八糟的东西,久而久之也就有了一些习俗。”

“应该很有意思吧,我还真想到那去看看,不过我这么个盗贼……”

“那可欢迎啊,本来我就要在那里待一段时间当老师的,带个人去也没问题啦,哈维,你愿意来吗?”

“当然,荣幸之至。”

“我也很感兴趣,长这么大我都没见过学校是什么样子的,真想开开眼界。”

“至于斯维,你在那一定受欢迎,那些年轻人都喜欢诗歌这种流行的东西。而且学院除了魔法也教别的文化知识什么的,以我的人脉,让你当个音乐老师不成问题,嘿嘿。”

“老师?我是像过把当学生的瘾啊。”

“没关系,没人规定老师不许去听课啊,你也可以在那学东西,我想你过不久就会闻名大陆了。如果让人知道大陆有名、年轻有为的吟游诗人是文盲可不怎么好。”

“咳咳,是是。”虽说大多数吟游诗人都是除了弹琴唱歌以外,别的什么也不会的文盲,不过斯维拉也不敢狡辩。吟游诗人对炼金师小姐的睚雌必报深有感触。

“呵呵,太好了,本来我就不怎么想回老家,这下可有去处了!”

“哟呵,想得还挺美,我帮你们这么大忙,你们两个到时都得请客!”

“没问题,没问题。”

“请客?你看我一个诗人,身无分文的,是不是……”

“那就等你当老师拿了工资以后,想赖帐是不可能的。”

“咳咳,是是。一定一定。……哈维,我在德吉特住了两年,听说过一些你的事情,对你沙漠飞鹰的大名早就有兴趣了,你来讲讲你的故事吧,我帮你写一部传记诗歌怎么样?”斯维拉赶紧再岔开话题。

“呵呵,不敢当,我只不过有一些忠诚正直的朋友,靠他们我才能赚点小名气,故事就不敢说了,讲一些趣事吧,呵呵。”

……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暗下来,北方昼长夜短,大概五、六点钟,天就已经全黑下来了,玛莉安放出一个魔法光球,黑暗的夜空中,飞艇犹如一盏飘逸的明灯,引领着许多飞鸟。因为飞艇的船身是木质的,所以不能点篝火,以魔法光球代替篝火,三人围在一起不觉疲惫地聊着天,斯维拉和玛莉安不时被哈维克所讲的故事逗得大笑。

直到几个人筋疲力尽,欢笑声才停止,斯维拉将刚刚擦拭­干­净的竖琴立在左腿膝盖上,轻轻的弹拨起来,柔美的乐声夹杂着睡意扩散开来,不一会,连弹奏者本人也摇摇欲睡了。

哈维克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呼呼大睡的玛莉安,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地举起她的头,放在斯维拉刚刚铺好的枕头上。虽然哈维克总是对女­性­彬彬有礼,但是被一个满脸青春痘、戴着厚瓶子底的女生趴在肩膀上,是个人多少都会有些不舒服。

接过吟游诗人递过来的被单给玛莉安盖好,盗贼站起身,按照诗人的指点开始帮忙一起拉起飞艇的蓬帆,经过一番努力,飞艇半遮半掩的被帆布包裹起来,形成一个简陋的帐篷。

其实本来可以睡在船舱里,但是因为唯一的女士已经睡着,也不方便再把她拖到舱里去,两位男士也就不好意思进到船舱里睡觉了。哈维克走到一个角落,想把斗篷盖在身上,忽然想起来,斗篷和背包都在旅馆里,无奈的甩甩手。“算了,反正只有几件衣服而已。”于是盗贼冲着诗人点了点头,坐在甲板上,双臂环抱,沉下头,渐渐的睡着了。

吟游诗人笑了笑,脱下自己的披肩给盗贼盖上,动作很轻,连身手不凡的盗贼都没有发觉。诗人透过帆布的间隙,看了看外边,心中暗自祈祷。

“希望明天天亮时,飞船能安全的着地。”

诗人拨弄着金黄­色­的卷发,坐到飞船的另一个角落里,抱着竖琴,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附述:星之大陆的国家和种族

国家:

星之大陆总的来说有9个国家。大陆北方是斯诺奥兰多共和国,拥有先进的魔法文明以及占全大陆总数三分之二的魔法师和炼金师。是大陆唯一的共和制国家,北方的首都布拉萨斯议会执掌行政,南方由商人管理经济,以港口城市仙多拉为第二国都。南方邻国是格兰斯王国,西北与奥克斯王国接壤。西北奥克斯王国是半兽人的国家,与斯诺奥兰多接壤的地带经常发生小规模战争。奥克斯南方是温德雷斯王国,与奥克斯隔着一条险峻的温特山脉,两国之间相安无事。温德雷斯王国多是山脉丘陵,高原地带,土地贫瘠。但南方大片高原地带与魔族领土接壤,故民风彪汉,逐渐的演变成了一个经济低下但军事实力极为强大的畸形国家。大陆中部是格兰斯王国,格兰斯王国处于原来的草原地带,土地肥沃,人民生活富庶,且是圣殿所在地,受到四明神的加护,王族血统历史悠久,格兰斯更是整个人类的发源地。格兰斯境内以及边境地区有三大片森林,各是由无数小森林组成,统称为­精­灵族之森,矮人族和一部分­精­灵族就生活在这片森林里。格兰斯东南部有一片半岛,被称为戴斯半岛,则是亡灵族的根据地。格兰斯南边是从格兰斯分离出来的籍由商业而发展起来的许多大型城市,组成了福里德姆商业自治联盟,虽然是从格兰斯分离出来的,但是经过了数百年,两国之间关系已经融洽。福里德姆西边是就是魔族的国家——法鲁斯缔亚,魔族是混沌神的子民,遵循的也是混沌神的法则。在福里德姆和法鲁斯缔亚之间有一片被称为“日光”的大沙漠,本是分属两个国家所有,在沙漠的中部有几座依靠绿洲建立起来的村庄和小城市,以沙漠要塞瓦伦奇亚为中心,形成了一片天地。大陆最南方,则是群山环抱的德来根公国,德来根山青水秀,人民的主要生活依靠是猎捕和饲养各种亚龙种。此外,这里还有一片龙族的领地。

种族:

在斯诺奥兰多共和国,人类占统治地位,西北边境生活着未开化的野蛮人,是与奥克斯小规模战争的主要力量。北方还有­精­灵神怪(灯神)居住在人类中间,与人类和睦相处。奥克斯王国的主宰是半兽人,其他种族还有:地­精­、食人魔、巨人以及人类。格兰斯、温德雷斯、福里德姆都是人类的国家,在三片­精­灵族之森中则居住着­精­灵族、矮人族和少数人类。日光沙漠中居住的也是人类,其中有一批只信奉战神巴列,依靠劫掠度日的游牧民族,他们与瓦伦奇亚盗贼团之间保持着互相争斗状态。戴斯半岛的亡灵族则由贵族吸血鬼、亡灵法师、死亡骑士(拥有灵魂智慧但不会魔法的僵尸)、死灵法师(使用死灵魔法但未转变为亡灵法师的人类巫师)以及他们所­操­纵的骷髅、僵尸组成。西方的法鲁斯缔亚是魔族的国度,魔族的贵族被称为魔人,是直接由混沌神创造的不老不死的生物,而法鲁斯缔亚的国王却是被选中的人类通过仪式获得混沌神的力量。此外还有恶魔、人类、烈火­精­灵和黑暗­精­灵。烈火­精­灵和黑暗­精­灵都是数千年前被魔族同化的­精­灵神怪和­精­灵族的后裔。另外,魔族遵循混沌神的创造法则,热衷于制造一些没有灵魂,没有思维的小怪物,这些怪物的作用与亡灵族­操­纵的骷髅僵尸相似。南方德来根公国也是人类的国家,而德来根的人民崇敬龙王甚于明神,视古代龙族为同胞。生活在德来根的龙族,是龙王的后裔,数量只有几百,是德来根人的守护神。

龙族中除了已经湮灭的龙王之外,另外有四头强大的上古巨龙,分别生活在德来根、法鲁斯缔亚、福里德姆以及空之大陆。

空之大陆生活着­精­灵族以及一些魔­性­生物。此外,传说天空中有一座漂移城市,居住着一些聪明绝顶的人类,另有传说在星球的另一端居住着更加进化的人类,但这都只是猜测,无从考证。

诸神也居住在星之大陆上,四明神在远古战争中失去**,把意识融入了空间之中。冥王和混沌神是远古战争的战败者,冥王带领仅剩的三位死神退回到被称为冥界的亚空间。混沌神的身躯化为石像被埋在法鲁斯缔亚境内的祁立火山地下,意识则依附在魔族国王手持的魔剑鲁贝特之上。

清晨,吝啬的太阳将柔和而又稀薄的阳光零零散散地撒在广阔的雪原上,从洁白的雪地反­射­出的阳光,比起那微渺遥远的太阳来,反而显得更加明亮。平原上一片白茫茫,无限地延伸,而一片倚在雪原上的宽广森林突现出一团翠绿。北方没有枝叶繁茂的密林,伫立在这寒冷土地上的,是一株株高大挺拔的松树,这些植物针刺一般的树叶上,停留不住过多的积雪,只在树木的顶部,显出一片白­色­。

一群迁徙中的夜行雷鸟落在这片森林中,纷纷停在树枝上,准备在饱餐一顿后享受甜美的梦乡。但没过一会,便被连续不断的声响以及震动惊吓得四散飞起,其他鸟类也同时飞出了这片震动中的森林。而打扰他们平静生活的“不速之客”,此刻正快速掠过这片森林的顶部,树木被带动,发出“吱吱、哗哗”的响声。树顶的雪都被带了下来,在这森林立下起了一阵局部小雪。

玛莉安是在这片声响中睁开眼睛的,同船的两位乘客此刻正在撤去挂在船杆上的帆布,柔和的阳光照在炼金师正立起来的身上。

“怎么了?”炼金师边走向两人身旁边张口问道,盗贼和吟游诗人已经站在船边往下张望。

“下边是一片森林,咱们已经飞进去了。”斯维拉没有回头,半个身子探出船,看着下边说。

玛莉安也探出脑袋看了半天,然后挺直身子沿着船正在飞行的方向望去,在看到这片森林的边缘后,安下了心。

“没关系,飞艇能飞出去,看这情形,下降的速度还很慢,离着陆还有一段时间呢。”

另外两人定了定神,哈维克抚了抚胸口说道:“恩,真是庆幸,昨天没出什么意外,这个高度就算掉下去,也危险不大了。”

玛莉安点了点头,从身上的一个口袋里掏出罗盘,开始测量。斯维拉看着她身上鼓鼓囊囊的口袋大摇其头,真不知道身上装了这么东西晚上怎么能睡觉,换作是他,早就胳的浑身生疼了。

“看来昨晚上刮了阵不小的风,我们现在是往西南飞呢。”

“哎,看那,一座城市!还不小呢!”哈维克的视力很好,发现远远的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城市了。

另两人也望了过去,隐隐约约看见远处一片片微小的建筑,以及袅袅升起的炊烟。

玛莉安顿时面­色­转喜,快步走进船舱里。两位男士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走近了舱内。室内的桌子上,放着一张地图,炼金师小姐的手指正在地图上指来画去。不一会,抬起头面向两人,道:“我们运气还真是好,不但没有摔成­肉­酱,反而出乎意料地飞到了本来的预定目的地。”

吟游诗人和盗贼看着玛莉安兴奋的表情莫名其妙。

“预定的目的地?”

“就是奥陆斯啊。”

“真的?这下可真省了不少事情了!这可真太奇妙了。”

“哇哈,我能过把学生瘾了!”

“好啊好啊,这一天的经历可真不错。”

玛莉安扶了扶大眼镜,说:“我要梳洗一下,麻烦你们先出去好不好?”

“哦……,是是。”

斯维拉哈维克摇着脑袋走出船舱。

大概过了一个多钟头,飞船已经飞过了那片森林,正当哈维克感慨女人梳妆打扮如此挥霍时间的时候,船舱的门开了,炼金师走了出来。玛莉安已经换掉了那件全身鼓鼓囊囊的袍子,穿着一件颇合身的红­色­的魔法师礼服,魔法师礼服的样子跟法师袍差不多,没有扣子,是敞怀的,一根白­色­的宽丝带束在腰间,穿了一条黑­色­紧身裤,凸现出婀娜身材,戴了一顶蓝­色­的尖顶帽,恰好遮住了额头的大包。除去相貌不谈,斯维拉在心中对玛莉安的身材大加赞赏了一番。

“先生们!欢迎来到奥陆斯。”

在奥陆斯城外,一阵阵凌厉的剑风席卷过地面,激起一团团泥土和雪花,在地上留下数道长长的剑痕,而在这些裂痕的中心,一位少年正挥舞着双臂,一副严肃的表情。少年留着一头火红­色­的短发,两道同样火红的剑眉,皮肤黝黑,高高的鼻梁,抿着嘴­唇­,露出两颗虎牙,长相虽不帅,但显得颇为英武,身材不高,宽肩厚胸,十分健壮,他穿着一件白衬衫,一条白­色­的马裤,腰两边各别着一粗一细两把剑鞘,脚上穿了一双高筒军靴,脚踝处镶了两片金属护踝。右手握着一把锋利的钢制长剑,左手则擎着一柄细刺剑,显然正在练剑。正值冬天,本就冰雪覆盖的奥兰多北方,气温更是寒冷,刺骨的寒风瑟瑟的吹着,然而衣着单薄的少年却是满头大汗,一点没有畏惧寒冷的样子。

远处孤零零的立着几棵光秃秃的枯树,其中有四棵已经被拦腰斩断,齐刷刷的断口,显示出这些树并没有断了多长时间。一名少年坐在一棵被砍下来的断树上,托着腮帮子正看着对面练剑的少年。身旁放着一件墨绿­色­的袍子和一件绒毛大衣,以及一个很漂亮的鹿皮背包,包里放着一个款式讲究的银质水壶,和一些普普通通的食物。坐在树­干­上的少年则是一头深蓝­色­的卷发,皮肤白皙,戴着一副圆眼镜。左耳穿了一只小巧的水晶耳环,发出幽幽的蓝光,看得出,这是件价值不费的魔法饰品。他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魔法师袍——这种颜­色­是奥陆斯魔法学院的学生袍,也是见习魔法师的穿着,肩上搭着一条毛巾,脚下的雪地上放着两条装了铅块的护腿,这是战士跑步训练的必备品。

看到远处的红发少年把剑Сhā入了剑鞘,这边的魔法学徒立刻站起身,抱起衣服跑了过去。红发少年抓起那少年肩上的毛巾擦去脸上的汗水,穿上递过来的魔法师袍和大衣。把两把入了鞘的剑交给了旁边的少年。走到树边拿起包里的水壶喝着里边的牛­奶­。

“殿下,我觉得……”站在红发少年后边的少年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凯文,叫我克里因就好了,这里是奥兰多的奥陆斯,没有唠唠叨叨的老头子,也没有佩迪和他的部下。你是我的同学,不是陪读,是我的好朋友,不是我的侍从。”红发少年颇为不满地说。

“好吧,克里因,”叫凯文的少年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多花点时间在学习魔法上,而不是每天孜孜不倦地想要冲破你那所谓武技上的瓶颈。你看你都来了奥陆斯三年半了,却一点魔法都不会。”

“这不是我的过错啊,凯文。你见过哪个已经掌握了斗气的剑术大师能够使用魔法的?这根本不可能做到。”克里因一脸无奈地说。

“那是因为他们没接触魔法,而你,克里因,你已经学了三年半的魔法了,魔法与斗气本就是同样的原理,好歹你也应该会一些低级的魔法吧,你看那些老师们看你的时候是多么悲哀的眼神,你可怜可怜那些年过半百的老家伙们吧,也可怜可怜送你来这里的国王陛下和费尔特利大公吧!”

“反正他们送我来也没冀希望于我能成为魔法师不是吗?凯文,别想那些事了,你现在应该回去跟我下两盘棋,至少在我毕业以前,让我也赢卡多索老师一盘。”

“这有可能吗?”凯文无奈地摇摇头

“为什么不可能,他不是50招之内就被你摆平了吗?”

“可你,从来没跟我下过20招以上。”

“这要怪你不肯把你的绝招教给我。”

“自己学不会嘛。反而这么说,你深深地伤害了一个人的心,一个对你肝胆忠心的侍从,一个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好友,一个与你亲密无间的同窗,一个……”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回去吧,我已经冻得不行了。”

“唉……”凯文叹了口气,背起所有的东西,包括那两条装了铅块的护腿,跟在克里因身后步履维艰地走着

克里因走了几步,回头看着自己的好友一步一步地挪动着,

“你为什么就是不让我来拿这些东西呢,这三年多每天都在这段路上浪费时间,你就和那些老家伙一样死板。”

“好了好了,我喜欢这样,让亲王殿下亲自背杂物,这会让我寝食难安的。”

克里因始终对好友的这种死板颇有微词,但多年来却什么也改变不了,如今他也只能百无聊赖的,等着凯文缓慢的跟着自己。

“看啊,那是什么!”突然,克里因指着远处的天空叫道。

“哦,那是气球嘛。一个吊着一艘船的气球而已……吊着一艘船的气球!啊!那是魔动飞艇!昨天在布拉萨斯失踪的魔动飞艇!老天,昨天奥陆斯的老师们为了它可是乱作一团了!”

“哟,这可不得了,我们过去看看!”

“不用过去了。”

“为什么?”已经跑起来的克里因刹住脚,看着好友。

“那气球正在放气,按那个速度,一会儿就会正好落在这。”

“那我们更应该跑远点不是吗,万一被那东西砸着怎么办?”说着,克里因已经开始向奥陆斯的方向跑了,以便离开这片危险地带。回过神来的凯文也开始艰难地跑起来。

“我说,把那东西给我吧,你真的想被压死吗?”

“没必要,来得及。”凯文倔强地说。

克里因只得无奈地跑到远处,视线在远处的飞艇和走过来的凯文之间移来移去。

“凯文!”克里因突然大喊,“你­干­吗不用魔法飞过来?!”

凯文忽然眨了眨眼,敲了一下脑袋,然后开始念颂咒语。很快施展出一个风翼术,连人带东西飘了过来。

“你真是脑袋锈掉了,这都想不起来。”

凯文“嘿嘿”傻笑了一声,转过头看着已经不远了的飞艇。

0315

克里因始终对好友的这种死板颇有微词,但多年来却什么也改变不了,如今他也只能百无聊赖的,等着凯文缓慢的跟着自己。

“看啊,那是什么!”突然,克里因指着远处的天空叫道。

“哦,那是气球嘛。一个吊着一艘船的气球而已……吊着一艘船的气球!啊!那是魔动飞艇!昨天在布拉萨斯失踪的魔动飞艇!老天,昨天奥陆斯的老师们为了它可是乱作一团了!”

“哟,这可不得了,我们过去看看!”

“不用过去了。”

“为什么?”已经跑起来的克里因刹住脚,看着好友。

“那气球正在放气,按那个速度,一会儿就会正好落在这。”

“那我们更应该跑远点不是吗,万一被那东西砸着怎么办?”说着,克里因已经开始向奥陆斯的方向跑了,以便离开这片危险地带。回过神来的凯文也开始艰难地跑起来。

“我说,把那东西给我吧,你真的想被压死吗?”

“没必要,来得及。”凯文倔强地说。

克里因只得无奈地跑到远处,视线在远处的飞艇和走过来的凯文之间移来移去。

“凯文!”克里因突然大喊,“你­干­吗不用魔法飞过来?!”

凯文忽然眨了眨眼,敲了一下脑袋,然后开始念颂咒语。很快施展出一个风翼术,连人带东西飘了过来。

“你真是脑袋锈掉了,这都想不起来。”

凯文“嘿嘿”傻笑了一声,转过头看着已经不远了的飞艇。

哈维克抓准时机,将两把锚钩抛了下去,锚钩落地之后在拖着地滑行一段路程,死死的扣在岩石缝隙中,飞艇登时震动了一下,停止了前进。此时气球已经缩小到直径只有2米大小,缓缓的落到了地面上。哈维克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第一个跳下船,正要转身接玛莉安,却见炼金师小姐在一团­肉­眼可以辨识的气流包裹中,平稳地飞了下来。倒是斯维拉,在船上来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盗贼不禁“啧”了一声,走了过去,示意让他跳下来。接住斯维拉,哈维克还不忘讽刺一句,然后两人跟着玛莉安向前走去,正好看见对面走过来两个身穿墨绿­色­魔法师袍的年轻人。

两名魔法学徒停在玛莉安身前,凯文跨前一步,对着玛莉安微微欠身,轻鞠一躬,开口道:

“请问,阁下是否是布拉萨斯炼金术士公会的格林先生?”

“我是,你们是奥陆斯的学生吗?”

“正是,请问这两位是……”凯文把目光转向了玛莉安身旁的哈维克和斯维拉。

“啊,这位是这次发明祭诗歌大赛的冠军——吟游诗人斯维拉,这位是哈维克。”

“太好了!布拉萨斯和奥陆斯两方面都正着急呢,知道几位平安无事,诸位大师一定非常高兴。啊,不好意思,我叫凯文,凯文瑞格力特,是奥陆斯魔法学院的学生会执行主席,这位是我的同学,克里因。”

“噢!很高兴认识你。”玛莉安颇为欣赏地对凯文说,因为她知道,执行主席并非是那些不学无术的贵族子弟,而是在魔法或者事务处理方面很有专长的高才生。而旁边的哈维克和斯维拉也向二人点头示意。对面的克里因也微微点头。

“那么我先去学院通报一声,请诸位稍等片刻。”凯文向三人欠了欠身,说道。

“恩,那就麻烦你了,顺便多叫几个人,把这个东西拖进去。”玛莉安指了指身后的大船。

凯文又点了一下头,然后闭目快速地吟诵起咒语,站在一旁的玛莉安和哈维克脸上顿时出现了惊讶之­色­。在凝聚­精­神力的同时吟诵咒语,速度又如此之快,大多数魔法师包括玛莉安都做不来,而眼前这位不到18岁的少年能够竟然驾轻就熟,不得不令人佩服。

那边凯文已经飞得远远的看不见身影了,克里因开始和面前三人聊了起来。

虽然玛莉安一脸的青春痘让人难生亲近之意,但克里因对她却显得十分热情,学姐前学姐后叫得玛莉安捂着嘴呵呵直笑。跟旁边的哈维克、斯维拉也谈的十分热络。

攀谈不久,大家都对对方大概有了了解,克里因和凯文是来自格兰斯的留学生,凯文的魔法潜质十分出­色­,并且也有很优秀的管理才能,故在二年级时就当上了魔法学院的学生会执行主席,并一当就是一年半,受到大家的一致肯定。而这位克里因,却是个总把骑士道挂在嘴边的武痴,来了魔法学院三年半,除了历史课以外就没有一门及过格,虽然魔法学院不学无术的人不少,但像克里因如此这般的,却是百年难得一见。更有甚者,当克里因得知哈维克是来自瓦伦奇亚的盗贼后,竟然二话不说,拔剑就要切磋武技,让人都怀疑是不是他对瓦伦奇亚有很深的成见。好在正当哈维克推脱之际,魔法学院的人终于过来了,克里因这才作罢,却依依不饶地预约比试。总算让几个人放下心来进了奥陆斯。

奥陆斯是一座校中之城,城中百姓并不多,同布拉萨斯一样,这里的人也多是以加工魔法制品为生,这里的民宅也有布拉萨斯的那种魔法照明灯,但房屋比起布拉萨斯的要大了许多,这里的百姓家中都有一间独立的大客房,那些魔法学院的学生们便是寄宿在平民家中。这座城市并不大,城市的东半边都是民宅,以及为数不少的商店和娱乐场所。西边则是魔法保护下的大片绿地,以及数座占地面积颇大的庞大建筑,那里便是魔法学院的教学区。城市中心三座高耸的建筑,分别是奥陆斯的魔法师工会,炼金术士公会以及圣殿的教堂。奥兰多北方是魔法师执政,所以行政大楼和魔法师工会合而为一。但奥陆斯却与众不同,它的行政大楼则是城市西边的学生会办公楼,这里除了教学以外的事务,是由学生会管理的。而凯文,则几乎可以算是奥陆斯的市长了。

此时此刻,在奥陆斯魔法师工会的一层。

在一条走廊的尽头,有一扇铜制的大门,门没有把手,想要从外面进去则需要特殊的方法。哈维克和斯维拉正分别坐在门边的两张椅子上,静静地等待。不知过了多久,门慢慢地打开了,玛莉安从里边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

“哈维,斯维,布拉萨斯那边已经了解情况了。”玛莉安晃了晃手里的纸,把脸转向斯维拉,“这个是你的就职公文,从现在起,你就是奥陆斯的教师了。”

“太好了,玛莲,真要好好谢谢你。”

“拿了薪水时可要请我喝一杯啊,咱们说好的。”

“没问题。”

“哈维,我已经把你的事跟老师说了,鉴于你的行为帮了布拉萨斯炼金术士公会不小的忙,所以你闯进公会大楼的事情就算了,关于这件事的文字报告上都没有出现过你的名字,现在你可以安心待在奥陆斯了。”

“哈,太感谢了,待会我就请你喝一杯。”

“恩……我更想吃一顿海鲜烧烤,我知道有一家餐厅很不错的,嘿嘿。对了,斯维,告诉你一件事,今天布拉萨斯大街小巷都有吟游诗人在唱你那个新版本的《三王传说》,人人都在谈论布拉萨斯出了一位龙吟诗人。还有那边已经把你在奥陆斯的消息给了“风信子”,估计过几天你可就忙了。”

“我反而觉得很高兴呢。”

“先生们,祝你们在奥陆斯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

每年最后一周的第一天,是奥陆斯特有的节日——文化祭,而今年的最后一周正好是接在萨基周后边的彼方星周。几乎所有的学生都以准备文化祭为借口,翘掉了这一周的所有课程。老师们都颇感无奈,但对于这每年一次的无奈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何况他们也乐得悠闲。而唯一例外的,就是新就职的音乐老师,这位老师由于刚刚在布拉萨斯大出了一番风头,布拉萨斯与奥陆斯之间消息往来密切,龙吟诗人的大名在第二天就传遍了奥陆斯,这让本来因为出了名而满面红光的斯维拉,现在正为被名声拖累忙得不可开交而大发牢­骚­。

离文化祭还有不到两天时间,斯维拉被人锁在办公室里,此刻正烦得直用那颗本来就被玛莉安讥讽为装满浆糊的脑袋猛撞墙。

昨天早上,当被哈维克和玛莉安“合谋”灌得酩酊大醉的斯维拉正昏睡时,便被敲门声砸醒,接二连三来拜访的吟游诗人搞得他头晕脑涨。起先还能够侃侃而谈的斯维拉,在浪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以后,嘴里就只能机械的重复一句话:“对于您的慕名造访令我感到万分荣幸,可是我现在实在没有时间,不如我们定个时间,改天再好好交流。”从把中午饭的第一块面包放在嘴里开始,一直到看见晚饭的苹果沙拉之前,他除了不断地重复那句话以外就没说过其它的。

晚饭过后,仍旧没从前一天的酒醉中恢复过来的斯维拉把房门锁好,不理睬外边的敲门声,准备好好睡一觉,结果锁得严严实实的门被从外边打开了。自己卧室的门可以被任何一个学生会的成员打开,原因是他们拥有本来自己以为只有一把的房门钥匙,这令吟游诗人有一种比当自己身无文分时遇到强盗还恐怖的感觉。在被一群被称为“学生会最优秀的公关­干­部”的美女执事团团包围以及威逼利诱下,他不得不答应了为文化祭的晚会编排15个节目的“小小请求”。劳累了一天的吟游诗人终于死死地睡着了。

令斯维拉发指的是,当他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在熟睡中被人从卧室抬到了办公室,并且被学生会的执事锁在了里边。而办公室的门上则贴了一张便条:亲爱的斯维拉老师,为了使您能够更好的、在未来的24小时内完成为文化祭晚会节目的准备,我们强烈建议您在这段时间内一直留在办公室里勤奋地工作,一个安静的办公室应该有助于提高您的工作效率——奥陆斯魔法学院学生会文艺部。

如今斯维拉已经对这个学生会的作风有了初步了解,当后来他得知甚至连奥陆斯老师每月的薪水,都由学生决定支付与否,得罪了学生每月就只能靠拿国家补贴生活的事实后,他终于明白了当初玛莉安为什么强烈建议他当老师而不是做学生,以她的人脉,想让斯维拉作为学生进入奥陆斯,显然是办不到的。

好在斯维拉也不是等闲之辈,在短暂的郁闷和呐喊之后,开始投入了工作。诗歌,乐曲都可以用现成的,巴德留给他的财富中有一大部分都是极具个­性­的诗歌,只要把本来一个人的唱词分配给数个人就可以了,这样的偷工减料甚至能唬住大多数吟游诗人。

于是,只用了半天多点的时间,斯维拉就完成了他的工作。不过他发现,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在几乎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大楼中的一间从外边锁上的房间里有一个人。年轻的诗人感到绝望了,这次他用脑袋撞墙锁发出的声音饶是比用手砸门的声响还要大了一些。如今可怜的诗人唯一做的祈祷便是那些学生会的执事不会忘记在几乎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大楼中的一间屋子里还有一个勤勤恳恳为他们准备文化祭晚会节目的可怜虫。

最后,在萨基周最后一天的清晨,十几个学生会的执事如同抢救地震灾区的伤员一般,把斯维拉抬出了办公室。据说当他被人发现的时候正用削苹果刀指着自己的喉咙,不过人们不太相信一个仅仅是被关了24小时不到的人会做出如此过激的行动。结果通过一番有力的论证,学生会行政会一致认为斯维拉是故意作出如此举动来示威的。结果这位奥陆斯新上任的音乐老师因为企图用自杀的方式威胁学生会行政会而被扣掉了当月的奖金,听说这份奖金本来是一笔相当客观的数目,多到让后来得知此事的玛莉安怀疑是否从斯维拉被迫答应编排节目开始一直到他从办公室被人用担架抬出来都是行政会导演的一出戏。不过好在工资没被扣掉,这个月她还能喝到吟游诗人请的一杯酒,所以就没把她的怀疑讲给斯维拉听。

虽然前一周上演了不少小Сhā曲,但文化祭庆典还是如期顺利举行了。

这一天上午,斯维拉漫步在奥陆斯的东城区,因为文化祭的所有庆典都是在西城的教学区进行的,这边的街道并没有弥漫着节日的气氛。但这并不说明奥陆斯东西城之间存在隔阂,因为全城的百姓都可以参加庆典,只是为了不给奥陆斯的百姓增添负担,所有庆典的准备和表演都是由魔法学院的学生来完成的,老百姓所扮演的角­色­只不过是欣赏者和娱乐者。其实奥兰多北方可以说是推行人人平等思想的典范,经过费姆奥兰多几十年的努力,奥兰多北方的贵族和富人对待百姓都非常的亲近和平和,在这里除了通过衣着来分辨贵族和百姓之外就没有任何能显示出贵族与百姓差别的迹象了。

走遍大街小巷,人们都在做着自己日常的事务,只有穿Сhā其间、拎着大包小包并与百姓亲切交谈的魔法学徒,在这里散播着节日的气氛。斯维拉走了几条街,发现这里的杂货铺非常多,卖的大多是日常用品,而且花样繁多,颇为­精­致,一个店铺里光梳子就有近百种之多。奥陆斯的学生多是贵族子弟和有钱人家的孩子,大概这些学生就是杂货铺的大主顾了。

走到一家乐器店门口,斯维拉停下了脚步,目光被店主正在进行的工作吸引,于是走了进去。

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店主在斯维拉进来时招呼了一句,便又埋头于手头的工作。他正在给一把金灿灿的竖琴画花纹,身边还放了几把散发着青白­色­金属光泽的竖琴,这让吟游诗人感到很新鲜。竖琴一般都是木质,金属竖琴则是铜银合金,并不会有这种颜­色­,而琴弦也很特别,一般的琴弦都是用羊肠线­精­心编织的,而眼前这把琴的琴弦明显使用的是钢丝,钢丝弹出的声音可算不上好听,这不得不令斯维拉觉得奇怪,于是他当即要向店主问个明白。

“你说这竖琴啊,这个是“风信子”在这定做的,这是二次淬炼的淬火钢,硬得很,可以当作武器来用。”

“武器?直接带把剑不是更好吗?”

“你见过带剑出门的“风信子”吗?”

“那倒是没听说过,可是这东西还能当琴使吗?”

“当然,不然­干­吗还找乐器匠人做这个?不信你试试,这个的音­色­可是与众不同哦。”

斯维拉拿起琴弹拨了两下,果然,浑厚之中透出纤细,与钢琴倒有几分相似。

“不错,老先生,我也想要一把,多少钱?”

“这个,我等着交货,时间恐怕不够,你可以预订,一个月以后可以完成。”

“好”其实正好替斯维拉解了一围,他身上根本就一分钱都没有。

心满意足地走出乐器店,什么东西也没买。吟游诗人此刻正盘算着回头找哈维克学几手,看看有没有适合这种乐器的“武技”。

当早早到来的晚霞醉卧在雪原的时候,文化祭庆典的舞台也已经准备就绪,演员们都在紧张的进行最后的彩排。学院区的草地上放置了无数的茶几,上边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点心和­奶­茶,这种贵族下午茶风格的食品,将无差别的提供给参加庆典的所有人。魔法学院的师生不过千人,往日格外冷清的学院如今却是容纳了数万人,熙熙攘攘的人群显得热闹非凡。

广场渐渐的人声鼎沸起来,庆典也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准备工作,巨大的魔法照明灯也悉数点亮。终于,在一声轰鸣声中,人群安静了下来。首先是来自布拉萨斯的一位议会执政官成员亢长的演说,在人们听得昏昏欲睡的时候,演说终于结束了。紧接着,奥陆斯的“市长”凯文瑞格力特宣布庆典开始。

庆典序曲——这个艰巨的任务则交给了斯维拉,在龙吟诗人悠扬的琴声中,人们陶醉在了《龙神恋曲》的美丽故事中。歌声美妙绝伦,时而低沉,时而纤细,时而极富有磁­性­,在魔法装置的帮助下,传遍了整个奥陆斯。一段诉说生命女神拉芙亚和龙王阿维隆基肯斯的爱情故事,在每一个人心中激起了阵阵涟漪。

伴随着又一声轰鸣,文化祭的庆典正式开始了,小孩子们迫不及待的奔向了放满点心的茶几,散步的人群开始逐一地聚拢在一个个大舞台前,而今次庆典一道特殊的风景线,便是追逐在龙吟诗人身后的大群少女。

好不容易甩掉了令人恐惧的“尾巴”,斯维拉在乔装打扮一番后重新走到了广场,那些失去了追逐目标的少女们,在放弃了继续寻找的念头后,也投进了人群中,龙吟诗人终于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在广场上了。

庆典表演是由数个大舞台组成,每个舞台上演的节目都风格迥异,有舞台剧,音乐剧,各种舞蹈,甚至还有魔法表演,而每个舞台的表演都会反复数遍,使观赏者们不至于顾此而失彼。

斯维拉游走在各个舞台之间,不时地偷偷给刚刚谢幕的演员们一番指点,学生们充满感激和崇拜的眼神,令他十分受用。

正当斯维拉离开一座舞台时,看见了对面一起走过来的哈维克和玛莉安,三人走到一起,而玛莉安正挽着哈维克的胳膊。看了看那幅大眼镜和一脸青春痘,又看着哈维克那自然的微笑,斯维拉在心中深深的佩服盗贼的风度,看来在尊重女­性­这方面,他还要好好向哈维克学习学习。

“嗨!斯维,你刚才的表演帅呆了。”玛莉安递给斯维拉一杯­奶­茶。

“是啊是啊,我看见刚才你身后追逐的那一只集团军了,你小子可真够厉害了。”

“哪里哪里,这下我可知道当偶像有多痛苦了,要是衣服都被她们撕坏了,我可没钱买新的。”

“啊哈哈哈哈哈哈。我倒想看看你怎么穿着破布条来给我们上课!”随着一阵大笑,飘过来一团火红­色­的头发。

“哦,克里因,与其看我穿布条,倒不如关心一下你自己怎么毕业吧。”诗人立刻回敬到。

“哎哟,今天是过节,别提这么扫兴的事情嘛!”

“咦,凯文呢,你们不是总在一起的吗?”斯维拉嚼着从克里因手里拿来的饼­干­问道。

“他正跟索梅拉老师聊天呢,难得遇见他,他们正谈得起劲呢。”玛莉安接过话头来说,索梅拉正是刚刚演讲的那位议会执政官。“你们知道吗?其实索梅拉大师是神怪­精­灵。”

“咦!不会吧,我都没看出来,他完全是人类的模样啊。”

“那是幻术,他的幻术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出来的。”

“有意思!不过我学了这么多年魔法,什么都不会,一点也看不出来。”

“一会我也有事找他,你跟我一起过去吗?”玛莉安问身旁的盗贼。

“当然,今天我是你忠实的仆从,高贵的小姐。”哈维克学着绅士的样子行了一礼。

“对了,哈维,过几天我要找你学点功夫。”

“哦?你想学什么武技?”一听到功夫,克里因倒是来了劲头。

“今天我订了一把“风信子”的竖琴,那是一把可以用来当锤子用的琴,我想看看有没有适合竖琴的武技。”

“这个吗……我好好研究研究,过几天我找你吧。”

“恩,顺便教教我­精­神力的使用吧。”

“没问题。”

“哟嗬!这种事怎么能少了我!哈维,咱俩还没比试过呢。”

“啊,这个……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对了,斯维,这周学院也放假,你知道了吗?”

“啊,下周就是日新周了吧。我这个月几乎什么都不用­干­就能拿薪水,真惬意啊~~”

“不过过两天来这里的吟游诗人估计少不了,你可有的烦了。”

“我觉得你应该等人聚得多了,开一次座谈会,那样会省去不少麻烦。”

“好主意!我采纳你的建议。”

“那得再请我喝一杯。”

“发了薪水,发了薪水的。”

“别赖帐哦,哈维,咱们到那边去吧。”

“好,克里因,你也过来吧。”

“恩,我也去找索梅拉大师聊聊。斯维,你来吗?”

“不了。我去那边看看,回头见。”

“好吧,咱们待会见。”

奥陆斯这天的夜晚灯火通明,巨大的魔法灯绽放着五颜六­色­的花朵,把整个城市照耀得光彩夺目。人们欢快的喧闹嘻笑声,回荡在奥兰多雪原上,就连野外、林间的动物,也能感受到这欢乐的气氛。

附述:

马那:宇宙中充斥着一种物质,它是联系空间与物质的纽带,也是调和魔法元素与化学元素的关键,或许它还有更多的作用,只是人们还没有发掘出来。星之大陆的学者把他叫做马那。对于使用­精­神力的人来说,马那也是一种至关重要的物质,它可以把­精­神力转化为原能量,提供给­精­灵,以换取魔法元素的力量。很多职业都是使用­精­神力催动马那,换取魔法元素的力量。包括魔法师的魔法、炼金师的调和、盗贼的术、战士的斗气、猎人(弓箭手)的明镜止水、野蛮人的战吼以及高等铁匠的熔炼等等。而吟游诗人的奏唱以及圣职者的神圣魔法,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依靠­精­神力对马那的作用。

而在星之大陆这个世界中,马那也是生命力量的原能量,追朔到生命的出现,马那自始而终都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就连神灵的力量,也需要以马那为媒介。

风信子:星之大陆上存在一个叫做“风信子”的公会,它没有固定的办公地点,也没有领导人,是由一群吟游诗人组成的。“风信子”可以算是吟游诗人公会,它通过遍布大陆的成员建立起一张能够移动的情报网,为大陆的吟游诗人提供各种有用的信息。同时,“风信子”在暗中还从事间谍以及贩卖情报等诸如此类的工作。

四、新年

清晨的阳光代替了彻夜燃烧的魔法灯,在这个充满生机的早上,奥陆斯则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庆典才刚刚结束,人们拖着疲惫的身子爬上了属于自己的床铺。以后的六天中,整个星之大陆的绝大多数人类,都将全身心地投入到一项人人热衷的工作——为即将到来的新年狂欢进行准备。

彼方星周的第二天,奥陆斯的学院区,学生们正进行着繁忙的布置。有的手拿图纸,用谦逊的口吻指挥别人工作,有的在搭建各种支架,也有人抱着装满装饰品的箱子跑来跑去。学院区在新年中同样充当了主要庆祝场所的角­色­,虽然在新年过后,学院将要花费很大的­精­力来修整西城的绿地,每年学院的师生把自己的大花园提供给奥陆斯的人们庆祝之用,都会带来不小的损坏,不过他们对此从来不抱一句怨言。每个人都深深懂得,这些和他们朝夕相处的老百姓,在平时所给予他们的,比起这点付出,要多的多。

而在西城门,一棵巨大的松树正在一百多名学生风翼术的协力下,被缓缓地拖进了城。斯维拉站在城墙上,注视着人们小心翼翼地搬运这棵大树。施展一个风翼术并非困难,但要不断的重新施展,使大树平稳地前进,并且一百多人保持步调一致,显然是个费神的工作。龙吟诗人甚至觉得这比起一百多人一起扛着这棵树前行要费力的多,有的时候他真觉得这些学生有些过于迂腐了,也许他们这样做仅仅是因为好玩吧。

斯维拉对这棵庆典树很感兴趣,他走过很多地方,除了德吉特之外大都是一些小城市,巴德并不喜欢热闹,他总是带着斯维拉在一些宁静的小镇上为那些淳朴的村民表演。所以诗人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庆典树,而眼前这颗树足有20米高,树­干­直径有3米多,以至于进城以后必须要立起来搬运它,而要装饰这么大一棵树,恐怕得动用攻城用的梯子。

“其实把它固定在车上拉着走会更省力一些,魔法不是什么时候都这么好用。”

斯维拉转过头来,凯文不知不觉来到了他的身边。

“那你为什么不去告诉他们呢,看他们那样子,怕是累得不行了。”

“有些事需要吃过苦头以后才能了解得更透彻。”

“你看起来倒像是他们的老师。”

“我比有的老师还更像老师呢!”凯文眯起眼睛打量着旁边这位新来的音乐老师。

“是啊是啊,我根本就不是当老师的料嘛!在这里当学生可比老师舒服多了。”

“其实学生们都很敬畏老师的,当然,主要原因是他们的考试成绩都把握在老师手里。”

“可惜我教的是音乐课,一门无足轻重的课程。”

“反正你在这里待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不必太介怀了。哈哈。”

诗人报以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

“对了,怎么没看见克里因,平常这个时候你们不是在一起练习的吗?”

“他去打猎了,对他来说,那也是很好的练习。”

“打猎?”

“恩,他跟东城的居民出去打猎了,奥兰多每年这个时候,人们都会进行大规模的捕猎,以便在这个时节能够减少野兽的数量,不然明年春天来到的时候,动物的数量就会超出森林的承受负担。而且这样也是为新年准备丰富的食物,你知道的,这里没有多少农田。”

“恩,想来这也很有意思,要猎捕一些凶猛的野兽吗?”

“那倒不用,食草动物的数量减少了,那些食­肉­动物的数量也自然不会增长了。不过……”

“不过怎么样?”

“打猎队伍里有克里因那家伙的话,可就不好说了。”

“这样……”斯维拉倒也觉得那个武痴无故的去找一只灰熊的晦气并非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树已经快到了,我过去看看吧。”

斯维拉点了点头,便跟凯文一起走下了城墙,来到了昨天举办庆典的那片绿地广场。虽然这座广场在奥陆斯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是从来没有人想过给它一个名字。

那颗20米高的大树,立在广场的正中央,比起西城的那些建筑物,这棵树显得矮小的多,但被放置在这片宽阔的广场上,它此时就让人觉得十分突兀。几名学生正在把一些人造的茂盛树枝粘着在树­干­上,而在树下,则有十几名学生抱着盛满装饰品的纸箱跃跃欲试。另外还有两名拎着长长的彩带的学生已经飞在半空中,他们手里拎着的彩带与众不同,那些彩带并不是用绸缎制成的,它们看起来更想是压扁的橡皮管,不过却像丝绸一样的柔软。

“这些是夜明带,在晚上可以发出光亮。托玛莉安学姐的福,这东西是她的新发明。”

“哦?那你们以前用什么?”斯维拉以前见过的庆典树都是在树上放几棵蜡烛来提供光亮,像这种夜明带,他从来都没听说过。

“把夜明珠镶在绸缎上作彩带,现在有了这东西,为我们省了不少事。”

“那些被换下来的夜明珠呢?”

“送给参加庆典的人们,用来代替每个人中手的蜡烛,这样安全也方便的多。”

听了这话,斯维拉不禁吐了吐舌头。惊讶于魔法学院的慷慨大方,也惊讶于那些夜明珠数量之多。

“那边有人叫我了,我要过去和他们商量点事,你慢慢看吧。”

“恩,好的。对了,过两天跟你借个小广场,有很多诗人想跟我学两首曲子。我打算把人集中一下上一节课。”

“没问题,我给你安排。”凯文向斯维拉挥了挥手,走了开去。

当晚,哈维克和克里因来找斯维拉,果不其然的,克里因拎着一双巨大的熊掌,而哈维克腋下则夹着一张豹子皮。

“斯维你看,这是我今天的战利品。”克里因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熊掌。

“我今天就猜你会找一只灰熊练剑,看来我还有点算术师的天分。”

“哈哈哈哈,斯维,这是送给你的,”哈维克把那张豹子皮递给了斯维拉,“做个背包正合适,你原来的那个太小了。”

“谢谢,可是你自己呢,这是你的战利品啊。”

“我割了一块给我的匕首做刀鞘。”

“就是你白天用的那把匕首吗?是把好武器啊!”

“不是那个,我说的那把匕首是从来不用的。”

“哦?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吧。”

“我也想看看。”

哈维克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用布包得严严实实的,柄部是骨质的,没有任何装饰,但仍显得十分华丽。

“拔出来看看啊!这哪叫给人看。”

“那你们先把情绪稳定一下啊,这匕首很厉害的。”

哈维克只抖了一下手,抱得严严实实的布就被绞得粉碎,绽放出一道耀眼的寒光,屋子里的温度顿时低了下来,光芒照在斯维拉的脸上,令他头晕眼花,有一种心脏几乎要冲破胸口跳出来的感觉。然而光芒随即消失,盗贼已经找了一块布把它重新包了起来。

“老天啊,这是什么刀啊,实在太厉害了。”

“我也不知道,听我义父说,当年他拣到我的时候,我手里就握着这把匕首了,他费了好大劲才用骆驼皮把那匕首包住。”

“乖乖,这东西一定附着了魔法。”

“应该是吧,这把匕首连我自己看到了都受不了,不说这个了,斯维,你今天没看见,克里因和那只熊单挑,实在有意思极了。”

“哦?”

“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我只是把那只熊当作格斗对象来对付,不过比起人来,它可傻的多了。”

“恩,那倒是,可是你居然用头顶它的肚子,实在是令我佩服。”

“唉,其实我是想砸它的脑袋,谁知道冲到跟前才发现,它比我高实在太多了,好在有你帮忙,不然我可能就被这东西拍成­肉­饼了。”克里因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熊掌。

“你用两道剑风就可以直接把它搞定的。”

“呵呵,说起来,你才真是厉害。那只豹子的速度那么快,可你却把他晃的晕头转向的。”

0316

在星之大陆的西南部,福里德姆的平原地带与法鲁斯缔亚的火山岩地带之间,有一片大自然造就的大沙漠。人们把它称作日光沙漠,因为这片沙漠一年中的一半时间始终笼罩在阳光之中,而在另一半时间,即使在夜里,它仍旧无法逃脱那强烈日光的侵扰。

由于星球不规则的运行轨道,日光沙漠的相当一部分区域,在每年的前半年都处于极昼的状态下。这里的人每天都能够看到,太阳在早晨从东方升起,正午则停在南方的高空,而傍晚就会落到西方天边,到了午夜却又高高悬挂在北方的空中,直到转日清晨又回到东方。

按照算术师的演示,这片区域在后半年本应处于极夜之中,但是偏偏两个月亮与遥远的太阳交相互应,在后半年继续作弄着这片土地。后半年的前三个月,红­色­的莱德之月始终高挂于空中,反­射­着强烈的日光,将这片区域映成通红。而一年中剩下的时间里,蓝­色­的布鲁之月则做着同样的事情,把这一带映照成明亮的蓝­色­。而在日光沙漠的其他地方,人们则比较幸运的拥有短暂的黑夜。

在日光沙漠中这片几乎永远是白天的地带中,唯一一处有人类居住的地方,便是处在入海口的沙漠港口城市——德吉特。

德吉特名义上是属于福里德姆商业自治联盟的一座城市,但是这座城市的管理者的态度却十分暧昧,其实他们早已经成了瓦伦奇亚盗贼团的傀儡。这座城市可以说是盗贼团的一个外围据点,这里的盗贼公会完全由瓦伦奇亚掌控。所有想要穿过日光沙漠到西边做生意的大胆商人,都是通过这里的盗贼公会来联系保镖。而盗贼团劫掠对象的情报,也同样来自这个盗贼公会。

哈维克走在通往盗贼公会的大道上,这里的人虽然带着厚厚的头罩,但也都晒得皮肤黝黑,哈维克一张白净的脸蛋,显得很特别。

此时他已经穿上了瓦伦奇亚的制式服装:一件桔红­色­的连体紧身衣,上身穿着一副漆成白­色­的皮制胸甲,同样白­色­的皮制护肘和护腿,靴子也是白­色­的,头上套了一顶同样是白­色­的头巾。日光沙漠不同于其他地方,虽然哈维克喜欢黑­色­的服装,但是在这里如果穿黑­色­衣服,不出一个小时,就会被日光烤晕过去。

德吉特的房屋建筑都是由岩石和泥土构造而成,整个城市与沙漠是同样的颜­色­。在这座城市里,有一座占地面积很小,而且相对所有民宅都低矮得多的房子,而与众不同的是,这间房子是由青石建造,与德吉特的沙黄­色­格格不入,这里便是德吉特的盗贼公会。

一位穿着瓦伦奇亚制服的盗贼正在这里充当了吟游诗人的角­色­,为数不少的孩童围坐在他身旁,聆听着盗贼歌唱。就在此时,不远处的街道上,同样身着瓦伦奇亚制服的哈维克正信步走来,正在唱歌的盗贼看到了远处走来的盗贼,随即收起了乐器,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老大!你终于回来了!”

“哟!安德,好久不见了,你在这­干­什么?”

安德维特是哈维克的一名得力手下,也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之一,如今哈维克的昔日好友,死的死,走的走,只有他一个人还留在瓦伦奇亚跟随他。

“老大……”

“出什么事了吗?”

“先跟我进来吧。”

安德缓缓转身,一瘸一拐地往大门走去。

“安德,你的腿怎么了?”

“前一阵战斗时受伤了,我现在已经是残废了。”

“你……怎么会这样!”

“先进来再说吧。”

哈维克心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跟着安德走进了盗贼公会。

盗贼公会从外表看很小,但实际上它是一座庞大的地下建筑,没有走进去的人是不会看出来的。地下公会的通道呈放­射­状,而且曲折蜿蜒,形成了一座地下迷宫,虽然德吉特盗贼公会从没有遭受过攻击,不过它的防御机能却从没有失效过。地下公会中也没有足够的换气装置,瓦伦奇亚盗贼对于憋闷和空气稀薄并不在意,而外来的侵入者在这里可就要吃苦头了。

哈维克和安德来到了首领办公室,德吉特盗贼公会的首领——佩特罗杜伦算是瓦伦奇亚的元老了,哈维克记得从他懂事的时候,佩特罗就已经是这的首领了,20年来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佩特罗办事情有板有眼,为人厚道,不能算是圆滑,但无论是对德吉特的管理者,还是对瓦伦奇亚内部各个派系的首领,甚至是沙漠中的游牧民族,他都应付自如。在任何事情上他都能做到置身事外,而又不受指摘。而瓦伦奇亚有不少人都说他表面忠厚,实则内藏­奸­诈。

“哈维克,终于见到你了,你这次走得太久了……”

“佩特罗前辈,出了什么事情?”

“你手下的部队,”佩特罗看了看哈维克身后的安德,“现在就只剩下你们俩了。”

“什么!!!”哈维克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几乎晕倒,他摇晃了一步,咬了咬牙,才站稳了身子。

有茫然也有愤慨,哈维克却无法向面前两人中的任意一个发泄,惊人的消息带来的巨大冲击,让他不由自主地咬着牙向佩特罗问出几个字:“怎-么-回-事?”

“两个月前,我带队,”安德主动接口说道,“护送一个商队过沙漠,遇到穆族劫掠的大部队,他们人数太多了,几乎是我们的10倍。本来我们提早发现,并且隐蔽的非常好,可是穆族好像本来就知道我们在存在,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找到了我们,结果就开战了。按理说我们可以逃走的,可是出现了一只非常厉害的黑暗­精­灵,把我们打的狼狈不堪。”

“黑暗­精­灵?你肯定吗?”

“恩,他使用的是­精­灵族魔法,我不会看错的。”

“为什么?法鲁斯缔亚跟我们不是和平共处吗?”

“我想,可能是叛逃者。”佩特罗Сhā了一句,哈维克点点头表示同意。

“而且后来引来了沙虫兽,那场面实在太可怕了!足足有20多只!我们都被包围了。”

哈维克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双手不住地颤抖,脑中浮现出一幅令人战栗的画面:在茫茫沙漠中,自己的部下正与1000多疯狂的穆族战士浴血厮杀,并且又处于几十只巨大的沙虫兽的包围之中。无数人被这些恶心的蠕虫撕扯、吞食,处于绝望的深渊之中,无意识地反抗着。

“最后我们只有十几个人逃回了瓦伦奇亚,除了我,其他的都成了完完全全的废人。”

哈维克静静地站立在那里,过了10多分钟,他才缓缓地抬起头。

“好了,安德,我们回瓦伦奇亚吧。我想我们这一生都不会再看见血腥场面了。”

“老大……”

“放心吧,我没事,你承受了那么多,不也挺过来了吗?”

“老大……”

“我们走吧,现在就出发,晚上就能到驿站,后天就能回到瓦伦奇亚。你以后再也不用铤而走险了,做一名吟游诗人吧,你一定会受欢迎的,不用再亡命了。”

“哈维克,还有一件事情。”佩特罗犹豫了一下,叫住了哈维克。

已经带着安德走到门口的哈维克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来。

“王上新娶了一位妃子。”

“噢!总算还有好消息。”

“恐怕,这不能算是好消息。”

“怎么?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位王妃不是简单人物,恐怕不善。”

“什么?那王上怎么还会……”

“这事我也不敢肯定,只是凭我的直觉,整个瓦伦奇亚也只有我对她有所怀疑。王妃在瓦伦奇亚,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我想,如果她所表现出来的都不是她的本来面目,那么她一定有­阴­谋。恐怕会对你不利,你还要多多提防。”

哈维克感到十分奇怪,佩特罗人并不­奸­诈,但是他少言寡语,不好管闲事在团里是出了名的。怎么今天会对自己说这么多,还要自己多加当心。但他看人通常都很准,一定是猜想到要发生什么大事了,才会对自己格外关心。

而旁边的安德也露出了不解的神情,新王妃在瓦伦奇亚的人缘好得不得了,没有任何人不对她赞许有加。他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佩特罗会对她抱有怀疑。

“好吧,佩特罗前辈,多谢你的指点,我会多加小心的。”

“还有,王上打算进攻福里德姆自治联盟,拓展疆土,全团现在都在备战。”

“什么!王上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王上的态度十分坚决,我也劝过他,可是不管用,包括卡哈罗公子在内,很多人都没能劝说他。”

“那么,你是认为王上的决定和那位新王妃有关了?”

“这我也不敢确定,只是我听说,很多人都被王妃劝说,改而支持王上出征。”

哈维克看向安德,发现他也是一脸一无所知的表情。

“好了,非常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佩特罗前辈。我回去会尽量想办法说服王上,让他放弃攻打福里德姆的打算。”

“辛苦你了……一路顺风。”

哈维克轻轻点了一下头,领着一瘸一拐的安德走出了盗贼公会,脑子里充满了讶异和迷惑。

“安德,关于那个新王妃,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王上已经独身十几年了,怎么会突然娶妻?”

“恩,大概3个月以前,王上独自外出,在沙漠中救下了一名被沙虫兽袭击的女子。”

“被沙虫兽袭击?”

“恩,王上杀了那只沙虫兽,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后来全靠那女子的照顾才安稳的回到瓦伦奇亚,听说中途还遇到了穆族,虽然她只是个弱女子,但是十分的坚强,王上也是多亏了她才脱离了险境。后来王上就娶她为妻了。”

“是吗……王上为什么会被这样一个弱女子吸引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王妃确实非常漂亮,而且待人和善、温柔。所有人都对她予以肯定。据说还有不少人偷偷爱慕她,明知道不可能,也心甘情愿,王上对这些人也毫不在意。”

“就没有一个人反对她?”

“就我所知,没有。倒是公子,在王上决定进攻福里德姆之后,想让王妃劝说王上,后来王妃不但没听他的,反倒劝起公子,结果公子就对她颇有微辞了。”

……

两天之后,日光沙漠的中心地带,两个人站在瓦伦奇亚要塞巨大的山门之前。

瓦伦奇亚要塞本是一座石块嶙峋的矮山,后来经过人工挖凿、堆砌,把这里改造成一座坚固的要塞,从外表看和山没什么两样,只是在山石夹缝间有一块块人为堆砌的石墙,山壁上有无数挖凿的窗户。其而内部只有少数洞­茓­通道,其他石室走廊都已经过人工开凿、修饰,内部和城堡无异。

而要塞的大门,则是在两座山之间堆垒的一面50米高的厚厚的城墙。高墙上有一扇巨大的石门,但其实这门是死的,根本就不能打开。要塞唯一的入口是侧面在墙边山壁上的一处高5米的隐蔽山洞,内部有机关,一经开启,石洞就会被巨石挡住,如果不从内部再次开启机关,在外边是很难推开巨石的。

这座要塞便是瓦伦奇亚盗贼团的城堡了,瓦伦奇亚盗贼团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与福里德姆比起来,历史还要悠久。大约200年前,盗贼团达到了最强盛的时期,并且在这里修建了一座要塞,以自己团队的名字命名这座要塞。

后来瓦伦奇亚盗贼团就不再­干­打家劫舍的行当,改称为义贼,专门以那些用不正当手段聚敛财富的商人为打劫对象,同时保护日光沙漠中的绿洲村庄,让这些村庄的住民,免于同样生活在沙漠中的游牧民族的侵扰,以此来获取财富和物资。

在后来的100年中,瓦伦奇亚盗贼团与沙漠中的野兽以及被誉为战神巴列狂信徒的游牧民族搏斗,开通了一条商道,为那些大胆的商人提供了一条和法鲁斯缔亚的魔族进行通商的道路。

与魔族通商往来,大都可以获得巨额的暴利,而护送这些商人穿越沙漠的盗贼团,也从中得到丰厚的酬劳。并且数代盗贼王与德吉特的管理机构周旋几十年,基本上将德吉特变成了自己控制下的一座城市。经过历代盗贼王200年来的苦心经营,如今瓦伦奇亚的势力几乎笼罩了整个日光沙漠,也获得了其他国家的认可,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沙漠王国。

哈维克走在要塞内部,这里的气氛比起原来紧张了不少,人们都在为战争进行准备。少数人看到哈维克后很恭敬地对他打招呼,而大部分人都没有理睬他。哈维克发现团里增加了不少陌生而嚣张的面孔,这令他心中十分不快。

在安德的陪同下,看望了自己那些已经残废的部下,显然他们都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哈维克对此十分气恼。

“算了,老大,我们也是活不了几天的人了,现在大家都忙着准备打仗,确实是没法顾及我们,没关系的。”

听着部下的话,哈维克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什么时候瓦伦奇亚变成了这副模样,原来整个团里人们都是兄弟相称,感情好得没话说,可是现在,就这两三个月的工夫,就变得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新加入的盗贼一点规矩都没有,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安德,你照顾好他们,我要去见王上。”

“老大,你……你千万别说太激烈的话啊!”

“恩。”

盗贼王除了外出,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大厅里坐着,当哈维克走进大厅时,盗贼王瓦罗来基亚特正在和几个人商议军务。在他旁边还坐着那位王妃。

哈维克走到瓦罗来身前,单膝跪下。

“参见王上。”

“哈哈,哈维,真高兴你这时候回来了,有你在这里我就更放心了。”

“王上,听说您新迎娶了一位王妃,儿臣恭喜您啦!”

“哦哈哈哈,来来,我给你介绍,这是布琳兹,你都听说了吧,我受伤时,多亏了她。”

‘还不是因为她,才会受重伤的。’哈维克心想。因为佩特罗的话,他心中对这位王妃已有些许不满,但是还不敢表现出来。

“参见王妃。”哈维克一直没有站起身来,跪在那里继续说道。

“哈维,我可以这么叫你吧,快起来吧。非常高兴见到你,王上每天都会提起你,令我对你倍感好奇,以后我们要好好相处啊。”

哈维克站起身,抬头看向刚刚说话的那女子。果然是相貌出众,难怪没有人对她抱持不满,单看外表,就先让人好感倍增。

王妃看起来年纪不大,20多岁的样子,穿着一件淡黄­色­的长裙,皮肤黝黑,五官轮廓特别的清晰,一头飘逸的银发,睫毛自然修长,透露着一股独特的美感,自信和谦虚同时写在了她的脸上。

‘果然不简单,如果佩特罗的猜测属实,那么她一定是来者不善。’

哈维克只是对布琳兹点了点头,没有开口对她说话。

“哈维,你部队的事情,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吧,我同你一样非常难过,他们也是我的孩子啊。”

“王上,这件事我有责任,如果不是我贪玩,而是早早回来的话,结果就不会这么惨。”

“哈维,你不要太过自责,该负责任的,是那些蛮夷兽类。这笔帐我们瓦伦奇亚记下了。”

“是,这笔血债一定要让穆族加倍偿还!”

“恩!现在团队要重新编制,过一段时间我会给你一支两千人的队伍,你现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你自己也好好准备一下,3个月以后我们就攻打福里德姆。”

哈维克身体颤抖了一下,看来王上这次不但下定了决心,而且打算对自己委以重任,恐怕很难劝说他了。

“王上,我觉得,攻打福里德姆这件事,还有待商榷,眼下的形势,对我们并非有利。”

“怎么?”

“目前的大陆处于很平稳的状态下,福里德姆在各国之间所起的沟通和联结作用十分重要,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福里德姆受到攻击,商道被封锁,会影响到所有国家的利益,我们瓦伦奇亚恐怕会成为法鲁斯缔亚,德莱根以及格兰斯三国的众矢之的,而格兰斯的盟国斯诺奥兰多恐怕也不会袖手旁观。”

“你这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攻打福里德姆耗时不会很长,到时只要我们及时取代了商会同盟的位置,恢复通商,局势就会缓解了。”

“王上!短时间内取得胜利是不可能的,福里德姆的雇佣军都是来自格兰斯的好手,而且……而且福里德姆还有寒冰之星——克雷希尔,只怕我们此征不但不能取胜,反而……”

“行了!”盗贼王瓦罗来基亚特大声喝止。“这还没出征,你就认为我们会大败而归?”

“恐怕事实如此,王上……”

盗贼王的脸­色­难看得要命,几欲发作,两旁的人都退在一边不敢说话,王妃布琳兹则坐立不安,一脸关心。

“你们都先出去吧,”盗贼王面­色­回复平静,把手下遣出了大厅,回头看着身边的王妃,“你也是,我亲爱的布琳兹,你也先出去吧。”

布琳兹欠身行礼,缓步走出了大厅,哈维克捕捉到她脸上瞬间闪过的不甘和恼怒的神­色­,只是琢磨不透这她是无意间的流露还是刻意的表演。

“哈维,我的孩子。”

“义父!您应该再好好斟酌一下啊。”

“你说的我都想过了,那个御龙魔导士是不好管闲事的,再说那只老龙已经好几百年没露过面了,天知道他是死是活。”

“可是,瓦伦奇亚只要区区两万人,怎么能和四个大国对抗呢。”

“我说过了,只要我们闪电战掌控了商会,再和其他国家修好,仗根本打不起来。”

“我们做不到速战速决的,就算福里德姆没有寒冰之星,可是那里还有算术师俱乐部,还有天才军事家科林斯杰恩特。这样的进攻实在不明智。”

“哈维,别忘了我们是瓦伦奇亚盗贼团,盗贼有盗贼的作战方式。”

“义父,我就只怕我们若真的使用暗杀的方法占领福里德姆,只能够给格兰斯以举兵的借口,将这块本来属于他们的土地永远地揽在自己怀中。”哈维克想到日后恐怕要和克里因战场相见,不由得更加焦急了。

“孩子,不管怎么说,我已经下定决心了。这恐怕会是我这一生做的最后一件大事了,不论成败与否,我都想走这条路。我只希望你能站在我的身边,支持我,帮助我,将来的瓦伦奇亚是你和卡哈罗的,你们还要多磨炼,还需要树立威信。”

“可是,义父……”

“好了,我也不勉强你,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吧,离出征还有3个月呢,足够你想通的了。如果到那时候你还坚持现在的想法的话……你就留在瓦伦奇亚吧。”

哈维克见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默然地退出了大厅。

当哈维克走出大厅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瓦伦奇亚,布鲁的蓝­色­光芒给黑暗中的要塞盖上一件深蓝­色­的丝绒,要塞外部没有灯光,黑夜中,只有几扇窗口透出了点点红芒。

而要塞内部则是灯火通明,哈维克走在一条宽阔的走廊上,几个刚从酒吧出来的盗贼,看到他以后马上向他行礼问候。哈维克也点头示意,并和他们攀谈一阵。几个盗贼喝了酒,显然说话很放的开,不畏首畏尾的。

“这么说,王妃在你们当中很受欢迎了?”

“恩,整个瓦伦奇亚的人都很赞同,而且本来柔弱的王妃,在这里待了3个月,不但比以前变强了不少,而且她还学会了使用术,这只用了3个月啊,王妃和您一样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一个拎着酒瓶的盗贼说道,显然他喝得最凶。

“哦?那对于王上出兵攻打福里德姆,你们怎么看?”

“这个……哈维克首领,实话实说吧,我们其实并不嗜血,兄弟们其实都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整天光和野兽、游牧族战斗,我们就已经很累了。”

“哦?你们都是这样的想法吗?”

“大多数是,也有人对这些事很热衷的,还有几个首领也是,连带他们的部下也沸沸扬扬的。”另外一个红鼻子的盗贼接过话茬。

“哪几个首领?”哈维克想把形势弄得更清楚一些。

“恩……有巴克雷斯,以及福克斯兄弟,他们的表现最激进。还有雷神大人、米安德前辈跟莱斯勒首领,他们都是在王妃劝说之后改而支持出兵的。”

“这么多人,你刚不是说大多数人不想打仗吗?”

“是啊,只有巴克雷斯和福克斯兄弟的部下情绪最高涨,其他几位首领也只是表明了态度而已。雷神的人私下就和我说,其实雷神大人也不支持,只不过王妃说得都很有道理,他没法反驳,所以才表了态,其他首领也差不多。”

“这么说所有的首领都支持了?”

“也不是,其他的首领都还没表态,而公子则是坚决反对,为此还跟王妃闹翻了。”

“哦?跟王妃闹翻了?”

“其实是公子指责王妃,王妃的态度非常谦和,没有跟公子喊过一句,”边上一个显然是新人的十来岁小贼说道,“王妃劝说大家也是不得已的啊,这只是她忠于王上的表现。”

“……好吧,相信我,仗不会打起来的,我一定会劝说王上。”

说罢哈维克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门,摸进漆黑的房间,点起蜡烛,哈维克开始审视自己这间离开了半年之久的卧室。床上、桌子、椅子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显然,自从自己的部下出了事以后,这个房间就没人打扫过了。看着脏兮兮的房间,哈维克也提不起打扫的兴致,他只得走到窗户前,看着窗外荒凉的风景。

“咚咚”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哈维,是我,卡哈罗,我能进来吗?”

听到是自己的义兄好友,哈维克赶快走过去开门,在门外站着的,正是卡哈罗基亚特。

卡哈罗基亚特是盗贼王瓦罗来基亚特的独生子,这里人人都称他为公子。卡哈罗虽然在瓦伦奇亚出生、在盗贼圈中长大,可是他却崇尚骑士道,事事遵循骑士准则,总是穿着锃亮的金属铠甲,腰间挂着长剑,在人人使用匕首小刀的瓦伦奇亚,卡哈罗的装备堪称异端。

年少的时候,他曾经离家出走,去进行骑士的训练。不过可惜的是,就在受封骑士的前一天晚上,他被父亲从营地带走了。

卡哈罗比哈维克年长两岁,两个人也是从小长大的好朋友,卡哈罗虽然术使的不怎么样,但是他有一身好功夫,并且在斗气的掌握上有相当的造诣。以前两个人练习过招的时候,哈维克通常是稍稍吃一点亏。

“哈维,终于见到你了,你走了这么久,让人着急死了。”

“是啊,我真后悔,如果我早回来两个月,兄弟们就不会……”

“好了好了,我也很难过,不过你要看开啊,咱们不说这个,我一听说你回来了就来找你,我是有别的重要事情。”

“别的事情?莫非是攻打福里德姆的事情?”

“正是,我们再一起去劝劝父上吧,打这场仗是要吃大亏的。”

“其实我今天刚刚回来就已经劝过义父了,义父的态度坚决,我想义父是决心已定了,我们恐怕是劝不了他了。”

“其实我也感觉出来了,我只是想做最后的努力。如果劝不住父上,我就只好和他一起出征了。”

“好吧,我跟你一起去,什么时候?明天?”

“不,现在就去!”

“好,我听你的。义父现在在自己的房间里吗?”

“我想是,我们去看看再说。”

于是两个人走出了哈维克的房间,向要塞深处,盗贼王的住处走去。两个人边走边谈,话题是针对王妃的。

“你也觉得她有古怪?我感觉这次父上出征,就是她怂恿的。”

“佩特罗跟我说过,她看来不是简单人物,但是我目前还没发现她有什么破绽,不过佩特罗看人看得很准的,我相信他说的话。”

“恩,这一定是她的­阴­谋,虽然不知道她打算图谋什么,但是就算不能劝说父上,我也要守在父上身边,提防着她。”

“我倒是希望这些猜测不是正确的,不然事情就很复杂了。”

“可是父上进攻福里德姆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压倒­性­的理由,这实在蹊跷的很,只怕是……”

“那我就奇怪她用什么方法怂恿义父了。”

“到了,咦?今天怎么没守卫?”

“是啊,那待会见完义父,去查查怎么回事,再调些守卫过来。”

“恩!等一下,嘘~~”卡哈罗示意哈维克轻声,自己也压低声音“那个布琳兹好像在里边。”

“那我们等会再进去,听听她跟义父说什么。”哈维克也放轻了声音。

“要偷听吗?可是这……”

“也许能听出些玄机来,先别顾你的骑士道了。”

于是两个人达成了共识,贴在门外伸长了耳朵。

“王上,看来那个哈维也不支持出兵啊。”

“恩,他们也有很充足的理由啊,毕竟他们都是年轻人,不能明白我这个半条腿踏进土里的老家伙的固执。”

“总有一天他们会理解的。”哈维克觉得布琳兹王妃说话的语调有些不对劲,但又觉不出哪里不对,只得继续听下去。

“唉,但愿吧。其实我觉得这段时间我自己也不了解自己了。”

“怎么会呢!王上,这是我刚煮好的汤,快趁热喝吧。”

“恩,哈哈,我喝你这汤已经喝了3个月了,到现在我都离不开它了。”

“是呀,您已经没有办法不喝我的汤了。”

“不知道为什么,喝的时候总觉得这汤的味道一般,但是过了一段时间,我就想喝的不得了。”

“那当然了,因为我在里边加了大麻。”

“什么!你这是……”盗贼王的声音渐渐微弱。

“对了,我还加了迷药,不过今天的汤有些特别,我特别加了量,喏,还有这个……”屋里响起了一阵低语。

“不好!是咒语,她是魔法师!”哈维克见情况突变,赶忙一脚踢开房门冲了进去,卡哈罗紧随其后,“锵”的一声,抽出了腰际的长剑。

当他们冲到卧室的时候,盗贼王已经倒在了床上,身旁的布琳兹只穿了一件睡衣,全身散发着黯淡的蓝光,红­色­的眼睛闪烁着。右手握着一把匕首,搭在盗贼王的脖颈上。

“布琳兹,你……你对父上做了什么!”卡哈罗额头的青筋暴起,像狮子一般低声吼叫着。

“啧啧啧,别激动,王上只是睡着了而已,看把你们急得。”

“混帐!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企图。”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我不想让他碰我的身体,所以让他早点睡觉而已。”

“你!”卡哈罗把手中的长剑握得更紧了,而哈维克则在一旁一言不发,冷冷地注视着布琳兹。

“王上每天都睡得很早的,你看你­干­吗大惊小怪的,这么沉不住气,跟你旁边的兄弟学学吧。”

“住口!那你为什么要在汤里加大麻?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让王上多喝我的汤罢了,可是今天都让你知道了,问题就复杂多了。”布琳兹刻意娇声娇气地说着,让两个人听了更加火冒三丈。

“你少废话,快把匕首拿开,放开我父王。”

“放了他?放了他,我不就任你们处置了?”

“布琳兹,能让我听听你有什么计划吗?”沉默半晌的哈维克终于开口了。

“哦?你有什么打算?”

“说出来听听,也许问题没这么难解决。”

“你看看他那样子,要吃了我一样。”布琳兹指了指卡哈罗。“其实我也没什么计划,只不过是想­操­纵这个老家伙然后得到这个盗贼团长的实权,至于以后的事嘛,我倒是没怎么想过。嘻嘻。”布琳兹媚笑一声,气得卡哈罗双手持剑,几欲冲上去。

“这样啊,不过现在看来可难了,你的伎俩被我们俩发现了。”

“所以我只好杀人灭口了,呵呵。”

“那么,我帮你摆平他,然后咱们再做一出戏,”哈维克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好友,“咱们两个合作,到时候我做盗贼王,所有事情听你的,其实,我只想要你的人。”哈维克脸上露出一丝­淫­笑。

“哈维!你……”

“哟呵呵,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这么容易上你当,你不过想让我对你放松警惕,然后抓机会把这老家伙救下来。我说的没错吧,你别瞪我啊,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布琳兹冲着哈维克添了添上­唇­,“不过,我了解你的为人,这种事你是决计做不出来的吧。”

“看来没办法了,至少你现在不能杀了王上,不然你就别打算活着逃出去了。”哈维克不再装模作样,双臂一抖,两把冒着寒光的短刀闪现在他的双手中。

“哟,怎么换成你们威胁我了?”布琳兹目光闪烁不定,原本红­色­的眼睛,­射­出了紫­色­的光,同时左手发出一团红光。

“小心!是­精­神魔法,卡哈罗,快点凝神!”哈维克凝神聚气,手势变幻,给自己施了一层­精­神保护,避过了这次攻击。

“什么?”一旁的卡哈罗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感到意识受到一阵撞击,大感震惊。

“快,喷出斗气!快点!”

卡哈罗周身顿时爆发出一阵斗气,将身边不及闪开的哈维克冲到墙上又摔在地上,而当哈维克从地上爬起来时,发现一切都晚了。

卡哈罗浑身青筋暴起,双目充血,脸涨得通红,但唯有目光显得格外呆滞。

“狂战士!复合攻击?”

“哼哼,不错,就是狂战士,这是狂暴化和­精­神控制术的复合魔法。想不到你知道的还挺多。真是让我好喜欢啊~~”

“你……,畜生!卡哈罗,醒过来啊!”不过回应他的,却是斜砍过来的一剑。

0317

“看来没办法了,至少你现在不能杀了王上,不然你就别打算活着逃出去了。”哈维克不再装模作样,双臂一抖,两把冒着寒光的短刀闪现在他的双手中。

“哟,怎么换成你们威胁我了?”布琳兹目光闪烁不定,原本红­色­的眼睛,­射­出了紫­色­的光,同时左手发出一团红光。

“小心!是­精­神魔法,卡哈罗,快点凝神!”哈维克凝神聚气,手势变幻,给自己施了一层­精­神保护,避过了这次攻击。

“什么?”一旁的卡哈罗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感到意识受到一阵撞击,大感震惊。

“快,喷出斗气!快点!”

卡哈罗周身顿时爆发出一阵斗气,将身边不及闪开的哈维克冲到墙上又摔在地上,而当哈维克从地上爬起来时,发现一切都晚了。

卡哈罗浑身青筋暴起,双目充血,脸涨得通红,但唯有目光显得格外呆滞。

“狂战士!复合攻击?”

“哼哼,不错,就是狂战士,这是狂暴化和­精­神控制术的复合魔法。想不到你知道的还挺多。真是让我好喜欢啊~~”

“你……,畜生!卡哈罗,醒过来啊!”不过回应他的,却是斜砍过来的一剑。

哈维克不及躲闪,只得用双刀硬挡下这一剑,卡哈罗这剑力量大得惊人,震得他手发麻。他甩了甩手,拼命地躲闪。卡哈罗的攻击一剑快过一剑,把哈维克死死地逼在墙边,连术也没法施展。屡次呼唤都不起作用,哈维克只好还击了,眼下只能先制服卡哈罗再对付布琳兹了。

屋内的巨大声响,一点也没有传到外边,布琳兹刚才是做好了一切准备后,才发起了那波­精­神攻击。

这边哈维克被钉在墙边,挪移不得,而那边布琳兹手起刀落,2寸长的匕首扎进了盗贼王的胸膛,然后她又把匕首拔出,缓缓得割过了他的脖子。

哈维克眼角余光扫到,义父已经被杀害,顿时眼前一黑,同时肩上中了一剑,令他清醒过来,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不顾卡哈罗的攻击,冲向床边。

当他冲到床边,右手一挥,劈向布琳兹,却被她堪堪躲过,眼看义父胸口涌血,脖颈已经被割开一半,喷血的“滋滋”声和空气流出的“嗤嗤”声混在一起,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他顿时气血上翻,双眼泛红,扭过头来,布琳兹已经逃到了另一个墙角,眼前卡哈罗已经冲了过来。哈维克奋力挡下一剑,腹部却传来阵阵剧痛,低头一看,肚子上多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涌,想来是刚才冲过来时被卡哈罗击中了。

眼下不及多想,哈维克只得与卡哈罗展开缠斗,而布琳兹却在一边冷眼旁观。

两人斗了多时,都已浑身是伤,哈维克身上有两处重伤,其余20几处都是刀刃擦伤,而对面的卡哈罗虽然伤处不多,但是刀刀不轻,都已经变成一个血人了,却仍没有要昏倒的迹象。

卡哈罗的攻击仍然没有间断,只是速度慢了不少,也不再使用斗气了。令哈维克感觉轻松了一些,回头看了看布琳兹,她仍站在原地,没有趁乱逃走的意思。当下他舒了口气,只要等到卡哈罗失血过多,昏过去以后,他就转身对付布琳兹,只要暂时用术困住她,再对卡哈罗进行急救,这还有挽回的余地,虽然义父已经死了,但无论如何要保住兄长。

“哈哈哈,你不知道吗?等他昏过去的时候,就离死掉不远了……看你这么吃力,不如我帮你一吧,你刚不是说要跟我合作吗?我现在觉得可以考虑考虑。”

布琳兹抓准时机,趁着哈维克一脚把卡哈罗踢开的时候,抖身窜到近前,一把飞刀直指哈维克的咽喉,逼得他向后跳出。身形没有丝毫停顿,王妃欺到卡哈罗近前,急速挥出三刀,两刀分别击中腹胸,而第三刀映入了哈维克的眼帘,划过了喉咙。卡哈罗挣扎着挥舞了几剑,终于不支,倒了下去,再没有了声息。

看到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死在了面前,哈维克顿时震怒,狂吼一声,向着布琳兹窜了过去,但迎面飞来两道风刃,令他一惊,在半空中改变身形,堪堪躲过这两记攻击,不过腿上和手臂又多了两道伤口。落地之后,他顺势向前一滚,来到布琳兹站立之处,可是布琳兹反应速度惊人,已经跳到了他身后。

眼见再没了机会,哈维克站在当场,瞪视着对面的布琳兹,两个火球在她周身环绕,令人无法靠近。

“我不会放过你的,今天你别想逃走。”哈维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开始凝神,准备施术。而布琳兹反应更快,两个火球已经打了过来,随后她又发出一声尖叫。

哈维克只得改变手结,立起一道沙墙,挡下了两个火球。待他正欲再次进攻,门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眨眼功夫十几个人出现在门口,带队的人哈维克认识,正是福克斯兄弟。

“奈特,马斯塔,快抓住布琳兹,是她杀了义父义兄!”

福克斯兄弟是孪生兄弟,容貌身材一摸一样,唯一区别他们两个人的,就是穿着打扮的左右对称。

弟弟马斯塔上前一步,环视了一下屋内,当目光扫过盗贼王和公子的尸体时,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脸上也露出了愤恨的表情。刚要开口,却被身后的奈特拉住了。

哥哥奈特则显得冷酷得多,他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瞥了墙角一眼,嘴边露出一丝冷笑。

“哈维克,你的谎撒得也未免太没水平了,大家都是盗贼,就算栽赃也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啊。”声音怪里怪气,听得人发怵。

听到这话,哈维克顿时浑身一震,看了看自己:自己全身是伤,衣服和铠甲已经被染红了,手里的短刀还在滴着血。他又回头看向布琳兹,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墙角,一个衣着单薄的女子蜷缩在那里,身体抖得厉害,眼中充满了惊恐的目光,看向自己。刚刚她手里的那把匕首早就不知被扔到哪里去了。

“你!是你陷害我!”哈维克身子一沉,冲向布琳兹,没冲出两步,感觉周身一冷,僵硬的刹住了身体。脖颈后和胸前分别抵着一把匕首,身前背后站着两个人,正是福克斯兄弟。那十几个士兵也已经围了上来。

“怎么?你还打算杀人灭口吗?”那怪里怪气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你还打算把我们几个也杀了吗?”

“奈特,我是被陷害的……”

“我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证据确凿,弑父杀兄,我看你是推脱不了了……把他带走!”

福克斯兄弟撤身后退,十几个士兵围了上来,哈维克不想再跟兄弟们动手,只得束手就擒,被捆了起来。

“押到地牢去,不用审问了。明天就让你接受惩罚。”

十几个人走了出去,奈特福克斯走在最后,临出门,他扭过头,得意的冷笑,与他相对应的,角落里站起身的布琳兹也变成了一张笑脸,有几分妩媚,也有些狰狞,而最明显的写在她脸上的,是无尽的兴奋。

布琳兹也没有多停留,那队士兵走远之后,她也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出了盗贼王的房间。

屋里只留下昔日风光无限的两父子的尸体,幽蓝的月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映在两具尸体上,将两张原本已经没有一点血­色­的面孔映照的更加凄惨。

二、出逃

在瓦伦奇亚无数士兵和居民惊异的目光中,哈维克被押往了地牢,身后两名士兵一遍又一遍地向前来看热闹的人们宣布着他的罪行——对王妃图谋不轨、弑父杀兄以及企图篡位。这个沉重得足以压垮整个瓦伦奇亚的罪名,就这样被结结实实地钉在了哈维克的背上。

瓦伦奇亚的地牢是要塞里颇为庞大的一座建筑,囚室并不宽敞,而占了地牢里大部分空间的,是墙壁和牢门,这里墙壁的厚度丝毫不亚于要塞的城墙,甚至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地牢里的马那也非常稀薄,厚重的墙壁和石门,加上使用魔法的困难程度,使包括魔法师和高阶盗贼在内的任何囚犯都决无可能从这里逃脱。

十几名士兵小心翼翼地把哈维克送进囚室,并在确定他没有对牢门动任何手脚之后,才坦然地离开了这里。地牢的坚固,令他们放心大胆地把犯人关在这里而不派守卫,这里也很少有人造访,牢里除了哈维克就再没有任何人了。现在能和他做伴的,就只有甘愿再这里忍受饥饿的老鼠蟑螂了。

哈维克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相较刚才,他已经冷静多了。在愤恨和不甘离开他的大脑远去之后,剩下的就只有认命了。虽然对父兄的死还是耿耿于怀,但从不肯向命运屈服的他,如今也自认为是无力回天了。

证据确凿,并且确认了福克斯兄弟已然成了布琳兹的走狗,而眼前自己又被关在这根本不能逃走的地牢里,就算自己心有不甘,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只能恨自己低估了布琳兹这个­阴­险女人,恨自己这么大意,没有保护好义父。说起来,义父义兄的死,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既然没有办法令真相大白,将布琳兹绳之以法,那么自己也只好以死谢罪了。

就在哈维克躺在囚室里自怨自艾的时候,他听到牢房的大门打开了,巨大铁链扯动的“哗啦”音引导着沉重的石门抬起摩擦墙壁的“吱吱”声响。随即,一阵皮鞋踏在石板上的“噔噔”声传了过来,越来越近。

“打开牢门。”声音柔美纤细,但在哈维克耳里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虽然这个嗓音他听过没几回,可是却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石门缓缓抬起,出现在他视线里的不是别人,正是这所有一切惨剧的罪魁祸首——王妃布琳兹。

哈维克手脚都被锁链牢牢得锁着,而且被缴了械,浑身上下连一件能称为武器的东西也没有,而眼前站着的,是一名伸手敏捷的魔法师,他只能抛弃抵抗的念头,坐在地上,淡然面对。

房间里唯一的光亮,来自布琳兹手里举着的一盏油灯。借着灯光,哈维克冷冷地注视着对面这个深不可测的女人。而令他惊讶的是,布琳兹的样子变了,比刚才只有一件睡衣的单薄穿着,现在她只是多了一件胸铠和一条短的不能再短的裙子,露出修长的大腿和纤细的手臂,这样子着实像一名­精­通****的审问专家。

而令哈维克惊讶的不是她的穿着,而是她身体的变化。本来黝黑的皮肤,现在在灯光照映下显现出来的,分明是灰褐­色­,人也变得清瘦了,下巴更尖了一些,而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一头总是散披着的银­色­长发,被她梳成了马尾,露出了两只尖尖的耳朵。哈维克没见过­精­灵族,以前他总是拿斯维拉那两只比常人尖了不少的耳朵来做参照,而现眼前的,则显然是一个更生动的例子。

“很吃惊吗?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布琳兹显得很悠闲,好像她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找人聊天解闷的。

“你……你是­精­灵族?”

“确切的说,是黑暗­精­灵,就算你答对了吧。”

哈维克一怔,想起了曾经在脑中出现过的那幅令人胆寒的画面。

“你……我的兄弟们,是你杀的?”

“不能算是吧,当时我可没下杀手,不肯饶他们­性­命的是那群穆族,还有那些肥虫子哦。”

“你!”哈维克很想扑上去,使劲地掐住她的脖子,但是他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你别冲我凶啊,我最怕给别人背黑锅了。我可没有告诉那些悍匪你的兄弟们就在他们眼皮底下,我只是一不留神让他们暴露了行踪,我不是故意的,你不知道,我当时别提多后悔了。还有,那些虫子可不是我叫来的,我只是把它们集中起来而已,我哪里知道那些低级动物闻到了血味以后就什么都拦不住了。”

哈维克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说不出半句话来。

而布琳兹又开始对着自己根本就不信奉的生命女神拉芙亚祈祷,祈求得到宽恕。絮絮叨叨的忏悔持续了半晌,然后囚室里又恢复了平静。

“你来这里到底打算­干­什么?”

“我啊,其实就是想来看看你,说真的,我还真舍不得让你死了。在我见到你之后,我就对你特别有好感,不知道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呸!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你也算女人吗?狼心狗肺!”

“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我好伤心啊……”

哈维克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你后悔吗?”见哈维克不理她,布琳兹又说,“其实我没打算杀人的,我本来只是想控制住瓦罗来,通过­精­神魔法改变他的潜意识,让他听我的话,瓦伦奇亚如果让我来管理的话,我一定能让它变成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至于你的部下,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都是巧合,而我集中那些虫子,也不是用来对付他们的。”

“你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都是活不过明天的人了。”

“我想再最后问你一次,你愿意为我办事吗?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就想办法救你。”

“那么,你不会怀疑我的忠诚吗?”

“呵呵,这个我自有办法确认,而且我想我也有办法令你绝对忠实于我。”

“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我可不敢答应你了,我可没法子确定自己能和杀死我义父兄长的仇人和平共处多长时间。”

“这么说,你是拒绝我了?”

“显而易见!”

“那好吧,我只能和你说永别了。”布琳兹说着走了过来,想要亲吻哈维克的额头,却被撞到了一边。

“滚出去!”

“唉,真令人无奈啊……”

石门缓缓落了下来,脚步声渐渐远离,然后铁链和石门的声音再次响起,声响过后,整个牢房又恢复了平静,只能够听见老鼠轻微的叫声。

砂石的比热不高,按理说沙漠的夜晚温度很低,可是日光沙漠的黑夜很短暂,所以相对的也就没有那么寒冷。可是哈维克却是在浑身发抖,一方面,地牢经过特殊处理,温度比别的地方要低,而另一方面,哈维克的心早已经深深坠入了冰窖之中。

‘这都是我的错!如果明天早上再去见义父,如果当时听到布琳兹念颂咒语时不是那么鲁莽地冲进去,如果直接救出义父而不是拖延时间给了布琳兹机会,如果……义父义兄就不会都死在今晚,本来以后能有很多的机会,可是……可是通通被我断送了……’

“我还真是没用啊!像我这么蠢笨的人,死了也是应该的,现在我也做不了什么了,看来只有以死谢罪了,义父义兄,还有我的兄弟们,过不多久我也去陪你们了!”

“你不能死在这里!”黑暗中,像包裹在布里一样的声音传出来,很微小。

“谁!”

“老大!是我。”

哈维克这次确认了声音的来源,是牢门之外。

“安德?是你吗?”

“是我,老大,是安德。”

这个时候能叫他老大的,恐怕也只有安德了,哈维克暗自苦笑。

“兄弟,你是怎么进来的?”

“刚才王妃出去时,我隐了身形溜进来的,刚刚外边只有两个士兵,他们不可能发现我。”

“难道布琳兹没有发现你?”

“怎么会呢!她只是个普通人啊。”看来安德还不知道布琳兹的真实身份以及所有事情的真相。

“呼,你进来这里­干­什么,要给我送行明天也不迟啊。”既然安德不知道,­干­脆也不要告诉他了,哈维克暗自思量。

“老大,我是你唯一的兄弟了,到这个时候了,你跟我说实话,王上和公子真的是你杀的吗?”

“不是……”

安德在黑暗中沉默了一阵,又开口了。

“我就知道一定不是你,老大,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救我出去?”

“恩,如果不是你,那么就只有你才能找出真凶,替王上和公子报仇!”

“安德……”

“老大,你等着,我把这个门打开。”

门外传来一阵水声,哈维克闻到一股油的味道,他知道,安德这是给门润滑,好让他在打开门的时候不会让石门发出声音,果然,没过一会,门缓缓打开了,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牢门外一片漆黑,安德没有使用任何照明工具,这也是不想被人发现。

安德走进来,用铁丝拨开哈维克手脚上的铐锁。

“老大,你看得见吗?”

“没问题,安德……如果义父义兄真的是我杀的,你会怎么做?”哈维克扭动着手腕脚腕说。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会救你出去。我相信你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我是你的部下,永远是,你做什么事我都会跟着你!”安德斩钉截铁地说道。

哈维克的心一阵抽搐,自己的朋友兄弟都离开了自己,只有安德还忠心地跟着自己,尽管他已经是一个废人,尽管自己背着弑父杀兄的罪名,他还是如此的忠心不二,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再为自己送死!

“老大,你知道真凶是谁吗?”

“不,我还不知道,不过我一定会查出来的,一定不会放过他。”哈维克没有说出真相,安德已经是残废了,不可能做得了什么,也不能让他因为这件事送了­性­命。

“恩,我永远效忠于你,万死不辞!”

“安德,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不要跟着我!”

“什么!”

“明天就离开瓦伦奇亚,去斯诺奥兰多,去新奥陆斯的盗贼公会找皮艾尔,不必跟他说我还活着,等我找到真凶,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去找你们。”

“老大……”

“不要多说了,你还认为自己是我的部下吗?”

“是,可是……”

“听着,你也知道自己的腿不方便,跟着我只能累赘我。相信我,需要你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客气的。”

“是!”

哈维克暗自点了点头,总算了结了这件心事。

“好了,我们出去吧,出去之后你马上回自己的房间,不要出来,不论出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什么情况我都能自己解决。”

“恩,我对你绝对有信心。啊!老大,你浑身都是伤。”刚才只是和哈维克对视,没有注意他的身上,现在看到自己老大一身的伤,他不禁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虽然没看清凶手的样子,但是那家伙实在不简单。”虽然是为了安德好,没有说实话,但是这样欺骗自己的兄弟,哈维克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老大,我帮你包扎一下。”安德说着从腰包里掏出许多特制绷带,这种绷带上面敷有伤药,而且装有活扣,可以快速地固定,在战斗的时候,使用起来十分方便,是瓦伦奇亚盗贼的必备之物。

哈维克的恢复能力惊人,刚刚两处重伤早已经不再流血,轻伤已经结了血痂。再经过简单包扎,已经没有什么事了。再加上口服药,他现在已经回复了力气。

安德把自己的制服脱下来,给了哈维克,并把腰包和背着的包袱给了他。

“这是我准备的两个人份的­干­粮和水,以防万一,你都拿着吧,还有钱,是从你房里拿的,呵呵,老大你也知道的,我有钱就花,从来不存。”

哈维克一笑,想起安德房里那些­精­致华丽的乐器,也就理解了。

“还有这个。”安德说着捡起地上的一个小包递给哈维克。

哈维克打开包袱,里边是两把匕首,两把短刀,还有一条Сhā满飞刀的背带,最令他兴奋的,是包里的一把用豹皮刀鞘装着的骨制匕首,没有任何装饰,但仍显得十分华丽。

“嘿嘿,我是从库里偷出来的,虽然你这把匕首是极品,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东西的厉害,所以福克斯兄弟也没敢留着,就把它扔进仓库了。”

“安德,真是太谢谢你了。”

“哎哟,老大,你怎么也说客气话,还这么­肉­麻,受不了了。”安德发出一阵怪声。

哈维克也轻轻一笑,把那把匕首放进怀里,背上背包,又把两把匕首Сhā进护肘特制的Сhā槽里,同样把两把短刀Сhā进靴子的Сhā槽里。

“老大,逃出去以后你打算去哪里?”

“我不能告诉你……”看到安德脸上随即出现的失落神­色­,哈维克立即开口说道,“安德,我并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想让你去冒险找我,你只要按我说的话做,去找皮艾尔就行了,那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恩!我明白,老大,你一定要来找我们!”

“我发誓,一定!好了,出去吧。”

两个人用同样的方法再大门上淋上油,安德在进来的时候,趁士兵不注意,在关门的时候动了些手脚。现在门外已经没人了,安德缓缓撬动门板,石门悄无声息地抬起,露出一道不到10公分的缝隙,两人凝神施术,转瞬间已经到了门外。

“好了,你赶快回自己的房间,别再出来!”

安德使劲点了点头,两个人朝着不同方向跑开,哈维克向着要塞外潜逃。

而安德,以飞快得甚至一个瘸腿的人达不到的速度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穿上一件深蓝­色­的衣服,拎着一个小包又跑了出来。虽然哈维克的身手他很放心,但是他还是想竭尽所能的帮助自己的首领。

为了节省体力,也为了不被人发现,哈维克在跑出一段路程后,改用步行,谨慎地缓步前行。而刚刚自己情势的巨大变化,让他的情绪也产生了很大的波动,此时万分激动的他,却忘了瓦伦奇亚要塞里有很多的暗哨,其中有一些连他也不知道。

就在他快要走到要塞大门的时候,一个身影跳了出来,站在他的面前。

“什么人!”那人低喝道,借着蓝­色­的月光,哈维克看清那只是一个放哨的士兵,于是马上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在不发出声响的情况下把他放倒,而又不伤害他的­性­命。

“啊,是哈维克首领啊,这么晚了,您要出要塞吗?”

哈维克顿时心里一松,还没到换岗时间,可能这个士兵一直待在这里,还没得知自己被关押的消息。

“啊,我只是想出去走走,不好意思,惊动你了。”

“快别这么说,是我大惊小怪了,我应该向您道歉才是。”

“好了,你继续站岗吧,不打搅你了。”

“是!”

哈维克暗自舒了口气,迈开步子走了过去,才走出几步,听到身后那个士兵是奔跑着离开,顿时心里一紧,心想,‘坏了,恐怕是那家伙害怕被当场杀死,所以假装不知道自己被捕的消息,待自己走远之后才报警。’于是他转身要追过去,可是已经晚了。顿时一阵金属撞击发出的长啸响遍了整个要塞。

“哈维克逃跑啦~~~~!”那个大惊小怪的士兵的叫声一次又一次地传来过来。

当下也顾不得去收拾那个士兵了,哈维克甩开步子,飞快地向要塞大门跑了过去。

跑到石门前,闪电般地击晕了两个擎着匕首冲过来的士兵,开启大门的机关,他焦急的等待着石门打开。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只听见锁链重复着发出摩擦的响声,石门不停地晃动,就是不抬起。好容易等到石门打开一道缝隙,哈维克手结打完,顿时化为一阵烟雾冲了出去,然后以飞快的速度消失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

而此时听到警报的安德,已经跑到了大门附近,替哈维克打昏了刚刚那个发出警报的士兵。他打开小包将里边的竹筒一股脑地倒了出来,打了一套手结,把那些竹筒捡了起来,或夹在手指缝中,或夹在腋下,或叼在口中,脚下腾起一阵浓密的烟雾,竹筒中也纷纷涌出绿­色­的雾气,快速的扩散开来。

听到警报追来的盗贼在见到这团烟雾,顿时乱成了一团。

“小心!是毒气!”“赶快施术,新兵通通撤后!”“没关系,是麻痹烟雾!”“赶紧吹风,二段以上的盗贼闭气,跟我追!”慌乱的叫喊声中夹杂着有人倒下的“扑通”声,显然来不及后撤的新兵已经被迷倒。

听到还有人追过来,安德将空了的竹筒扔到一边,再次结印,顿时周围尘土飞扬,阻住了其余追兵的前进路线。

飞扬的尘土之外,传出一阵阵叫骂声。看到再没有人冲过来,安德舒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当下紧了紧绑在那只瘸腿上的皮带,半转身打算从另一面绕路迂回跑回自己的房间。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背后一凉,一把匕首穿透身体,从他的前胸露了出来。安德艰难地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盯视着眼前这个刺了他一刀的人。匕首还Сhā在他的胸前,兀自的滴着血。

“你……是你!巴……首领,难……难道是你……王上……?”

“不,不是我,不过我看倒了哟!你想知道吗?”

安德的瞳孔渐渐放大,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

“告诉你吧,其实就是哈维克那家伙,你被他骗了。你也真是白痴,竟然为那种人送了­性­命。你以为这样他就能逃掉吗?哼哼,他跟本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你……不会的!”

“哼哼,马上就死了的人,还不肯接受事实,我就送你一程吧。巴克雷斯杀人喜欢留念,看你这么可怜,今天就免了。”巴克雷斯看了看安德胸前的匕首,“这个就留给你做纪念吧!”

说罢,他右手一挥,安德胸口顿时腾起一团火光,爆炸开来,安德的身体颓然倒下,****以上不见了踪影,残破的身体留下烧焦的伤口,冒着浓浓的烟雾。

巴克雷斯伸手抓住飞出的头颅,拎在背后。

“不是我说话不算数,这个是留给你那害人的老大做纪念的!”

一阵怪笑声中,巴克雷斯的身影隐入烟雾,向要塞外的沙漠飞快地跑去。

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在被月光映成蓝­色­的沙漠中,哈维克心中有些不安。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找安德的麻烦,还有自己那些所剩无几的部下。那个黑暗­精­灵,她不会连已经动弹不得的废人都不放过吧。

正当哈维克一边跑一边暗自琢磨的时候,他突然发觉自己手腕上有一阵怪异的波动。他立即停下脚步,仔细的观察自己的右手,波动再也感觉不到了,但是手腕却感觉有些痒。哈维克顿时心中一惊,马上用左手拇指食指捏住右腕上一块­肉­,用力的挤按。不一会,从那块被捏起的­肉­中钻出一只米粒大小的白­色­虫子,哈维克立即把这小虫子捏得粉碎。

“追踪蛊吗?”他自言自语着,“我还真是大意啊,恐怕是事先放在手铐上的,我居然没有发现。”说罢,他又仔细检查身体的其他部位,发现再没有异样,总算按下了心。

“不过怕是已经被追上了吧!”哈维克看了看四周,沙漠中没有什么植物,只有几个矮矮的沙丘。“来的一定是他,­干­脆就在这里做个了断吧!”说着,他稳定了一下情绪,站起来,转过身,面向瓦伦奇亚要塞的方向。

……

巴克雷斯飞速地奔跑着,脚下闪着黯淡的光,在他经过的砂土上面只留下浅浅的坑。跟着追踪蛊的气味,他以最直接的路径前进,不顾阻挡在他前进道路上的沙丘、植物。就在想提高速度尽快追上哈维克时,他望见远处沙漠中矗立着一条白­色­的身影。巴克雷斯嘴角一歪,露出一丝笑意,放慢速度,走了过去。

“哟嗬!哈维克,想通了?反正都是死,不如尽早痛快了,你这么想的吗?啊哈哈哈。”

“果然是你,巴克雷斯!真是巧啊,恩……想必听到我逃跑,你一定是第一个追出来的,我早就猜到是你,这种机会你不会轻易让给别人,是不是?”

“算你聪明,换作别人也许会把你抓回去,但我一定不会!”

“那追踪蛊也是你放在手铐上的吧。”

“没错,嘿嘿,我就知道你不会老老实实等死,所以早做了这一手准备。”

“那么,我还想确认一件事,你也是与布琳兹的合谋者之一吗?”

“不错,她答应我,在攻占了福里德姆之后,瓦伦奇亚由我来掌管,但是更重要的是,我能够亲手杀了你,这对我来说是最诱人的条件。”

“呼……好啊,看来我要跟你做个了结了,很好,我也求之不得。”说着,哈维克压低身体,准备应战。

“哼哼,我先给你看一样东西,你肯定会很兴奋的。”巴克雷斯说着将拎在背头的那颗头颅抛了过去,头落在砂土中,滚了两下,立在地上。

地上传来一阵血腥味,还有­肉­烧焦的味道,不远处顿时闪现出十几双泛着碧绿光芒的眼睛,蓄势待发。哈维克扭头向那边瞪了一看,十几双野兽的眼睛立刻黯淡了光泽,向后退却。

待他转回头,看向地上那颗头颅,顿时,哈维克气血上涌,直冲头顶,站立不稳,险些坐倒。那正是刚刚被巴克雷斯杀害的安德。

“为什么……为什么你连一个残废都不放过,他对你根本一点威胁都没有。”

“放过他?哈哈哈,你吓傻了吗?老子杀人何时想过为什么?何况,”巴克雷斯双手缓缓伸向腰间,“他可是阻碍我追杀你的罪人,我当然要杀他。你应该谢谢我,你唯一的牵挂我已经帮你解决了,那么,你就安心地去吧!”

话音未落,巴克雷斯已经左手甩出一把飞刀,右手握着匕首跳向了哈维克。

哈维克双手一晃,抽出靴子里的两把短刀,左手刀挡开­射­过来的飞刀,右手直直刺向巴克雷斯的咽喉。巴克雷斯见他同归于尽的攻击,只得刹住身体,闪过这一刀。而哈维克把双刀抛在空中双手快速结印,脚下泛起一阵微光,他轻轻跳起,抓着空中的短刀,站立在稀松的砂土之上,丝毫没有陷进去,仿佛整个人都没有了重量。落地之时,他双手各向巴克雷斯连刺三刀。

0318

“应该是皮艾尔吧,能不能转告他,让他和佩特罗一起行动?”

“这个没问题!”

“那样应该会有些效果,不过最重要的,你得回去,把一切解释清楚。”布鲁法斯补充道。

“我一定会回去!一定要杀了布琳兹那贱人。”

“恩,还有一件事,那个黑暗­精­灵布琳兹现在是瓦伦奇亚的王,所以你这次回去要做的是,用自己力量把她诛杀,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还要让她承认自己是凶手。”菲特勒说道。

“恩,这应该没问题,我已经完全恢复了。”

“还有,瓦伦奇亚派来了使者,由于外国人不能踏入这片土地,所以他们人留在布莱沃尔,把书信传送到了这里。”布鲁法斯又道出一条新消息。

“什么?使者?布琳兹那家伙有什么图谋?”

“书信的内容大体就是,瓦伦奇亚愿意臣服于法鲁斯缔亚,以此为条件,法鲁斯缔亚要交出他们的叛逃者——也就是你。同时他们还打算在两个月后攻打福里德姆,如果格兰斯、斯诺奥兰多以及德莱根对瓦伦奇亚开战,法鲁斯缔亚要出兵­干­预,布琳兹那家伙本来就是这里的人,深知我们魔族的强大,所以她坚信法鲁斯缔亚会取得胜利,还大加吹捧了一番。她还答应签订书面条约,战胜之后所得一切利益归法鲁斯缔亚所有,瓦伦奇亚只要福里德姆的土地。

布琳兹还私下声明,如果我们不愿意,她可以不要福里德姆,仅仅是让瓦伦奇亚作为法鲁斯缔亚的属国。”

“什么!那家伙把瓦伦奇亚当作她自己的吗!我一定将她碎尸万段!”哈维克努不可抑地吼叫着。

“你不必着急,这样的事情我是不会应允她的,我堂堂法鲁斯缔亚怎么会对她一个人言听计从。做什么事情总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像这样大规模的战争更是如此,况且,倘若魔族真的打算要将人类消灭,四明神也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远古战争之后诸神早就定下约定,不允许颠覆任何一个种族。她一个小小的黑暗­精­灵,又岂能兴风作浪。如果我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又怎么能在这个位置上坐了900年呢。”

“有这样的事情?那30年前的大陆战争怎么亡灵族和奥克斯会败得如此之惨?”据哈维克所知,30年前牵动整个大陆的战争,只有法鲁斯缔亚全身而退,而奥克斯王国败得最惨,戴斯亡灵巫师也吃了不小的亏。

“那些半兽人虽然自称是幻兽的后代,可实际上他们根本就是诸神的弃儿,弗依雷在一万多年以前就已经灰飞烟灭了,哪里可能去庇护他们!而冥王在五千年前就首先撕毁了契约,诱惑人类,创造了亡灵巫师,还和四明神争夺人类的灵魂,亡灵一族没有彻底毁灭,就已经是万幸了。”碧卡丽丝抚摸着哈维克的头发,解释说。

“恩,就是这么回事,我原本就不打算回复那个布琳兹,她根本不配和我讲条件。”

“原来是这样,这星之大陆的局势看似不稳,其实根本就在诸神的掌控之下啊。”

“这也难说,像你们人类,就经常会自相残杀,这也是连明神都感到无可奈何的。”

“而且,不安分的家伙也有不少,那个布琳兹只是个小人物,比她更有野心的强大人物也不少,还有……”碧卡丽****言又止,一个人若有所思。

“还有什么?”哈维克把抚摸他的那只手握在手里。

“没有,我就喜欢胡思乱想,还是先把你和瓦伦奇亚的问题解决了吧。”

“恩,正是如此。我觉得应该尽快出兵瓦伦奇亚,由你带领。”菲特勒看着哈维克说。

“我准许,不过最好是带人类的队伍,虽然仍然会遭非议,但也比派出我魔族的军队要好一些。”

“是,我已经在布莱沃尔集结人马了,大概能达到一万人。我也亲自去,虽然我已经被剥夺了大魔导士的称号,可是在这里这么多年,我觉得自己对魔法的领悟更深了一些。”

“不要这么多,只要两千­精­锐就可以了,我只是要杀布琳兹一个人,不是要屠了瓦伦奇亚的城。我清楚在法鲁斯缔亚的人类,一个个都是以杀人为乐的。”

“也别这么说啊,他们都是喜欢打仗而已,没你说得这么嗜血。”菲特勒一脸苦相,委屈的说。

“恩……以防万一吧,我还是害怕他们杀起­性­来我管不住。”

“我也要去!”

“炎龙殿下,您不留在法鲁斯缔亚的话……”

“没有关系对吗?布鲁法斯都没什么意见,法鲁斯缔亚根本不缺我这么一个人吧!而且,我已经不想和哈维再分开……”碧卡丽丝脸颊泛红,深情的看着哈维克,哈维克也对她报以微笑。

“呵呵,这么多年,你终于等到这个人了。”布鲁法斯仿佛是完成了什么心愿一般,舒心地微笑着。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们就返回布莱沃尔,然后尽快出发前往瓦伦奇亚,虽然布琳兹打算在两个月以后才攻打福里德姆,我们还是越快越好。”

……

在通往皇宫的玻璃大道上,菲特勒跟在布鲁法斯的后面。

“陛下,炎龙殿下这一走,恐怕……”

“我知道,她不会再会来了。”

“那……”

“反正法鲁斯缔亚也不需要借助她的力量,不是吗?”

“可是,她在这里已经待了这么久,怎么会……”

“她已经时日不多了。”布鲁法斯感慨到。

“怎么会呢!龙的寿命不是在一万年以上吗?炎龙殿下她还……”

“没有一只龙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的,至少我没听说过。”

“难道她患了重病?”

“那倒没有,只是还有别人想要至她于死地,以她现在的力量,根本反抗不了。”

“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人?她可是活了五千年以上的古龙啊!”

“这世界上也还有活了近一万年的龙!”

“是他?!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那个人的想法我根本无法明白,就像一个十几岁的孩童不会理解百岁老人的思想一样。”布鲁法斯一改平淡的语气,伤感地叹息道。

“我是根本不可能想象出的,只希望炎龙殿下能够快乐的度过这几年。”

“我所知道,这900年来,她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快乐,因为有了哈维克。好几千年了,她一直就在等待他,她曾经跟我说,她就是为了他而诞生,因为他会出现,所以她才存在。”

“哈维吗……他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啊!我早就应该发觉的,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哼~我也不知道,他们龙的事情,很难弄明白的,或许炎龙她现在死去算是一件幸运的事,不会像我们一样,一起在绝望中毁灭。”

“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布鲁法斯犹豫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我们其实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们?难道法鲁斯缔亚……”

“不仅是法鲁斯缔亚,整个星之大陆,也许还有空之大陆,很快都会面临毁灭。”布鲁法斯语气又恢复了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可是,陛下,难道是世界末日?”

“大概是吧!有一种生物,他们会把整个大陆都毁掉。”

“真有那样的物种吗?为什么我们不现在就去把它们消灭?”

“根本做不到,就像人类无法和神灵对抗。从我成为魔王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而炎龙殿下,她已经看了整整五千年,看着那些生物一点一点的成长壮大,积累着智慧,不断进化,毁弃着周围的一切,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来到这里,继续他们的破坏。”

“您仿佛就是在说一个缥缈的传说。”

“菲特勒,你以为我真的没有征服整个大陆的野心吗?”

“难道也是因为那些生物。”

“恩,我只是希望星之大陆的所有种族能够保持着最强大的力量,直到他们的到来,我想看看我们是否能够反抗这巨大的灾难。”布鲁法斯的语气依旧平淡,隐藏在­阴­影下的双眼放­射­出红­色­的光芒。

“我坚信,倘若我们不能战胜,那结局只能是毁灭!”

“呵呵,毁灭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许是几千年,又或许是几万年,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人们在恐惧和绝望中,看着周围的一切渐渐的枯萎、破灭,而这种恐惧和绝望要世世代代延续,直到一切全部消失。”

“……”

“其实,就算没有那样的生物,这块大陆也会是同样的结局,诞生与毁灭,这是宇宙的法则。”

菲特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至少明白了,世界不会马上就面临灾难,那想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或许在这过程中,他们能够找到出路也说不定。

哈维克与碧卡丽丝站在阳台上,看着玻璃大道上远去的身影。

“下定决心了吗?”

“恩,我要为义父和兄弟们报仇,然后重新建设瓦伦奇亚!”

“我不是说这个,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你根本没必要问,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以后你会知道这有多么困难。”

“不管多困难,我都会陪伴在你身旁。”哈维克抚着碧卡丽丝的长发说着。

“你知道吗?其实你的归宿不是瓦伦奇亚,更不是当一个盗贼王。”

“你就是我的归宿。”

碧卡丽丝摇了摇头。

“在这里,你早晚会回来这里,法鲁斯缔亚的一切才是你的归宿。”

“难道我会成为下一任魔王吗?”

“不,你会像我一样,守护这里。”

“那你呢,这不是你要守护的地方吗?”

“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碧卡丽丝将头靠在哈维克的胸膛上,缓缓地说到,“总之,让我们先取回瓦伦奇亚吧!”

“恩!”

在日光沙漠和魔土的交汇处,小镇布莱沃尔。

无数男男女女聚集在这里,他们个个是身经百战的老手,彪悍和凶猛写在他们的脸上,流露在一道道深深的伤疤中。女­性­在这人群中丝毫不显得特别,她们同样拥有强健的体魄和壮硕的身躯,那些生活在和平中的男子都会对她们粗壮的手臂,宽阔的肩膀羡慕不已。

人群中偶尔会发生一些争斗,但都是单打独斗,大群的人把当事人围在圈内,一排排人墙把这里分割成一座座擂台,喝彩声、起哄声,以及公布赔率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一间黑­色­砖瓦房的屋顶上,两个人坐在那里,正在观看下边的一场打斗。其中一个是穿着一件绿­色­长袍,黑­色­短发的年轻魔法师,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而另一个,是年龄稍大一些的女­性­,身材健壮,狮鬃般的黄发,脸上画了一道道油彩。她只穿了一件半身胸铠,露出红褐­色­的腰腹和大腿,身后背着两长一短三把倭刀。

而下面圈中,两个人正在对视,一个是穿着法鲁斯缔亚军服的彪形大汉,手持长柄砍刀。另一个则是个中等身材的年轻人,头包围巾,****着上身,单手举着一把巨大无比的双手剑,这把剑的体积和他的主人差不多大,剑锋包裹着厚厚的帆布,被当作棍子来使用。

“宾治,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10年?8年?5年总有了吧?”年轻魔法师歪着嘴对身旁叫宾治的女战士说。

“哪有这么久,说得这么沧桑,小弟,你才刚13岁!”宾治的声音有些粗糙,像是刚刚变声的男孩。

“唉,没办法,因为我经常不在这个空间里,所以没什么时间概念。”

“看来你还会留在法鲁斯缔亚很长时间喽?”

“这也不一定,我很想跟你们一起走,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啊,我们是护送一支商队来这里,你们这的军官告诉我们有仗要打,而且报酬丰厚,所以我们就留了下来。”

“我说,你看哈里芬那家伙,是不是要把那小子打死啊!”

“没关系,他有分寸的。”

两人说话间,下边争斗的二人已经分出胜负,****上身的年轻人把那个大汉打飞出去,大汉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鲜血,动弹不得,看来是肋骨断了,刚刚叫得最凶的那些人现在全都目瞪口呆,眼巴巴的看着庄家兴高采烈的收走自己手中大把大把的金币。

而那年轻人扛着大剑一下跳到两人所在的屋顶上,没有踩碎一块瓦片。

“嗨!伊凡特,果然在这里碰见你了!”

“哟,你还真是­精­力旺盛。”

“咱们有多久没见面了?5年?8年?总没过10年吧!”

宾志扶着伊凡特的肩膀,叹着气说。“这家伙的神经跟你一样大条。”

“哈哈,我喜欢!”伊凡特咧着嘴笑道,“你们真的打算接这个仗吗?那样的话我们就是战友了,打完这仗我就跟你们一起走,接着当佣兵去。”

“你这小子,这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啊!”宾志使劲捏住伊凡特的肩膀。

“我还是喜欢刺激。”

“哈哈哈哈,我就喜欢!”

“对了,你是这里的人,知道我们要去哪里打仗吗?”

“看到今天早上出城的那几个灰头土脸的盗贼了吗?”

“恩,他们都穿着制服,难道是……”

“对,就是瓦伦奇亚!”

“那仗可不好打!瓦伦奇亚有两万­精­悍盗贼,如果要攻城的话……”

“这个倒不用担心,这次随队的有很多厉害的魔法师。”

“这么大的架势,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知道‘沙漠飞鹰’吗?”

“当然!那可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就是为了他,法鲁斯缔亚要帮助他夺权。”

“他不是瓦伦奇亚内定的接班人吗?怎么还要外人帮忙夺权?”

“盗贼王父子死了,你们不知道吗?”看到两个昔日同伴都摇头,伊凡特说道,“这里边事情很多,总之我们这些小人物,只要专心打仗就行了。”

哈里芬和宾志纷纷点头。

“看来大陆从此要不太平了。不过有仗打,我喜欢!”哈里芬挥动着手里的大剑,兴奋地说。

夜晚的沙漠笼罩在红­色­月光下,与大陆其他地方的夜晚不同,日光沙漠中的月光在前半年是一夜红­色­一夜蓝­色­地不断交替,这让行走在沙漠中的旅人感到十分不适。

一支两千多人的队伍在沙漠中露营,虽然红月的光芒能够提供足够的亮度,但是为了御寒,营地里点起了一堆堆篝火,一座座简易的帐篷被火光映成红­色­。

再往东能够看到地平线上的一片朝霞,那里是日光沙漠的极昼区域。队伍已经进入了瓦伦奇亚的领地,一路上并没有遇到瓦伦奇亚的士兵,反倒是这几天打退了几支前来侵袭的游牧民族部队。

虽然沙漠游牧民族人数众多,个个都是疯狂嗜血,可是眼前这支两千多人的队伍都是法鲁斯缔亚人类兵团中的­精­锐,对付那些沙漠匪盗,个个都能以一敌数,再加上队伍中为数不少的高超魔法师,发生的这几次小规模遭遇战,这边没有什么伤亡,而那些土匪则不敢再来滋事挑衅。

在最大的一座营帐前,十来个人围着一团篝火坐着,从那里飘出一阵阵酒香,馋得别处的士兵口水直流。不过也没人胆敢造次,这不是他们能够享受的待遇,每次行军补给品中比淡水还要多的酒,今次却被严令禁止。所有人出发前随身携带的酒袋,都被搜罗一空,除了两名军中唯一的雇佣兵。

十几个人中,一多半都是魔法师,不同颜­色­的法师袍,将他们的身份等级标明得一清二楚,此外还有两名身穿­干­净制服的军官,和两名穿着简单的战士,以及执意要穿着瓦伦奇亚制服的哈维克。

那两名战士便是军中唯一的雇佣兵——哈里芬和宾志,因为哈里芬的大剑格外显眼,哈维克又听说他在出征之前就伤了不少人,所以格外注意,把这两个佣兵调到自己身边,防止他们违反军纪。不过几次谈话,发现他两人并不鲁莽,而且虽然年纪不大,却拥有不凡的经历,对二人颇有好感,再加上他们身边有一个很会逗人发笑的伊凡特,所以和他们也就走得很近。

十几个人中,只有哈里芬在一个劲儿地猛灌,而包括哈维克在内的其他人,对这散发着甘醇香气的红­色­液体丝毫没有兴趣。

“宾志,听说你也很爱喝酒,怎么你不喝一点呢?那家伙再过一会就把这里的酒都抢光了。”刚刚谈完了正事,哈维克为了调节气氛,岔开了话题。而碧卡丽丝正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

“她呀,只喝米酒的,就是那种特别烈的白酒。”与哈维克和碧卡丽丝相对应的,伊凡特也靠在宾志的肩膀上,宾志肌­肉­强健,身材高大,胜过在场的所有人,而伊凡特发育不良,还是孩童模样,这两人与对面的相依偎的情侣形成强烈反差,弄得大家哭笑不得。

“白酒?那种倭人最爱喝的酒?听说那酒一喝就上头。宾志,我看你的兵器也很特别,你是倭族人吗?”

“不,宾志是被一个倭族抚养的,宾志也不是她的本名,她没有名字,这是她养父给她取的。”哈里芬从哈维克那里拿过最后一个酒袋,大大咧咧地说。

“你很喜欢倭族的东西吗?听说他们都是特别忠诚的武士。”哈维克好奇地询问。

“怎么可能呢,只是我从小就使这样的武器,喝那种酒,现在已经改不了了。你们根本不了解那个死板愚忠的民族,哪怕只是一个人生活,他们都不愿意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习俗,这样的民族彻底灭绝是早晚的事。”

“哦?这我倒是没有听说过。”

“他们并不是忠诚,除了在自己的同胞面前,他们都不怎么说真话,对他们的主人也是一样,不管他们的主子出什么样的过错,他们都不会提出一点异议,而且那些家伙心灵出奇的脆弱,稍受一点挫折就拉着别人一块自杀,我就差点被那个老家伙弄死!”宾志说着说着,竟然变得满脸怒气。

“哈哈哈,据我所知,大陆上也确实没有剩下多少了。”菲特勒在一边笑道。

“恩,灭绝是早晚的事,不过他们的酒倒是不错,尤其在上战场以前喝一口,比什么激励人的话都好使。还有他们的男人都很重视女人,不管是刚换牙的小姑娘,还是肥的像猪一样的大婶,都是他们求爱的对象。”

“啊哈哈哈哈,你们不知道,我和宾志在奥兰多打仗的时候,还见过娶了半兽人当老婆的倭人呢!”

“我觉得他们挺般配啊。”宾志一本正经地说。

众人顿时笑声一片,连对世事漠不关心的碧卡丽丝都忍不住了。

“你们连半兽人都打过啊?怎么连我都不知道。”伊凡特抬起头一脸吃惊地说。

“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还没遇见你呢!现在的北方稳定多了。”

“听说半兽人打起仗来什么都不怕。”一旁的一位军官想证实他的所闻。

“恩!记得有一次,我们两个和一个小队的半兽人交战,我一下子砍断了十几个半兽人士兵,那最后仅剩的一个没怎么长毛的娃娃兵还是不顾一切地朝我冲过来。虽然半兽人打仗没有任何战术,蠢的要死,不过那股不怕死的勇猛劲头,还真让人不得不佩服。”

“要说真正不怕死的,还是戴斯的亡灵族。”宾志在一旁说道。

“多新鲜啦!那些都是被人­操­纵的僵尸,哪里会怕死。”

“我是说那些贵族,吸血鬼!我记得上次有个亡灵族的吸血鬼指挥官,被几百个人包围住,依旧从容应战,最后我们把他砍成了十几段,用火烧他,他还是掐死了两个人之后才毁灭掉,临死的时候都不忘吸食血液。”

“被砍碎了之后?”

“恩,两只断手就像自己有生命一样,飞过去掐住人的脖子,燃烧着的头颅还一个劲的狂笑,太恐怖了!”

众人都听得毛骨悚然,靠在哈维克肩上的碧卡丽丝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

“这些事我们听都没听说过!”

“那当然,这些边境战事很少有人听闻的,也就是偶尔有某些老百姓收到自己家人阵亡的通知书而已。其实惨死沙场的,基本上都是我们这些佣兵。”

“同样是佣兵,那些格兰斯人就幸福的多。”哈里芬不平的说道。

“再讲讲!还有什么别的新鲜事。”另一个军官显然是来了兴致,虽然没喝酒,他却也满脸红光。

“也没什么了,我们去边境打仗也不多,主要都是在福里德姆和德莱根找活。”宾志沉声说着,其实令她感到恐怖的战争还有在温德雷斯,法鲁斯缔亚的怪兽兵团,是令她无数次在深夜中惊醒的梦魇,不过虽然身边都是人类,她却不方便对来自法鲁斯缔亚的人说这些。

“德莱根不是很和平吗?那里也会有战事?”

“哎,是屠龙,我们偶尔也接这种活,我只去过一两次,德莱根人比我们更擅长这个。”

“别看那些亚龙体型不大,不过厉害得很,比虎豹豺狼可厉害多了!而且有的亚龙貌不惊人,但都是会使用魔法的魔龙。”宾志补充道。

“那福里德姆的工作呢?都是护送商队吧?这不是抢我们盗贼的生意吗!”哈维克不平道。

“我们不总过沙漠,在福里德姆都是给人作长工。”哈里芬不好意思地挠头说。

“就是给有钱人当保镖,既轻松待遇又好。”宾志解释。

“你们没和福里德姆的海盗动过手吗?”哈维克记得有一支非常厉害的海盗队伍,经常打劫福里德姆的商船。

“有过几次,不过那都是些杂鱼,你知道的,绝大多数海盗都是由一个人领导的,他们才是真正的福里德姆海盗。”

“恩,这好像是最近十年的事情,不知道那个领导者有什么样的本事,能够率领这样一支强悍的海上部队。”

“我们和他们打过一次,那次可还真悬,差点我们三个就回不来了!”伊凡特向众人炫耀着他屈指可数的经历。

“哦?那些海盗有这么凶残?”

“应该说­精­明才对,他们先让我们内部出现了矛盾,几百人的队伍,还没开战就有一半人当了逃兵,等到我们几经周折终于登上海盗岛的时候,早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在那样的情况下。”

“是被他们,那些海盗送回来的。”哈里芬无奈地摇摇头。

而宾志则接过话茬:“他们并不坏,哈维克,他们和你们瓦伦奇亚盗贼一样,只打劫黑心商人。”

“哦?”

“听说海盗的首领,叫什么来着?艾莉莎?”

“爱路莉莎,帕格里特爱路莉莎,我看你就光记着他女儿了!”

“怎么了!他女儿就是好嘛,同样是战士,人家比你有女人味多了!我喜欢!”

哈里芬还想说两句,看见宾志拔出了短刀,只好讪讪地闭了嘴。

“那家伙可是贵族出身!而且在福里德姆还有自己的庄园和大笔的财富。”伊凡特说。

“他可不是,贵族出身的是他女儿!”

“天下哪有女儿是贵族,老子是平民的道理!”哈维克怪异道。

“咳,我也搞不清楚,总之就是这么回事,他们人很好,不但没杀我们,还把我们送了回来。”

“这还真怪了,你们是去讨伐海盗,而那些海盗不但没杀你们,还把你们平平安安的送回来?”

“其实……”哈里芬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其实什么?”

“我就觉得艾玛小姐是看上我了!要不怎么会亲自护送我们回来,其实她应该问我愿不愿留下来跟她们一起­干­,我肯定答应!”

“我呸!”宾志和伊凡特同时抄起地上的空水袋,向他砸过去。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连同附近的士兵也笑成了一片。

……

翌日清晨,瓦伦奇亚要塞,议事大厅。

整个大厅里只有四个人,布琳兹和福克斯兄弟盘腿坐在大厅中央,在三个人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黝黑皮肤,蓝­色­短发,手臂格外的长,几乎到达了膝盖,相貌粗犷,给人以十分暴躁的感觉。

“这么说,哈维克那家伙昨天已经进入了瓦伦奇亚的辖区?”布琳兹仰着头,向那高大男子问道。她一改往日妩媚举止,面­色­严肃,脸上也多了几分凶狠。

“恩,是的,只带了两千多人,不过有好几个魔法师,而且那只队伍强悍异常,闻风而去的数支漠匪都被打退了,而哈维克那里竟然没有什么伤亡。”

“很麻烦啊,没想到那个魔族皇帝不买你的帐啊……”坐在一旁的奈特冷笑着说道。

“听回来的使者说,哈维克那小子在法鲁斯缔亚找到了烈焰之星这座靠山,我们恐怕难以招架。”高大男子继续说道。

“没关系,他区区两千人,怎么敢和十倍于他的兵力硬拼,再说我们有城可依,况且,我还有最后的王牌。”

福克斯兄弟虽然忧心忡忡,但还是装模作样地使劲点着头,而那高大男子则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忽然大门被打开,一名士兵快步走了进来,来到高大男子面前。

“首领,哈维克回来了,他现在就在城门前,带来的人马已经排好了战阵。”士兵说着,没有看旁边三人一眼。见此情景,布琳兹脸上多了几分怒意,而旁边的福克斯兄弟虽然尴尬,却也心安理得,大有要看好戏的劲头。

而那高大男子表情淡然,只瞥了布琳兹一眼,丝毫不理会她的抗议,对自己的部下说:“行了,你下去吧,通知我们的弟兄,守住自己的岗位,”又看了一眼布琳兹,说,“通知所有其他部队,准备迎战!”

“是!”士兵后退两步,转身出了大门。

而坐在那里的布琳兹对男子的越权行为已经怒不可抑,正欲站起发作。一旁的奈特福克斯却先开口了。

“雷神大人,我知道你对王上心存不满,可是为了整个瓦伦奇亚,还请你尽量克制一下。”

雷神冷哼一声,径直向大门走去。

“雷神!”布琳兹换了一个口气,柔声说道,“为了不让这几百年历史的盗贼团毁于一旦,待会还麻烦你按照计划行动。”

高大男子停顿了一下,头也不会地说了声“放心”,便大步走出了大厅,门被“哐”的一声关上了。

待大门关上,布琳兹立即变成一张狰狞面孔:“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才活了几十年,竟然跟我这么嚣张,等收拾完了哈维克,下一个就轮到你!”

“布琳兹,就暂且利用他一次吧,过一段时间之后,自然有他的好看。”奈特劝解到。

“哼!不管他了,我们按照计划行事,守住要塞,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时机反攻。”

福克斯兄弟点了点头,退了出去,而布琳兹也跟着出了大厅,回到自己房间,换衣服,收拾武器装备。

瓦伦奇亚要塞之前,两千人的军队分成三部分,两个矩形队列,靠着山壁,而中间只有一个200多人的方阵,哈维克、碧卡丽丝、哈里芬站在方阵前头,包括菲特勒在内的十来名魔法师则隐匿在队列之中。三只队伍全都在要塞弓箭的­射­程范围内,队列格外的疏松,但是并没有一个人流露出害怕的神­色­。

对面城楼上,无数身穿制服,手握弯弓的士兵严阵以待,布琳兹站在正中央,身旁还站着瓦伦奇亚的各位首领,佩特罗也在其中。

“哈维克,你终于打算回来接受制裁了吗?可是你­干­吗还要拉这么多无辜的人和你一起送死呢!”布琳兹平静的说着,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是传进了山谷中所有人的耳朵里。

“布琳兹!该接受审判的是你!”哈维克使用了同样的方法,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听见他讲话,“瓦伦奇亚的兄弟们!你们被这个女人蒙骗了,杀害王上和公子,并且架祸给我的人就是她,这个布琳兹她根本就不是人类,她是从法鲁斯缔亚叛逃的黑暗­精­灵,我无心与你们敌对,我身后来自法鲁斯缔亚的军队,就是来捉拿这个叛逃者的!”与哈维克相附和的,他身后两千多士兵爆发出阵阵喝骂声。

城楼上一阵哗然,无数士兵交头接耳,几位首领脸上也出现了惊异之­色­,唯一保持镇定的,只有布琳兹、雷神,以及佩特罗。

“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是我亲眼看见他杀了王上和公子的!”奈特福克斯首先恢复镇定,高声喊道,他的手下首先沉默了下来,随后其他人也不出声了,只有寥寥数人还在小声议论。

布琳兹还想说什么,没等她开口,身后就先响起了雷神嘹亮的喊声,虽然没有用布琳兹那种扩大声音的小把戏,但山谷里的人,同样听到了他的喊话。

“哈维克!你这家伙才是叛逃者,不必再狡辩了,先让我会会你再说。”说着,雷神直接从城楼上跳了下去,落地发出一声巨响,不紧不慢地朝着哈维克他们走去,同时从腰间掏出一副拳刃,戴在双手上。

“哈,我喜欢这个!”哈里芬晃动着手里的大剑,跨前一步,想要活动活动。

“不是你!哈维克,你出来!”雷神的吼声回荡在山谷中。

“既然他点名要跟我打,那就让我来!”哈维克拉回正要冲过去的哈里芬,向前走去。

“保持你的体力,布琳兹才是你的对手。”碧卡丽丝在他身后叮嘱到。哈维克背对着她点了点头,没有停下脚步。

两个人站在空旷的沙地上,抱持着5米左右的距离。

“雷神,你被布琳兹那家伙欺骗了,福克斯跟她也是一伙的!”

“少废话,接招吧!”话音未落,雷神已经展开双臂,冲了过来。哈维克只得抽出双刀,准备应战。

0319

城楼上一阵哗然,无数士兵交头接耳,几位首领脸上也出现了惊异之­色­,唯一保持镇定的,只有布琳兹、雷神,以及佩特罗。

“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是我亲眼看见他杀了王上和公子的!”奈特福克斯首先恢复镇定,高声喊道,他的手下首先沉默了下来,随后其他人也不出声了,只有寥寥数人还在小声议论。

布琳兹还想说什么,没等她开口,身后就先响起了雷神嘹亮的喊声,虽然没有用布琳兹那种扩大声音的小把戏,但山谷里的人,同样听到了他的喊话。

“哈维克!你这家伙才是叛逃者,不必再狡辩了,先让我会会你再说。”说着,雷神直接从城楼上跳了下去,落地发出一声巨响,不紧不慢地朝着哈维克他们走去,同时从腰间掏出一副拳刃,戴在双手上。

“哈,我喜欢这个!”哈里芬晃动着手里的大剑,跨前一步,想要活动活动。

“不是你!哈维克,你出来!”雷神的吼声回荡在山谷中。

“既然他点名要跟我打,那就让我来!”哈维克拉回正要冲过去的哈里芬,向前走去。

“保持你的体力,布琳兹才是你的对手。”碧卡丽丝在他身后叮嘱到。哈维克背对着她点了点头,没有停下脚步。

两个人站在空旷的沙地上,抱持着5米左右的距离。

“雷神,你被布琳兹那家伙欺骗了,福克斯跟她也是一伙的!”

“少废话,接招吧!”话音未落,雷神已经展开双臂,冲了过来。哈维克只得抽出双刀,准备应战。

两人接近之时,哈维克举刀格挡,不料雷神撤回双手,高大的身躯从他身侧闪了过去,快速转身,回手攻向哈维克后心。但待哈维克将双刀横在背后,却没感觉到兵刃碰撞。雷神扭身转了半圈,又再度出现在他前方,蹲下一脚扫了过来。哈维克轻轻跳起,躲过这一击,左手斜砍,却不料雷神已经两个后翻,退到了5米开外。

下一时刻,两人同时前窜,擦肩而过,却没有发出一声兵刃撞击的声响。如此往复,几十个回合,只见人影闪动,却没有互击之声。雷神出的全是虚招,两人始终一下都没有接触。

“俘虏我!”身形再次交叉而过,雷神轻微的声音传到了哈维克的耳朵里。

“什么!”下一回合,哈维克说道。

雷神定住身形,站在哈维克面前,小声说道:“把我活捉。”紧接着双臂直突,刺向哈维克双肩,这一招破绽极大。

哈维克微微沉身,闪过这一击,撩起双刀,抹断了拳刃上的活扣,“哗啦”,雷神的拳刃散了架,落在地上,哈维克横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而雷神举起双手,背对这要塞上的人,他的脸上泛起了笑意。

城楼上除了布琳兹和福克斯兄弟之外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哈维克把雷神押回了自己的阵营中,而雷神的手下有几个立刻就要冲下去,却被身旁的人拦住了。

布琳兹暗自笑了起来,虽然雷神对她不恭不敬,可他还是按照计划行事了。但她万万没想到,雷神其实是另有意图。

“把他给我捆起来!”哈维克高声喊道,让城楼上的人都听到。在两个拿着绳子的士兵跑过来的时候,他又小声对那两人说了一句,“系个活扣。”然后他又上前几步。

“还有谁对我有意见的,尽管放马过来!”

城楼上,布琳兹对身旁的福克斯兄弟开口说:“你们去吧,记住尽量拖时间。”

福克斯兄弟点了点头,睁开紧闭的双目,跳了下去,一个顺着高耸的城墙跑了下来,而另一个在山壁和城墙之间左跳又窜,两个人最后落到一处。

两人异口同声道:“哈维克,废话少说,过来领死吧!”

“这两个让我来,你去问问后边那个家伙是怎么回事。”碧卡丽丝走到哈维克身边,拉着他的手说。

“恩,你别玩太过火了,以至伤及无辜。”

“放心吧。”碧卡丽丝走上前去。

看到过来的是一位美艳动人,超凡脱俗的女子,福克斯兄弟感到一阵怵头。

“大哥,这女人不简单,恐怕就是那个烈焰之星。”

“恩,小心了,我们只要拖延时间,不必和她正面交锋。”听到哥哥的话,马斯塔点了点头,两人同时抽出双刀,蓄势待发。

这边碧卡丽丝停下脚步,一声轻啸,两个火球出现在身体两侧,火焰剧烈燃烧,不断膨胀,最后变成两个燃烧着的烈火元素。

“你们在等人喊开始吗?不必了吧!”说着,碧卡丽丝右手平举,五道魔法箭矢从她五指喷出,朝着对面两人****出去。

福克斯兄弟立刻跳开,每人投出两把飞刀,直指碧卡丽丝。而碧卡丽丝没有挪移分毫,两个烈火元素替她接住飞刀,她口中连声轻啸,这次连手都没有举起,十几团手指肚大小的火球从烈火元素身上分离出来,朝着那兄弟二人飞了过去。福克斯兄弟分散开来,闪过一团团火焰,并回敬十几块同样不大的石块。战斗就这样展开,一个人原地不动,另两个人围着她四处奔跑,魔法箭、火球与飞刀、石块呼啸而过,互相招呼。

看见碧卡丽丝没有使用强劲魔法,哈维克走回队中。

“雷神,刚刚你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老爷子和公子不是你杀的,整个团里死心塌地跟随布琳兹的只有福克斯兄弟和他们几个亲信属下,还有被你做掉的巴克雷斯。”

“那你……”

“布琳兹让我假装被俘虏,找机会刺杀你。”

“……雷神,我知道你是有血­性­的汉子,一定不会甘愿做那女人的走狗,莫非是她用你属下的­性­命来威胁你?”

“我的兄弟早就安排好了,我假意被俘是来帮你的。”

“哈哈哈,看你五大三粗的,以为你是个愣头青,想不到你还挺有心计,我喜欢!”哈里芬在一旁搭茬道。

“你省省力气吧,待会还有恶战呢。”雷神不以为然地说。

“怎么?”

“布琳兹那家伙暗中勾结穆族,她在这边拖延时间,等待穆族的骑兵攻过来,然后两面夹击你们。等你们被击溃了,她打算再使用强力的魔法击退那些漠匪。你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虽然我不知道会来多少穆族,但是听她的口气,一定不会少于5000人。”

“这个贱人!她想的倒挺美!到时候不但把我这个心头大患除掉了,还能借机演一出好戏,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当她的王了。”

“我们还是做好准备吧,你看我说的这样行不行?”

“说说看!”

“佩特罗那老家伙已经和几个头领暗中通过气了,虽然我为了隐藏本意,没有和他们接触过,但是我相信没有一个头领愿意支持布琳兹,你尽快解决了福克斯,然后逼布琳兹亲自跟你交手。现在我在这里,城楼上的兄弟们不会攻击你的部队,一会你把部队集结在一起,让你带来的魔法师做好准备,只要穆族一出现就先给他们一家伙,让这些弟兄们暂时拖延住。等把布琳兹解决了,我立刻劝说城里的兄弟们出来支援,把这些土匪杀个­干­净!”

哈维克听着雷神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身后一名士兵说:“你去把菲特勒叫来。”然后冲着前方喊道,“莉莎,赶快解决那两个家伙!”

这边碧卡丽丝立刻加大了力度,无数火球魔法箭满天飞舞,福克斯兄弟已经没有还手之力,只得四处躲闪。

“大哥,这样不行啊,照这样下去,我们早晚会被­干­掉!”马斯塔闪过三个火球,冲着哥哥喊道,身后的砂土被炸得喷起,撒了他一身。

“过来!”

两人往一处跑,一边跑一边变幻手势,二人跑到一起后,一道厚厚的沙墙拔地而起,将紧随其后的暴炎火球挡在外面,发出“突突”的响声和一阵阵爆炸声。

“看来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布琳兹那家伙恐怕没打算留下我们,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只能用这最后一招,拼掉那个女人,然后退回城里。”

见马斯塔无奈地点了点头,奈特闭目凝神,打出手结,马斯塔紧随其后同样动作,两人不再出声,只能听见火球打在沙墙上发出爆炸的声音。

碧卡丽丝一声低啸,一个车**小的火环旋转着撞了过去,一声巨响后,沙墙被打得粉碎,然而紧跟着的暴炎弹却被一阵夹杂着火星的气浪吹开,纷纷消散。

刚刚福克斯兄弟站立之处只有一条身影,地上散落着一套衣服,而那站立之人,说不出是哥哥还是弟弟,两侧腋下各有一条****的胳膊。

“哦?有意思!”碧卡丽丝双手挥动,两只火元素一前一后张牙舞爪地冲了上去,合体的福克斯两手握刀,两手结印,一串火链打了出来,与冲在前面的烈火元素撞了个正着,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紧接着一阵强风袭来,将烈火元素吹散熄灭。

福克斯急速上前,闪过后边的烈火元素,直接袭向碧卡丽丝。然而还没等他靠近,身体周围的空间便异常扭曲,空气中渗出无数细小的火焰颗粒,迅速聚拢。刚刚被摧毁的烈火元素又再度出现,伏在了他的身上,燃烧的身躯靠在福克斯身上,发出“嗤嗤”的响声,把他后背和手臂上的衣服烧成了灰烬。

紧接着刚刚被甩在后边的烈火元素也冲了过来,拽住那两只****的胳膊,向外拉扯。福克斯发出惊恐的喊叫声,烈火元素飘在半空,无情地拉着那双手臂,生生将那手臂连同一个赤身**的男子从福克斯身体里扯了出来,眼下已经分不出谁是谁了,福克斯兄弟绝望地吼叫着,想要逃开,可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

叫声没有持续多久,一道巨大的火柱穿透稀薄的云层从天而降,将福克斯兄弟连同两个烈火元素包裹起来。转瞬之间,火柱消散,两个人已经荡然无存,连一点灰烬都没有留下。

城楼上所有人都惊恐万分地看着下面那个大坑,原本站在那里的两个人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杀死了。士兵握着弯弓的手都在不住地抖动,原本属于福克斯兄弟的手下,有一些人愤怒地瞪视着正气定神闲走回去的碧卡丽丝,却没有一个人胆敢挪动一步,而大部分人则失魂落魄地退到人群后面。

布琳兹尽可能地控制自己,不露神­色­地转过头:“各位首领,你们都看到了,哈维克这个逆贼,竟然勾结外人,残杀我们的兄弟,你们难道能够容忍吗?”

但诸首领或面露惧­色­,或淡然的瞥了她一眼,没有一个人开口。

正待布琳兹要继续劝说,哈维克的声音传了过来:“布琳兹!别再牵连无辜了,下来跟我做个了断吧!”紧接着法鲁斯缔亚的士兵又是一阵整齐划一的吼声,然后此起彼伏的喝骂声散播开来。

“王妃,哈维克是针对你一个人的,看来这件事还要你亲自去了结了。”佩特罗侧过头,表情淡然地说着,其他首领也纷纷点头。

“好,那就由我来诛杀这个乱臣贼子!”布琳兹咬着牙甩下这句话,从城楼上飘了下去,落在空地中央。

“出来吧,你这个叛徒,今天我就要将你肃清!”

“就照刚才计划的行事,魔法师第一轮攻击,再进行第二轮打击,部队尽量拖延诱敌,以魔法攻击为主。”

“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菲特勒对哈维克点了点头,退到了人群中。

“你要小心点,如果不行就退回来,交给我来解决。”

哈维克对碧卡丽丝微微一笑,迈开大步向布琳兹走了过去。

“你准备受死吧,为了义父义兄,和被你害死的兄弟们,我不会让你活过今天的。”

布琳兹看了看天空中耀眼的太阳,平静地说:“看来,是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虽然我不知道布鲁法斯为什么会弃我而选你,但他一定会为这个选择而后悔的。为了你自己的生命,你真的不愿再考虑考虑了吗?”

而回答她的,是迎面飞来的五把飞刀,布琳兹低语一声,一阵强风吹散了那几把势头强劲的飞刀,哈维克业已抽出双刀,冲了上去。

与碧卡丽丝刚刚施展的魔法一样,布琳兹身侧出现了两个火元素,挥动着双臂,挡在她身前,一串连珠火球打了出去。而哈维克敏捷地闪过,速度丝毫不减,冲到了近前,他低吼一声,手中双刀腾起一阵幽然的蓝光,双臂急速挥舞着,数十道刀光之下,两个火元素被砍得烟消云散。

布琳兹迅速取下腰际的匕首和钢鞭,右手执匕格挡,左手挥鞭,将哈维克逼退,拉开一定距离之后,她立即施展魔法,火焰的能量被灌注到武器之上,发出耀眼的红光。长鞭挥舞,空气中弥漫起一条条火舌。

哈维克丝毫没有惧­色­,迎着火焰冲了上去,短刀蓝光绽放,打散袭身的火焰,直指布琳兹。而布琳兹则一味的躲闪,以魔法抵挡,不与他正面交锋。两人在空旷的沙地上展开了追逐,布琳兹的战术很有效,哈维克奋起直击,却难以杀伤对手。

缠斗持续了很久,日头越发的毒辣,让所有的人都变得烦躁起来。就在布琳兹又一次闪过了哈维克的凌厉攻击时,山谷外传来的震颤大地的马蹄声,如雷神所说的,亦如布琳兹所计划的,那些横行沙漠的土匪——穆族的骑兵到了。

“哈哈哈,没想到吧,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布琳兹一改刚才的龟缩战法,扬鞭攻向哈维克。哈维克跳后一步,松开双刀,凝神施术,身影一分为三,一前两后攻了上去。

布琳兹以一挡三,速度稍缓,左手手腕中了一刀,钢鞭即时脱手,愕然之间,整个人被踢飞出去。而哈维克没有追上去,冷冷的注视着布琳兹。

“这就是你的馊主意?用这种方法就想除掉我?哼,好好看着吧!”

山谷之外腾起满天烟尘,与雷神所说无差,骑兵人数有七八千之多,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谷口,个个双目充血,扯着嗓门嚎叫着,喊声震天。

可就在他们冲入山谷那一瞬间,无数暴炎弹腾空而起,落在队伍之中,爆炸此起彼伏,将无数骑兵或掀落马下,或炸得飞上天。而那些穆族骑兵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一般,继续冲锋。

下一刻,一道细微的火柱从法鲁斯缔亚士兵队列中发出,往复横扫地面,画出一道道圆弧轨迹,将无数漠匪连人带马切成数段,溅起一阵浓密的血雾,生生阻住了这波骑兵冲锋。

然而攻击还没有结束,看到骑兵的冲锋被挡住了,靠在山谷两侧的两队法鲁斯缔亚士兵也展开了冲锋,贴着山壁攻了上去,以少击众,将骑兵部队包围在中间,双方接触的地方,穆族骑兵还处在惊愕和恐惧之中没有回过神来,就都被长柄砍刀掀落马下,而内侧的穆族被自己的同伴堵住,没有办法横向展开冲锋。

法鲁斯缔亚军很巧妙的从两侧包围穆族,队伍逐渐拉长,在后方合围,给他们留下前进的道路,见此情况,愚蠢的穆族骑兵疯狂的向前冲锋,打算依靠速度优势逃离包围圈。却不料远处正前方的阵列中,魔法师再次发动攻击,无数暴炎弹、闪电、风刃,以及毁灭­性­的细微火柱再次爆发,­精­确地落在队伍中央,将侵略者化为灰烬。

要塞脚下,哈维克与布琳兹的战斗声再次响起,两人武技魔法并用,布琳兹同样使用了分身术,六道身影战在一处,刀光剑影夹杂着火舌冰雾、旋风石块,激烈程度丝毫不亚于谷口的万人对战。

哈维克一刀快过一刀,三人六刀舞得密不透风,布琳兹渐渐招架不住,左手一甩,三个人用同时各丢出一个火球,然后三影合一,向后跳去。而哈维克两个分身腾起一团烟雾,变做两块巨石飞了过去,真身紧随其后。

布琳兹堪堪躲闪开,扔出手中匕首,同时身侧闪现出六个火元素,缠住哈维克,而她自己低语连连,念颂起亢长的咒语。突然之间,睁目暴喝,缠住哈维克的火元素顿时化为一片光芒,一声“轰隆”巨响,刚刚哈维克站立之处已经变成一个直径达10多米的巨大深坑。城楼上众人大惊失­色­,而方阵中的碧卡丽丝浑身一震,长啸一声,急速飞了过来。

布琳兹面露微笑,看到碧卡丽丝飞过来,她马上再度念颂咒语,伸直双臂,一道夹杂着闪电的巨大火球冲着碧卡丽丝飞了过去,紧接着又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布琳兹仔细地观察着远处腾起的烟雾,口中咒语不停,防止碧卡丽丝突袭。却没有注意到脚下自己的影子中,一个人影升起。

哈维克从那团影子中浮出地面,双臂交叉,蹲在布琳兹身前。布琳兹猛然醒觉,想要跳开,但已经晚了。哈维克双手上扬,猛地落下,双刀闪烁着耀眼的红光,围绕着他的侧身画出一个完美的圆环,两团血花腾起,布琳兹的双臂被斩断了。

布琳兹惨叫一声,紧接着被正反抽了十几个耳光,头脑发昏,脸颊高高肿起,鲜血不断从口中溢出,颓然地坐倒在地上。是碧卡丽丝已然来到她身前。

哈维克左手扔下短刀,一把揪住布琳兹的衣领,右手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快点解决她吧。”碧卡丽丝站在哈维克身后,淡然说道。

哈维克点了点头,看着布琳兹:“你以前做那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会有今天的结局呢!”布琳兹眼中露出点点泪光,昔日的娇美容颜,现今已经是荡然无存,她轻哼一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哈维克扭过头,手腕一抖,割开了布琳兹的咽喉,鲜血顺着她灰褐­色­的胸脯流淌下来。

将尸体甩到一边,哈维克站起身,对着城楼之上的众人,举起拳头竖起大拇指。要塞之中顿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呼号声,“飞鹰”“盗贼王”的喊声连成一片。

哈维克笑了笑,随即转过身,朝着谷口处的战团疾驰而去,碧卡丽丝跟在他的身后也飞了过去。保护魔法师的中央阵列紧随其后,除了几个人还在不停的施放火球闪电,所有士兵也跟着冲了上去,哈里芬和宾志紧跟在哈维克身侧,速度比起疾跑的盗贼丝毫不落。

城楼上,诸位首领相视一笑,纷纷跳下城墙,跟了上去,山侧巨大的石门轰然抬起,无数盗贼冲了出来,紧随其后。

哈维克身影没入乱军之中,无数骑手的脖颈之上腾起一团团血花,颓然栽落马下。而哈里芬手舞大剑,人畜不分,将所有攻向哈维克的穆族骑兵,连人带马斩成两段。宾志则护在碧卡丽丝身边,双手倭刀疾挥,一一挑断来袭者的手腕脚腕。

喊杀声震天,大地一片艳红,令高挂在空中耀眼夺目的红日都黯然失­色­。

……

看着远处狼狈逃去的穆族残兵,哈维克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对着坐在面前的哈里芬和宾志说:“你们愿意留下来帮助我吗?不过我的报酬可能没有福里德姆那些阔绰老爷给的多。”

宾志轻笑一声,从腰际取下鼓鼓的酒袋,喝了一口,递给哈维克,而哈维克接过酒袋,仰起头猛灌了一口,香烈的白酒撒了出来,顺着脖颈留下。喝完,他把酒袋扔给了哈里芬,高兴的笑出声来。

“哈哈哈,我喜欢这个!”哈里芬仰着脖子,将剩下的酒一口气喝­干­。

“哈维克,王上!”哈维克听到雷神的声音,转过身来。

雷神和所有的首领单膝跪在他面前,而他们的身后,则跪着瓦伦奇亚的两万盗贼士兵。

哈维克摊开双手,高举过头。

“王上!”两万多人同时爆发出震天的喊声。

“法鲁斯缔亚的守护神和瓦伦奇亚的王妃,你更喜欢哪一个呢?”拉着碧卡丽丝的手,哈维克微笑着说。

“只要拥有你就足够了。”碧卡丽丝闭上眼睛,缓缓说道。

大陆历十字星纪元117年巴列周的周末,当哈维克还坐在驶往德吉特的商船上的时候,斯维拉、克里因一行人已经到达了格兰斯的首都,大陆上历史最悠久的城市之一的兰斯但丁。

一辆等候在城郊的皇家马车直接将众人接进皇宫。马车虽然不怎么华丽,但是颇为宽敞,6个人坐在里面的沙发上,享用着冰镇的酸梅汤。宫廷侍卫长福特森卡洛斯正在讲述格兰斯的近况,不过只有凯文在认真聆听。

“今年庄稼的长势良好,尤其是莱布尼兹,费尔特利大公功不可没,殿下您的领地在大公的治理下,各方面都井井有条。”福特森赞扬着这位暂代克里因管理封地的公爵大人的方方面面。

“说点你比较在行的吧,福特森。”克里因打了一个哈欠,揉着眼睛说。

“我比较在行的……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殿下,福斯特地方最近不怎么太平,经常有居民住户和粮仓遭劫。”

“哦?是盗匪死灰复燃,或者是温德雷斯在搞鬼?”

“这个……我想应该是假扮成盗匪的温德雷斯军队吧,那些强盗身手不凡,彼此配合的非常默契,只抢劫粮食,对珠宝等贵重物品没有半点兴趣,而且我们从那些人手里缴获的武器也都是温德雷斯的军用配备。”

“应该有俘虏吧,没审问出什么吗?”

“没有,他们什么也不说,刑讯官一上大刑,就都咬舌自尽了。”

“嗯?他们这是打得什么主意,要打仗也不用乔装打扮吧,他们想侵略格兰斯又不是什么秘密。”凯文托着腮帮子说道。

“这我也说不清楚,现在温德雷斯宫廷里也不平静,据探子报,狮心哈特罗的情况很糟糕,恐怕熬不过明年春天了,不过军队非常的稳定,阿尔迪缪元帅虽然才刚刚晋升,统领王****没有多少时间,但是他在基层士兵中深受爱戴。”

“那个传言中狮心哈特罗的私生子——佩多厄斯阿尔迪缪?那家伙什么时候成了元帅?”克里因被酸梅汤呛了一口,吃惊不小。

“两个月前的事,狮心哈特罗钦点的,封了元帅没几天那老国王就神智不清了,好像最近一个多月他一直昏迷不醒。”

“呵呵,那宫廷里可是会够乱的了,那家伙这么多儿子,还不争得头破血流的。”

“不,并不怎么乱,只有两派,大皇子和四皇子一派,其他十二个皇子一派,虽然大皇子只有一个兄弟支持,但是所有的宫廷重臣都倾向于他。”

“那么,那个元帅支持谁呢?”凯文问道。

“他们的国王陛下。”福特森表情平淡,显然这件事已经被他和身边熟识的人议论了不知多少次了。

“该不会是那个家伙自己想做国王吧。”听他们几个说话,百无聊赖的斯维拉Сhā了一句。

“嗯,这也难说。至少我看温德雷斯最近还不太可能进犯我们格兰斯。”

“大家也都这么认为,不过临时议会和军机处共同商议,还是通过了往福斯特增兵的议案,还是谨慎点好。”

“临时议会?”克里因摇着手中的杯子,一脸诧异。

“难道,国王陛下的病情很严重吗?需要组建临时议会。”凯文的神情也沉重了一些。

“其实陛下病情有些好转,只是陛下总显得­精­神不济,还总唠叨自己日子不多了。”福特森无奈地摇着头说。

“待会先去看看陛下吧!”克里因正了神­色­说,凯文和佩迪都点了点头。

马车行驶在主­干­道上,兰斯但丁是一座十分庞大的城市,人口接近200万,而且还在平稳的增加,城市也在逐步扩大。原先的古老城墙只能堪堪把皇宫围住,由于城市不断地扩建,所以这几个世纪以来,都没有建造过新的城墙。

城市的主­色­调是绿­色­,就像是广阔的草原。而事实上兰斯但丁也确实是一片草原,绝大多数广场都是草坪而不是青砖铺砌的地面,几乎每一间房屋住宅都有自己的一片绿­色­庭院,因此兰斯但丁除了“悠久之城”外还有一个“庭院之城”的别号。而城市的建设者们也是宁愿不断地扩建,也不想减少这里的一寸绿草。

城市中没有什么雕像,而到处可见的,是一棵棵悬挂着彩带、旗帜,画着各种“壁画”的参天大树,兰斯但丁的艺术家们虽然不能以雕琢石块的方式来向世人展现自己的才华,但他们把自己无尽的创作ji情都淋漓尽致地挥洒在这些比比皆是的粗大树­干­上。兰斯但丁的市民们也拥有自己独特的生活乐趣,那就是经常拜访他人的住宅,参观别人的庭院,亦或是在自家后院的草地上招待客人。

城市里的房屋多是一两层的建筑,而那些比古树还要高耸庞大的建筑,除了每个街区专有的教堂以及市中心的魔法师公会之外,就是密布在城市外围的大型军用仓库。格兰斯拥有全大陆最先进的战争机器,那些多功能战车和特殊弩弓车,是几百年来一直想要侵略格兰斯的温德雷斯人最惧怕的。此外,仓库里还陈放着另一种兰斯但丁独有的东西——移动城墙,这种将箭塔、弩车、城墙以及机械滑轮结合在一起的发明,是这座拥有数千年历史的王城在面临战争时最有利的城防工具。

马车径直驶进了皇宫,在皇家城堡的大门口停下,众人下了车,侍卫长福特森带领大家走了进去。斯维拉和玛莉安被安排在一间客厅中,其他人则跟着福特森前往了国王陛下的卧室。

“这里可真大啊!光是皇宫,我觉得就比奥陆斯还要大。”斯维拉坐在一张大座椅上,晃着脑袋说。

“奥兰多北方的城市规模都很小的,地理环境所限。”

“那皇宫呢?我记得在布拉萨斯根本就没看见皇宫。”

“我们没有那种东西,皇宫在几十年前国家改制的时候就被改建归于民间所用了,只留下了议事厅。”

“我也没看出共和国与帝制国家有什么区别,特别是在奥兰多的南方。”

“我也看不出来啊,其实大多数老百姓也根本不明白区别所在,大概只是他们喜欢改革,喜欢平易近人的国家统治者。

“那倒是,面见国王不用下跪也就在你们奥兰多才有可能。”

“可是见到贵族却要下跪。”

“……”

“奥兰多需要改革的地方还多得很呢!”

“克里因如果回莱布尼兹,你打算要跟他一起走吗?”

“应该吧,莱布尼兹高地是大陆上人类的发源地,有机会到那里去看一看,我也很高兴,你应该也去吧,在那里会让你拥有无尽的创作灵感。”

“大概吧,我对各­色­的人和故事都有兴趣,一块历史悠久的土地,应该会拥有很多值得歌颂的人物和美丽动人的故事。”

“这里也是啊,兰斯但丁的历史是以纪元来计算的,这里也会有很多值得发掘的素材。”

“早就被人发掘­干­净了!都被那些让人听了直打瞌睡的歌剧给糟蹋了!”

“哟哟,可别这么说,让哪个不巧路过的宫廷乐师听见,你就有麻烦了。”

两人正说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着斯维拉的应答,一位穿着简约礼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你好!想必阁下就是龙吟诗人吧!幸会幸会!”中年人对着斯维拉微笑着说。

“你好,请问你是……”

“哈,在下是宫廷乐师团的最高执事,也就是团长,我叫莫卡杨。”莫卡的自我介绍让斯维拉吓得跳了起来,而一边的玛莉安则捂着嘴忍俊不禁。

“刚刚我碰到亲王殿下,殿下交待了你的一些事情,现在大陆上龙吟诗人的名号可响亮了!我真的很感兴趣,你那《龙神恋曲》的故事是从何而来的,我们很想把它撰写成一部歌剧,一定会轰动的!”

“啊,哈哈,有机会一定。”斯维拉­干­笑着说。

“那,我是来给你这个的。”莫卡说着递给斯维拉一张文书和一块写满文字的银牌。

“这个是……?”

“格兰斯宫廷乐师的任职证书和身份牌。”

“那么说我现在就是宫廷乐师了?”斯维拉看着那块银牌上自己认识不到三分之一的文字,感到不可思议。

“是这样,宫廷乐师的工资是以你的创作数量和质量来决定的,如果没有作品就没有工资,不过每年有相当的补助,凭你手中的东西就可以在城里的乐匠公会领取。我要交待的都说完了,那么,这就告辞了,非常高兴能结识你,也希望你能为人们谱写出无数优美的乐章。”莫卡满脸堆笑地对二人致意,然后走出了房间,而斯维拉则站在那里发呆。

“就这么简单?”

“这我不清楚,我们炼金师的授权仪式可是隆重多了,不过不用太在意,有时候简单点好。”

“管他呢,有工资拿就行了,虽然我这20年来都没怎么学过花钱。”

“不如我帮你花啊,我很在行的!”

“我要存钱娶老婆,好歹我通过成人礼也有5年了,差不多也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

“……”

“啊哈哈,开玩笑啦,再说你工资那么高,也顾不上来帮我花钱吧!”

“我的工资要在奥兰多才能拿到啊。在这里我是没有生活来源,无依无靠……”

斯维拉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把那块银牌递给了玛莉安。

“我一直就说你心地最善良,谢谢啦,斯维拉最好了!”玛莉安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把那块牌子揣进了裤兜里。

“噢!斯维,莫卡已经来过了吗?咦,难道他把玛莲当成是你了?怎么把那东西给了她。”克里因推门走了进来,凯文跟在后边。

斯维拉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国王陛下的情况怎么样?”

克里因若有所思地低着头说:“不太乐观,陛下的情绪不太稳定,应该让在福里德姆留学的太子殿下回来劝劝他。”

“哦?太子殿下?他还在留学吗,比你还要小啊!”

“不是的,”凯文解释道,“太子殿下比亲王殿下大5岁,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留学了,他通过成人礼之后就在圣殿修习,然后去了奥陆斯魔法学院,毕业之后又去了福里德姆。”

“哦?他也在奥陆斯留过学?嘿嘿,是不是也像克里因那样?”斯维拉坏笑着问道,眼角目光还扫着克里因。

0320

十字星纪元117年美人鱼周,新市长到任已经一个多月了,无论是市长大人本人,还是迪斯科特的大小官员,亦或是普通的老百姓,刚开始的那股新鲜劲早已经烟消云散。

克里因已经厌烦了迪斯科特大街上猫抓老鼠的游戏,取而代之的是每天早晨睡回笼觉、到处找寻合适的象棋对手,以及在自家后院修练武技,唯一令他耿耿于怀的,就是一直没有机会和帅罗宾比试一下。

相对有所改观的,是迪斯科特的治安,犯罪事件从一天到晚连续不断到只有晚上发生,然后变得越来越少。罗宾侠的工作从惩治罪犯变成扶老太太过马路。此外,还有迪斯科特大街小巷数量越来越多的清洁工。

而一成不变的,则是隔三差五出现在城市快报头条的“某某富商的某某名贵艺术品或者是贵重珠宝昨夜被金贝瑞盗走”、每天穿越大街小巷追逐的金贝瑞和帅罗宾、在大街上东跑西窜,切断罪犯裤腰带的胖罗宾、时不时从市长家后院飞出来的护卫,还有市长宅邸里越来越频繁的爆炸,以及回荡在名誉市长亚伦翠丝爱尔培拉侯爵夫人家小花园里那龙吟诗人的优美歌声。

一天清晨,市长宅邸的后院里。

“嗖嗖”,

“布拉格,布拉格

你让人相信自己是风

脚上生出翼翅

身手快如闪电

音乐是神奇的力量

引导­精­灵之力加诸我身”

唱完一段歌谣,斯维拉的速度顿时加快了许多,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刚刚学会的招式一一浮现在脑海里,并反映在身体的每一个动作。

虽然这一套招式已经算是非常细腻刁钻了,还加上刚施展的一个加速奏唱,但是斯维拉面对自己的对手仍然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对方仅仅是晃动身形躲闪,连出手格挡的必要都没有,毕竟人家是剑圣级别的人物。

佩迪手中拿着斯维拉的铁竖琴,左晃右闪地躲避诗人长枪的攻击,脸上流露着欣慰的神­色­,龙吟诗人使的这几招是他刚刚传授的,这个学生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可实际上对于武技的领悟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佩迪当然无意把现如今大红大紫的龙吟诗人训练成一名出­色­的骑士,只是为了让吟游诗人在以后的旅行中不会因为斗不过几个山贼盗匪而遭遇什么不测。但是龙吟诗人还抱有成为一名风信子的幻想,所以特别要求佩迪对他做严格的训练。

其实为了找借口不再去爱尔培拉侯爵夫人家也是原因之一,斯维拉实在忍受不了玛莉安的冷嘲热讽,最近家里经常发生的爆炸说明美貌的炼金师小姐正在研究一种非常厉害的玩意儿,他可不想成为新发明的第一个试验品。

斯维拉快如闪电的动作在佩迪眼中仍然显得缓慢,莱布尼兹的剑圣轻巧地闪过每一记直刺、横扫以及飞腿和肘击,动作协调,挥洒自如。

“吱”的一声,长枪擦着竖琴的琴弦刺了进去,佩迪撇了撇嘴,猛地转动竖琴,一股巨大的力量传到斯维拉手上,诗人下意识地放开手,长枪被远远地甩了出去,落在地上。

“好了,先休息一会吧。”佩迪看了看不停地揉搓着发红双手的龙吟诗人,点了点头说道。

“啊,好啊,快能吃早餐了吧!”斯维拉一边往手掌上吹气一边说,刚刚那一下子把他的手磨得生疼,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战士们大都带着厚厚的皮手套或是锁链手套了。

“休息一下,然后再跑个1公里,今天的早锻炼就算结束了。”

“啊……”

……

“佩迪,有一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也不知道该不该问。”斯维拉坐在一块石板上,小心翼翼地对佩迪说。

“是什么?和我有关吗?”

“嗯,就是你和凯文之间……我是不是多事了啊?”

“没什么,跟别人说说也许我会轻松一些。”

“那……”

“怎么说呢,总而言之是我有愧于他们一家。

“……”

“大概20年前,也就是上一次种族战争刚刚结束的时候,伊尔尼陛下把王位让给了老莱布尼兹亲王,也就是英雄王多利安兰斯但丁,我当时原本是亲王殿下的侍卫队长,亲王登基之后我就成了禁卫军的骑士团长,而我的知交好友——依摩雷特瑞格力特,也就是凯文的父亲,当时则是亲王直属重装甲兵团的团长。你知道重装甲兵团吗?”

“多少有些耳闻,那好像是格兰斯独有的且非常稀少的一个兵种。”

“是啊,那是一支与众不同的部队,没有哪个亲眼见过他们战斗的人会认为他们是人类。力大无穷,粗鲁,思想单纯是他们最为显著的特点。而依摩雷特却完全不同,在战场之外,他是一个和善,温柔,优雅且睿智的人。从第一次相遇,我们就一见如故,成为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就在与亡灵族的战争结束后,我们都以为和平会维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那时候我们两个人同时爱上了一个女子,莉琳,就和她的名字一样,像一朵纯洁的百合花。我们两个人全都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于是,无数的明争暗斗不断地出现。当然,这并没有伤害我们之间的友谊。”

“莫非这位莉琳小姐就是凯文的母亲?”斯维拉打断了佩迪的叙述,他并没有发觉自己耍的小聪明有些不合时宜。

“是的。”

“那么说,最后是凯文的父亲赢得了莉琳小姐的芳心了?”

“也可以这么说吧。我们两个谁都没有来得及对她表明爱意,温德雷斯就对格兰斯挑起了战争,我们两个人就这样怀着不甘,再次奔赴了战场。在一次战役中,依摩雷特受了重伤,回到莱布尼兹修养了将近一年,就在那段日子,温德雷斯和格兰斯两国的战争进入了白热化,我也无暇去打听依摩雷特的情况。”

“那么后来呢?”

“后来,依摩雷特伤愈归队,然后就到了那次甲里川会战,多利安陛下身负重伤,回天乏术。在我们护送奄奄一息的英雄王陛下返回莱布尼兹的时候,温德雷斯的追兵依然穷追不舍。依摩雷特打昏了决心率领禁卫军殿后拼死抵挡以拖延时间的我,然后率领重装甲兵团奋死抵抗,直至全军覆没。而我,那个说了无数壮烈而冠冕堂皇的豪言壮语的禁卫军骑士长,却苟且偷生的活了下来。没过多久,多利安陛下重伤不治,也回归了生命女神的怀抱。”

斯维拉只能报以沉默,对于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年轻人,他是无法体会到亲身经历的那场战争的人们的心情的,所以他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劝慰。

“甲里川会战之后,我就再没有回到战场,护送英雄王的遗体和随军的王妃殿下回到莱布尼兹后,我再一次见到了莉琳,那时她已经有了3个月的身孕了。那个孩子就是凯文了,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知道了,其实莉琳早已经深深爱上了依摩雷特,我根本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从那时起,我就下决心永远照顾好她们呣子,来偿还本该属于依摩雷特的生存机会。后来,你也知道了,温德雷斯还是战败了,雷蒙德费尔特利大公来到了莱布尼兹,把莱布尼兹管理的非常好,紧接着,克里因殿下也出生了,亲王殿下总算留下一点血脉,这给莱布尼兹甚至是格兰斯的人们带来了生气和希望,我也官复原职,再次成了亲王殿下的侍卫队长。”

“你没有必要太过自责啊,这也不是你的错。”

“不,并不止是这样。”佩迪的声音有些颤抖,但马上他的情绪就又稳定下来,缓缓地说道:“后来我就和莉琳生活在一起,她对依摩雷特深深的爱恋让我明白我们不可能结合,所以我始终默默地照顾她,莉琳也没有因为依摩雷特因我而死而疏远我,那一段日子我虽然背负了别人的风言风语,但是我自己仍觉得很幸福。

可是,有一天,我在大街上无意间听到几个人的闲言碎语,本来我并不以为意,可是他们越说越难听,竟然直言不讳的侮辱莉琳,以至于我克制不住,当场教训了这几个人,将其中一个人打成了残废,在禁闭室关了一天一夜的我,又喝了很多酒,后来神智不清的我东倒西歪地回到家,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当我第二天醒来,看到的是昏倒在我身边的莉琳,她遍体鳞伤,满脸泪痕,鲜血染红了双腿。那时的莉琳肚子里的孩子已经7个月了,我、我……。”

佩迪的语气异常的平静,他一支手捂着脸,斯维拉看到他的五根手指深深地陷入面部的皮肤里。龙吟诗人虽然心有不忍,但是心中一股隐隐约约的嫌恶压抑了他出言相劝的念头。

“然而奇迹般地,仿佛是生命女神的眷顾,大人和孩子竟然平安的保住了,我一直守在莉琳身边直到她醒过来,身体极度衰弱的她面对我发毒誓一般的求婚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后来的日子又变得和往常一样,就好像那晚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佩迪终于缓缓的松开了手,但表情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直到凯文出生的那天晚上,莉琳毅然决然的跟着圣殿的巡游团离开了莱布尼兹,临走时只留下一句话:‘别让凯文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妈妈,他只有你这个父亲。’后来我去过圣殿几次,但是都没有找到莉琳,其实我也知道,就算我能找到,她也不会再回来了。”

“这样的事情,你根本没有必要,也不应该告诉凯文。”

“是我太自私了,只想减轻我自己的痛苦,可是后来才发现,这样非但不能让我安心,反而带给更多的人痛苦。”

斯维拉无奈地摇了摇头:“非常抱歉,让你想起了这么痛苦的事情。不要灰心,总有一天凯文会谅解你的。”

“谢谢你,我现在觉得好多了……”

一声巨大的爆炸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紧接着是一连串“噼里啪啦”的闪电声,然后阁楼的窗户上冒出了滚滚浓烟,随即整个花园里弥漫了一股恶臭。屋子里的人捂着鼻子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最后走出来的是满脸黑灰,衣服破烂不堪的凯文和玛莉安。

“我就说硝酸的量太多了,你就是不听。”凯文大声地抱怨,整个宅邸里的人都能听见。

“我现在耳鸣,什么都听不见,你刚说什么呢?都怪你,我一开始就说硝酸放太多了,你就是不信!”玛莉安的声音也小不到哪去。因为两个人耳鸣的缘故,说话声很大,所有人包括大街上的行人都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但并不包括这两个当事人。

望了望西边那一排焦黑、连窗框都已不存在的窗户,斯维拉无奈地摇了摇头,今天这个这已经是这一个月来被毁掉的第6个房间了。

“我看我们还是出去吧,今天的早饭又只能在外边吃了。”

听了龙吟诗人的提议,佩迪勉强笑了笑。

“我说,你大早晨的就吃带那么多油水的东西,难道不难受吗?”斯维拉摇摇晃晃地走出饭馆,对着旁边正在叼着牙签的剑圣说道。

“你才是呢,就只喝那么一杯果汁,我现在都怀疑你是不是故意把自己弄成营养不良的样子。”正在剔牙的佩迪含糊不清地说道。

斯维拉虽然有些吃惊于佩迪心情的转变之快,不过细细想来,佩迪是大陆上武技高超之人中少数几个经历过那场残酷战争的,无数的血腥和杀戮早已经让这位剑圣的心变得对一切都毫不在意。

其实就算令佩迪无比悔恨的那件事对于许多人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是佩迪身为一名骑士的自尊心以及道德标准,令他对这样的行为感到深深的懊悔和愧疚。不过以龙吟诗人对佩迪的了解,他相信,即便是需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生命的代价来赎罪,这位剑圣也会没有丝毫犹豫而坦然地任由利剑穿透自己的胸膛。

此刻令龙吟诗人深受打击的是另外一件事,他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荷包,又回头看了一眼饭馆里自己刚才使用过的那张桌子上满满一桌的­精­致点心和­奶­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一边擦着嘴一边跟在斯维拉身后走了出来,迫使斯维拉出来吃早饭,又点了一大堆价格不菲的食物,最后又让斯维拉因为付帐而花光所有钱的玛莉安对于这些倒是满不在乎。

此刻她心里想的,仍然是实验室里的事情,这位师从大魔导士修马尔克的高才生显然对于试验的失败与成功之间的关系有一定的理解,对于失败丝毫不在意的她,同样也对自己给别人带来的烦恼没有一点认知。在魔法师看来,对于魔法和炼金术的研究,要远远胜过其他任何事情,这同样让他们处于被别人的抱怨和忌惮之中而不自觉。

也许是为了让斯维拉从“破产”的失落中恢复过来,佩迪开口说道:“斯维,有时间吗?跟我去逛逛武器店怎么样?殿下让我准备一下斗龙会所需要的武器。”

“这个……”

“你还是不要难为他了,咱们的斯维大人可是大忙人哦,人家还要去侯爵夫人府上献殷勤呢!”

“我才没有,今天我什么事情都没有!有的是时间!”

“那好啊,跟我去逛珠宝首饰店。”

“……”斯维拉不由自主地用怨毒的眼神瞪了佩迪一眼,无辜的剑圣满不在乎地翻了个白眼。

“我还要替殿下办事,先走了,你们好好玩啊!”佩迪说着就往一边闪,还不忘回头嬉皮笑脸地看一眼斯维拉,龙吟诗人则报以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撒娇的表情。

……

“喂,这种普通的珠宝店也能做魔法首饰?”跟在玛莉安身后走出珠宝店,斯维拉满脸疑惑的发问到。刚刚炼金师小姐把自己做出来的魔法水晶留在了店里,请老板制成一副耳环。

“当然不能,我只是要一副耳环夹,没听我跟他说不许改动水晶分毫吗?倘若他胆敢在我的水晶上动手脚的话……哼哼,不把小命搭上就算他运气好!”玛莉安把玩着新买的铂金手链说道。

回想起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会来上那么一两次的爆炸,斯维拉打了一个冷颤,“幸好那个老板看起来像个老实人。”自言自语着,龙吟诗人瞥了一眼玛莉安手中的手链,感叹女人花钱的大手大脚之余,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不是说你身无分文吗?怎么会突然有钱买这么贵的首饰?”

“这个啊……”炼金师小姐掏出一块令斯维拉感到既亲切又胆战心惊的银牌,“我昨天去乐匠公会把你这两个月的补助取出来了,刚好够买这个手链的。”

“……我要抢劫!”斯维拉痛苦无助的哀嚎响起。

“抢劫!这位小姐,把你新买的东西借我玩几天好不好?”应和着斯维拉的嚎叫,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眨眼功夫,4个面露凶像、手执木­棒­的家伙将两个人围了起来。这几个人显然是在这里等了一段时间了,商店里十几个五大三粗的护卫让这一小撮儿匪徒望而却步,不过这刚刚从店里走出来的一个姑娘外加一个看起来很像女人的小子,在他们看来倒是绝好的目标。

“咦?好久没遇见大白天抢劫了吧?”玛莉安怪里怪气的说道,脸上没有一点慌张神­色­。

“是啊,最近治安挺好的来着,我看这几位大哥不是身怀绝技就是逼得实在没办法了,不过我看后者可能­性­比较大。”

“被逼得没办法了?”玛莉安装糊涂地问。

“是啊,比如穷得吃不起饭,饿得实在不行了。”斯维拉耸了耸肩,摇着头说道。

“我看他们不像啊。”

“你又不是刚来这里,这段时间来,迪斯科特的劫匪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营养不良,出门打劫之前都要化妆的。”

两个人一问一答,完全不理站在一边满脸通红的劫匪,白痴都能听出来他们是在挖苦人。

终于,刚刚那个开口说话的劫匪忍耐不住了,挥舞着手里的木­棒­大喝道:“给我闭嘴,到底给还是不给!”

“抱歉啊,这个是花了我两个月的工资才买的,我可舍不得随便给人。”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那个劫匪说着抡圆了手里的­棒­子朝着斯维拉冲了过去。

一丝微笑闪过龙吟诗人俊美的面庞,那劫匪还没把木­棒­砸下去,就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一下子被摔到地上,不省人事了。

另外三个劫匪惊讶于刚刚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居然毫不费力就抓起他们的同伴摔在地上,还在张着嘴巴发愣时,斯维拉已经窜到了他们面前。三个人还没来及有所反应,喉结就统统挨了一击,窒息的感觉刚刚出现,就都昏了过去。

“咦?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

“佩迪按照训练正规骑士的方法训练我,想不变厉害都难!”斯维拉拍了拍手,四处环顾。

“你找什么呢?”

“警察啊!总不能让我把这几个人扛到法政署去吧。哎!警察先生,这里有情况!”看到拐角处突然出现了几个身穿制服的司法警察,于是斯维拉马上招呼他们过来。

可是几个司法警察急冲冲的从两人身边跑了过去,丝毫没有停顿下来了意思。

“喂,劫匪在这里啊!”

“我们有更重要的任务,不能帮你们处理这个啦,你们看着办吧!”

“岂有此理!什么任务让你们连抓犯人都不管了!”

“金贝瑞又出现啦,部长大人叫我们统统去抓人,去晚了就要挨鞭子了!”被斯维拉死死拉住胳膊的小队长在原地奔跑,却又挣脱不开,也知道惹不起市长大人的朋友,于是回头说道。

“金贝瑞不是几乎每天都出现吗?怎么你们今天变得这么勤奋了?”

“这我哪知道,法拉特大人让我们赶紧去,我们当然不敢耽搁啦!我看你们也别管这几个小贼了,快去看热闹吧。”

……

在城里的一座小公园中,一男一女正坐在一张长椅上,20几只鸽子围着这两个人,啄食着扔在地上的面包屑,时不时地轻轻跳起,扑打两下翅膀。公园外边人头攒动,无数身穿制服的法政署警察严阵以待,来看热闹的老百姓早就被驱赶走了。

几乎全迪斯科特的司法警察都聚在这里,等待上司发号施令,司法部长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好,对于统统被叫到这里来当稻草人,绝大多数警察都心存不满而发着牢­骚­,不过没人敢大声喧哗,这位部长大人用唠叨杀人也是出了名的。

长椅上的一男一女正在悠闲地聊天,男的面容和善,身体肥胖臃肿,他一边说话,一边把手中的面包掰碎,扔在鸽子中间,这人正是法拉特依姆派斯伯爵,迪斯科特的司法部长。而女的则是一身黑­色­紧身衣,将丰满优美的体型展现得淋漓尽致,头上带着一顶五颜六­色­的小丑帽,金属面具和大大的红鼻头遮住了半张脸。

“贝瑞小姐,呵呵,今天能跟你聊天令我深感荣幸。”

“依姆派斯伯爵您的豁达胸襟和平易近人实在是让我折服,我这样的盗匪和你们警察明明就是水火不容的。”

“叫我法拉特就好了,贝瑞小姐劫富济贫,惩治那些为富不仁的商人,这本来就是正义之举,况且我也知道,你还在迪斯科特支撑着两家孤儿院,收养那些流离失所的可怜孩子,而且你还是本城最慷慨、对明神信仰最虔诚的信徒,圣殿的捐赠名册上,你的名字可是遥遥领先的排在第一位。你的正义感和爱心令我不得不表示钦佩。可是……”

法拉特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作为一名司法官员,我不得不对你的盗窃行为采取行动,要知道,这里的那些富商,说话也是颇有分量的,而且我前些日子听说,弗格斯爵士好像在打你其中一间孤儿院的主意。”

看到金贝瑞不断变化的目光,法拉特继续说道:“当然,我认为弗格斯绝对不知道那间孤儿院是你筹建的,他所看上的是那些天真的孩子以及孤儿院的名声。我可以保证,在这件事上,我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你。”

“法拉特……大人,我得非常感谢您,可是,今天您来这里找我,并且调动了整个法政署的警察,想必是来抓我的吧。但是,我还是得告诉您,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被捕的。”

“呵呵,以你的实力,区区两千多警察还不放在眼里吧,想要逃走,对你来说还不是轻而易举。我今天只是有件事情请你答应。”

“哦?是什么?”

“你也知道,作为一名犯案累累的盗贼,司法警察和警备队与你自然是势不两立了,追捕你的时候难免会做得过分了些,我这帮下属虽然都有些小毛病,可他们都还算正直,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夺走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生命,或者是让他们受到无法治愈的伤害,这也是为不让你背上太过严重的罪名着想。”

“这个您还请放心,对于杀人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刚刚跟你聊天让我感到非常愉快,希望以后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当然,可不是在法政署的审讯室里。”

金贝瑞说着站起身来,两个人走到了公园门口,出口已经被无数的司法警察团团围住,最前面的十几个人都露出了炽热的目光,只要他们的上司——这位体态臃肿的部长大人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用尽各种方法将这位令迪斯科特无数男士倾倒的女飞贼制服。当然,制服的过程中会有一些揩油的小动作,不过一定要做的便是摘下这位神秘美女的面罩,好一睹她的芳容。

“这个……伯爵大人,您看……”金贝瑞一脸严肃夹杂着为难的表情看着法拉特说。

“让开一条路让贝瑞小姐过去!”这位司法部长大人发出了一道让他的手下目瞪口呆的命令。

“可是大人……”

“这是我的命令!”

法警们一个个面露怯­色­,只得让出一条路,注视着金贝瑞悠闲得走了过去,几乎每个人的目光都在她暴露的大腿和纤腰之间游弋不定。

直到目送女飞贼的身影消失在十字路口,一名站在法拉特身边督警才向他的上司投去诧异的目光。

“好了,”法拉特转过身准备离开,“你们现在可以去抓人了,抓不抓得到没有关系,只要记住别有伤亡,还有,把动静弄得大点,最好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你们在抓人,快点去!”

于是两千多警察一窝蜂地冲到了十字路口,明明看见了金贝瑞离开的方向,他们还是分成了四股朝着不同的方向跑了开去。并且嘴里高喊着,“赶快追,别让金贝瑞跑了”之类的话,散布在迪斯科特的大街小巷。

“看来观众席不在这里呢!”斯维拉看着四散开去的法警,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道。

玛莉安则不以为然地道:“不知道法拉特那家伙打的什么主意。”

“这都不明白,金贝瑞也算是迪斯科特老百姓的­精­神支柱之一了,法拉特才不愿意把她抓捕归案呢!飞贼和警察之间的追逐游戏也算是这里的旅游风光之一了吧。更何况把集中在富人手中的财富分发给老百姓,提高他们的生活水平,这样的好事­干­吗要阻止呢!法拉特这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大概是前一段时间,这些警察因为抓不到金贝瑞而萎靡不振,令部长大人遭到那些富商的非难吧。”

“咦?想不到你这段时间不但变厉害了,脑子也聪明了不少啊。”

“你是故意装傻想讽刺我一番吧!这种事不论是谁都能想明白的。”

“我可是白痴得很呢,哪能和睿智无比的斯维大人您相提并论呢!”

“别取笑我了,怎么说我今天都送了你一条这么贵重的手链呢,为什么自从来这里之后,你就总喜欢挖苦我呢?”

“哼!”

“不过有一点恐怕你没看出来,这位部长大人恐怕对金贝瑞有意思呢。”

“这你都知道,真的假的啊,我看你太敏感了。”

“男人的直觉,我还觉得部长大人他已经知道金贝瑞的真正身份了。”

“咦?你知道金贝瑞是谁?”

“我当然不知道了,我只是有这种感觉。”

“算了吧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不管这个了,我们去找个好点的座位吧。”玛莉安说着,右手食指微微放光,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魔法阵,顿时一股气流将自己和斯维拉包裹起来。两个人缓缓地飞了起来,朝着金贝瑞离开的方向飘了过去。

刚刚还在公园里悠闲自得的那群鸽子,此时也纷纷飞起,朝着与斯维拉他们同样的方向飞去。同时,迪斯科特的其他地方也飞起了几群鸽子,所去的方向也是一样。

坐在祈愿塔一座阳台上,金贝瑞怡然自得地看着下面密密麻麻只有黄豆大小的人们,绝大多数法警已经知难而退了,留下的也只不过是想看好戏而已。取而代之的是歇斯底里的警备队士兵,他们的署长大人已经下了死命令:今天必须抓住金贝瑞,否则统统扣掉半年薪水。半年没有收入,和要了这些人的命没有什么区别,如果金贝瑞明天还能够出现在迪斯科特的屋顶上,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几个月后,整个城里就又会多出一千多清洁工来。

祈愿塔的大门前,几个脱去了洁白的圣袍,露出一身劲装,手戴散发着莹莹圣光的虎牙拳套的神职人员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祈愿塔的圣职者以“圣塔重地,不得私闯”为名,将警备队死死地拦在了门外。一边躺在地上鼻青脸肿,捂着胸腹不停抽搐的警备队员起到了很好的威吓作用。至于为什么金贝瑞这个飞贼可以坐在圣塔重地的阳台上,圣殿方面的说法就实在有些气人了。

“金贝瑞小姐是迪斯科特最慷慨的捐赠者,自然是我们的客人,如果你们对明神的虔诚信仰也能获得我们的尊敬,那么在预约之后,自然可以进来。况且,贝瑞小姐根本没走进这扇大门,她是直接跳到那座阳台上的。”祈愿塔的最高负责人——利马赫果德主祭大人如是说。

站在围观人群的最前面,斯维拉发觉身后的人越聚越多,并且有往前推挤的趋势,这令他觉得十分可笑,迪斯科特人的胆子有时候实在小的可怜,每天大大小小的抢劫案数不胜数,这些市民逃跑躲藏的速度之快,令斯维拉瞠目结舌。

然而他们对于看热闹的执着和胆量却又令人钦佩,每当局势被控制后,刚刚逃跑神速的老百姓就会一阵风似的重新出现,看热闹之余也不会错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天生长了一副遭劫相的斯维拉近一个月经历大小抢劫无数,对迪斯科特的民风颇有见解。

“看来今天没什么好戏看啊,白白特地跑过来看热闹了!”龙吟诗人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半滴眼泪,闭着眼睛说。

旁边的玛莉安瞪了他一眼,说:“你发什么牢­骚­,还不是我带你过来的。别吵,一会就有好看的了。”

“有什么好看,你该不会以为这些警备队会和圣殿翻脸吧!”

“当然不是,来了!哇~~~~~高大威猛、玉树林风、英俊帅气的正义使者罗宾大人!”

斯维拉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说的好戏不会是这个吧?哇……”十几个女人从他身旁冲出去,将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龙吟诗人撞到在地,紧接着,又有十几个女人从他身后冲了过去,把他一顿好踩。

没人理睬龙吟诗人的骂骂咧咧,所有人都把目光锁定在阳台上的金贝瑞和帅罗宾身上。

“罗宾大人,你还真是契而不舍啊!”

“今天你肯定跑不了了,这个街区到处都是警备队的士兵。”罗宾扭头看了看空中聚拢过来的鸽子群,又道,“别以为这些小鸟儿这次还能帮你,杀几十只鸽子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当然不麻烦,”金贝瑞挪动了一下身子,闪出背后祈祷室里的十字架,说,“圣塔重地,严禁流血。”

“那我就跟着你,只要一离开这里,我就随心所欲了。”

“那就不好意思,耽误你点时间喽!”金贝瑞甩下这句话飞身跳上了楼上另一座阳台,当罗宾紧随其后追到时,女飞贼已经又上了一层,两人一逃一追,飞快地攀爬着这座直入云霄的高塔。

地面上的斯维拉拍打着身上的泥土灰尘,刚刚那几脚倒是没把他怎么样,只是衣服被弄得脏兮兮的,令他十分不满意。

“别看了,又抓不到了。”龙吟诗人仰头看了看已经消失在云中的两个人说。

“走吧,果真是没什么可看的,早知道就接着回去做试验了。啊!我的罗宾大人!”

“我建议你研究些不那么危险的东西,整天炸来炸去的实在让人吃不消。”

“你要是给我帮忙,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那还是让我考虑考虑吧。”

……

几个小时后,市政厅二楼的市长办公室里。

克里因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凯文则站在他的旁边。这位市长大人此刻正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司法部长法拉特依姆派斯伯爵和警备署长兰因治赫林斯,两个人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并且不时地相互怒目而视。

“两位大人,刚刚嘉源主教跑到我这里来大发脾气,我想你们也知道了吧?”克里因平静地说道。

法拉特眼神中有几分洋洋得意,而兰因治则面­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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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的斯维拉拍打着身上的泥土灰尘,刚刚那几脚倒是没把他怎么样,只是衣服被弄得脏兮兮的,令他十分不满意。>

“别看了,又抓不到了。”龙吟诗人仰头看了看已经消失在云中的两个人说。

“走吧,果真是没什么可看的,早知道就接着回去做试验了。啊!我的罗宾大人!”

“我建议你研究些不那么危险的东西,整天炸来炸去的实在让人吃不消。”

“你要是给我帮忙,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那还是让我考虑考虑吧。”

……

几个小时后,市政厅二楼的市长办公室里。

克里因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凯文则站在他的旁边。这位市长大人此刻正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司法部长法拉特依姆派斯伯爵和警备署长兰因治赫林斯,两个人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并且不时地相互怒目而视。

“两位大人,刚刚嘉源主教跑到我这里来大发脾气,我想你们也知道了吧?”克里因平静地说道。

法拉特眼神中有几分洋洋得意,而兰因治则面­色­铁青。

“最近因为这个金贝瑞,几乎闹得满城风雨,听说两位大人放着城里大大小小的抢劫案件不处理,而调动所有人马就为了抓她一个人?虽然抓贼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两位大人,不觉得你们有点偏执了吗?”

“市长大人您说的是,今天我们两个人做得是有点过火了,只是我实在是身不由己啊,迪斯科特几个受害的富商在这里说话还是颇有分量的。”

“这个好办,他们要是有什么话说就让他们来找我好了,这个金贝瑞的事你们还是先放一放吧,当然了,我也不是说就不管她了,我建议两位改变一下方式,用暗查的,也好腾出力量来处理好其他犯罪案件,迪斯科特最近这个月来治安有很大的好转,两位大人是功不可没的。我们还需要再加一把劲啊!”

“是!”

“对了,兰因治大人,听说你因为今天没抓到金贝瑞,所以拿自己的手下出气?”

“这个……”

“你的属下也不容易啊,我看你还是宽容一点吧,在这方面,你应该向法拉特大人好好学习学习。”

“我明白了。”

“呵呵,不敢当……”法拉特得意洋洋地看了兰因治一眼,接着说,“那么,市长大人,没什么别的事我们就先告退了。”

“嗯,好。”

随着房门关上,克里因长出了一口气:“呼~~累死我了,怎么样?我刚才装得还算严肃吧,你教我说的话也没出错吧?”

“算你及格了,以后还要多注意。”

“不过看起来,这两位大人好像有点矛盾啊。一个月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这个嘛……我想因为他们现在是竞争对手吧。”

“是这样吗?这个犯不着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执着的事情嘛!再说他们两个看起来是情敌那种竞争对手呢。”后半句凯文是用没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到。

“唉,对了,斗龙会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经在进行当中了,市中心那座竞技场很合适,刚好可以利用一下,我已经吩咐人布置了,至于宣传,有马列斯来办。因为听说可以品尝到龙­肉­,市民们的情绪也很高涨,连这个”特别庆典税“都征得十分顺利,毕竟龙­肉­不是一般老百姓能吃到的。狩龙队伍那边有几个咱们在奥陆斯同一期的同学帮忙,进展得也很顺利。现在就是报名人数少了点,不过听说了迪斯科特要举行斗龙会,奥兰多和格兰斯一些有名气的武者也想来试一试,现在应该都在路上了,相信过不了几天报名人数就不再是问题了。”

“嗯……凯文,你办事还真是让人放心啊!”

“殿下,这个斗龙会是你提议举办的,难道你不打算出一份力吗?”

“我吗?我只要参加比赛就好了!”

每年巨龙周的第三天,都有一个特别的节日,那就是斗龙会,斗龙会有热闹的庆祝活动,并且会有勇者斗恶龙这样的街头表演,而在尚武的格兰斯王国和温德雷斯王国的某些城市里,则会举办真正的斗龙表演,自告奋勇的人们会和被抓来的野生亚龙种进行搏斗,这是属于勇敢者的游戏。

这一天,所有的酒全部半价出售、各种大型的露天表演、由政府出钱开设的公众宴会以及持续整夜的狂欢,这与大陆其他的节日进展过程相差无几,除了一项——圣殿神官的祈福。

这也是它的特别之处,斗龙会是大陆上所有公众节日中唯一没有祈福这一项目的节日。上古神话中,生命女神拉芙亚与龙王阿维隆基肯斯那一段唯美的爱情故事几乎是尽人皆知,当初龙吟诗人之所以刚刚出道就名满天下,也是全凭那一首让无数人心仪神往的《龙神恋曲》。

不过众所周知,圣殿对这位龙王并没有什么好感,主张禁欲主义的圣职者要求所有的神职人员从献身神圣事业那一天开始,终其一生都要保持身体和­精­神上的贞洁,而四明神之首的拉芙亚女神有着这么一段爱情,自然是令这些狂信徒始终耿耿于怀,所以数千年来,在这个祭奠上古龙王的节日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神圣祈福。

另外一个奇特之处便是“斗龙会”这个名字本身,这个节日已经有了几千年的历史了,最初自然不是叫这样的名字,不过至于为什么现如今原本是纪念龙王的节日会有这样的名称,并且庆典是以屠龙为主题,恐怕只有在整个大陆屈指可数的几座国立图书馆中才可以查到了。而对于平头百姓来说,历史的演变并不重要,只要有庆典、娱乐和假日,这就足够了。

大陆历十字星纪元117年巨龙周的第二天,在迪斯科特这座格兰斯和斯诺奥兰多两国共有的城市中,无数人正在为了准备明天的庆祝而辛勤忙碌着。除了安放了满大街的烧烤架和酒桶之外,还有各个广场上正在搭建的临时舞台,在这些舞台上,将上演一幕幕关于屠龙勇士的好戏。

比起往年,这一次大街上的这些木架舞台和高顶圆帐篷要少了许多,倒不是因为人们对于斗龙祭的热衷度有所下降,相反的,异于往年的兴奋和狂热毫无遗漏的写在了人们的脸上。所有的旅店全都客满,最近两天到来的旅客全都只能选择借住在百姓家中。

整个迪斯科特的旅馆、酒店收入突然暴增,甚至为数不少的老百姓也好好地赚了一笔。因为在事隔几百年之后,迪斯科特这座拥有两千五百多年历史的城市又迎来了真正的斗龙竞技表演,这也是全托了新上任的市长克里因莱布尼兹兰斯但丁的福,这样的一场斗龙会不但给人们带来了娱乐,还给了迪斯科特的人们一笔额外的丰厚收入。

而此刻的莱布尼兹亲王正在新翻修的竞技场中张牙舞爪地“指挥”一批临时工程队进行最后的布置。无数的彩带和旌旗被张挂在竞技场中所有能摆设的位置。几名魔法师正在场地四周尽心描绘着巨大的魔法阵。几支全副武装的警备队小队已经被调派到这里,列队站在场地中央。

穿着正式的佩迪正在从这队人马中挑选好手,旁边则是十几个百里挑一的弩手,凯文和玛莉安正在指导他们如何保养和使用手里的新兵器,从这些弩手胆战心惊的看着手中武器和小心翼翼聆听指导的样子,可以猜得出来,这些需要三个人才能拉动巨大弓弩和闪耀着明黄­色­光芒的箭矢会有多么恐怖的威力。

这些部队的作用,便是在情况失控的时候,制服发狂的恶龙。虽然这些亚龙已经并不具备使用魔法的能力,但是它们庞大的身躯和惊人的破坏力,并不是狮虎这样的猛兽可以比拟的。

前往西部山脉的狩龙队在两天前已经回到了迪斯科特,捕龙队伍此行收获颇丰,不但捕获了十头异常凶猛的成年荆棘龙,甚至还有一头体型硕大的翼头龙,以及足够全城市民享用、­肉­味上乘的卷尾龙,现在那十一头斗技表演用的猛龙已经被安安稳稳地关在了竞技场的地下空场里。

唯一令克里因耿耿于怀的,是报名参加斗龙表演的选手们。虽然这场斗龙会吸引了附近格兰斯和奥兰多几个省郡不少武技高超者的关注,纷纷来到了迪斯科特。但他们都是抱着观光看热闹的心情前来的,参加比赛的人一个都没有。

以至于选手名单仅仅只有一页20多人,全都是受到奖金的诱惑而参加比赛的佣兵。另外,为了邀请罗宾双侠参加比赛而贴满全城的告示也丝毫没有起到作用,武技过人的罗宾双侠显然一点参加的意思都没有。

以至于连本来对此毫无兴趣的佩迪和兰因治也不得不客串一下预备选手的角­色­,如果比赛进行到最后仍有没被投入比赛的龙,他们两个人就要充当“屠户”的角­色­了。

此刻在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的竞技场内,却有一个人悠闲自得地踱着步,到处指手画脚、品头论足,惹得众人皆怒。

“斯维,你这家伙!不去准备明天要唱的歌,在这里晃来晃去­干­什么!”只有克里因还能有闲暇和游手好闲的龙吟诗人斗上两句嘴,其他人早就没工夫搭理这个闲人了。

“早就准备好了,全在这里呢。”斯维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用一副任人嫉妒的表情说道。

“可别再唱什么《龙神恋曲》了,早都听腻了,你要是不创作点新鲜东西,当心我第一个用西红柿和臭­鸡­蛋扔你!”

“哼哼,放心好了。我有把握得很!”得意洋洋的斯维拉大摇大摆地从克里因身边走过,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现在无事可做一样。

“好了,我该教的差不多都教了,你们现在可以试一试这个武器。”

玛莉安的声音传到了斯维拉的耳朵里,本来打算过去再气气人的他,听到炼金师小姐的下半句话之后,立刻拔腿就跑,“看见那边那个穿着绿­色­大褂、游手好闲的家伙没有?你们就那他当靶子练习一下,放心,这种魔法弹是伤不了他的。”

听到玛莉安的话,十几个早已经被斯维拉的得意样子钩得几欲暴发的弩手立刻七手八脚地拉开弩弦,开始瞄准,然而下一刻,他们却发现,龙吟诗人以不输于剑圣佩迪的速度跑出了竞技场。

看着满大街的烧烤架,斯维拉脸上露出了浓浓的笑意,早已垂涎三尺的他打定主意明天要利用自己的歌喉好好地赚上一大顿美食。

对于刚刚克里因的话,他丝毫不在意,如今声明大造的龙吟诗人自然不会落到被人扔西红柿的地步,对于明天要唱什么歌,他早已经胸有成竹,在斯维拉的记忆深处,正好有一段适合明天这样节日的故事,并且他十分有把握,这同样是一个鲜为人知而又引人入胜的故事。

而以曲和诗这种事,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唯一令斯维拉比较担心的是明天的斗龙比赛,因为克里因的怂恿和佩迪的奉承以及玛莉安的冷嘲热讽,斯维拉鬼使神差地报了名。

虽说佩迪对龙吟诗人的评价有些言过其实,但是对付荆棘龙这样在别人看来十分凶猛的亚龙,对于他来说还不会有什么危险,佩迪的训练加上自己的奏唱相辅,斯维拉也算是比较厉害了。

让他不能安心的是,龙吟诗人被排在了倒数第二位出场,这很有可能令他对上那头强悍的翼头龙,不过想一想也就释然了,顶多就是放弃比赛而已,龙吟诗人令人折服的是自己华丽的诗歌和优美的嗓音,至于比赛弃权,也不会招来过多人的嘲讽。

反正这头翼头龙自然会有凯文或者佩迪来解决,不必自己瞎­操­心,打定了主意的斯维拉,决定养­精­蓄锐,准备明日在餐桌前的一战。

就这样,龙吟诗人三步并做两步,一路傻笑地回到了克里因的府邸,随便弹了几下琴,便抱着枕头呼呼大睡起来,从下午一直睡到了转天早晨。

斗龙祭这天早上,迪斯科特的市民都早早的起床,蜂拥至竞技场,争夺着少得可怜的入场资格。因为事先已经征了一笔庆典税,并且从酒店和旅馆得到了一笔数目不少的额外税收,所以凯文建议免去竞技场的门票,先到先得,只对外市人收费。

结果因为有人不按顺序排队而导致了竞技场门口的混乱局面,直到一队警备队士兵走出竞技场维持秩序,才算摆平了一切,那些来晚的或是偷机卡队的人只得垂头丧气的离开去寻找有表演的小剧场。

而有一些聪明人则打起了附近那些较高的建筑物的主意,迪斯科特的房屋建筑引用了奥兰多的风格,而市中心以商店和饭馆居多,大都是4,5层楼并且配有突出的附塔,比起宽广的竞技场,则高出了些许,这些店铺的老板们也就借此机会小赚了一笔。

早上10点左右,迪斯科特的主要官员都已经来到了竞技场,随着克里因以及佩迪、兰因治等人走进竞技场,雄壮的音乐响起,斗龙比赛宣告开始。

今天的克里因显得异常的魁梧,年轻的亲王少见地穿了他那套全身铠甲,并在外边套了一件湛蓝­色­的长袍,将铠甲除了护肩部分完完全全的裹了起来。

而有可能参加比赛的佩迪则只穿了一件看来是装饰用的轻便锁子甲,凶猛的亚龙还不被他放在眼里。至于与佩迪拥有同样职责的兰因治,却是没穿着任何铠甲,敞开胸襟的黑­色­衬衫和将健美的腿部肌­肉­完全展示的击剑裤,令这位警备署长流露出了几分游侠的豪迈不羁。

竞技场里位置最好的看台上,空了许多座位,本来有资格坐在这面看台上的,都是迪斯科特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这些人不是对这种活动了无兴趣的文官,就是最近因为金贝瑞的拜访而心情糟糕的富商。

对于那些文官来说,在难得的假期里,他们有许多属于自己的重要事情要做,而那些富商们,则原本没打算来,多少算是对于前一阵子克里因不买他们的帐做一点极其有限的回敬。

虽然包括圣殿主教嘉源霍利在内的很多人都事先声明了不会来看今天的比赛,可是出于形式和某些面子上的考虑,看台上仍然给这些人留了座位,偌大的看台上,除去护卫和侍从就只有十来个人,在这喧闹的斗技场里,显得格外的安静。

克里因端坐在看台最中央的座位上,佩迪则带着几个护卫站在他身边,而凯文和玛莉安则不在这里,他们选择了平民中间的座位。

不远处坐着的是亚伦翠丝爱尔培拉侯爵夫人,她正在和身边早就到场的法拉特谈天说地,这亲密的交谈引来了一道无形的目光,另一边的兰因治看似闭目养神,其实此刻心里正在波涛澎湃,屡次败给和善的胖子,令这位警备署长颇为介怀。

其他人中,除了魔法师工会主席阿克斯班和炼金术士公会主席费利西恩格林这一对不是商人却胜似商人的活宝正在克里因身边无休止地溜须拍马,别的人则都安静地坐在自己位子上。

而此时此刻,一名身着翠绿­色­衣裳,相貌俊美的吟游诗人正在大街上缓步而行,他用手中的鲁特琴奏出悠扬的乐声,再加上他优美甘甜,纤细而富有磁­性­的歌声,以及这一曲从没人听过的关于上古龙王阿维隆基肯斯在诸神战争以前与四明神斗智斗勇的一段传奇故事,深深吸引了所有的听众。

龙吟诗人的­精­湛技艺和引人入胜的传说故事,以及令人企及的创造力,让所有在这一天来到迪斯科特的吟游诗人们心悦诚服。

与上次在布拉萨斯的盛况如出一辙,跟随在斯维拉身后的游行队伍只能用壮观来形容,迪斯科特的人口比布拉萨斯多上10倍有余,而此刻的这只队伍比起当日在布拉萨斯,多了却不只10倍。

为数不少的吟游诗人发自内心的,将本来已经跟随自己的听众们带到了斯维拉的身后,此时此地的所有人,都深深相信龙吟诗人确实不是浪得虚名,他们曾经听到的那些自己本来以为夸大其词的传闻此刻看来还远远不够呢。

只顾自我陶醉的斯维拉完全没有发现在自己身后那堵塞了十几条街的长龙,仍然怡然自得地漫步在前往竞技场的大道上。

当克里因发现自己这个一手筹办了斗龙比赛而倍受迪斯科特老百姓赞美的市长,因为斯维拉的一首歌就被完完全全的抢了风头,正为此而垂头丧气的时候,从下面观众席匆匆赶到主看台的凯文已经下令将竞技场的十几扇大门统统打开。

人群构成巨大的洪流涌进了斗技场,所有的通道上都站满了人,靠后面的地方,人们踩着看台的边缘、栏杆,手扶别人肩膀悬在空中的现象比比皆是。

看着下面拥挤鼎沸的人群,克里因抓狂地挠着头,只得让司仪官去宣布:在龙吟诗人的庆典歌曲结束之后,刚刚进来的人群请尽量离场。

如果这些人到时候不愿意离场,克里因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此刻他有点怀疑自己的这位诗人好友是不是个魔法师,会使用­精­神系的魔法。

而意识到自己惹了大麻烦的斯维拉也站在司仪官的身旁帮忙劝说这些跟着自己来到竞技场的忠实歌迷们,当然,是用他的琴声。

拥挤在一起的人们完全感觉不到一点憋闷和压抑,所有人都陶醉在龙吟诗人的优美琴声中,原本就在场内的观众们则是为自己没有在大街上随波逐流,聆听那美妙的歌声而后悔不已。

本来等待斗龙比赛而激动不已的心情,在轻快而又祥和的音乐中慢慢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宁静。刚刚还喧闹无比的竞技场现在静得出奇,只有悠扬的鲁特琴声回荡着,场内外所有的人都深深陶醉其中。

……

无数人怀着惬意和满足的神情离开了会场,随着那全场雷动的掌声,竞技场又恢复了刚刚的喧嚣,每个人都相信,不久之后,关于龙吟诗人的种种传闻,将会罩上一层更加耀眼的光芒。

看着绝大部分跟随斯维拉而来的人们都离开了竞技场,克里因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了淡淡的失落感,自己辛辛苦苦筹办的斗龙比赛,完全没有好友的一首歌有吸引力。

看着正从场地中央走向观众席的斯维拉,克里因感到一丝诧异,或许是没有鉴赏音乐的才能,亦或许是听了太多斯维拉的歌,自己这位好友的音乐平时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大的震撼,但是看到今天的场面,再听了这一曲之后,克里因多多少少有些陶醉。

不过有一点他必须承认,每当听到斯维拉的歌曲之后,他就有一种自己的情绪任由别人控制的感觉,这或许就是音乐的魅力吧。

现在可以说功成名就,一身轻松的斯维拉走在观众席中间的通道中,龙吟诗人犹豫着现在是去主看台还是前往参赛选手的休息室。他飘忽的目光忽然锁定了人群中一双正向他挥舞着的白皙手臂,是玛莉安正在叫他。

玛莉安和凯文坐在一起,旁边还有一个空位子,不是在主看台上,而是在观众席中,并且位置十分明显,就在最前排,凯文还正在和斗技场内的长矛手面授机宜。

于是龙吟诗人放弃了刚刚令他犹豫不决的两个去处,轻盈的走向那排观众席。观众们看到斯维拉走过来,纷纷推挤着身旁的人,想给他让出一条路来,不过这收效甚微。

龙吟诗人嫣然一笑,纵身跃起,脚尖轻点了几个人的肩膀后,优雅地落在了玛莉安的身旁,人群中顿时又爆发出一阵惊呼和连连赞叹。

“哇!斯维,你太厉害了,嗯!你比罗宾帅多了!”玛莉安使劲搂着斯维拉的胳膊大叫着,架在鼻梁上的迷你眼镜上反­射­着她眼睛里闪烁不定的亮光。

“哦呵呵呵,一不留神,我又出名了。”

“好家伙,幸亏今天嘉源主教没来,不然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劝说你成为一名传教士。”凯文则转过头打趣到。

周围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他们几个人身上,小姑娘们则是满脸怒容地盯着那只挽着斯维拉的胳膊,离得近的都把脖子伸得长长的,还不时“嗯呀啊呀”的。

“我说大家,我们是来看比赛的,所以麻烦你们能不能别老盯着我们看好不好?我又不是烤龙­肉­,那个……别找我要签名了,我不识字的。别摸我了,哎,这位小姑娘,别抓我的衣服啊!”斯维拉实在受不了,很久没用过的借口也被搬了出来。

“看来坐这里不是个好主意呢。”斯维拉无奈地说道,对于这些狂热者的手,他也无力反抗,任由他们在自己身上摸来抓去。

“我说你们有完没完啊!喂!你,­干­吗连我也摸,­色­狼!”站起身正在和几个女子争抢着被几乎拉走的斯维拉,玛莉安忽然感到自己的臀部被人捏了一把,左手依然死死地抓着斯维拉,右手反手给了边上某个­色­狼一击狠狠的耳光。“你们放手,再不放手我可生气了!”

几个已经狂热到极点的女孩子好似没听见玛莉安的话,只是拉得更卖力了。

忽然众人眼前闪过一团火焰,刚刚几个女孩子纷纷尖叫着捂自己的头发,紧接着是一阵夹杂着冰屑的冷风,让所有还想伸过来的手和脸都缩了回去。看到没人再敢有所动作,玛莉安则得意地吐了一口气,将魔­棒­重新揣进衣兜里。

“不好意思啊,非常感谢各位对我的支持,咱们还是看比赛吧,呵呵。”获救的斯维拉对众人笑了笑,悠然地说。

“哼哼,早就说了别惹我,现在都老实了吧。”

看着旁边洋洋得意的玛莉安,两个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着一声号角,司仪官终于走到了场中央,开始了长篇大论。

算上克里因和斯维拉,参加这次比赛的一共有32个人,其中有20人都是佣兵,其余的是警备队里自认为有几下功夫的士兵。

佣兵是为了奖金而报名参加的,每杀死一头龙都会有300金币的赏金,这是一笔相当可观的金钱,而杀死最后的翼头龙,则是2000金币的惊人数目。

比赛的方式是车轮式的消耗战,即参赛者轮流上场,成功杀死斗龙的可以选择放弃后面的比赛或者继续与下一头龙搏斗。由于这样的规则,参赛者们都自发的组成了几个小组,先上场几个人尽自己所能地给斗龙以一定的伤害和消耗龙的体力,然后再由组里的最后一名选手予以致命一击,所得的奖金几个人平分。

这样可以说,如果不出什么失误的话,每一个参赛者都不会空手而归,并且获胜的人都有资格带走自己的战利品——斗龙的尸体。

撇开荆棘龙和翼头龙的美味­肉­质不谈,单是龙角龙鳞这些东西,也可以在珠宝行换来大笔的财富,比起那些奖金,这恐怕是更加吸引人的东西。市长大人这次的慷慨让人们着实吃惊不小,不过如此诱人的条件仍然没能吸引来那些真正的高超武者,却令克里因耿耿于怀。

此外,司仪官还宣布了克里因的临时决定,那就是凡是连续胜出的,杀死第二头龙的奖金将会比第一头翻一倍。即是说,如果能连续杀死3头龙的话,那么第三头的奖金就是1200金币,总奖金则是2100,而最后的翼头龙本身的奖金就是2000金币,如果翻几倍的话……

本来没想这么多,只是一时­性­起才加了这一条的克里因,当听到司仪官代替他计算出的结果,愣了一愣,尽管他对金钱的概念很模糊,但是听到这个数字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如果有人连续杀死11头龙,那么到最后的奖金竟然是2000多倍,小时候就听过象棋的发明者曾经利用这个等比数列让某个要给予他奖赏的领主吃了不小的苦头,想不到自己今天就几乎犯了同样的错误。不过对于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克里因并不太在意,毕竟这是连佩迪这样的剑圣都做不到的。

同样被自己说出的数字吓了一跳的司仪官继续宣布着比赛规则,参赛者除了铠甲自备外,其他用具不得在比赛中使用,可供选手挑选的武器和防具有:细刺剑、长剑、长矛、双手重剑以及塔盾和格特重盾。

“下面,让我们来赞美一下我们伟大的市长,这次斗龙比赛的举办者,迪斯科特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管理人,莱布尼兹的亲王克里因兰斯但丁殿下!托殿下的福,在迪斯科特消失了几百年的斗龙表演终于又再度出现,我们迪斯科特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城市,追述历史……”

克里因看着下面滔滔不绝的司仪官,开始相信这个临时从市政厅里找来的家伙不是法拉特的关门弟子就是他臭味相投的至交好友了。感叹着自己的失策,年轻的亲王殿下开始四处寻找有没有可以当作飞刀来用的东西。

在观众第一波攻击袭来之前,司仪官终于结束了他的演讲,宣布了第一场比赛的选手名字后以飞快的速度跑到场边,刚刚他站立的位置上立刻落满了西红柿和臭­鸡­蛋,令他冷汗直冒的是,当中还夹杂了两把极为锋利的,沾了­肉­渣和血水的菜刀。

随着比赛开始,昨天魔法师们布置在场地四周的魔法阵光芒大胜,一道道白光冲天而起,然后向两边扩散,拉长成为光幕,彼此连接,然后变为透明,一道将整个场地包裹起来的结界就这样完成了,场地两边的两扇大门前各站着一位魔法师,负责控制着两边出口。

警备队的参赛者被安排在最先出场,首先出来的是一个叫凯斯的年轻小伙,斯维拉记得那天在祈愿塔大门前被打得口吐白沫的人中就有他,不过在那些被加诸了圣光弹的­精­钢拳套的暴捶下,仅仅是被打得只吐了点胃液,可见此人还是有点水平的。

“荆棘龙的体型比人稍大一点,是以迅猛著称的,看他挑了盾牌和长剑,可见他上场的作用只是消耗龙的体力罢了。”凯文一脸笑意地说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旁边的玛莉安搭茬问道。

“以正常人的速度,穿着厚重的铠甲,还拿着盾牌和长剑,在速度上对荆棘龙已经有了一定的劣势,虽然能给予它一定的伤害,但不会是致命伤。”代为回答的是斯维拉。

“那么怎么样才能杀死它呢?我记得虽然荆棘龙的鳞片很脆弱,但是包裹在它身上的那一条条藤蔓一样的外皮可是坚韧得很。”

“只有用直刺攻击它的要害,不过以正常人的力量和速度来说,这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其实荆棘龙是很厉害的一种亚龙,只不过现在只是一条而已。”

“这我知道,荆棘龙都是群体行动的,而且这种亚龙有比较高的智商,它们懂得分工合作,诱敌的、牵制的、和主攻的职责分明。我是说,如果只能用直刺才能伤害它的话,那这位仁兄要怎么样给予这条龙伤害呢?”

“用砍啊,砍断它的荆棘外皮就可以了,一个人力量有限,但是3,4个人轮番上阵,总能把它那本来不多的外层保护清除­干­净,那样最后的人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攻击了。”斯维拉耐心地解释着。

“嗯……想不到佩迪把你教的蛮不错嘛!”

斯维拉对于玛莉安这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佩迪的恭维报以微微一笑。

和大家所设想的一样,前4个人都是在做准备活动,当那头荆棘龙再一次被几名全身重甲骑在马上的长矛手挡住,看着第四个伤害了自己的家伙和前几个人一样离开了竞技场时,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吼叫,此时它已经浑身光秃秃的,在没有一条可以用来保护自己的荆棘护甲了。

当第五位选手在给予这头可怜的猛龙十几道致命的伤口后,第一头出场的斗龙终于倒下了,不过观众们并没有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毕竟这样的方式太平淡了。

第五位选手继续进行了下一场比赛,此时他选择了自己前几位同伴的方式,在砍断了几条外皮后,在另一头可怜而愤怒的荆棘龙的注视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场地。

此后的情形一样,第九名出场的选手放倒了第二头斗龙,他获得的却是满场的唏嘘声。已经对此乏味的众人,有的开始大声叫骂了。

这时终于出现了一个小**,第九位选手直接放弃了后面的比赛,让后面的选手直接面对第三头龙。

本以为不会有什么看头的观众们有的已经开始打瞌睡,不过接下来的一场比赛终于又给人们带来了兴奋和狂热。

第十位选手,也是警备队里最后一个出场的,是斯维拉他们以及不少迪斯科特市民全都认识的人,就是汉斯,一个月前还是警备队里的一个小队长,不过现在他已经是兰因治的副手了。

汉斯挑选了一把细刺剑和一根长矛,从容的走到场中央,而对面刚刚从大门里跑出来的第三头荆棘龙丝毫没有停顿地向他冲了过去。

汉斯暴喝一声,已经奔跑到他面前的龙立刻滞在了原地,而随即长矛的突击令它还没从惊异中反应过来,身上就以经多出了一个血洞。汉斯的一记长矛突刺劲道十足,在扎断了一条荆棘护甲后给这头龙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汉斯这家伙,已经会使用斗气了啊,不得了,看来学武的奇才不止我一个呢。”

“斯维,可是你比他帅啊。”玛莉安没有扭头,歪着嘴说。

“呵,玛莲又在讽刺我了。”

“我是夸你呢,我都没说你是小白脸。”

“呃,好了好了,接着看。哇,好厉害!一招毙命。”

0322

来这里观赏首演的贵族大多是受到了亚伦翠丝爱尔培拉侯爵夫人的邀请,也有很多人未在邀请之列。

他们当中有的人是不太得志的小官吏,为了借此机会在那些达官贵人面前崭露一下头脚。

也有的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地位,比如那些大富商,虽然他们对这个一夜成名的龙吟诗人嗤之以鼻,但是为了一睹侯爵夫人的风采,还是如期而至,并且逢到熟识的人就会说,“要不是看在侯爵夫人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来看这种小丑谱写的东西。”

身为暴发户的他们,对于突然崛起的龙吟诗人,表现出溢于言表的鄙夷。

刚刚找到坐位,还没有坐稳的斯维拉,就被侯爵夫人的侍女叫走了,身后跟着的是面带愠­色­的玛莉安。

“哦,拉拉!你为什么闷闷不乐?”当斯维拉一脚踏进女主演的化妆间,正在做最后补妆的亚伦翠丝转头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这条尾巴又大又硬。”斯维拉看也不看一眼身后满脸怒容的玛莉安,就连后腰上被狠狠拧了一把也没有反应。

“是不是因为理事长先生删掉了那个本应该属于你的角­色­?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他这次做得实在有些过分,待会我就帮你向他兴师问罪。”亚伦翠丝优雅地说道。

“那就不必了,我这样倒是乐得轻松,还要谢谢他呢!”

“哦,拉拉,我想我需要确信你这不是在发脾气。”侯爵夫人左一个拉拉,右一个拉拉,听得斯维拉浑身直打哆嗦。

“当然不是生气,坐在观众席上聆听别人的评论,是我比较喜欢的方式。”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这部戏演好的,我要让你成为闻名奥兰多的作家。”

“嗯?”

“谢幕的时候你可一定要站在我的身边哦!”

“……我尽量吧,我还有点事要办,侯爵夫人,祝你演出顺利,待会见。”说罢斯维拉退出了化妆间,深深吸了一口气,里边的香气几乎令他窒息。

“喂!你能有什么事要办,是不是又要和哪个贵­妇­人去幽会!有个侯爵夫人都绑不住你那颗­色­心啊!”玛莉安见机大加讽刺一番。

斯维拉哼都不哼一声,拉着炼金师小姐往他们的坐位走去。

“说你呐,去幽会拉着我­干­吗!”

“行啦行啦,只会挖苦人,我看有你一个就够把我捆的严严实实的了。”

唠唠叨叨不停的玛莉安突然闭上了嘴巴,原本涨得通红的小脸又蒙上了一层绯红。

“斯维,看来你的作品真的很受欢迎!”玛莉安尽量提高自己的声音,以便能够让斯维拉在这震耳欲聋的掌声中听到她的话。他们并没有回到原来的坐位上,而是站在剧场的一角。

斯维拉不想应付克里因的大呼小叫,不过更主要的原因是不想应付周围那些达官贵人,这会令他觉得筋疲力尽。

对此炼金师小姐也是深有同感,不过那些喜欢凑热闹的贵­妇­人和千金小姐,才是令她感到烦人的。

“他们大概是在为女主角叫好吧!”吟游诗人不以为然地说。

“不会啊,至少我觉得你这剧本就写得不错,我也看过一些歌剧,能够有这么复杂曲折情节的,实在是不多。”

“谢谢。”

这部《剧院外的名演员》确实大受人们的欢迎,剧作者本人的功劳自然功不可没,再加上爱尔培拉侯爵夫人那动情的表演,造成轰动影响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令斯维拉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又大红大紫的一番。

此外,“旧爱”先生的表演也是可圈可点,他那极为投入的表演,加上他所扮演角­色­的凄惨遭遇,再结合他在现实生活中的情况,令他夺得了不少富家小姐的好感,被抛弃的“旧爱”先生也算是有得有失了。

要说爱尔培拉侯爵夫人的表演,自然在众人的心中早就有了一个标准,不过这通常只限于她绝妙的歌喉。可是这次一人分饰多角的高难度表演,令人们对这位歌剧名演员有了新的认识。

尤其是在她扮演英俊的公务员的几幕剧中,更是出现了有疯狂的女­性­当场昏迷的情况,那极具磁­性­和清纯的假声,令斯维拉也产生了遇到对手的危机感。

不过在龙吟诗人看来,侯爵夫人所扮演的侠盗,却是最为成功的表演,那样的表演不仅仅是投入这么简单,根本就是有过亲身经历一般的表现。

这令斯维拉隐隐感觉到了些什么,不过对于这异想天开的想法,他只是一笑置之,并没有说给身旁的玛莉安。

更令斯维拉在意的,是那些被强行灌入他耳中的评论。

“终于到**了啊,斯维,我看剧本的时候觉得你这段戏写得过于冲动,以至于表达的基调有些朦胧了,咦?你­干­什么去啊!”

“差不多了,我不想再看了。”龙吟诗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剧场。

不明所以的玛莉安踌躇了一会,也跟着走了出去,走出大门,炼金师小姐一眼看到坐在台阶上,闷闷不乐的龙吟诗人,不知道斯维拉为什么发脾气,她用冰凉的小手在脸上抚了抚,缓步走到他旁边,坐了下来。

“你怎么了?”她诺诺地看着斯维拉问道。初春夜晚的清凉空气吹过她的脸庞,令她感到无比的舒适。当她看到俊美的诗人那柔美的长发随风飘逸,在路灯下闪耀着点点金光的时候,眼睛也变得迷离起来。

“没什么,只是里边有点闷,我想透透气。”斯维拉扭头看着身旁的丽人,眨了眨眼睛,挤出一个微笑。

“是不是因为没有参加表演让你不高兴?”

斯维拉慢慢地摇了摇头,并用清澈的眼神告诉她,自己没有说谎。

“那是为什么?难道那些观众之中有人说了中伤你的话?可是我没有听到啊!”

“玛莲,你也是富人家的孩子吧?”

“这个……我父亲魔法师,不是很得志的那种,不过生活还算富裕,我从小就被修马尔克老师收为弟子,虽然老师严厉了一点,不过他还是很关心我。”

“是啊,我们是不一样的人啊!”

“你在说什么呀!你也是名人啊。”

“是,我算是有名,不过那些孤芳自赏的贵族老爷的赞扬,我一点也不在意。”

“……”

“抚养我长大,教我唱歌的,是一名普普通通,毫不出众的吟游诗人。恩……应该说所有的吟游诗人都是一样的,我们游历世界各地,随意的唱歌,围在身边的听众不断的增加,这会令我们兴奋不已。作为一名吟游诗人,我们人生的目标就是让更多的听到我们的歌声,并且希望他们也能学会,再唱给别人。吟游诗人从不在意自己是否因为创作了一首歌曲而出名,让所有的人都能够听到自己的歌,这才是让我们感到快乐的事。”

“我想我明白,吟游诗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博爱主义者。”

“随便你怎么看,只是那些贵族的话让我反感。说什么这样高雅的音乐那些贱民不配聆听,说什么我当一个剧作家要比做吟游诗人有前途的多,何必在那些贱民面前哗众取宠。这是对我作为一名吟游诗人的尊严的践踏,是对吟游诗人的侮辱。”斯维拉说着,抬起深埋在胸前的头,眺望远方。

“恩……”玛莉安静静地审视着身边的俊美男子,­精­致的迷你镜片和一双闪烁不定的眼眸中倒映着那美丽而幽然的面庞。

“斯维,我得承认,你是天才,”玛莉安说着伸出右手,挽住斯维拉的胳膊,“天才都是有些悲天悯人。”她把头靠在龙吟诗人柔软的肩膀上摩挲着,然后抬起头,在他的嘴边轻轻地亲吻了一下。

“喂……”斯维拉那幽然的神情立刻荡然无存,“你该不会是认为自己不是爱尔培拉夫人的对手,所以要改变对策,****我吧?”

“喀喇”,斯维拉的手肘传出一声脆响,身后剧院中,爱尔培拉侯爵夫人那高亢的歌声传了出来,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那尖利的咏叹调在回荡着。

当观众们心满意足地走出大歌剧院的时候,还在兴致勃勃地议论着那美妙的歌声,没有人注意到石阶旁边的一座雕像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昏黄的灯光下,裂缝边沿还显露出一小滩还未­干­透的血迹。

……

第二天早上,众人坐在餐桌前,享用着丰盛的早餐,对于头缠绷带的斯维拉,除了克里因关心问了几句之外,就没有人再深究了。至于肇事者,自然是只字不提,静静地吃着早餐。

这对欢喜冤家史无前例的半天都没斗过一句嘴。面对斯维拉的眼窝深陷、­精­神萎靡和玛莉安的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大家自然是心照不宣,不过因为没人站出来发难,这顿早餐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噢,玛莲!”佩迪终于有了调节一下气氛的打算,“我觉得你今天有很大的变化。”

“哦?是什么样的变化?”还没怎么样,玛莉安的脸颊就布上一层红晕。

“恩……怎么说呢?嘿嘿,就是那种从女孩到女人的变化,啊哈哈哈哈哈……”

“啪嗒”斯维拉的勺子从他那只因为无力而颤抖的手上滑落下来。

早已忍耐不住的克里因立刻用招牌式的拍桌大笑予以回应,餐厅里立刻爆发出一连串笑声。

“斯维,说真的,你也真是不济啊!”配合克里因的煽风点火,斯维拉刚喝了一半的牛­奶­喷了出来。

“不是他”“不是我”

“哈,不用掩饰了,你们那么大声音,我们昨晚可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不可能,我把窗户和门都关得严严实实的!”“玛莲,别……”

“啊哈!”

“斯维哟,你以后可得老实一点喽,别再跟以前一样到处拈花惹草了哦!”凯文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我……唉!”

……

午后的时光总是让人自然而然的慵懒起来,对于贵族来说,这是安静地坐下来参加一个音乐沙龙的好时段。对于克里因这样的人来说,这同样是一个午睡的好时候。而对于新年里迪斯科特的老百姓来说,现在一手举着麦酒,一手拿着各­色­的食物,观看那些露天表演,才是令他们最最兴奋的事情。

斯维拉和玛莉安走出一家珠宝店,这家珠宝店是他们两个人走了十几条街才找到的唯一一家在营业的商店。

两个人手上各拿了一枚钻戒,不过小的可怜,倒不是为了省钱,主要是怕人看到,尽管如此,两个人犹豫了半天,还是把戒指揣进了兜里。现在戴上这枚戒指,还为时太早了,这也是两个人的共识。

“喂!我的仆人……你准备带我到哪里去玩啊?”玛莉安的口气比起往日,明显缓和了很多,那久违的甜美而温柔的声音,令斯维拉有了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恩,我带你去看一场表演吧,保证比你昨晚看到的要更­棒­!”

“恩……昨晚的表演……你指的是那个……”玛莉安突然涨红着脸说道。

“……我指的是歌剧啦,你怎么……没想到你这么好­色­。”

“讨厌!我开玩笑啦,白痴!”一个娇小的拳头砸在斯维拉的头上。

“啊~~~~”

“喂,你不要紧吧?”

“好痛啊,伤口又要裂开了,呜……”

“呐,昨天晚上我不是故意的,谁叫你说那种话!喂,你别吓我啊!”

“嘿嘿……哎哟!”斯维拉的坏笑招来的是又一拳重击。

……

大街上的一座座临时舞台上,各种各样的表演正在上演,也有一些舞台上站着不少本来观看表演的平民,在一些吟游诗人的伴奏下,他们跳着欢快的舞蹈,丝毫意识不到手中的麦酒已经撒到自己和别人的身上。舞台下的人们在喝彩之余,不停地举杯互敬,交换着手中的烤­肉­、甜饼和水果。

斯维拉和玛莉安双双走在这条街道上,时不时接过酒杯来一饮而尽,两个人一人一口啃着一个苹果,双脚也随着音乐的节拍和其他人一样踏动着,他们彼此喜欢对方最自然的样子。

街上的人们不厌其烦地互相敬酒,克里因的名字在这里出现的频率最多,年青的莱布尼兹亲王成了­干­杯时最好的祝辞。

“为市长大人带给我们的美妙生活­干­杯!”

“喔喔喔!­干­杯!”

“伙计们,为市长他老人家的健康­干­一杯!”

“喔喔喔!­干­杯!”

“为我们的市长大人早日得到一位美丽的夫人­干­一杯!”

“喔喔喔!­干­杯!”

“噢,再为市长大人家的那只大黄狗­干­一杯怎么样!”

“喔喔喔!­干­杯!”

斯维拉跟着众人附和着,“等等,大黄狗?我怎么没见过。”

“说的是你吧!”喝下数杯烈酒的炼金师小姐此刻满脸通红,毫不犹豫地回应着。

“亲爱的,你跟他们一样喝醉了。”

“恩?这不是很好吗?”玛莉安很不优雅地打了一个酒嗝,高喊道,“为那只英俊潇洒的大黄狗再­干­一杯!”

“喔喔喔!­干­杯!”

当斯维拉带着玛莉安来到一个比较大的舞台前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噢!斯维拉先生,您终于来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从舞台上跳下来,欢跳着拉着两个人的手,“昨天的表演很成功呢!可惜您没有来。”

“噢,莉莉,我得说非常抱歉,不过今天我就站在这里,专心看你们的表演!”

“斯维,这是什么?”玛莉安看着这座相比之下格外­精­致的舞台和那些穿着漂亮戏服、跃跃欲试的演员们,问道。

“这个,是我的另外一个剧本,它属于所有的人,”斯维拉把小女孩抱上舞台,并且对着那些演员用力地挥着手,缓缓地说,“这舞台是我搭建的,还有他们,我的朋友们!这将比你昨天看到的歌剧更加­精­彩!恩,我把这个叫做舞台音乐剧。”

“悲天悯人的天才,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龙吟诗人微微一笑,接过一把鲁特琴,灵巧的跳上了舞台。随着他拨弄琴弦的声音,人群中几位吟游诗人一起附和,各种各样的乐器发出美妙的乐声。

气氛十分热烈,音乐剧上演了一遍又一遍,越来越多的人靠拢过来,玛莉安兴奋地站在台下,和身旁的人一样大声地喝彩,随着一次次的聆听,她也随着那些演员们轻轻的哼唱起来。

“你看,这些歌很简单不是吗?”龙吟诗人走到炼金师小姐面前,蹲下来牵住她的手,把她拉上舞台,“来一起唱吧,和大家一起唱!”

星球不规则的运行轨道和两个月亮的捉弄,令这一年的春天来得格外的早,奥兰多南方这片温带大陆上已经积累了许久时日的冰雪以人眼能够辨识的速度融化着。和煦的春风成为被赞美的对象,人们的心情也随着这渐渐升高的温度变得越来越热忱。

令人兴奋的新年已然过去,迪斯科特的市民以及住在城外的农人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辛勤劳碌,而贵族们依然在忙碌着那些在他们自己看来无比重要、实际上却又毫无意义的事情,虚怀若谷的商人们也不例外,只不过是钩心斗角的琐碎小事变成了蠢蠢欲动的­阴­谋。

当然还有一些例外的东西,那些市民嘴里哼唱的歌曲,以及大剧院每夜上演的­精­彩表演就是最好的回答。

龙吟诗人发明的舞台音乐剧如今已经是迪斯科特尽人皆知、耳熟能详的东西了,虽然那样的舞台剧不可能随时演出,不过当中的那些唱段已经是大街小巷最受欢迎的流行歌曲了。

音乐剧的成功,证明了相互传唱的优美歌曲并不是吟游诗人们的专利。

当初进行表演的那些民众演员,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出众的歌喉,炼金师小姐的即兴登台以及随后大大小小舞台上演同一出表演的景象,让人们将心中那些许的羞涩抛诸脑后,于是无论在工作中还是休息时,随心所欲地唱上一曲,便成了现今的风尚。

虽然龙吟诗人每逢节日时的游手好闲、到处招摇使人们颇为头痛以至于抱怨,但是他事后带给人们的欢乐和美妙感受,也算得上是一种丰厚的补偿。

这一次龙吟诗人在贵族之中也同样得到了充分的肯定,即使是最为挑剔的评论家也不例外。

连那些大富豪们也一样,嘴上口口声声宣布这是原本是爱尔培拉侯爵夫人功劳的他们,在心里也不自觉地对这个才华横溢的小白脸另眼相看一番。

唯一令他们颇为恼火的,只是对于自己儿女们那同平民百姓一样的狂热。千方百计的想邀请龙吟诗人来自己的府邸当一次座上宾,是这些暴发户们迫切要做的一件事。

《剧院外的名演员》影响力非同小可,甚至有一些格兰斯和奥兰多其他省郡的达官贵人也慕名前来,想要欣赏一下这史无前例的创新歌剧。

不过令他们失望的是,这部歌剧仅仅是延续到新年结束,就宣布停演了。不知道女主演爱尔培拉侯爵夫人出于什么原因,任什么人劝说也不肯再演出,这部歌剧算上预演,前前后后只上演了6回。

这当然令那些远道而来,却又没看上演出的人们大为光火,甚至有些地位显赫的高官跑到市政厅来大肆抱怨。

于是侯爵夫人在人们威逼利诱以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下,再次登上了舞台,不过她说什么也不出演这部《剧院外的名演员》。虽然这样的妥协仍是不能令所有人满足,但是能够听到侯爵夫人那摄人心魂的歌喉,也就没人在发难了。

自那场渎职风波之后沉寂了许久的大剧院,以这次的新年演出为契机,又再次门庭若市起来。

此外还有一个鲜有人注意的事情,就是金贝瑞这段时间出现的频率降低了很多,往日歇斯底里地追逐女盗贼的罗宾侠,那怅然若失的表情任谁都能一眼看出,这也导致了迪斯科特的犯罪率略有回升。

作品获得了巨大的成功,龙吟诗人的麻烦自然就接踵而至,贵族夫人、小姐们的邀请,大街上疯狂的少女追星族们,以及诸多吟游诗人和酷爱音乐的年轻诗人的拜访,令他颇感头痛。

“出名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即使是为了毫无价值的虚浮名头,也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斯维拉这样总结的,不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龙吟诗人丝毫没有一点打算要淡薄名利的念头。

幸好斯维拉及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飘忽不定的“风信子”发来的邀请信,令他手舞足蹈了一整个下午。于是龙吟诗人在独角兽周的第二天就以应邀外出找寻灵感为由,出门远游去了。

留下刚刚情窦初开的玛莉安一个人继续着与那些狂热夫人小姐们的“战斗”。炼金师小姐倒也乐得将她那些不知好歹的“情敌”们一个个的挫败,她倒是没有想过斯维拉是否是风流快活去了。

斯维拉自然不会有闲情逸致去拈花惹草,如果说被男人们调笑不算是拈花惹草的话。

迪斯科特西方的北大陆山脉,是一条将奥兰多和半兽人的奥克斯王国分隔开来的天然障蔽。北大陆山脉的特点是山基非常高,险峻的山脉已经使绝大部分想穿越它的人望而却步。而高耸的山基,使得整条山脉理论上可以行走的地区,海拔至少都在6000米以上。

因此,奥兰多共和国防御半兽人进攻的战斗,被集中在北方的科隆要塞。

不过,北大陆山脉给予奥兰多人的,并不仅仅止于一道天然的,无法跨越的城墙。

北极圈内的冷风气流将奥兰多北方终年的积雪吹遍整个北大陆山脉,南方温暖的空气则使得山顶的积雪变为了哺育奥兰多人民的妮姆罗河的源头。

而得到她的恩惠的,不仅仅是奥兰多人,迪斯科特西方的大片森林,以及生活在其中的各种生物,也是受益者之一。

当初在迪斯科特斗龙会上的那些亚龙,同样也是捕获自这片森林之中,对于奥兰多数量不多的猎人来说,这片森林无疑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斯维拉现在正沿着法兰亚河漫步,与他同行的是5位“风信子”。

“法兰亚河是妮姆罗河的众多支流中的一条,与众不同的是,这条河与奥兰多的母亲河不是同一处发源地,贯穿西部森里的法兰亚河在斜穿过­精­灵之森后汇入妮姆罗河,所以说它是一条支流有些过于牵强了。”

一位风信子成员在向斯维拉讲述着有关这条河的一切,尽管斯维拉对当中的某些内容并不感兴趣,不过他仍然记住了许多无关紧要的东西,比如河中都有什么种类的鱼,又或者是哪座河边城镇拥有多少架水车,因为那位讲述者至少把这些东西重复了5遍以上。

风信子的所有成员都没有真实的姓名,所以对应于每个人的称呼都是一个代号,而这个生于奥兰多的讲述者则被人们叫做“涡流”,这也许是他一谈到河流就会喋喋不休的原因。

同行的还有一个叫“漩涡”的风信子,斯维拉刚开始就经常把他们搞混。涡流是土生土长的奥兰多人,直到成为一名吟游诗人的那天,他都没有离开过自己出生的小镇,而现在,他显然不把奥兰多看作是自己的祖国。

就像斯维拉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格兰斯人一样,吟游诗人从来都是没有祖国,只有故乡。

斯维拉对于奥兰多的绝大部分地方并不了解,多亏了涡流的沿途讲解,使得他对于奥兰多有了更多的认识。

­精­通各国地理,也是吟游诗人的必修课之一,遗憾的是,因为自己的年轻,也因为巴德的年老力衰,斯维拉只是­精­通格兰斯的地理。当然,在漩涡面前,他可不敢宣称自己详知格兰斯的每个地方,那无异于班门弄斧。

“过了这个村庄就是西部森林了,估计今天晚上我们就能到了!”涡流还在咀嚼着嘴里的黑面包,指了指身后的小村子含糊地说。

“西部森林?我们要露宿在那里吗?”斯维拉回头问道,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收拾着自己的行囊,这背包还是当初哈维克送给他的豹皮制成的,每当看到它,龙吟诗人总会想起那同自己亲如兄弟的新生代盗贼王。

“可以这么说,想成为风信子,必须要经过一系列的训练和考验,当然也得风餐露宿,不过你不必担心,时间不会很长,只要三四个长周而已。”

“三四个……”

“啊哈,看你细皮­嫩­­肉­的,恐怕是没吃过什么苦,你可得有个心里准备哦,当心回来时变得面目全非。”

“涡流,别吓唬我们的小可爱了。”走在前边的漩涡扭头说道。

“龙吟,不用担心,看看我们几个人的相貌,就知道这家伙在唬你了。”另外一个风信子说道。

龙吟是他们给斯维拉起的代号,虽然听起来不错,而且对味,不过其中也不乏这些人在取名时偷懒的因素。

“恩,我当然知道,这是故意装出来的。”斯维拉说着用手指点了点脑门,煞白的脸蛋顿时恢复了血­色­。

“哦,这可是一项不错的技术,你还会别的什么吗?”

“当然,”随意学了几种动物的叫声,斯维拉对刚刚那个发问的风信子说,“我还会学你的叫声。”说着又学了几声鸟叫。

“恩,不错,是一只合格的知更鸟。”涡流点了点头,道,“看来你的训练时间可以缩短一些。”

“哦,那你会我的叫声吗?”另一个风信子问道。

“恩……这很简单,我想没问题。”幽静的河畔传出两声不协调的乌鸦叫。

……

将近傍晚的时候,队伍在西部森林边上停下了脚步。

“今天我们就在这里露营吧,知更,你去准备晚饭的材料。乌鸦,去查看一下附近相对我们离开时有什么变化,涡流、漩涡,你们去准备明天要用的小船。”

几个风信子中最年长的一位,对其他人发号施令道,然后开始准备烧烤的器具,斯维拉记得他叫“深秋”,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却总说自己已经是风烛残年的家伙。

几个风信子应声而去,稍过了一会林子里便传出了一阵歌声,说是歌声有点不合适,因为那歌声短促而高亢,就像是斯维拉每天清晨练嗓子所做的发声练习一样。

不一会,练嗓子的声音戛然而止,知更鸟拎着几只山­鸡­回来了。于是三个人开始准备晚饭。

“知更,能跟我说一些有关风信子的事情吗?”拔着­鸡­毛的斯维拉向取水回来的知更鸟问道。

“这个,你还是让深秋来讲吧,我不知该怎么开始。”知更鸟指着抱了一大堆­干­树枝走回来的深秋说。

“恩……怎么说呢,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以往想成为风信子的吟游诗人都是靠自己的力量寻找到我们的基地,然后通过各种训练和考验才成为风信子的,我们都是在成为风信子的过程中,慢慢了解的。”

“基地?风信子还有基地?那为什么你们要主动找我加入风信子呢?”

“先回答第二个问题吧,我们要你加入风信子是因为有人让我们这样做,那个人可以说是风信子的领导者,至于为什么,我们就无从知晓了。”

“可以说是领导者?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是从头说吧,众所周知,风信子是以情报交易为主要工作的吟游诗人,从成立到现在大概有七百多年了吧!当初创立风信子的人,据说是位­精­灵,不过他并不完全具有­精­灵的特征。就像你这样,除了尖尖的耳朵,其他都和人类一样,恩,你知道,风信子从来没有把信息写下来的习惯,我们都是用这里来写,”深秋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所有的情报也是用口传的方式,在最初的时候,人们用以称呼我们的是另外一个名字——传言者。

当时的风信子也确实应该被称为传言者,因为那时候,风信子经常散播一些假消息。这也是创始者的要求,他经常给予风信子成员一些假情报,让他们去散布,并花费大笔的金钱来维持这个因为散布谣言导致信誉低下而找不到主顾的组织,这样的情况大概维持了几十年。然后,大概是那位创始者的财富无法再支撑这个组织,使他放弃了这些传言者,销声匿迹了。

就在传言者们决定重新做回单纯的吟游诗人时,我们现今的领导者出现了,他和那位创始者拥有同样的特征,尖尖的耳朵,细­嫩­的皮肤,高大健壮的身材。他教导传言者用乐器进行战斗的武技,指导他们一些只属于风信子的攻击技能。也教给了他们一首奏唱,就是那首布拉格的诗歌,并用大量的金钱帮他们建立了许多基地,最后,他给了传言者们一个新的名字——风信子。

从那时起,风信子这个组织为人们所知,经过了几百年的发展,变成现在这个能够和拥有两千年历史的盗贼公会齐名的情报组织。其间也有几位了不起的风信子创造了新的奏唱,由于不俗的战斗能力,以及能够在某些方面替代牧师的奏唱技巧,现今风信子已经在冒险者队伍里占有重要的地位。

而那个指导者,从风信子崛起的时候就消失了踪影,只是偶尔会通过一些间接的渠道对风信子成员下达一些指示,七百年来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

“那么,那个指导者还活着了?就算是­精­灵,活七百年也不算是短的了。”

“这点我们也不能确定,不过这个世界上确实还有比­精­灵更长寿的种族,对了,创始者和指导者的相貌特征,听起来确实与你很像。另外,还曾有人说,这是御龙者的特征,只不过风信子的成员没人见过御龙者,因而这个只流传于风信子内部的猜测也就无从证实了。”

“这到是很新鲜,我有几个朋友就见过真正的御龙者,听他们说,我的相貌特征很像。”斯维拉想起伊凡特曾经说过的话,立刻回答道。

“哦?你的朋友还真是见多识广,不知道他们所见到的是德莱根的龙骑士,还是至尊的御龙魔导士?”在星之大陆人们的心中,上古巨龙是仅次于神明的存在,而能够驾驭四头上古巨龙的魔导士,则被近似视为神灵,至于评判的标准,自然是强悍的力量。

“是烈焰之星碧卡丽丝。”斯维拉很郑重地说道。斯维拉不知道,连哈维克本人也不知道,碧卡丽丝可以算是有史以来最平易近人的御龙者了,恐怕也是绝无仅有的。

“喔!伟大的烈焰之星!”深秋和知更鸟一起低声惊呼。

“呵呵,虽然他们说我很像,只不过我自己觉得自己不可能成为御龙者。对了,深秋,跟我讲一讲你们的基地吧!”

“恩……”

一阵树叶拨动的沙沙声和急速的脚步声打断了深秋,显得有些落魄的乌鸦从树林中钻了出来。

“涡流他们出了点小麻烦!”没等深秋发问,乌鸦就开口说道。

“怎么了?”

“一头成年的闪电龙,幸好我离得比较近,帮了他们一把。”

“解决了?”

“恩,不过那家伙块头太大,我们三个人弄不回来。”

“喔!看来我们得一起准备一条大船了。”深秋说着站起身,“走吧,我们一起去帮帮忙。”

……

“优雅的百灵在溪边歌唱

宛如赞美诗一般的森林之歌

像是回荡在心中

使你不知不觉跳起轻快的舞

于是

树叶随着风儿拍起了手

徘徊的旅人

不必急于寻找出路

合唱:(旅行的人们停下脚步像他们一样舞蹈歌唱)

风儿光芒和小鸟同时起舞

只要神采奕奕

悲伤也会令你拥有憧憬

仿佛神明伫立身前

治疗着旅行者的伤口

用光的沐浴让疲累的心得到休息

(旅行的人们停下脚步像他们一样舞蹈歌唱)

只要神采奕奕

就不会对任何事有所恐惧

风儿光芒和可爱的朋友们

踏上旅途吧

只要神采奕奕

身体中就有无穷的力量”

0323

“优雅的百灵在溪边歌唱

宛如赞美诗一般的森林之歌

像是回荡在心中

使你不知不觉跳起轻快的舞

于是

树叶随着风儿拍起了手

徘徊的旅人

不必急于寻找出路

合唱:(旅行的人们停下脚步像他们一样舞蹈歌唱)

风儿光芒和小鸟同时起舞

只要神采奕奕

悲伤也会令你拥有憧憬

仿佛神明伫立身前

治疗着旅行者的伤口

用光的沐浴让疲累的心得到休息

(旅行的人们停下脚步像他们一样舞蹈歌唱)

只要神采奕奕

就不会对任何事有所恐惧

风儿光芒和可爱的朋友们

踏上旅途吧

只要神采奕奕

身体中就有无穷的力量”

森林中的法兰亚河,要比在平原上的时候显得纤细、柔和的多,一条巨大的竹筏载着六个人在平静的小河中逆流而行,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星星点点地撒在森林中、水面上,粼粼的波光映得人们的眼睛也一样闪烁着。|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可°乐°小°说°网的账号。

随着两旁树梢上小鸟的啼叫,龙吟诗人积蓄在胸中的ji情怦然迸发,绝美的歌喉配合着一蹴而就的词曲,优美的歌声回荡在森林中。

同行的几个风信子也不是一般的吟游诗人,在斯维拉的第二遍演唱结束之后,涡流就弹奏起他临时谱写的乐曲,知更鸟则把自己草草写成的歌词交给大家,又一首新歌响起,漩涡则在其后将斯维拉的新歌一字不差地弹唱了一遍。

“啊哈,龙吟你果然是名不虚传啊,作曲的速度比我还要快,看来在公会之中我只能屈居第二了。”涡流从身后的大包中抓起一片烤龙­肉­放进嘴里说道。

斯维拉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同样从那龙皮制成的大包里拿出一块­肉­。

昨晚当斯维拉看到那头巨大的闪电龙的时候,着实吃惊不小,那只从头到尾足有5米长的闪电龙,完全可以证明它是闪电龙中颇为强悍的那种。

闪电龙顾名思义,就是会使用闪电魔法,而且速度迅疾的亚龙。另外,众所周知的一点就是,魔法生物所施展的魔法全都是瞬发的。

这样的悍龙竟然只涡流他们3个人就收拾掉了,可见风信子的实力比起任何高级战士来都毫不逊­色­。

此外,令斯维拉叹为观止的,还是他们处理那头死龙以及制作木筏时的情形。

几个人只不过是对那头死龙咿咿呀呀地唱了几句,那头龙就被大卸八块,而内脏却分毫无伤,几个人两三下就把那大块头肢解,就连剔除龙骨这样的工作也是连手都没抬一下就完成了。

此后对那棵参天大树也是一样,深秋的一声尖叫,就完成了一个伐木工需要半天时间才能完成的工作,然后几人又是一阵练嗓子一般的高唱,那六个人都合抱不过来的大树就变成了几十根碗口粗的木材。风信子这奇异的本领让斯维拉想起魔法师施展的风刃术,不过能如此熟练地­操­控风刃的魔法师并不多见。

“我说,什么时候能让我学那厉害的功夫啊?”

“哦,这不急,首先我们得先教你一些知识,诸如天文、地理,以及一些生存技巧,然后是只属于我们的武技,再下来是奏唱。虽然这些东西你都会一点,但你所掌握的都是门外汉的方法,我们要教给你的,是最为完善的技巧,最后才是昨晚我们施展的‘音符攻击’。”深秋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还有德鲁依的教义,虽然我们风信子不是德鲁依教徒,但是我们还是很尊崇大自然法则的,德鲁依教义中有许多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乌鸦补充道,“很快,中午我们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

“不要这么沮丧,我想对于你来说,除了德鲁依教义之外,我们将要教给你的每一种知识,对你的吸引力都不会比音符攻击要低,而到了最后,你就会发现,你在对于那教义的理解中所得到的,要远比其它收获要多的多。”深秋劝解到。

乌鸦所说的并不虚假,当逆流而行的木筏驶入一个不小的湖泊时,众人刚好开始享用午餐。

“好了,我们要开始对你进行训练了,恩,当初你在斗龙会上的­精­彩表现我亲眼见识过了,这样我们的第一课将会容易很多,显然你对于斗气的运用已经有了相当的理解,我想我们只要指点你一些控制斗气的独特方法就可以了。”

面对容光焕发的斯维拉,深秋慢条斯理得的说着,此时他的样子,跟当初指导斯维拉枪术的佩迪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斯维拉隐隐感到这不知要耗时多久的训练恐怕不会是一件轻松惬意的事情。

……

“噢!这就是你们的基地?可我怎么看这都不像是个基地啊,早知道你所说的基地是这个样子,我就应该先来这里看一看,而不是在那深山老林里住了两个多月才出来。”看着这座动物园一般的牧场,斯维拉兴奋地喊道。

“对于我们来说,这样的一座牧场,就是最适合的基地了,分部在世界各地的牧场,也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我们那许多不为世人们所知的歌曲,其灵感也来自这世外桃源般的所在。风信子的工作伴随着无数钩心斗角和黑暗内幕,当我们为此而感到疲劳和烦躁的时候,总会第一个想到这里来。这里可以让我们记起,自己除了是一个情报贩子之外,还是一个钟爱浪漫和自由,热衷于享受生活的吟游诗人。”

看到斯维拉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深秋继续说道:“虽然我对你并不担心,但还是想提醒一下,不要沉迷在对于情报的掌控之中,这会令你陷入一种好像商人视财如命那样的极端。风信子不是一个功利团体,我们始终还是自由的吟游诗人。如果你哪一天觉得自己累了,需要得到一份宁静和惬意的话,星之大陆的每一座‘风之牧场’都是可以令你身心回归的家园。”

“恩,谢谢,我不曾拥有一个真正的故乡,不过现在我觉得,整个大陆上到处都是我的家园。”

“我想你也差不多该回迪斯科特了,当然,这全随你自己,想要在这里待多久都可以,或许你会发现,给这些动物唱唱歌,会比给人们唱歌更加令你感到自然和安宁。不过有一点要说明,对于这里所有的生命,包括一草一木,这座牧场都是因为它们的存在而存在,它们并不是这牧场的产物,他们属于大自然,我想已经从德鲁依教义中领悟到许多了,你应该能够明白我所指的意思。”

“恩,在我看来,风信子在对生活的看法上,存在着和德鲁依一样的矛盾,而风信子更像是一个高雅而且喜欢心血来潮的唯利主义者。”

“呵呵,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虽然我们不介意你在这里待多久,不过我不敢保证你那在迪斯科特的心上人是否介意。”

“喔……你真不该提醒我这件事情。”

在西部森林里的这座风之牧场停留的两日中,仅仅是把分部在星之大陆各处的百余座风之牧场所在的位置详记于心,就几乎花费了斯维拉全部的时间。而像深秋他们那样,围坐在各种动物中间,写意般地弹唱的感觉,龙吟诗人只是尝试了一次。

当斯维拉远远看见迪斯科特城门的时候,已经是火焰周的中旬了,这三个月的远足基本算是告一段落了。

不过此刻的龙吟诗人没有再踏出一步的打算,就在他刚刚就地完成了给玛莉安准备的礼物之时,一个熟悉而风韵十足的身影拦在了他的面前。

在火红的晚霞映衬下,这婀娜多姿的身影更加拥有视觉冲击力。那位女飞贼火辣的身材,以及这张几乎每天都要见上一次,充满了十足魅力的面庞确实是他最为熟识不过的了。

“噢,侯爵夫人,真是好久不见了!你不会是早就知道我此时此刻会站在这里,所以特意来迎接我的吧!恩?你好像变得苗条了不少啊,真是恭喜啊!”

“拉拉,你真是没良心,也不跟我打个招呼,一走就是这么久。”

“这……”

“不过遗憾的很,我并不知道你今天回来,我只不过是在逃跑。”

“逃跑?为什么?你……”

“好了,不要装了,我知道你早就看出来了。”

“……”

“怕什么,我不会杀人灭口的,如果我有这个想法,早就动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我已经不是你的对手时才来找你。”

“是,我倒不是害怕,我只是想不明白,你怎么发现我知道了这件事的?”

“这个嘛……我只能说是女人独有的直觉了,就像你当初能察觉到我就是金贝瑞一样。”

“这个请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这我倒不是很在意,反正该来的早晚要来,既然当初我决定扮演这样一个角­色­,就已经准备好了面对身份暴露所带来的一切可能。但是,令我十分不满的是,你竟然以这种方式向所有人做出暗示!”

“噢!我想我得说十分抱歉了,我当时只是觉得这是一个非常绝妙的戏剧元素,因而完全没有想到这样做所带来的后果,并且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敢确定你就是闻名遐尔的侠盗金贝瑞。”

“所以你就用这个方法来试探我吗?丝毫都不考虑一下,这样做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

“这确实是无心之失,我发誓!”

“我实在不想听你的胡搅蛮缠,你狡辩的本领似乎又增长了不少。”

“恩……侯爵夫人,你刚刚说你在逃跑,难不成是……”

“倒还没有这么糟糕,只不过这次罗宾的追逐太过紧迫了一些,使我不得不跑出城来。说起来,能在这种情况下碰见你,实在是一个意外,但是我想这也是明神特地给我安排的一次机会,让我可以找你讨一个公道。事实上,就算你回到迪斯科特,我也没办法把你再次请到我家里来,不是吗?对于现在的你,想要强行把你抓到我的宅邸,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啊……哈……哈哈……”斯维拉除了­干­笑之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诚如侯爵夫人所说,他说什么也不会再踏进那座贵­妇­人的后花园,至少不会让侯爵夫人有机会和他单独相处,这会让他丢了小命的,天知道女飞贼看似撒娇的一击会不会把他打成半残。

“我想,你应该有所觉悟了吧。”爱尔培拉侯爵夫人双手攥在一起,两手骨节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声。

“那……你要怎么处置我呢?难不成要在这荒郊野外把我给……”

“当然不是这里,我要把你抓回我的家里。”

“……”

“虽然这里也很有情调,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做这件事情。”

“啊?啊!!!”

虽然以斯维拉现在的实力,爱尔培拉根本无法让他移动分毫,不过吟游诗人还处在疑惑和恍惚之中,丝毫没有抵抗念头的他,被侯爵夫人兼女飞贼拉扯着飞奔在迪斯科特城北的草原上。

当然,侯爵夫人并没有打算回城,她的目的地是自己在城郊的一座无人知晓的别墅。尽管夜幕已经降临在这片北方大地,但是爱尔培拉并没有从正门进入,她只是拉着斯维拉越过围墙,然后将他粗暴地从窗口推进了屋里。

刚好落在卧室中的斯维拉,稍微有点意识到自己所要面对的是什么了,对此颇感无奈的龙吟诗人,心中还隐隐地有一种兴奋和期待。

“呐,你不觉得应该为自己的作品给我带来的麻烦做出一些补偿吗?”

“这……”

“你完全可以用别的方法来证明你的猜测,比如像这样,”侯爵夫人粘在斯维拉身上,并冲着他的耳根吹着气,声音突然变得细不可闻,“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是否真的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这一定是个误会,呵——呵呵。”

“真不老实,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都是一样的­色­鬼,你不过是比他们更坚定一些,准确的说,是更虚伪一些。”侯爵夫人说着脱去了紧绷绷的皮衣,这使得她的身材立刻变得圆润了许多。不过令斯维拉更加难为情的是,现在的伯爵夫人身上,除了一件内衣外,就再没有别的衣服了。

“还在装模作样!”看着紧闭双眼的斯维拉,侯爵夫人嘲讽了一句,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端起他的下巴,把脸凑了过去。

“高高在上的神明啊,为什么要在给我机会赎罪的同时,又要让我背上新的罪名。”龙吟诗人发出最后的、虚伪的,并且微不足道的反抗。

隔天下午,被压榨得一­干­二净的斯维拉几乎是爬着回到了克里因的宅邸,为了安慰几欲爆发的玛莉安,于是又是一夜的翻云覆雨,这让龙吟诗人无比感叹着生活的艰辛。

炼金师小姐则是在结束了整晚的疯狂之后,取走了属于斯维拉的那枚钻戒,临出房门前留下了一句“我知道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筋疲力尽的龙吟诗人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他也知道,解释是没有用的,最好的方法是马上睡觉,什么都不去想。

第二天,斯维拉整理起本该昨晚就打开来的行囊,看着那支自己花了半天时间制作的,准备送给玛莉安的水晶哨笛发呆了很久,最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它放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虽然我不是很小气,不过也得考查你一段时间再说,戒指我就先没收了。”午餐时玛莉安对他说道。

不过这倒不能影响斯维拉的食欲,在炼金师小姐的注视下,他吃掉了一整只烤小牛犊,只不过佩迪和克里因这样的大肚汉都不在,斯维拉没法子做比较,看看是否市长家的饭桶排名会有所更改。

走在大街上,斯维拉感到一身轻松,往日疯狂的追逐者已经没有了,人们的狂热经过自己离开的这三个月已经消耗殆尽了,当然,斯维拉也很明白,是玛莉安帮了他的忙。

和那些盲从的人们一样,爱尔培拉侯爵夫人对于一件事物的热衷也是疯狂而短暂的,大剧院早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清,同样恢复冷淡的,还有侯爵夫人对斯维拉的态度。

“斯维拉先生,你不介意我不再叫你拉拉吧,你有一位美丽的恋人,为了你们的幸福美满,我觉得我还是尽量少邀请你比较好,嗯……当然,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像以前一样亲密,虽然我不敢奢望你能随叫随到,不过我还是想你能时不时地来看看我,相互交流交流。”

想起侯爵夫人在自己临走时所说的话,斯维拉又对人生有了一番感慨。

如果说男人的喜新厌旧,是看到新玩具就忘记旧玩具的玩世不恭的话,那么女人则是狂热的玩物收集者,即便对某件玩具失去了兴趣,也不会将它彻底地抛弃,时不时地拿出来摆弄一番,或者向别人炫耀自己数量庞大的收集品,这才是她们真正的爱好。

斯维拉认为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玩弄玩具的人,就像众多的男人一样,表面看起来风流潇洒,其实也不过是被玩弄的对象而已。

“啊呼~~”走在大街上的斯维拉长出了一口气,或许现在才是最为轻松的,龙吟诗人这样想到。

“嗨~英俊的小兄弟,怎么这么孤单啊?要不要哥哥来陪陪你啊?”就在斯维拉还在慨叹人生的时候,一伙强盗已经把他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个面露凶像的壮汉压低着声音说。

“这位小帅哥,大家也算有缘分,不要感慨了,赶快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然后找个僻静的地方跟兄弟乐乐吧。”另一个­干­瘦男嗲声嗲气地说。

“你们……好像我在哪里见过啊。”

“恭喜你,答对了!托大人你的福,让我们兄弟几个在监牢里待了将近一年,要不是哥几个时来运转,还不知要在那鬼地方待多长时间呢!”

“嗯?嗯……啊!我想起来了,你们就是曾经打劫过我的……哎?他们的老大,你好像变瘦了啊,那个……是叫猴子吧?你好像憔悴了不少啊,不过倒是更像女人了。”

“呸!你试试在监狱里待上一年,被一大群男人吃豆腐看看,保证你比我的样子还难看!”猴子尖声尖调地嚷道。

“哦……抱歉啊,我倒是能想象得出。”斯维拉感同身受般地点了点头。

“少废话,今天我就要把这一年受的苦全还给你!”

“呃……又不是我欠你们的,真是,不过我劝你们还是换个对象吧,要不然还得回监狱里去。”

“小子,别以为自己嗓门大就没事了,”那位老大扫视了一下周围看热闹的市民,说道,“这次就算你叫破喉咙,罗宾也不会来救你了,他们现在可忙着呢。”

有一点这几个强盗倒是没发觉,那些本应该在大局已定之后才出来看热闹的家伙,此刻已经早早地站在边上悠闲地看着好戏,这些匪徒自然不知道,眼前站着的这个小白脸是风靡全城、曾经制服了一头翼头龙的龙吟诗人。

当然,在斯维拉他们刚刚来到迪斯科特之初,就被抓进监狱的他们,是怎么也不可能知道龙吟诗人的。

“我现在心情可不好,你们要是惹恼我的话,恐怕会比落到法警手里还要惨。”

“啊!气死我啦!你们都别动,让我先出出这口恶气!”老大咆哮着向斯维拉冲了过去。

“喂!你可别把他的脸蛋打坏了,待会我还要……”

“啦~~~~~~~”猴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斯维拉的一阵吟唱掩盖。

已经腾空而起的那位老大,身子在半空中猛地一停,随着“嘭”的一声倒飞出去,摔在地上打了十几个滚,撞到路边的一棵树才停下来,不过已经不省人事了。

除了猴子外的10来个强盗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斯维拉迅捷而沉稳的重拳击倒在地,没有一个还能保持清醒的。

“嗬,我还没发脾气,你们倒先急了,说了别惹我的,唉!不过……现在心情好多了。”

虽然没看清斯维拉的动作,不过猴子还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此刻他已经瘫坐在地上,撇开那张恶心的脸和糟糕的身材不提,样子倒还是蛮淑女的。

“那么,我想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被关在监狱里的你们,现在会跑到外边来抢劫。”

“那个……我们……”猴子怯生生地支支吾吾。

“­干­脆一点啦,别真当自己是个婆娘!”斯维拉挥了挥拳头说。

“我们是越狱的,前些日子迪斯科特来了个很厉害的家伙,打算大­干­一番,不过在罗宾双侠外加金贝瑞的联手堵截下,还是被抓进了监狱,越狱就是他策划的,大部分犯人都跟他走了,我们几个是觉得目标太大,才没跟他­干­。”

“嗯……不太像是撒谎,不过囚犯就应该老老实实地蹲在监狱里边,­干­吗要乱跑出来,弄得自己要加刑不说,还给别人添麻烦,我看你们就乖乖地回去吧。”斯维拉说着一个手刀打昏了猴子,叫边上一个看热闹的人去找法警,然后无视众人的目光,自己又悠哉游哉地散步去了。

……

“格兰斯南方一个很有名、哦,不是,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强盗团,叫什么来着,菲洛姆还是甫洛米的,我也不太清楚啦!总之就是一个很厉害的强盗团,这个强盗团的首领,叫做哈德特的,曾经是福里德姆一名实力不俗,也很有声望的佣兵。”

“啊,那个……”

“至于怎么会沦落为强盗就不在调查范围之内了,总之,这家伙很厉害就对了。斯维拉先生,你刚刚要说什么?”

“啊,没事,我就是想问问这家伙为什么会沦为强盗,你不知道就算了。”

“嗯,大概一个半月以前吧,这家伙率领的盗贼团准备洗劫一支从福里德姆出发。通过格兰斯前往温德雷斯进行贸易的商队。”

“啊,那个……”

“因为交易的商品是香料,再加上温德雷斯并没有对我们宣战,所以格兰斯方面没有进行阻拦,至于为什么这支商队要做这种看起来是会亏本的买卖呢,这也不是我们所要考虑的。斯维拉先生,你刚刚要说什么?”

“没事,马列斯,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格兰斯会允许这支商队通过,你已经解答了我的疑问。”

“嗯,总之呢,这个什么菲洛姆还是甫洛米的就在商队快要到达福斯特要塞的时候行动了,不过他们在这次抢劫中被彻底剿灭,准确一点说,是和那支商队同归于尽了。当福斯特地方的部队闻讯赶到的时候,只发现了散落的货物和无数的尸体,强盗团和商队几乎全军覆没,附近也没有发现幸存者。到底是什么人消灭的盗贼团,并且连无辜的商人也不放过呢?这件事虽然非常可疑,但是实在找不到调查的线索,不过这也不是我们现在应该关心的事情。因为那个哈德特居然侥幸活了下来,并且跑到迪斯科特来,不过这家伙的消息实在不灵通,以为这里还是曾经那个‘犯罪者天堂’,还没等他招兵买马,准备大­干­一场,就被罗宾和金贝瑞联手拘捕了。”

“啊,那个……”

“至于为什么罗宾会合金贝瑞联手呢?这其实只是个巧合,因为当时3个人都在附近,再加上这家伙又特别的嚣张,所以几个人就一起出手,把他制服了。斯维拉先生,你想说什么?”

“没事,书记官,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他们3个人会联手,不过你已经给我解释了。”

“嗯,说实在的,这家伙确实厉害,若论单打独斗,现在整个迪斯科特,除了佩迪先生,恐怕没人能摆平他。总之呢,这家伙就算再厉害,也还是被制服了。”

“啊,那个……”

“……”

“咦,马列斯书记官,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再等着你提问呢!”

“啊,我想不用我提问,你马上也会解释的,不好意思,是我嘴快了,你请继续。”

“嗯……不过很不幸的是,现在这个哈德特越狱了,并且放跑了监狱里所有的犯人,我猜想,这家伙有可能是故意被捕,然后煽动越狱,并且借机拉拢部下。所以现在这家伙连同那些越狱的囚犯把迪斯科特闹得满城风雨,罗宾侠和金贝瑞也在帮忙四处缉捕犯人,就连市长大人和佩迪先生也出去维持治安了,那个哈德特十分了得,没有佩迪先生出手,恐怕很难再次抓获他。”

“啊,那个……”

“再说说那个抢劫商队的事吧,毕竟我也是格兰斯人,对发生在国内的事情比较关心,当初我们抓到哈德特,就审问过他强盗团被剿灭时的情况,不过收获甚微,因为这家伙在形势转变的时候就当机立断地逃跑了,所以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现在只知道,当时在强盗们杀光了商队护卫之后,突然出现了3个非常厉害的人,对已经放松警惕的强盗们开始了屠杀,然后发生的事情,为什么商队也会全员被杀,连他本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了。对了,斯维拉先生,你刚刚要说什么?”

“……实在不好意思,马列斯,我刚是想说,我要问的事情你没说,我就是想问问,抓到那个哈德特之后有没有问问他关于那起抢劫的事情,结果你马上又告诉我了。”

“哦,这样啊,你也没有什么要知道的了吧?”

“没……”

“那我就忙自己的工作去了,凯文先生倒是还在这里,你不如去找他谈谈,我想他对于抢劫的事,会有一个很合理的推断。”马列斯放下已经滴水不剩的茶杯,重又坐回办公桌前。

“好的,谢谢了。”

出了马列斯的办公室,斯维拉往二楼克里因的办公室走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凯文应该正在里边,代替“尽职尽责、事必躬亲”的市长大人审阅文件。

“斯维,说说你的看法,看看我们的分析是否有共同点。”斯维拉刚刚走进房间,埋在文件堆里的凯文便开口说道。

“我?就凭我这脑袋,能分析出什么来!”

“你的直觉通常很有效嘛,有时候直觉比推理更加接近事实呢!”

“喔……我猜,那支商队绝对不可能仅仅是运送香料这么简单,应该还有别的什么企图,结合目前的形势,十有**是间谍,或者和温德雷斯的人、或者是和格兰斯的­奸­细接头,也有可能是以香料为幌子,运送别的东西。不过根据现有的情报,是不可能推测出来的。”

“以温德雷斯人的风格,是不喜欢搞什么­阴­谋诡计的,虽然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我认为可能­性­很小。那么你觉得那三个神秘人会是哪一方呢?”

“这恐怕和这支商队的目的有直接关系,也许是格兰斯的爱国人士,也有可能是潜入格兰斯的温德雷斯人,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为什么呢?”

“我觉得而已,至于为什么……我也说不出来。”

“嗯,既然需要杀所有的人灭口,恐怕事情会很复杂,不管怎么说,温德雷斯总是要先宣战后进攻的,这样我们也不怕,毕竟我们现在也不是没准备。”

“真麻烦!”

“嗯……我们眼前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得解决,斯维,你也知道了,那个哈德特实在很难对付,克里因我们几个都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你是不是也来帮帮忙……”

“咣当”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踢开,克里因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跟在他后面的是佩迪,还有兰因治和法拉特两位大人的副手。

“这混蛋太狡猾了,今天警备队又死了十好几个弟兄,该死!”把长剑摔在地上,克里因嗷嗷叫着。

“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人数上的优势根本不起作用。”面无血­色­的汉斯耷拉着脑袋说,这位警备队长的副手所具有的实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可连他这样的好手也经不住那哈德特的一击,看的出来,他伤得不轻,不休养一个来月,恐怕是举不起剑来了。

“咦?两位大人呢?该不会是伤得更重,直接送到教堂去了吧!”斯维拉口不遮拦道。

“那到不是,他们乔装潜伏去了,为的是出其不意,可惜今天没赶上,真可恶,我们这么多人加上罗宾双侠,都让这家伙给跑掉了,这下我敢肯定他上一次被捕绝对是故意的。”

克里因气乎乎地说着,拿起桌上的水瓶猛灌了起来,然后猛地一拳捶在桌子上,凯文面前堆得高高的文件被震得飞了起来,四散飘落,“这混蛋就是不肯跟我正面对决,要不然我早就把他……”克里因一把捏碎了水瓶的把手,已经空空如也的瓶子失去支撑力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殿下,你也不用太着急了,这几天下来,我们已经抓捕了不少越狱的囚犯,现在那家伙手下的人手恐怕已经不多了,等到他手中所有的人力耗尽的时候,再抓他就不会这么困难了,那时候只要他还在迪斯科特,通过一次彻底的搜查,我们就能把他抓获归案。”佩迪劝解道。

“嗯,如果抓到了,一定先把这家伙弄成残废,这样就不怕他再耍什么花样了!”克里因恨恨地说着,再嘟嘟囔囔了半天如何折磨这个恶贯满盈的强盗之后,他终于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咦?斯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现在才发觉吗……看来你气得不轻啊。”斯维拉一脸轻松地说着。

“可不是吗!你这家伙,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连点消息都没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的创作?”

“有是有,不过估计你现在也没心情听,而且我也学会了点新功夫,也许可以帮帮你们的忙。”

“哦?真的!”

“我倒是有一点想法,虽然抓住这家伙的可能­性­并不大,或许可以试一试。不过有一个条件。”

“是什么?要我们从旁协助吗?”

“那倒不是必须的,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能找我切磋武技。”

……

就这样,在慵懒的夏季来临之初,迪斯科特城中展开了一场轰动全城的“抓贼游戏”。

抓贼游戏第一天,斯维拉漫步在迪斯科特,欣赏着路边的景­色­,大街上没有一个老百姓,有的只是全副武装四处巡逻的警备队士兵和法警,然后……

随着一阵阵震耳欲聋的警钟,数千人参与的抓强盗游戏宣布开始了。

一名身着翠绿­色­衣裳,头戴绿­色­羽毛帽,相貌俊美的吟游诗人满大街乱窜,以惊人的高分贝声音叫喊着“强盗来啦,强盗来啦!”

闻讯赶来的警察士兵统统一脸凶像,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向紧跟在吟游诗人身后那一大群仍然身穿囚衣的强盗冲去,而那些强盗们见势头不对,立刻拔腿就跑,落在后边的则被成堆的法警按在地上,绳索满天飞舞,平均起来,大概是每七、八个警察捆一个犯人。

追逐进行了大概有20多分钟,追逐者和逃跑者就相互更换了角­色­,强盗首领哈德特终于出现了。

逃窜的强盗立刻转身反击,不过他们的目的只是抢夺追兵手中的武器,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警备士兵立刻掉转方向,以比刚才抓人时更快的速度逃跑,人群中还不时传出诸如“贼头来啦,大家快跑啊!”之类的叫喊。

这样的叫喊声持续不断,甚至盖过了后边哈德特的喊杀声,强悍的强盗头子怒气冲天,纵身一跃来到正扯着嗓门高喊的斯维拉面前,狞笑着,举起手中的大斧就要往下劈。

斯维拉眼中寒芒一闪,飞快地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嘴里不忘喊上一句“救命!”

一道剑气从哈德特侧面袭了过来,迫使强盗立刻变换动作,用手中的巨斧来阻挡,紧接着身着便服的兰因治跳了出来,与哈德特展开了激战。刚刚还蹲在地上的斯维拉立刻飞速逃跑,口中还不停地喊着“反扑,反扑!”

刚刚才抱头鼠窜的治安部队立刻开始了反击,警备队在前面开道,法警跟在后边捆人,然后押走,行动有条不紊,配合的天衣无缝。

0324

“谢谢”,法拉特走到证人席前,问道:“林克先生,请问你到侯爵夫人家中作客,是受到邀请呢,还是主动登门?”

“是我主动拜访。”

“那么,你五天前下午拜访的目的是什么?”

“是因为我准备筹办一场歌剧演出,想从侯爵夫人那里获得一些建议。”

“那你有没有获得想要得到的建议呢?”

“有,侯爵夫人是一位相当慷慨的女士。”

“哦?可是据我所知,侯爵夫人并不是一位十分慷慨的人,为什么她会对你如此大方呢?”

“反对!法官大人,辩方律师的问题已经离题了。”

“反对有效,证人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我只是好奇而已,不过我自早就听说林克先生­精­通于交际之道,所以想讨教一二,林克先生,你愿意指点我一下吗?”法拉特立刻说道。

“谈不上什么技巧,我想是因为我们以前有过几次交流,我们很谈得来。”

“侯爵夫人,是这样吗?”肥胖的司法部长说着,冲亚伦翠丝眨了眨眼。

“是,林克先生十分健谈,我们在很多地方都有共同语言。”亚伦翠丝说道,仿佛对这个指证自己的­奸­商没有丝毫的怨气。

“谢谢,林克先生,看来你和爱尔培拉侯爵夫人的关系很不错嘛?”

“那是当然。”林克想都不想的回答。

“那么,请问你当时是在什么地方看到的你所说的那些东西?”

“在侯爵夫人的卧室里。”老­奸­商同样不假思索地答道。

“噢!难道是这位至今仍然单身的女士邀请你参观她的卧室的?”法拉特指了指亚伦翠丝问道,后者已经明显地表现出了怒意,当然对象是这个私闯自己房间的老家伙。

“这,这……”老林克慌忙地擦着额头的汗水,身前背后无数双怒气冲冲的眼睛瞪着他,有正直之人对这个无耻之徒的愤然,也有同党对这个废物的怒气。

“怎么了,为什么不回答?”

“我……我是偷偷溜进去的……”

“很好,在我向你提其他问题之前,我得先告诉你一声,就算侯爵夫人真的是罪犯金贝瑞,你事后也得因为侵犯他人人权以及贵族尊严罪而受到处罚。”法拉特微笑着说。

老­奸­商刚刚擦­干­的额头一下子又变得湿漉漉的。

“那么,我再问你,你能否保证刚刚对弗格斯所说的证词都是真话?”

“是……绝对,我敢发誓!”林克立刻“将功赎罪”道。

“可是,为什么我的部下三天前在搜查侯爵夫人的府邸时却一无所获?”

“这……大概是她后来又把那些东西藏到别的地方了吧。”

“我再提最后一个问题,林克先生,我这里有两张纸牌,请你分辨一下,哪张是金贝瑞使用的那种镶了硬质氧化铝的扑克牌,哪张是贵族们常用的镶了银边的扑克牌。”法拉特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两张纸牌,递给已经大汉淋漓的林克。

“嗯……这张是金贝瑞的,不,两张都是!”老­奸­商似乎聪明了一些,根本分辨不清是哪一张的他,生怕落入陷阱,假装思考了一会,回答道。

“很遗憾,这两张都是普通的纸牌,这样的扑克牌,我家就有好几十副。”法拉特举着两张牌转身对众人说。

“哼,林克先生,我很怀疑你刚开始的那些证词啊。法官大人,我没问题了。”看着面如死灰的证人离开,法拉特露出一丝冷笑。

“双方律师还有要疑问或者要传唤证人的吗?”

“没有!”

“没有了,法官大人。”

“那么请双方准备结案陈词,控方首先。”

“等一下!法官大人,从来没有在开审第一天就结案的,难道阁下身为法官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吗?”

“法拉特先生,不要大惊小怪,在特殊原则中有相关的规定,如果阁下有疑问的话,就去好好查阅一下《共和国宪法》吧!”

“可是,本案目前出示的证据并不充足,甚至连一件物证都没有。”

“那阁下能够提供更多的证据吗?”

“暂时不能。”

“这就没办法了,根据特殊原则的相关条文,再结合现有的证据,足以进行判决了!”维罗克趾高气扬的说:“请控方进行结案陈词。”

然后就是弗格斯义正严辞地按着别人准备好的讲稿照本宣科一番,这长篇大论持续了有半个小时之久,陈词其间还夹杂着观众席某人的鼾声。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法拉特开始了自己针锋相对的陈词:“这庭审的过程虽然短暂,但是已经准确无误的表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我的当事人——亚伦翠丝爱尔培拉侯爵夫人是无罪的,只要是还有一点良知的人,就一定会认同这个事实。我要说的只有这些。”

“那么,现在休庭30分钟,陪审团进行参议,退庭!”

“看来他们打算硬来了。”斯维拉对刚刚醒来的克里因说。

“也许他们知道没希望了,打算放弃也说不定啊。”

“哪有这么简单,这些暴发户可是目无法纪的。”斯维拉解释道。

“放心吧,如果他们真的打算只手遮天,我们也就不用客气了。”法拉特扭头说道。

“嗯。”斯维拉猛地点了点头,抬头时刚好和亚伦翠丝的目光相对。

……

“陪审团,现在宣布你们的讨论结果。”维罗克郑重的说道。

“法官大人,我们陪审团一致裁定,被告有罪。”

“我宣判……”

“这简直是荒唐至极,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一点道德良知!”没等刚刚起身的克里因说话,斯维拉猛地站起喊道,并一拳将身后的座椅打的粉碎。

“放肆,竟敢藐视法庭!”维罗克硬着头皮喊道。

“各位大人,我倒是有办法马上证明爱尔培拉侯爵夫人就是金贝瑞。”弗格斯突然开口,并且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把长剑,离开原告席,“众所周知,高贵的侯爵夫人是一名弱女子,如果她拥有武技的话,那么就一定说明她就是金贝瑞。”弗格斯飞快地说着,同时举剑跑到被告席前,冲着亚伦翠丝砍了下去,没有佩戴武器的法拉特只来得及用身体护住侯爵夫人。

“住手!”数张嘴同时惊叫道。

“当”一柄长剑挡住了弗格斯的剑,兰因治突然来到近前,弗格斯的剑掉在地上,双手已经鲜血淋漓,斯维拉马上跳过来,一把匕首架在了被震裂虎口的大富豪的脖子上。

兰因治收剑入鞘,平静地说道:“阁下此举属于袭击、嗯,是谋杀贵族,我现在有权力逮捕你。”

“退庭!明日再审!”维罗克慌忙地喊道,连刚刚用的得心应手的木锤都忘了敲了。

“我想已经没必要审了!”听完一个刚刚跑进来的法警的报告,克里因高声说道:“因为金贝瑞刚刚在外边出现了,维罗克先生,这次被盗的是你的宅邸。”随着他说话,众多的法警冲进了法庭。

看着维罗克惊诧的表情,克里因接着道:“不过阁下也不要担心自己家里那些名贵花瓶了,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众法警一拥而上,将还没搞清状况的维罗克和弗格斯还有整个陪审团众人铐了起来,另外,观众席中几个听众也在被捕之列。

“至于罪名嘛……行贿是第一条,亵渎法律则是第二条,此外还有侵犯贵族权益、作伪证、谋杀未遂,当然,还有别的,比如走私,侵占他人财产。”斯维拉也不忘表现一下。

“哦,对了,别指望你那些远道而来的客人能够帮你们什么忙。”走到弗格斯面前,斯维拉又加重了口气对他说:“过一会到监狱里,你们就能见面了。”

“嗯,就直接把他们关进这里的监狱就行了,呵呵,维罗克先生,当初听说你这个小小的法院拥有比法政署更‘先进’的审讯室和监牢,我还真是吃了一惊呢!”克里因摸着自己的下巴坏笑着说:“法拉特,这里由你接管了。”

“遵命!”胖司法部长兴奋地答道。

“市长大人!凯文先生叫你赶紧回去,说是您家里来了客人。”一名法警走进来对克里因说道。

“客人?”

……

“会是谁呢?”克里因推开门,视线就被两个背对着自己的高大身躯挡住了,而那两人回头看清来人,立刻转过身来半跪行礼。

“亲王殿下!”

“啊,比格斯,威治,竟然是你们!”面对昔日曾经是自己练武对象的两位绿叶骑士团的大队长,克里因说不出来的吃惊,“身为宫廷侍卫的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说……”

比格斯和威治连忙闪到旁边,显露出客厅里的情况,一位留着粉红­色­长发的美丽少女,正端着茶杯,优雅的坐在房间里唯一的沙发上,凯文则恭敬地站在一旁,与她交谈着。

“啊,皇姐!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克里因立刻兴奋地跑了过去,当他跑到了克丽丝公主的面前,语气却变得无比忧郁:“皇姐,你怎么变得如此憔悴,脸­色­这么难看……”面前的公主虽然仍可称是绝世美女,但是和一年之前比起来,却是逊­色­多了。

“呵,我亲爱的弟弟,不必这种表情,我以后会好起来的,刚听凯文讲了你在这里的表现,我感到非常高兴,克里因,你长进了不少。”克丽丝微笑着说道。

“对不起,我没能替你分忧,只让你一个人背负这么沉重的担子,我……”克里因跪在姐姐的腿边,鼻子一阵抽搐。

“喂,你不是想要哭吧,你可是个大男人啊,”克丽丝抚摸着弟弟的头发,温柔的说:“这么大了还撒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不觉得丢脸啊?”

“我仍然这么贪玩,凯文只是拣好听的说,恐怕我还是让你失望了。”

“怎么会呢?凯文可是连你暴食,在大街上出洋相的事都跟我说了哦。”

“啊,你这小子!”克里因立刻站起来要抓住凯文,不过告密者早就跑得远远的,还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惹得克丽丝公主一阵娇笑。

“殿下。”佩迪和斯维拉终于有机会走过来行礼。

“嗯,克里因这段时间多亏你们照顾了,谢谢了。”

“微臣惶恐。”“不敢当,是我被照顾才是。”

“对了,皇姐,你来这里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克里因挟着凯文的脖子扭头问道。

“嗯……,我是打算北上去布拉萨斯的,有一些事情要找修马尔克大魔导士以及索梅拉大魔导士,顺便来看看你,其实也是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任务?”

“对,是一次出使,出使福里德姆自治联盟,顺便调查一些事情。”

“福里德姆?为什么不让身在那里的皇兄来完成呢?”

“实话实说吧,福里德姆那边的态度已经转变,现在变得很暧昧了,联盟现在逐渐转向支持温德雷斯,而我们和温德雷斯之间的战争怕是无法避免了。这些情况你也知道的,前些日子你给我的书信不是也提到了吗。而且,恩维已经失去了消息,这令我们十分的担忧。”

“怎么会这样!”

“本来我是打算联络恩维,让使节团在福里德姆和他会合,可是派出去的信使送回来的消息是恩维他失踪了,连同他带去的那几名绿叶骑士一起,福里德姆现在也正在帮助我们四处寻找,可是他们的态度总让人觉得有古怪。”

“那么说,我这次去主要的目的是寻找皇兄了?”

“出使的任务同样重要,如果不能把握住福里德姆的态度,那我们将要面临两面夹击,我这次去布拉萨斯,也是为了这件事,想不到大陆第一强国竟然会落到如此的尴尬之中,我真是对不起父王……”克丽丝哀伤地低下头。

“不要这么说,姐姐,你已经吃了太多的苦了,我也应该做点什么,这次我一定会成功的说服福里德姆商会的那些人,并且把皇兄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这次出使要秘密进行,恐怕现在福里德姆并不安定,恩维的失踪,我想和前段日子偷偷潜入福里德姆的温德雷斯军人有关,所以你这次出使务必隐藏身份,保持低调,避免遭遇暗杀。”

“嗯,我明白了。”

“这是我帮你拟定的路线,你可以参考一下,不过千万别拿来直接用,万事都要保险起见。还有,中途要到托隆城一趟,我把一个宫廷侍卫队留在那里了,走的时候一定要带上,你千万不能也出什么意外啊。”

“嗯,皇姐你放心吧。!”

“你一定不能出事,倘若真遇到什么情况,那时就不要管什么任务了,尽快回国。万一恩维真的有什么不测,至少格兰斯还有你……”后半句克丽丝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好,皇姐,你在这里停留几天?”

“恐怕一天都不行,我也要在见到两位魔导师之后尽快回国,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呢。”

“为难你了,我一定会尽快完成任务,回兰斯但丁帮你的忙。”

“呵,”克丽丝温柔地抚摸着弟弟的脸颊,转头说道:“佩迪、凯文,我这个弟弟就拜托你们了,凯文,许多事情还要你多费心了,我对你的能力完全有信心,至于谈判的底线,你就参考这份计划吧。”

“是,微臣一定竭尽所能!”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嗯,斯维,我可以这么叫吗?听说你的武技很出众,克里因他还希望你多照顾了。”公主对斯维拉说道。

“啊,我?这么重要和绝密的任务,难道连我也……允许我也参加?”

“当然了,你也都听见了,自然要你也一起去了,你并不是格兰斯的臣民,我知道这有点为难你,不过希望你不要推辞。”

“万死不辞!”斯维拉正­色­道,虽然风头出过不少,不过这样的场面倒还是第一次,提出请求的又是一位绝世美丽的公主,斯维拉不免有点飘飘然。

“我马上就做准备,尽快出发,这次我们要对付比迪斯科特这里狡猾数倍的商人了。”佩迪说道。

“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宝贝弟弟。”亲吻了一下克里因的额头,克丽丝柔声说道。

……

“那帮老家伙此刻大概正在他们自己­精­心布置的牢房里哭天喊地吧?”克里因提着一瓶葡萄酒,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时不时往嘴里灌上两口。

“呵呵,还是多亏了兰因治的那份资料。”

斯维拉和法拉特坐在客厅里,同样悠闲地喝着酒,没有了平时经常在克里因和斯维拉身边罗罗嗦嗦的那两个人,这对活宝心情别提有多舒畅了。

现在凯文和玛莉安两个人正在忙里忙外的收拾东西,一个是在整理各人需要带走和送回兰斯但丁的物品,一个则是在把所有未完成魔法试验的进程、数据做详细的记录,以便以后可以继续。

对于忙里偷闲来拜访的法拉特,克里因是用手中最好的红酒来招待,毕竟这是在迪斯科特最后的一次招待了。

自从迪斯科特一大批黑心商人以及远道而来本打算看好戏的受贿者被捕以后,法拉特忙得不可开交,虽然有兰因治搞到的那份资料以及他本人的证词,不过证据还是远远不足,现在负责着迪斯科特安定的两位大人,正是乐此不疲地忙着配合从北方政府派来的调查团进行调查取证工作。

“唉,虽然有兰因治的那份收受贿赂的资料以及证供,不过这也只能让迪斯科特那几个大­奸­商做几年的牢而已,而前几天捉到的那几个南联邦有头有脸的官员,恐怕还得看调查组在别的地方能不能找到其他的证据以治他们的罪了。”

“我们本来的目的只是为爱尔培拉侯爵夫人出一口气不是吗?”克里因不以为然地说道。

“只怕他们不这样认为,有南联邦的《政要赦免条例》的保护,不但不能把他们送进监牢,只怕连他们的地位都无法动摇,唯一付出的代价只不过是一大笔金钱罢了,而且大概他们对于这次的羞辱会进行更大的报复。”

“反正他们报复的对象是我,想要找我的晦气,只怕他们还没这本事吧!”克里因跳上桌子躺在上面,一边往嘴里灌酒一边满不在乎地说。

“殿下,你的行为举止离一位亲王的标准越来越远了。”手中拿着一张长长的列满了的清单,凯文站在门口不满地说道。

“哎呀,又被你教训了。”克里因吐了吐舌头。

“凯文老弟,你也先别忙了,过来一起喝一杯吧。”法拉特忙打圆场道。

“唉,前两天还是信誓旦旦地要做一位称职的亲王,现在就又是这副模样。”

“成大事不必拘泥于小节嘛!”克里因少有地狡辩道。

“哼……不管怎么说,这次回国,你怎么也得有点改观,如果还是这样子,到谈判的时候我可不帮你!”

“嘿嘿……嘿嘿。”

“回国……谈判?”

“是啊,这次我们要去……”克里因话刚出口,就被凯文堵上了嘴。

“我们有项任务,需要回国了,由于是绝密任务,所以不方便说,而且我们即将和温德雷斯开战,以殿下的­性­格脾气,是要拼了命地往前线跑的。”

“啊,呵呵……我理解。”法拉特连忙解释道,“难怪你们这里乱七八糟的,原来你们是要回国了,什么时候走?”

“很急,就是这几天了,我们的时间紧迫,而且我也要尽快把事情解决,然后回王都为我的姐姐分忧。”

“啊,那看来你们不能参加我和亚伦的婚礼了,我今天本来就是打算邀请你们的,真是太可惜了!没有你们出席的婚礼,一定会黯淡不少。”法拉特摇着头说道。

“婚礼?亚伦……难道是侯爵夫人!”克里因吃惊地叫道。

“没错,嘿嘿……”法拉特腼腆地摸着自己的脑袋,看起来倒是一脸得意。

“哇!你这家伙行动还真快。”

“斯维,你是不是有点失落啊?”斯维拉的说笑立刻换来了自己好友的取笑。

“呵呵,没这个必要吧?我看法拉特和侯爵夫人倒是非常的般配,只不过你应该减减肥才是。”

“呵呵,我也是这么想来着,话说回来,你们走了,那么市长的职务……”

“格兰斯方面会派一个名誉市长过来的,下一任市长该轮到奥兰多人了,也就是爱尔培拉侯爵夫人。”

“呵呵,不会是亚伦了,南联邦会另派一位市长过来的。我和亚伦都要去北方了。毕竟我们的家都在布拉萨斯,而且我还要进行侯爵爵位的授勋,然后把这个伯爵的爵位传给我的弟弟。”

“啊!以后你就是,法拉特爱尔培拉侯爵了!”斯维拉兴奋地说。

“呵,那你可得想办法改变爱尔培拉家族人丁单薄的情况啊!”凯文则坏笑着说。

“啊哈哈哈哈哈,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法拉特大笑道:“亲王殿下,你也应该赶紧找一个公主、千金什么的,先生几个再说,给兰斯但丁皇室添几个小皇子才是啊!”想不到温文尔雅的法拉特也有如此豪爽的一面。

“呵呵,我们会都会想尽办法帮他的。”斯维拉跟着笑道。

“肯定不会输给你!”不光在武技、食量上,年轻的亲王殿下在这方面也丝毫不示弱。

“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见,你可一定要来我家作客,比一比谁的战果丰厚啊!”

“没问题,到时候一决‘胜负’。”

众人一起大笑,无论是克里因还是法拉特,或者是斯维拉、凯文,都万万不会想到,数年后的再一次见面,却是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的真正对决。

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照­射­在森林中露不住一丝泥土的大地上,闪烁着斑驳的光,皮靴踩过不知道已经沉寂了多少年仍没有归于春泥中的落叶和小树枝,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此起彼伏的露水滴落,然后飞溅破碎的声音,伴随着遥远的、朦朦胧胧的鸟儿啼鸣,构成了一幅声­色­俱佳的写实画。

一队旅行者行走在这片茂盛的森林中,或许是坚实而沉重的脚步,亦或是他们虽然收入鞘中却依然散发着阵阵锋锐之气的刀剑,让这些本来无处不在的小动物远远地离开,连狼和豹子这样的猛兽也退避三舍。

星之大陆上有三片名为­精­灵族之森的森林,里边居住着­精­灵族、矮人族和少数人类。

而位于格兰斯西南方,跨越格兰斯和福里德姆两国的­精­灵族之森,是大陆上三座­精­灵森林中面积最小,但林木却最为茂密的一座。

这座­精­灵森林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团聚之野,与这个名字不相称的,团聚之野分为三部分,分别是­精­灵和矮人和少数人类德鲁依居住的朝露森林、游骑兵生活的阳光森林,以及数量极少的人类所在的暮之森,在三座森林的夹缝之间,有几座十来户人家组成的小村庄,一些抄近道赶路的旅人经常光顾这里。

一般从格兰斯通过这里前往福里德姆的人所选择的道路是穿过朝露森林,再沿着阳光森林的边缘走出团聚之野。而现在正在朝露森林中前行的这一队人,则是准备斜穿过朝露森林,然后再穿过暮之森,接着用一天时间,抵达福里德姆的历史名城——鲁福斯。

这队人就是低调行事的克里因一行,包括克里因、凯文、斯维拉、玛莉安、佩迪以及20名格兰斯宫廷侍卫,这样的一支队伍实在是庞大了一些,而且如果作为一支商队,他们却没有用来掩饰的货物。

这样的一支队伍,以及这样的路线,是克里因个人的决定,因为亲王殿下难得自己动脑筋想出了这么一条路,也就没人想要打消他的积极­性­。

再加上这样的布置也并非没有道理,如此看来,倒像是一支由众多护卫组成的护送某位贵族少爷远游的队伍。

当然,这位贵族少爷不是和诸多侍卫穿戴相同的克里因,而是学者打扮的凯文。福里德姆是算术师的国度,依绝大多数贵族公子哥的­性­格,来到这样的国家,自然会穿一身学者袍来显示一下自己,如此行事颇有点暗渡陈仓的味道。

不过有些事是掩饰不了的,比如克里因那张总是闲不住的嘴。

“不是说这里有­精­灵居住吗?怎么我一个也看不到!”

“­精­灵是喜欢宁静的生物,你这么吵闹会让他们远离你,当然,如果你一直叫嚷个不停,或许他们会显身出来,并把我们赶出这片森林。”玛莉安在旁边解释道,而走在队伍中间的凯文所想的则是另一件事。

“殿下,作为一名护卫,你是不应该如此喧哗的,如果在人口稠密的地方还保持这样,那么没人会觉得我是这支队伍中的重点人物了。”莱布尼兹亲王的好友兼臣仆,未来可能的宫廷魔法师不满地说。

“算了吧,如果有人想出其不意地袭击我们,还不如先冲我下手呢,毕竟我比你更有可能躲开暗处的攻击。”

“可是,亲王只有一位,如果你受到伤害,叫我们怎么办!”

“凯文也只有一个,你受了伤,问题会更严重,至少我还有强健的体格,而你呢?”克里因狡辩道。

“……不管怎么说,出了森林之后你要少开口,言多语失,万一泄漏了身份,麻烦就多了。”心中生起一阵暖意,凯文嘴上仍然不松口。

“怕什么,反正出了森林就是鲁福斯,到了那里还怕身份被人知道吗……”看到凯文几欲发作的样子,克里因还是选择闭上了嘴巴,不过任­性­的亲王仍然走在队伍最前面,一个劲地弄出不小的动静来。

……

“失心王哈特罗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脾气暴躁、反复无常,就像当初对多利安陛下一样。”佩迪回味般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被人冠以失心王的称呼,也是在上一次种族战争结束之后,他转而攻击自己的盟友之后的事吧!”

二十几个人围坐在一起,享用着相对丰盛的午餐,也聆听着莱布尼兹的剑圣讲述着自己往昔的经历,只除了孤单地坐在远处的凯文。

“我和失心王打过不少次交道,除了和谈的那一次,其他都是在战场上,他给我的印象是狂傲,勇猛,以及有些不自量力,当然,作为一位国王,他那个样子是无可厚非的。因为他的军队需要一位骁勇不惧危险的统帅,他的臣民也需要一位敢于挑战不可能的国王。”

“说说战场上的失心王吧,他是如何令父王受了那样重的伤,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询问了这么多次,而你们每个人都不愿说出来。”

“殿下,到现在你还是非要弄清楚不可吗?”

回答佩迪的是坚决的点头。

“唉,若论武技,失心王哈特罗和多利安陛下都不算是强者,这是人所共知的,可是两位陛下却偏偏喜欢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佩迪又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一次毫无意义的对决,葬送了两位绝世君王的梦想与伟业。

就是那次甲里川会战,两位亲自参战并且身先士卒的国王展开了对决,当时他们共同的想法,大概就是打倒敌军的国王,就可以获得会战的胜利。

多利安陛下有三位兄弟,而且战争结束之后他也会将王位归还给伊尔尼陛下,所以多利安陛下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而对于失心王来说,虽然他有一大群儿子,可是却没有一个有能力继承他的帝业。相对的,他比多利安陛下武技略高,拥有的自信更多一些。

当然,对决的结果是不相上下,直到佛朗多鲁席夫索多姆的介入,身为索多姆兵团之首的他,冲入战圈,用强大的斗气保护了自己的国王,同时也打算一箭双雕地杀死多利安陛下。而我,则紧随其后也加入进去,仅仅是一次斗气的碰撞,但我们两人都用上了全力。就在那战场上的一隅,双方目击了这一幕的近千名士兵失去了生命,多利安陛下也不例外,而且是当场驾崩,我这一生做过的错事真是太多了。”佩迪看了一眼远处的凯文,痛苦地说道。

“可是,父王是回到莱布尼兹以后才驾崩的啊,这不是无数士兵和百姓都亲眼所见的吗?”

“是高超的神圣魔法和死灵魔法合作的结果,恐怕没几个人知道,当时,圣名王也在战场上,是同时­精­通神圣魔法和死灵魔法的他收集了多利安陛下的灵魂,向世人做了这场戏。”

“林兹顿皇叔?这怎么可能!”克里因惊讶地叫道。

“那时的林兹顿殿下正是要前往圣殿,进行祭祀的洗礼,顺道向多利安陛下道别。甲里川会战之中,他也是作为一名圣职者在战场后方对伤者进行着救治,并为战死的将士唱着安魂弥撒,短暂地复活多利安陛下,也是林兹顿殿下这一生所做的最后一件­干­预世俗的事。从那以后,他就一直留在圣殿中,直到现在成为圣名之林兹顿大主祭。”

“呼,想不到,父王仅仅是被斗气碰撞所产生的冲击所杀,这真是讽刺,那么失心王呢?他没受伤吗?”

“在30多岁就患了老年痴呆症,仅此而已。”佩迪伤感地说道,对于像狮心哈特罗这样的人来说,患上痴呆恐怕要和战死沙场同样令人扼腕叹息。

“对了,斯维……”佩迪又开口道。

“我知道,这些是不会出现在我的作品之中的,请你放心。即使我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不是吗?”

“还有你们也是。”佩迪环视众人,众骑士以及玛莉安纷纷点头,而凯文则在远处发出一声冷哼。

“你的嘴比冬天里没有窗户的房屋漏风漏得还要厉害。”年轻的**师讽刺道:“这种事说出来就是一种罪,你这一生不停地在违背道德,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佩迪丝毫没有辩解的意思,而克里因则忍不住了。

“凯文,你为什么总要针对佩迪,毕竟是他抚养你长大的啊!”

“因为他心里有愧于我们一家人,他所做的远远不够赎罪,更不要说抵赎他所有的罪行。”

凯文犀利的言词,令众人产生了不满,而唯一知道真相的斯维拉则是一脸无奈的表情。

“够了,你太过分了!我……”

“殿下,停止争吵吧,没必要为了我这样的人伤害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人类真是不知所谓的生物啊~~~”一个轻柔而带有幼稚语调的男孩声音传进众人耳中。

“什么人!”佩迪立刻站起身,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其他侍卫也纷纷起身拔剑,环卫在克里因周围,警惕的巡视着四周,凯文也迅速加入了防卫圈中,口中已经念颂起咒语。斯维拉和玛莉安则站在克里因身边。

然而没有人回答佩迪的问话,四周除了轻微的风声,就只有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带给这宁静森林以喧闹的人类,赶快离开这里吧,你们污染了这祥和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儿,孩童的声音再次响起。

凯文保持着刚刚准备好的闪电球,又吟唱起另外一个探测魔法,一点寒冷的银光在幽深的丛林中被放大,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两名侍卫立即朝那里冲去。

当他们跑出几步才发现,这点寒芒距离他们是如此遥远,以至于他们摘下背后的弓弩瞄准之后,都觉得不足以给予那不速之客予以伤害。

“嘣”的一声,一道银光闪过,一支做工­精­美的箭矢斜Сhā入佩迪脚前的泥土中。

紧接着,另一侧的林中传来一阵沙沙声,一头体型硕大的灰熊走了出来,它确实是走出来的,所有人都看到这头灰熊用双脚步行,走了十几米远,来到众人面前。

“马古,不要引起敌意,”童声又一次传来,一个矮小的身影几次闪动,带着一串残影,逐渐来到众人面前。

矮小纤细的身体,比玛莉安还要矮了一个头,一张充满稚气但又严肃的小脸,看起来就像一个刚刚被抢了玩具的十岁小孩子。当然,没人认为他只有十岁,光凭他握弓瞄准的动作,就可以和身经百战的弓箭手或者是在丛林中生活了十数年的猎人媲美了。

0325

“什么人!”佩迪立刻站起身,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其他侍卫也纷纷起身拔剑,环卫在克里因周围,警惕的巡视着四周,凯文也迅速加入了防卫圈中,口中已经念颂起咒语。{我们不写,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斯维拉和玛莉安则站在克里因身边。

然而没有人回答佩迪的问话,四周除了轻微的风声,就只有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带给这宁静森林以喧闹的人类,赶快离开这里吧,你们污染了这祥和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儿,孩童的声音再次响起。

凯文保持着刚刚准备好的闪电球,又吟唱起另外一个探测魔法,一点寒冷的银光在幽深的丛林中被放大,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两名侍卫立即朝那里冲去。

当他们跑出几步才发现,这点寒芒距离他们是如此遥远,以至于他们摘下背后的弓弩瞄准之后,都觉得不足以给予那不速之客予以伤害。

“嘣”的一声,一道银光闪过,一支做工­精­美的箭矢斜Сhā入佩迪脚前的泥土中。

紧接着,另一侧的林中传来一阵沙沙声,一头体型硕大的灰熊走了出来,它确实是走出来的,所有人都看到这头灰熊用双脚步行,走了十几米远,来到众人面前。

“马古,不要引起敌意,”童声又一次传来,一个矮小的身影几次闪动,带着一串残影,逐渐来到众人面前。

矮小纤细的身体,比玛莉安还要矮了一个头,一张充满稚气但又严肃的小脸,看起来就像一个刚刚被抢了玩具的十岁小孩子。当然,没人认为他只有十岁,光凭他握弓瞄准的动作,就可以和身经百战的弓箭手或者是在丛林中生活了十数年的猎人媲美了。

背在脑后、垂直柔美的银白丝发,白皙的皮肤,长而尖的耳朵,深绿­色­的眼眸,以及那美丽的面容,完全说明了眼前这个举着漂亮木弓的男孩是一名­精­灵。不过也可以看得出,这名­精­灵的年龄在­精­灵一族中确实是处于十岁孩童的阶段。纤细的四肢,成年­精­灵那少得可怜的肌­肉­,在他的手臂和套着紧身裤的大腿上丝毫找不到一点踪迹。

年幼的­精­灵弓箭手穿着一身白­色­绢衣,再加上他白皙的皮肤和闪亮的银发,似乎散发着柔和的白光,给人以不染尘泥的感觉,唯一不谐调的,是他那两块巨大的、用粗糙皮革制成的灰­色­护肩。

“人类,这里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请尽快离开这里。”走到灰熊的前面,­精­灵孩童放下弓箭,叹了口气对众人说道,身后的庞然大物也应和地发出低声的咆哮。

“我们只是想抄近道,不用你说,我们也会尽快离开这座森林的。”把闪电球化成一片光粒子,重新吸收回体内,凯文平静地说道。

“那你们最好快点,如若不然,一会招待你们的就不会是一个­精­灵的劝诫了。”年幼­精­灵说完转身化作一串虚影消失了,那头巨大的灰熊也跟着消失在丛林之中。

“怎么样,我的话应验了吧。”炼金师小姐并不得意地说。

“真无礼,­精­灵不是很优雅的生物吗?这小家伙明显缺乏教养。”克里因不满地说道。

“那是因为我们这一群手持武器的人闯入了他们的领地,并且大声喧闹吧,不过我也觉得他确实是缺乏教养。”斯维拉说道,令他感到安慰的,是没有人打算再继续刚刚对于佩迪的争执,大家都不希望一支队伍在还没有完成任务之前就出现裂痕,尽管它看起来微不足道。

“哼,真扫兴!”

“总之,出于对任务的考虑,我们也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原定的计划不就是在天黑之前走出这片森林吗。”凯文劝解道。

……

“深邃鸟儿幽幽啼鸣

漫步阳光下的幽静

载着风儿与我的心

与流水不停地激荡

接续缥缈的心之歌

情不自禁地拨弄

已沾满灰尘的琴弦

优雅的伴唱随即迎面扑来

当记起那早已淡忘的音阶

你与他的心激促地共鸣

风吹动着树叶为你伴奏

水滴也团聚成柔美的清凉

团聚之野

风水纪行

闪亮的你的眼

悸动的我的心

深吸的一口气

化成第一个音符

打在脸上的朝露

变做第一句唱词

只要你随意展开歌喉

风儿就随你跳舞

流水即为你伴奏

一旦陶醉就不必转醒”

“唉,现在不是唱歌的时候,我们应该要赶路的吧?要不然晚上我们就无法走到森林间隙的小村庄,这意味着我们只能露宿在这森林之中!”克里因冲着坐在大树下,正在自我陶醉的斯维拉不满地叫道。

“这并不一定,或许我们可以找到一块比较好的宿营地。”龙吟诗人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你很喜欢在这种地方野营吗?我敢打赌,明天早上等你被蚊子和毒虫搞得遍体鳞伤的时候,你绝对不会再说这样的话!”年轻的亲王继续嚷嚷道。

“我的殿下,你又不是第一次露宿野外,我们身边有两位魔法师不是吗?再说,也许我们根本不需要用魔法来驱除那些本不该属于这里的小昆虫。”

“你是想说这里没有蚊虫?好吧,就算这座属于­精­灵族的森林里不会有什么蚊子臭虫,那么你难道认为坚硬的睡袋会比一张舒舒服服的软床要更合你的胃口吗!”美丽的炼金师小姐也打算显示一下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娇贵。

“还好吧,或许你更希望的是舒舒服服地洗个澡。”

“为什么不?可是在这里能做到吗!”

“也许有可能,如果你愿意试着多等一会,再说,现在已经是傍晚了,或许我们根本不可能走到某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小村庄。”

“就因为已经是傍晚了,所以才更应该加快脚步,不然就更不可能找到那样的村子!”克里因反驳道。

“噢!我的殿下,或许你更希望在睡前吃上一顿肥美的烤牛排。”

“当然想!难道你不希望找一个有人烟的地方然后享用一顿像样点的晚餐吗?我们可是好久没正式吃过一顿饭了!”

“我也有同感,斯维,你不应该在这时候犯懒。”凯文也劝道。

其实大家没有对这个拖了后腿的诗人大发脾气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就连最娇弱的玛莉安前进的速度都比他要快,就因为年轻的诗人为了作出刚刚吟唱的那首歌,使得整个队伍前行的速度都放慢了许多。

“一顿牛排是不错,不过我觉得一块­精­灵饼­干­更合我的胃口。”龙吟诗人仰起头,微笑着看向头上的树梢,而那里什么都没有。

“­精­灵饼­干­?”众人诧异道。

像是回答众人的疑问,也像是对斯维拉的话作出回应,树上掉下一件用翠绿­色­荷叶包裹着的东西,斯维拉接住并打开掉下的物品,那确实是一块饼­干­。

“你们看,我刚开始就说过,会对自己所耽误的时间作出补偿的。”龙吟诗人抓起饼­干­放入口中,微笑着抬起头,对上众人惊愕的目光,一边咀嚼一边说。

“这是你想要的,作为回报,再唱一遍刚刚的那首歌吧。”似曾相识的稚­嫩­童声再次响起,打消了众人的疑问,见多识广的凯文和玛莉安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嗯……我正在构思一首新歌,你稍微等一下好吗?”斯维拉用好似宝物商人推销自己商品时的口吻说道。

“好啊,我想你一定拉格勒斯口中说的吟游诗人,而且是最才华横溢的那种,刚刚那首歌我就从来没听过。”一张­精­致小巧的脸庞凑到斯维拉面前,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了崇敬与好奇,和刚刚还站在众人面前的那名­精­灵武士简直判若两人。

“谈不上才华横溢,只是有点个­性­罢了,拉格勒斯是你的朋友吗?”

“嗯!他是村里最后一个离开森林游历的­精­灵,只不过令我厌恶的是,他总是对大家夸耀他在外面世界的见闻,只不过比我大了80岁而已!”­精­灵孩童看似生气地说道。

“喂!你这家伙,刚刚不还要轰我们离开这里吗?怎么现在又跑过来套近乎了!”克里因跑过来蹲在两人身边,一边抢夺斯维拉手中的饼­干­一边说道。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精­灵又掏出一块饼­干­递给克里因,说:“闭上你的嘴巴,我会给你更好吃的东西。”

“嗯,嗯……果然味道不错,嗯!你把我当什么了!”稍稍反抗了几句,克里因在拿到了一小瓶蜂蜜之后彻底闭上了嘴巴。

“咦?你也是­精­灵吗?”仔细端详着斯维拉,­精­灵小孩突然惊讶地问道。

“噢,不,我只是看起来有点像罢了。”

“你看起来真的很像啊,只不过体型不太像,比我们­精­灵的线条更加优美呢,这样的肌­肉­,简直就是力与美最最完美的结合。”

“听见没,­精­灵也是崇尚健美的啊!那你看看我的胳膊。”克里因马上卷起袖子,露出健壮的手臂。

“我说的不是你这种粗鲁的样子!”

“……”

“呐,你一定还会唱很多歌的,能都给我唱唱吗?”­精­灵再次把头转向斯维拉。

“我当然很乐意,可是恐怕时间不够,我们这些人打算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村子过夜。”

“这太容易了,我的村子就在不远的地方,村里的人们一定会喜欢你的。”小­精­灵说道。

“太好了,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见自己的­奸­计得逞,斯维拉开始擦拭起手中的竖琴。

“有……有没有洗澡的地方啊?”玛莉安立刻发问。

“当然,美丽的姐姐,村子里有最清澈的泉水。”­精­灵爽快的答道。

“听见没有?他说美丽的姐姐哦!”玛莉安不顾淑女形象地冲着身旁的人叫道。

“是呀,在我们村里,你也是数一数二的美女呢!”不知道是纯真还是狡猾的小­精­灵立刻说道。

“听见没,听见没!啊哈哈哈哈哈!”

“……”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小家伙,是不是该让我们知道你的名字呢?”斯维拉亮出招牌式的甜美笑容,问道。

“艾威因,这个名字的意思是明日之星。”小­精­灵立刻回答道。

“我叫斯维拉,很高兴交你这个朋友。”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取这个名字的人一定也是位诗人。”

“我叫克里因,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凯文,是他的仆人,”凯文走过来指了指克里因说道:“包括斯维拉在内,我们都是他的仆人。”凯文的话旨在让不懂事的­精­灵重新认识一下谁才是他们这群人的中心人物,对于纯真的­精­灵,凯文觉得没必要撒谎,但也没必要完全说实话。

“噢,那漂亮姐姐,你呢?”

“玛……玛莉安,一名炼金术士。”

佩迪以及20名侍卫也纷纷说出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当然,也隐瞒了一些东西。

“马古,你也跟大家打个招呼吧。”随着艾威因的呼喊,那头巨大的灰熊也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呵呵,真是一头强壮而可爱的灰熊啊。”克里因笑道。

“说我是头灰熊并不完全正确,你可以叫我的名字,马尔凯姆。或者像艾威因一样,叫我马古。”灰熊开口说道。

“哇,熊竟然会说话。”

“哈哈,马古可不是一头灰熊。”艾威因夸张地捂着嘴笑道。

灰熊发出一声低吼,蜷缩起来,庞大的身躯散发出翠绿­色­的光芒,逐渐变小,身上的皮毛也开始迅速地褪祛,变成墨绿­色­的布衣,随着光芒渐渐退去,一名留着棕­色­大胡子,身穿墨绿­色­短袍、灰褐­色­斗篷的矮人呈现在众人眼前,他的斗篷上镶着一个银白­色­的枫叶状别针,袍子的前胸处则是一颗橡实的图案。

“哇,矮人德鲁依!”斯维拉惊讶地叫道。

“而且是一位高阶德鲁依。”凯文则肯定地说,一边的玛莉安也用力地点着头,表示同意凯文的看法。

“或许吧,我只是稍微厉害一些。”马尔凯姆扬了扬眉说。

“比试,我要……”克里因的话还没说出来,身前背后就伸过来三只手,一只捂住他的嘴,另外两只手则把他往后拖。

“马古和我是沐浴着同样阳光的兄弟。”

“他的意思是说他们是青梅竹马,呃……或者说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斯维拉解释道。

“我们还是获得大自然同等恩惠的兄弟。”

“嗯……他的意思是说,他们两个是同样的年龄,而且是同一天出生的。”斯维拉又解释道。

“你知道的还真多啊!”

“虽然我没受过良好的教育,但是我天资聪颖。”龙吟诗人自以为是地说。

“那么,艾威因,你还不过百岁吧?”凯文向小­精­灵问道。

“我们刚刚过完89岁的生日。”­精­灵挺了挺胸说道,而马尔凯姆则露出一副慨叹岁月蹉跎的无奈表情。

“这么老啊~”克里因吐了吐舌头。

“好了,跟我一起走吧,天已经完全黑了,再不回去的话,妈妈又要大呼小叫了。”活泼的­精­灵一边跳跃着前行,一边说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的人完全跟不上他的步伐。

……

谁也不会想到,朝露之森中拥有这样一片高耸的林木,而这些外来者此刻就在这片林木的中心处,一座­精­灵和矮人共同居住的村庄。

一棵棵高大粗壮堪比塔楼的橡树上,座落着无数的­精­灵木屋,一颗颗散发着淡黄­色­荧光的橡实吊挂在树梢上,带给这座村庄以明亮,也给了人们一层朦胧的美丽。

而树下隆起的铺满青草,如同屋顶一样的小丘,镶嵌着一扇扇­精­巧矮小的窗户和木门,无数的萤火虫在空中飞舞,这就是矮人们最喜爱的居所了。­精­灵木屋门前的­精­美装饰品和矮人小屋窗前美丽的花朵,使这座村庄显得如此和谐和宁静。

整个村庄是由几十棵围在一起的巨大橡树构成,中央的空地上,一颗硕大无比的橡实发出黄绿不停变幻的光芒。无数矮人围坐在一起,他们中的一多半穿着德鲁依的法袍,手中捧着果汁和坚果,其他一些人手中的则是甜果酒和­精­美的­肉­食。

当然,这些­肉­食并不算新鲜,毕竟这是数天之前从林子外面的人类那里换取来的,生活在这样的村子里,就算不是德鲁依教徒的矮人,也不会用自己的双手来屠宰动物。此刻这些矮人正在侧耳倾听,当然,他们所聆听的并不是克里因的喋喋不休。

上面的世界则更热闹一些,从树梢延伸出来的小木屋相互交错,看起来层次分明却又分不清高低,每一座木屋旁都伸展出另外一些树枝,在前方交汇形成一座座藤蔓组合而成的露台。

无数的­精­灵正坐在那上面,陶醉地摆动着自己的头或者肩膀,口中也发出天籁一般的哼唱,无数地哼唱伴随着高亢的歌声,在这半封闭的空间中回荡着。

在最中央的一块平台上,长相酷似­精­灵的吟游诗人正在忘情地吟唱着一首首动人的歌曲,时而低头冥思,不久之后就会又有一首新歌问世。

而在某一间小屋中,一对呣子正在争吵,原本为村庄带来一位大受欢迎的吟游诗人的“功臣”,此刻却无法享受取悦大家的欢乐心情。

“为什么!”年幼的­精­灵又一次喊道,这已经是他第十五次问为什么了。

“你太小,而且长老在一百年前就废除了年轻族人外出游历的规定,现在这个时代,外边的世界实在太乱了!不要让我在重复第十六遍!”一位美丽的中年女­性­­精­灵低沉地喊道,从外表看来大概也就是人类的30多岁吧,不过实际上她已经超过400岁了。

“我不是要游历,我只是要出去走走,就像拉格勒斯那样,过不了两年就会回来,再说,有马古跟我在一起,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不允许,你们都不了解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凶险。”

“等我把斯维拉的歌都学到手,到那时候我就可以改名叫爱尔威了——闪耀的明星!”

“别瞎说了,你怎么可以随便改自己的名字!”

“难道你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变得更加出­色­吗?或许你的儿子会成为­精­灵史乃至大陆史上最为出­色­的人物也说不定。”

“不行就是不行,别给我胡搅蛮缠!”

“母亲,你一点都不平和,这有悖­精­灵的训示。”

“你自己才是,不要再进行无意义的狡辩了,你已经让自己错过了聆听美妙音乐的机会,还有我的那份。”母亲转身要离开。

“所以,才更应该让我去跟斯维拉学艺。”

“闭上你的嘴巴,从明天起,不许你离开村子。”

“这不公平!”艾威因高声抗议道,然后开始转变自己的策略,“母亲,你知道吗?下边那个年轻的人类,他是格兰斯非常有权势的贵族,如果我能和他成为朋友,那么这座朝露之森,我们的村子,将会得到更好的保护和舒适的生活。”

“天呐,你越来越像狡猾的人类了!”

“生活在星之大陆的­精­灵本来就很市侩,难道不是吗?”

“我们和人类是不同的!”

“或许我会到空之大陆找到一块祥和之地,到时候再把大家都接到那里去!”天真的小­精­灵开始扔下空头支票。

“嗯,如果是你的话……慢着,差点被你给骗了,从明天开始,不允许你离开这间屋子!”

“这不公平!”艾威因喊了一声,眼珠转了两下,又问道:“那么今晚呢?”

“可以去听歌。”

“哦,好吧,出生在这样的家庭真是不幸啊!”

“闭上你的嘴巴,不然现在就禁你的足!”

“……”

……

清晨的朝露森林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到处挂满令人心旷神怡的晨露,湿润清凉的空气,让步行在这座森林里的这支队伍格外的神采奕奕。

“我说,昨天晚上实在是太­精­彩了,等回到兰斯但丁,我也要在城郊建一座这样的村庄!”不停地从斯维拉的包裹里掏出饼­干­塞到自己嘴里,克里因含含糊糊地说道。

“你的脑袋也沾染上了­精­灵的怪想法,在我们的世界中建一座这样的村子,一定会被称为不伦不类的典范。”凯文一边分食着饼­干­一边说。

“我的饼­干­……”

“或许可以有一些人类的特­色­,在奥兰多这样是可行的,或许可以用大理石的高塔代替橡树,建造这样一座塔楼群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玛莉安做着和亲王与他的臣子们同样的事情,兴致盎然地说:“等等,我好像见到过这样的东西,嗯……­精­灵神怪的祭坛圣城就是这个样子的,哈哈,不知道他们和­精­灵,到底是谁在模仿谁。”

“我的饼­干­……”

“德莱根也有这样的地方呢!只不过代替橡树的是高耸的岩山,那可有魄力的多呢!”佩迪也抓着饼­干­一边咀嚼一边讲述着自己的见闻。

“文明有如此多的相似之处啊!这么想起来,布拉萨斯也有几分相同的味道呢。”玛莉安抢过最后一块饼­干­,在放进嘴里之前说道。

“我的饼­干­!全没了,看你们这群饭桶­干­的好事!”斯维拉用尽吃­奶­的劲挤出两滴眼泪嚎叫着。

“哦……对不起,我们没注意它们都没了。”炼金师小姐一脸歉意,装可爱地说。克里因等人也不好意思地搔着头,连众侍卫也跟着嘿嘿傻笑,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要饼­干­的话我这里还有,而且我还会制作更多种的点心,虽然妈妈说这不是男人该会的东西,不过,管她呢!”稚­嫩­的童声再次出乎意料的在众人耳畔响起,白­色­的小­精­灵一下子闪到队伍的中间。

“哇!吓死我了,艾威因,你妈妈不是不允许你离开村庄吗?”克里因惊奇地问。

“那是从今天早上开始的啊,可是我昨晚就离开村子了。”

“怎么会?今早我们离开的时候,一点­骚­动都没有啊,你的母亲还送我们来着。”斯维拉死死地抱着刚到手的饼­干­说。

“大概是她没有识破我的水分身吧,哈哈,这还是她教给我的呢!恐怕她现在已经大发雷霆也说不定,管她呢,反正我再回去也是好几年之后的事情了,再说,那时候,等我把你的歌都学会,她喜欢都还来不及呢。”小­精­灵满不在乎地说。

“莫非……你要跟我们一起走?”

“为什么不!我可是村里最出­色­的武士之一,别看我只有89岁!”

“……”

“还有马古呢,我们可都是村子里最厉害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在进行一次危险的旅行,到时候你们求我帮忙都还来不及呢!”

“知道危险你们还要跟我们一起走?”

“在艾威因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危险这个词。”小­精­灵自信满满地说。

“我会保护艾威因,这是她母亲拜托我的事情。”伴随着粗糙的声音,马尔凯姆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必要的时候,我也会保护你,”马尔凯姆面向克里因说:“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力量与自然的不平和,你的未来像盘绕枝头的藤蔓一样曲折无比。”

“噢!不要告诉我德鲁依还是了不起的预言师。”短暂的诧异之后,克里因大大咧咧地说。

“我对预言一窍不通。”矮人选择了最含糊的回答。

“哈哈哈哈哈……”

“好了,既然你们决定跟我们一起走,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同伴了,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我相信你们拥有真诚的心,或许不久的将来,我们会成为最要好的伙伴和朋友,”凯文郑重其事地说道:“那么,现在我要告诉你们一些事情,包括我们的真实身份,不带一丝的隐瞒……”

“殿下,请你一定要振作。”佩迪关切的说着,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无限的悲伤之中,斯维拉则弹奏着淡然中蕴涵着一丝伤感的乐曲,努力的想冲淡大家的悲伤之情。

“我……我还好,只是这太过突然,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所有人退出这间简陋而窄小的房间,凯文最后掩上了房门。

这里是团聚之野中一个人类的小村庄,克里因一行人今天中午刚刚到达这里,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就被刚刚得到的消息打入了谷底。

格兰斯国王伊尔尼兰斯但丁陛下驾崩了,而温德雷斯王国向格兰斯正式宣战,并且在不失一兵一卒的情况之下进驻了号称坚不可摧的福斯特要塞群落,并且占领了格兰斯的边境三郡。这所有的一切仅仅发生在众人在团聚之野前进的这三天之中。

“殿下……”凯文欲言又止。

“我说了要静一静,你没听见吗?”

“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们大家也是一样,可是殿下,现在不应该是你沉沦的时候,正因为发生了这些事,所以我们更不能耽误,而要尽快启程,去完成我们的任务!”年轻亲王的呵斥反倒激起了自己臣子的勇气,凯文严肃地说。

“我知道,让我先平复一下好吗?”

“是。”走到门口,凯文又回头说道:“想想现在生死未卜的恩维殿下吧,想想正在皇宫里承受着无比重担的克丽丝殿下吧,想想此刻正饱受战火蹂躏,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格兰斯百姓吧!殿下,希望你能尽快走出这间屋子,到楼下来对我们发号施令。”

凯文说完走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克里因……他没问题吧?”艾威因眨着大眼睛向四周的人问。此刻这座小旅店的主人已经被请了出去,房里只有克里因这一行人。

“没事!当然会没事,他只是需要平复一下心情,兰斯但丁家族的血液中从来没有懦弱这种­性­格!”佩迪挺了挺胸,平静地说。

“这个孩子的前途充满了坎坷……但是他会长寿。”马尔凯姆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你不是说你对预言一窍不通吗?马古。”斯维拉说道,他更希望调节一下沉闷的气氛。

“是没错,不过我倒是能大略算一算一个人的运势和气数。”

“那你能不能帮我算算我能活多久?”斯维拉借着话茬问。

“呃……我看不出来,不过你看起来倒是颇为长寿,还不是一般的长。”

“是吗?我可不希望老到唱不了歌了还在苟延残喘。”

“天晓得你是会先看不清东西还是先张不开嘴,不过我希望你现在就闭嘴,因为我有话要说。”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年轻的亲王殿下又恢复了往日的大嗓门。

“哦,看来这家伙终于没事了!”

“殿下,我有最新的消息。”凯文适时地开口。

“那是什么?”

“刚刚一个路过的旅客说,温德雷斯的军队止步于菲格恩郡边境,齐莱郡的军队暂时将他们阻挡住了,费尔特利大公现在正在莱布尼兹紧急招集军队,不久就会开拔,虽然不一定可靠,不过等我们到达鲁福斯以后,就可以通过那里魔法协会的传送阵来确认。”

“那么,现在所有人收拾行李,准备好足够的­干­粮和水,我们要一口气穿过暮之森。”

“是!”就连艾威因也跟着斯维拉他们大声答道,这个小家伙倒是感情颇为丰富,算是个与众不同的­精­灵。

……

“佩迪,林兹顿皇叔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嗯,我觉得,说他是一位圣人一点也不过分,他的品德受到所有人的称赞,就连身为敌国的温德雷斯人也对他推崇有佳,他总是不分贵贱地为每一个人祈福,在战场上,他也是不分敌我地为每一个伤员治疗,只要在他能见到的范围内。”

“这样就是圣贤吗?”

“殿下,站在你的立场上,或许会认为我们的敌人是不可救药的,可是,人为了生存而发起战争,这就能被视为邪恶吗?当然,我也并不是说我们就应该任人宰割,因为我们并不是圣贤之人。”佩迪一边走一边说,快速的步行中交谈,并不能让他的呼吸有丝毫的局促。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作为格兰斯未来可能的王位继承人,你当然应该为自己的臣民着想,帝王就应该有帝王要做的事,热爱自己的子民就是第一步,或许历史上有些帝王不把百姓放在眼里,最后也能成就一番大业,但那样的人实在少得可怜。先哲总是说,想获得人们的爱戴,首先要以诚待人。”凯文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还是不忘Сhā上两句。

“或许有一天你能把温德雷斯的国土也并入格兰斯的版图,到那时候再去想怎么让土地贫瘠的温德雷斯人过上好日子也不迟。”斯维拉则用最直白的语言讲着自己的道理。

“那么说,我现在首先要让自己变得更强,然后现在战场上击退敌人喽!”

“你当然可以把这个定位短期的目标,不过你需要有远大的理想,以及对为了实现这个理想所需要的努力做一个打算。”佩迪继续说道。

“那是什么?”

“做一个好的统治者。”佩迪答道

“一位明君在骁勇善战和文韬武略之间只能够择其一而为,而前者对于一位国王来说并非时刻都需要。”凯文加以补充。

“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我真的很想成为一名剑圣一般的强者,这样至少不会令我在战场上不幸丧命。”

“有是有,不过在我看来,你不可能做到。”

“你是想说我的祖父吧,同样拥有兰斯但丁家族的血液,为什么我不能做到?”

“天赋,经历,以及其他的一切,我们无从知晓,就连雷克多陛下本人恐怕也不会一一知道每一次经历带给他的是什么样的成长。”

“或许我也会有相似的经历也说不定!”

“这并不取决于你自己,不过你还小,以后或许会有所展获。”

“可是祖父在我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只身闯荡空之大陆了!”

“前边有杀气,很浓重的杀气!”远远走在队伍前面的艾威因突然回头叫道,然后急速跑了回来。

“我也感觉到了,停下!所有人结成战斗队行,”有所察觉的佩迪立刻下命令:“凯文、斯维、玛莲、你们照顾好殿下,马尔凯姆,麻烦你负责后边!”

“好的!”矮人德鲁依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几乎跟自己差不多高的、镶着蔷薇藤蔓的大木锤开始移动。

所有人快速就位,宫廷侍卫们极为迅速地每三个人成为一队,结成战阵,环卫在克里因几人周围,两名侍卫则来到前方佩迪的身边,长剑出鞘,凯文和玛莉安则开始念颂起咒语,斯维拉也摘下背后的竖琴准备施展奏唱,艾威因和马尔凯姆则守住了后方,防止偷袭,侍卫中几个武技高强的,则运起了斗气。

然而,所有人的准备活动都在即将完成的那一瞬间功亏一篑,魔法被禁锢,斗气被打消,唯一完成的,只要那快速执行的防卫圈。

随着一阵金属磕碰泥土的声响,三条身影沿着小路走近,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包括艾威因和马尔凯姆在内,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转身面向这三人。

三个人的身影渐渐清晰了起来,一个是身穿黑­色­重甲的中年骑士,一个是只穿了一件轻便的银白­色­胸甲的年轻骑士,另外一个,则是一头白发的老魔法师。

三个人的共同点,中年骑士的头盔上、年轻骑士铠甲的前胸处,以及老魔法师手中的魔杖头部,拥有相同的一副纹章,一只张牙舞爪的琪美拉兽。

“索……索多姆兵团……”凯文喃喃道,刚刚重新发动的高阶魔法一下子烟消云散,整个身体也开始颤抖。

中年骑士上前一步,冲着克里因行了一个大型的骑士礼,开口说道:“莱布尼兹亲王殿下,能够在这里见到您,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中年骑士停了下来,等待对方说话,不过如他所预料的,克里因根本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请允许我们做一下自我介绍,如您这位同伴所讲,我们三人是索多姆兵团的成员,在下是索多姆第一骑士,佛朗多鲁席夫索多姆,这位是索多姆战斗法师,杰拉格瓦隆德索多姆,”佛朗多冲着身边的老法师点了点头说。

0326

“这不可能吧!”

“你也知道那是索多姆兵团……”凯文说道。

“是吗……愿女神能抚慰他那颗彷徨的心,唉!嗯……咳咳……啊!”呻吟声突然变成剧烈的咳嗽,然后又变成撕心裂肺的嚎叫,大概是留在胸腔里的异物牵动了肺叶,又导致了对脏器的伤害,克里因伸出双手抓自己的胸口。

“快,快点帮忙按住他,凯文,别用什么治疗了,赶快想办法让他睡着!”斯维拉用力想要按住克里因,可是他的力气根本不够,其他人立刻过来帮忙,凯文则同时放出定心术和昏睡术,众人七手八脚折腾了半天,在接连中了八个昏睡术以及斯维拉的安眠曲的作用下,重伤的亲王终于又回复了平静。

“呼~这下子麻烦大了。”

“唉,凯文,给我说说那个索多姆兵团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为什么你们会被那三个家伙吓成那样,他们的实力确实很恐怖,但也没这么厉害吧。”

“索多姆­精­英兵团,格兰斯人的恶梦……”凯文沉吟道。除了凯文,唯一对索多姆兵团有所认知的玛莉安则选择闭口不言。

“索多姆兵团原本分为­精­英兵团和附属兵团,现今,这两个兵团早已经各自独立,附属兵团只不过是空挂着一个名衔罢了,而­精­英兵团其实只有10个人。之所以称为­精­英兵团,是因为这由10个人所组成的兵团,在战场上确实可以当作一个整编兵团来使用,或者说,这10个人在协同作战的情况下,其实力就相当于一个近两万人的兵团。

索多姆兵团是温德雷斯一个历史悠久的兵团,用复合兵种组成兵团的好处是大陆上所有国家都明白的,而索多姆兵团的悠久历史则使他具有许多其他兵团所没有的兵种。大约是在三百多年以前温德雷斯和格兰斯的一次战争中,索多姆兵团声名大振,带给索多姆无尽荣耀的,是那场战争中一次名为‘索多姆颠峰’的战役,索多姆兵团的一个小队,不到一百人,全歼了格兰斯王国一支数量近一千人的队伍。一个活口都没剩下,而那个索多姆小队,到最后还剩下10个人,10位勿庸置疑的强者。

这10个人受到当时温德雷斯国王的嘉奖,并赐予他们索多姆之名,将他们独立建为一个兵团,并且世代延续。令人吃惊的是,这10个人的家族,每个家族每一代人都能出现至少一位完全符合索多姆之名的战士。这10个家族分别是:培养索多姆骑士的鲁席夫家,培养魔剑士的奥斯科尔家,还有同时具备骑士和魔剑士的亚立特家,分别培养战斗法师、协作法师和团队法师的瓦隆德、维克多和克奥普这三个家族,此外还有继承暴君战士血统的布佩斯家族、战争祭祀的斯普林家族,以及捷克护卫世家索多姆家族。

索多姆兵团的10个人是剑圣或者**师一级的人物,并非什么绝世强者,如果对上的是少数但个别实力强大的剑圣或是大魔导士,他们未必会占到什么便宜。可如果是在广阔的战场上,那他们无疑是最为有效的屠杀机器。

其中战斗法师所擅长的是大规模和高效率的杀伤魔法,协作法师和团队法师则是一种攻击上的补充,大部分人有可能躲过索多姆战士的一击,却逃不过两名法师同时发出的偷袭。暴君战士是温德雷斯特有的兵种,他们就像战场上的狂战士,嗜血术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时常服用的兴奋剂。捷克护卫你们大概也没听说过,这原本是皇家禁卫军的一个兵种,使用的武器是长柄斧,不但擅长防御,冲击力也是异常恐怖,他和重装骑兵、重装甲兵团并称为冲锋能力最为强悍的三大兵种。”

“……”

“一支擅长小团体作战的部队,拥有大兵团的攻击力和个人的灵活­性­。”艾威因总结道。

“可以这么认为,如果说个人实力,索多姆之首的佛朗多恐怕只比佩迪稍稍强上那么一点点,可是三个索多姆在一起,就完全可以不把千军万马放在眼里,就是这么一个实力随着人数的增多呈几何基数增长的兵团。”

“听起来很可怕的样子。”

“当然,就算现在只来一个索多姆,恐怕也够我们受的,他们在战斗技巧,或者说是杀人的技巧方面,是绝对的权威。”凯文补充道。

“那么我们怎么办?等死吗?”斯维拉想了半天,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动动脑子吧,我们好好想一想。”

“有人来了!”感觉敏锐的­精­灵少年忽然说道,所有人顿时紧张起来。

“没有杀气,好像不是那个什么索多姆,嗯……风之元素­精­灵有聚拢的现象,来的好像是我的同类。”艾威因立刻又把警报解除了。

随着一阵轻柔的风吹过,小屋的门被打开了,虽然屋外的光亮度并不是很高,但比起这间小屋来,却是有天差地别,这使得门口的身影在背光的情况下,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但是那纤小柔美的身型,却让屋里除了马尔凯姆以外所有男士的心为之一震。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还有别人。”

柔和的风,淡淡的幽香,甜美的声音,以及那映入人眼帘的绝美容貌,屋内原本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荡然无存,就连身为美女的玛莉安也被这样一位迷人的女­性­所打动。

“啊,我们也不是这里的主人,所以……”斯维拉第一个从失神状态中回复过来。

“对不起,我们只是临时在这里的……”艾威因也跟着语无伦次地说。

“我们无意闯入你的领地……”凯文也是一样,人类就是人类。

“我只是想在这里歇歇脚,我不属于这座森林,你们不必为任何事道歉。”

“啊……不会,我是说当然,嗯,你当然可以在这里歇歇脚,哦,请进!”斯维拉模仿着一个不合格的主人说道。

“嗯……好浓的血腥味。”一只脚刚刚踏进门槛的女­精­灵忽然掩住鼻子说。

“啊,抱歉,我们刚刚经过一场厮杀。”凯文准备施展魔法驱散那本来已经驱散了好几回的味道,不过有人的速度比他更快,一阵阵微风往复吹拂着,然后是一阵清凉的湖水气息充满了整个房间。

女­精­灵闻了闻,对自己刚刚的劳动成果颇为满意,然后又说道:“这里还需要有点光。”

又一次挥手,一个魔法光球出现在屋子上空,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这个光球是由无数的光点组成,再细心感觉一下,这些光点实际上是响应召唤而从空间中析出来的光之­精­灵——火和风复合的元素­精­灵体。

借着白­色­的光,大家看清了这位来访者,确实是­精­灵没错,比起艾威因村里的那些同类,她给人的脱离尘世感更甚。碧绿­色­的眼睛,尖俏的鼻子,还有一头柔顺的、淡然的金­色­长发。

屋里所有的人对魔法都有一定的认知,他们看到,或者说是感觉到,许多风­精­灵围绕在这位­精­灵女­性­身边,不停地飞舞着。

这感觉,就像是一片花田中的少女,无数的蝴蝶在她身边飞来飞去,如果不是此刻大家身在一间破旧的小屋中,大概就算是对绘画一窍不通的人,也能立刻绘制出一副人间仙境般的画卷。

“你……你是风之­精­灵?”艾威因又回复了俏皮的表情,开口问道。

“应该是吧,我所居住的地方确实到处都是风­精­灵。”

“这么说,你来自空之大陆?”

“是这样。”

“哇!”艾威因忽然大叫一声,跳到女­精­灵面前,拉住她的手兴奋的叫着:“如果我说我见到了空之大陆来的­精­灵,他们一定不会相信。”

“经常会有空之大陆的居民到这片大陆来的,因为这里有一个传送阵。”女­性­­精­灵很自然地抚摸着艾威因的头,轻柔地说:“这么说,你是这里的水之­精­灵了?”

“是这样!”

“什么风之­精­灵水之­精­灵?”斯维拉挠着头问。

“是­精­灵的两个不同种族,一个在空之大陆,一个生活在星之大陆。”玛莉安解释道。

“这里是不是太亮了啊,恐怕会引人注意的。”凯文担心的则是另一个问题。

“已经晚了。”站在窗口的马尔凯姆转过身来说,窗户很大,在矮人的提醒之下,每个人都看见正站立在屋外的两个人——一个看起来像是骑士,而另一个则是魔法师。

“该死,还是被他们找到了。”凯文攥着拳头道。

“我是不是给你们带来了麻烦?”茫然不知情的女­性­­精­灵问道。

“恐怕是,不过这不能怪你,反正他们早晚都能找到我们的。”斯维拉很大方地说。

“出去吧,如果不让他们看到殿下,或者是让他们认为殿下已经死了,我们能蒙混过关也说不定。”玛莉安说道。

小屋门口,六个人和两个人对峙着,索多姆成员意志坚定非常,就算看到如此美丽的­精­灵女­性­,也没有让他们动摇分毫。

“又是索多姆吗?”清楚记得那个令人生畏的琪美拉纹章,斯维拉向身边的**师问道。

“没错,或许整个索多姆­精­英兵团都在这片森林里也说不定。”

“那个拿着刺球链锤,全身铠甲连脸也遮住的家伙应该是暴君战士,另一个大概是协作法师或者是团队法师中的一个。”玛莉安补充道。

“你说他们能放我们一马吗?”斯维拉小声问。

“如果是你面对一群以后很有可能变成烦人苍蝇的臭虫,你会放过眼前连爬走都困难的小虫子吗?这只需要你伸伸脚,轻轻踩一下。”凯文反问道。

“喂,你这个比喻未免太贬低自己了吧,还这么恶心。”

“现实总是残酷的!”凯文冰冷地说。

“我现在就应该和你们断绝关系,那样或许我还能保住一条小命,对于马古和艾威因来说,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龙吟诗人立刻回敬道。

“你……”

“哈,开玩笑的啦,风信子也是很讲信用的。”

“别再进行这种无聊的窃窃私语了。”似乎两个家伙等不及了,暴君战士开口说道,从铠甲面罩里发出的声音沙哑而沉闷:“各位,还是先让我说两句吧,虽然我与各位速未谋面,不过我也能猜出你们的身份,而我们,正如你们刚刚所议论的,我们是索多姆,我是索多姆兵团的暴君战士索罗恩布佩斯索多姆,我旁边的……”

“协作法师古捷维克多索多姆。”旁边看起来30多岁的魔法师接口道:“我们的目的想必各位已经很清楚了,所以还是赶快交出你们的亲王殿下吧。”

“还有,就算某些人立刻和那位亲王殿下断绝关系,我们也不会放过他们的。”暴君战士索罗恩补充道。

“殿下已经回归了女神的怀抱。”凯文用平静但速度不均的语调说道,刻意扮演着一个想极力掩饰内心惊惶,却又力不从心的角­色­。

“殿下?是里面那个受了重伤的孩子吗?”

“……”

“啊,抱歉,我好像又给你们添麻烦了。”女­精­灵发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立刻道歉。

“哈哈,我看你们还是赶紧把人交出来,然后乖乖受死,我还可以让你们痛痛快快地离开这个人世。”近两米高的暴君战士沉声说着,这丝毫掩饰不住他此刻的兴奋心情。

“不可能!作为兰斯但丁王族最忠诚的仆臣,就算殿下会被你们杀死,我也会挡在你面前,想要杀害殿下,就先把我杀死,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凯文义正严辞地说着,并开始准备魔法。

“你们是格兰斯人?”女­精­灵向身边严阵以待的斯维拉问道。

“不全是,不过目前是在为格兰斯的王族效力。”

“那里边那个孩子是?”

“格兰斯的莱布尼兹亲王,克里因兰斯但丁殿下。”

“这样啊……看来你们需要点帮助。”

“你要帮我们?”

“嗯,不过这两个人很厉害,我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要怎么办?”听到这话,斯维拉又将手里的长枪握紧了一些。

“逃吧,你们应该也是这么打算的吧。”

“但是里边的克里因不能动弹,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这你放心。”女­精­灵说着走到凯文身前。

“两位先生,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这几个孩子,不过他们和我一位故友有很深的渊源,我一定要帮他们。”

“少废话,我本就无意放过你,你们一个都别想活!”暴君战士粗鲁地喊道。

“那么,谈判破裂了?”女­精­灵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正在念颂咒语的索多姆法师突然停下来,双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拼命呼吸,将念了一半的咒语抛到九霄云外。

暴君战士反应极快,立刻放出一股斗气,冲散作用在协作法师身上的“空气抽离”,抡起链锤冲了过来。

一道水的墙壁将他挡住,暴君战士像是撞在一团棉花上,身体弹了回来,弥漫周身的实质斗气也被吸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准备逃了,全都别动,集中­精­神!”女­精­灵娇喝道,水墙迅速变大、后退,直到把所有人以及身后的小屋包裹住,紧接着一阵风吹过,所有人包括屋里熟睡的克里因,全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空荡荡的小屋和茫然的索多姆。

“是瞬间移动吗?”暴君战士向自己的同伴寻求帮助。

“应该不是,我感觉不到空间的扭曲,这里只有风和水­精­灵在活跃,不过看来他们已经逃掉了。”魔法师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说道。

“连你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魔法吗?”

“那是­精­灵的魔法,他们可以随意­操­纵元素的力量,并不是什么定式的魔法。”

“听不懂。”

“你这个白痴是不会明白的,跟你在一起总是让人提心吊胆,就连救助同伴,你的方式都是这么粗暴。”

“人都跑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发牢­骚­!”

“正因为人跑了,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了,我才要发发牢­骚­。”

“或许我现在应该把你这头蠢驴的脑袋拧下来。”暴君战士骂骂咧咧地走了,协作法师跟在他身后,用简练的语言一一回敬自己同伴的每一句讽刺,两个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森林中。

小屋仍然保持着寂静一片,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这一片空间开始扭曲,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一面包裹着小屋和门前空地的圆形水墙慢慢浮现出来,随着“啵”的一声响,水墙变成无数细微的水珠,掉落在地上,斯维拉众人的身影也出现在刚刚他们站立的那片空地上,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一般地坐在地上。

“真是大胆的想法,想不到这样居然能骗过两个索多姆。”凯文长出了一口气说。

“其实他们早已经把注意力放在斗嘴上了,那个法师对于自己的工作显然心不在焉,不然我们早就被发现了。”女­精­灵平静地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温蒂妮,格兰斯的雷克多兰斯但丁是我最好的朋友和伙伴,我们在数十年前曾经一起旅行,可不可以告诉我,屋里的那个孩子是他的什么人?”

“皇孙,雷克多陛下的三皇子——英雄王多利安兰斯但丁陛下的子嗣。”

“这个世界真是奇妙,几十年前,他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我,想不到几十年后,在当初与他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又让我遇见了他的孙子……”温蒂妮怅然道。

“……”

“介绍一下你们吧,克里因忠诚的臣子和朋友们,然后再让我看看那孩子的伤势。”

……

“啊,殿下,你醒啦!”克里因刚刚睁开眼睛,便看到自己臣子兼好友关切的脸。

“我还没死吗?又过了多久?”

“你刚刚睡了半天而已,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像不怎么疼了……”年轻的亲王说着坐起身。

“还不能做太剧烈的活动,不过走路吃东西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轻柔的女声响起。

“啊,这位是……”

“刚刚我们又遇到索多姆,是这位­精­灵,嗯……小姐救了大家。”斯维拉说。

“谢谢你,这位,呃……”

“叫我温蒂妮就好了,你叫克里因吧,你看起来很像你的爷爷。”

“爷爷?你认识我皇祖父!”

“嗯,非常熟,表面看起来,你和他当年几乎就是一模一样。”

“真的?!”

“呵呵,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问题的话。”温蒂妮抚摸着克里因的头说道,这是­精­灵几乎不可能做的一个动作。

“那请你给我讲一讲我爷爷的故事吧!”

“我想这要等以后,首先我得带你们离开这个地方,然后医治你的伤势。我们出去吧,叫醒那个小姑娘,另外两个孩子在外面也守卫很久了,我看大家需要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的休息一下。”女­精­灵温柔地说。

……

“这里是?”被斯维拉搀扶着的克里因问道。

“传送阵,到上面去的。”温蒂妮指了指天空说。

“可是传送阵在哪里?我甚至连一点空间波动都感觉不到。”凯文诧异地问。

“就在这里,这一片空间就是一座传送阵,如果说这算是一座传送阵的话。这只不过是一道门,或者说是一条通道的入口。之所以你没有感受到空间的力量,是因为这里全是空间的力量,就像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一样。”温蒂妮指着周围由树木构建成的自然景象解释道。

“那么这通道到底算是什么?”玛莉安问道。

“就是一条通道,把它说成是一条魔法悬梯更加确切。”

“原来不是传送阵,我还以为真的是一座传送阵。”凯文看似失望地说。

“那是很危险的,你们人类用来传递消息的传送阵是利用空间结点的漂移来完成的,那样会使传送的物体失去一部分物质粒子,对于生物来说,这很有可能是致命的。”

“那么瞬间移动魔法呢?”凯文立刻问道,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学习的好机会,关于空间魔法的知识,就算在星之大陆最好的魔法协会图书馆里,也未必能查到什么。

“那是一种依靠强大魔力源的支撑来维持的魔法,这是为什么能够施展瞬间移动魔法的人必须是相当强大的魔法师的原因,强大的魔力在其中的作用,并不是你们所认为的提供空间导向,而是为了维持自身的物质粒子不会丢失。而传送的距离,也是取决于魔力的大小,就像是一个雇用马车的人,只有他身上所拥有的金钱,才能决定车夫能够载他走多远。”

“道理是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是这样的原则呢?”凯文和玛莉安同时问道。

“物体的运动,嗯,或者说是一切事物的运行,都遵守一个规则,叫做物质与能量守恒。如果能量不够,就要由物质来补偿。”

“什么是物质与能量的守恒?”

“这……我也很难解释清楚,我也是听别人给我讲的,如果想弄明白,还是去问他本人比较好。”

“那人是谁?在哪里可以遇见他?”这次是所有人一起发问。

“就在上边,如果运气好的话,你们就有可能遇到他,不过他是个大忙人,未必有时间,而且就算他有空闲,你们也未必有足够的时间来听他讲课,你们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吗?”

“是啊,出使的任务还没完成。”克里因若有所思道。

“首先要治好你的伤。”

“空之大陆有很出­色­的牧师吗?”玛莉安发问道。

“没有,我们­精­灵对此并不­精­通,这也需要借助我刚刚提起的那个人的力量。”

“到底是什么人啊?不要卖关子好不好!”斯维拉说道。

“不是我想卖关子,我也说不清楚他到底算是什么职业,是算术师或者是医生,按他的说法,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炼金术士。”

“炼金术士!?”众人哑然。

“那么找到他容易吗?”凯文问道。

“找到是不难,如果他在的空之大陆的话,但要是他不在我们的村子里,那么恐怕你们至少得等上半年时间。”

“他不是空之大陆的人?”

“不算是吧,不过他也是生活在空中的人。好了,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到空之大陆还要飞好长一段时间呢!”温蒂妮说着往前走去。

跟在她身后,众人消失在这几棵大树围成的奇怪方阵之中。

这是一个绿­色­的世界,如果能够站在更高的地方来俯瞰这片大陆,就会发现,单调的­色­彩也能够如此美丽和壮观。

厚厚的草甸此起彼伏地遮蔽着连绵的河流,如同在一块漫无边际的绿­色­绒毯上镶嵌着一段一段的蓝­色­缎带,半个大陆都被森林所覆盖,其中一些由数百米甚至近千米高的大树所组成的密林,看起来就像是巍峨的山峰。

风声大得吓人,任谁都可以看到,无论是河流还是林叶,都在波动和摇曳,可是灌进耳朵里的,只有呼呼的声音,而没有丝毫的凛冽之感。

巨大的云朵抚着地面,快速的掠过,团状的云彩被陆地整齐的修剪掉下半身,在大地上留下长长的云尾,笼罩其中的旅行者们,感觉自己像是被包裹在浓浓的迷雾之中,只是这迷惘过于短暂,来得突然去得也迅速。

一座被云彩包围的小丘上,响起阵阵歌声,一阵大风将浓密的云吹走,显现出一个个靓丽的身影,只不过几乎每一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云飘走了,但却把厚重的水气留了下来。

飘浮在半空之中,无数的风­精­灵托着美丽的­精­灵女­性­随风起舞,淡金­色­的长发在空中飘荡,似乎是回到家乡的兴奋,又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的舞步更加有节奏,温蒂妮轻声地哼唱着,轻柔甜美的声音传到很远很远。

似乎是来了灵感,陶醉此美景的斯维拉从背后摘下竖琴。

“你我无从知晓

她从何方而来

将要向何处远去

然而只要你与她相遇

你就会蓦然发现

心已渐渐开始转变

好像雨后柔美的彩虹

当她出现在你身边

周围的一切都被照亮

看她独自低声细语

天籁之声回荡在耳畔

“不要追逐彩虹”

高高站在小山上面

翠­色­草绒漫无边际

风在低声吟唱

而她露出笑容

让这里的一切

哼唱起天使的赞歌

是从天而降的仙女

当她的倩影轻轻抖动

当她踏着轻盈的舞步

只要静静凝视她轻歌曼舞

跟随她直到曲终

这将会是多么的美好

倘若你期盼找到的

是生命中的某些意义

那么就去追寻她吧

不要试图问询什么

也不要想把她留在身边

否则美景将会转瞬即逝

当她远离之时

所有人都将悲伤叹息

这时你应该明白

现在是祈祷时刻

若相信她会到这里来

就能听到她银铃般的歌声荡漾

你我无从知晓

她从何方而来

将要向何处远去

然而只要你与她相遇

你就会突然感到

自己获得了永恒的青春”

似乎是不甘落于别人身后,龙吟诗人吟唱着自己最新的歌曲,虽然曲调和唱词都十分­精­美,但比其风之­精­灵天籁般的哼唱,仍显得稍有逊­色­。

“听起来总是这么美妙啊,这是为她所作的吗?”白­色­的­精­灵少年突然出现在斯维拉身后。

“算是吧,有时候灵感来自于眼前所见,却又生于缥缈之间。”龙吟诗人语无伦次地回答道。

“我好喜欢这首歌,能马上教给我吗?”艾威因兴奋地问道,脸上泛着红晕,斯维拉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爱情蕴含其间,小­精­灵似乎是想尝试一些对现在的他来说还遥远的很的乐趣。

“兄弟,你对女人了解多少?”斯维拉用怪异的口气问道。

“我妈妈总是喜欢唠唠叨叨,一点都不像个­精­灵。”

“还有吗?”

“邻居家的姐姐总喜欢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不过那让我感到很舒服。”

“就这些吗?”

“长老的孙女很可爱,我和她一起玩游戏的时候总是很开心。”

“是吗?哈哈。”斯维拉放下心来,已经不把这个比自己­嫩­的多的情敌当作一回事。

“你刚刚是在唱我吗?”温蒂妮优雅地落在两人身边,向正在随意拨弄着琴弦的斯维拉问道。

“我只是有感而发,吟游诗人都是直­性­子,看到令自己感动的东西,总是像马上用乐器表达出来。”

“我很喜欢,能再唱一遍吗?”温蒂妮看起来很­精­通人类的处事之道。

“当然,乐意效劳。”

于是,优美的歌声再次响起。

“喂,那家伙当着你的面向别的女人献殷勤咧,你没有点反应吗?”正在给克里因喂水的凯文皮笑­肉­不笑地向一旁的玛莉安说道。

“关我什么事?他爱讨好谁讨好谁,我正忙着呢!”炼金师小姐此刻正把自己全身上下所有口袋里的东西统统倒出来整理着。从杂物堆成的小山中探出脑袋,看了一眼远处洋洋得意的斯维拉,玛莉安噘了噘嘴,又钻了进去,一连串玻璃破碎的声音传出,接着几个残破不堪的试管被抛到一边。

克里因发出两声­干­笑,可能又被水呛着了,­干­笑变成一阵咳嗽声,接着变成痛呼。这一下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事情,走向年轻的亲王这边,马尔凯姆也从远处的树林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从怀里掏出绿­色­的小药瓶。

不过有人比他速度更快,温蒂妮一下子就跃到克里因身边,示意凯文扶他躺下,自己则再次施展起那稳定伤势的魔法。

“我看我们得加快速度了,必须尽快治好他的伤。”完全不知道自己是“罪魁祸首”的斯维拉,很严肃地说。

“着急也没有用,要到我的村子里去,必须经过前面那座森林。”温蒂妮用下巴指了指马尔凯姆刚刚走出的那片林子,缓缓说道:“现在是午后,而这座莱特森林,只有在晚上才能通过,不然就连我,也没有办法保证大家不会迷路。”

“只有在夜间行走才不会迷路的森林?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斯维拉敲打着自己的太阳­茓­说道。

“她说的没错,这片森林的气息很混乱,至少现在是这样,我根本没有办法走到更深的地方去。”矮人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那么我们只好继续休息了?温迪,来继续听我唱歌吗?”斯维拉立刻把正经事抛到一边,再次开始做作的谄媚。

“我要看着他,以免他的伤再出什么问题。”温蒂妮抚摸着克里因的红发说道。

“哦……玛莲,你在忙什么,需要帮忙吗?”转向另一个目标,斯维拉厚着脸皮问道。

“谢谢,不需要,艾威因会乐意帮忙的。”炼金师小姐噘着小嘴说。

“当然!”不懂事的­精­灵少年立刻回答道。

“沿着风吹来的方向走,这就是通过这片森林的窍门吗?”

斯维拉步履维艰地行走在这片高过膝盖的灌木丛中,向前边的­精­灵发问道。不同于自己,那两个­精­灵则是在灌木之上轻盈地跳跃前进,托温蒂妮的福,克里因也得以行走其上,避开烦人的矮藤。而其他人则有自己的方法,唯有斯维拉一个人,不得不受这份罪,这使得他走在最后,并且落了相当长的一段路。

“你的感觉很敏锐,我们确实是沿着风向,不过这并不是走过这森林的方法。”温蒂妮不紧不慢地回答。

“那我们现在是?”龙吟诗人继续问道。

“不是由我在带路吗?这森林大的很,它和‘家园’是相连的。”­精­灵继续说道。

“家园?”

“就是你们刚刚在山丘看到的那座林山,那里居住着­精­灵族的一个大群落,我的家也在那。”

“不知道你的父母是不是也和我妈妈一样唠叨。”艾威因开口道。

“我的父母?他们不住在那里,我已经两百多年没见过他们了。”

“天呐,两百多年,要是我这么长时间不回家,我妈妈一定会疯的!”

“喂喂,小兄弟,你才80多岁哎!”斯维拉立刻说起这个令­精­灵少年颇为恼怒的话题,艾威因总是为自己太过年幼而发牢­骚­,换做平常,小­精­灵早就大发脾气了,不过现在他懒得跟斯维拉说废话。

“对了,你不是说你不认识路吗?”看没有人搭理,斯维拉又向温蒂妮发问。

“是呀,路很长,这整片森林叫做望达树海,它分为三部分,我们现在所在的是宁夜森,前边是莱特森林,过了那里就是迷雾之森。我只认识到莱特森的路,在莱特森里就只能靠辨别方向前进了,不过在夜间这很容易。迷雾之森则是最危险的地方,而且我们想要走出去,必须在那里停留一天的时间,出了迷雾森林就能看到家园了。”

“这么麻烦,迷雾森林有非常厉害的野兽吗?”

“在那里,最大的敌人是你自己,或者说是你的同伴。”温蒂妮留下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自己则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前边好像亮起来了。”马尔凯姆开口道。

“怎么样都好,总算不用在这黑乎乎的地方爬行了。”龙吟诗人甩了甩自己的披风,也跟着加快了脚步。

“哇~好漂亮!”

每个人都惊讶于眼前的景象,玛莉安的声音则最大,如果不是两位­精­灵的阻拦,她早已经跑过去采摘花朵了。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又一片漫无边际的森林,以及低矮的灌木,而有所不同的是,这是一片花丛,巨大的草叶上,所有的纹路闪烁着七­色­的流彩,而稀疏的郁金香花同样大得惊人,更加令人惊奇的,是这些半人多高、浅蓝­色­的花朵通体半透明,其中的花蕊闪耀着明亮的光,无数花朵之中还掺杂着一些深紫­色­的花。

“了不起啊,比团聚之野的金­色­橡实树更加美丽!”马尔凯姆发表着少有的感叹。

“这里就是莱特森林,也叫做灯花森林,如你们所见,这些夜明花只在晚上才显现出光亮,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些指路灯。”温蒂妮解释道,在仔细观察之后,她又说道:“我们可以走了,今夜的路正好是通向家园的。”

“那么,我们现在应该走那条路呢,这里看起来到处都是路。”斯维拉又问道。

“这边,只要找紫­色­的花就行了。”搀扶着克里因,温蒂妮走在最前边。

“这块大陆上是不是还有许多类似的奇异森林呢?”走在队伍中间,玛莉安不住地左顾右盼,向女­精­灵询问道。

0327

每个人都惊讶于眼前的景象,玛莉安的声音则最大,如果不是两位­精­灵的阻拦,她早已经跑过去采摘花朵了。{我们不写,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又一片漫无边际的森林,以及低矮的灌木,而有所不同的是,这是一片花丛,巨大的草叶上,所有的纹路闪烁着七­色­的流彩,而稀疏的郁金香花同样大得惊人,更加令人惊奇的,是这些半人多高、浅蓝­色­的花朵通体半透明,其中的花蕊闪耀着明亮的光,无数花朵之中还掺杂着一些深紫­色­的花。

“了不起啊,比团聚之野的金­色­橡实树更加美丽!”马尔凯姆发表着少有的感叹。

“这里就是莱特森林,也叫做灯花森林,如你们所见,这些夜明花只在晚上才显现出光亮,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些指路灯。”温蒂妮解释道,在仔细观察之后,她又说道:“我们可以走了,今夜的路正好是通向家园的。”

“那么,我们现在应该走那条路呢,这里看起来到处都是路。”斯维拉又问道。

“这边,只要找紫­色­的花就行了。”搀扶着克里因,温蒂妮走在最前边。

“这块大陆上是不是还有许多类似的奇异森林呢?”走在队伍中间,玛莉安不住地左顾右盼,向女­精­灵询问道。

“还有吧,比如步行者森林,那里是名副其实的树海,整座森林是一座大湖,只能够依靠交错的树枝才能通过,而那些树枝又必须需要用­精­灵语的暗号来改变走向。比较凶险的是,湖水所放出的美丽的魔法之光,意志不坚定的人往往会变得­精­神恍惚,最后跌入湖水中,而想要再爬出来,那是不可能的。又比如隐匿者之森,那里的树不但巨大,而且是倒着生长的,根茎在地上,树­干­和枝叶则在地下,它们都是中空的,彼此连通,就像是座迷宫。虽然内部是空的,但是树木却是生命力旺盛,并且里边还有各种各样我叫不出名字的生物,其中有一些是木本动物……”温蒂妮滔滔不绝地讲述着空之大陆的各种怪事,听得众人目瞪口呆,若不是眼前确实有这么一座奇异的森林,恐怕众人决不会相信她的口若悬河。

有花朵的地方自然就有蝴蝶,而这些蝴蝶显然同样也是喜欢夜间活动的昆虫,这一点是从它们散发着荧光的身体推断出来的,这样的景象实在难得一见,使得大家的脚步也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

“咦?花朵的光好像变暗了。”凯文突然说道。

“不太妙,快要天亮了,到时我们就走不出去了。”温蒂妮立刻说道;“我们还是加快脚步吧。”

“再多待一天也不错,这样的美景我还没有看够呢。”克里因开口道。

“不行,再到晚上,花的颜­色­又会发生变化,新的指路灯所指的道路就不会再是通往迷雾之森的了,灯花森林还连接着另外两片树海的十几座森林,指路灯可能指出的路线有二十条之多,而且指出的路也是不固定的,就算再次出现的路是通往迷雾森林的,我也不会识别出来的,想要辨别路径,只有在走进这片森林之前。”

“那就快走吧,这地方实在太凶险了!”斯维拉说着加快了步伐。

巨大郁金香所发出的光亮慢慢转暗,而颜­色­也逐渐变淡,直到稀薄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射­进来,无论是紫­色­的还是淡蓝­色­的花,全都变成了­乳­白­色­,众人已经完全失去了辨别方向的标志。但幸好在这个时候,一片厚重的浓雾远远的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之中。

“好险啊,差点就走不出来了,看来是我事先没有把危险­性­说清楚,以后大家可得多加小心了!”温蒂妮拨弄了一下额头的秀发,长出了一口气道,队伍中有四位男士因为她的这一动作而心跳加速了好半天。

“看来美丽通常伴随着凶险啊!”艾威因感叹道。

“那她呢?也很凶险吗?”斯维拉用下巴指了指温蒂妮向­精­灵少年问道。

“那你自己是不是也很危险啊?”艾威因立刻回敬道。

“某人外表看起来还不错,可是心灵却丑陋的很,这才危险呢。”玛莉安也跟着起哄。

“哈……咳咳……”亲王殿下的咳嗽不适时传出来,温蒂妮连忙扶他坐下。

“你没事吧,这种无聊的笑话,不值得你发笑,你还是少张嘴的好。”把水送进克里因的口中,温蒂妮温柔地说,看到这一幕,无论是斯维拉还是艾威因全都提不起斗嘴的兴致了。

“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办?这么浓的雾,根本没法前进。”斯维拉转口问道。

“等待,等雾散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那好,也差不多该休息一下了。”斯维拉说着,走到一棵树边坐下,其他人也选了合适的地方,以及一个舒服的姿势。

“我得提醒你们一下,这里非常危险,尤其是你们两个,”温蒂妮冲着斯维拉和马尔凯姆说道:“越是心智坚强的人,在这里越是危险。”

“说说情况吧,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这雾不同一般,它饱含着­精­神元素,会侵入人的大脑,令人产生幻觉,意志不坚定的人很容易因此而对身边的人发起攻击,艾威因,你过来。”

温蒂妮分别在艾威因和克里因施放了一个魔法,看到两个人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昏昏睡去,温蒂妮继续说道:“以我的能力,只能保护到他们两个,你们得倍加小心了,所谓的幻觉其实是由你们的内心深处的恐惧所产生的,所以说你们要和自己的内心作战,战胜潜意识里的恐惧,其实这说起来也不难,只要时刻保持清醒和警惕就可以了。咦?你们怎么都睡着了?我刚要说最好不要睡觉的,不过在这里想不打瞌睡都难。唉!看来你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召唤出一面笼罩着自己以及艾威因、克里因的水的护罩,使浓雾远离他们,温蒂妮靠在树­干­上也睡着了。

……

一片迷雾中,马尔凯姆悠悠转醒。

只有浓浓的大雾,原本应该在周围的同伴全都不见了,四周静悄悄的,入睡之前还不停传入耳中的虫鸣也消失不见了,矮人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马尔凯姆尝试用元素魔法驱散弄雾,在几股旋风溶入厚重的迷雾中没有声息之后,他选择放弃了。

“我不喜欢自言自语,可是我实在很想说说话。”稚态可拘的矮人德鲁依晃了晃身子,冲着身后的大树开口道。

接着一声轻轻的叹息声传入矮人的耳朵。

“谁!谁在那里?”马尔凯姆立刻回头大叫。

“我,马古,是你吗?”恬淡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出。

“斯维拉?”

“是我啊!”一阵哗哗声,俊美的吟游诗人从迷雾中钻了出来,“大家是怎么了?突然都不见了,我离开这里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马古,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我?我一直都在这里,你刚刚又是去­干­什么了?”

马尔凯姆换了一个便于采取行动的姿势,对于刚刚出现的,不知道是不是本人的斯维拉,他并不敢放松警惕,因为刚刚温蒂妮还提醒过大家要小心产生幻觉。再说,就算站在他面前的是货真价实的斯维拉,也难保他过一会不会因为产生幻觉而失常,对于迷雾中浓密的­精­神元素,作为一名德鲁依的马尔凯姆还是能感觉到的。

“你害怕了?害怕我吗?”斯维拉平静地说,听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不是斯维拉!”

“答对了一半。”

“难道你把他……”斯维拉举起手阻止了马尔凯姆的质问。

“你是在梦境中,或者说是幻觉中,我是不存在的,一半来自于­精­神元素的反应,而另一半,则是来自你的意识,你所知的斯维拉再加上­精­神元素的作用,便构成了我。”

“那为什么出现在我的幻觉里的人,会是斯维拉?”

“这要问你自己,因为对于这个叫斯维拉的人,在你意识中的反映最为强烈,或者说,你对于他最为好奇,你对于他的感情最为强烈,甚至超过了那个和你一起度过了近百年岁月的至交好友。”

“你窥探我的记忆?”

“没必要为此而恼怒,我只存在于你的意识之中,等到你从梦中醒来,我的存在就会被完全否定,勉强一点说,在这段时间里,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那么你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为了解除你的疑惑,依靠你自己的思想,替你自己解除疑惑。”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来为你解除疑惑,即使没有我,或早或晚,你都会解除疑惑,而那答案,与我所给你的,是相同的。”

“……”

“那么,你现在仍在戒备着我,你为什么会害怕我?你自己知道吗?我的一半是斯维拉,你为什么会害怕斯维拉?这是源自于你内心的警惕,你没有可能否定它。”

“我并不害怕斯维拉,我所警惕的是你。”

“我就是你,我也是他。你的思想和你内心的斯维拉,对我存在的肯定源自你的内心,对我的警惕同样源自你的内心。平和的自然存在波澜,你的内心也是一样。”斯维拉用马尔凯姆的一句口头禅说道。

“好吧,我来听你的解答。”

“不是我给你答案,是你自己和自己对话,从中得到答案。那么,我们从头说起吧,你的好奇,你对于这个和你相处了不到十天的吟游诗人,到底了解多少呢?他们是否真的算是你的同伴,是否对你完全的善意,又对你隐瞒了什么?”

“这我不知道,友谊要靠时间来鉴定,是否对别人说出自己的秘密,同样需要友谊作为依托。”矮人索­性­和面前这个不知道究竟算是什么的东西开始了对话。

“那么,你觉得有鉴定这份友谊存在的必要?”

“为什么不?”

“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而和这些人走到一起的呢?”

“因为艾威因和他们在一起,我要和艾威因在一起。”

“那么,跟随他们的举动就存在了意义,是吗?这是否就是全部的意义所在?”

“……”

“我来看看你隐瞒了什么,是利益,一个叫做克里因的人,一位格兰斯的亲王,追随权势,是人们的特­性­,无论是人类、矮人,或是­精­灵。”

“这个想法只是一瞬间出现在我的头脑中,马上就被我丢弃了,自然主义者不需要这种想法。”

“你没有丢弃它,你只是把他深藏在内心深处,在适当的时候,它就会重现回到你的面前。”

“好吧,利益与生命共存,那又怎么样?”

“对于你来说是这样,对于别人亦然如此,你在利用别人,别人同样也在利用你,不过看起来,你是被利用了,想一想这些天来,你们所遭遇的吧,你没有得到丝毫的好处,反倒是那些人,好好了利用了你一番。”

“你是在诱导我,我们的话题应该回到对斯维拉的讨论中,你应该为我解除疑惑。”马尔凯姆突然针锋相对道。

“想一想吧,你不过是被当作一个傻瓜来利用,今天他们让你做护卫,明天或许会让你当打手,而你,不会得到丝毫的好处。”斯维拉不理睬马尔凯姆的问话,自顾自地说。

“哼……你只不过想勾起我无谓的怒火,让我攻击此刻正在我身边的同伴,一个由我的记忆构成的存在,一个­精­神系魔法——噬心术。”马尔凯姆冰冷地说道。

“好吧,看来你始终没有放松警惕,不过我不只是一个­精­神魔法,我是你内心中的存在,我要比单单一个噬心术强大的多,而我的存在,是为了毁灭!”斯维拉的面孔突然变得狰狞可怖,双手一挥,两个暴炎弹飞向了马尔凯姆。

躲过暴炎弹,用一阵旋风挡住了随后而来的闪电球,马尔凯姆冷漠地注视着已经变成一团紫­色­烟雾的斯维拉:“消失吧,你不可能迷惑我。”

“用你的锤子击碎我吧,或者用你的魔法毁灭我吧,否则我永远不会消失,你也永远不会醒来,直到你被我成功地说服,用我狂暴的心取代你平和的心,让我成为你。”

“哼……我不会被你控制,不论是何种方法,利诱、挑衅,还是攻击都一样,面对平和的心,你无所作为,消失吧。”

紫雾晃动了两下,散退到厚重的浓雾中,森林又恢复了平静,昆虫的鸣叫和轻微的鼾声再度响起。

马尔凯姆揉了揉脑袋,重新坐下,用自己的鼾声掩盖了其他的声音,完全遮住视野的浓雾散开一片空间,显现出所有人的身影,他们从来没有移动过,只有凯文怔怔地站在一棵树边,双手散发着零星的电光。

……

一片迷雾中,凯文慢慢醒来,他巡视四周,发现没有任何人。

“人呢?人都哪去了?”甚至连回声都没有。

“水和火元素的混合体,­精­神魔法吗,大自然的魔法,迷幻之雾。”年轻的**师自言自语道。

“凯文。”一个熟悉却不该存在的声音响起,凯文猛地转过身,映入他眼帘的是那个伴随了他十多年,抚养他长大,大多数时间只是望着他的背影的人。

“佩迪?”

“是我,又不是我,是你心中的我,但不是作为佩迪而存在的我。”

“为什么……你能够站在我面前和我说话,你应该只是记忆。”凯文显得异常冷静,他十分确信,眼前的佩迪,是温蒂妮所说的,­精­神元素的作用,险恶的幻觉,不过他却是希望能和佩迪说点什么,尽管真正的佩迪已经不可能听到了。

“和你说话的是你自己,也是­精­神元素的反应堆,我想你能够理解反应堆这个词的意思。”

“好吧,虽然你不是佩迪,但我还是想跟你说说话,就像我们小时候,常做的那样。”

“好,我也很希望。”

一阵风刮过,大雾将两个人包裹起来,雾散去时,两人已经置身于一个装饰典雅的大房间里,佩迪看起来很年轻,而凯文则是小孩模样。

“凯文,虽然你现在还小,但我想你有必要知道你的职责,你应该尽的义务。”靠在壁炉旁边,佩迪端着酒杯,咽下嘴里的液体,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作为莱布尼兹亲王的家臣,我应该一生守护在亲王身边,尽我之所能,言我之所知,献我之生命。”

“那是护卫们常说的话,你倒是学的挺快的嘛,可是你不光应该做到这些,你和殿下年龄相仿,你们应该成为好朋友。身为臣下不敢说的话,你要说,身为臣下不敢做的事,你也要做,有些殿下做不了的事,也应该由你去完成。”

“那是什么?”

“比如,殿下做错了事,你要批评他,警示他,殿下要做危险的事,你要挡在他面前,如果殿下不得不做让老百姓厌恶的事,你应该帮他完成,替他背负骂名,我知道你能明白我所说的话。”

“我能,我会,那么佩迪,能让我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

“为什么你不让我叫你爸爸?”

“因为……我不是你的父亲,当你的养父我也不配。”

又是一阵风吹过,所有的景物像是幻影一般随风飘散,两个人所在的地方变成了一座庭院,佩迪手里拿着一根长矛,而凯文也比刚才长高了一些。

“凯文,殿下虽然才只有11岁,但现如今他的武技已经可以说出类拔萃了,可是你,还只是个文弱的书生,殿下需要文韬武略,也需要优秀的护卫,当我无法保护在殿下身边的时候,你应该尽我的责任。所以,不光要读书,你还要习武,如果你的力量连殿下都比不上,那你又靠什么来保护他?”

“佩迪,我想学习魔法。”

“哦?魔法?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魔法不是什么人都能学会的,你要有特殊的体质才可以啊。”

“我当然可以,昨天瑟斯顿交给我两个魔法,我在晚上就学会了!”凯文说着缓慢地念起咒语,一个闪亮的光球出现在佩迪的面前。

“噢!想不到啊,凯文,你果然很出­色­,不愧是依摩雷特的儿子!”

“佩迪,再多给我讲讲爸爸的故事,好吗?”

“当然可以,我们去吃点东西,然后我再慢慢给你讲。”

“好好!”

“嗯,我想明天应该让瑟斯顿给你上课,系统地教给你魔法。”

“这恐怕不容易,昨天瑟斯顿是收了我的好处,才答应教我的。”

“收了你的好处?是什么?”

“就是你的那柄弯刀,讨价还价好半天,代价才从你的战角头盔降到那把弯刀。”

“什么!好大的胆子,这小子竟敢跟你要学费?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他!”

“好啊好啊,把那弯刀抢回来,顺便再从他那里拿点东西过来作为补偿……”

风再度吹过,凯文和佩迪都恢复了原样,两人所在的地方变成的一片树林。

“凯文,过两天你就要去魔法学院了,如今你也算是长大成人了,有些事情我想必须得告诉你了……”

“不!停下,我不听,我不想再恨你!”凯文捂着耳朵叫道,四周的空间振荡了一下,那一片小树林重新变回了浓雾缭绕的迷雾之森。

“你怎么了?我还没说呢。”

“我已经听够了,回忆结束了,佩迪,我不再恨你,你也不必提起那件事情。”

“可是,如果我不说,良心是在过意不去。”

“你不用说,7年前你已经说过一遍了,我有权选择我想要回忆的过去,我会忘记不愉快的过去,佩迪,我不恨你。”

“有美好的回忆就会有痛苦的回忆,你不觉得自己只要美好的回忆,这过于自私了吗?”佩迪转变了脸­色­,语调也变得­阴­沉。

“你,打算要做你不该做的事情吗?我的记忆我有权选择,而你,只不过是盗取我的记忆的一团魔法元素罢了。”突然醒悟过来,凯文对着面前的佩迪冰冷地说道。

“那你要怎么办,驱散我啊!用你的魔法,如果你不这样做,那么就乖乖地回想起痛苦的过去吧!”**师面前已经只剩一团紫­色­烟雾,用佩迪的声音说道。

两个暴炎弹和一个闪电球击中了烟雾,佩迪狂笑的声音响起。

“继续攻击我啊,用你**师的实力,把我连同这片森林一起毁灭!”

“没有必要了,你不过是一团魔法元素,我早就不再恨佩迪了,他所付出的已经远远超过他为自己的过失所该付出的了。”凯文说着,念起了咒语,一道水墙竖在他面前,隔绝了歇斯底里的喊叫。

“虽然你驱散了我,可是你心中仍有痛病,积压得越深,爆发的时候就越猛烈……”

紫雾散退到厚重的浓雾中,森林又恢复了平静,四周只能听到马尔凯姆的鼾声。完全遮住视野的弄雾散开一片空间,显现出所有人的身影,他们从来没有移动过。

凯文看了看四周,重新坐下,缓缓地再次闭上眼睛。

……

迷雾中,玛莉安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又再度睡去,一个身穿粉红­色­长裙的倩影出现在她身后,温柔地从背后抱住她。

“是谁?”玛莉安被这一举动惊醒,她诧异的看着扣在自己胸前的一双玉手,这和她自己的手如此相似。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让我重新回到你的思想当中。”甜美的声音在玛莉安耳畔响起,是那么熟悉,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玛莉安猛然挣脱那双手,前冲几步,转过身,她所看见的,是那个曾经的自己,戴着瓶底眼镜,一脸青春痘的自己。

“怎么会这样?”炼金师小姐向面前的自己问道,夹带着一分惊恐。

“我就是你啊,你为何会惧怕我回来,你想要抛弃你的过去吗?那个曾经丑陋的你,贪慕虚荣的玛莉安啊!”

“我已经改变了,我已经变得美丽,拥有自信,不再是那个别人总想回避,总是被人挖苦的玛莉安!”

“你要拒绝我吗?没有意义!在你心灵的深处,仍然充满了自卑!”一脸青春痘的玛莉安缓缓地走了过来。

“不要过来,走开!”玛莉安尖叫着掏出魔­棒­,各种各样的屏障,防护魔法出现在她的面前。

“没有意义!再多的保护也没用,心灵的障蔽也只能阻隔别人,可是你怎么可能拒绝你自己!我终究会回归于你,在你的心中占据本属于我的那片空间,丑陋的、自卑的玛莉安格林。除非把我毁灭,毁灭你自己!”丑玛莉安停下脚步,激动地高喊着。

刺眼的闪电缠绕着玛莉安的魔­棒­,跳动着,它蕴含了炼金师小姐所有的魔力,只要面前这个自己再踏出一步,足以毁灭她好几次的霹雳闪电就会落到她身上。

就在那一霎那,无数的画面掠过炼金师的脑海。

“花痴、丑八怪玛莉安!”简,玛莉安的同学,看着地上被打碎的自己心爱的花瓶,愤怒地冲着玛莉安大喊,不过她的表情马上就转变了,因为她看到对面玛莉安那伤心、失落的脸。

“噢,对不起,玛莲,我刚刚只是开个玩笑。”简拉起玛莉安的手,“你知道的,我说话总是不经过大脑。”

“简……”

“好了,不过是个花瓶罢了,我没必要较真,你就更不用了,但是你也得赔我一个!也许不可能找到一摸一样的了,无所谓啦,就是个花瓶嘛!”

“对不起……”

“不用道歉了,你又不是故意的,让我们再上街买一个好了,对了,听说老约翰的店里新来了一种珍珠霜,我们去看看怎么样?”

“好啊!”玛莉安­阴­沉的脸立刻转喜。

……

“玛莲,不用抹这么厚的粉底,这会让你失去原本自然美丽的肌肤。”哈维克从玛莉安的手中抢过粉饼,温和地说。

“可是我的脸……”

“那有什么关系,只要你不刻意去掩饰,没人会在意的。”哈维克主动地挽起玛莉安的手,“我们去参加舞会吧,你会发现我舞跳得很好,你也一定是。”

“嗯!”玛莉安用力点了点头,兴奋地说。

……

“玛莲,你穿这身衣服真的很漂亮。”舞会上,斯维拉面对没有了青春痘,焕然一新的玛莉安说道。

“谢谢,那么我们跳个舞吧。”

“不,我不会这种贵族的舞,我可不像你那么自信。”

“我原来也很自卑的,在我还很丑的时候。”

“不,你始终都很自信,也始终很美丽,在我看来,你从来没有变化过。”

……

“玛莲,不要再挤你脸上的痘痘了,这会伤害你的皮肤。”玛莉安的老师——修马尔克对自己心爱的学生说。

“可是,我不想总是那么丑。”

“你并不丑,只是你的美丽被暂时遮掩了,如果你不是总注意自己的外表,你会发现,你全身都是闪光点。”

“是吗……”

“有自信才会让人认可,再说这些青春痘早晚会消失不见,你没必要总是在意它。玛莲,迟开的花朵总是最美丽的。”

……

“对,用你致命的魔法击散我吧,那样你就不会变成原来那个丑陋、自卑的你!”另一个玛莉安说着踏前一步。

然而闪电没有落在她的身上,所有的障蔽也都消失了。玛莉安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她缓缓地朝着那个难看的自己走了过去,伸出双手温柔地抱住了她。

“我曾经丑陋,曾经自卑,不过那始终是我,所以,我不会抛弃我自己,回来吧,曾经迷惘的我。”

被抱着的玛莉安身体抽动了两下,融进了抱着自己的玛莉安的身体,留下一团紫­色­的烟雾,渐渐地消散了。

三个人梦游般的幻觉结束了,森林恢复了平静,龙吟诗人的梦却刚刚开始。

无数的面孔在斯维拉面前流过,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从未见过的,画面突然定格,停留在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斯维拉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是一个男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和斯维拉特征相似的男人,银白­色­的头发,苍白的脸­色­,微尖的耳朵,以及闪烁着冰蓝­色­光芒的瞳孔。

男人张开嘴,说了一句话,像是­精­灵语,却又不尽然,突然间一个想法没由来的出现在斯维拉的脑中——龙语。听不懂对方说的是什么,斯维拉搔了搔头,对面的人合上了嘴巴,露出一丝嘲笑。

眼前的画面又开始闪动,这一次出现的不光是面孔,还有各种各样的场景,画面闪烁得过于瞬疾,斯维拉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最后画面再次定格,变成一个战斗的场面,三个男人正在围攻自己。在自己的眼中,他们的身材并不高大,然而对比他们身后的景­色­,斯维拉惊异的发现,他们每个人都有山峰那么高。

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斯维拉只能看见手中的一柄长矛,说不出什么材质,只是散发着极其炫美的绿­色­光芒。再看看对面的三个人,那面孔仍然十分熟悉,不过这次他想起来了,这三张脸和圣殿里供奉的四明神之中的三位男­性­神灵是如此的相像。

手中的长矛刺伤了身穿长袍、外表酷似智慧之神萨基的英俊男子,逼开了另一个手持木棍的长相如收获之神拉瑟夫一般的消瘦男人,然而挥舞着巨斧的战神巴列已经来到他面前,手中的斧子迅疾地落了下来,斯维拉的视野被斧刃散发出的白光所覆盖。

就在斯维拉认为自己被击中的一瞬间,画面再次流动,美丽的田园风景展现在他眼前,并不停的转换着,一个天籁般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记忆。”

带着一连串的回声,斯维拉的视野暗了下来,四周的景物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焦黑的土地,白骨堆积成的山脉,以及流淌着鲜血的河流,十几个手持长柄镰刀,散发着­阴­森蓝光的雾状人形匍匐在自己的脚边。自己好像说了句什么,那些人全都发出痛苦的嚎叫,变成一团团光柱消散了。

四周的场景再次变化,这一次,斯维拉置身于一座宽广的殿堂之中,周围除了墙壁和石柱,什么都没有,一切全都是银白­色­,这座大厅足有近百米高,站在大厅的正中央,自己显得如此渺小。

身后传来脚步声,斯维拉立刻转过身,而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哈维克。

“哈维?”

“好久不见了,我的兄弟。”哈维克微笑着说。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们在你的记忆中,同时也是我的记忆,我们拥有共同的记忆,穿越时间和空间的阻隔,它们重新聚在一起。”

“你在说什么啊?”斯维拉挠着自己的头问道。

“当你该明白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尘封的记忆没有任何的意义,不必去在意它,只有这样,你才能摆脱束缚,重新做你自己,开始一个新的生命历程。”

“你让我越来越糊涂了。”

“我们拥有相同的宿命,然而通过自己的努力,我已经摆脱它了,所以你也不要再去想了,忘掉你刚刚看到的一切吧。”哈维克说着,身体渐渐变得透明,然后消失不见。

“等一下!”斯维拉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着,正当他想要跑出去寻找哈维克的时候,大厅发生了异状,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原本巨大的殿堂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飞快缩小,直到变成刚好容纳下斯维拉身体的大小。没有门,更没有窗户,没有一丝与外界连通的迹象,一个朦胧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回归。”紧接着是一声锁头被扣上的“喀嚓”声。

……

“唉,你这懒虫终于醒了,大家都等你好半天了,叫你都没有反应。”

斯维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玛莉安的声音传入了他耳中。

“怎么了?”

“没什么,雾散了,我们可以出去了。”温蒂妮的声音响起,“你们都经过了考验,看来你们都是心念异常坚定的人。”

“喂,你做了个什么样的梦?”玛莉安把脸凑到斯维拉的面前问道。

“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已经不记得了。”

“哎?你只做了个普通的梦?”玛莉安怪叫道。

“怎么?难道你们不是吗?”

“凶险的梦,差点就醒不过来了。”正在收拾行李的凯文Сhā嘴道。

“你们做的是什么样的梦?”斯维拉立刻问道。

“托姐姐的福,我和克里因都做了个美梦。”艾威因得意洋洋地说,不敢随意开口说话的克里因也跟着点了点头。

“我嘛……虽然看起来像是个恶梦,但是最后还是感觉蛮不错的。”玛莉安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道。

“虽然有些不太高兴的东西,不过总的来说也还算不错。”将背包拿起,凯文微笑着说,而他眼中则闪烁着更多的东西。

“马古,你呢?”斯维拉又问道。

“嗯……不太好也不太坏,就是有点累人。”将手掌上的小松鼠放回到树枝上,马尔凯姆用罕见的调笑语气说道。

“看来你有一群非常值得依赖的朋友。”用手扶着克里因站起,温蒂妮温柔地对他说道,“我们走吧,离家园已经不远了,那些雾难得好心地载了我们一程。”

“看啊,那是什么?”艾威因突然指着前方一匹洁白的马叫道。

温蒂妮说了一句­精­灵语,远处的白马踏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来。

“天呐,是独角兽!”看清了眼前美丽的生物,玛莉安惊叫道。

这头独角兽看起来比格兰斯的骑士用马——霍夫特平原驹要矮一些,但是四肢显得很强壮,小腿上生着淡金­色­的毛,头上的鬃毛很长,最显眼的莫过于前额那支银白­色­的尖角。这美丽的生物来到克里因面前,用嘴摩挲着他的头发,

“咦,克里因,它好像跟你很亲近啊。”斯维拉立刻说道。

“那是因为风骏在他的身上有熟悉的感觉。”温蒂妮轻柔地说。

“风骏?”抚摸着独角兽的鬃毛,克里因扭过头,不解地看着温蒂妮。

0328

举着星之大陆的地图看上一天一夜,也不可能找到赭马勒这个名字。加塞特海域西部的群岛没有一个被冠上名字,然而对于靠这片大海混饭吃的人们,任何一座小岛的名字,他们都耳熟能详。

据艾玛说,赭马勒岛是海盗们在加塞特海域的一座前哨基地,除了岛的面积和地貌之外,它可以说完全是海盗岛的翻版。

另外一点不同的,是赭马勒岛上只有死亡商人,而没有海盗们的家眷。斯维拉当然明白所谓的家眷指的是什么,就像那些海盗们,每当谈起某位姑娘的时候,总是喜欢说大家的亲人。

同样的,在地图上也找不到海盗岛,南方龙牙海上的遗忘群岛,便是大陆上的人们能给予它的最明确称呼。

蔷薇号和富狱号绕到赭马勒岛的东面,并排驶入一个巨大的海上溶洞中,无数的灯火将溶洞照亮,其内部显得更为庞大,数十艘战船错落有致地停浮在海水中,隐约可以看到水中有无数的木支架搭在船底,岩石堆砌的港口中更是停靠着数不清的登船艇。

从登陆艇跳到岸上,斯维拉四处张望,刚刚登陆的海盗们或搀扶、或用担架抬着自己那些受伤的同伴前行,还有一些受伤的俘虏,他们的待遇也不比那些海盗伤员差。没有遗体,对于海盗们来说,海葬是他们最喜欢也是最不得以而为之的葬礼方式。

这里有一些看起来显然不是海盗的人,他们的衣着略显华丽,携带着大量的货物,这就是艾玛口中的死亡商人——眼中只有利益而没有道德标准和法律法规的商人。

在他们看来,有钱的就是客人,不管他危险与否,也不管他是不是商会的敌人,用自己的商品制造更大的混乱,从而获得更丰厚的利益,这才是他们的行为准则。

他们当中有些人正在和海盗们交谈,还不时督促身后搬运货物的工人加快速度,而那些货物,但凡大件的、没有装在箱子里的,全都是诸如弩炮、长矛之类的武器。

另外一些稍显寒酸的人,则就地摆摊设店,其间商品花样繁多,廉价的化妆品、样式独特的匕首弯刀占据了其中的大多数,甚至有的摊位还摆放着书籍和艺术品,这可是让斯维拉大感奇怪,海盗竟然也需要这些东西?

“走吧,我们还有一段路呢!”其他海盗一哄而散后,帕格里特迈开步子,对众人说。

一行人且行且谈,通过一道戒备森严的寨们,穿过漫长的走廊,这里的景­色­倒是十分别致,钟­乳­石挂满洞顶,各种各样的石英晶石镶嵌在钟­乳­石柱上,在火光照耀下分外绚丽。

这下子不光是斯维拉,所有人都倍感诧异,这些海盗放着这样一座宝库不开采,反倒去过那种刀头舔血的日子,实在令人费解。

“奇怪吗?有一座这样的宝石矿不开采,而去做亡命的生意。”走在斯维拉的身边,艾玛侧着头说,其他人立刻凑过来。

“肯定有原因,只是不知道方不方便问。”斯维拉突然语调深沉地说。

“哟,想不到你还蛮心细。没什么啦,其实每一个头一次来到这里的人都会问这样的问题。第一,这里的宝石储量毕竟有限,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总有挖光的一天,这不是长久之计。”

“长久?”

“嗯!靠挖矿为生的话,几个月或许没什么,但时间久了,海盗就不再是海盗了,海盗就应该有海盗的气概。”帕格里特回头说。

“听起来很像歪理。”克里因坦白地说。

“或许你们会这样认为,但在我看来,海盗就应该做海盗该­干­的事,或许依你们的想法,我们海盗只不过是一些杀人越货的罪犯。那么你们是否知道,为什么我们只抢劫福里德姆商会的货物,而不劫掠平常人或者他国的船只?我们或许被称为海盗,可是在我们自己看来,加塞特的海盗是一支军队,一支对抗福里德姆商会的军队,只要有那些见利忘义、­阴­险狡诈的商人,就会有加塞特海盗,只要不把那些侵蚀经济和压榨人民的蛀虫铲除,加塞特的海盗就永远不会消失。”帕格里特有些激动地说。

“老头儿,别把话题扯远了,说了他们也不会明白的。”艾玛接着说,“因为加塞特的海盗都很服这老家伙,所以我们的话没有人敢不听,海盗守则的第一条,就是不许开采这里的矿藏,违反者,等待他们的就是九尾猫之刑,然后是放逐,恫吓才是最好的劝诫。”

“喂,什么是九尾猫?”斯维拉好奇地问道。

“就是一种鞭刑,说得太具体了我怕你会起­鸡­皮疙瘩。”艾玛很悠闲地说。

“九尾猫加放逐,就是再硬的汉子,也没可能活下来。”凯文在斯维拉身后补充道。

“话归原题,第二点嘛,就是商会也知道这里有宝石矿,当初我们夺下这座岛的原因,本就是商会打算开采这里的矿藏,凡是商会想要的,我们都要抢,凡是能使商会获得利益的事,我们都要加以阻止。

第三,如果把这里的宝石挖光,整个钟­乳­洞也会毁掉,这些宝石原矿的价值和当初我们夺取和建造这座基地所付出的相比起来,还是后者更重要一些。我更希望许多年以后,每个海盗看到赭马勒岛时,想起的是我们夺取这座岛所付出的汗水和鲜血,而不是对于自己先辈们那贪婪举动的蔑视。”

“什么时候能见到皇兄?”队伍沉默了一段时间,克里因突然问道。

“我们已经到了,欢迎来到彼得维尔,海盗的行宫!”帕格里特扬了扬手中的火把,闪身让出一片空间,使众人能够看见眼前的景象。

一个十分庞大的洞­茓­展现在众人面前,这洞­茓­完全可以容纳下极北之都布拉萨斯那样的一座城市。

光滑的墙壁和昏黄的地面是两种颜­色­,看得出来,这里原本应该是一个岛内部的海湖,连接着大海的深处,海底火山喷发的熔岩在凝固之后形成了洞­茓­的底部,在这一连串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前,每一个人都发出由衷的感叹。

火山岩地面上建了无数的圆形石屋,洞­茓­顶部有无数的天井,每个天井都放下一条绳梯,直达每一座石屋的房顶。洞­茓­的最中央是一个大池塘,一条小溪从池中伸出,连接到远端墙壁上的一个喷水口。

同时这以这个喷水口为中心,则是一座浮雕一般的宫殿,这样的宫殿颇有一些魔族城堡的建筑风格,只不过说这是一座宫殿有些夸大,走到近处才发现,这只能称为一座豪宅。没有门,石洞的内部一览无余,看不出一点山洞的迹象,内部被开凿成四四方方的空间,陈设虽然朴素,但丝毫不失典雅。

斯维拉相信,这座房屋的主人——海盗王帕格里特,在当海盗之前,一定是位才华横溢的艺术家,短短一天时间内,这位海盗王给他的印象,从演员到学者,再从思想家到艺术家,他实在很想知道,帕格里特先生还能再表现出哪一方面的惊人才华。

风骏被安置在洞中唯一的一座小庭院中,而所有人则跟着帕格里特进入了这所大宅。

“都请坐,艾玛,准备点喝的东西,赫尔曼,你去请恩维殿下来。”帕格里特说着,打开了一扇侧门,“我还有点事,抱歉先失陪一下。”

众人纷纷落座,不过多时,艾玛提着两瓶上好的葡萄酒回来。

“刚刚的赫尔曼是我父亲的算术师,他们可是老搭档了,打从二十多年前,他还是个画家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起了。”

“令尊实在是位博学之士啊!”克里因轻叹道。

“克里因!咳咳……你平安无事实在太好了,咳咳……”一个虚弱却兴奋的声音忽然从侧廊传过来。

随着“咔嗒咔嗒”的声音,一位相貌俊美,身着华服的年轻人慢慢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航海士赫尔曼几次伸出手想要搀扶,都被他拒绝。

来人英俊潇洒,显露出一种另类的病态美。因为无力而半垂着眼皮,流露出的一丝目光却显得炯炯有神,尖翘的鼻子,­干­白的嘴­唇­,一头鲜艳的紫红­色­卷发,将毫无血­色­的脸庞衬托得更加苍白。

他身型消瘦单薄,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更显得弱不禁风,腰间挂着两柄细刺剑,左手则拄着一柄两米多长的超细倭刀,刀鞘上镶着一支内衬绒垫的金环,那条左臂则穿过金环,握在刀鞘下方的一个把手上,这柄散发着强烈灵魂气息的长刀显然是被当作拐杖来用。

“恩维皇兄!”克里因立刻欢叫着跑到自己的皇兄面前,凯文尾随其后,两人一起单膝下跪,简洁的行礼过后,克里因站起拥抱病歪歪的太子殿下,关切地问候伴随着咳嗽声,在客厅中回荡着。

“克里因,凯文,真高兴见到你们,佩迪在哪里?”恩维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一阵沉默,凯文终于张开嘴巴:“我们遭到索多姆的袭击,佩迪已经回归了女神的怀抱。”

“这真是太遗憾了,愿女神的荣光照耀他圣洁的灵魂。”恩维快速地说完一句话,便又开始剧烈地咳嗽。

“喂,不是说安然无恙吗?怎么看起来好像伤得不轻啊。”斯维拉小声地询问。

“恩维殿下本来就是这副样子,殿下先天患有无法治愈的肺病,二十多年来始终被病魔所纠缠,身体状况从来没有好过。”退回到众人之中的凯文悄声回答。

“圣殿骑士、魔法师、祭祀、病人?”斯维拉惊讶道。

“没错,殿下是个无比坚强的人,这许多年他从没有被病痛击倒,而是获得了一连串惊人的成就。”

“他和雷克多一点也不像,哪怕是面对逆境时的眼神,这点和克里因和雷克多完全不同。”温蒂妮轻声说。

“这孩子的心中存在着­阴­暗。”马尔凯姆跟着说道,不过克里因和恩维都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

“皇兄,托克、罗斯和汉莎呢?他们没在你身边吗?”

“在你们之前,我们也同样遭遇到,咳咳……遇到索多姆­精­英,只有我一个人逃脱了。”恩维神­色­黯淡,说完之后捂着胸口喘着粗气。

“……我们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克里因立刻坚定地说。

“嗯,没错,骏马在辽阔的草原奔驰,让秃鹫流­干­肮脏的血液,豺狼滚回自己的老窝,永远不敢露头!”恩维立刻中气十足地高声答道。

“啊,看来我错过了感人的一幕。”帕格里特突然推开房门,一边擦拭着眼角走过来一边说,“艾玛,你可以进去了,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

艾玛点了点头,默默地走进帕格里特刚刚走出的房间。

“帕格里特先生,谢谢你。”恩维强打着­精­神微笑道,“克里因,这些是你的朋友吗?他们看起来勇敢而信念坚定,你的运气真好。”

“是,让我给你介绍一下……”

……

“那么,我们还是说说正经事吧。”一番礼尚往来和嘘寒问暖之后,艾玛也走了出来,众人围坐在客厅中,帕格里特郑重地说,“首先让我们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由于太子殿下的身体不方便多说话,就让了解情况的我代为介绍一下所知的一切。”

看到众人纷纷点头,帕格里特继续说道:“首先是恩维殿下在福里德姆的鲁福斯遭到索多姆兵团的袭击,被碰巧在那里的我们所救,了解前因后果之后,我们决定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帮助恩维殿下,然后温德雷斯对格兰斯宣战,紧接着克里因殿下也遭到了袭击。”

“是的,”凯文接口道,“在南部­精­灵族之森,我们被索多姆­精­英攻击,佩迪和其他护卫都牺牲了,克里因殿下也受了重伤,然后我们遇到了温蒂妮,在她的帮助下我们逃离了危险,在空之大陆走了一圈,并且基本治好了克里因殿下的伤,回到地上之后,我们就上了艾玛小姐的船。”

“我再说说最近打探到的情报,由于格兰斯军民的奋死抵抗,温德雷斯军除了起初的边境三郡,没有再占领到一寸土地,现在狮鹫军团和号角军团正停留在福斯特郡,而拥有五万人的号角军团现在正在全力建造船只,企图顺着朗姆河南下,绕过莱布尼兹,进攻兰斯但丁。估计他们会在十到十五天之后完成造船的工作,进而开始进军。”

“以卡艾罗的­性­格,面对五万人的号角军团,沃塔华兹至少能够撑上半个月,”凯文说道,“到那个时候,北方七郡的兵力应该已经前进到兰斯但丁,卡艾罗必定会带领军队撤退。”

“恐怕和你设想的不太一样,格兰斯北方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并且部署在朗姆河以北,但他们无法前进,温德雷斯方面,猛将巴雷克的狂狮军团已经做好开拔的准备,倘若格兰斯北方军前往兰斯但丁,那么狮鹫军团必定会渡河北上,其空位会由随后到来的狂狮军团补上。

另外,还有一个坏消息,斯诺奥兰多北部已经征召了一支两万多人的军队,但是由于南方政权的百般阻挠,没有补给措施的军队迟迟不能开拔,盟国的援助你们恐怕是指望不上了。”

“奥兰多的商人和这里的如出一辙,他们深得福里德姆商会的教导。”艾玛忿忿地说。

“有一些事情恐怕你们还不知道。”恩维开口道。

“太子殿下,由我来说吧。”帕格里特抢道:“那就是你们的公主殿下,不管是否真的出自克丽丝殿下的本意,要求索多姆刺杀你们两位皇子的,确实是她。”

“这不可能!”克里因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但随即被凯文拦住。

“殿下,请听帕格里特先生把话说完。”

用手势表示自己的谦恭,帕格里特接着说:“恩维殿下亲眼看到了克丽丝殿下的亲笔信,信的内容就是刚刚我所说的,而代价,便是现在已被温德雷斯占领的福斯特等郡。”

“这么说即使我们回国也未必就安全了?”斯维拉Сhā嘴道。

“也许吧,我们可以直接回到莱布尼兹,在那里得到保护,或者秘密潜入皇宫,找到皇姐,然后重新掌握政权。”恩维说。

“我比较赞同后者,虽然有些风险,但若成功的话,不但可以稳住局势,在气势上也可以鼓舞人民。选择莱布尼兹的话,就要做最坏的打算,我们可能会腹背受敌,而且见到公主殿下弄清真相的希望也会很渺茫。”

“目前看来,格兰斯的人民对你们公主的所作所为尚一无所知。”艾玛补充道。

“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既然已经找到皇兄,我们就应该尽快赶回去主持大局。”克里因急切地说。

“殿下,你还有一项使命没有完成,我们得尽量争取福里德姆的支持,至少要阻止他们对温德雷斯提供帮助。”凯文提醒道。

“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们默许索多姆在自己的国土上追杀我们,显然是作出了决定。”克里因否定道。

帕格里特摆了摆手说:“这也不一定,只要能让他们获得目前看来更加实际的利益的话……商人们的­性­格你们应该清楚的。”

“那么我们首要的目标是和商会来一次谈判了?”斯维拉作了总结。

“有一点我们可以利用,克里因,”恩维突然说,“福里德姆的当权者以为你已经死了,我们恰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怎么利用?”

“我们这边还有斯维拉和玛莉安,”凯文说,“如果让商会的人认为你已经死了,他们这些非格兰斯人可以装作背信弃义,投靠福里德姆商会,成功潜入商会之后,就有机会见到他们的主席切比罗甘布,到时候再突然发难,以他的生命为威胁,和他谈判,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再许给他相当的利益,那么他一定会作出对自己更为有利的选择。殿下,我猜得对吗?”

恩维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很乐意帮忙。”斯维拉立刻说。

“我也是。”

“可是这很危险!”克里因为难地说。

“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们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清楚吗?”玛莉安提高语调道。

“如果你也许诺给我们一些好处的话,我甚至可以保证帮你做得尽善尽美。”斯维拉笑着说。

“对于商会我更加熟悉,或许我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艾玛开口道:“况且商会掌握实权的不是切比罗,而是索尼埃摩根,我和他倒是有一些渊源。”

……

“这里是我父亲的画廊,大多数都是他年轻时代的作品,做了海盗之后,他绘画的技艺已经生疏了许多,大多数时候,我们只是来这里回忆一下过去。不过此刻有心情参观这里的,就只有你了,接下这么危险的任务,你看起来仍是情绪宁和。”

漫步在这间爱路利斯父女刚刚先后进入的画廊里,艾玛对斯维拉说道。

“呵呵,其实我并不懂艺术,不过我觉得帕格里特先生的画真的很不错。”斯维拉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傻笑着说。

“大都是一些写实派的画作。”艾玛停在一幅肖像画前,便不再开口了。

“这位是?”斯维拉站在她身后,注视着画中美丽而端庄的女­性­问道,不过他已大致猜出画中人的身份。

“我母亲,我和父亲经常来这里和她说一些悄悄话。”

“一位美丽的贵­妇­人,你们很像。”

“大概吧……”

斯维拉没有再对艾玛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了出去。

“也许我该换一种生活方式了,妈妈,毕竟那是你的父亲,我的外公……”

克里因他们到来的第二天早上,最后一艘死亡商人的船只载着三位新乘客离开了赭马勒岛,前往福里德姆的东部港口城市加塞特,途中因为遇到了暴风雨,不过这暴雨来去如风,行程只耽误了一天多点,船还是在美人鱼周的第十九天驶入了加塞特港。

在码头迎接斯维拉、玛莉安和艾玛的,是两名侍女和一个车夫。

“咦?你们在这里等了多久了?”面对侍女的问候,艾玛有些出乎意料。

“我们昨天就得到消息了,小姐。”

“竟然比我们的船还快?”

“是海鸥啊,您怎么把它们忘了?”

“哦……”

“这是怎么回事?”斯维拉凑过来问。

“是我的仆人,先上车再说吧。”

加塞特是一座铺设在山坡上的城市,教堂、魔法协会、炼金师公会、算术师集会所以及学校一样都不少,只不过这些都是有名无实。在这里,明神的信徒是商人,魔法师炼金师是商人,就连学校的老师也不例外,而这些学校所教授的知识,无非是会计、经营之类的东西。

民宅在下坡,各种商业街和广场在斜坡上,而教堂、学校、魔法协会、炼金师公会以及富商们的豪宅则在坡顶,受教育和在教堂做礼拜,是富人们的特权。

圣殿早在百年前就已然抛弃了这个**不堪的国家,教堂成为那些名不副实的­奸­商们的诸多财富之一。圣殿至今还留在这里的,除了被修葺得庸俗不堪,早就没有一点昔日风光的教堂,就只有那些住在平民区简陋会所中的旅行牧师。

魔法协会和炼金师公会则是由那些从奥兰多留学回来的富家子弟所建立的。连最基本的魔法泉都没有,更别说传递消息的传送阵和标志魔法协会的绚丽魔法灯了。不过对于其他用钱能买到的东西,诸如书籍和魔法材料,这里倒是一点也不缺乏。

星之大陆的每一个国家都有自己的主基调,比如格兰斯和温德雷斯是勇武,奥兰多是智慧,德莱根是狂放。至于福里德姆,并不是财富,而是博学。

每当提起这个国家,人们首先想起的是那些睿智而无私的算术师,而不是这些利欲熏心的商人,福里德姆这两大标志­性­组织——商会和算术师俱乐部,可以说是誓不两立的存在。

马车载着众人驶上铺满青石的山坡,来到富人的住宅区,停在一所房屋门前,这里是艾玛在加塞特的家,这所房子比起周围的那些,要小很多,但却不失典雅和高贵,毕竟有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够买到的,比如气质。

“随意吧,这里没什么规矩,”艾玛一个跟头躺倒在客厅的大沙发上,伸手从座垫下面抽出一瓶白兰地,又指了指两名侍女说,“蕾亚和芙琳才是这里实际上的主人,有什么事就问她们,不要找我,我对于这间房子一无所知。”

“我觉得还是来杯果汁更好一些。”接住艾玛扔过来的酒瓶子,斯维拉说。

两名侍女发出一阵轻笑,龙吟诗人这才看清楚,手中的酒瓶早已空空如也。

“呃,先去你们的房间看看吧,虽然我们在这里最多只住上两天。”

蕾亚和芙琳分别领引斯维拉和玛莉安走上楼去,屋里只剩下艾玛一个人,女海盗走到酒厨前,又拿出一瓶红酒。这次没有直接往嘴里灌,她拿了一支酒杯,一边走一边将杯子斟满,来到一幅和赭马勒岛上一模一样的肖像画前。

“为了你女儿的新男朋友,­干­一杯吧。”说着艾玛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些许晶莹剔透的红­色­液体顺着嘴角流下来,沿着白皙的脖颈,勾勒出一道优美的线条,淌入敞开的衣襟,只可惜这幅任何男人看到都会血脉喷张的景象并没有欣赏者。

“你在说什么?”脚刚刚踩在楼梯上,斯维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没什么,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你现在准备做点什么?”艾玛飞快地把酒杯扔到窗外,用手拍了拍红扑扑的脸蛋回头问道,接着又举起瓶子灌了一口酒。

“马莲说想去逛逛街,让我陪她一起去。”

“艾玛,你也一起来吗?”玛莉安已经换好了一件魔法师礼服,跟在斯维拉后面走下楼梯。

“噢……不了,你们去吧,玩的尽兴一些,不过要小心被人知道你们的身份,虽然这里不会有人认识你们,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两个人去换一身普通一点的衣服,尤其是你,马莲,如果你们打算进入平民区的话,我得说一句,魔法师在那里并不受欢迎。”

“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只是想在附近随便看看,最远也就是去逛逛商店。”斯维拉微笑着说。

“那么算我多事了,要不要蕾亚和芙琳跟你们去?他们对这里比较熟悉,而且如果你们想买东西的话,也好有人帮你们付帐。”

“再次感谢你的好意,我们有办法应付。”玛莉安说。

“好吧,我不再多说了,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在该回来吃晚餐的时候忘记了我家在哪里。”

“天堂路三百二十一号,放心吧。”

看了看斯维拉和玛莉安的背影,艾玛又灌了一口酒。

“喂,能不能把那个东西还我啊。”

“什么那个东西?”

“就是那个戒指啊,你的观察是不是该告一段落了。”

“想得美,还早呢!这么急切地想要让我把你拴住,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不是啦,只是买那两枚戒指,我也有付了一半钱,所以……”

“你去死吧!”

“……”

听着两人渐渐远去的对话,艾玛又拿出一个杯子,自斟自饮起来。

“蕾亚,老狐狸那有什么动静?”艾玛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说。

“今年的联谊会在老爷的府邸举行,他现在正在作准备。”蕾亚回答道。

“哦,什么时候举行?”

“二十五号,小姐。”

“是吗?联谊会马上就到了吗,时间过得好快啊,转眼间又一年了……你们回房去吧,差不多时间就去准备晚餐,我想睡一觉。”艾玛坐回沙发上,把头埋进靠垫里,懒洋洋地说。

“睡这里?小姐,您会着凉的!”

“别管了,只是一小会儿。还有,别在我面前用老爷这个词,这里也没有什么小姐,不要再忘记了!”把空酒瓶和酒杯随便一扔,艾玛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

“虽然我不喜欢在进餐的时候讨论事情,不过现在时间紧迫,我们明天一早就得出发,而我待会还有事情要做。”晚餐时,艾玛一边喝着酒一边对斯维拉和玛莉安说,现在的她换了一身衣服,不过仍旧是简练的男装。

“是什么?”

“我们的计划,一年一度的商界联谊会五天后将在弗雷塞特举行,而地点则是索尼埃摩根的府邸,如果想要有所行动的话,我们最好利用这次聚会。”

“怎么有所行动?”斯维拉立刻问道。

“你们要保证这段时间全都听我的号令行事,任何事情。”

“这理所应当。”斯维拉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就好,我们明天早上就坐马车离开这里,直奔弗雷塞特,这一趟行程并不近,估计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停下来修整,甚至没有什么机会下车,所以大部分事情都需要在车上完成。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如果一路顺利的话,我们大概能在联谊会当天到达那里。

你们可以跟着我进去,因为我有参加这个聚会的资格,到时候我们再分头行动,你们去找切比罗,而我就去见见索尼埃,你们所要做的,就是尽量争取一次预约,然后的事情就可以教给凯文来办了。嗯……我想现在恩维殿下应该已经带着温蒂妮、艾威因和马尔凯姆启程回国了,秘密行事的话,应该不会遇到什么意外。”

“为什么这么急迫呢?”

“我们的时间并不多,这边有了结果之后你们就要尽快赶回王都,况且凯文好像还另有安排,你们总不会希望当你们到达兰斯但丁的时候,所看到的只是一座被温德雷斯人攻占了的城市吧。”

“我只是说,迟个一两天不会有什么影响吧?”斯维拉说。

“切比罗这个人非常胆小,而且爱摆架子,如果错过了联谊会,或许你们会耽误上半个月也说不定。”

“好吧好吧,全都听你的,可是……”

“我的马车大的很,你会发现它和一间旅舍没什么区别,而且我们也可以一人乘坐一辆,唯一需要费点心思的时,我只有一名车夫,蕾亚和芙琳倒是也可以充当车夫的角­色­,可对他们来说,这多少有些不方便,毕竟他们也需要休息。”

“要说赶马车,我倒是也可以。”斯维拉忙道。

“或许我们可以考虑少用一辆马车,那样轮换起来也不困难,相信在看到我的马车之后,你们会觉得即使两个人乘一辆也不会显得拥挤。”

“那就听你的好了。”

“那么我们就来讨论一下吧,斯维,你是要跟我同乘一辆车还是和马莲在一起。”艾玛托着腮帮子另一支手的手指敲打着玻璃杯注视着斯维拉问道。

“呃……我想我自己坐一辆是个比较合理的选择。”

“你是这么想的吗?那么好吧,就这么定了,我已经饱了,要回房间了,你们慢慢用。”艾玛说着起身离座,走上楼去,其实除了一点酒之外,她什么都没吃。

也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斯维拉终于敲响了房门,在敲门之前,他已经想好了要询问的一切,但在门开之后,龙吟诗人有些后悔,为什么刚刚没有把想好的事情用笔记下来。

蕾亚和芙琳正在给艾玛梳妆打扮,女海盗换了一身华贵的浅蓝­色­长裙。此刻她正坐在梳妆台前,没有了浓艳的眼影,原本修长的睫毛被重新修剪,口红也换成了典雅的粉红­色­,一头碎辫被打散成橙红和金黄相间的披肩卷发。

两名侍女正在把她的头发盘起来,梳理完毕后,艾玛的头发只显露出美丽的金­色­,包括眼神和仪态的变化,展现在斯维拉眼前的,已经是一位雍容华贵的贵族千金类型的美女。

“有什么事吗?”看着目瞪口呆的斯维拉,艾玛轻声问,声音没有了原本的尖利和狂放,而是柔情似水,令人意乱情迷。

“啊……我……本来是想问一些计划的细节,只是我现在想不起来要问什么了。”

艾玛掩口轻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对身后的侍女说:“你们先出去吧,我不叫你们,就不要再来了。”

“哪个才是真正的你?”蕾亚和芙琳出去后,斯维拉清了清有些燥热的喉咙问道。

“哪个?我也不清楚,我更觉得自己是名海盗,至少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会是个海盗。”

“一位贵族千金所具有的气质,那是不可能装出来的。”

“是啊,因为我本来就是贵族,在我十六岁之前。”

“那么说,帕格里特先生也是……”

“他不是,我的父亲大概会为自己不是贵族而感到郁愤,他恐怕始终后悔着,当初在他能够花一点钱买一个贵族头衔的时候,没有那样做。”

“你现在分外迷人,如果克里因他们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敢保证他们的反应一定比我更加夸张,当初马莲从一个满脸青春痘带着螺圈眼镜的丑小鸭变成现在这幅模样时让我发出的惊讶,也远不如你此刻带给我的更多。”

“也许吧,不过他们恐怕没这个机会,这幅样子,我只想让你看到。”

“……”

“你没有别的要说了?”

“呃……我想明天早晨之前,我是想不起来了。”

“那么我要换衣服睡觉了,你还打算站在这里看吗?”

“哦,对不起!”斯维拉说着,立刻转身离开。

原本以为****这种东西对自己来说是不存在的,不过龙吟诗人决定从现在起要时刻警惕这东西。

正当斯维拉迈开步子的时候,一支手拉住了他的胳膊,然后一股不该属于女人的大力将他扯回,一下子按倒在床上,紧接着那位高贵典雅的女海盗骑在了他的身上。

“我可不记得有说过你不能留在这里,现在看来,你有些时候还是显得很迟钝,又或许你是故意装作迟钝的样子?”

斯维拉无奈地摇了摇头。

“本该是我主动采取行动的,看来我又错过了一次让人看起来更像男人的机会。”他想。

0329

“哪个才是真正的你?”蕾亚和芙琳出去后,斯维拉清了清有些燥热的喉咙问道。

“哪个?我也不清楚,我更觉得自己是名海盗,至少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会是个海盗。”

“一位贵族千金所具有的气质,那是不可能装出来的。”

“是啊,因为我本来就是贵族,在我十六岁之前。”

“那么说,帕格里特先生也是……”

“他不是,我的父亲大概会为自己不是贵族而感到郁愤,他恐怕始终后悔着,当初在他能够花一点钱买一个贵族头衔的时候,没有那样做。”

“你现在分外迷人,如果克里因他们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敢保证他们的反应一定比我更加夸张,当初马莲从一个满脸青春痘带着螺圈眼镜的丑小鸭变成现在这幅模样时让我发出的惊讶,也远不如你此刻带给我的更多。”

“也许吧,不过他们恐怕没这个机会,这幅样子,我只想让你看到。”

“……”

“你没有别的要说了?”

“呃……我想明天早晨之前,我是想不起来了。”

“那么我要换衣服睡觉了,你还打算站在这里看吗?”

“哦,对不起!”斯维拉说着,立刻转身离开。

原本以为****这种东西对自己来说是不存在的,不过龙吟诗人决定从现在起要时刻警惕这东西。

正当斯维拉迈开步子的时候,一支手拉住了他的胳膊,然后一股不该属于女人的大力将他扯回,一下子按倒在床上,紧接着那位高贵典雅的女海盗骑在了他的身上。

“我可不记得有说过你不能留在这里,现在看来,你有些时候还是显得很迟钝,又或许你是故意装作迟钝的样子?”

斯维拉无奈地摇了摇头。

“本该是我主动采取行动的,看来我又错过了一次让人看起来更像男人的机会。”他想。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射­到梳妆台前,为这幅男子为女子梳妆的图画增添了几分慵懒和惬意。

晶莹剔透的水晶梳子轻柔地滑过橘红和金黄的发丝,滑落的发­乳­和香水液滴闪耀着点点金芒,映在斯维拉的眼中,使他的目光闪烁不定。他略微抬起头,看着镜中艾玛那迷离的眼神,龙吟诗人确定,美丽的贵族千金此刻正在想着另一件事情,一件需要深深回忆的事情,至少与自己无关。

“想听个故事吗?”注意到斯维拉的目光,艾玛眨了眨眼睛问。

“嗯。”

“从前,在弗雷塞特有一个历史悠久、受人尊崇的贵族世家,在这座充满铜臭气、**不堪的城市里,历代伯爵用自己的公正和刚直不阿为这里的老百姓保持了一块安稳的空间。然而到了现在这一代伯爵,一切都改变了,年轻的伯爵喜欢上了钻营和摄取暴利。

渐渐的,他不再像自己的祖先那样爱护人民,而是加入了剥削者的行列。步入中年,伯爵聚敛了惊人的财富,并且成为了弗雷塞特的市长,最重要的,他得到了一个美丽纯真的女儿。看着独生爱女一天天长大,老伯爵也开始为自己的继承人而担忧。

后来城里出现了一名年轻的画家,他靠为名流富商作肖像画而利誉双收,在那之后,年轻的画家改画一些写实派的作品,不再依靠豪绅的礼遇过活。

就在伯爵千金十八岁那年,年轻的画家与她相遇了,在画家为她画肖像的那段日子里,爱情萌生了。

然而由于画家低微的身份,把利益和名望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老伯爵严辞拒绝了画家对自己女儿的求婚,并尝试用各种方法阻止两人来往。”

“……后来呢?”

“后来,画家结交了一位朋友,也是从那时起,他看清了这些商人的本­性­,为自己这几年在他们面前的哗众取宠而羞愧不已,他改变了自己的作画风格,专画一些抨击黑心商人和**官僚的作品,从而成为这些人的眼中钉。

一手遮天的官僚富豪们自然不可能任由他为所欲为,于是便不择手段地打压和迫害他,可是画家并没有气馁,画卖不出去,他就当一名诗人,创作的诗篇被禁止,他就改行当演员,用戏剧作武器和豪绅对抗。

终于,年轻画家的一部戏剧触怒了老伯爵,他亲自­干­涉了这件事情,迫使那个剧团解散了。然而,当他发现自己的女儿始终和画家保持来往的时候,老伯爵真的恼羞成怒了。

一天晚上,当画家参加一个抵抗商会组织的秘密集会时,一群暴徒冲进了会所,展开了无情的杀戮,绝大多数人惨死当场。而年轻的画家却幸运的活了下来,老伯爵的本意是把他在自家的地牢里折磨至死,不过几个好朋友在押解的途中救下了奄奄一息的他,从此,这名画家就在弗雷塞特销声匿迹了。”

艾玛停下来,看着斯维拉。

“继续说啊。”

“我的头发。”

“啊!对不起,我这就把它弄好,请继续讲好吗?”斯维拉立刻重新梳理已经粘成一柳柳的头发说道。

“只可惜老伯爵还是失败了,他的女儿已经怀上了画家的孩子,生下孩子不久,她得知了老伯爵的那次计划,认为自己心爱之人已死,心力交瘁而伤心欲绝的千金小姐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回归了女神的怀抱。

失去了女儿的老伯爵得到了一个外孙女,然而所发生的一切并没有让他回心转意,只是使他变本加厉,同时对外孙女也更疼爱有加,让她在一个良好但封闭的环境中长大。

又是十多年过去了,小千金也慢慢长大,变得和她母亲一样美丽而高贵。直到有一天,她乘船出海前往奥兰多,在途中遇到海盗,被带到了海盗岛,见到了他们的首领。

首领在得知了小千金的身份之后,将她送回了弗雷塞特,让自己的手下把她交还给老伯爵。可是那短短半个月的相处,让那位小千金对这个比自己大了二十多岁的海盗首领萌生了爱意。中年男子的成熟韵味、翩翩风度和洋溢的才华,令她念念不忘。

老伯爵对此一无所知,可他的专聘算术师却知晓所有的事情。这位算术师便是二十年前年轻画家结交的那位好友,而那海盗首领,就是当年被救走的画家。这许多年来,画家做了海盗,用另一种方式来对抗商会,而算术师则一直潜伏在伯爵家中,为自己的好友保护和教育他的女儿,并打算在适当的时候,告诉她过去所发生的一切。”

斯维拉双手环抱住艾玛,虽然阳光照在他俩身上暖洋洋的,可他发现自己身前的女子却冷得发抖。

“那个算术师也这样做了,在小千金深深陷入那荒唐的爱恋之前,一切都真相大白,于是年轻而懵懂的贵族小姐选择了离家出走,回到她父亲身边,也做了海盗。

起初她觉得这样做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后来她渐渐地产生了疑问,到底哪样做才是对的?有些事在道义上说不过去,有些事在亲情上同样说不过去,她感到彷徨无助,没人能给她最为客观的答案。也不可能有这样的答案,所以她选择保持现状,得过且过,或许有一天她能得到答案,又或许她永远也不能找到那答案。”

紧握住斯维拉的手,艾玛表情平淡地说着。

“她不需要答案,只需要慰藉。”

斯维拉说着,双臂搂得更紧了,这一刻他觉得面前的女人最需要自己的安慰,或许他并不了解她。

不过他可以用足够的时间去了解,然后他就会发现,用自己的一生来成为她的安慰,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哪个女人令他产生这样的想法。

“告诉你一件事吧,我以前也有过几个男友,只是听过这个故事的,你是第一个。”

“我觉得……唉,我还是没想起来要问你什么。”

“我有些透不过气了,也有些饿了,还有,这头发,我还是觉得让蕾亚帮我梳会好一些,我们的时间不多,现在不是你潜心钻研如何为女人梳妆打扮的时候。”

“嗯。”

“恭喜你,”当斯维拉走到餐桌前,玛莉安喝着咖啡说道,“虽然我除了昨晚在你房间里找不到你人之外没发现别的什么,不过从你的脸上能看出来,你改变了不少。”

“我……”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比起把自己心爱的人栓在身边,我更高兴看到他已经不再是个浪荡的花花公子。”

“我从来都不是!”斯维拉拼命地挠着头,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听起来能安慰人的话。

“那个戒指,我想不用再还给你了,当然,我也不会付给你钱,就当给我留个纪念,好吗?”玛莉安很平静地说,不过任谁都能看到她眼中的失落。

“你也不用这么早下定论,没准过个十天二十天的我对他就失去兴趣了,当然,也有可能几十年后我依然是情深意浓。”

艾玛突然出现在餐厅的门口,此刻的她打扮的和昨晚一样高贵典雅,玛莉安惊讶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

“好吧,我得说,我们时间紧迫,还是先抓紧时间办正经事吧,毕竟国家大事远比儿女情长重要的多。”

……

弗雷塞特是一座看上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的城市,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座商会总部所在的城市,是当之无愧的黄金之都。

用乡巴佬的话说,在这里随便找个地方往下一戳,就会有无数的金币从地下喷涌而出,弗雷塞特到处都是商机,只要抓住一次机会,就能够获得几世都享用不尽的财富。

当然,这一切都要在遵守游戏规则的前提下,而这规则的第一条,就是得对商会惟命是从。再用乡巴佬的话说,商会的一条狗,堪比格兰斯的名门贵族。

诚然,做商会的一条狗,就会过上比这块大陆上绝大多数人都要舒适得多的生活。

福里德姆商会牢牢控制着本国的经济命脉,而星之大陆上几种货物的流通,同样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温德雷斯的大臣会因为本国数亿的欠款而对商会成员低下高傲的头,奥兰多南方的商人则是他们最为忠诚的仆人,格兰斯被他们所收买的官员也不在少数,金钱,对于许多人来说,就是一切。

当然,就像人们通常说的,金钱不是万能的,商会同样不能为所欲为。

德莱根就从不和他们打交道,瓦伦奇亚也从来不屈服于他们,加塞特海盗会适时地帮他们散财,商队进入格兰斯,从不敢携带条约规定以外的货物,圣殿会将他们慷慨的捐赠拒之门外,温德雷斯人会对他们保持谦恭,但决不言听计从。而在奥兰多北方人的口中,则很少出现商会这个字眼。至于在本国,他们花费天价也买不来资深算术师的一句建议。

这个世界总会保持平衡,这种平衡,单靠金钱是并不那么容易将其打破的。

在这座城市的中心地带,有一片很小的住宅区,市长索尼埃摩根的府邸便座落其中,此刻这座豪宅灯火通明,无数富豪名流聚集在这里,参加一年一度的商界联谊会。

商界联谊会,顾名思义,就是诸多地位显赫并在经营方面拥有相当权势的人举行的聚会。

参加联谊会的除了商会成员之外,还有为数不少想要进入商会的人,这个聚会就是给他们提供机会,一个在那些商会元老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一个让自己在一夜之间跻身掌控大陆经济的人行列的机会,一个从一条狗变成狗的主人的机会。

当然,并不是所有来宾都受到欢迎。

两辆华丽而庞大的马车停在摩根府邸的大门口,刚刚迎接完一批客人的看门人立刻把手中的请柬扔到一边,一脸谄媚地跑下台阶。

而当他们看到那自己熟悉的车夫和侍女时,动作立刻变得僵硬,脸上的笑容也凝固起来,当两名侍女走过来打开车门的时候,他们的表情逐渐转变成惊愕和尴尬。

“怎么,我不能进去吗?”从马车里探出身子,艾玛高傲地仰着头,用下巴看着守门人,不紧不慢地说,“要说请柬,我确实没有,不过我还不至于沦落到没有得到允许就不能进去的境地吧?”

“啊!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老管家替此刻正进退维谷的看门人解了围,他摇晃着老迈而淡薄的身躯飞快地跑下台阶,躬着背抬起手搀扶着艾玛走下马车,脸上的激动溢于言表,他壮着胆子说道:“您终于回来了,而且是这样的打扮,看来您是回心转意了。”

“这倒未必,那还得看你主人的意思了。”面对这位对自己必恭必敬的长者,艾玛冷漠地说,“赛斯啊,如果你能有你父亲十分之一那么明理就好了。”

“对此我也是深感无地自容,不管怎么说,您总算回来了,快进来吧,这两位是?”

“我的朋友,我想我没必要跟你介绍。”

“是是,我这就去通知老爷。”

“不用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先办,过一会儿我自己会去找他,全当给他一个惊喜吧,但愿不会把他吓出毛病来。”

摩根家的客厅占据了整栋房屋的一层,可以用辽阔来形容。

此刻几乎大厅中所有的人都在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斯维拉三人,一些商会的元老注视着艾玛,同时脑袋也在飞速运转着。另一些不明所以的人正用鄙夷的目光盯着斯维拉,说什么也不愿意穿礼服的龙吟诗人自然成了这些人蔑视的对象。

而还有一些最无知和肤浅的,则是用炽热的目光瞪着身着长裙、雍容华贵的艾玛和玛莉安,显然这些人便是那些乡巴佬口中的商会的忠犬。

“都是你啦,非要穿这种衣服来,这下子我们想不引人注意都难啦!”瞥了一眼诸多宾客,玛莉安对斯维拉小声抱怨道。

“既然要演戏,当然要有足够的观众,观众越多,我就越容易入戏。”

“好啦,你就尽量装得体面一点吧。”玛莉安不以为然地说。

“随他的便吧,这家伙越是像个乡巴佬,就越能显示出咱俩的高贵,不是吗?”艾玛不动声­色­地调笑道。

“才怪呢!我都觉得丢人死了。”炼金师小姐忿忿道,不过很快她就转变了话题,“瞧,麻烦来了吧!”

如她所说,一个穿戴考究,油头粉面的男子不顾同伴的劝阻,径直朝她们走了过来。

“两位美丽而尊贵的小姐。”没人搭理他。

“两位小……”男子并没有因为自己被忽略而气恼,他提高声音第二次开口,不过话没说出,就被人一把拉了回去,紧接着一位满头白发面容消瘦的老人站到了他刚刚所在的位置。

“艾玛小姐,想不到今天你会来这里,我实在很想知道,你今天是否又是来捣乱的?”

“那就取决于您了,切比罗主席。”艾玛一边说着一边往凉台走去,白发老者跟在他身后,斯维拉和玛莉安则跟在那位老人身后。

原本停留在凉台上的客人,看到商会主席跟在一位高贵的小姐身后走过来,立刻知趣地退出了这块地方。

“好啦,说说你的目的吧!”用颤巍巍的手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切比罗平淡地问道。

“探亲,这解释可以吗?”

“鬼才相信你的话!”

“阁下不正是一位老­奸­巨猾的鬼蜮吗?”艾玛毫不客气的答道,“不要在我面前故作高深了。”

“你……你这次倒是长了点记­性­,没有坐着你那艘蔷薇号进港,不然我老早就会派人将你拒之门外!”

“你往常做得倒是很不错,我看这座房子都该换你当主人了。啊,对了,有一点我很感到惊讶,你竟然不知道我上了陆地来。”

“这可就归功于你的狡猾了!”

“我可是很老实的,要知道,我这次是搭海因号回来的,怎么?劳艾鲁普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吗?”

此话一出,切比罗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艾玛则嘲讽地一笑,继续说道:“切比罗先生,不要以为你和劳艾鲁普的关系是多牢固的秘密,更不要认为你那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始终没人知道,我实在想奉劝你一句,力不从心的事最好少做。”

“你在说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明白,说真的,你实在很喜欢搬弄是非,这一点和你那个不成器的父亲如出一辙!”

“啧啧啧,你的胸襟真应该再宽阔一点,我实在搞不懂,如此胆小的你,在某些事情上倒是显得出人意料的胆大妄为。啊!还有一件事,我得替我父亲感谢你的那批弩炮,它们的质量实在不错,想不到这种格兰斯的军用货你都能搞到手。”

“你……”

“秘密地和自己的敌人作交易,如果这些事传到索尼埃的耳朵里,不知道他会不会大发雷霆呢?当然,以他的能耐,恐怕早就知道了,可是如果其他商会元老也知道了呢?我想这个商会主席你还没当够瘾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切比罗的脸已经有些发紫,隐约可以看见脸上几条青筋在抖动,被一个小孩如此耍弄,想不动怒都难。

“唉!上了年纪的人可不能轻易动气啊,你看,我这次很有诚意不是吗?没得到你的同意,我是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唉……痛快点吧,说说你的条件,我想你不会因为换了一身装束就变得拐弯抹角了吧?”

“说实在的,我已经厌倦了夹在商会和父亲之间,别看我还这么年轻,可我真的觉得很累了。现在的我,很想尝试一下清幽的生活,这次我是想给你引荐两个人,他们现在很需要一个比较有势力的雇主,或者靠山。切比罗先生,不客气的说,你手下实在缺少像样的人才,已经担惊受怕了大半辈子的你,难道没想过不再依靠受索尼埃的摆布而过活吗?”

“是他们两个吗?”或许觉得妥协是最好的选择,切比罗稍稍缓和了一些语调,看了看身后的两个人,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先生应该是大名鼎鼎的龙吟诗人吧?”

“没错。”艾玛说着走到斯维拉身边拉住他的手。

“很高兴见到您。”说完这话,斯维拉一阵恶心,当然,这反应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那这位美丽的小姐呢?”

“我叫玛莉安,是名炼金师,你当我是魔法师也可以。”

“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应该是莱布尼兹亲王的人吧?虽然福里德姆和格兰斯的关系不算好也不算坏,不过挖墙角这种事我还是兴趣不大的。”

“真遗憾,事实上,克里因殿下已经回归了女神的怀抱,而他起初应允给我的那笔报酬也随他一起烟消云散了。”斯维拉故作失落道,那样子看起来不像是为亡者哀悼,反倒像是为了钱而难过。

“噢!这真是个不幸的消息。”切比罗信以为真,闭上眼睛,很悲伤地说,刚刚平复的手又开始颤抖,斯维拉可以确定,如果这老头儿现在睁开眼,露出的一定是欣喜的神­色­。

“还有些事可能你不知道,我是个没有国籍的吟游诗人,但其实上我还是一名风信子,一个武技不俗的风信子。而马莲,她原本是大魔导士修马尔克的弟子,只可惜,从离开奥兰多的那天起,她就已经被逐出了师门。”找到了一点突破口,斯维拉立刻开始推销起自己来。

“啊!虽然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奸­商,可我也不得不承认,你们勾起了我的怜悯之心。”切比罗连忙说道。

“他们需要一个容身之所,同时也需要生活来源,当初莱布尼兹亲王死在我的岛上,说真的,那时我看到亲王手下的那位**师愤怒地拒绝了他们那少得可怜的,仅仅是为了生存下去而提出的酬劳,我心中的怜悯比你更盛。”艾玛叹了口气说道,“而我的父亲,同样拒绝收留他们,怎么说呢?商会和海盗的事情,如果让外人Сhā一脚,那就彻底变了味儿了。”

“看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切比罗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

“啊,我现在想去看看索尼埃先生了,说实在的,好几年没见过他了,我真有点想念,回头想想我这几年的漂泊,我真觉得自己有点得不偿失了。”

“嗯,说实话,你离开的这几年,他确实苍老了不少,让我这个老朋友都替他担心,现在好了,你这个唯一的继承人终于想通了。”

艾玛微笑着向切比罗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老­奸­商看了会儿她的背影,转过身来说;“看起来你们很有诚意,或许你们应该跟我好好聊聊,比如你们在海盗岛上的所见所闻。”

“我就透露给您一个消息作为见面礼吧,切比罗先生,在海盗岛上,我们见到了格兰斯的太子,他如今病入膏肓,而那位海盗王对他关怀有佳,甚至超过了对自己的女儿,我想这也是艾玛小姐再次出走的原因之一吧。”斯维拉感叹道。

“噢,这可是个重要的消息,不过这里不适合说太多,不如明天早上你们到我府上再谈这些事吧。”

……

二楼的一间书房里,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正在端详着一幅挂在墙上的肖像画。虽然对这幅画的作者恨之入骨,但对这幅画,他倒是喜爱备至,因为画中人正是她最最疼爱的女儿。

“外公。”

老人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循声望去,然后又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艾玛,是你吗?瞧我这眼睛已经不好使了,告诉我,我这不是在做梦,你真的回来了!”

“得了,收起您那一套吧,您知道这对我不管用。”很不文雅地坐在窗框上,艾玛若无其事地摆着腿,看着面前的老人说道,语气倒是很和善。

“我得说,虽然这是我习惯­性­的开场白,但我真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健康了。”索尼埃拉过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不要坐在窗户上好吗?你会着凉的。”

“没关系,我强壮得很,比您想象的要强得多。”

“唉,这几年你的变化太大了。”

“这种变化我自己也不甚喜欢,其实我感到累了,很想好好休息一下,或许等您安详地离开以后继承一大笔遗产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听起来有些刺耳,但这还是让我很开心,进来喝杯酒,我们好好谈谈,不过我实在不想听你这几年的经历。”

“我可以挑重点的讲……”

翌日,当斯维拉和玛莉安站在切比罗府邸的门前时,他们身边还多了一个人,那是个一袭墨绿长袍、把脸深藏在帽兜之中的矮个子。

虽然斯维拉和玛莉安已经胸有成竹,但他们并不想回答看门人的疑问,其实那是莱布尼兹亲王的仆臣,大魔法师凯文。

“对不起,斯维拉先生,老爷吩咐过说只有两位客人,在没弄清这位先生的身份之前,我不能让你们进去。”

“这可是我们已经说好了的,你是否能确定切比罗先生突然改变了主意?”斯维拉说。

“我不能,可是啊……”门卫的话被阻止了,因为他的下巴已经脱臼了。

“唉,我说过让我来做。”摘下帽兜,凯文很不满意地说。

“你还是省下些力气对付后面的人吧。”

“事实上,已经解决了。”凯文说着推开门不客气地走了进去,斯维拉和玛莉安尾随其后。

一个大范围的麻痹术以及一个昏睡术,解决了一屋子的人,不论是暗藏的保镖打手,还是懦弱的仆人,这一招对于凯文来说屡试不爽。大摇大摆地朝着楼上走去,斯维拉不时地扭着头,看看那些已经呼呼大睡或者站在原地动弹不得惊恐地盯着他们的人。

他们运气不错,在先后打开三扇房门后,便找到了切比罗,老人的­精­气神还算不错,昏睡术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这使得让他恢复常态省了不少力气。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刚刚解了咒的商会主席立刻咆哮起来,看到面带微笑的凯文后,他接着说,“这是个陷阱,可恶,我当真没想到,格兰斯人会和我们一样狡猾。”

“这也是败您所赐,”斯维拉说,“对付老狐狸,就得要找­精­明的猎手,恰好我不单会唱歌,戏也演得不错。”

“嗯,切比罗先生,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凯文瑞格力特,格兰斯莱布尼兹亲王的属臣,也会使一点魔法,而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和你作一笔交易。”

“离我远点,你们这些狡猾的、只会强取豪夺的暴徒!”切比罗愤怒地吼着。

“要说在这方面,阁下还要算是更技高一筹。”玛莉安掏着口袋说道。

“我们也不想做太粗鲁的事。”斯维拉说着也掏出匕首。

“对于阁下这样的聪明人,那实在是多此一举。”凯文接口道。

“呼……好吧,先说说你们能开出的条件。”一番假意的愤怒之后妥协,似乎是这位商会主席管用的伎俩。

“这有点不合规矩,我们的习惯是先提出要求。”

“那么,说说看吧。”

“直截了当的说吧,如今商会和温德雷斯的关系已经不只只是暧昧了,所以你们打算做什么,我们也能大致猜个差不多。阁下也不必遮遮掩掩了,既然我们打算和你做个谈判,也就不会在意这些事。所以我想要求商会停止对温德雷斯的援助,并保证在我们与温德雷斯的战争结束之前不侵犯我国的领土。”

“你是打算让我们放弃就要到手的肥­肉­吗?那么可得开一个相当的价码才行啊。”

“说就要到手可还早得很呢!如果商会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倒是可以作一项切切实实的承诺,等到格兰斯战胜了温德雷斯之后,我们不会因为福里德姆曾一度趁火打劫、落井下石而报复。”

“哈哈哈,这真可笑,你们打算做无本生意吗?”

这时外面突然冲进来几个打手,不过几声叫喊之后,他们全被斯维拉撂倒在门口。

“我在跟人谈事情,别来打扰!”切比罗对自己这些没用的手下厉声喝道。

“虽然我对阁下的眼光不怀疑,不过我还是希望阁下能认清现在的局势。除了在我们拱手相让的三个省郡打转外,温德雷斯军队无法前进分毫,而只身犯险的号角兵团必然会在沃塔华兹要塞门前全军覆灭,那些武夫许给你的报酬只不过是空头支票。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株连之祸,如果商会一意孤行的话,那么等待你们的,必定是格兰斯的铁骑。”凯文不慌不忙地说。

“你们只会在这里空谈,毫无诚意,至少也应该让太子殿下本人来和我说话,而你,一个家臣,恐怕没有什么决定权吧!”

“太子殿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不能前来。”

“那你们那个半死不活的亲王殿下呢?该不会把他抬到这里来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吧?”

凯文的脸­色­变了变,说:“亲王殿下健康得很,只不过他也有很重要的事。”

“那么说请求我们的帮助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喽!”

“在我看来,挽救一个将死之人确实不是什么太过重要的事。”

“你!……那好吧,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谈判的必要了,你们请回吧!”切比罗说完,两眼一闭,不出声了。

沉默了一会,凯文摇了摇头说:“唉,不管怎么说,福里德姆在血缘上与我们格兰斯人也不生远,福里德姆起了战火,遭殃的也是老百姓,如果商会能够明事,避免这无谓的战争,为了这些无辜的人们,我就勉为其难地,为你们的损失做出一些补偿,和贫穷的温德雷斯不一样,我们是不会说空话的。”

“哦?你有这个权利吗?虽然我们不会狮子大开口,不过我想你仍然没有决定的权利。”

“殿下已经把这件事全权委托给我了。”

“是吗?这么看来,我们还有谈一谈的余地了,那么,贵国打算割让多少土地给我们呢?”

“割地是不可能的事,况且我想,扩展领土对于福里德姆来说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吧?不客气地说,你们不懂得如何孕育沃土,也不懂得如何管理人民,更不懂得如何促进文化,在我看来,摆弄金钱才更适合你们。”

“哼,那么你准备送点什么呢?”

“把商队的通关税降低百分之五。”

“对我们来说无利润可言,比起每年借贷给温德雷斯的金钱所得的利息,这点优惠实在微不足道。”

“百分之十五,这是我所能答应的底线了。”

“嗯……我已经看出了一些诚意,不过这与我想像的仍然相去甚远,如果能在其他方面再作出一些补偿,我倒是愿意再和你谈谈。”切比罗睁开一只眼睛说。

“那得看阁下能想到些什么,又恰巧与我不谋而合了。”

“哼,那恐怕得让你费些心思了,你想得到的,未必你的主子能想到。”

“我已经说过了,我全权负责这件事,切比罗先生,我们格兰斯人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干­脆利落,在讨价还价上也是一样。”

“噢,这我倒是没看出来,首先,我希望从贵国进口公粮的价格能下降三个百分点。”

“嗯……这倒是我没想到的,请容我考虑一下,”凯文思索片刻后说,“我想可以,不过只限于谷物和蔬菜。”

“加上牲畜类,你可以把降价减少到百分之二,我还可以让输出香料的关税维持原来的比率。”

“不能包括马匹。”

“可以,我们已经达成一定共识了,再说说别的吧。”切比罗睁开另一只眼睛,不动声­色­地说。

“噢,切比罗先生,再这么谈下去,我可真要觉得头晕了,我应该从国内找一个农业大臣来跟你探讨这些琐碎的东西。”凯文这么说着,他明白这只不过是些蝇头小利。

“不要急躁,凯文先生,如果你真觉得烦乱的话,那我们就只谈大的方面吧。”

“请讲,啊,容我再提醒一下,最好不要提一些不切实际的要求。”

“当然,那同样不合我的脾气,嗯……通关条约上的货品清单,对,就是这个。”

0330

对于昨晚发生在王宫里的战斗以及被捉拿的逆臣,格兰斯的老百姓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篡权与否毕竟是王公大臣的事情。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况且这些逆臣还没来得及压迫老百姓们,就已经被打垮了,在格兰斯的人民看来,这些人早晚不会有好果子吃,只是这件事来得过早,让他们多少有些意外。

相比之下,城中的但丁广场则是热闹非凡,无数年轻小伙子把这里挤得满满的,这情景比起节日庆典的集会毫不逊­色­,原因无它,新兵临时报名处就设立在这里。

格兰斯已经集结的兵力,大多数是来自除了王都及周围数郡以外各省郡的预备役部队。与温德雷斯大规模的常备军军制不同,格兰斯的现役军队只是少的可怜的戎边部队和几个独立的兵团,而那些预备役部队只是以前受过一些简单训练的平民。

大战在即,由于两国的军队数量相差了三倍有余,所以恩维决定尽快征调王都附近的预备役部队,并且招募新兵,这项法令首先从兰斯但丁开始实行。

此时的王宫中,却笼罩着一片­阴­霾,那座血腥气息尚未清洗­干­净的寝宫的一间大卧房中,几个人或站或坐地围在一张大床周围。克丽丝正安详地睡在这张床上,可是她那一头白发和了无生气的面­色­,让众人无不黯然神伤。

“你确定噬魂蛊的施放者是坎克拉?”抚摸着克丽丝­干­枯的头发,克里因向帕特金问道。

“嗯,恩维殿下和我都确认过了,确实是他,只不过看来那家伙也被蒙在鼓里,全然不知道噬魂蛊的反噬有多恐怖。”

“事实上反噬已经开始了,几个小时前那家伙就发疯了,我已经把他的神志压制住了,恩维也给他做了一些治疗,不过恐怕他撑不上半个月。”温蒂妮沉声说道。

“过了半个月,就算坎克拉仍然昏睡,他脑中的那只噬魂蛊同样也会置他于死地,到那个时候,克丽丝殿下也就没救了,而她所要经受的痛苦,比坎克拉要厉害百倍。”帕特金接着说。

“那把匕首呢?查清楚没有?”克里因接着问道。

“应该不是人类能做出来的东西,属于亡灵族的可能­性­大一些。”玛莉安答道。

“噬魂蛊是福里德姆北部一带的产物,这显然是蓄谋已久的,只不过我们不知道那些商人们知不知道这件事,毕竟在他们看来,噬魂蛊的最大用处是作为药材,而会研究这东西的,也只有亡灵族那些死人­精­。”凯文接道。

“温德雷斯人已经卑鄙到这种程度了吗,我已无法承认他们和格兰斯是同宗同源。”克里因握紧拳头,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殿下,惟今之计,只能从坎克拉身上下手了,驱除掉他脑中的雌蛊,克丽丝殿下至少可以保住­性­命。”帕特金说道。

“可是,这太危险了,先不说开颅的危险­性­、雌蛊会不会成功侵入别人的脑中以及侵入后寄主活下来的可能­性­,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噬魂蛊种在他脑中的时间已经超过一年了,蛊虫离开人体不过三分钟便会死去,那样公主殿下的生命安全同样没有保障。”玛莉安立刻反对道。

“对于两个人来说,危险­性­是一样的。”站在旁边一头雾水的斯维拉Сhā嘴道,本来在平时他这样做没什么,可是这个时候,他招来的只是一连串的白眼。

“圣殿的人有没有来过?“克里因又问道。

“波尔马大祭祀现在不在兰斯但丁,他带着一批圣职者在几天前动身去了沃塔华兹,恩维殿下刚才带着两名牧师来过,他什么都没说就去参加晨议了。而治疗的牧师说,他们对此无能为力,不过他们倒是说,如果大祭祀能赶回来完成手术的话,成功的可能­性­会很高。可是总不能让年老体衰的大祭祀当受疫人啊,那无疑让他是送死,这样就算成功了也没意义。”凯文立刻答道,“尽管这样,我们也向沃塔华兹传送了信息,相信大祭祀会在十天之内赶回来。”

“移植的成功率不会很低吧?我们总得冒冒险,就由我来作受疫人吧!”克里因斩钉截铁道。

“不行!”几个人立即异口同声道。

“可是还有谁比我更强壮?还有谁活下来的可能­性­更大?”克里因怒道。

“殿下,这不是光看身体强壮与否,­精­神力和意志力是否强大都很关键。”帕特金缓和了语气说道。

“你难道怀疑我的意志不坚定吗?”

众人一时语塞,虽然克里因意志不弱,可他离那个标准还有一定的差距,只是没人敢于再触怒他。

“就算我真的撑不住死掉了,那我也没什么遗憾了。”克里因调匀了呼吸,黯然地看着自己的姐姐低声说。

“那个……我想……这几方面因素综合起来,我是个比较合适的人选。”斯维拉支支吾吾地说道,顿时引来一串怪异的目光。

屋里一阵沉默,凯文思前想后,咬了咬牙,说:“斯维说得确实有道理……”

“凯文,这是我们家里的事情,你别把外人牵扯进来!”克里因突然咆哮起来。

“外人?这么说你一直没把我当自己人!那你把我当什么!打手还是供你消遣的小丑?”斯维拉也回吼道。

克里因低下头不说话,只是喘着粗气。

“斯维,殿下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不想你冒险……”知道自己出于私心,说了克里因不爱听的话,凯文立刻劝慰道。

又沉默了一阵,帕特金开口说:“斯维大哥,你知道噬魂蛊到底是什么吗?你又知道什么是寄生反噬吗?反噬有什么样的后果你又知道吗?”

看到斯维拉连连摇头,帕特金接着说:“噬魂蛊是生活在福里德姆北部边境附近山林里的一种叫雷甲虫的毒虫。这种虫子的尸体可以制成镇痛剂,是军队和冒险者中非常流行的一种药物。它们的生活方式很奇特,既可以自立生存又可以寄生在别的动物脑中,通常是一雌一雄成对生活。

普通的雷甲虫只有米粒大小,而当它们寄生在别的小型动物身上,就会快速成长,在四到五年之内吸­干­宿主的脑髓,被雄虫寄生的动物就会不由自主地跟随与它成对的雌虫宿主,被雌虫宿主的意识所左右,这时的雷甲虫被人们称为噬魂蛊。

一旦宿主死亡而它们没有在极短时间内找到另外的寄主,就会立刻死亡,新的宿主通常无法承受成长壮大的噬魂蛊而很快死去,如果雌虫先死亡,那么与它成对的雄虫就会在很短时间内也死去,而它的宿主也会一同死掉。”

“反过来呢?”斯维拉问道。

“只要雌虫不死,即使宿主被吸­干­脑髓成为行尸走­肉­,雄虫也不会死掉。”帕特金接着说,“不过对于强大的个体,比如魔­性­生物、亚龙和龙族,以及强壮而意志极为坚定的人类和其他智慧生物,噬魂蛊则没有什么危害。

亡灵族和某些邪道的巫师有时候为了控制某些相对弱小的生物,会饲养这种蛊虫。被改良的噬魂蛊不会吸食智慧生命的脑髓,而是逐步蚕食人的灵魂,破坏脑神经,对于人类来说,噬魂蛊的控制效果会打一些折扣,但是对生命的伤害却依旧。

我们刚刚所说的手术,就是取出坎克拉脑中的雌虫,移植到别人的脑中,受疫人指的就是那个人了。凯文会认同你的决定,是因为在最关键的意志力方面,你有优势,可是其他方面呢?”

帕特金停下来看了看斯维拉的表情,说:“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还打算作受疫人吗?斯维大哥,没人会因为你改变主意而嘲笑你的,你已经向大家证明了你的勇敢无畏。”

“我……”

“不可否认,你是比较合适的人选,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你没有生命危险,通常体力、­精­神力和意志力越强大的人活的越久,而强大到一定程度,这种噬魂蛊就奈何不了你了,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有信心能达到这个程度。”

“这好像不是什么难事吧?”斯维拉逞强道。

“我想你还是再考虑一段时间吧。”玛莉安有些伤感地说,“福里德姆还有位姑娘等着你呢。”

“……”

“这里的血腥味还是浓了点,我看还是让克丽丝殿下住到别的地方去吧。我去吩咐这件事,眼下大家还有别的事要做,我们还是让公主殿下安静地睡吧。”沉默了一阵,凯文突然说道。

“嗯,去看看马古和艾威因他们在­干­什么。”温蒂妮说着拉起克里因的手。

众人纷纷应声点头,离开了房间,当他们走出寝宫的时候,迎面碰见了匆匆而来的恩维。

“皇兄,你忙完了?皇姐还在睡,只怕暂时醒不过来。”克里因有气无力地对恩维说道。

“嗯,我只是来看看她,不要灰心,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总会有转机的。”恩维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径直走进了寝宫。

没人注意到恩维手中拿着的小瓶子,众人离开了这座寝宫,各怀心事。

恩维缓步走进了克丽丝的卧室,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精­致华美的银质小瓶。

只有比格斯以及一名侍女陪伴在克丽丝身边,看到恩维走进来,两个人立刻行礼。

比格斯和威治先前曾触怒恩维,而这位太子殿下在几个小时前又救了威治一条命,对于恩维,比格斯则是既惶恐又感恩戴德。

“比格斯,你也很累了,去休息一下吧,顺便看一看威治。”恩维对公主的忠诚护卫柔声说道。

比格斯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出去,在他走后不久,那名贴身侍女也被恩维随便找了个借口遣了出来。

恩维在整座寝宫转了一圈,确定除了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克丽丝,不再有其他人,他开始闭目凝神,一团纯白­色­和翠绿­色­交替闪耀的光芒出现在他手上。

恩维犹豫了一阵,终于下定决心,发光的手抚过克丽丝的面庞,那团光停留在她的脸上,慢慢地渗入皮肤,直到完全消失。

时间仿佛停止,但恩维却觉得度日如年。

渐渐地,克丽丝睁开了眼睛,没有了无尽而深邃的星空般的黑暗,取而代之的是清澈碧绿的眼眸。

“恩维,是你吗?”脸上稍微恢复了一点血­色­的公主艰难地转过头,看着那此刻和她一样病态的弟弟。

“是我,皇姐,我刚刚用神圣魔法让你获得了短暂的清醒。”恩维用沙哑的声音答道。

“我病得很厉害吗?没多少时间了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交待?”

“还记得在你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吗?”

“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断,不过我大概知道,自己做了不可挽回的错事。”克丽丝说着,刚才稍稍清澈一些的目光又黯淡下来。

“并不是不能挽回,我和克里因都会努力去做的,只是……我得告诉你有关你的情况。”

“有关我的?”克丽丝举起粗糙的手看了看,又瞟了一眼自己枯白的长发,平静地说,“告诉我吧,多糟糕的情况我都能接受。”

“是噬魂蛊,噬魂蛊就是一种……”

“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种在我体内的是雄虫吧?”克丽丝打断恩维说道。

“是,施疫者是坎克拉,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记得,”愤怒在克丽丝脸上转瞬即逝,“他还活着吗?”

“是,某种意义上讲,他也是受害者,或者说是一粒棋子,反噬已经把他弄疯了,我现在只能让他保持着昏迷的状态。”

“不用管我的生命,尽快杀了他才是对我最好的补偿。”

“他也撑不了几天了,事实上,我打算尽快处死他,在他被噬魂蛊杀死之前,把他还有那些随他一起谋反的大臣送上绞刑架。这对于现在热情高涨的人民来说,也是一剂兴奋药,我就是想请示这件事的。”恩维平静地说。

“嗯,你没必要请示我什么,你现在已经是一国之君了,想到什么就去做吧。”

“可是他死掉之后,你立刻会受到噬魂蛊的影响,经过数日的折磨之后,才会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恩维用极快的速度说完,开始喘着粗气,花了一些时间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他接着说道,“我们也想了别的办法,通过手术把坎克拉脑中的雌虫移到别人身上,听说克里因要当受疫人。”

“不行,这会要了他的命!”克丽丝用所剩无几的力气大声说道。

“你别激动,我也不会同意他这样做,另外有个叫斯维拉的人,也打算做受疫人,这个人成功的可能­性­会很大,我想办法劝劝他吧。”

克丽丝轻轻摇了摇头,说:“我认识斯维拉,他是个很出­色­也很有前途的小伙子,恩维,不要为了我再让任何人冒生命危险了。”

恩维摆了摆手说:“虽然我也有过与克里因同样的想法,可是这只不过是多个人为你陪葬,我想你一定不喜欢这样,而眼下在兰斯但丁很难找到对噬魂蛊免疫的人选,要是佩迪在就好了!”

“佩迪,佩迪怎么了?”

“他已经回归了女神的怀抱,是英勇而荣耀地死去的。”

“是吗……我想一定是我害的,我也已坑害了无数人的­性­命了。”

“不要这么想,这全都不是你的错!”

“恩维……”克丽丝仿佛明白了什么,坚毅地望向自己的弟弟,说,“你是个聪慧、沉着冷静、顾全大局的人,你一定已有了主意,对吗?告诉我吧。”

“姐姐……”

“快说吧。”

恩维颤抖着举起那个­精­致的小瓶子,注视着克丽丝说:“这是一瓶加有剧毒的蜂蜜,可以令你瞬间死去,没有痛苦。”

“给我吧……”

克丽丝说着艰难地伸出手去拿那个小瓶,在她快要拿到的时候,恩维猛然把手缩了回来。

“我本来想说,喝不喝它由你决定,事实上,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怎么会鬼使神差地拿着这瓶毒药来见你。我,我一定是疯了,竟然想杀死自己的姐姐……”恩维说着站起身,不断地向后退却,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小瓶。

“给我吧,这一定是女神的安排。”

仿佛受到了魅惑,恩维停止后退,又开始向前踏出步子,虽然十分缓慢,但他还是觉得自己走得太快了。

一个洪亮的男声突然响起,霎时间整个房间充满了令人目眩的圣洁光芒:“这不是女神的安排,荣耀的女神乐意洗净每一个沾有污迹的灵魂,但她更加珍惜每一条生命!”

那光芒照在克丽丝的脸上,使她面­色­更加红润了一些。那光芒照在恩维的脸上,使他的眼睛闪烁不定。那光芒照在­精­美的药瓶上,令原本­精­致华美的小瓶子黯淡无光,甚至显得有些污秽。

“嗤”的一声,瓶口的缝隙腾起一阵烟雾,随后药瓶从恩维手中滑落,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绝望不属于荣耀的兰斯但丁家族,克丽丝,在坚定的信仰面前,一些隐晦都将烟消云散。”

圣光四溢的房门口,一个更加洁白光亮的身影站在那里。那人踏前一步,周围的光芒黯淡了一些,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坚毅又透出祥和的中年男子显现在恩维和克丽丝面前,他披着纯白的斗篷,一袭天蓝­色­的圣袍,双肩箍着两片巨大的圆形护肩,那是他铠甲的一部分——一副圣殿骑士的铠甲。

一个声音在恩维的脑中响起:“恩维,不要做傻事,你想要背弃神的荣光吗?”

恩维的目光充满了讶异、欣喜,还有一点惊惶,他的嘴­唇­微微抖动着:“父……不,老师……”

“殿下,坎克拉确实曾和微臣密谈过一次,他也提起过篡位之事,试图用金钱收买我,可是我并不知道他是温德雷斯的­奸­细,我当时没有答应他。后来就屡有刺客闯入我的家中,于是我选择称病在家,暂时蛰伏。说起来,助长了坎克拉的威势,微臣也有罪。”王宫的一间偏厅里,老宰相帕斯廷跪在克里因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此刻在房内的还有凯文、斯维拉和温蒂妮。

“算了,只要你始终忠于格兰斯就行了,念在你的诚实,过去的事我也不想追究了,从今以后你就努力工作吧,大家齐心协力共度难关。”克里因摆了摆手,让凯文将老宰相扶起。

“殿下,虽然微臣与科洛拉托的关系并不融洽,不过对他的为人我也略知一二,他绝对是忠于格兰斯的。他的刚直不阿整个兰斯但丁的人都有目共睹,我相信他同样不会被坎克拉所利诱。至于他和我一样待在家中不­干­理朝政,我想一定是有原因的,殿下切不可盲目治他的罪啊。”帕斯廷站起来说。

“知道啦,我会查明的。”克里因很不耐烦地说,挥了挥手让老宰相坐到一边,这时罗伯特团长走了进来。

“殿下,科洛拉托宰相求见,还有,林兹顿殿下也来了。”

“皇叔来了?快,快带我出去!”克里因说着站起身就往外跑,还没等他迈开步子,两个中年男子已经走了进来。

稍年轻一些的贵族男子便是格兰斯的另一位宰相,年仅三十岁的科洛拉托,科洛拉托此刻一副大病初愈的虚弱样子,显然他是真的患了重病。

而另一位身着洁白的祭祀圣袍、面­色­慈祥和善的神官,便是圣名王林兹顿霍利了,另外他也是恩维的父亲。林兹顿人如其名,堪称世间最为超凡脱俗之人,作为圣殿最为高贵的人物,他没有丝毫的威严,只有令人亲近之感。

和斯维拉见过的许多大祭祀不同,林兹顿有一副相对要结实得多的身躯,他看起来也很年轻,这完全不符合他五十多岁的高龄。

“皇叔!”克里因兴奋地叫道。

“殿下,我早已不姓兰斯但丁了,所以你直接称我林兹顿就好了,还有你们,都请起来吧,我早就不是什么亲王了。”林兹顿用温柔而和蔼的语气说道。

“对不起,大主祭猊下,啊,请坐。”克里因尴尬地说。

向林兹顿下跪的众人站起身,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殿下,微臣向您请罪来了。”待众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始终站在门口的科洛拉托突然跪了下来。

“请起吧,科洛拉托卿,看来你病得不轻,不要再提什么请罪了,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了,还是把心思用在以后的治理上吧,嗯,你也赶紧坐下吧。”克里因和善地说道。

“殿下,微臣前些日子确实患了怪病,好在圣名王猊下出手相救,微臣现在已经无碍了。”落座之前,科洛拉托恭敬地说。

“大主祭猊下,您来的正是时候,我们正急切地需要您的帮助,皇姐她……”

林兹顿挥了挥手打断克里因说:“所有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正是仁慈的女神指引我来的。”

门外又响起一阵脚步声,恩维领引着刚刚那位圣殿骑士走了进来。

“克里因,皇姐的病有救了!”恩维一进来就高声说道,在看到林兹顿之后,他的动作一滞,“啊,大主祭,您已经来了啊!”

林兹顿微笑着冲恩维点了点头,这微笑像是圣职者对于世人的博爱,又有点像是父亲对儿子的慈祥,而恩维也尽量不表现出世俗的感情。那名圣殿骑士走过去,站在了林兹顿的身边。

看到那位圣殿骑士一直站着,老宰相帕斯廷立刻站了起来,冲着那骑士就要下跪,令克里因他们看得摸不着头脑。

一股无形的力量拖住帕斯廷的膝盖,定住了他的动作,骑士开口道:“不用行什么礼了,我和大主祭一样,早就不姓兰斯但丁了。”

“难,难道……”克里因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其他人也明白过来,和他同样表情。

恩维两忙说道:“没错,克里因,这位是我的老师,圣殿骑士团的团长法雷斯霍利,我们曾经的四皇叔。”

“不必计较这些小事情了,如今我们已是侍奉明神的信徒,世俗的身份就不要再提起了。”法雷斯淡淡地道。

“还是说说正事吧,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帮助克丽丝这孩子的。”

“你不要有什么误会,就算是个平民百姓遇到这种情况,我们也同样会尽全力相救。”法雷斯接口道。

“那么皇姐脑中的噬魂蛊能够成功驱除了?是否还需要受疫人?”克里因连忙问道。

“不必了,只不过治疗有可能会令她永久地失去一部分记忆。”林兹顿答道。

“这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感谢明神……。”恩维说着,他无意间看到法雷斯瞥了自己一眼,便立刻闭了嘴。

“另外我还要告诉你,有二千名牧师将被派往莱布尼兹,还有北方集中的一千名牧师和祭祀投入到北方军中,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为你们的战士医治伤痛和领引亡魂。”林兹顿接着说,“鉴于温德雷斯方面的教堂远少于格兰斯,所以我派往温德雷斯的牧师数量要多一些,大概有五千人。希望你能接受这一点,并且不要阻拦圣殿的人跨越警戒线前往温德雷斯的军中。另外,还希望你们如以往一般遵守不派神职人员上战场的协议。”

“我接受,对此我没有任何异议。”恩维连忙说。

在圣殿势力的眼中,人类国家不分彼此,所有的人类都是他们救助的对象。

“好了,我想尽快开始对克丽丝的治疗。”林兹顿说着便站起身。

“您两位旅途颠簸了这么久,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恩维也跟着站起身说。

“不必了。”法雷斯简短地应了一句,就和林兹顿一起走了出去。

……

除了双手捧着的那一团圣洁白光,什么华丽的影像都没有,众人没有见识到传说中大主祭显示神技时,周围那无数美丽的圣灵和圣歌赞美之声。相反的,噬魂蛊的痛苦嚎叫令人感到揪心。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克里因他们心中的喜悦,因为克丽丝的样子正在已­肉­眼都能分辨的速度变化,逐渐恢复成原本美丽的样子,甚至显得更加清丽动人。

整个过程中,克丽丝始终沉睡着,直到治疗结束,一股黑­色­的烟雾从她口中冒出,消散在空中,她依旧没有醒过来。

“没事了,噬魂蛊的影响已经完全消失了,至于她失去了多少记忆,恐怕得等她醒过来以后才能知晓。”林兹顿长出了一口气说,接着他转过身对克里因道,“虽然我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你们不会宽恕坎克拉,但我还是想劝你们一句,少杀一些人吧。此刻被你们关押的那些人中,有许多都是无辜的。每一条生命的逝去,都会令你们背上污浊,不管他的灵魂善恶与否。”

“我会记住您的教诲,谨慎考虑的。”克里因低下头说。

“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和法雷斯也该走了,战乱又会令无数的生灵重新投入到轮回之中,唉!”

“大主祭,您还是看……”

恩维突然拉住克里因,让他把到嘴边的话也吞了回去,太子殿下倾低了身体恭敬地说:“格兰斯现在的情况比较混乱,这里的情景只会令您等徒增怜悯的哀伤,我也就不再挽留两位了。”

林兹顿和法雷斯背向着恩维一起点了点头走了出去,脚下没有丝毫的停留,等到恩维、克里因追到门口,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得很远了。

“斯维,你留在这里照看一会儿皇姐好吗?”克里因忽然扭过头对斯维拉说,“我们还有些事要赶紧处理一下,记得皇姐曾经说过,她很想好好听听你的歌,但愿她醒来之后还能记得你。”

“好的,你放心吧,我一定尽全力让她感到愉快。”斯维拉拍着胸脯保证道。

“走吧,克里因,”没等斯维拉话说完,恩维就迈开了步子,并向旁边的科洛拉托问道,“刚刚你说的那些请愿的人是怎么回事?”

“啊,就是那些学者,对于征召军参的事他们反映冷淡,反倒跑到皇宫大门前请愿,希望重新开放真理广场。”

恩维只是冷哼一声,脚下的速度加快了几分。

“真理广场是什么时候被关闭的?”克里因反倒显得很感兴趣,开口问道。

“一个多月前,下令关闭的也是坎克拉,他的说法是,­干­扰百姓思想的言论不应该出现在大庭广众。在那之前,他也先后抓捕关押了许多人,现在都已经释放了。其实我也觉得那些所谓的社会学家太过放肆了,他们的言论是企图颠覆王权!”科洛拉托答道。

看着大家离开,斯维拉转过头来端详着克丽丝美丽的面庞,虽然乌云散尽,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但他仍然为这位历尽磨难的公主殿下感到悲伤。

“咦,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走?”龙吟诗人此刻才发现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另一位美女。

“我又不是格兰斯人,没必要也没资格管他们的国事。”炼金师小姐满不在乎地说,“我还是觉得在这里帮帮你的忙比较好。”

“谢谢,对了马莲,他们刚刚说的那个真理广场是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我们上次来格兰斯是经过的那个最热闹的广场吗?无数的老百姓在那里驻足倾听,许多富有智慧的思想家们在那里高谈阔论、互相探讨,甚至据理力争。”

“嗯,我有印象,只不过当时我实在搞不清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那里就是真理广场,思想家们在公众面前发表自己的想法,互相倾听,并且互相批评,从中吸取经验。谈论的内容则无奇不有,包括大自然的法则、经济、科学、政治思想等,真理广场的存在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说起来,当初开设了这座广场的格兰斯国王,实在是具有超前的思想。这种思想在我们奥兰多也有,我们把它称为言论自由,只是我们的方式不同,我们比较倾向于一些由公报科社发行的传单和报纸。”

“听起来很有些意思啊。”

“你可不要小看这言论自由,它是左右人民思想的最有力手段。那些当众发表自己学说的思想家中,有很多在后来都成为了格兰斯的重臣,甚至还出现过一些别有用心而煽动人民的政客。格兰斯的国王从那里得到的并不只是优秀的建议和富有才华的国家栋梁,这里边还存在着令王权动摇的危险­阴­影。相信和我们奥兰多一样,重用其中一部分慷慨陈辞、严辞犀利的人,只是为了封住他们的口。”

斯维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声娇柔的呻吟传入他俩以及侍奉在一旁的侍女耳中。

“啊,公主殿下醒过来了!”

醒来后的克丽丝脸上多了几分稚气,少了几分原本身为摄政公主的威严,可她的美丽高贵依旧。

“你们……”被一旁的侍女扶着坐起身,克丽丝诧异地看着眼前的青年男女。

“公主殿下,我是斯维拉,您是否还记得我?”

“斯维拉……你是龙吟诗人吧!我记得你,你是克里因的朋友,这里是皇宫吧?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你应该是跟克里因在迪斯科特才对啊……你是?”

“我是玛莉安,炼金术士玛莉安格林,殿下您不记得我了吗?”

“嗯……我实在想不起来了,不好意思。呃,我的头有点疼,我总觉得自己忘记了许多重要的事情,好像睡了很久很久,思维一片模糊。”

“殿下,不要试着想起什么了,不如让身为宫廷乐师的我为您唱上一曲,以舒缓您的心情,给您带来一些快乐,这将是我最大的荣幸。”斯维拉连忙说道。

“好啊……”

兰斯但丁城内的王宫本身就拥有都城的气派,整座皇宫是在几千年前兰斯但丁城的基础上修建起来的,因此这座闻名遐尔的王宫也就自然而然的具有厚实的城墙和高耸的门楼塔。

王城西门的门楼塔上有一座探出塔楼的巨大平台,这里是历代格兰斯王室发表演讲的地方,其内容绝大多数是登基或者是发动战争的激昂演说。

而此刻不断聚集在城门下的人们,所等待的便是一篇战斗檄文。

王城西门的大街是兰斯但丁最为宽阔的一条街道,比起城中那些绿油油的广场,它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无数百姓和刚刚穿上崭新军服的青年正渐渐地朝着这里聚拢,他们在等待,等待着格兰斯两位年轻的皇子出现在塔楼的露台之上。

人群的喧嚣和热情不断扩散,传到露台上,传到守卫在露台四角的卫兵耳中。这些军中­精­挑细选的骑士,此刻也不经意地流露出兴奋的神情,他们手中的矛杆枪头铮铮放光,杆头的王旗随风飘舞,猎猎作响。

喧闹声止于此,露台内侧的门连着一条幽深而昏暗的走廊,由于走廊独特的设计,声音根本传不进来,当然,里边的声音也传不出去。

走廊的另一头是一间宽敞的休息室,这间屋子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通气管道是用来更换新鲜空气的,风在蜿蜒曲折的通气孔中吹过,却没有一点声音,使人不得不赞叹设计师的才华。

十几座烛台将这里照得亮堂堂的,而此刻坐在这里交谈的,只有恩维和克里因。

“真理广场会开放,但不应该是现在,克里因,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们。”太子恩维低沉的声音在这间休息室里回荡着。

“不光是那些学者,老百姓也同样需要听到自由的声音,这几个月来他们已经十分压抑了。”

“所以我才积极安排公开处决那些叛逆,克里因,只要用鲜血就足够了,我们没必要开放真理广场,至少现在没必要。”

“为什么,皇兄,为什么你对这件事极力反对?”

“因为我闻到了危险的味道,那些思想家显然是受到了奥兰多人的影响,他们正在逐渐疏远王权,同时,他们还打算让我们的人民也摆脱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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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城西门的大街是兰斯但丁最为宽阔的一条街道,比起城中那些绿油油的广场,它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无数百姓和刚刚穿上崭新军服的青年正渐渐地朝着这里聚拢,他们在等待,等待着格兰斯两位年轻的皇子出现在塔楼的露台之上。

人群的喧嚣和热情不断扩散,传到露台上,传到守卫在露台四角的卫兵耳中。这些军中­精­挑细选的骑士,此刻也不经意地流露出兴奋的神情,他们手中的矛杆枪头铮铮放光,杆头的王旗随风飘舞,猎猎作响。

喧闹声止于此,露台内侧的门连着一条幽深而昏暗的走廊,由于走廊独特的设计,声音根本传不进来,当然,里边的声音也传不出去。

走廊的另一头是一间宽敞的休息室,这间屋子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通气管道是用来更换新鲜空气的,风在蜿蜒曲折的通气孔中吹过,却没有一点声音,使人不得不赞叹设计师的才华。

十几座烛台将这里照得亮堂堂的,而此刻坐在这里交谈的,只有恩维和克里因。

“真理广场会开放,但不应该是现在,克里因,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们。”太子恩维低沉的声音在这间休息室里回荡着。

“不光是那些学者,老百姓也同样需要听到自由的声音,这几个月来他们已经十分压抑了。”

“所以我才积极安排公开处决那些叛逆,克里因,只要用鲜血就足够了,我们没必要开放真理广场,至少现在没必要。”

“为什么,皇兄,为什么你对这件事极力反对?”

“因为我闻到了危险的味道,那些思想家显然是受到了奥兰多人的影响,他们正在逐渐疏远王权,同时,他们还打算让我们的人民也摆脱统治。”

“时代已经改变了,或许格兰斯也应该改变一下了,在奥兰多的这些年里,我看到了许多有意思的东西,开明的政治、对人民利益的重视,这些都使得社会变得更为公正平等。皇兄,我们应该多为自己的人民考虑考虑。你在奥兰多的时间也不短,也应该能看出民主共和存在着无数的优点。”

“优点?是有不少,但那是客观的,民主是否存在,是由掌权者决定的,掌权的是人,而人的思维和判断并不可靠。克里因,所谓的民主同样是权利被少数人所掌握,作为君王的个人会犯的错误,极少数人的小团体也同样会犯,在这一点上,一个人和几个人没有实质的区别。”

“不会啊,奥兰多的议会不是有数百人吗?”

“人数多少没有意义,关键的是利益,受到利益的驱使,即使是几万人的议会,也同样会达成统一的默契,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在玩弄权势久了之后,都会堕落的,即使圣贤也不例外,如果有一两只蛀虫存在的话,这个过程就会变得更加迅速。”

“可是,现在的奥兰多不是很进步吗?至少老百姓没有反对的声音。”

“现在的格兰斯呢,不也是一样吗?就算是坎克拉搅乱朝政的那些日子,我们的人民不也没有造反吗?那是因为坎克拉还没有来得及侵犯他们的利益。所以,国家的安定与社会形态无关,民主啦、共和啦,只不过是老百姓闲扯时的话题罢了。有的是办法能够获得人民的拥护,国家改制这种事并不是必须实行的。”

“呃,我只是开放真理广场而已,这和国家改制这种事根本靠不上边的。”

“我只是不希望你有这种想法,从你刚才跟那些人聊天的态度中,我看得出来,你对狄马科斯的君主立宪很感兴趣。”

“我觉得狄马科斯说的很有道理啊,那或许是介于共和与王权之间的最完美形态。”

“你总是对新鲜事物感兴趣,却从不考虑它是否是合理的。真正关心自己国家的国王权利被削去,而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些议员玩弄他的人民,这才是君主立宪的本质。那个微不足道的罢免权,只不过是一把供表演用的、华而不实的花剑。”

“当然不会让国王只有罢免权,如果要我决定的话,至少君主有参予议会的权利,比如在投票中一个人拥有数票之类的。”

“你把国家当什么?由人争来抢去的玩具吗?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那些人现在对你说的,决不会是他们成为议员之后做的!即使现在他们没有那种玩弄权势的想法,我也敢保证,等他们坐到那个位子之后,决不会还这么想。你得知道,这就像是贵族和商人暴发户之间的区别一样。”

“你别激动嘛,只是开放真理广场而已,就像你说的,让他们的言论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罢了。”

“总之你不能再有这样的想法,此刻对那些所谓的思想家的认同,就是为将来的自己挖掘墓­茓­。”

“好吧好吧,我保证以后不再想这件事了,可是开放真理广场这件事,我已经开口答应了,总不能一位亲王说话不算数吧。”克里因开玩笑似的说。

“唉,就这样吧,克里因,你将来会是格兰斯的国王,应该把自己放在国王的位置上多替自己想想。”

“不对啊,皇兄,你才是太子啊!”

“我的身体状况你是知道的,即使能够活久一些,也不可能有足够的­精­力管理这个国家,克里因,你才是格兰斯未来的国王。”

“皇兄……”

“算了,还是说说实际的东西吧,明天绿叶骑士团的五千人将会随你出征,你们得尽快赶到沃塔华兹。卡艾罗那两万人估计也快到那里了,说什么也得在那里全歼掉那支部队,这将对我们以后的战局产生十分大的影响。”

“嗯,我知道,你放心吧,即使不能在沃塔华兹割下卡艾罗的人头,我也会让号角军团那两万人沉到朗姆河底!”

“帕特金的建议我考虑过了,很可行,所以我想让你来完成这个任务。解决了沃塔华兹那边的战事之后,你就直接去北方的两座­精­灵森林,征召佣兵。我想数量不要太多,对于潜行和游击来说,人少点更安全一些。”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这个作战计划很危险,希望你到时候多听听帕特金和凯文的建议,不要一意孤行。”

“放心吧,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嗯……”

这时敲门声响起,罗伯特团长走了进来,尾随在他身后的是帕特金。

“殿下,时间差不多了,外边的老百姓已经等了很久了。”

“嗯,我们出去吧,克里因,待会你可是主角,想好要说什么了吗?可别让我们的人民失望啊。”

“放心吧!”

……

“帕克,你对民主共和有什么看法?”行在昏暗的走廊中,克里因突然扭头向身边的小男孩问道。

“民主?那不过是虚假的东西。”

“连你也这么想?”

“在我们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会这么想的。共和代替王权,是必然的事情,但决不是现在,因为它还没有发展完善,一个不成熟的体制,是存在很多弊端的。”

“这未免太悲观了吧,现在的奥兰多不是很稳定吗?”

“奥兰多的稳定所依靠的并不是共和体制,阻挡奥克斯的是实力高超的魔法师和炼金师,让国家富裕的是辛勤的老百姓。还是那句话,只要人民不被压迫到极限,就不会反抗。议会那些人所要做的,无非是用花言巧语来骗取人民的信任。”

“……”

“殿下,国家是什么样的社会形态,只取决于统治者所属的阶级,或者说是统治者所拥有的资本,王国的国王所拥有的资本便是土地的支配权。而在未来,工商业的发达是必然趋势,那样的国家中,金钱将是统治者的资本。

现在的奥兰多并不是完全的共和国,因为议会的成员大部分是贵族或者是贵族出身的魔法师,而真正应该属于共和制国家统治者的,是那些代表了平民利益的人。处于统治阶级的领导者,是不可能把不属于自己同一阶级的人的利益摆在头位的。

另外还有一点,那就是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无论何种社会形态,这种关系都是必然存在、不可更改的,有所改变的只不过是统治的方法,拥有王权的国王所采用的是暴力,而民主制的议会所用的,则是欺骗蒙蔽……”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克里因只得保持沉默,任由身边的帕特金滔滔不绝而不予理会。好在走廊虽长,总有尽头,见到前方的光亮,克里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昂首挺胸大跨步地走了出去。

当克里因出现在露台上的时候,下面庞大拥挤的人群立刻收起原本的喧闹,安静下来。

恩维并没有出现在露台上,他和罗伯特、帕特金一起,站在走廊的边缘,注视着台前的克里因。

“兰斯但丁的市民们,格兰斯的人民们,你们都已经知道,温德雷斯的军队已经入侵并占领了边境的福斯特等郡,此刻他们的一部正顺着我们的母亲河往这里行进着。相信你们也已知晓,最近发生在宫廷里的事,一些叛逆的大臣胁持公主和太妃殿下,控制了朝政。”克里因声音浑厚,字字铿锵有力。

“不过,这一切都即将过去,恩维和我回来了,公主和太妃已被解救,坎克拉已经被捕,过几天他以及他的同党们将被处以绞刑。而我,克里因兰斯但丁,莱布尼兹亲王、英雄王之子,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带着绿叶骑士团,带着我的怒火,带着你们、全格兰斯人的满腔热情,到沃塔华兹去,毁灭温德雷斯的军队!”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欢呼声,无数人摘下帽子、头盔,或者取出衣袋里的手帕挥舞着,尖叫和呐喊此起彼伏。

“将侵略者赶出我们的国土,让贪婪的高原狼拖着残破的身躯滚回自己的老巢!”

露台四角的骑士护卫以整齐划一的步伐走过来,同时并排站到克里因的两侧,他们摘下矛杆上的王旗,抛向台下。

下边的人们统统伸长了双手,争先恐后地想要接住落下来的旗帜。

喧闹过后,四名护卫同时发出一声暴喝,将手中包裹着斗气的长矛朝着四个方向掷出,长矛飞出去很远,随着“嘭”的一声响,炸成一团团白­色­的光屑,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殿下,我们明天离开,前往沃塔华兹。不过我们得和时间赛跑,趁着号角军团刚刚到达还未站稳脚跟的时候,给予其迎头痛击,这样恐怕就得把绿叶骑士团抛在后面了。”当克里因再度进入走廊,帕特金上前说道。

“没有绿叶的依托,我们能做到全歼吗?”克里因连忙问道,对于这次出征,他根本没有想过会失败。

“有!只要我的方案能够顺利地执行,沃塔华兹的士兵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不过他们训练有素,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帕特金肯定地答道。

“那么我们就提高速度,先于绿叶到达沃塔华兹吧,让凯文、温蒂妮他们尽快准备吧。”

“嗯,他们已经在做了,只是斯维大哥或许不能和我们同去了,公主殿下看起来很喜欢他的表演。”

“这很好啊,就让他留在兰斯但丁吧。”

“嗯,其余的绿叶和征召的新兵也将在几天后启程,前往莱布尼兹。听说斯维拉是风信子的成员,就让他和西征的队伍同行吧,顺便交换一下情报,然后在菲格恩郡与你们汇合。那里的民间抵抗力量很多,况且温德雷斯的部队主要集中在福斯特,你们应该很容易相遇的,相信那时候他的归队会对你们有很大帮助。”恩维接着说。

“嗯……就这么定了。”

“还有,等你集结了游侠部队之后就分散行军吧,直接进入菲格恩,不要再去莱布尼兹了,在你的小队展开第一次作战之前,尽量保持行踪的隐秘。”恩维又道。

沃塔华兹要塞坐落在朗姆河的一个三叉分支口,这里有一道水闸,是以这个分支点上的一块三角洲为依托建立的。格兰斯这座闻名遐尔的水上要塞便是以这块三角洲为底座,以这座水闸为骨架建立起来的。

出于防御的目的,沃塔华兹大闸并不是一整扇闸门,同时又为了保证朗姆河的水流畅通,在闸壁深入水中的部分,有不计其数的细小排水孔,这些宽、高各半米的排水孔,依靠复杂的铁链和滑轮来控制。

并且沃塔华兹的人们在城中挖掘了一条贯穿全城的宽阔河流,这条占了整座要塞三分之一宽度的疏通河便是沃塔华兹城的主­干­道了。河道两旁的路面要出河面足足有十米,这使得从正门突破的敌人想要攀上城楼或者在城中展开作战都成为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沃塔华兹的东西城门则是这条河的两个闸口。

盛夏通常是洪水易发的季节,而在这个水位尚未下降、并且偶有暴雨的入秋时节,沃塔华兹的守城士兵不敢将城门和水闸全部封闭。城门自然是不能大开的,所以打开大多数的排水孔便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没有魔法师的帮助,想要潜水通过排水口进入要塞是不可能的。所以沃塔华兹守备格拉翰将军专门派遣了一批魔法师,时刻注意水下是否存在魔法波动,并且他还命令士兵每隔一段时间便随机地关闭一些排水孔打开另外一些。

此刻城中原本少得可怜的住民早已经离开,逃到更为安全的内陆地区,整座要塞显现出肃杀的气氛。神职人员的祷文在城中各处回荡着,尸体焚烧所放出的烟尘在要塞上空徘徊不去,就好像是心存不甘的怨灵,令人倍感压抑。

卡艾罗的号角军团一部已经来到这里,格兰斯人正守侧袭的战术,向来是最令温德雷斯人头痛的,因此卡艾罗放弃绕过沃塔华兹深入腹地攻击格兰斯其他要塞的想法,而选择了这里。

尽管水战有诸多不利因素,但总要胜过己方部队在艰难攻城的时候,碰到到周遭游击队伍的袭击,况且­奸­将对攻下沃塔华兹还是很有信心的。

在水上作战很难保证巨大的攻城器械有良好的发挥,所以到目前为止,沃塔华兹的城墙损毁并不严重。

号角军团只发动了几次试探­性­的攻击,牺牲了近千士兵,而沃塔华兹方面的损失也差不多,甚至更惨重一些,这倒不是因为守备格拉翰指挥不利,而是卡艾罗太过狡猾。

那些重型投石车所攻击的目标并非厚重的城墙,而是攻城时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那些依靠魔法师和狮鹫骑­射­手的掩护攀上城楼的号角士兵,通常是和数倍于己的守备军一起在己方的弩炮巨石下同归于尽的。

本就拥有两倍以上的兵力,再加上战术的成功,使得温德雷斯无论在实力上还是士气上都要远胜于格兰斯守军。

只要打通了沃塔华兹,再等待后续部队赶上,直捣兰斯但丁便指日可待了。这让卡艾罗不免有些洋洋得意,同时他也下令尽快解决攻城器械底盘不稳的问题,将载有这些战争机械的大型船只连接在一起,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此外,他还占据了河岸的一块土地来进行改造其他船只的工作,很多大船被拆解,改造成速度快、便于突击的小艇。几日下来,此项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奸­将打算在转天——飓风周的第八天发起总攻击,彻底将沃塔华兹拿下。

克里因众人快马加鞭,超出同时出发的绿叶骑士团几天路程,在卡艾罗发起总攻的前一天来到了沃塔华兹。跟他一起到来的有凯文、玛莉安、温蒂妮、帕特金、艾威因以及马尔凯姆,此外还有绿叶团长罗伯特。

虽然艾威因是因为龙吟诗人的存在才加入克里因一行,不过对于现在的­精­灵少年来说,还是作为自己同类并且是爱慕对象的温蒂妮对他的吸引力更大一些。而见识广博的玛莉安,是在凯文的再三劝说下才跟来的。

沃塔华兹的将士们根本无暇前去迎接他们的亲王殿下,此刻他们正在为备战而紧张忙碌着,沃塔华兹的守军要和同样积极准备的号角军团赛跑时间。远在四公里之外的温德雷斯军营中热火朝天的景象,任谁看了都会知道,他们很快就要发动总攻了。

原本自信满满的克里因,在听过格拉翰的报告之后眉头深锁,此刻的情势可以说十分糟糕。防守一方不但在兵力上相差悬殊,而且战斗能力上也相去甚远,几次战斗下来,守城者的损失竟然比攻击一方还要大。

看来帕特金对卡艾罗的评价确实不假,那些从福斯特要塞被调配过来的攻城器械,原本就已经十分优良,而现今它们被卡艾罗改造得更为强大。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奸­将果然擅长攻城战,而且他在战术应用上也颇有手腕。

几次试探­性­的攻击就造成了己方尽两成兵力的损伤,倘若号角兵团真的发起全面进攻,那沃塔华兹岂不必破无疑了!

好在帕特金及时地给大家吃了一剂定心药,他对战事的分析以及提出的作战方针使得大家重新燃起了获胜的希望。

克里因、凯文、帕特金以及罗伯特在格拉翰的引领下巡视了一遍要塞,原本士气有些低落的士兵们在克里因一番安慰和激励下有了明显的好转,他们这鼓舞士气的第一步做得很成功。

“殿下,我发现很多有用的东西,这让我更增加了一些把握,我得对作战计划做一些改动。”巡视完毕后,帕特金说了这么一句,便带着凯文和罗伯特离开了。

剩下的克里因和格拉翰,便按照原本的计划前往沃塔华兹的教会所,打算拜访一下在兰斯但丁享有盛誉的波尔马大祭祀。

只可惜教会所里空无一人,负责打扫的士兵提供的唯一线索便是城中的几处临时医院,或者是暂时充当的火葬场的几个小广场。

克里因终于在一片熊熊燃烧的火堆前找到了大祭祀,此刻的波尔马显得­精­神萎顿,显然刚刚的安魂弥撒让他消耗了不少的力量。

“大祭祀,看到您如此的虚弱令我深感愧疚。”克里因微微倾着身子对着老人说。

“没什么,这是明神赐予我的义务,亲王殿下,你看起来风尘仆仆,不知你这次带来了多少英勇的战士?”

“算上我只有七个人,本来还有半个绿叶骑士团,只不过他们恐怕来不及投入战斗了,不过我带来了希望,获胜的希望。”

“愿天上的父保佑他的子民们。”

“大祭祀,听说您的人也出现的伤亡?”

“嗯,两名牧师由于耗尽法力,在意外受伤的时候没来得及为自己治疗,已经回归了女神的怀抱。”

“请接受我最至诚的歉意。”

“殿下,你以后一定会是位仁君,我只希望你能够在以后的战争中尽量减少生命的流逝。”

“我一定,大祭祀,那明天的战斗……”

“圣殿将全力以赴,帮助有所需要帮助的人。”

“请接纳我最恳切的感激。”

……

翌日清晨,刚刚过六点钟,天­色­已经大亮,暗红­色­的太阳和蓝­色­的布鲁之月分别挂在东方和北方的天空中。

随着一声悠扬的军号响起,号角军团的舰队开始移动了。

与之相对的,沃塔华兹城中各处也吹响了急促而稀疏的号声,格兰斯的将士们纷纷跨出临时的休息所,携带着各种各样的大型武器往城楼奔去。

作战计划在昨晚就已拟定好,并且传到了军中各处。此刻格拉翰正大声指挥着士兵关闭城门以及所有的排水闸门,原本守在城楼上的魔法师中,有一大部分迅速撤离了这里,往城下走去,而温蒂妮和艾威因也在其中。

城楼最前方,无数赤膊上阵的士兵正在整理着他们身边的滚木和落石,一桶桶沸腾的铁水则由另外一些士兵把守。负责­肉­搏战的剑士一手提着长剑,一手握紧匕首,正严阵以待。

稍微靠后一点的地方,三排重弩车被错落有致地安放在这里。在这些重弩的空隙间,有无数手执歌特大盾的重盾手,在他们的巨盾之下,魔法师和弓箭手混迹其中。

城楼附近各处的高耸塔楼上,则矗立了为数不少的大型抛石机,这些抛石机已经和塔楼的平台结成一体,并且配备的都是浸过火油的石块,威力大得惊人。每一处都有一个小队的士兵把守,小队全都由­精­英组成,包括高阶剑士、重弩手、长矛手以及一名魔法师。

当然,这样的部署完全可以在天才军事家科林斯杰恩特的著作中找到详细的介绍以及理论依据。

温德雷斯这边的部署则显得很简单,载着大型投石车和重弩的大船连在一起,处于阵列的后方,而前方则是由无数小型船无规则排布的松散阵型。

按照大型战役的惯例,首先要由两方最强的一位魔法师进行一对一的战斗,并以魔法攻击接触时的爆炸为开战的信号。

号角军团已经派出一位大法师,这位大法师用浮空术飘到半空中,开始聚集魔力,下方的几名魔法师则联手为他施加了各种防护魔法。

格兰斯这边本来最强的魔法师已经带着大部分法师离开下城去了,这个发出开战讯号的任务则落在了军中另一位新进的年轻大法师身上。

凯文同样也从城楼上浮起,并往前飘了一段距离,因为只有马尔凯姆一个人为他施加保护,所以凯文不得不召唤了十几个气元素来充当盾牌。

终于,号角的大法师发起了攻击,一记焦热波扑面袭来,热浪冲散了一个气元素,在凯文的面前爆炸开来,不过在马尔凯姆设置的防护面前,它显得微不足道。

还没等爆炸的烟雾散开,又是一连串的爆炎弹倾泄过来,火光和爆炸此起彼伏,一波接着一波。对方法师一直使用一些消耗魔力较小但声势浩大的魔法,低阶的魔法箭、火球持续不断地绽放开耀眼而致命的花朵。

若不是爆炸还在继续,并且方位始终没有变化,大家早就认为漂浮在那里的凯文已经被烧成一块焦炭了。

由于一方没有发动攻击,所以真正的战争一直未能打响,号角的魔法师似乎是忍耐不住了,一道飓风跟在一串爆炎弹之后攻向始终毫无反映的凯文,随着又一串爆炸声响起,紧随而至的飓风发挥了作用,卷着余下的爆炎火球飞向了凯文身后的城墙。

城楼上的重盾手立刻举着大盾冲到最前面,虽然不可能挡住魔法的攻击,但他们也希望能藉着自己的牺牲而使身后更多的生命保存下来。

可是预料之中的毁灭并没有降临到他们身上,凯文召唤出的大批气元素保护了他们,除了几块碎石掉落到河中,号角大法师的诡计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烟雾渐渐散去,随着凯文完好无损的身影显现在众人眼前,沃塔华兹城楼上立刻爆发出一片欢呼声。气急败坏的号角大法师立刻又抛出了一串火球,此刻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头顶上已经聚集起来的一小团乌云。

爆炸声再次响起的同时,空气中还夹杂着一声轰鸣,一道霹雳从天而降,正好击中毫无警觉的号角法师。

防护罩立刻发挥作用,将那道霹雳挡在外面。

不过这闪电攻击并没有结束,随着一阵阵轰鸣声,电流的火光一次又一次地在那名大法师的头顶炸开,而他本人,也被一道道猛烈的冲击砸了下去。

终于,随着一声轰鸣巨响,大法师一头栽进河水中,每个人都看的出来,他的防护罩已经消失了。

虽然这次象征­性­的魔法交锋有些出人意料,但胜负已见分晓,这也预示着真正的战斗终于打响了,格兰斯这边首先取得了优势。

在那名魔法师落入水中时,沃塔华兹城上并没有响起欢呼声,取而代之的是双方“嘣嘣”的弓弦声,号角军团­射­出了一排重弩箭,而沃塔华兹这边则是十几支长弓重箭,双方那两位魔法师成为了首轮的打击目标。

由几条藤蔓挡住了身后的重弩箭,凯文已经以最快的速度退回到重盾手身后。另一边,十几支重箭落入水中,号角法师落下的地方,悄然升起一片红­色­,倒霉的魔法师成了这个流血日的第一位死者。

站在指挥舰上的卡艾罗皱了皱眉,虽然心里很不痛快,他还是迅速地抽出长剑,在自己士兵的情绪还没来及产生剧烈变化之前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一百多头狮鹫从连锁战船上腾空而起,朝着高空飞去,投石车轰鸣作响,无数巨大的石块夹杂着数百名魔法师的攻击魔法,向沃塔华兹的城头倾泄而去,前方的一艘艘快船纷纷支出船浆,冒着箭雨展开了冲锋。

不计其数的号角战士被箭矢­射­中,落入水中,更有的船只被抛石机的石块击中,带着船上的士兵一起沉入河底。

格兰斯这边的情况并不是很好,远程攻击的交锋中,城墙和塔楼多处被巨石击中,为数不少的格兰斯士兵葬身乱石断瓦之下。

魔法师数量本来就占劣势而又被调走大半,使得守军对于号角的首轮攻击只能勉强抵挡。百十名魔法师联手施放的防护罩在对方猛烈的攻击下烟消云散,首轮魔法交锋过后,双方法师沉寂下来。

随即扑面而来的石块和弩箭将许多还没展开攻击的格兰斯士兵击倒在地,但凡是能发出声音、高喊自己仍活着的,全都被迅速抬下去接受治疗,轻伤的则开始有秩序地后退。

城头的重盾手开始增多,盾牌组成的墙壁也渐渐增加高度,将密密麻麻的箭支阻隔在外。

伴随着指挥官的高声叫喊,城中各处的抛石机发起了反击。燃烧着的巨石载着格兰斯战士们的怒火,发出呼啸的声响,画着一条条优美的弧线,越过疯狂突击的温德雷斯士兵头顶,落向舰阵。

耀眼的黄光亮起,号角的魔法师们在短暂的休息过后,开始为己方支起物理防护罩。抛石机丢出的巨石统统被阻在防护罩之外,纷纷炸裂成碎块,将那些守护舰阵外围的小船击沉、点燃。

无数号角士兵全身燃烧,尖叫着落入水中,更有一些紧贴护罩的,直接被石块击穿身体向后仰倒。淡黄­色­的光罩表面亮起一串串白炽的火焰,数不清的残肢断臂随着爆炸四散飞溅。

抛石机的一轮攻击结束,随着一阵魔法波动,号角的魔法师撤去护罩,第二轮攻击开始了。

****的弩箭将城头正欲攻击登城敌人的守军重新逼回倒重盾手身后,紧随而至的石块则将他们连人带盾一起砸成了­肉­酱。

细碎的­肉­块、皮肤组织和粘稠的脑浆四溅,粘在其他人身上、脸上,缺乏实战经验的沃塔华兹守军立刻产生了慌乱。有些人抛掉手中的盾牌或武器,疯了一般地在自己身上抓来抓去,想要弄掉那些恶心而恐怖的碎­肉­,不过转瞬间他们也变成了粘在别人身上的肌­肉­条。

克里因、格拉翰以及罗伯特连忙带着一批实力较强的剑士冲到最前边。

城头一条线上顿时燃起一片斗气,将­射­过来的箭矢硬生生吹飞,他们一边躲过大石块,用手中的武器砍碎体积较小的弹丸,一边大声呵斥身后怯生生的士兵重新组成队形、保护法师。

幸好沃塔华兹的战士虽然初遇大战,缺乏经验,但却训练有素,在克里因等人耗尽力量之前,他们重新组成了盾牌阵,而魔法师也重新施放起防护罩,护罩虽然任由那些箭矢和石块自由穿过,落在后方的士兵头上,但它却阻挡住了随后而来的猛烈魔法攻击。

随着一道命令传开,城中的抛石机转入自由­射­击,巨石连续不断地抛向连锁战船组成的舰阵。虽然并不能攻破对方魔法师再次支起的物理护罩,不过同样的,号角军团也失去了火力压制,这使得沃塔华兹守军得以展开反击。

伴随着满天飞舞的巨石,格兰斯的魔法师发动了一轮合力攻击。一团炽烈的火焰在沃塔华兹城上空燃起,紧接着一道火柱从火焰中腾空而起,直冲云霄,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高空的云层消失的一­干­二净,数十个火球落了下来,倾斜着落向铁索船。

同时落下来的,还有几块已经被烧成了焦炭的物体。

沃塔华兹的魔法师借着攻击间隙联手发动的“流星火雨”就这样攻向了敌阵,可惜的是,由于人数和准备时间的原因,本该拥有撼人攻击范围的大型魔法,却显得过于集中和微弱了。

舰阵的一角立刻燃起一片火海,无数士兵哀嚎着跳入水中,一座座投石机冒着熊熊烈焰轰然倒塌,将那些仍在水中挣扎的人们压向深深的河底。号角的防护罩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更多的巨石落了下来,击毁了数艘战船,不过对于号角军团来说,损失不过九牛一毛。

一块块晶莹的水之障蔽在舰船之间展开,有效地阻住了火势蔓延,暂歇的攻城机械部队重新展开了攻势。

一排排弩箭落在正高速推进的突击士兵头上,将他们纷纷­射­落水中,城头的格兰斯士兵也开始投入到砍断攀城索、扔下滚木落石的工作当中。

号角士兵不断遭受致命打击而落入水中,然而更多的人则继续抛出钩矛,并顺着绳索攀爬。滚木和石块将一列列正在攀城的士兵砸了下去,不过大多数落水的士兵很快地钻出水面,重新投入到进攻中去。

一道通红灼眼的钢水从城头倾泻而下,将靠近城门的两队士兵浇了个正着。号角士兵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上冒着浓烟,纷纷落入水中,一阵阵“滋滋”声响起,他们全都变成坚硬的“钢人”沉到了河底。

周围也同样是如此情景,滚烫的铁水将攀城士兵的攻势阻挡下来,同时也消灭了城墙下的许多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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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2

“让他们过来吧,派五个小队的人去帮助他们。”

“是,还有俘虏中的最高官员要求见您。”

“噢,好!让他过来吧。”

不一会儿,一名卸去铠甲,身着麻布衣的骑士在两名格兰斯士兵的搀扶下走了过来。骑士受了不轻的伤,身上有好几处剑伤,头部缠着一圈已被染成红­色­的绷带,左臂也打了夹板。

他脱开两个士兵扶着他的手,晃晃悠悠地来到雷蒙德面前,或许是表达敬意,也或许是站立不住,他单膝跪了下来。

“在下乃温德雷斯狮鹫军团第二骑士大队队长兼军团参谋,科洛佛哥,向您致敬,费尔特利大公。”

“嗯,对阁下的勇武,我也敬佩万分,你是被俘军官中职位最高的?”

“是的,根据战争俗约,在下愿以个人的­性­命及荣誉换取所有被俘同僚士兵之生命及遣返机会,在此以战神巴列之名向您提出请求。”

“嗯,好的,我接受你的请求。”雷蒙德说着拔出长剑,剑尖点在科洛前胸上,“吾以战神巴列之名起誓,剥夺汝之荣耀及生命,既而善待贵国之俘虏,并在适当的时候施以无条件地遣返。”

“代表吾之国家及人民,感谢您的宽厚,歌颂您的信义。”科洛说着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的到来,然而预料中的穿心之痛却没有传来,他重又睁开了双眼。

“对于阁下的处置,我想稍后再执行,至于被俘的温德雷斯将士,我会履行我的誓言。”雷蒙德收剑入鞘,接着吩咐旁边的人,“把他带走,找人给他治疗。”

……

斯维拉在临时搭建的医务所里找到山塔士,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之后了,虽然这里的人都经过了一定程度的治疗。被挤得满满当当的帐篷里还是此起彼伏地传出痛苦的呻吟和低声的哭泣,他们中大部分人和山塔士一样,留下了终身的残疾。

“嗨,看来你还挺­精­神,没受什么重伤吧。”山塔士勉强笑了笑,先开口了。

“我还好,你……”

“没了一条腿,不过这已经是万幸了,刚才你是没看到,我的盲肠都出来了,好在我属于最先被救治的那批人。”

“……”

“呵呵,这下我老爸该高兴了,至少他不会担心我在几天或者几个月以后战死沙场了。我可以回兰斯但丁娶个漂亮的姑娘,再生几个孩子,如果能有个儿子那就最好了,只可惜贝狄尔伯爵家的千金这下恐怕是看不上我了。”

斯维拉一言不发,安静地听着山塔士的唠叨。

山塔士吃力地摇了摇头,接着说,“老爸大概可以帮我找一个闲职,薪水足够养活我那个小家,如今我实在不想继承老爸的爵位和财产了,我那个表弟比我更出­色­,这个机会应该给他。说实在的,我还真是没出息,第一次上战场就落了个残废,卡洛斯家还从来没出过这样的废物。”

他艰难地摆动着右臂,手一张一合,想要抓什么东西,“唉,真想再握一握老爸给我的那把剑啊,只可惜它已经变成战场上的一堆废铁了。”

几滴水珠停留在这个曾经豪爽的男儿眼眶中,他拼命地摆着头,想把它们甩掉。

斯维拉没有作声,他摘下背后的竖琴,轻轻地弹了起来,呻吟声和哭泣声渐渐停了下来,只有轻柔的琴声在帐篷里回荡……

午后淡淡的阳光洒落在萧瑟的森林中,给那些仍然恋恋不舍地挂在枝头却已泛黄的树叶平添了一份惨淡。时有时无的西北风,用不至于令人感到冰寒却又无比厌烦的力道抚摸着人的脸颊。

远处的袅袅炊烟还未散尽,令蹲在粗大树­干­上的观察者有一股冲动,想走进村子里找一处哪怕是只有­干­草铺就成床的小屋,睡上一个对他们来说显然是过于奢侈的午觉。

斯维拉双臂伏在一棵高耸的白桦树的树杈上,穿着钉子靴的双脚很用力地蹬着陡直的树­干­,仅仅把自己的脑袋露出来。

虽然要观察的地方距离很远,但他并不想冒什么险。唯一令他耿耿于怀的,是不远处两个趴在树上的游骑兵,他们驾轻就熟地蹲在大树上,看起来没有丝毫的疲累,完全不像是在那里蹲了好几个小时的样子。

距离龙吟诗人这边百十米远的地方,是一个一眼就可以望尽的小村庄。

虽然他所在的位置已经很高了,但是视线所及之处也仅仅是最外边的那小片空地,光是密切注意那里所发生的事情,就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

斯维拉实在怀疑自己在这里的作用,因为他发现,两个来自­精­灵之森的游骑兵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助,就能很好的观察并记录下有关这里的一切情报。

在那片空地上,一位显然是本村村民的老者正吃力地推着面前的独轮手推车,车上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看起来像是生活用的家什。

“大概老人想要搬家,可能是自己的房子被那些温德雷斯士兵给征用了吧!”斯维拉一边观察一边猜测。

这时候,那辆独轮车的车轮突然陷进泥土中,老人很用力地推了半天,车子还是纹丝不动,可他又不能放下车子去抬车轮,那样车上那杂七杂八的东西就会一股脑地滚落出来。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两个温德雷斯士兵进入了斯维拉的视线,他们向那老者走去。

“毕竟是在占领区,天知道这些侵略者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斯维拉慨叹起来。

出乎他意料的,两个温德雷斯士兵很快走到老人身边,面带微笑地帮他把小推车从泥泞的水坑中抬了出来。然后,他们的视线投到了那小车里的东西上。

除了前一段时间刚刚经历过的那场会战,斯维拉对于温德雷斯人不甚了解,不过类似的情况他在奥兰多和福里德姆都遇到过。不出意外的话,老人那里最值钱的几样东西恐怕是保不住了。

果不其然,一个士兵从手推车里拿起几件看起来很像是首饰的东西。不过这首饰显得颇为寒碜,只不过两串大概是木头制作的项链,由于离得太远,斯维拉看不见那项链的做工­精­细与否,但那小玩意儿确实没有发出任何类似金属的光泽。

“难道这就是他最值钱的东西?”斯维拉不得不对老人产生一点怜悯,于是他努力记下老者的特征,打算在过几天剿灭这个村庄里的驻军之后,送给这可怜的老人一点点金钱。

“或许一枚银币会是不错的礼物。”龙吟诗人暗想。

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两个士兵并没有像他曾经所见过的那样,拿起东西就走,而是和那人交谈起来,看起来还很亲切。其中一个人把一串项链缠在自己的手腕上,另一个则开始掏自己的口袋,然后,两个铜币被放入了老人颤抖的手上。

紧接着那个把项链缠在手上的士兵跑了开去,不一会儿,他又提着一个口袋回来了。

虽然离得很远,但斯维拉仍然清晰地看到,当老人打开口袋,发现里边是黄澄澄的小麦时,那惊喜交加的表情。

就是这个表情,还有温德雷斯士兵那憨厚的笑容,以及三个人一起推着小车离开的背影,清清楚楚地印在他的眼眸中,也印刻在他的心中,久久不能淡却。

这让他感到很难受,也许几天之后,这两个善良忠厚的温德雷斯士兵,就有可能被自己的长枪穿透胸膛,永远的沉眠在异国他乡。

“喂,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在斯维拉陷入沉思中的时候,一个游骑兵已经来到他身边,轻轻地说道,“不要想太多了,这是战争,他们是你的敌人。”

斯维拉用力点了点头,灵巧地跳下树,紧跟在两个同伴身后离开了这里,他尽量让自己不再想这些事情。

菲格恩郡绝大部分土地都被茂密的森林所覆盖,是格兰斯王国一个非常重要的林木业省郡。

菲格恩的木材出产具有悠久历史,但同时­精­神焕发,两千多年来,这里的森林数量从没有减少过分毫。但事实上,走遍整个菲格恩,也找不到一棵存活超过25年的树木,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平衡,由菲格恩人民携手创造的平衡。

在一片茂盛的森林中,几十个身着墨绿­色­长袍的人正聚集在一起,他们各自做着属于自己的事情。

大多数人在休息,也有的人在用低不可闻的声音交流,还有一些人则在用属于他们专利的方法烹制晚饭,没有生火,游骑兵­精­通一种不用火焰就可以把食物烤熟的技巧。

这个时候,整个菲格恩郡的茂密丛林中,大概有二十多处地方,存在着这样的一群人。克里因从北方的­精­灵之森带出来1500多游骑兵,从那片森林出发之初,他们就分散成无数的小队,毫无声息地潜入到这个如今已被温德雷斯占领的绿­色­省郡之中。

几个人围坐在一根十分粗大的木桩旁,木桩的大小正好够这几个人把它当作桌子来用,除了一个人由于身高的原因不得不半趴在上面,其他人全都席地而坐,注视着桌子上的一张手绘的地图。

一只白净稚­嫩­的小手正在上面指指点点,这张地图绘制得十分­精­巧,不单单是森林、河流、以及山脉,画工堪比高超绘图师的手笔。连标注在上边的文字也是十分的­精­美,更重要的,它画得十分­精­细,没有落失一条小溪,哪怕是一个土坡,当然,这些东西仅局限在这支队伍所走过的地方。

图纸上的油墨尚未­干­透,范围也不大,只有福斯特和菲格恩两郡,另外还有属于温德雷斯的几个郡省。阻隔两国的山脉中,赫然标注了一条小路,这是在两国正规的军事地图上都没有的东西。

这时,两名游骑兵走到这几个人身边,一个人拿起笔,又在这张地图上添加了一些东西。虽然游骑兵的手法不错,但是画出的东西和这张图上原有的地形图案相比,却仿佛是小孩的涂鸦一般。只不过事实相反,原本绘制这张地图的,才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

另一名游骑兵则低声向众人讲述着自己的发现。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那个村里只有100个士兵,守卫也并不严密。我也刚刚和附近几股人交换了情报,他们二十几支队伍已经互相联络过,在后天晚上一起发动攻击,预计不会再更改了,然后大家便以最快的速度前往预定地点。

如果后天奇袭成功的话,温德雷斯驻留在菲格恩的守军应该会损失过半,其余的兵力也来不及包围我们,甚至不可能追踪得到。虽然这里不是­精­灵之森,但是以我们反追踪的本领,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嗯……我已经这样预料了,只希望我们不会有人员伤亡,其实把队伍分散到这种程度,就是为了这个。”帕特金学着大人的样子摸着自己的下巴说。

“尽管我们对自己的本领有信心,但也不能保证没有意外发生。”坐在桌前的一个游骑兵接口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们带来一个人,他找到了托鲁的队伍,托鲁建议我们把他带到这里来,相信亲王殿下更希望亲耳听到他带来的消息。”刚刚在地图上添画加字的游骑兵开口说。

此言一出,坐在这里的人中立刻有两个站了起来,帕特金也爬下木桩站立起来,他们显然已经猜到这个来访者的身份。

“嗨,斯维,别来无恙吧,看到你真是太好了,前几天我甚至还怕你找不到我们呢!”莱布尼兹亲王双手抱着斯维拉的肩膀,尽量压低声音说,可是他的嗓门在这里仍显得很大,谁都看得出来,他此刻激动得很。

“哟,克里因、凯文,还有小帕克,见到你们我真高兴,前几天我还怕自己找不到你们呢!”

凯文和帕特金也微笑着走过来,热情地拥抱了斯维拉。

“其他人呢?”

“分散到别的队伍中去了,你没在莱布尼兹遇到温蒂妮和玛莲吗?可能路上耽搁了吧,现在她们应该在那里了。”凯文回答。

“斯维,相信你一定给我们带来了好消息,”克里因连忙又将斯维拉拉到自己身边,“皇姐她还好吗?”

“好,大家都很好,莱布尼兹那边的战事也很好,除了我现在的心情,一切都很好!”

……

“嗯……只可惜了山塔士那小子,我多还没机会和他过过招呢!这下子温德雷斯短时间大概是不会再挑起什么事端了,雷蒙德叔叔应该会乘胜追击吧?”克里因用自己简单的大脑思索了一小会儿,说。

“这可不一定,虽然温德雷斯会战是败了,可是据我估算,损失应该主要集中在号角军团的残部。狮鹫军团向来军纪严明,再加上菲梅迩的亲和力,恐怕还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如果再借助福斯特要塞的艰险,我想犹豫不前的应该是我方。何况快到冬天了,不论是从气候环境,还是战略补给上考虑,双方都不会贸然进攻,时间拖的越长,对我们就越有利。”凯文更正道。

“既然两方都采取守势,那么我们就要小心了,倘若温德雷斯将更多的兵力调到菲格恩来防守,那无疑给我们增添了巨大的压力。”与会的一名游骑兵说道,他与凯文同名,姓司克特罗,所以大家不得不以姓氏司克特罗来称呼他。

“这就是我在最初把目标定在这些小村落的原因。温德雷斯这样的布置恐怕是出于他们的元帅阿尔迪缪之意,起初只是为了方便粮食的征调,而在那之后这些零零散散的军队并没有集中起来,又和村民们和睦相处。我想大概是阿尔迪缪打算提高这里的民众对温德雷斯的好感,为将来占领更多的土地打下基础。”

帕特金继续解释道:“不过这也正好中了我们的下怀,用分散的兵力对付分散的守军,恰恰是最适合我们这些游骑兵的战术,再加上我们的目标是偏僻的小村落,消息传到城镇里,再等那里的兵力集中起来开拔过来,我们早就转移了。”

“那么我们就应该快速行动,估计在一周之内我们就可以全部集中到绝却崖。”游骑兵凯文接口说。

“嗯……那么我们到了那里以后该做什么呢?帕克,为什么对于这件事,你始终闭口不言?”克里因接着发问。

“殿下,其实这是明摆着的事,估计也就只有你没看出来。”凯文开口道,“绝却崖是……”

“殿下,那边有点情况。”这时一个游骑兵快步走过来,打断了大家的谈话。

“怎么了?”克里因连忙开口,相比大家的紧张,他更希望发生点新鲜事。

“有个形迹可疑的人,看起来像是个魔法师。”报信的游骑兵答道。

“魔法师?在这种深山老林里……”凯文马上皱起了眉头。

“不管怎么样,先去看看吧。”

离那个所谓的“营地”不远的地方,埋伏着四个游骑兵,此刻克里因和两个凯文外加刚刚报信的人也加入进来,他们小心翼翼地观望着不远的地方。

那是一条小溪,窄得一步就可以跨过去,一个白发苍苍的高瘦老头正坐在溪边,看起来大概有6,70岁,虽然对于魔法师来说,60岁和100岁看起来没什么分别。

他银白­色­的头发在这地方显得很扎眼,不过让人觉得更扎眼的是他那烂­鸡­窝一样的发型。老人穿了一件红­色­法师袍,袍子的黑­色­镶边显示了他中级法师的身份,只不过谁也不敢肯定,看那又脏又破的法袍,袍子的镶边难保不是由于太脏而显出黑­色­。

另外让几个人有些不忍心看的,是老法师的那一双脚,那双脚上穿了一双粗糙的草鞋,而且明显不合适,一条条草绳把那双脚勒得像个酱猪脚似的,再加上那一道道已经皮­肉­绽开的血痕,让大家更多了一份怜悯。

老人正对着河面照镜子,不停地梳理着自己的脸,却始终置他那烂­鸡­窝一样的头发于不顾,仿佛是看不见一般,过了好一阵子,老人家才看着溪水里的倒影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吃力地脱下那双草鞋,开始洗起脚来,一边洗一边用自己那破锣嗓子唱着歌,一阵阵疼痛的呻吟伴随着有气无力的哼唱声不时传到众人耳中。

间谍通常是最会伪装的,这个想法同时出现在几个游骑兵脑中,有三个人已经摘下背上的弓,搭弓上箭开始瞄准。

凯文连忙甩了甩手,示意他们放下武器,而老法师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忽然扭过头来,这样的听觉不应该属于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几个游骑兵刚刚放下的弓箭又举了起来。

老人看到三个陌生人对自己弓箭相向,很惊讶地张开嘴巴,但也仅仅是惊讶得张开嘴而已。凯文无奈地摇摇头,站了起来,命令那三个人放下弓箭,自己向溪边走去。

“您好!老人家。”**师很礼貌地向面前这个比自己级别低的魔法师鞠了一躬,“惊动了您的休息,实在不好意思。”

“哦,嗯?小伙子,年纪轻轻就拥有**师的实力,不简单啊,我看你一定前途无量。”老人开口了。

这一句话可让大家吃惊不小,凯文穿的是游骑兵的衣服,眼前这个人不但能看出他是魔法师,而且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的魔力水平,可见这个人不简单。

但是老人的话明显是无心的,这样的口无遮拦不像是一个间谍该有的作风,就算是他故意这样,但是众人也很难看出他的实力,也就不敢贸然攻击。

“老先生,我看您风尘仆仆,脚上还有伤,不如到我们的营地里休息休息,吃点东西,换一双合脚的鞋子吧。”凯文轻柔地说。

“噢,那真是太谢谢你了。”老法师缓缓站起身来,接着说,“你们……好像是游侠吧,你们来自哪个森林?我和希望之森的长老普洛提还有些交情,看你们的装束,也是从那里出来的吧!”

几名游骑兵连忙收起的手中的武器,脸上也换作敬仰和羞愧,他们正是来自希望之森,而能够知道普洛提这个名字的,也决计不会是外人。

“对不起了,大师,刚才我手下这几个人在您面前实在是太失礼了。”司克特罗连忙深鞠躬说,“在下凯文司克特罗,是希望之森游骑兵的统领。”

“呵呵,没关系没关系,小孩子难免冲动,再说在这种地方,谨慎点是应该的。”

“这位是莱布尼兹亲王克里因兰斯但丁殿下,我是他的仆人,凯文瑞格利特,大师,不知您怎么称呼。”

“哦呵呵,叫我西恩就好了……”老西恩肚子里传出咕咕声,取代了他后边要说的话。

“啊!西恩大师,我们赶紧走吧,营地就在不远的地方。”克里因连忙说道,脚下也迈开步子。

……

“大师您愿意帮我们?那真是太好了!”克里因高兴道,虽然不知道老西恩到底有多少斤两,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多一个魔法师的助力,无论怎么说也不能算是件坏事,何况出于对己方行动的保密,年轻的亲王正愁该用什么借口让老法师留在他们身边不乱跑呢。

西恩魔法师此刻已经换上一件法师袍,这件衣服是凯文的,尽管穿在他身上短了些,但也好过那件破破烂烂直漏风的衣服。他现在穿的那双靴子也是凯文的,大小却整合适,在众人强烈建议下,老法师终于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再吃了点东西之后,显得容光焕发。

“反正我是奥兰多人,也算是你们的盟友吧,帮帮忙也是天经地义的,而且……我打算在这里收个徒弟,所以就跟你们一起行动好了。”西恩指了指凯文说。

“我?”凯文有点吃惊,这一身衣服外加两块­干­­肉­换来的报酬可有些太丰厚了。

“没错,就是你,以你的资质,再加上我的指导,将来一定能成为大陆上最伟大的魔导士之一。”老西恩仰着头,洋洋得意道。

“啊哈,那可恭喜你了啊,凯文!”克里因拍了拍凯文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说,斯维拉也模仿亲王殿下的口气调笑了一番。

除了西恩本人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怀疑这老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魔法师的谦逊向来都是和骑士相比肩的,像西恩这样说话这么大口气的可不多见。

“呃,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西恩大师。”凯文暗自叹了口气。

“不对,得叫老师!”斯维拉连忙说。

“恩,对对,叫老师。”西恩点着头说,仿佛听人家叫一声老师,自己能马上长出二斤­肉­似的。

“是,老师。”

“呵呵,好,好,那么我就先给你上一课吧!我们先谈谈魔法的本质吧,说到魔法的本质,就要先谈一谈马那,说到马那,就得先讲一讲魔法元素……”

“那个,老师,我们这还有个作战会议要开,所以讲课的事……”

老西恩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滔滔不绝:“众所周知,魔法元素构成了这个世界的空间,我们所使用的魔法,便是从空间中提取出的魔法元素……”

凯文无奈地摇摇头,转头对克里因说:“你们去开会吧,我待会过去。”

“可是会议室就在这里啊!”

“……老师,咱们去那边上课吧,殿下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谈,能不能不打搅他。”

“噢!”

“等等,我也旁听一下好不好?”斯维拉也跟过来,“反正商讨也没有我的份,­干­脆让我长长见识。”或许龙吟诗人只是想暂时抛开那些令人感到压抑的战争,虽然参加的战斗不多,但他如今已经对这种残酷的游戏产生了却意。

坐在离克里因他们稍远一点的地方,老西恩尽量放低声音,但是难免有只言片语传到对面人的耳中。

“这些我在学校已经学过了。”凯文出言道。

“可是我一点都没听说过,就当给我补补差吧!”斯维拉抢过话头说。

“噢呵呵,好,好!难得有这么好学的年轻人……”

斯维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认真地听老西恩讲解。

“……总而言之,元素­精­灵体就是一些魔法元素微粒的集团进化而来的生命体,它们有的存在于空间之中,也有一部分存在于我们所处的物质世界。这些小­精­灵才是魔法的根本,我们魔法师通常使用的魔法,就是藉由它们施展的。”

“那是个什么样的过程呢?”

“以绝大多数魔法为例吧,我们魔法师用­精­神力来催动马那,马那你们知道吧,如魔法学院的教科书上所说,马那是一种物质,至于它的构成我们还不了解。不过最近我发现,它应该是一种化学和魔法元素的融合体,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它能同时令物质和­精­灵体都能产生共鸣。­精­神力也是一种能量,消耗掉­精­神力来催动马那,就可以使它通过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反应而发生量上的变化。

另一方面,­精­灵体属于一种没有自主意识的生命,它们很多行为准则都是在遵循大自然的普遍规律,维持所在世界马那的总量便是其中之一。所以­精­灵体就会把那些多余的马那与空间中的元素进行调换,于是魔法就产生了。而我们通常用的咒语,便是一种信号,传给­精­灵体的信号,这决定了施放魔法的种类,越是复杂的魔法,咒语就越亢长。”

“咒语不是我们人类发明的吗?­精­灵怎么能听懂人类所发明的咒语呢?”斯维拉立刻问道。

“这就是那些­精­灵神怪的功劳了,”凯文接口道,“魔法咒语使用的咒符是由他们掌握的,那些咒符是­精­灵所能接受的语言,如果能称其为语言的话。每一个咒符都有其特定的意义,把这些咒符组合起来就构成了咒语,不过一个新魔法的发明,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来试验才行。”

“那么那些马那哪去了呢?”

“添补了空间失去魔法元素的空缺,当魔法施放之后会在物质界产生大量的能量和残留物,这里就要提到一个定律了。”

“定律?”

“对,熵定律,大概就是说,魔法产生的能量和残留物是一种废料,抛去消耗掉的那一部分,剩下的是没起到作用的部分,这一部分将永远地成为废料,并且不断增多,而空间中的魔法元素则会不断的减少,直至所有的魔法元素全部转化为物质界的废料。”

“听起来很可怕啊!”斯维拉吐了吐舌头。

“这些我从来没听说过。”凯文道。

“这也是我最近刚发现的,据说天空之城的炼金术士对此有更深入的研究。”

“这么说这个世界早晚得崩溃了?”

“这就要赞扬生命的伟大了,你们知道狭义熵定律,也就是物质熵定律吗?”

两个人同时摇头。

“那是一种纯物质的定律,就是有些物质,比如木柴、煤炭,这些东西通过某些化学反应能够施放出能量并产生废料。而大自然中存在着成千上万种微生物,他们的作用就是把这些已是废料的能量和物质转化成有机物,再经过大自然的演变,在漫长的岁月中,重新变成树木、矿物这些东西。”

“那么魔法元素也有这么个过程了?”

“正确!可以说­精­灵体最本职的工作就是这个,它们会在适当的时候,把那些用来换取魔法的马那进行过滤,将其中的化学元素剔除出空间。而大部分时间,它们则致力于收集物质界的废料,通过自身的某些作用,将其转变为纯正的魔法元素。”

“看来这个世界有救了。”斯维拉杞人忧天地叹了口气。

“也不完全是这样,随着魔法文明的进步,空间与物质的平衡还是产生了倾斜,毕竟­精­灵体的能力有限,它们并不能在一定的时间内把全部的废料重新转变成魔法元素。比如,在5000年前,一个魔法师施放一个火球术,就要比现在同样一个魔法师消耗同样的­精­神力所发出的火球强上一倍,而5000年后,同样一个魔法,或许比现在要小上3到4倍。”

“那么说世界还是得毁灭啊!”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或许造成这种消耗的生物会先于魔法元素消耗殆尽而灭绝,亦或者我们会发现另外一个世界,然后进行一次大的迁徙,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物质和空间的共同消耗总好过单纯的物质消耗,魔法元素的回炉要比物质的重新生成快上几千万倍。”

“那么遥远的事,还是不去考虑了,对了大师,那奏唱也是这样的一个过程吗?”

“奏唱?你是诗人?你会奏唱?”

“嗯!”

“呵呵,后生可谓啊!原理差不多,只是奏唱更接近于神圣魔法,与诗人产生共鸣的,大多数是那些由明神所创造的­精­灵体,我给它们起了个名字,叫圣灵体。”

“那么牧师的神圣魔法就是向这些圣灵体献出­精­神力所换来的?”

“嗯。”

“那斗气呢?”一团火红­色­突然窜了过来。

“殿下,你们的会议……”凯文盯着克里因道。

“先放一放吧,我也来学习学习,嘿嘿。”克里因说着一ρi股坐了下来。

“斗气吗,比较简单一些,就是单纯刺激马那使其发生剧烈的反应,就像把水煮沸,尽管吸收了能量,剧烈地反应了,但水始终还是水。­精­灵体出于一种本能,会将沸腾的马那所在的那片空间的元素调离,从而使物质界产生了一种类似涡流和气漩的状态,这就是斗气了。不需要与­精­灵体进行交流,这也是为什么斗气比魔法更容易学习的原因。”

帕特金和几个游骑兵也靠了过来,现在话题转移到了所有人都感兴趣的地方,听到西恩的讲述,越来越多人聚了过来,老法师的声音也渐渐提高,眉飞­色­舞,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

夕阳无私地将自己那所剩无几的余晖播撒在这片大地上,让人们尽情地沐浴这一天最后的荣光。

小村里的人们正在为他们那实际俭朴但又是每天最丰盛的晚餐而忙碌着,斯维拉熟悉无比的那袅袅炊烟再次缭绕在村子的上空。有几个顽皮一些的孩子在到处奔跑,当他们兴高采烈地从当地温德雷斯驻军的伙房里跑出来的时候,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块不大不小的­鸡­­肉­。

看着这样的场面,龙吟诗人又是一阵揪心,不知在几个小时之后,这些村民会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自己这些把他们从帝国“魔爪”中拯救出来的义勇军。

“我们要攻击这样一个村庄吗?”克里因握着长剑沉吟道。

“这或许是在作戏,亦或许是人­性­最原本最真诚的一面,只是殿下,你不要忘了,这支军队是侵占了我们国土的温德雷斯人,是我们的敌人。”凯文用介于坚定和迟疑之间的语气说道,此刻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迷惘。

“不管这么多了,进攻在1小时之后开始!”司克特罗咬着牙说。

时间的流逝仿佛成了一种煎熬,每个人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斗志一分一秒地飞速离开身体,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终于,一发尖啸破空的长箭没入一个巡逻中的温德雷斯士兵的胸膛,70多个身着绿衣的战士从村口的树林中冲了出来。

“所有的村民都躲进最近的房屋中,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这个抢了克里因台词的温德雷斯小队长高亢的声音突然中止,麻痹术的效果立竿见影,让他那句本该先出口的“列队迎敌”被硬生生地留在了喉咙中。

一个小队100名温德雷斯士兵在这70多个经验老道、晓勇善战的游骑兵面前如同绵羊遇到了雄狮,尽管他们拼死抵抗,但仍无法逃离被斩杀的命运。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就有30多人倒在了地上,剑伤、箭伤附着着他们的身体,粗重的喘息声和低沉的呻吟伴随着进攻者前进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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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样的场面,龙吟诗人又是一阵揪心,不知在几个小时之后,这些村民会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自己这些把他们从帝国“魔爪”中拯救出来的义勇军。{我们不写,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

“我们要攻击这样一个村庄吗?”克里因握着长剑沉吟道。

“这或许是在作戏,亦或许是人­性­最原本最真诚的一面,只是殿下,你不要忘了,这支军队是侵占了我们国土的温德雷斯人,是我们的敌人。”凯文用介于坚定和迟疑之间的语气说道,此刻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迷惘。

“不管这么多了,进攻在1小时之后开始!”司克特罗咬着牙说。

时间的流逝仿佛成了一种煎熬,每个人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斗志一分一秒地飞速离开身体,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终于,一发尖啸破空的长箭没入一个巡逻中的温德雷斯士兵的胸膛,70多个身着绿衣的战士从村口的树林中冲了出来。

“所有的村民都躲进最近的房屋中,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这个抢了克里因台词的温德雷斯小队长高亢的声音突然中止,麻痹术的效果立竿见影,让他那句本该先出口的“列队迎敌”被硬生生地留在了喉咙中。

一个小队100名温德雷斯士兵在这70多个经验老道、晓勇善战的游骑兵面前如同绵羊遇到了雄狮,尽管他们拼死抵抗,但仍无法逃离被斩杀的命运。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就有30多人倒在了地上,剑伤、箭伤附着着他们的身体,粗重的喘息声和低沉的呻吟伴随着进攻者前进的脚步。

斯维拉压根连斗气都没有使用,对于每个攻击他的敌人,只是枪挑­棒­击,将他们打倒在地,此刻他全然没有杀戮之心。

所面对的杀气完全不逊于当日“阻击开拓者”那场战斗,但是龙吟诗人完全提不起杀人的气势。他总能感觉到,在一栋栋房屋中,有无数双无辜的眼睛在看着他,看着他用手中的长枪对付这些比自己弱上许多的敌人。

此刻,村庄中的房屋没有一间从里面上了锁,头一次见识到战争的村民们也没有一个人敢跑出来。自从克里因这些人冲进村子之后,就没再使用过弓箭,这也使得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村民能够趴在窗口,用一种担惊受怕的眼神目睹着整个战斗。

驻守这个村子的温德雷斯士兵有整整100人,在这持续了近1小时的战斗中,没有一个人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也没有一个还有力气站起来的人,在被攻击后就地倒下不再作声,更没有一个人进入那些近在咫尺的房屋中,抓一两个唾手可得的人质来要挟进攻的游骑兵,甚至没有一个人有过冲入房中避难的念头。

这不到1小时的时间里,游骑兵们忍受着比刚刚那漫长的等待更为艰难的杀戮,虽然他们的人­性­令自己握着剑的手感到无力,但也控制不住手中的长剑挥向那些仿若飞蛾扑火一般的敌人。

终于,漫长的煎熬结束了,最后一个站着的温德雷斯士兵被一块石头绊倒,仰躺在地上,一个游骑兵跑过来,对着他举起手中的剑。

士兵身旁的门突然打开,一个老­妇­人冲了出来,趴在了士兵的身上,短短的对峙之后,老人开始号啕大哭起来。那个举剑的游骑兵木然地注视着地上的两个人,轻吐了一口气,收起手中的长剑,默默的离开。自己要解救的人拼死保护自己的敌人,这是多么荒诞的事情。

老妪哭了一阵,四周浓烈的血腥味冲入她的鼻腔,她抬起头,呆呆地看着这血腥的战场,突然剧烈地呕吐起来,紧接着便昏了过去。

被吐得满身脏物的温德雷斯士兵,一言不发地负起老人,将她背进刚刚那间小屋中。

虽然这次伏击很成功,但却令克里因有些垂头丧气,70多名游骑兵虽然几乎各各身上都有伤,但没有一个受重伤的人,而守备一方则有些惨淡,大约有近半数士兵回归了女神的怀抱。

所有人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奔走着救助那些还活着的敌人。没过多久,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走出自己的小屋,他们没有对这些把自己从温德雷斯人手中解放的援军表示欢迎,而是纷纷投入到救治伤员和清理尸体的工作中。哭泣和呕吐声不绝于耳,但没有一个人停下手中的工作。

斯维拉信步走在村中的小土道上,近200人照顾50多伤号,完全轮不到他Сhā手帮忙,虽然村民们对解放军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但他还是不想过多招惹这些感情上刚刚经历了巨大波折的老百姓。

龙吟诗人忽然停下脚步,呆呆地望着地上的一具尸体,此刻大家还在七手八脚地救护着伤员,暂时没人顾及这个英勇的阵亡者。

斯维拉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慢慢抚合死者那睁大的双眼,扳动他的手臂,使他双手合拢在胸前,安详地握着自己的剑。

死者手臂上一串木制的项链已经断开,斯维拉小心翼翼地把它重新系好,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这血腥气浓重污浊的空气中忽然吸到了一口清新的氧气,缓缓地站起身,朝着不远处另一具尸体走去。

“战争总是现实的、残酷的,但往往又带了那么一点点戏剧­性­,这或许就是那么多艺术家都热衷于讴歌它的缘故吧!”龙吟诗人感慨道。

涂满鲜血的街道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诡异,人们好不容易完成了手上的工作,此刻却聚在一起,看着小广场上那排列整齐的几十具尸体发呆。

“还是埋了吧。”克里因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抬起头环视着围在他四周的村民,“对不起,恐怕这件事我们没法帮忙了。”

“没关系,就让我们自己处理吧,亲王殿下,刚刚没有帮你们的忙,我们实在很抱歉……”村民为首的一位老人躬着身子颤颤巍巍地说。

“不必说什么了,应该说抱歉的是我们,”克里因摆了摆手,“在温德雷斯人侵占你们的土地时,没有好好保护你们家园的是我们;闯入这个森林,打破你们已经和平宁静的生活、让你们的感情遭受了这样的苦痛的是我们;现在抛下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你们,逃之大吉的还是我们……”

“殿下,注意一下你的言词。”凯文在后边戳了一下克里因的后腰。

“啊,对不起……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带给你们永久的和平,让格兰斯和温德雷斯两国再没有任何的仇恨!永远地和睦相处。”

克里因身后的游骑兵整齐划一地单膝跪下,这一举动让这些穷乡僻壤的老百姓吓了一跳,不过他们那迷惘和哀伤的眼中,此刻多了些许的光芒。

“殿下,或许不久的将来,我们会把温德雷斯人民视作兄弟姐妹一样看待,但是现在,我们仍会时刻铭记自己是格兰斯的子民,是您的臣民。请您放心,我们不会对派来的温德雷斯部队说出你们的去向,我发誓,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当克里因他们离开时,老村长信誓旦旦地说。

尽管如此,游骑兵们还是选择了另一个方向,绕了个小圈子才改为预定的路线,倒不是因为不相信这些淳朴的村民,而是在这个非常时刻,事事都要谨慎而为。临走之时,克里因告知村民们自己的去向是继续进攻其他村庄的驻军,当然这也是虚假的情报。

雪山猫周的最后一天傍晚,菲格恩郡的二十多个村庄遭到袭击,这些村落的守备几乎全部瘫痪。

而当驻扎在城镇里的温德雷斯军得到消息赶到时,那些偷袭者早已经没了踪影,留在那里的只有茫然的老百姓和看起来还算不错的伤兵,经过这一天,驻在菲格恩的温德雷斯军损失了大半。

在拉瑟夫的整整一周里,斯维拉跟随着部队在菲格恩的丛林中急行军,全然忘记了自己走过了一个收获祭。

终于,魂灵周的第五天,1500多名游骑兵差不多全部聚集到了绝却崖,出发时的25支队伍现在只差一支,而几乎每个部队都带了些伤兵,其他队伍虽然也像克里因一行那样完成了任务,但却不像预想的那样顺利。

“目前的情况还算乐观,虽然有伤兵,但是对总体战斗力没有多大影响,只不过估计我们经过卡斯拉时,得留下一部分人了。”陈述完情况后,司克特罗总结道。

“卡斯拉,剑士岩?”斯维拉开口道。

“没错,卡斯拉,迪伦阿伦可是格兰斯很有名的剑圣。”帕特金说道。

“听说迪伦自从退伍之后就一直留在卡斯拉,专心收徒练武,难道说……”

“就是为了守卫掠空走廊。”凯文正­色­道。

“老英雄,令人不得不敬佩啊……”克里因感叹道。

“话说回来,我们在卡斯拉恐怕会有一场恶战。”司克特罗又道。

“恶战?哪支部队驻扎在那?”克里因连忙发问。

“应该是没有,卡斯拉的那座小要塞和老剑士迪伦在这里还是很有名的,所以温德雷斯军始终没有招惹他,不过听说前几天有一支部队向那里开拔了。”司克特罗解释道。

“哪支队伍?”

“这我们还没有查到……”

“一支三千人左右的部队,使用的纹章是那个讨厌的琪美拉兽,就是和我们在暮之森遇到的那几个厉害家伙一样的纹章。”一把稚­嫩­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艾威因、马古,你们两个终于出现了,这几天你们­干­什么去了?”克里因连忙问道。

“在附近逛了一下,七天前我们在较远的地方发现了一支部队,他们前进的路线和我们差不多,恐怕也是去卡斯拉的,为了隐藏行踪,我们的队伍绕了一个大圈才到这里来。咦?这不是斯维吗!我还真想你了呢,有没有什么新作品啊?”

“还是先不提这个了吧,艾威因,你们所遇见的应该是索多姆附属兵团,”帕特金开口道,“他们的实力不容小看,看来我们已经慢了一步,卡斯拉恐怕会有一场恶战了。”

“那我们得赶紧行动了,单靠那个小要塞和老迪伦的那点徒弟可不行!”凯文连忙说。

“那么我们下一步要去……?”克里因提问道。

“现在是要赶去保住卡斯拉镇,然后我们做一下补给,接着通过掠空走廊进入温德雷斯本土,一来是破坏他们的补给,二来是拖延猛将巴雷克的狂狮兵团前进的脚步。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们就可以偷袭并占领防御空虚的福斯特要塞,进而采取守势,等待与雷蒙德大公的合流,那样就可以顺利地把温德雷斯军驱逐出境,到时候是战是和,就由我们掌握主动权了。”帕特金解释道。

“那还等什么?卡斯拉就在眼前,我们立即出发!”克里因连忙振臂高呼道。

……

几天之前,边境小镇卡斯拉。

说卡斯拉是个小镇,是因为它的人口不足一千,而说它有名,则是因为这里居住着一位名叫迪伦阿伦的老剑圣。

迪伦曾经是格兰斯军中十分勇猛且经验老道的将军,自从几十年前退伍之后,就来到这里定居下来,再未离开过,只是专心于对武技的研习,数十年间收了不少徒弟,镇上的男子几乎每个人都在剑术或者枪术上受到过老剑士的指导。

在镇子的最西边,有一座小要塞,是在20多年前建成的,虽然要塞看起来很小而且简陋,但十多年来不知令多少通过掠空走廊想侵入格兰斯的密探和突击部队止步于此。

老剑士力量的强大和高超的智慧令温德雷斯人对这条进入格兰斯的密径渐渐地失去了兴趣。而这座要塞,也是老剑士的家,同时也是他训练徒弟的地方。

此刻,就在这座小要塞的会客室里,两位老人正在交谈。

其中一位老人看起来年逾七十、满头白发,眉毛和胡须也同样花白,虽然有些消瘦,但依旧身板挺直、荣光焕发,两只鹰目也是炯炯有神,这便是老剑士迪伦。

而另一位则是名看起来比迪伦要年轻一些的魔法师,魔法师体态臃肿,满面红光,一颗大脑袋,荒芜的头顶显得很光鲜,脸虽然大,但五官长得十分紧凑,大概是一位不爱四处走动而养尊处优的老法师。

“迪伦老将军,算起来你在这个小镇已经度过25个年头了吧?对于这股­精­神,我真是万分钦佩,两国开战已经有数个月了,能够守护这个处在占领区中的小镇这么久,这简直就是个奇迹!也托了你的福,本应通过掠空走廊运送到福斯特的那批补给,始终都没有进入格兰斯啊。”

“呵,这只不过是作为一个格兰斯人应该做的而已,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倒是法埃特大师你,只身穿越重兵把守的菲格恩来到这里,这份勇气和实力可不简单啊。”

“难道老先生你没有怀疑过我?”

“当然有,现在依然有些疑问,大师你看起来并非风尘仆仆,也不像是经历过战斗,难道这一路上真的没遭遇过温德雷斯军队?”

“哈哈哈,其实我在菲格恩已经待了快一年了,就一直住在离这个镇子不远的地方,前段日子你那几次­精­彩的防御战,我都有仔细观察过。”

“哦?这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那么为什么你现在要来拜访我呢?”

“你需要帮助。”

“帮助?那当然,任何时候我都需要。”

“嗯……是这样的,不久之后就会又有一支温德雷斯军队到来,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传递给我的情报,话说回来,如果我不在这个时候施以援手,恐怕战局会发生一些变化,不利于格兰斯一方的变化。”

“哦,照你的意思,这里会失陷?”老剑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但他仍然保持着语调的平和。

“这倒也未必,只是我担心老将军你会采取激进的做法,到时候弄成鱼死网破,只怕事情就没有转机了。”胖法师依旧平淡地说。

“喔,那就还希望大师能……”

“老师,不好了!有一支军队朝这里来了!”一个青年飞快地跑进来喊道。

“镇静!”老剑士的呵斥令青年身体一震,“多少人,什么旗帜?”

“大概三千多人,没有旗帜,不过侦察兵发现他们的盾牌上有琪美拉兽的纹章。”

“索多姆?”老剑士立刻眉头紧锁起来。

“确切的说,是索多姆附属兵团。”胖法师法埃特开口道。

“附属兵团,那是什么?”

“呵,看来老英雄你在这里待的太久了啊,这个索多姆附属兵团是近十年才组建起来的,是一支独立的兵团,不过是借用索多姆的编制,跟那十个人其实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一支在法鲁斯缔亚边境挣扎了十年的部队,其战斗力就算我不介绍,你也应该清楚吧?”

“嗯……看来我的确需要大师你的帮助。”

“索多姆附属兵团兵力在八千左右,这三千人大概是先头部队,据我所知,卡斯拉的总人口也不足一千,而壮年男丁的数量怕是只有三分之一吧?”

“确实如此。”

“不过你不必担心,只要能听从我的建议,保证你能在这里全歼这三千人。”法埃特自信地说道,脸上的笑容也更浓了一些。

“真的?愿闻其详。”

“还是先让所有人都到要塞里避难吧,一个不留。”

“然后呢?”

“等。”

“这算什么战术啊?那岂不意味着我们将被围困,直到弹尽粮绝?”

“我可以向你保证,会有转机,而我建议不让镇民们立刻逃难的原因,是这支军队把逃跑的平民抓来作人质威胁你投降的可能­性­很大。”

“那好吧,我就姑且听你的,反正面对三千人的军队,在外围留下游击队也没什么用。”老剑士艰难地叹口气,转头对自己的徒弟说,“去叫村民们进来避难,把部队也撤进来,一个不留。”

“是!”

避难过程有惊无险,所有人总算在温德雷斯军到来之前进入了要塞,只不过像粮食、生活用品这类东西都没来得及运进要塞中。

而到来的温德雷斯军队似乎早就知道镇上已经空无一人,大摇大摆地进了镇子,军队的指挥官立刻下达命令,搜刮了镇上所有的粮食和用品,留为己用,同时也开始把镇上的房屋改造成工事。

“皮宁长官,如你所料,所有人都躲进了要塞,根据情报,卡斯拉能的人口不足一千,估计能作战的只有五百左右,我们现在要不要攻城?”

看都不看自己的副官一眼,这支先头部队的指挥官正在闭目养神:“攻城吗……不着急,先围困他们几天再说,我们索多姆附属兵团是十分宝贵的战力,没必要消耗在这种无谓的战斗上。”

“那么长官,我们是不是应该例行公事地去劝降一下呢?”

指挥官睁开一只眼,道:“嗯,叫一个人去喊话吧。”

没过多久,另一个军官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长官,刚才伦德军参去要塞前面喊话,被一箭­射­死了。”

“那个白痴!我说找个人去,谁让他自己去了。”指挥官皮宁猛地站起来,怒道,“你跟我到前面去,嗯,从现在开始,你就当我的副官好了。”

……

站在要塞前方,皮宁觉得很不自在,矮矮的城楼上二十几个搭弓在弦的男子正瞄准他,而身后同样也有数百双眼睛在瞅着他,不过最让他不舒服的,还是城楼上那一双冰冷而锐利的目光,就好像是一把利剑顶在他的额头上。

指挥官整了整那件专门为自己打造的铠甲,那件比一般铠甲大了一号,而腹部则大了好几号的铠甲,挺了挺令他引以为豪的将军肚,深吸一口气。

“城楼上的人给我听着,我是索多姆附属兵团先锋队的大队长里奥斯皮宁,你们现在已经被彻彻底底地围困了,要攻下这座孤城,对我们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你们不要打算拖延时间了,在这种地方不会有什么援军,为了城里的老幼­妇­孺,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投降吧!”

皮宁全身紧绷,预备发出斗气来吹散那些随时可能­射­过来的箭矢,一切都陷入了沉默,城上没有箭支­射­出,更没有人出声。

“呼”一个小得可怜的火球从小要塞的一个窗户里弹­射­出来,朝着皮宁飞去。大肚子指挥官被这突如其来的魔法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却,火球在他脚下炸开,让他摔了一个趔趄,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城楼上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胖指挥官怒气冲冲地站起来,除了灰头土脸之外,他看起来没什么损伤。

“给我列阵,准备攻城!”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把那些不知所措的温德雷斯士兵吓得一震,他们连忙开始整队,另外一些闻讯赶来士兵也匆忙地加入其中。

不大的空地上塞满了人,大部分温德雷斯士兵只能站到街巷之中,队列被民宅分隔成一块一块的。

“阁下,我看还是先困住他们吧,城里的粮食一定不多,再加上这么多老百姓,我猜他们撑不了多久的。”在几轮弓箭互­射­之后,那名刚刚升任副官的军官对他的长官建议道。

“哼,算了,就让他们多活几天,保持防御姿态后撤!”看了看地上几具士兵的尸体,皮宁气乎乎地喊道。

……

“按照阁下的建议,现在我们彻底被围困了,整个镇子的人都在这里,连唯一突围的可能都没有了。这么多人,要塞里的囤粮也不过够用两三天的,你叫我们以后怎么办?”迪伦看着法埃特没好气地说。

“那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如果让村民们往外逃了话,我们还有机会一搏,大不了全都战死,可是现在,有这么多老百姓,这叫我们连拼死一战都做不到了。”

“等吧,会有转机的。”

“哼,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五天之后……

要塞内部,迪伦的书房里。

“我说过很多次了,再等等,会有转机的。”法埃特此刻显得有些焦虑,已经一天多没吃东西,他的面­色­也不太好看。

“等,你总说等,可是等什么你却不说,现在你也看见了,再过几天就算我们想搏命,也没有力气了。”

“那……老将军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跟他们的指挥官谈谈。”

……

“阁下,已经四天了,估计里边那些人快撑不住了,不如我们开始攻击吧。”升任不久的副官很不合时宜地打搅了指挥官的午睡。

“去!反正都已经这样了,等他们都饿成人­干­你再叫人进去收尸不就完了,没脑子。”皮宁很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自己的副官别再打扰他。

“可是阁下,万一里边的人被逼急了,出来跟我们拼命呢,那样怕是会比现在进攻损失更大。”副官还是不打算松口。

“我就不相信几百个快饿死的人能­干­什么!我要睡觉了,没重要的事别来烦我。”

没过一会儿。

“阁下……”副官刚一开口,一支大手就“唰”地一下捂住他的脸,把他整个提了起来。

“我不是说了吗!我要睡觉,别来打搅!”

“阁,阁下,要塞的城门开了!”

“哦?出来人没有?”

“出来100多人,看来他们打算拼命了。”

“有意思,给我准备进攻!”皮宁说着一把把自己的副官扔在地上,伸手去抓自己的剑,走到门口,他又停下脚步。

“来人啊,帮我把铠甲穿上!”这时外边的混乱和喊杀声刚刚传了进来。

当皮宁走出临时的指挥所,来到要塞前时,原本冲出要塞发动攻击的那队人马已经撤了回去,地上只留下十几具索多姆附属兵团士兵的尸体。

而由于城上弓箭手外加一位魔法师的掩护,他们没能趁这个机会攻入要塞,站在这座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要塞前,每个温德雷斯士兵都感到莫明的耻辱和不甘。

“我要和你们的指挥官谈一谈!”城楼上老剑士的声音传了过来。

“可以,我接受有条件的投降!”皮宁排开众士兵,走到最前边。

“阁下乃是勇武之骑士,自然能彻底地贯彻骑士道­精­神,能否接受我一个请求?”

“是什么,请说!”皮宁扯着脖子喊道,他可不像迪伦那样中气十足。

“请阁下放城中的百姓逃生,我们再做军人的公平对决,纵然城破人亡,我也毫无怨言了。”

“好,我以骑士的名誉答应你,等城中百姓都出来以后再开始攻城,开门放人吧!”皮宁毫不犹豫地答道。

“阁下,如果那样的话,他们更会拼死一战,只怕我们的损失……”新任副官再次劝说。

“待会里边的人出来以后,就抓住一些老百姓当人质,逼迫他们投降。”

“可是阁下,你已经答应他……”

“我只不过答应让平民出来以后再攻城,又没说会对那些平民做什么,赶紧把我的命令传下去。”皮宁命令道。

“你的想法太天真了,温德雷斯军的武勇和信义是不可能贯彻到每一个士兵身上的。”法埃特头也不抬地对走进来的迪伦说。

“他已经以自己身为骑士的名誉起誓,我姑且相信他。”

“他的外表可不像说的话那样好听,你会后悔的。”

“除了相信他我也没别的办法了,如果不是一开始听了你的建议,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迪伦瞪了一眼胖法师道。

法埃特只好不再说什么,继续着自己的冥想。

不一会,小要塞的城门大开,卡斯拉镇上的百姓们鱼贯而出,他们在温德雷斯士兵虎视眈眈的目光下缓慢地行进着。

“他们走得太慢了!不管了,现在就去抓人,能抓多少就抓多少,反抗的一律格杀勿论。”皮宁被寒风吹得打了一个哆嗦,随即命令道。

要塞前面立刻出现了混乱,索多姆的士兵冲上去,组成一个渐渐收拢的环形,把惊惶失措的百姓队伍分成两段,抓捕那些被包围起来的人。

包围圈中的几个年轻男子立刻抽出暗藏的武器抵抗,不过由于寡不敌众,不一会儿工夫就被砍倒在地。其余的人开始哭喊起来,没被包围起来的人则飞快地往城里逃,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那些手持长矛、短刀的男青年纷纷冲出来解救镇民。

忽然间,所有人的动作变得迟缓起来,被围困的镇民张大着嘴巴,却什么也叫不出来,一个大范围的麻痹术将连同冲上去的那些迪伦的弟子们在内的所有人笼罩起来。

随即,他们个个都露出痛苦的神­色­,武器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全都深深地陷入泥土之中,穿着铠甲的索多姆士兵们更是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老剑士迪伦一跃来到人群中,浑身燃烧着斗气,手中大剑横扫,砍飞了几个温德雷斯士兵,并催促着所有人撤回到要塞里边。镇民们吃力地迈着缓慢的步子离开,而那些索多姆士兵由于厚重的装备,比他们的速度还要慢上许多,只得眼巴巴得看着手中的猎物逃掉。

包括皮宁在内的几个索多姆军官学着老剑士的样子,放出斗气以摆脱魔法的束缚,紧追上去,但都在老迪伦那恐怖的巨剑面前止步不前。迪伦以强大的力量和­精­湛的武技同时挡住了这十几个人的进攻,令他们找不到丝毫的机会从他的攻击下脱身。

“皮宁,你不配当一名骑士,现在我对温德雷斯军人的看法有所改观了。”迪伦看起来显然仍有余力,他一边不停地攻击所有人,还一边有意无意地调侃,尽管很愤怒,他还是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好令对方因为感情的波动而出现破绽。

不知道是因为不轻易上当,还是压根没有余力说话,没人搭他的茬,不过由于人数上的优势,他们已经不是仅仅只能招架,而是渐渐地开始反击。

迪伦的徒弟中不是没人会斗气,可是能把斗气维持在周身以抵抗持续魔法的却一个没有,老剑士只能尽量拖延,直至所有人都逃进要塞为止。

“皮宁指挥官,你是不是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这点本事可枉为索多姆的大队长了。”迪伦又说道。

“我只答应让平民出来以后再攻城,又没说不会抓他们,”皮宁答非所问,“我才……没……”

索多姆指挥官的声音突然慢了许多,很快就说不出话来,连动作也是越来越迟缓,直到最后保持着横剑格挡的动作,静止不动了。然后轮到其他人,他们也是一个接一个的变慢、静止,不过与此同时,那些趴在地上的和步履维艰的士兵们却恢复了正常。

“赶快回来!”法埃特在城墙上高呼道。

老剑士回头一看,所有人都已经退回城内,要塞的大门业已关闭,正当他准备杀出一条血路回去时,自己突然飘浮起来,直接被气流带到了城墙上。

“想不到大师你还­精­通重力和时空魔法,而且控制得如此­精­准,这可是级别与禁咒相当的魔法,我先前真是失礼了。”迪伦还没落地就对法埃特说道,脸上也换了一种表情。

“雕虫小技罢了,我早就说过那个胖子的话不可信,”法埃特说到胖子时看了看自己的身材,然后摆了摆手,接着说,“我说过会有转机的,现在转机到了,加紧防守吧,再撑一阵子就会有援军到了,我已经感觉到有人来了。”

“好吧,我现在全都听从你的吩咐。”

“言重了,还是赶快准备吧,他们马上要攻城了,托我的福,这些百姓没人受伤,只不过你的徒弟死了几个。”

“唉,怪我太焦躁,没听你的话。”

“别想太多了,现在也容不得你想太多,我们还是加紧准备吧,如果没撑到援军到来就被攻破,那就真的一切都枉然了。”

“那……你说的援军是谁?要多久才能到?”

“什么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千多人,我的一个朋友在其中,所以肯定是友方,至于还要多久……我想恐怕还得需要一天时间,放心吧,我说过是来帮助你的。”

……

二十分钟之后,皮宁才从停止术中回复过来,发现自己的士兵们已经恢复过来并且整顿齐备,随时可以开始攻城,他感到十分满意。

索多姆附属兵团十分珍视自己的兵力,在边境与魔族战斗时视死如归的他们,面对自己的同类时却格外地胆怯。

这几天下来,兵团已经损失了近三十名士兵和一位高级军官,虽然和三千之众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之一毛,但身为指挥官的皮宁却心疼的不得了,与其说爱惜士兵的生命倒不如说是珍惜自己的兵力。

所以皮宁没有下令冲锋攻城,而是只用弓箭和城上的守卫展开互攻。

仗着人数上和攻击面广的优势,防守一方偶有伤亡,而攻击一方则安然无恙,渐渐的迪伦的弟子们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力,已经不敢在城墙上冒头了。

皮宁命令士兵改变­射­击角度,展开落­射­,逐渐把守军逼回了建筑物内,不敢再出来。偶尔会有一些冷箭放出,但有军官们的斗气做保护,索多姆附属兵团始终保持着零伤亡。借此机会,索多姆士兵亮出早已准备多时的撞木,开始对小要塞的城门展开冲击。

“不行了!我们的人根本没法露头,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城门就会被攻破,大师,你得伸伸手了!”迪伦带着一群弟子用后背顶着城门大喝。

还没等迪伦因为法埃特的沉默再次开口,大门外就传来一阵惊呼。

“怎么了?”迪伦连忙问道。

“我刚刚烧掉了他们的撞木,有几个人受了伤,不过没死人,很遗憾。”法埃特不慌不忙道。

“啊,真是太及时了,”迪伦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感谢的话,他随即又道,“看起来你丝毫不在乎杀人啊。”

0334

帕特金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首先我们离这个地方还有一段相当长的路程,大家必须在三周之内进入自己所负责的区域,这需要各个队伍不动声­色­地单独行动,在路上我们尽量不要战斗,要让敌人以为我们一直停留在掠空走廊附近,从而把兵力贮存在这里。”

见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帕特金又道:“我选出你们几位大队长,是为了便于联系,好传递命令,请各位把权利充分发放到小队长们的手上,做到行动方式的个­性­化,这样才不好让我们的敌人猜透。我们只有一千人,所以大家唯一要做的,便是打击敌人的补给,而且要分散打击。不过我有一点要求,那就是行动要统一,并且不能持续,打击几批以后就要停下来,藏匿一段时间,再伺机发难,我只提醒一点,一定要有万全的把握之后才能行动,从观察到决定行动的过程,相信各位都是专家,我也就不班门弄斧了。预计我们要在片土地上待两个月左右,打击补给同样也是为了我们自己的生存,所以,粮草是首要目标,至于其他的武器装备之类的,各位视自己当时的情况而定吧。”

“我们剩下的几个人独立成为一组,负责传递消息以及各个队伍之间的衔接,就不参加行动了。”帕特金看了看不置可否的凯文,继续说,“现在我们面对的首要问题也是粮草,毕竟从卡斯拉带来的口粮有限,索多姆附属兵团在刚刚还是驻扎在这里的,根据我的估算,在这附近应该有一个物资储存地作为刚刚我们歼灭的那支部队的补给站,而附属兵团剩余的兵力应该是分散在各地的,即使刚刚那个落魄的兵团长想要撤走这些物资,也还是需要些时间的。所以我们现在稍稍休整一下,并派出斥候找一找那个仓库,明后天的晚上,我们在这里­干­上一票,然后就迅速地离开,等到附属兵团集结了兵力在这里展开搜查,我看大概也是一周以后的事情了。

司克特罗和五位队长越听越不对劲,听这口气,自己和山贼没什么两样啊!当听到帕特金说“­干­上一票”时,大家都是面面相觑,不过马上的,包括克里因在内,大家都裂开嘴嘿嘿笑了起来。

……

苍白的小手掸了掸绿­色­袍子里洁白的马甲,虽然他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可是在这样的森林里为了掩护自己,不得不穿上游侠们的墨绿袍子,何况现在还是处在被人追踪的状态之中。

年幼的­精­灵取下水袋轻啜了一口,里边的水已经所剩无几,这几天来他一直在逃避追踪,进食时也没有停下过脚步,连眼都没怎么合过,就更别提找水了。艾威因叹息了一下自己奇怪的洁癖,已经灰头土脸的他此刻还是不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刚刚从山坡上滚落下来的他,也来不及查看自己有没有受伤,只得继续往前跑。

对手只有一个人,不过却是极为高明的猎人,起初还争强好胜的­精­灵少年,在连对手的人影都还没有见到时肩膀就中了一箭,尽管原来那块护肩让他免受皮­肉­之苦,但­精­灵的自信心却是大打了折扣,打那以后,他就放弃了抵抗的打算,夺路而逃了。就算他几乎是不眠不休地一直在跑,可每天中午的时候,总是能发现有人跟在后面。

前几天去传递消息的时候,­精­灵听说了其他的小队已经有三个兄弟失踪了,想来肯定是身后这个家伙的杰作,恐怕不久的将来,自己也要被列入失踪者的名单了。

已经在这个森林里兜了好几天圈子,­精­灵明明记得自己在摔了那一跤之前还知道今天是第几天的,可现在就是想不起来,看来这么多天不眠不休地逃命,体力已经消耗地差不多了。起初艾威因知道,只要自己回到营地里,他就平安无事了,如果是刚开始的时候,以他的脚力,是不成问题的,不过作为一名游侠的本能告诉他,自己不能回去。根据几个弟兄失踪的时间,艾威因断定这个猎人一直在这片森林里徘徊,应该还没有找到这片森林里五个营地中的任何一个,虽然这猎人的追踪能力和战斗力都很强,但他藏匿的水平则低了很多,连自己这样的新手都能发现背后有人跟踪,更何况那些比自己经验更老道的游骑兵。显然这家伙前几次也是因为行踪败露而起了杀机,大概先前那三个人是抱了和自己同样的想法,为了不让营地被发现转而在森林中兜圈子,赌的就是能被其他同伴发现,而最后却因为体力不支而被杀的。

唉!一时逞能害得自己现在身陷险境,艾威因现在有些后悔离家出走了,本来出来是为了跟斯维拉学唱歌的,现在歌没学几首,连小命可能都保不住了。其实自己前一阵子可以留在莱布尼兹,缠在温蒂妮身边的,可惜自己当时昏了头,爱屋及乌地跟着克里因参加了游击队,现在想想,才发现不对劲,恐怕温蒂妮早就心有所属了。而现在自己很可能在这个鬼地方,死得不明不白,按照人类的年龄算,艾威因也就是十岁出头的年纪,尽管经历了这么多场大小战役,更遇到过恐怖的索多姆­精­英,可其实­精­灵自己从来没对死有一个准确的概念,小孩毕竟是小孩,乱七八糟的东西想得多了,也就更绝望了,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不过哲人常说,绝望过后就是决死,通常在自己绝望够了的时候,勇气也就来了,如果怎么都是死的话,不如­干­脆拼个鱼死网破,要是能拉对方一块垫背的话,也算是值了。在又跑了一个晚上之后,年幼的­精­灵开始冷静下来。

仔细想想,自己这几天虽然是荒不择路,但很明显地是按着对方安排好地路线在逃,几次留下假的足迹都被识破,被迫沿着一个方向逃跑,显然那家伙对这片森林比自己更加熟悉,要把自己一步一步逼向最好的击杀地点,如果真的到了这么一个所在,那恐怕自己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干­脆就在这里做个了结吧!”艾威因想着便停下了脚步,这里正好是一块比较空旷的地方,他俯下身子耳贴地面听了一阵,感觉到对方已经放慢了脚步,大概离自己也已经不远了,应该是正在搜索猎物的准确位置。于是­精­灵稍稍调匀了呼吸,从腰袋中取出一小瓶蜂蜜,一口喝了下去,顿时神清气爽了许多。

“可惜那把得心应手的大弓没有带在身上,不然仗着弓的­性­能,自己就能在距离上拉开优势。”艾威因甩了甩脑袋,丢开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开始念颂咒语,开启了明镜止水,立刻觉得耳朵和眼睛都好使了许多,再把前一阵子从温蒂妮那里学来风之信步加诸身上,一下子信心也增加了不少,接下来就只等那家伙放出第一箭了。

没有让艾威因失望,不一会儿他就感到了不远处的一阵魔法波动,那猎人也开启了明镜止水,这下知道了大概方位,­精­灵就开始感觉起对方的气息。

“嗖”地一声,一枚羽箭从另一个方向****过来,与艾威因猜测的位置**不离十,来不及惊喜于自己能力的提高,他连忙闪身、打滚,带着一串残影躲过了这箭。对手可能是看到这样的技巧吃了一惊,延误了第二击的时机,于是­干­脆放弃了攻击,再次藏匿起来。

这下­精­灵的感觉更清晰了,转了一下朝向,引诱对手从后面攻击自己,又如他猜测的一样,第二箭从他右侧­射­了过来,­精­灵以同样的身法躲过了这箭,这次对手没再给他留下机会,紧接着又是两箭­射­向了他的落点处。附着风之信步的艾威因一个前跃闪过了第一箭,然后迅速出手,早已带上秘银手套的右手一把抓住了第二支箭,搭弓、瞄准、­射­出。

这次­精­灵终于见到了这个追了自己好几天的猎人,对方正在抽出第三支箭,却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对手会有这样的动作,就在他准备放弃攻击闪开的时候,艾威因的箭已经****而出,直指对手的眉心,不过由于­精­灵瞄准眉心的骄傲习惯,猎人只是缩了缩头便躲过了灭顶之灾。见攻击不中,­精­灵连忙从腰间的箭袋抽出一支箭一边向前奔跑一边瞄准,也就是四分之一秒的时间,第二箭便已离弦。而猎人则同样­射­出一箭,这一箭他多瞄了一会,比­精­灵的箭稍稍晚了一秒,然后“叮”地一声,两支箭的箭尖碰到一起,同时落地。

艾威因连忙从腰间抽箭,奔跑的速度也更快了,带着一串残影朝着猎人冲了过去,发出了自己的第三击。正当猎人打算故技重施,却发现迎面飞来了三支箭,愕然之余连忙躲避,一个侧滚逃到一边,然后立即抽箭搭弓,同样也是三支,瞄着直直奔向自己的对手­射­了出去。

两个影子在艾威因左右晃了一晃,三支箭全部落空,紧接着­精­灵就还了一箭,正搭弓的猎人突然松开持箭的右手,迅捷地从胸前拔出匕首,拨开了这一箭,然后急速地­射­出一箭、又一箭。艾威因不再抽箭,一个斜身躲过第一箭,再次用右手抓出第二箭,搭在弓上,此刻两人的距离已经不到十步了。

一个侧跳躲过接下来的一箭,艾威因马上脚在地上用力一蹬,在原地留下一个身影和大把飞扬而起的枯叶,人已经来到猎人的面前,抛起了手中的弓,从腰侧抽出了两把弯刀,刚要出招的­精­灵愕然发现猎人搭在弓弦上的箭尖已经指向了自己的面门,立刻刹住了身体。

这个时刻的­精­灵则做出一个怪异的动作,因为脚立刻戳在地面上,而身体由于惯­性­严重的前倾,双手挥出弯刀,刀刃则堪堪滑过对方的双腿。离弦之箭毫无阻力地洞穿了­精­灵的脑袋,可是­精­灵的身体并没有因为中箭的冲力而倒退,却是变得越来越模糊。

长长的伤口和流淌的鲜血并没有使伫立的双腿动摇分毫,猎人立刻搭上了另一支箭,瞄向刚刚艾威因留下的,现在已经实体化的虚影,猎人的右手发出微光,然后放开箭尾,弓上的箭支突然之间不见了踪影。

一阵噼啪声响,羽箭穿透了艾威因面前的旋风障蔽,将其化为乌有,紧接着打在­精­灵戴着秘银手套的手背上,弹飞开来,手的主人被巨大的冲力打得在半空中转了好几圈,然后跌落地面。

箭只不过是从手背上擦过,便产生了这样的效果,艾威因左手捂在已经溢出鲜血的手上,体内五脏六腑一起翻腾着,耳朵也开始嗡嗡作响,表情已经因为痛苦而扭曲。整个过程也不过一分多钟,­精­灵现在已经停止了一切动作。

“你什么也问不出来的,赶快动手吧!”艾威因大声喊着,声音压过了附近所有的风吹草动。

不过预料之中的夺命之箭并没有到来,等到艾威因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那个猎人已经被一根长枪从侧面穿过脖颈,牢牢地钉在树上了,两只手还保持着拉满弓的姿势,鲜血沿着他悬空的双腿一滴一滴地淌在地上,而猎人的脸却同­精­灵刚开始看到他时一样的面无表情。

随着一阵沙沙声,一个翠绿­色­的身影从一棵大树后边走了出来,这个身影拥有一顶漂亮的羽毛帽、一头耀眼的金­色­长发,外加一张俊美的微笑脸孔。

“你要是再晚动一下,恐怕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我了。”艾威因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故作悠闲地说。

“这倒不一定。”吟游诗人挤出一个几个月来十分少见的灿烂笑容。

“你怎么这么说,这家伙可是杀了咱们3个弟兄啊!”

“其实……只杀了一个。”

“啊?”

“另外两个人我已经找到了,只是被打昏之后绑了起来,在一个简陋的小木屋里,应该是这个人的住处。”斯维拉说着缓缓地拔出Сhā在死者脖子上的长枪,然后把尸体慢慢地放倒,开始原地刨起坑来,“你也来帮忙吧,虽然这林子里没有狼之类的动物,但暴尸荒野总是对死者不敬的,何况这家伙也是好好安葬了我们的弟兄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装扮这个人应该是个猎人,可惜却不是,刚才你也注意了吧,这个人脸­色­蜡黄,四肢惨白,而且瘦得厉害,尽管被切开了动脉,流出的血却很少,而且十分粘稠,看起来是严重的营养不良,说明他是个素食者。”

“你怎么这么明白?”

“我也是风信子啊,比­精­灵森林的游侠差不到哪去的。”龙吟诗人说着取下身后的标枪递给­精­灵,示意他一起挖。

“那么说来他是这个森林的守护者,他杀死我们同伴的原因是我们捕食了这里的动物?”

“另外两个弟兄没从他口中得到任何信息,不过我猜是这样的,而且他在杀了人之后是极度悔恨的。”

“这你又怎么知道?”

“刚才连你都发现了我的存在,难道以这家伙这样的身手,会毫无察觉?”

“你是说他自己要寻死?”

“大概吧……不过都是我猜的,你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想象力都很丰富。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杀了我们的人,而且很有可能要杀你,动不动手杀他也由不得我了。”

艾威因看着斯维拉一丝不苟又带有苦涩的笑容,感觉他是把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又吞进了肚子里。

……

尸体埋得很­干­净,看不出下面有埋着东西的样子,当然,墓碑是没有的,因为也没人知道碑上该写些什么。

“最近看你作战时挺勇猛的,已经习惯杀人了吗?”坐在地上深深地呼吸,斯维拉向身旁的­精­灵问道。

“好很多了,毕竟在身边都是死人的情况下,那种感觉就会淡很多,”艾威因皱着眉头说,“现在我对死也有了一个很透彻的感觉了。”

斯维拉感同身受似的点点头,没继续说什么。

“我第一次杀人,是在好几十年以前了,那时候经常有一些强盗来森林抓捕我的女同胞,恰巧我在巡逻的时候碰到了一次,当听到动静赶过去的时候,地上已经倒了几具同胞的尸体,当时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就这么下意识地下了杀手,还误伤了一个同伴。后来我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开口说过话,大概用了十年时间才恢复正常。”艾威因看了看沉默的诗人,问,“你呢?”

“跟你的情况差不多,大概是我七、八岁时的事情了,那个强盗也许是想不到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能有胆量把刀子Сhā进人的身体里,又恰巧那一刀刺中了心脏,于是我就杀了人,不过事后我却没什么反应,甚至没过多久对那件事情的记忆都变得模糊了,不过也多亏了这样的经验,让我现在经历了这么多战斗还能活下来。”斯维拉用和平常判若两人的神态幽幽地说。

“那个……还是不提这些了,被你找到的兄弟现在怎么样了?”艾威因连忙换了副腔调。

“应该已经回到自己的营地去了,说起来大家最近的行动都很顺利,伤亡的人数用五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斯维拉也立刻恢复了微笑。

“对了,你最近怎么样?自从在掠空走廊分开之后就没看见过你,在司令部里的感觉如何?”

“切,什么司令部啊,说什么衔接各个队伍,其实就是到处蹭饭,都让我想起了以前在迪斯科特游手好闲的日子了。”

“哈?原来你真是马莲姐姐说的那样,曾经是被人包养的小白脸啊!”

“我去!看我回去之后不找这个胡说八道的巫婆算帐!”龙吟诗人怒道。

“虽然嘴上总说你的坏话,不过马莲姐姐似乎真是很思念你。”

斯维拉瞥了一眼早熟的­精­灵少年,然后站起身,“回去吧,你出来也不少天了吧。”

艾威因点了点头,也跟着站了起来,回头看了看那已经找不到的坟墓,跟着斯维拉走出了这小片空地。

“你们回来得正好,我们在这都等了好几天了。”迎着斯维拉和艾威因疲劳的步伐,帕特金走过来,“那个猎杀者解决了吗?”

斯维拉轻轻点了一下头,“虽然我觉得那家伙不像是个侦察兵,不过我看所有人还是都转移离开这片森林吧。”

“嗯,我正要说这件事,刚刚有一个新的情报,我想大家不用再在这片区域里转悠了。”帕特金满脸兴奋地说。

十字星纪元118年魂灵周的月末,在温得雷斯海兰德郡与格兰斯福斯特郡接壤的地区,突然出现了大批的山贼,其声势和行动力都甚是惊人,所打劫的目标则是由温得雷斯本土运往格兰斯前线的战略物资,而其中最主要的则是粮食。

虽然格兰斯今年的庄稼收成不错,不过由于温得雷斯元帅的明令,军队不许向占领区的百姓强征粮食,再加上格兰斯边境三郡一个是军事重郡,一个是木材产地,还有一个则是出产矿石的地方,本地的粮食也就更不富裕,并且菲格恩和金州在莱布尼兹方面的大军压境下大有收复之势,粮食问题便成了令驻扎在福斯特的5万多温得雷斯军队头痛的大难题,补给就不得不依靠本土运送的储备来解决。

原本用于保护粮道的索多姆附属兵团,在经历的两次大的战斗后之剩下可怜的三千多点兵力,而由于格兰斯的游击队在掠空走廊附近出现,整个兵团全数被调去围剿,在近半个月的地毯式搜索不见成效的时候,千里之外的海兰德却传来了山贼肆虐的消息。等到三千军队风风火火地赶到事发地区时,闹得轰轰烈烈的山贼却像突然钻入地底一样,不见了踪影,而当地的守备部队已经所剩无几了,出于军团长艾卢坦伯爵个人的骄傲感,所以边境部队并没有在向军部申请调派援手,再加上山贼们并没有彻底断绝粮道,也就没引来前线大军的注意力,负责剿灭山贼的工作就完完全全地落在了艾卢坦伯爵的身上。

原本势在必得的艾卢坦在率领军队在这片山地丘陵与森林湖泊互相交错地形错综复杂、连狮鹫骑兵也不利于侦察的区域翻腾了又将近半个月,非但没有抓到一个山贼,反而是负责运送补给的部队不断遭到袭击,到了金花鼠周的中旬,威震全国的索多姆附属兵团已经只剩下堪堪两千人了。

“先前有一支队伍假扮成补给队,混入了辰砂城,结果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坐在小小的帆布斗篷铺就的会议桌前,艾威因这队游骑兵的首领——岱芬赛开口说道。

“辰砂?”发问的是斯维拉,一个本不该属于这个会议的人,一个大概完全是为了凑数才放进来的人。

“就是福斯特要塞群落中最靠近温得雷斯的一座,在防御能力和内部设施上都是仅次于福斯特要塞的。”克里因解释道。

“我们得到了一个可靠的消息,那就是在辰砂城里有数量很多的俘虏,应该是本城没来得及撤退的格兰斯守军,至于为什么没有撤退,温得雷斯为什么又要留下这些俘虏,那就不得而知了。”岱芬赛接着说。

“辰砂城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无论是作为了望塔还是用于阻拦敌军,都是非常有利的,如果能夺下这座要塞,再防守个十天半月的,那被夹在莱布尼兹和辰砂之间的5万温得雷斯军就得因为没有粮食供给而不得不面临两条路:分散兵力渗透入格兰斯内陆;或者是立刻进行谈判,而前者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凯文对这个信息进行了一个简单的分析。

“对,”帕特金跟着点点头,“所以我们从现在开始,应该而且是必须把战略目标锁定在这座要塞上,再侦察几次,收集到足够的情报之后,我们就要对这座要塞下手了。”

“因为索多姆附属兵团差不多已经被我们逼急了,恐怕不会再分散兵力,而要采取大规模的围剿,大概靠现在这种小打小闹的方式是不可能再有什么收获了。”凯文接口。

“所以拿下这座要塞是迫在眉睫的了。”岱芬赛总结了一下。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要了结一件事。”克里因少有的发言了,“那就是得先把这索多姆附属兵团解决掉。”

“很对,”帕特金和凯文同时满意地点了下头道。

“一是除掉这个在攻打辰砂时随时有可能出现的不确定因素,还有就是筹集一批用于攻打要塞的补给物资,很大数量的一批。”帕特金接下来把自己的整个计划详细地陈述了一遍。

……

百十来个人一声不响地行走在这道崖壁交错极为复杂的峡谷中,正午的阳光直直地­射­入这大地的缝隙中,落在这些人头顶、身上,再加上迎面直直吹来的东北风,让这些赶着着数十辆大车的人在这样寒冷的季节中依然满头大汗,而那些拉着车辆的马匹则在皮鞭的抽打下声嘶力竭地嘶鸣着。

铠甲和武器全都被脱下放在车上,这些把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并不算难以忍受的天气上的士兵,看起来与车上那些镌着琪美拉兽纹章的盾牌丝毫不相称,如果这时候突然冒出几个人来发动袭击,恐怕这些士兵们立刻就会被制服。

“全员停下来休息半小时!”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看起来是队长的人高喝一声,这样的命令不需要重复第二遍,几乎所有人都是立即一ρi股坐在地上,开始呼呼喘气。

“哎哟,我说,最近山贼闹得这么厉害,上面竟然还弄了这么大阵势的一支运输队,难不成是没被抢够?”一个士兵抹着脸上的汗水说,同时还大口地喘着气,穿着麻布衣的胸口在喘气中一下下地起伏,显示出这个人胸肌的健壮。

“白痴,你看不出来吗?”旁边一个相对稍微瘦弱一些的人很小声地说,“这样的架势,摆明了是给人看的嘛!”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本来就是被当作诱饵的?”

“小点声,怕别人听不到啊,咳……其实也无所谓,大概咱们这些人里也就你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看不出来。”稍瘦一些的那个人有点戏谑的看着这个自己上铺的兄弟说。

“既然是让我们当诱饵,那为什么长官不提前说明,好让大家有个提防啊。”壮汉也有意识地压低声音问,猜测什么的没关系,但是被长官发现在议论自己正执行的任务就比较麻烦一点了。

“大概是为了表演得更像一点吧。”另外一个人凑了过来,晃了一下肩膀说。

“我靠,那咱们岂不是­性­命不保?”壮汉很不满地吐了口唾沫。

“那有什么办法,大局为重嘛!”瘦一点的那个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起来,咱们这些人可以变相看成是先锋队了。”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刚刚凑过来的人接着道,“其实想一想,如果真是把咱们当饵,那后边肯定是跟着大部队的,待会要是真来了敌人,开了仗,如果咱们死不了,再杀他几个,没准就是立大功的了。”

“只怕没你想得这么好。”瘦一点的人立刻泼了一盆冷水,“这些敌人可不是简单货­色­,不比咱们在南边杀的那些没脑子的魔族怪物。”

“不就是群山贼嘛,有什么好怕的?”壮汉立刻回应,还配合了一些捏动骨节的噼啪声。

“唉,说你头脑简单够还真夸你了,用你那ρi股好好想想,这样的年头,哪有敢打劫远征军补给队的山贼?”稍瘦的那个人立刻反驳,“虽然上边一直说是山贼,其实摆明了这些人就是咱们上个月在中央山脉里找了半天没找到的那些游击队。”

“你说是那些格兰斯蠢骡子?”

“不能小瞧他们啊,虽然团里没公布什么消息,可听说除了咱们三大队这些人之外,其余的人根本不是被调到前线,而是被这些家伙消灭了!”那瘦人咂了咂嘴,说。“我还听说他们只有一千多人,就在这两个来月的工夫­干­掉了咱们兵团三分之二还多的兄弟啊,那其中可是有一千狮鹫骑士外加一千捷克护卫啊!”

“靠,真的假的啊,你小子可别在这妖言惑众搅乱军心啊!”说着说着就又凑过来好几个人。

“喂,你们这几个小子,在那说什么呐,让你们休息不是聊闲天的!”刚刚发令的军官看这边声音越来越大,便喝叫了一声,满脸不悦地朝这里走过来,刚刚闹翻天的几个人立刻噤若寒蝉,要趁长官过来之前散开。

可是还没等几个人散开,走过来的军官就停下了脚步,愕然地看着Сhā在自己胸口的一支利箭,然后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几十名士兵立刻炸了锅,纷纷跑到车子旁抓起武器和盾牌,可就在军官倒下的同时,卡着人数­射­来的一百来支箭就从天上倾泻下来,泼在这些人头上、身上,一阵箭雨过后,只有寥寥数人躲过了致命的箭支,抓起盾牌顶在脑袋上。

这几个人无法看见,可他们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战友却看得见,山崖上那一片墨绿­色­,濒死的他们已经没什么判断能力了,却也大概知道这足足有一千人。

“把剩下那几个解决掉!”司克特罗对身边两名游骑兵命令道。

两名游骑兵在短短两三秒的时间内每人发了四箭,下面或站或蹲的几个人也即刻惨叫着倒下来。令人惊讶的是,那些本来应该受了惊而狂奔的马匹却没有丝毫的动静,全都老老实实地停在原地不停打着响鼻,丝毫没有被刚刚的箭雨伤到。

“保持警戒四周。”同样游骑兵装扮的凯文低喝了一声,刚刚攻击的那一百多游骑兵也重新搭弓,转过身加入到对外警戒的同伴中去。

时间不断的流失,一分钟、两分钟,直到半个小时过去了,周围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不要松懈!”司克特罗喊了一声,把部下们的­精­神重新提起,然后对身边那两人说,“你们下去看看,没死的都处理掉,顺便看看饵是不是真的。”

两个人爬下悬崖,在尸体堆中走了一圈,给几个正在呻吟的索多姆士兵补上一剑,便开始检查起车上的东西。

打开一袋,是粮食,再打开一袋还是粮食,当两个人走到放置­肉­类和盐的车子旁,刚刚开始检查的时候,背后突然人影一闪,一个原本倒在地上连呼吸都没有的索多姆士兵突然暴起,掏出腰间的匕首刺了过来。

未等匕首刺到目标,那个索多姆士兵的脖子就被长剑贯穿了,出剑的游骑兵甩掉剑上的尸体,保持了战斗姿势警戒起来。

“再下去十个人。”得到下面一个确认无误的手势,司克特罗又下了一道命令。

又有十个人攀援而下,十二个人又在尸体中检查了一遍,这次对每具尸体都公正无私地给了一剑,过程中有几具“尸体”像刚才一样跳了起来,不过也都是在一眨眼的工夫就再次倒下,真真正正地变成了尸体。

在把所有车上的所有口袋和箱子都检查了一遍之后,最先下来的两个人再次对悬崖上打了一个确认无疑的手势。

“看来没问题了,大概是埋伏的人不多,看到我们全军出动便回去报信了吧。”凯文用手搓着下巴思索道。

“嗯,恐怕是这样,那我们分出一部分人下去弄走这些东西,其余的人在上边跟着,负责警戒。”克里因学着凯文的样子搓着下巴说。

“嗯,殿下的办法很好。”凯文说完,便做出一个对自己的话表示嫌恶的表情。

四百名游骑兵爬到峡谷中,一阵阵轻轻的口哨声响起,游骑兵们在马儿的耳畔低于了几句,那些原本傻傻地站立不动的马匹再次迈开了蹄子,在游骑兵的驱赶下重新拉着车前进了,而留在上边的人也动了起来,他们仍然保持着搭弓的姿势行走着,时刻警惕着四周。

太阳渐渐地西斜,走了两个多小时后,所有人都由于疲惫而降低了警觉­性­,峡谷的宽度越来越狭窄,相应的,悬崖上两侧的植物也越来越多。

等到一片森林映入峭壁上人们眼帘的时候,下边负责车辆马匹的游骑兵们眼中也出现了一些东西。

飞扬的尘土即使连眼力极佳的游骑兵也很难辨认前边是什么,但是马蹄蹬踏大地的声音却是谁都听得出来的。

“不好,是骑兵!”抬起贴在地上的头,司克特罗惊叫道,“而且还是六、七百人的样子!”

“快,所有人瞄准下面的骑兵。”凯文的命令很快的被执行,崖上的游骑兵纷纷跑到崖边,搭弓瞄准,而下边的则纷纷解开马匹,任由受惊的马儿狂奔而去,然后便全退到车子后边,也搭弓瞄准起来。

卷着大把尘土的骑兵队飞速地接近,就在悬崖上游骑兵们的弓箭蓄势待发之时,他们身后的树林里突然传出一阵呼啸声,数百支箭从树木的缝隙中猛然冲出,­射­向正瞄准下边的游侠们。

“哼,果然不出所料,这家伙还真能忍啊,不愧是索多姆兵团。”凯文发出一声轻哼。

数百支满载着愤怒和杀意的箭矢并没有如预料的那样落在毫无防范甚至是毫不在意的游骑兵身上,一面陡然升起的暴风障蔽、几团气势磅礴的斗气外加密密麻麻的藤蔓将这气势汹汹的攻击完完全全地阻挡下来。而同一时刻,峡谷里同样气势汹汹地骑手们则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惨叫声宣泄出来,一千名游骑兵的无情­射­击笼罩在这几百名高速奔驰的骑兵身上,寥寥数团斗气所起到的作用实在微乎其微,短短两轮齐­射­过后,骑手和坐骑的尸体便堵塞在这狭窄的通道之中,

在这样狭窄的地方,步兵面临冲锋的骑兵是避无可避,反过来,骑兵面临弓箭也同样的没法躲闪,更何况是­精­灵森林游侠们那­精­准无比的­射­击。

0335

飞扬的尘土即使连眼力极佳的游骑兵也很难辨认前边是什么,但是马蹄蹬踏大地的声音却是谁都听得出来的。{我们不写,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

“不好,是骑兵!”抬起贴在地上的头,司克特罗惊叫道,“而且还是六、七百人的样子!”

“快,所有人瞄准下面的骑兵。”凯文的命令很快的被执行,崖上的游骑兵纷纷跑到崖边,搭弓瞄准,而下边的则纷纷解开马匹,任由受惊的马儿狂奔而去,然后便全退到车子后边,也搭弓瞄准起来。

卷着大把尘土的骑兵队飞速地接近,就在悬崖上游骑兵们的弓箭蓄势待发之时,他们身后的树林里突然传出一阵呼啸声,数百支箭从树木的缝隙中猛然冲出,­射­向正瞄准下边的游侠们。

“哼,果然不出所料,这家伙还真能忍啊,不愧是索多姆兵团。”凯文发出一声轻哼。

数百支满载着愤怒和杀意的箭矢并没有如预料的那样落在毫无防范甚至是毫不在意的游骑兵身上,一面陡然升起的暴风障蔽、几团气势磅礴的斗气外加密密麻麻的藤蔓将这气势汹汹的攻击完完全全地阻挡下来。而同一时刻,峡谷里同样气势汹汹地骑手们则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惨叫声宣泄出来,一千名游骑兵的无情­射­击笼罩在这几百名高速奔驰的骑兵身上,寥寥数团斗气所起到的作用实在微乎其微,短短两轮齐­射­过后,骑手和坐骑的尸体便堵塞在这狭窄的通道之中,

在这样狭窄的地方,步兵面临冲锋的骑兵是避无可避,反过来,骑兵面临弓箭也同样的没法躲闪,更何况是­精­灵森林游侠们那­精­准无比的­射­击。

就在骑兵们倒下的同时,树林里传出了充斥着悲愤之情的喊杀声,只可惜,还没等声音的主人们冲出来展开­肉­搏,整个树林就被轰飞了起来,断木碎枝和破烂的枯叶、泥土满天飞扬,爆炎火球掀起的热浪直逼人面,还时不时飘起一片片血雾,令被笼罩在其中的人发出非人的哀嚎,空间裂缝衍­射­出来的电流肆虐着发出滋滋的声响,其间还夹杂着被放慢了数十倍的呼喝声以及惨叫。混乱持续了近十分钟时间,没有一个人能从这已经不能被称为树林的树林里逃出来,最后,仿佛是宣告着一段乐章的结束,不计其数的乌鸦从彻底破败的林子中腾空而起,喙上、爪子上挂着诸如内脏、碎­肉­等等形形­色­­色­的战利品。

与此同时,一条闪耀着斗气光芒的身影首当其冲地撞了进去。呼啸声和惨叫、呼喝声再次响起。

“跟着殿下冲啊。”司克特罗抽出长剑高呼一声,紧随其后冲了进去,游骑兵们爆发出一声震天的吼声,形成了一股绿­色­的洪流,也冲进了这片已经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树林。

这几乎已经成了单方面的杀戮,在这样的攻势之下,索多姆附属兵团残存的士兵却支撑了整整两个小时,直到战至最后一人。冬季慵懒的太阳早早地落了下去,将自己最后的余晖挥洒在这片已经被血染红的大地上,在这里,已经分不出哪里是夕阳,哪里是鲜血了。

最后的最后,在整个战斗中冲在最前面,身上却沾染了最少血迹的龙吟诗人高叫了一声,当然这也只是相对的,只不过看起来不像别人那样跟个血人似的而已。

“快来啊,这好像是那个军团长!”

听到这一声,克里因第一个跑了过来,紧随其后的是凯文和司克特罗,几个人同时看着这位已经倒在血泊之中的壮年男子,那张显露着古感美的苍白脸孔此刻已经是毫无血­色­,看起来已经死了一段时候了。

“就是他吧,那个时候要跳崖的家伙。”克里因眨了眨眼说。

“是自刎的吧,这次没逃跑呢!”龙吟诗人跟上。

“好歹是个军团长,应该也是贵族吧,总算是有点战败者的尊严。”

“不过可惜,连这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克里因摇了摇头,“刚才找了半天还想跟他对对手呢!”

“老毛病不改啊!”斯维拉吐了吐舌头。

“行了,算是大功告成,这下我们可以无后顾之忧了。”凯文总结了一下,“让大伙收拾一下,拿上战利品离开这吧,小孩子们还在营地里等着呢!”

众人点了点头,想到那个把这里整个情况预测得几乎丝毫不差的小孩,脚下立刻都动了起来。

早该出现在这个季节的雪花在踌躇了两个月之后才开始稀稀拉拉地飘荡在这片广阔而略显荒凉的地域,人们对于这个暖冬的咒骂在早已过去的那疾病肆虐的一个多月中被消磨的一­干­二净,那些本来就勤勤恳恳的农人们早已经被时不时出现的感冒和疟疾弄得没了发脾气的­精­力了。

在这个温暖的冬季,在这片完全称不上肥沃的土地上,却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数千条生命被埋葬在这片面积不大而地理环境复杂的土地上,先是海兰德的戎边部队,紧接着是温德雷斯大名鼎鼎的索多姆附属兵团,而在不久的将来,同样会埋下更多的死者,就在这个短短的,温暖的冬天。

温德雷斯和格兰斯的战争状态依然持续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两国没有因为冬季的到来而停止战争,一是因为这个冬天并不算冷,二则是谁也不想获得这个会把自己本来就不锋利的锐气消耗得­干­­干­净净的休息。

前线上,本来占有很明显优势的温德雷斯军正在逐步的被蚕食,而本应投入战团的温德雷斯狂狮军团却迟迟没有到来。原因无他,本就土地贫瘠的高地王国实在拿不出足够的物资以供这支四万之众的军队投入战斗,少得可怜的战争物资仅仅是供给已经在前线的部队都有些捉襟见肘,又拿什么给将要出征的部队!

一直留在王都古兰特的狂狮军团虽说是养­精­蓄锐,其实是在到处拉关系、看人脸­色­,军团中几位老道的参谋整日四处拜访那些掌握实权的大臣,冀望于从他们口中讨要到一点点物资,就连本来以脾气火爆著称的狂狮统领猛将巴雷克,也只能一声不吭地把自己藏在军营里,当初和狮鹫军团同时集结到王都的狂狮军团就这样数日子。终于在这个冬季的末尾,由于索多姆附属兵团的消亡,前线富裕出来一部分物资,狂狮军团的先锋队得以带着对未来胜利的憧憬,出发了……

而剩下的部队,他们还得等,等他们那像地老鼠一样喜爱藏匿的盟友兼债主,通过漫长的海路,绕过半个大陆,把他们现如今急需的物资运送过来。

同一时间,格兰斯边境,辰砂要塞。

星星点点的雪花在这座历史悠久的要塞周身飞舞,因为物资的匮乏,这里的守军只能穿着略显单薄的军服,在城中游荡的温德雷斯士兵披着各式各样的外套,这些都是从当地的民家里“借”来的,城中的百姓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经撤走了,尽管不情愿,但却是准备万全的逃亡,家家户户也就没剩下什么,这些差不多是穷得丁当响的士兵们在民宅中翻箱倒柜了半天,能找到的,也就是这些作用微乎其微的衣服。

由于彻底贯彻了元帅大人的命令,温德雷斯军在格兰斯百姓面前,表面功夫算是做得足足了,在沦陷区一些比较贫穷的地方,本来并不富裕的他们,差不多是饿着肚子来和格兰斯的百姓分享自己的食物,在较富庶的地方,他们也坚决不进行掠夺,想方设法抛却自己脑中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战友和家人。按照元帅阿尔迪缪和仁将狮心菲梅迩的计划,格兰斯三郡是一定要并入温德雷斯国土的了,在新占领区如果不施行仁政,融洽占领军和百姓之间的关系,不要说缓解本国的物资危机,就是稳定好占领区,不导致暴乱都是极其困难的。好在狮心菲梅迩和费奥提以及先前的­奸­将卡艾罗虽然指挥战斗上不是天造之才,但也算是智慧过人,尽管统军方式不同,但也都能很好地控制军队,再加上温德雷斯本就军纪严明,所以在格兰斯这三郡的百姓心中,对温德雷斯军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而在这座装满了温德雷斯军队的辰砂城里,没有了那些百姓好奇的目光,占领者就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

每天都有士兵在一间又一间民宅里翻腾,还不时用瑟瑟发抖的声音抱怨着为什么没留下更多有用的东西,甚至有些人则靠砸东西来缓解自己的情绪。

其实这些都情有可原,补给迟迟没有到来,不断派出去的侦察兵一个个都如石沉大海,全没了音讯,从理论上讲,他们与后方已经失去了联系,这座要塞里的士兵,包括地下的俘虏,已经断粮整整3天了,不让这些人发脾气,这多少有些过分。

而此地的格兰斯人正在城下的地牢中,身为俘虏的他们是不可能听到这样的抱怨了。对于这些俘虏,温德雷斯人也算是给予了合理的对待,在没有现在这么紧张的时候,虽然得不到一日三餐,但也总不至于饿死人,由于气候的缘故,地牢里也出现过病患,霍乱的恐慌曾经短暂地笼罩过这幽暗潮湿的地方,好在上边的人及时地将患者带出监牢救治,并作出了一定的举措,才没有让死亡蔓延开来。至于那些患者则没有再被送回来,到底有没有得到医治,结局如何,用不太灵光的脑子想一想,也会了然的。现在是战争时期,人的要求也不会太高,何况是那些俘虏,就算在现今这样的日子,地牢里这些饿得发慌的俘虏们,不管是因为没有力气,还是了解到上面的人也同样饿着肚子,总之也没有过多的抱怨。

就在刚刚进入萨基周不久的一天,这座要塞终于迎来了希望。

城门上不断传出欢呼和咒骂混杂在一起的喧闹,让越来越多的人往这里聚集,来到这里的士兵们在看到城外的光景之后,也同样有人欢呼有人咒骂,但每个人的眼中却都充满了希望。

十多辆大车满载着粮食、­肉­类,甚至还有酒,在近两百人的护送下拉着长长的队伍,最前面的几辆已经进入了城内。厚重的包铁城门大开着,如同那些饥饿士兵们的口一样,恨不得将所有的东西一并吞到自己的肚子中。

“谢天谢地啊!你们总算来了,这里的人都快……”一名热情洋溢的温德雷斯守军用已经嘶哑的声音高喊着,张开双臂迎向走在补给车队最前面的几个人,不过还没等他走到近前,就被人一把拽了回来,摔在地上,取而代之走过去的,是一位军衔更高的军官,看起来便是这里的最高官员了。

“在下狮鹫军团步兵第三纵队第二大队长,瓦雷克,本城驻军的最高指挥官。”军官向对面众人中军衔最高的人行了一个军礼,说道。

那个人同样行了一礼,却是个标准的骑士礼,让瓦雷克稍微吃了一惊,“在下沃伦海因郡守备部队骑士队队长,伦德。”此人说话是标准的大陆通用语,不带有丝毫温德雷斯的口音。

“骑士阁下,辰砂城的将士们欢迎您一­干­人等的到来,同时对您等的雪中送炭表示万分的感激。”瓦雷克恭敬地说,“只是我有一些疑问,不得不现在就想请教一下。”

见伦德没有说话,瓦雷克继续道:“不知道为何这次是由阁下来护送这批物资,原本的索多姆附属兵团呢?还有,后方的情况现在如何,那伙山贼还没有被剿灭吗?”

这时伦德身后走出了一位身着红­色­镶蓝边**师袍的肥胖老年人,“关于阁下的问题,还是由我来解答吧。”

“请问,阁下是……”

“这位是雷格**师,来自福里德姆,现在受雇于我所在的部队,他才是我们这里的指挥官。”伦德开口道。

“哦?”虽然对于魔法师会接受雇佣,并且乐于指挥部队感到不解,但想想是福里德姆人,瓦雷克也就不觉得太奇怪了。“那么请阁下来解答一下我的疑问,可以吗?”

“这个嘛,实在是说来话长,简单的说吧,山贼还没有被剿灭,他们的行踪实在过于隐秘,习惯于正面作战的温德雷斯部队拿他们有些没办法。另外负责清剿山贼的索多姆附属兵团已经全灭了。”

“什么!这……这不可能!”极度的震惊令瓦雷克惊叫道,“您能详细跟我讲讲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吗?”

雷格**师摇了摇头,“实在是匪夷所思,整个兵团在当天的战斗中全军覆没,幸存者到我们出发为止都还重伤昏迷,所以其中的缘由我也无从得知,唯一知道的是这些山贼中恐怕有一位大魔导士。”

“山贼中间有一位大魔导士?这怎么可能!”

“只怕这些人根本不是山贼,而是格兰斯派出的游击队。”

“我可以发誓,绝对没有一个敌人从这座要塞通过,进入温德雷斯!”

“我绝对不是质疑阁下的能力,我猜他们应该是翻越了中央山脉。”雷格连忙说,“由于海兰德几乎没有了驻守部队,所以由邻近的沃伦海因部队来接管那里的防务,所有相关的工作也由我们来进行,好在我们动作比较迅速,处于海兰德的那些物资仓库只有少数遭到了袭击。”

“唉,想不到啊,强悍如索多姆兵团这样的队伍都会……”瓦雷克低下了头,幽幽地说,“那,诸位来的时候没有遭遇到敌人吗?”

“有,不过数量很少,偷袭没有成功就慌忙撤退了,我们也没有追赶,而是快马加鞭地赶到这里来了。”

瓦雷克很用力地点了点头,起初对这位陌生的**师还有一点疏远,现在则是由敬佩占据了主要感情。瓦雷克的脑子已经开始转动起来,以自己现在的防区,看来十有**会被任命剿匪的工作,自己的队伍中并没有魔法师,如果能将这位**师留下来,将来的任务成功率也会高些。

“各位想必一定很劳累了吧,我立刻就给诸位准备住处。”瓦雷克扭过头对身边的副官说,“快去准备住处,嗯,不要清理兵营,收拾一些民宅出来,找一些好的,还有,叫人来清点物资。”说完他又立刻扭回头来,苦笑了一声,“让各位见笑了,实不相瞒,这里的兄弟们已经3天没吃东西了。”

“噢,老天!真是辛苦各位了,”雷格连忙露出一副敬佩的表情,“听说城里还有一批俘虏,他们怎么样?”

“在这样的情况下,虽然不太情愿,但照顾好俘虏也是军人的义务,除了自由,这些俘虏跟我们士兵的待遇是一样的,前一阵子差点闹出传染病,虽然我们极力控制,但俘虏还是死了一些人,不过这已是我们的极限了。”

“瓦雷克阁下,您的部队堪称军中楷模啊。”雷格和伦德同时开口道。

“我实在是亏不敢当,只恐怕这样的状况持续不了太就了,如果那些游击队还不能被消灭的话……”

“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雷格眨了眨眼睛,“过几天还有一支更庞大的运输队会到达这里,那是为前线的将士们准备的物资。”

听到这,瓦雷克原本的满面愁容已经消散了不少。

是夜……

辰砂城中一间比较体面的民宅里,原本黑暗的房子此刻又点亮了灯火。

“万分抱歉,雷格大师,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休息。”

“呀呀,没关系没关系,正好我刚醒,想找个人聊聊天呢,你也知道,像我这个年龄的老人家,晚上也是睡不安稳的,请坐吧。”

“是吗,赶晚不如赶巧啊,哈哈……”表情不是很自然的瓦雷克­干­笑了两声,在雷格**师对面坐了下来。

“瓦雷克队长这个时候来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这个……实不相瞒,最近这段时间,温德雷斯和格兰斯之间的战局十分混乱,前线传来的战报令人担忧,而我们这里与后方的联系中断了将近半个月。要不是大师你们今天的到来,对于海兰德所发生的事情我们还一无所知,没想到强悍如索多姆附属兵团这样的部队都会被消灭,只怕大师口中的这支游击队哪天突然出现在要塞里我们都会毫无察觉。”

“是啊,当初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颇为震惊,仅仅一千人的一支队伍竟能将几乎十倍于己且有十多年战斗经验的­精­锐部队消灭殆尽,这确实是令人难以置信。关于索多姆那位兵团长的傲慢自大我所有耳闻,但据我所知,这位将军的谋略和经验同样不可小窥,会落得这样的结果,我想这并非是偶然的。”

“大师,你们在来这里的半路上,不是遭遇这支游击队了吗?”

“嗯,是,不过只遇到了十多个人,走在最前面、伪装成运输队的尖兵遭到了袭击,十五人全部牺牲,虽然后边负责保护补给的护卫队得到信号以后很快赶到,可惜还是被他们全身而退。不过幸好他们也只是侦察部队,要不然我们谁也到不了这里了。”

“那么你们有没有看到他们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

“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来自­精­灵森林的游侠,我是从他们绿­色­的背影和那­精­准得只能用恐怖来形容的箭法来推测的。”

“哦?”

“现场没有找到一支箭,除了Сhā在阵亡士兵身上的,每个死者都是一击毙命,伤处不是咽喉就是眉心,这样的手法,除了那些森林游侠,就只有同出于­精­灵之森的那些­精­灵弓箭手能做到了。”

“唔……看起来这很棘手啊。”

“我在出发来这里之前曾经去附属兵团被消灭的现场勘察过,那是一处峡谷,并且上边有许多可供掩护的树林。据我推测,艾卢坦将军是准备进行一场伏击战的,先用骑兵在峡谷中吸引对方的注意,然后再由树林中埋伏已久的部队发动袭击。”

“这应该是一次­精­彩的伏击。”瓦雷克思考了一会,开口道。

“于情于理,似乎应该是这样,可是,你猜那里发生了什么?”

“怎么?”

“伏击部队藏身的树林几乎是被整个轰平了,只留下残破不堪的树桩和碎枝断叶,而那些阵亡的将士,只有少数人是因为剑伤或是弓箭而死,绝大部分是死于魔法,还有一些我猜测是野兽的攻击。”

“天呐,那可是近一万人的部队啊!”

“不,我想那个时候附属兵团所剩的部队已经不足三分之一了。”

“怎么会?”

“要知道,这支部队可是从好几个月以前就开始在温德雷斯境内活动,我听说在大约两个月前,挨着掠空走廊的格乐克郡就有许多物资仓库遭到过袭击,想一想也应该是这些游侠的杰作,所以我猜,附属兵团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兵力被不断地蚕食,到了最后,不得不采用偷袭的方式,只可惜最后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尽管如此,拥有这样实力的魔法师,只怕……”

“是大魔导士,而且不止一个。”

“什么!”

“有很多战死士兵所受的魔法伤害我都看不出门道,那绝不是一般的法师所能使用的魔法,而是近乎于禁咒难度的魔法,而且就算是大魔导士,也不可能同时­精­通于数种如此高深的魔法。”

“禁咒?不会吧,如果是那样恐怖的魔法,一定会是惊天动地的吧?”

“恐怕阁下对于魔法不是很了解,所谓的禁咒,并不是单指杀伤范围和声势都极为惊人的那些魔法,而是根据施展时所依赖的力量来决定的,像元素魔法之类的禁咒,声势是很大,而诸如时空魔法和死灵魔法,则并非声势浩大,而施展时所调用的能量以及施展之后对环境造成的影响,却是元素魔法所不能比拟的,有甚者,可能会造成空间的崩坏。”

瓦雷克打了一个寒战,“老实说,大师你所说的这些,我并不是很理解,不过可怕的程度,我也大概知道了,依在下愚见,尽管禁咒是很可怕,但并非抵挡不了,若是调集了王都的魔法兵团来围剿的话,我想也应该能成功。这样的一支部队,在温德雷斯境内造出了这么大的声势,我想他们大概不会再停留在海兰德了。只怕……”

“只怕他们会尽快撤离,但是又不可能原路返回,所以这座辰砂城将会是他们最可能选择的入手点,阁下的想法,我猜得没错吧?”

“是啊是啊,大师你的智慧实在令我佩服不已。”

“唉,如果能占领这座要塞,再依靠禁咒的威慑力,只怕没等后方赶来的军队攻克这里,前线那边也会因为物资不足……”雷格苦笑了一声,说,“就算猜到了,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啊,嗯……不过,依这座要塞的坚固,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守不住。”

“还请大师指点。”

“我得先对这里的情况有所了解才行啊……”

“是是,本城的将士总共有一千三百零二人,全是步兵,不过都是经验丰富,其中高阶剑士两百,还有三百捷克护卫,虽然没有专职弓箭手,不过除去这五百人,每个人使用弓箭的技术也都不赖,城中的装备充足,当初号角军团只从这里调用了一小部分,仓库里目前有弩车一百多辆,还有五台抛石机,弓箭、武器铠甲什么的就更不在话下了,另外还有一门魔动炮,只是这里没有魔法师,发动不了。”

“嗯嗯,听起来很不错,据我所知,这里好像还有魔法公会?”

“有是有,不过因为驻守部队没有配备魔法师,所以在战争之初,这里的魔法材料就已经被搬运一空,现在只剩下一座传送阵,终端是福斯特要塞,只可惜我们没有魔法师,要不然这么好的消息传递装置也不会一直没使用了。”

“嗯,如果这里有魔法师的话,就可以和前线快速地联络,万一真的有危险,求援也更快一些。”

“是呀是呀,大师,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哈哈,瓦雷克队长,你是想让我留在这里吧?”

“大师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过奖了,其实我也一直在考虑,鄙人不才,在福里德姆也算是小有名气,实不相瞒我的祖国就是派我来这里帮助盟友的,既然是选我来帮忙,我想不应该只是在战斗中,也是希望我用头脑来助贵国一臂之力。”

“这么说大师您决定留下来了?”

“嗯,”雷格微笑着点了点头,“只是我现在还没想到什么好的战术,不过我一定会尽力帮助阁下的,虽然我们这些来自福里德姆的魔法师身上充满了铜臭气……啊哈,阁下不必担心,我也知道贵国的国库不是很富裕,今日所见我也知道阁下的部队之艰苦,不过你放心好了,我是领本国薪水的,尽管贵国现在条件很艰苦,但我相信如果我们两国齐心协力战胜格兰斯,打破经济封锁,好日子自然会到来的。”

“嗯,跟大师一番谈话,令我对未来乐观了许多,时候不早了,我也不便再打搅您休息,我就告辞了。”

“好,我会尽快想出对策的,明天一早我跟伦德队长说一声,让他和部下们尽快回去,然后护送另一批物资前来。”雷格把瓦雷克送到门口,一边说道,“那就恕不远送了。”

“是是,大师您也尽早休息吧。”

看着瓦雷克走远,雷格关上门,轻笑了一声,道,“进来吧,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吧。”

“没有没有,想不到他会主动找上门来,真是意外的收获。”随着说话声,一个黑影从窗户跳了进来,站定,正是伦德,或者说他的另一个身份——游骑兵统领司克特罗。

“呵呵,我还正愁没理由留在这里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那,你那边进行的怎么样?”雷格,也就是法埃特**师,微笑着看向司克特罗,房间里的灯光已经熄灭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两个人的谈话。

“非常顺利,城里的水源只有一个,所有的井都和这道地下水脉相通,随便找一个下手就可以了。我也去地牢探察过了,用了很多方法试探,那些俘虏确实是格兰斯士兵,他们的指挥官在当初就考虑到会有游击队到这里来的可能,于是命令部下们拖延撤退,结果成了俘虏。这段日子温德雷斯守军对待他们也算人道,瓦雷克所说的霍乱确有其事,不过由于处理及时,没死几个人,现在这座城里连同地牢里的俘虏和混在温德雷斯军队里的卧底,总共有三千一百多人。”司克特罗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

“这可是个好消息啊。”

“加上刚才大师你打探出来的,这里的情况已经很明了了,明天我就和殿下汇合,准备进攻事宜,大师你就留在这里准备吧。”

“嗯,好,我也没什么需要嘱托了,三天之后的正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到达。”

“好的,感觉胜利就在眼前了啊。”司克特罗兴奋的笑了,他并不确定对面的大魔导士能否看见他的笑容,不过他还是笑得很张扬。

“雷格大师,全城的人几乎就在一夜之间全都变得没了力气,你不觉得奇怪吗?”瓦雷克很吃力地说着话,不时摸一下自己的额头。

“当然奇怪,就算是流感,也不可能一下子传染全城的人啊,甚至连地牢里的人都是!”雷格没好气地说,此刻连他自己也显得虚弱无力,虽然和别人一样的状态,但造成的原因却不同,他只不过是因为耗尽魔力,而其他人就没这么简单了。

“那,大师你有没有查出来原因?会不会是……”

“我正在想呢!”雷格大叫了一声,这一叫似乎消耗了他所有的力气,于是他缓和了一下语气,“虽然我也怀疑是有人动了手脚,但是如你所见,大家不光是虚弱无力,而且也有不少人现在正发着低烧,甚至有人还是高烧,也包括地牢里的人,如果是那些游击队的话,他们不可能也对自己的同胞下手吧?而且这看起来确实是疾病,而非诅咒,我从没听说哪个魔法师或者炼金师会制造疾病这种东西的,就算有,也会是瘟疫之类的,而不应该只是小小的感冒。”

“您不是说过,游击队里的大魔导士很可能会使用死灵魔法吗?”

“就算是死灵魔法,也只会造成诅咒,我已经用魔法探察过包括自己在内的许多人了,在我们身体里边没有发现诅咒的痕迹,所以以我的认识,这只可能是疾病。”

“可是,大师……”瓦雷克还想说什么,不过被雷格的手势制止了。

“我也不是很确定,还是给我一些时间再好好想想吧,现在最好尝试一下一般的治疗方法,看能否有效。”雷格知道,这样争辩下去只能陷入逻辑的死循环,以瓦雷克的­精­明,很快能发现自己言语中辩解的语气,拆穿这个简单的谎言,所以还是不要谈下去为妙。

“大人!”这时一个士兵不合时宜地推开房门,用虽然无力但颇为兴奋的声音说着,“大人,新的物资送来了!”

“新的?现在已经到了?有多少?”瓦雷克一脸狐疑地看着报信的士兵。

“是,已经到了,物资很多,一眼都望不到头,我看足够前线的部队支持起码半个月了,对了,物资中还有酒,大家的病这下有可能解决了。”

“这么多?那有多少人护送?”瓦雷克继续发问。

“大概一千人左右吧……”士兵发觉自己的上司语气有点怪,回答时也有点含糊。

“一千人……”瓦雷克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便转头看向雷格,正好看见他发呆的样子,“大师?”

“嗯,你说。”雷格愣了一下,他确实忘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忘了这样一件事,也想不通,为什么帕特金也没注意到。

“雷格大师,你想到没有?这么大批的物资,只有一千多人,他们竟然能完好无损的送到这里来?要知道那支游击队可是能轻而易举地歼灭索多姆附属兵团的部队啊。”

“很有可疑,我们还是赶快去看看吧。”尽管已经耗尽了魔力,雷格还是连忙站起,拖着疲惫的身体要往外走,他清楚地很,就算面前这位军官如何的虚弱无力,还发着低烧,但如果他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想要立刻把自己劈成两半,那也是很容易的。

“也对,你赶快去通知城门那里,先不要开门,我和雷格大师马上就到。”瓦雷克对那名士兵说道。

“对、对不起大人,我离开的时候,大门已经打开了。”

“混帐!没得到我的命令,谁让你们开城门了!”瓦雷克闻言立刻怒吼起来。

“大、大人,因为带队的是伦德骑士大人,兄弟们也没想会有什么不对,就开了城门。”

瓦雷克猛地看向雷格。

年老的胖法师也露出讶异的神­色­,说,“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赶紧去看看吧,也许只是虚惊一场,运输部队早就出发,正好跟伦德碰面也有可能。”

“那我们赶紧去吧!”瓦雷克一边以不太稳的步子迈出房间一边说。

“瓦雷克队长,我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我突然想到,也有可能伦德团长被挟持也说不定,或者……”雷格紧跟在瓦雷克身后,小声说道。

“或者?”

“我跟伦德团长相处也不过半个来月,对他也不是很了解,所以我建议,还是放慢一点步子,快到门口的时候也先看一看情况。”

“也好……”雷格刚刚这两句话让瓦雷克对他的怀疑消减了一些,但也只是消减了一些罢了。

只可惜他们还没走到城门附近,就被拦住了。

0336

“你的意思是说索尼埃本来就知道我们会去找他,于是让海盗救走王兄、让切比罗派手下去和海盗进行贸易,又让切比罗甘布演了一场戏?”克里因道。

“只是不知道当时他和那些索多姆之间有没有达成什么协议,不过我觉得他在暗中运作的可能­性­很大,如果说索多姆刺杀两位皇子的行动也是他猜测到的。”帕特金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索尼埃这个人可着实不简单了。”凯文皱眉道。

“我们瓦伦奇亚和商会打交道已经很久了,对索尼埃也很了解,对于这个人,我得说,他比你们想象的要厉害。”

“看来如此,那你们是怎么对付他的呢?”凯文又道。

“凡事都尽量用武力解决,这是他们的软肋,商人嘛,都很怕流血的,稍微吓唬一下就摆平了,这点我和海盗王先生的看法是一致的。”哈维克露出狡黠的微笑,以掩饰那一丝暴戾之气,“说起来,这只不过是让你们得知温德雷斯现在又有了足够的战略物资,并且应该多提防福里德姆商会和索尼埃摩根,也就这样而已,还是研究一下眼前的情况吧。”

“那么,要怎样对付外边那八千狂狮军团呢?”克里因立刻发问。

“嗯……还有一些情况,可能对我们会有一些麻烦,前线的温德雷斯军刚刚失去了已经到手的两个郡外加半个福斯特,虽然福斯特另外两座要塞——月星和海克特并没有传送阵,但是我估计这个消息也已经传到温德雷斯本土了,再加上温德雷斯需要的补给已经到了,剩下的那3万狂狮军团想必现在已经离开王都了。还有,古兰特那边的盗贼公会也曾经传来过一条消息,狮心王听说已经病入膏肓了,如果这个消息确实的话,那么前线也应该知道这件事了,身为公主的狮心菲梅迩大概会尽快赶回王都古兰特。”哈维克道。

“那么,前线不就没有合适的指挥官了吗?”斯维拉接道。

“所以狮心菲梅迩不敢马上就离开,她要等和狂狮军团汇师之后,把指挥权交给巴雷克,但是近10万的军队对于巴雷克这类型的将领来说又有点力不从心,所以温德雷斯会派另一位能力足以胜任的将军来。”帕特金道,“搞不好佩多厄斯阿尔迪缪本人会来。”

“应该不会,就算不是公开的事情,但阿尔迪缪元帅是狮心哈特罗的私生子,这是实事,自己的父亲病危,他是不会离开的。”哈维克又道。

“那么就只有可能是他了……”凯文沉吟道。

“智将埃林克维斯德姆,阿尔迪缪最赏识的部下,四将军之首,是我最不愿交手的家伙了。”帕特金低声说。

“不想也没办法啊,不过温德雷斯不可能把全部的兵力都投入到格兰斯来吧,我们应该不用担心他的疾风军团。”克里因提了提­精­神说。

“还好,应该不用面对那支军团,那支整支军团行动起来就如同一个人行动一样迅捷而有效率的军团,据我所知,疾风军团现在还在法鲁斯缔亚的边境。”哈维克说。

“就算这样,智将的智慧、猛将的勇猛,再加上10万军队,对了,还有索多姆­精­英,搞不好这次温德雷斯人的足迹会有史以来第一次越过开拓者阶梯,踏在莱布尼兹的高地上。”凯文半开玩笑地说。

“等等,如果狮心哈特罗真的病危,那么他很快就会回归女神的怀抱,然后温德雷斯人就不得不撤军了,国王丧葬期间军队是不能发动战争的。而且国王病危,一定会影响士兵的士气吧?”龙吟诗人连忙说。

“有道理,所以他们应该会急于取胜,这必然会造成一些破绽,只不过士气影响不会很大,温德雷斯的军队以武德著称,士气是很难受到影响的,就像一部机器,没有ji情,只有效率。”帕特金回道。

“如果说温德雷斯军队像是一部机器,那么他们的指挥官就是机器中至关重要的零件,温德雷斯士兵对于自己军官的依赖远超过其他国家的军队。”哈维克突然说。

“对!如果最重要的零件坏掉了,那么整部机器都会无法工作。”帕特金连忙道。

“就先从猛将下手吧!”克里因挥了挥手,把身体靠在桌子前,“那么我们要怎么摆平这个怪物?”

“巴雷克受了不轻的伤,而且应该服过了我下了毒的伤药,实力必然大打折扣,不过要杀死他还是有点难度的。”哈维克开口道,“猛将只有一只眼睛,所以我们不妨在他另一只眼睛上打打主意。”

“嗯,要怎么办?这家伙既然受了伤,自然不会像平常那样冲在最前边,如何在众多士兵保护之下弄瞎他仅剩的一只眼睛?”

“如果我和他交手,再找一个箭术高超的游骑兵的话,应该可以办到。”哈维克又道。

“那么我们需要制定一个作战计划,既要杀伤敌军,又要激起巴雷克的战意,这就需要和他们在开阔地上交战,而不是单单守城。”帕特金摊开一张纸铺在桌子上,开始构构画画起来。

“我们格兰斯经常用的要塞防御加上游击队外围­骚­扰的战术应该可以派上用场。”凯文凑过来说。

“需要尽量多的人,我们应该把在外边的部队召回来。”斯维拉也凑了过来。

“嗯,人员要更换一下,游击队得全部由游骑兵构成。”

“至于如何把部队运到敌人后边,依凡特可以帮上一些忙,你们对他的能力大概还不是很了解。”哈维克接着说。

“好好,我们虽然没有多少魔法师,但是每个都十分强大,尤其是碧卡丽丝小姐,如果她能帮忙的话。”凯文又道。

“这恐怕不行,她只是跟着我一起来而已,而且不管怎么说,她还是站在法鲁斯缔亚的立场上的,如果她出手的话,你们格兰斯人也恐怕也不太能接受吧。”哈维克说道。

“这个我没考虑到,确实是这样,还是不要让人知道她的存在比较好,反正我们的目标只是巴雷克一个人。”

……

进入彼方星周,天气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对于冬季来说过于温暖,而离春天的温度又向去甚远。

一千人从东门进入辰砂城,派出去制造混乱的游击队虽然算不上大胜而归,但也很好地完成了任务,至少狮鹫军团从前线派来的部队,看起来还得再过几天才能到达这里,不过这并不能让人感到轻松,因为在辰砂城西边不远的地方,以捷克护卫和暴君战士为主力构成的八千狂狮军团先头部队还在对这里虎视眈眈。

辰砂城中,一间民宅门口,城中唯一的一位女­性­,或者说整个星之大陆上数一数二的美女,正坐在石阶上,而她的膝盖上,则是一条看起来蛮可爱的小狗。

“喂,不打算跟我打声招呼吗?”碧卡丽丝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龙吟诗人说道。

“啊,我就不打扰你逗狗了。”斯维拉挠了挠头说。

“好无聊啊,大家都在忙,哈维也没时间陪我。”

“……”

“你打算去哪里?”碧卡丽丝扭过头看向斯维拉,直面如此美丽的女子,让龙吟诗人不由得失了失神。

“去仓库来着,我打算看看库存的食品还够用多少天。”

“不是很重要的事吧?”碧卡丽丝噘起嘴问。

“……是不怎么重要。”

“那过来陪我聊天!”烈焰之星换上一副很高兴的表情,拍了一下身边的石台阶。

“呃……碧卡丽丝小姐,你好像很喜欢小动物啊。”

“你这么叫我听着很别扭,我给你和哈维一样的特权,你可以叫我莉莎。”

“不胜荣幸,莉莎,你这条狗是从哪里找来的?城里如果有狗的话,也应该在十几天之前进了那些温德雷斯人的肚子里才对。”斯维拉坐在碧卡丽丝身边,说道。

“狗?你认为这是一条狗吗?”

“嗯?不是吗?”

“啊,一只被施了变型术的老鼠,你居然看不出来?”

“我又不是魔法师,怎么会知道这是老鼠。”斯维拉听到碧卡丽丝的话,马上挪动身体,打算躲开凑过来的狗舌头,不过他被一只纤纤玉手拉住了。

“不用怕,被施了变型术的动物不会再有原来的特­性­,现在这条狗身上顶多是有几只跳­骚­,没有鼠疫。”

“呃……这是大陆上最强的魔法师施展的变型术,当然无懈可击啦。”

“呵呵呵”碧卡丽丝一阵娇笑,“一只老鼠变成狗了,就不再怕猫了,可以反过来欺负猫咪了。”

“那你能不能把我变成一条龙,可以欺负那些比我厉害的家伙?”斯维拉拨弄了一下头发说。

“你变成龙?我看我没这个本事。”碧卡丽丝说到“变”字时语气异常的重,不过龙吟诗人很难琢磨出其中的怪异之处。

“开个玩笑而已。”

“不过你应该能看出这是变型术才对。”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大概是还没成熟吧……”

“成熟?”

“没什么,不过你可是很有潜质的哦,像哈维那样的潜质,看来你还需要多锻炼锻炼。”

“开始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了。”

碧卡丽丝摇了摇头,把小狗放在地上,一阵光芒闪过,小狗重又变成了老鼠,飞快地跑走了,然后碧卡丽丝收回手,开始仔细端详斯维拉。

“看到我脸上有什么新奇东西没有?”

“你比哈维要帅很多。”

“喂,你不会是因为哈维帅才喜欢上他的吧。”

“当然不是,不过当我第一次见到哈维时,还是感到很庆幸的。”

“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吧。”

“怎么认识的……哈维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俩的结合是命中注定的?”

“好像是这么说过……我以为他在炫耀。”

“说是命中注定有点牵强,不过这确实是我们的命运,打从我……不是,从哈维出生的那一刻,我就能感觉到他的存在,然后就一直在等待,等得差不多了,于是我就找到他了。”

“听起来像童话故事。”

“童话现在已经不流行了啊,不过在我度过的这些岁月中,还是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脑子里边都充满了童话。”

“和我感觉中的御龙魔导士有很大差别啊!”

“那在你的感觉中,我是什么样子?”

“嗯……很强大,很美丽,上古巨龙是近似于神的存在了,而驾驭他们的魔法师,我想称你为女神也不为过吧?”

“呵呵呵,可是有很多男人都称自己的梦中情人为女神的哦!”

“啊……”

碧卡丽丝看了斯维拉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从哈维身边把我拐走?”

“……虽然我长得是还算不错,但是拐骗有夫之­妇­这种事我还是不太擅长的。”

“嗯……我开个玩笑而已,你要是当真了,那我可就罪孽深重了。”

“哈……哈哈,我当然知道你是开玩笑的,那边好像需要人帮忙,我先走了,和你聊天很有意思。”斯维拉说着挥了挥手,站起身来。

“其实只是简单的二选一,只不过我先遇到的是哈维……”望着龙吟诗人远去的背影,碧卡丽丝轻声说道。

“已经三天了啊,怎么还没反应?”克里因看着又一串闪电落在狂狮军团的营地旁,无­精­打采地说。

落下的闪电激起一大片石块,砸在那些距离较近的狂狮战士的盾牌上,可是他们仍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这样的一幕在这三天之中不停地重复着,尽管不断收到­骚­扰,但是狂狮军团却没有反击,也没把营地撤后一寸。

“会不会是药品那件事让他们心有顾忌了?”克里因又说道。

“如果我是巴雷克的话,一定猜得到遇到的是什么样的人,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最无法遁行的地方应该就是乱军之中了,倘若他想尽快解决掉这个麻烦,就应该立刻进攻,寄期望于在战场上找到这个杀手,因为那里是杀掉他最好的地方。”哈维克自顾自地说。

“我看只是巴雷克身体状况不太好吧,没有自己的将军首当其冲,狂狮军团就打不了仗了。”龙吟诗人则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不如我们再弄大点动静。”凯文说着又开始念颂起咒语。

这次换成一朵乌云笼罩在狂狮军营的上空,乌云的内部不断闪起电光,让整朵黑云时不时变得光亮透明。

这下营地里就热闹起来了,原本雷打不动的人群一哄而散,朝四面八方奔跑开去,第一道闪电落在营地的正中央,将最大的那座帐篷化成了灰烬,然后同时落下十几道闪电,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环,营地中开始出现惨叫声,这回落下的闪电没有立即消失,十几道闪电组成的圆环开始旋转起来,不知转了多少圈之后,闪电仍没有消失,而是开始不规则地移动,从圆环的一点移到另一点,一道道闪电在原本那个圆圈的范围内不停地划来划去,在地上留下一条条刻痕,逐渐地,闪电开始不再走直线,而是变得更加不规则起来,刻痕越来越稠密,最终形成一个复杂的魔法阵,只不过四散奔跑的狂狮战士根本无暇欣赏这­精­美的魔法艺术。

魔法阵完成的瞬间,一道巨大的闪电冲天而起,钻入了天上的黑云之中,紧接着乌云闪亮起来,无数道电光从云中钻出,落在地上,巨大的电网形成一个罩子,笼罩了整个狂狮营地,没过多长时间,乌云和闪电一起消失了,只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咦?我开始还以为是制裁之雷,你是跟谁学会这个魔法的?我记得在一百多年前发明了这个魔法之后就没再使用过了啊。”碧卡丽丝的声音在凯文身后响起。

而年轻的**师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指了指不远处的法埃特,喘着粗气说,“老师说是他自创的啊。”

“噢,也算是吧,我用的是火粒子,而他用的是雷电,原理上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不过那个魔法阵嘛……也真亏了他看一次就能记住,连我自己都忘记了。”碧卡丽丝用食指刮了刮自己俏丽的下巴说。

“好像收效甚微啊,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并不惊惶,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的,不过目的是达到了,准备迎战!”凯文最后高声喝道,然后飞快地跑向已经离开的碧卡丽丝。

“炎龙殿下,你刚刚说的火粒子是什么啊?”凯文手叉着腰问道,追上碧卡丽丝的时候,他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火粒子嘛,就是火元素的粒子呗,魔法元素也和化学元素一样,是由微小的粒子构成的,我只是改变一下火焰的形态,把扩张­性­质的魔法反应生成的粒子收拢成集束,看起来比较像光柱,这样效率就好了很多倍,只不过我没想好叫什么名字,就直接用这个词了。”

碧卡丽丝说着伸出一根手指,一道极细的光柱出现在空气中,但是却没有光柱这么亮,而是具有火焰的颜­色­,凯文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息,碧卡丽丝用手指引导着光柱划过城墙上的一块石砖,石砖立刻被切成两半,从墙上脱落下来。

“喏,就好像是把力量集中于一点。”碧卡丽丝留下这句话,便走下了城墙,一队游骑兵与她擦肩而过,奔上城楼。

“啊,开打了!”凯文突然想起自己身在何处,连忙往回跑。

狂狮战士似乎早就预料到对手的意图,所以一直在蓄势待发,打算等到敌人认为自己会溃逃的时候发动反击,横七竖八地支在外围的路障和工事后边出现了一个个魁梧的身影,转瞬间这些人便和那些原本留在军营中吸引注意力的人一起冲向了辰砂城,四散的人群高速奔跑,在不断地行进中重整队形,等来到近前的时候,已经列成了三个标准的方阵。

一**弓箭袭向狂狮阵列的两翼,捷克护卫冲在最前边,架起厚重的塔盾,在高速的移动中便把­射­过来的箭矢挡下,速度却丝毫未减,而队形也保持得很完好,格兰斯人攻击两翼迫使敌人收拢队形的意图算是落空了。

“散漫­射­击!”霍隆站在城头对弓箭手高声喊道。

“­精­确瞄准,落­射­!”司克特罗则对自己的游骑兵下达了另外的命令。

两种风格不同的箭雨一前一后从城头倾泻而出,格兰斯弓箭手散漫而力道浑厚的直­射­击打在捷克护卫的盾牌上,而在同一时刻,游骑兵­射­出的箭支几乎是垂直落下来,直直地钉在这些把盾牌举在面前的捷克护卫头顶上,冲在中央阵列前边的捷克护卫们成片地倒下,而在后边,处于他们守护之下的温德雷斯士兵则促不及防地迎上了扑面而来的箭矢,更多的人被放倒在地,中央方阵几乎溃散了。

冲到了弓箭密集区,狂狮军团开始放慢了速度,两翼的方阵迫不得已地向中间靠拢,数不清的盾牌被支了起来,整个军团形成了方方正正的盾牌阵,虽然弓箭没有停息,不过再也起不到效果了,顶着箭雨的盾牌方阵再次加快速度,他们离城墙已经很近了。

一团红­色­的血雾突然出现在密集的盾牌阵中间,然后慢慢扩散,随着血雾的扩散,惨叫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广。

终于,在方阵差不多已经到达城下的时候,盾牌阵消失了,狂狮战士们留下百十来具鲜血淋漓的骸骨,迅速分散开来,好像攀援植物一般贴在了城墙上,一座座潜藏已久的攻城梯像变戏法一样出现在阵列中,然后便搭在了城墙上。而在队伍散开的同时,最中间显现出三排高大的捷克护卫,他们手持着一米多高、近10公分厚的­精­钢盾牌,冲了过来,以惊人的速度奔向城门。

一声轰然巨响,捷克护卫特制的盾牌撞击在厚厚的包铁城门上,城门另一侧负责顶住城门的士兵中立刻有十几个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而其他没飞出去的,几乎全都趴在地上了,所有的格兰斯士兵都感觉城墙在摇晃,辰砂城厚重的城门如同被敲响在大钟,在那一声巨响过后便不停地振动,嗡声不断。

然后捷克护卫后退,开始了又一次撞击。

“伙计们,后撤,快快。”司克特罗高叫着,带领游骑兵离开城头。城墙边上,法埃特和依凡特吃力地站在那里,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则是一个圆形的空间裂缝。

“好了,不要害怕,这和你们以前看到过的那个魔法不同,跟着我!”哈维克冲着游骑兵喊了一声,便跳进了黑洞洞的裂缝中,斯维拉紧随其后,接着艾威因也跳了进去。

“统统跟上!”司克特罗咬了咬牙,喊了一声也跳了进去,众游骑兵纷纷跟在他身后。

“要维持多久?”法埃特气喘吁吁道。

“能多久就多久吧,我也没传送过这么多人,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啊。”依凡特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下边人手不够了,再派人去顶住城门!”凯文跑到霍隆身边喊道。

“不行啊,暴君战士已经上来了,中楼已经快被攻克了,这里人手也不够!”

“钢水还没有准备好吗?”

“怕是来不及了,希望司克特罗他们能赶快,殿下在中楼呢,你赶紧带上剩下的所有剑士预备队去殿下那边!”

“知道了!”凯文应了一声便跑开了。

城楼中段,克里因现在正忙得不亦乐乎,三个暴君战士围着他,显然这三个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每个人都是左手长剑右手链锤,克里因一人一剑不得不面对六件兵器的上下纷飞,而离他不远的马尔凯姆看起来更糟糕,有五个人围在他周围,高大的暴君战士将矮人的身影完完全全挡住,外边的人根本就看不见他。

一记闪电命中克里因面前一个暴君战士的头部,这颗脑袋立刻变成了一团烂铁,勉强还不算身首分离的暴君战士挥舞了两下手中的武器,倒在地上。

“殿下,后撤吧,把这里交给预备队。”

凯文的叫声好像没有传到克里因的耳中,年轻的莱布尼兹亲王看来正杀得兴起,所有胆敢靠近他的普通温德雷斯士兵基本都在靠过来的瞬间就被砍飞了脑袋。

又是一声轰隆巨响,整座城墙都剧烈的摇晃起来,几乎所有的人都跌倒在地,就连搭在墙上的攻城梯也倒掉了好几座。

克里因晃了两下头,吃力地爬起来,本来已经体力透支的他,摔了这一下之后,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殿下,后边!”这次凯文的声音终于传到克里因的耳中。

克里因闻声猛地回头,两名暴君战士已经来到他身后,高高举起手中的链锤。

不过年轻的亲王并没有在下一刻命丧黄泉,两个小小的黑洞出现在暴君战士的头部,紧接着两具无头的尸体便轰然倒地。

“好险好险,再来这么一下城门肯定完蛋了。”庆幸地抚摸自己脑袋,克里因撇了一眼城下,连忙高声喝道:“后撤,后撤!留出空间,放他们上来!”

攻击城门的捷克护卫倒退了十几米,准备第三次撞击,不过还没等他们奔出几步,一支支箭矢便从后颈贯穿了他们的脖子,被­射­断了脊椎的捷克护卫们立刻倒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城下,狂狮军团身后,近一千支箭****而来,几乎每一支都有所展获,正疯狂地往梯子上爬的温德雷斯士兵看到自己的战友背后中箭,倒在地上,纷纷愕然回首。

游骑兵的队伍已经出现在狂狮军团的背后,他们飞速地接近,手中弓箭不断。

斯维拉和哈维克冲在最前面,一个挥舞长枪,而另一个则两手空空,飞速急奔,在他俩身后,众游骑兵纷纷丢下弓箭,抽出自己的武器。

“司克特罗,艾威因,你们两个别动手,潜伏起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撂下一句话,哈维克便钻入乱军之中,手上已经多出两把弯刀。

人流冲撞,城上城下一片混乱。

狂暴的斗气将无数温德雷斯士兵绞得粉碎,一人一枪冲入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没有了往日优雅的杀戮艺术,斯维拉完全变成了一架绞­肉­机,毫不吝惜地施放着自己的斗气,虽然这样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不过这样的杀人方式让无数温德雷斯人胆寒,在此之前,他们只在自己的将军以及索多姆­精­英身上见到过这样的场面。

同样深入敌群,与斗气风暴交相辉映的,是两道神出鬼没的刀光,不断有人脖颈喷出鲜血倒下,看不见人影,甚至连刀都看不见。通常对于杀手盗贼来说,乱军之中是最糟糕的战场,但这条规则并不对所有的盗贼都有效,在那些倒霉的温德雷斯士兵意识到危险的时候,脖子已经被划开,而自己的战友则是盗贼王最好的掩体,在本来可以把后背依靠给对方的最亲密的战友之间,出现了一位无情的死神。

终于,一身黑衣的盗贼王显露出身形,两柄弯刀交叉,抵住了猛然袭来的砍刀。

巴雷克面­色­发黄,满脸的汗珠,显然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上身连铠甲都没有穿,胸前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中间透出一片殷红。

饶是猛将看起来颇为狼狈,哈维克仍然不愿掉以轻心,本来人数上就处于劣势,游骑兵在力量上又不如狂狮军团的暴君战士,现在展开­肉­搏战更是吃亏,无论如何都要尽快解决掉面前的猛将,打散对手的军心。

哈维克一个缩身,卸掉刀上的力道,一个闪身跃到巴雷克身侧,左手弯刀一挥,直奔对手脖颈,猛将立刻扳回砍刀,挡住这一下,一个后撤身,躲过袭向左腿的另一柄弯刀,连退几步,猛将站定身形,把长刀横在身前。虽然遇到对手令他很兴奋,岂奈此刻身上有伤,又中了慢­性­毒药,实在难以发挥往日的水平。

哈维克当然不容对手喘息,三把飞刀出手,自己也紧跟着窜了过去,未到近前,两柄弯刀便已挥舞得密不透风,口中也念念有词。

闪过飞刀,巴雷克横起砍刀,挡住自上而下、劈头盖脸的弯刀,两人动作陷入僵持,开始较起力来。

正当巴雷克想要抬脚踢飞对手,忽然面前光芒大放,两柄弯刀闪耀起火光,火苗直扑猛将的面颊,巴雷克慌忙后退两步,一股斗气放出来,驱散弯刀甩出来的火焰,刚想挥刀反击,面前的敌人却已不见了踪影。

巴雷克环顾四周,找不到黑衣的对手,立刻垂下长刀,调匀呼吸,闭上仅有的一只眼睛,开始将其他感觉器官的功能扩大。由于事先有嘱咐,此刻并没有游骑兵攻到这位悍勇的将军面前。

正当中午,太阳高挂空中,直­射­下来的阳光把一切人和物的影子缩到了最小。

巴雷克双脚之间的地面上闪现出一点寒芒,弯刀的刀尖从他两只脚中间的影子中缓缓地、悄无声息地升起。

当弯刀已经有一半伸出地面的时候,猛将突然睁开独眼,连忙闪身后退,可是他愕然发现无法移动分毫,自己的两条腿已经被牢牢地吸住了,一条黑影从已经缩到很小的影子中钻出,弯刀早已刺出,虽然这一击速度极快,但还是落空了,猛将向后仰倒,避过了致命一击,连忙一股斗气放出,顿时脚下没有了束缚,已经倾斜了重心的身体向后一倒,坐到了地上,而他面前的哈维克则被斗气击飞,腾空而起。

不过哈维克并没有落地,而是在半空中变成一团散沙,随风飘散,紧接着一个黑衣人从一名背对着巴雷克的温德雷斯士兵身前闪出来,当他跃过来的时候,那名士兵已经倒在地上了。

未等巴雷克起身,两柄弯刀便已迎面劈来,猛将坐在地上举起砍刀,金属碰撞声过后,两人又一次陷入较力之中。

哈维克发出一声尖啸,远处一枚箭矢朝着巴雷克面颊­射­来,猛将早已预料到,立刻爆发出最后的一股斗气,将面前的哈维克击飞在地,腾出手准备去抓。

又一声破空之声,一枚缠绕着闪电的箭矢以更快的速度­射­来,超过了先前的那一支箭,目标则是猛将的胸口。

巴雷克自知挡不下这箭,连忙扭转身体,躲过附了魔法的箭矢,闪电箭掠过胸前,带起一片血­肉­,并留下了一块焦糊的痕迹。

猛将右手此刻才抓住了第一支箭,但随即就发出了一声冷哼,又一支箭穿透了他抓箭的手臂,并留在其中,鲜血已经溅到他的脸上。

这个过程仅仅是一瞬间发生的,当猛将发出冷哼的同时,两柄弯刀又击了过来,顿时刀光飞舞,充斥了猛将的视野。

巴雷克也顾不得手上的伤,连忙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一片片烟尘冲天而起,正当哈维克要继续追击,忽然感到身后呼呼风声,四把链锤已经朝他砸来。

一阵噗噗声过后,黑衣的盗贼倒在地上,四名暴君战士凑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盗贼,以防他突然暴起,不过地上的盗贼并没有起来,四个人忽然感到脖颈一凉,四颗人头腾空而起,紧接着四具尸体倒在地上,在他们后面,哈维克显露出身形,而地上另一个哈维克腾起一阵烟雾,变成了一个竹筒。

哈维克看了看面前的猛将,并没有继续上前。

所剩不多的捷克护卫已经挡在自己的将军周围,巴雷克两只手臂直直地垂下,整条手臂都已经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一名士兵靠在他身边,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捂着他的肚子,鲜血从他腹部的伤口中流出,而士兵的指缝间,一截肠子露了出来,还沾满了泥土。

越来越多的温德雷斯士兵聚在巴雷克周围,更多的人则开始突围,本来就势单力薄的游骑兵很开就让开了缺口,让狂狮军团的战士护着自己的将军撤退,不一会儿功夫,战斗的声音便停息下来,双方战士重新调整了位置,狂狮军团余下的也人开始撤退。

辰砂城的大门打开了,凯文带着许多士兵跑了出来,四处抢救受了伤的游骑兵。

“为什么放他们走?”艾威因收起长弓,向身旁的司克特罗问道,两个人身上滴血未沾。

“不放他们走,巴雷克死在这里,剩下的狂狮战士肯定也不用跑了,咱们这一千来人谁也活不了,就算里边的人出来,结果也是一样。”司克特罗面无表情地说,“不过没想到咱们俩什么都不­干­,只专注于巴雷克一个人,还是没能取了他的­性­命。”

已经浑身是血的斯维拉走到哈维克身边,看了看自己的好友,说:“还是没能解决他。”

“不过他两只手都已经废了,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我的毒药,没个一年半载,他是下不了床了。”哈维克苦笑了一下。

“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这鬼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真想我的琴。”龙吟诗人叹了口气,把长枪扔在地上。

哈维克没有答话,看了看手上的弯刀,刀已经卷了刃,上边还挂着一小截肚肠子。

“啪”弯刀被扔在地上。

0337

阳光带着一份冬末的温暖,洒在宽阔的屋顶平台上,给坐在这个地方的人们带来一阵慵懒的舒适。

距离那场血战已经三天了,整座要塞已经进行了彻底的清理,虽然空气中还留有些许血腥的味道,但是人们已不愿意把自己的思绪再带拉到那天惨烈的生死相搏中。

守备办公室的屋顶上,三个人正坐在舒适的摇椅上晒着太阳,一边聊着天一边把手中的葡萄酒罐不时地送到嘴边。

“这几天好像有点过于太平了吧?”克里因用软绵绵的语气说着,鲜红的葡萄酒液从他的嘴角溢出,他的脖子上挂着吊带,缠着绷带的右手臂则老老实实地吊在胸前,而另一只手则不安分地摇动着酒罐。

“大概关于狮心王的消息是真的,可能现在温德雷斯的那位骑士公主正在犹豫着是否还要苦苦支撑。”哈维克侧躺在摇椅上,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唯有提着酒的手伸得直直的,大概是对阳光比较敏感。

“你估计巴雷克和他那剩下的三千多人现在应该到哪了?”克里因又问道。

“本人受了重伤,又带着一群伤员,应该不会走得太快,估计也就刚刚进入海兰德的地境,那家伙现在大概正躺在山下摇晃的担架上疼得嗷嗷叫吧!算起来我的毒药也该彻底发挥功效了,短时间内要是找不到牧师的话,恐怕他这辈子都得是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了。”

“真是可惜了,这么了不起的将军,在一座小要塞面前被废了,也算是­阴­沟里翻船了。”

“没办法,谁叫他碰见我了,他也算值了,好歹我也算是个大流沙坑了。”

“哈维呀,你这两年可是变的太厉害了,到底是怎么练的?”

“主要还是莉莎的帮忙,不过我发现,当一个武者在武技已经达到一个瓶颈的时候,就应该在这方面多下下功夫。”哈维克说着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哦?讲来听听!”

“其实很简单,所谓的武技嘛,不过是力量、速度,还有招式,当你达到瓶颈的时候,首先要从招式上下功夫,这方面的提高其实需要靠实战来磨练,我想你也应该明白,有的时候,当一个人被迫和比他强的对手对决,弱的一方也有可能获胜,那为什么弱的一方会获胜呢,从中排出侥幸、对方轻敌这些因素,剩下的就是智慧。”

“不对啊,智慧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智慧型的武者在战斗中就在不停地运用智慧,并不会让实力突然提高。”

哈维克则摇了摇手指,道:“有急中生智这么个词,以弱胜强的例子中,通常在弱的一方处于劣势的时候,会用出急中生智的一招,可能是借助外力,也可能是突然悟出了突破极限、化险为夷而转败为胜的一招,而悟出这一招之后,便等于是创出一个新招式,当然,这有可能是别的高手早就能运用的,而对你自己来说,这却是新鲜的。使出过一次之后,再运用就不像从来不会时那么难了,经过一番练习之后,便可以应用自如,而你自己恐怕不会想到,在掌握本来使不出的招式这个过程中,自己的各方面能力都在提高,这样的经验不断积累,到了一定阶段,你就可以对力量领悟到更高的层次,脑子越灵活的人,做起来也就越容易。”

“感觉怪怪的,好像不太明白,又好像你说的是我本来就明白的。”

“有的人往往不注意这样的经验,以为是自己的运气,或者是决死时的暴发,过去就过去了,不再去深究,不过要知道,无论怎样的暴发,终归是自己的潜能,力量是从自己身体里发出来的,那是自己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也要看天赋了,有天赋的人可以通过这样的经历,不断把自己的潜能激发出来,使之成为自己得心应手的力量,而如果没有的话,再练也是没有用的,这也是有的人能成为剑圣,有的人穷极一生,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剑士。”

“可要是我没有这种天分,那不就等于这就是我的极限了吗?”

哈维克又摇了摇手指:“也不完全是,首先,如果你真没有天赋,面对过各种各样的强敌,当时激发不出自己的潜能,那你早就挂了,远的不说,巴雷克就是一个,你跟他也交手过两次了,虽然始终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不是第二次觉得比第一次轻松了一点?还有,经历了这么多次战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变强了一些?”

克里因不禁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至少说明现在你还没有到达极限。”哈维克微笑着把剩下的酒喝光,接着说,“这第二嘛……我刚才关于天赋是怎么说的?有的人能当剑圣,有的人只能当剑士,但是当不了剑圣的人未必就成不了**师,做不了神­射­手,亦或者是出众的学者,政绩卓越的统治者,你没有剑术方面的才华,未必在别的方面也差强人意,就算都不是很出­色­,你大可以作个全能的人,也许不能在一项上出类拔萃,但是可以做到样样­精­通,你的皇兄,恩维太子殿下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他在武技方面很出­色­,不过并不能达到剑圣的级别,但是他会魔法,还是位神官,各方面的能力综合在一起,便具有了不俗的实力,如果让他和一位剑圣单打独斗,也未必会落得下风。还有我也一样,若论武技,我不会斗气,力量上比你要差得远了,但我是盗贼,术用得很好,而且还会魔法,两者结合起来再加上速度的优势,或许就超过你了。”

“这点我绝对相信,可是要怎么做到呢?”

“关键还是这里,”哈维克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要看你的­精­神是否强大,意志是否坚定,这两点可没有所谓的瓶颈,只要你愿意去磨练,就会壮大得极为迅速。”

克里因不住地点头,听得有些心驰神往。

“我还发现了一件事,也是关于力量的提高的,莉莎是魔法师,我曾经问过她,她的实力是怎样提高的,而她则说,魔法师的魔力要一点点锻炼和积累,但是对于像人类这样寿命很短的种族,还有另外一个方法,就是领悟,身为魔法师,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必然会比其他人更透彻,通过不断地领悟,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中许多你在表面上无法看到的东西,那就是事物运行和发展的规律,每当你发现了新的规律,就能够对这个世界更加了解,当你明明白白地理解了这个规律,理解了有关这个规律的那些事物运行和发展的原理,你就可以利用这些东西,从而获得新的力量。不光是魔法师,炼金术士也是如此,他们的领悟则在于世界和事物的构成,这些同样也离不开那些潜在的规律,而武者也一样,领悟的也是这些规律,从而在自己的身体上把规律实践出来,莉莎曾跟我说过,人的身体就是这个宇宙的缩影,这个世界所具有的规律,有绝大部分都能在你的身体上反映出来,就是说你的身体机构也存在着这些规律,领悟了之后,你就可运用了。而这些的关键仍然是在这里。”哈维克第三次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到底是活了六千多年,就是不一样!”

“嘘——小声点,让她听到你可就惨了!”

“呃……”克里因缩了一下脖子,“斯维,你觉得怎么样?也发表发表意见啊,斯维……”

两个人往摇椅上的斯维拉看去,龙吟诗人仰躺在椅子上,两只脚则搭在茶几上,闭着双眼,均匀地呼吸着,时不时传出轻微的鼾声,早已空空如也的酒罐倒在椅子旁边,在灿烂的阳光下,熟睡的斯维拉显出一种独特的美,属于女­性­的那种美。

“唉,这家伙,就知道睡觉。”克里因撇了一下嘴角说。

“如果能一直这么悠闲多好,直可惜我总有­操­不完的心。”

“彼此彼此,就属这小子整天无所事事,等仗打完了,他就无忧无虑地去找姑娘了,而咱俩,却只能瞪着大大小小的烦心事。”

“对了……”

“殿下,午休时间也该结束了吧,说是下午茶,三个人却抱着这么大罐的葡萄酒爬到屋顶上来,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呢!”凯文的声音从下边传上来。

“唉,”克里因不情愿地从舒适的椅子上站起身,“哈维,你刚要说什么来着?”

“也没什么,以后再说吧!”哈维克说着已经从屋顶上跳下去了。

克里因看了看仍在睡觉的哈维克,随手把手中的空罐子扔了过去,然后转身就往下跳,却没看见龙吟诗人揉揉脑袋,翻了个身,刚好躲过了自己的投掷武器,罐子落地破碎的声音也没有弄醒他。

“殿下,明天就进入拉芙娅周了,按照惯例,新年前的一周是不能开战的,如果两国交战的情况下,还应该尽量互相祝福,而现在两军互相纠缠,各自切断对方的补给线,这样的情况是很少见的,所以我刚刚和福斯特要塞那边交换了一下意见,该如何对应这种状况。”克里因刚跳下屋顶,凯文便凑过来说。

“哦,怎么样?”

“大公已经跟狮心菲梅迩关于这件事谈判了一次,不过狮心菲梅迩不同意放辰砂城这边的守军过去。”

“这也可以理解,如果我是她,知道敌国的一位亲王在自己的包围之中,也不会因为新年到了就放他回去。”克里因颇为理解地点了点头。

“不过两人倒是达成了协议,可以为双方运送补给的队伍让路。”

“这不等于咱们吃亏了嘛!她那边是好几万大军的补给,而咱们这只有两千来人了。”克里因道。

“这也没办法呀,谁让被他们包围的是格兰斯的亲王呢,不过也有一点不错,狮心菲梅迩同意让一批圣职者通过。”

“那倒是,新年怎么能没有神官和祭祀呢,这样正好咱们的伤员有救了。”

“所以他们的补给队伍,咱们也得放行。”

“放就放呗,到时候你管这件事就好啦,只要别是让后边的狂狮军团过去就行了。”

“是,还有件事,”凯文神­色­变了变,“听说大公近来身体欠佳,好像是染上什么重病了。”

克里因一听脸­色­就变了,连忙问道:“是什么病,有多严重?”

“看不出来,牧师和魔法师都没有弄明白,就是虚弱无力,还有低烧,可就因为看不出毛病,才让人觉得奇怪”。

“希望不会出什么事……”

格兰斯王都兰斯但丁,前线的捷报早已传到这里,在老百姓看来,格兰斯军接连不断的胜利是早在预料之中的,没必要大惊小怪,不过该兴奋的还是要兴奋。在彼方星周的中段,整座城市便已进入新年庆典的准备之中。虽然为了支援前线,使得手头的物资相对匮乏一些,不过准备庆典所下的功夫却丝毫不能少,相反的,正因为物资不是很充足,准备则要更­精­心一些,大批的吟游诗人也已经来到这里,开始不遗余力地展现着自己的才华。

王宫中,恩维太子殿下的寝宫里。

这是一间很小的会客室,虽然恩维觉得对于要见面的这个人,选择在这里并不合适,不过他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还是隐秘来得更重要一些。

刚走进门口,恩维便看到两位老者站在屋内,虽然恭敬,但却丝毫不失体面。

两人一个半跪一个鞠躬,向恩维行礼。

“两位不必多礼了,玛多士总管,玛多士大师,”恩维对自己这句话笑了笑,接着说,“两位总算出现了,让我盼得好辛苦啊。”

“微臣惶恐,请殿下恕微臣渎职之罪。”两位老者连忙鞠躬道,只是两人语气稍有不同。

“不必拘束了,请坐吧,我是晚辈,以后那些不必要的礼节就免了吧!”恩维坐在椅子上,看了看面前这一对叔侄,开始盘算起自己的说辞。

曼纳玛多士是王宫的宫廷总管,早年继承了父亲的侯爵爵位和官职,便一直在宫廷中作总管,算起来也有30年了,属于沉默寡言的那种人,而他从来都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本来王室中就人丁稀少,没什么钩心斗角之事,老总管这么多年来倒也没摊着过什么麻烦。

夏隆玛多士大魔导士则是格兰斯的宫廷魔法师,和自己的侄子曼纳一样,选择的是中庸之道,在格兰斯的11位大魔导士中,实力只能算是中等。恩维小的时候曾在夏隆的指导下学习过一段时间的魔法,早熟的太子殿下在当时就对这位宫廷魔法师的政治才华印象深刻,可这位对治国和谋略有着独特见解的魔导士却总是把自己的嘴管得很严,从来不让人在他身上看到魔法师所应有的睿智和博学,以至于廷臣中有许多人都认为这位年过九旬的老法师作为一个国家举足轻重的宫廷魔法师,只是一届庸才。

而那位宫廷总管恐怕也深得其叔叔的真传,再加上宫廷总管一职本就不太引人注意,因而把能够自己的见识潜藏得更加隐秘。

只不过太子殿下的想法和大多数大臣不一样,当时恩维还不到10岁,再加上先天的顽症,使得两位老者对自己有着难以名状的怜爱,交谈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对事事都莫讳如深,后来自己长大了,懂得的事情多了,对这两人的人品和能力,也就有了一个明确的判断。

况且作为宫廷总管和魔法师,就算自己事事不露锋芒,而这么多年的工作,也会让他们知道这座王宫里许多鲜为人知的事情,而恩维的身世,便是其中之一。

此时此刻,恩维正是需要帮手的时候,而面前这两位,却是不得不拉拢的那种人,在离开王宫半年之久后又突然回来,这让恩维不得不产生一些疑虑。

“前段日子正逢王宫之中诸多混乱,不知道两位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又是否在一起?”恩维想了一小会儿,便开口道。

“启禀殿下,”夏隆站起来回话,见恩维冲他摆了摆手,便又坐了下来,继续道:“八个月之前,公主殿下秘密出使奥兰多,我也跟随殿下一同北上,后来便留在了那里。虽说是监督奥兰多的出兵,可是微臣实在失职,奥兰多现今几乎已成南北分立之势,北方虽然是全力支持,可无奈南方的贵族阶级傲慢非常,百般阻挠,早已集结的军队,得不到必要的补给,滞留在南方,迟迟不能发兵。等到后来,局势发生了变化,再加上奥兰多北方的施压,盟友的军队终于能开拔,而当时我由于在奥兰多南方已经待了些时日,发觉奥兰多南方许多商人出身的贵族已经掌握了大部分实权,且有异动,便擅自决定留下,多观察一段时间,以至于回来晚了,而我的这个侄子,则是被坎克拉那个­奸­贼赶出了王宫,后在听说我在奥兰多,便找到我,将宫廷中发生的事告知于我,后来几经周折,到现在才返回,请太子殿下恕罪。”

曼纳还想说什么,恩维摇了摇手,语气变得亲切许多:“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两位的职位现在还在空闲着,回头办个手续,继续原来的工作吧,近来发生了太多事,宫廷里的各项事物乱糟糟的,还请两位长辈多费心了。”

两人连忙点头称是,并表示感激。

“两位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对我的关心和教导,我也是始终没有忘记,现如今情况不容乐观,我也需要有人从旁指点,还请两位不要吝惜,给予我帮助啊!”

两位老者再次点头称是。

“对了,夏隆大师,您在奥兰多这么长时间,除了他们南北之间不和、南方局势混乱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发现?”思考了片刻,恩维开口道。

“回殿下,众所周知,奥兰多已经是共和国了,贵族阶级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把持重权,有许多商人趁机钻了空子,抢夺了政府中那些掌握实权的职位,而且我也暗中调查过,奥兰多南方那些商人已然和福里德姆商会勾结在一起,暗中支持温德雷斯,说出来可能有点危言耸听,格兰斯现在已经处在三面夹击的状态下啦!只不过现在局势还未明了,西边捷报频频,让那些狡猾的商人不敢有所动。殿下请恕我直言,就算这次我们击退了温德雷斯的进犯,国力也会大大折扣,只要他们等个三五年的,温德雷斯在福里德姆的支持下恢复过来,三个国家同时进犯,恐怕格兰斯的情势就不太妙了。”

“看来形势是有些危险,不过好在费尔特利大公那边一直在打胜仗,听说克里因­干­得也很不错,很有效的拦截了敌方的补给,这才能使得前线不断取得胜利。”恩维面­色­平和地说。

“殿下,请恕我直言,我认为,殿下应该尽快登基,事必躬亲地把国事抓起来,一来是让朝中大臣和各地方官员不遗余力地建设国家,那场叛乱刚刚过去,恐怕还有许多叛乱者的党羽躲藏在暗中,殿下如果在登基后摆出强硬的态度,就算不能让这些人暴露出来,也能起到警醒之效。二来则是激励全国的百姓,加速恢复工作。”

恩维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没提,夏隆反而先把登基的事情说出口,于是他摇了摇头说:“这恐怕不太好,两位在宫中也有不少年头了,想必知道的也很多,格兰斯每代国王的产生都是要顺应民意的,不能我说登基就登基,很多事还要经过大臣们的商讨。”

两位老人眼中闪过惊讶之­色­,夏隆连忙开口:“殿下是太子,理应尽快登基为王,殿下文韬武略,也是公认的,我想这件事,两位宰相大人也是极力支持的。”

“虽然我出生时就已经有先天的恶疾,可因为我是这代中第一位皇子,又逢战乱,伊尔尼殿下便立刻立我为太子,论各方面情况,克里因比起我来更应该当这个太子。”

“殿下,我只不过是个魔法师,政事这方面,说得太多有点不太好,不过我觉得,太子就是太子,该登基的时候就不能犹豫,对于亲王殿下的品­性­,我也还是了解的,克里因殿下绝对不会和你来争这个王位的。”夏隆顿了顿,又道:“我建议殿下和两位宰相大人以及几位重臣商议一下这件事,我相信他们会得出一致的结果,殿下你还是应该有点自信心才是。”

见恩维低头不语,夏隆接着说:“尽管亲王殿下也十分出­色­,但我始终觉得太子殿下你才是众望所归,我是支持殿下你的。另外,虽然魔法师公会并不直接听从国王的命令,但是我在公会中还是有一定号召力的。”

“唔……夏隆大师,您想得有些太远了,我只是想您和曼纳总管能够多给予我一些帮助,至于登基的事,还是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再说吧!两位刚刚回到兰斯但丁就来见我,现在也很累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谢殿下关心,微臣告退。”

走出恩维的寝宫范围,夏隆不动声­色­地说:“曼纳,你刚才一句话也没说,做得很好。”

曼纳则点了一下头,一言不发。

“希望太子殿下不要以为咱们两个有什么非分之想,不然可就麻烦缠身了,尤其是你,要注意点那几个年轻气盛的孩子,玛多士家族能有这么悠久的历史,靠的不是左右逢源,而是老实本分,我也不希望家族到了这一代,出什么差错。”

“叔叔,我看得出来,恩维殿下是个有野心的人,我们真的要保守那个秘密吗?”曼纳犹豫了一阵,轻声说道。

“殿下是有野心,不过他也是个有才华的人,我曾听说,亲王殿下对共和制赞赏有佳,单从这方面看,恩维殿下就比克里因殿下更适合成为国王。况且,恩维殿下自己不知道,连你都不知道,他身上留的确实是兰斯但丁家的血,这是林兹顿殿下亲口跟我说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明白了。”曼纳缓慢地点了点头说。

恩维刚刚送走了两位老者,便迎来了少宰相科洛拉托。

少宰相科洛拉托今年34岁,在近十年前,靠着在真理广场上的言谈得以被已故国王伊尔尼兰斯但丁发掘并重用,他凭借自己出众的才华,经过短短几年的努力,便封了爵位,坐上了右宰相的位置,虽然出身于平民学者,但科洛拉托现在是地地道道的贵族权臣,对于现如今那些明目张胆宣传民主共和的学者们深恶痛绝。

“殿下。”

“科洛拉托,你来得正好,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恩维也不说客套话,直接问道。

“回殿下,王都内那些宣扬共和制的学者已经全部抓获,大部分都已经认罪,只还剩下几个冥顽不灵的,相信也用不了多久了,殿下是否考虑一下动动那些立场不坚定的大臣?”

“嗯,这事交给你办吧,这些人要怎么定罪?”

“叛国,统统处以绞刑,只是现在还没有准备好足够的绞刑架。”

“好戏应该慢慢地演,不必一天就把这些人杀光,慢慢来,我是不是应该写点什么东西?”

“殿下,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微臣吧,殿下还是不要露面的好。”

“哦……我明白了。”恩维撇了一眼科洛拉托,点头道。

“殿下,帕斯廷和我,以及几位大臣商议过了,觉得殿下您还是尽快登基的好,亲王殿下最近战功赫赫,只怕夜长梦多。”

“那你们处理这件事吧,另外,克里因的为人我是最清楚不过的,这样的话以后你最好少说。”

“殿下恕罪,微臣也只是担心,还有一件事,莱布尼兹刚刚有消息传过来,费尔特利大公的病情日渐加重,狄龙副团长建议尽快和温德雷斯方面谈判,救回处于围困中的亲王殿下,以便在大公出现不测的时候由殿下继续统领莱布尼兹军。”

“前线的事,让他们全权负责,一定要保证克里因的安全。”

“微臣知道了,殿下,听说前线战事好转,莱布尼兹军不断扩编,已经达到11万人了,比现在守护在王都的北方军多出一倍还多。”科洛拉托说着看了一眼恩维的表情。

“哦,反正战争打完征召的军队和预备役都要解散的,不用想那么多。”恩维眨了眨眼,便挥了挥手把少宰相打发走。

温德雷斯境内,安海格尔郡首府捷杜拉城。

安海格尔郡是温德雷斯的一个军事重郡,是国内少有的几个完全是平原地形的省郡之一,也是温德雷斯五大常备军驻地之一,由仁将狮心菲梅尔所辖狮鹫军团驻扎在这里,作为安海格尔郡的首府,捷杜拉自然而然地成了狮鹫军团的指挥中心和军队集结地。

捷杜拉最宏伟的一座建筑,不是这里的魔法公会,也不是郡守府,而是用于狮鹫军团军官们办公的大楼。

整个狮鹫军团已经跟随他们的将军奔赴了前线,原本属于狮鹫军团的驻地,只有不足3万人的狂狮军团在此做短暂的停留,而此刻这座大楼也人去楼空。

在办公楼的最顶层,是一间巨大的办公室,它占据了整个顶层,朴素的办公桌,数不清的书籍,还有一间卧室,一间宽敞的兵器展览室兼训练房,这就是狮心菲梅迩的办公室,这位狮心王众多儿女中最出­色­的,也是唯一的女儿,这位在王都古兰特的王宫之中都连一座寝宫都没有的骑士公主,所拥有的全部财产。

巨大的落地窗前,站立着一位相貌英俊的年轻军官,正在往窗外眺望,他手里端着一支酒杯,而杯子里只是普普通通的水。

军官看起来不到30岁,有一头深棕­色­的卷发,高高的鼻梁,尖尖的下巴,一双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面­色­白皙,突显出微微发黑的眼袋,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他没有穿铠甲,身上套了一件天蓝­色­的骑士外袍,只有那双漂亮的军靴能够显示出这个人的军职不低。

敲门声响起,一名军官走了进来。

“将军,”军官行了一个军礼,接着说道:“手续都办完了,这里所有的库存物资都已经发放下去了,狮鹫军团的官兵一个都没留下,我只能找郡守府的后勤部,所以一直耽误到现在。”

“算了,这里一个正式属于军部的人都没有,能把东西弄到手就不错了。”将军无视自己部下满脸的不快,淡淡地说,“传令全军今晚就地休息,明天天亮出发,待会叫奇格斯他们几个去会议室等我。”

还想再发几句牢­骚­的军官见自己的长官面­色­如水,只得应了一声,后退到门口才转身走出办公室,轻轻关上房门。

将军轻笑了一下,走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没一会工夫,敲门声又响起来。

“进!”

这次进来的是一名穿着轻铠,油头粉面的年轻军官,将军记得早晨见过这个军官,是现在这地方的最高一级官员,包括安海格尔的郡守希方斯在内的很多高级官员,都跟随狮心菲梅迩的狮鹫军团去了前线,结果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花瓶”成了管事,虽然对这个不男不女的军官一无所知,但他至少还看得出来,这人肯定是王都某位皇子的亲信,或者称为“男宠”更为确切一些。

“维斯德姆将军,您的部下怎么能擅自抢夺仓库中的物资!”年轻军官来势汹汹道。

“有这种事?我是让他们去和你交涉的啊,怎么他们没有得到你的允许吗?”

“没有,我得到通知赶去的时候,仓库里的物资被搬了个一­干­二净,已经分发到您的队伍中去了!”

“抱歉,你拿我的命令去,”智将埃林克维斯德姆说着写好一张便条交给他,“就说我让他们把东西都送回去。”

“多谢将军的配合!”军官这才想起来进门的时候没有行礼,连忙补了一个,便要转身离开。

“对了,这些人都是巴雷克手下的兵,脾气暴躁得很,你可要叫你的人小心点。”埃林克补充道。

等到花瓶军官走出去,埃林克又是一声轻笑,如果这个人不是太白痴的话,就应该直接把便条扔掉,去写信向他主子告状,就算真的不够聪明,巴雷克调教出来的兵,也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人。

埃林克又走到窗户前,想在临走之前再看一看这里的景­色­。

天­色­已经暗了,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各家各户的屋顶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就算温德雷斯土地贫瘠,人民生活艰苦,老百姓总还是要吃饭的。

当一队队警备队士兵走上街头的时候,原本几个还在街上游荡的平民业已消失了踪影,作为重要的军事地域,捷杜拉施行夜晚戒严的军事管制,冬季昼短夜长,老百姓的自由时间也相对短些,这样就更加杜绝了温德雷斯本就稀少的犯罪。

埃林克不由得苦笑起来,很多哲人都说过,穷地方出暴徒,纵观整个星之大陆,温德雷斯大概是除了奥克斯之外最穷的国家了,然而这条定律在这个国家却不适用。

温德雷斯原本就不是适合人居住的地方,国内多是山脉丘陵,高原地带,土地贫瘠,而南方大片高原地带与魔族领土接壤,这使得这个国家民风彪汉,军队数量庞大,逐渐地演变成了一个经济力低下但军事实力强大的畸形国家。

他很是佩服一千年前狮心家族第一位国王推行的这项政策,大规模常备军制度再加上严明的军队纪律,使得原本混乱不堪的温德雷斯在那个时代开始显现出生机,这个国家能用来耕种的土地没多少,闲着的人与其当强盗,不如去当兵,虽然生活未必能好多少,至少不会去危害地方。

温德雷斯不具有格兰斯的稳定政局和延续不绝的王室血脉,建国近四千年,国王的姓氏换了不知多少次,而现在的狮心家族则是统治时间最长的,第一位姓狮心的国王是在一千多年前推翻了原有的统治者,掌管了这个国家。

“只怕这个家族也快不行了吧!”想到那十多位皇子现在分成两派,明枪暗箭斗得不亦乐乎,埃林克叹气道。

……

会议室并不大,这里平常只是用来传达命令的,能进这里的只有军团中的高级军官。

埃林克走进来,坐在桌前的三名狂狮军团军官和自己的副官立刻站起来,行礼问候。

“都坐吧,我也只是暂时代理一下军团长的职务,等到和巴雷克会合,你们还是跟着自己的将军走,只不过这段时间不要给我惹麻烦。”

埃林克发觉气氛不太对,三位军官都不开口,一个个眼圈红得吓人,连忙问道:“都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将军,刚刚我们对王都那边汇报行军进度,收到一条海兰德郡发出的消息,辰砂城已经被格兰斯的游击部队占领,前线的军队被夹在中间,断了补给已经十多天了。埃森将军率领的狂狮先锋队也在辰砂城被截住,结果打了好几天,埃森将军负了重伤,先锋部队只剩下四千多人,其中伤员就有近两千,现在将军已经被送到加兰要塞,部队则还在撤退途中。给将军治疗的牧师说,埃森将军恐怕一年都动弹不得,两只手也彻底废了。”副官凑过来小声说道。

埃林克顿时惊呆了,他看了看面前的三名军官,全都用手捂着脸,发出难听的闷哼。

“都给我直起身子来!看看你们自己,三个大男人,这是什么德行,还是军人呢,要掉眼泪都给我滚到外边掉去!”埃林克的声音不大,也没有怒气,只有淡淡的威严。

这话倒也管用,三名军官立刻都安静下来。

“将军,以后我们就是您的部下了,您就像对疾风的兄弟们那样对我们下命令吧,兄弟们都把脑袋交给您,叫我们往哪冲就往哪冲,决不眨一下眼睛,只求您带着我们给将军和战死兄弟们报仇。”三人中有一个开口道。

0338

玉哥哥怎么能这么说,阿玲脸上一阵火烧。下面响声传来,陈阳呆滞的神­色­映入眼帘,热意再度升腾,“原本如羊脂玉般白皙的小脸瞬间染成一块上好的血玉。

还是丁点不开窍,这傻丫头。想到明日征募宴后自己马上要离开青城,向来自信的陈志谦这会罕见地心慌。

不开窍的人,再逼也没用,心下叹息,他接着道:“你是本王的师妹。”

还好只是师妹,见下面众人神­色­恢复正常,阿玲长舒一口气。脸上热度渐渐褪去,她心底隐隐有些失落。

玉哥哥虽然喜怒不定,但他带她入华首寺后院破了箫矸芝­阴­谋,在箫矸芝逼到蒋家门口时及时帮她找来了师傅,并且还悄悄把上好的虎骨加到她的补汤中,他对她的这些好,她也不是全然未察。

可她只是他师妹。玉哥哥已经十八,即便还未成亲,这次回京后只怕也差不多了。

等他娶妻,会不会对新­妇­也这般好,甚至更好。单是想着他对另一个女人也这般好,她一颗心就忍不住揪成一团,说不出的难受。

这样是不对的,收敛心神阿玲全神贯注地看向下面。正好这会功夫,陈阳已经将摔碎了的“沈金山”铭牌重新Сhā起来,整理好后他朝楼上拱拱手。

“还请胡姑娘说下,哪个人该坐哪桌。”

这丫头还知道难受,也没有想象中那般不开窍。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低落,陈志谦心里如三伏天喝了雪水般,三千六百个毛孔都透着舒爽。

“按你想的说就成,你喜欢谁就把谁放好的位置。”愉悦之下他大手一挥,直接把决定权交给了阿玲。

“如果弄错了,怠慢到一些人,不会妨碍到你?”

再三确定不会影响到他募集军饷后,阿玲终于放心。按照自己先前所想,与蒋家关系近的放最好的位置,前世阿爹去世后没逼太紧的第二,上门逼迫的次之,做箫家狗腿子、前世大闹灵堂的那些全都放在最边角位置吹风。

听着她喊出一个个名字,在下面负责摆铭牌的陈阳心下暗自惊奇。月余功夫暗中调查,他对青城绸缎商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很是了解,哪家跟哪家近,哪些依附于箫家,又有哪些跟蒋家比较近,他也算摸个**不离十。本以为蒋家姑娘是个娇养在后宅、万事不管的,可现在听她喊出来,哪家跟蒋家近、哪家远、哪家不怀好意,她竟是门清!

果然有个那般­精­明的爹,亲闺女也差不到哪儿去。

在蒋先与沈金山中间,看似是后者脑子比较活泛、手腕比较高杆,陈阳先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可一个月的明察暗访足以改变他的看法,手腕高杆的沈金山固然厉害,可明明手腕高杆却还让所有人觉得真诚守信、一派儒商风范的蒋先那才是真的厉害。

蒋家姑娘虽然手腕不成熟,可她坑了箫矸芝的同时,还让青城上至八十老翁、下至三岁小孩有志一同地觉得她仁善,单凭此点她已经青出于蓝。

不愧是小王爷看中的姑娘。

陈阳已经知道,这次差事办完后他要留在青城,暗中保护蒋家姑娘。作为大夏最顶尖的暗卫,他心中也有傲气,再对蒋家姑娘有好感,也不代表他甘心呆在这座江南小城,先前之所以答应不过是因为暗卫天­性­里的服从。可摆完铭牌后,他原本那点不情愿渐渐冰雪消融。

“好像是哪里有些不对。”站在二楼,阿玲托腮沉思。

心悦诚服之下,听到阿玲问话,陈阳下意识地将重视程度提升一个档次,虽然依旧还比不上小王爷,但他也开始认真思索她提议。

“是不是中间有些空?”

“对,就是中间,陈阳大哥好聪明!”激动地说完,想起方才等候玉哥哥时买的铃铛手链,阿玲提议道:“要不加些歌舞,最好是胡姬,或者会跳胡人舞蹈的,我记得城内好像有那么一家……”

还说他聪明呢,连他都没想到歌舞表演,她已经把所有事都想好了。蒋家姑娘这等善于发现人长处,并且不吝啬言辞夸赞的­性­子,又有谁会不喜欢。

心下高兴,陈阳说道:“城西有家酒肆舞姬会跳,属下这便去找他们过来。”

“青霜,你也去马车上把首饰取下来,等会人接过来咱们先试试。对了,陈阳大哥,我想多排几遍。排完估计就很晚了,为防万一­干­脆让他们今晚在云来楼二楼住下。只是实在耽误酒肆生意,最好多赔点银子,好好跟店家说。”

“姑娘放心,属下一定办妥。”扎个千,陈阳转身出门,跨上马往酒肆赶去。

目送他出门,陈志谦意味深长地看着身边阿玲:“你很厉害。”

“什么?”

陈阳是他身边暗卫里身手最好的,心下难免有些骄傲,虽然尽职尽责,但轻易不会承认人。七岁那年他凭自身实力在广平王府追杀之人手下逃生后,才彻底得到他认可,说起来那次他能活下来,还多亏了莲花池边提兔子灯的胖娃娃,也就是现在身边这个傻丫头。

没想到如今这丫头如此轻易就得到他认可,真是,“傻人有傻福。”

“我才不傻。”

“恩,你是呆。”边说着他边翻身下楼。

“不呆,不傻也不呆。”

“恩,是笨。”陈志谦走到门边,转过头逆光中嘱咐道:“这里也布置得差不多,我还有点事,先行一步,晚上就不回去吃了。等会你坐马车回去,早点回,那么笨天黑了会迷路。”

说完他大步向前,转身迈出云来楼。

望着他的背影,阿玲气得直跺脚,这都什么人!不过刚他在门边嘱咐他的话,怎么有点像阿爹每次出门前对阿娘说得。

绣鞋中的脚趾鼓起来,倚着栏杆扭动身子,阿玲只觉一股从未有过的别样情绪顺着脚心往上蹿,暖烘烘的感觉自心房涌出,顺着经脉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良久,她轻嗔道:“有车夫,才不会迷路。”

话说另一头,出门往西拐的陈阳很快来到酒肆。青城绸市尚未开,此刻正是生意惨淡之时,听闻有人花大价钱雇舞姬,酒肆掌柜那叫一个高兴。喊娘子帮舞姬门收拾行装,自己则是套车亲自将人送到云来楼门口。

前脚他们刚走开,后脚箫矸芝派来的人也到了。透过紧闭的大门,看到柜台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水,问明白旁边店家后,几人隐隐明白来晚了一步。

“被云来楼请了去?”一身男装打扮躲在暗处,得知又被阿玲截了胡,箫矸芝因铃铛脚链尚未完全消下去的怒气再次升腾。刚刚结痂的掌心再次受了罪,尖锐的指甲掐过来,重新崩裂开。

“你先去找别家,我在这等着再看看。”

在箫矸芝眼巴巴等着的同时,云来楼内,酒肆掌柜正热情地帮阿玲排练舞蹈。有他帮忙,原本甚至要排到晚上的舞蹈,没几遍就已经妥帖。

“有劳掌柜。”

阿玲虽然懂得不多,但她脾气好。不会不懂装懂,有不明白的地方虚心请教,别人教她,她也面露感激。这种谦逊的态度很少有人会讨厌,半个下午相处下来,已经同酒肆掌柜与掌柜娘子十分熟络。

有这点好感,在黄昏二人回到酒肆,面对箫矸芝假扮的公子再三请求,只是暂借一晚时,明明他们可以把舞姬暂时接回来,但想着蒋家姑娘人不错,钱也给的合适,他们很坚决地没答应。

“云来楼那边已经给了钱,咱们得讲信誉。”

一句话直接把箫矸芝的千般说辞给堵回去。

深谙人心,箫矸芝又怎会不明白这点伎俩,正因为明白她才更气。纵然气到七窍冒烟,可面对油盐不进的酒肆掌柜,她也是无计可施。这会她唯一庆幸的时,幸亏自己没在一根绳子上吊死,丫鬟已经去青楼找其他舞姬。

“掌柜的不愿,本公子也不勉强。只是本公子在这奉劝一句,人莫要为了眼前这些蝇头小利轻易得罪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

扔下这句话她转身走开,时间紧迫,她得加紧安排。

舞娘顺利找好,一切准备完毕,眼见着天黑阿玲被亲自找来的胡贵接上马车,迎着夕阳向城东蒋家赶去。

与此同时,夕阳的余晖中,用两个时辰弄清平王宴请之人的陈志谦同样朝城东赶去。踏马走在晋江边的青石板路上,路过蒋家门口,看到不远处靠近的马车,微微点头他马不停蹄继续朝城东赶去。

夜幕降临,城东箫家别院灯火通明、觥筹交错,鼓乐声直冲天际。

陈志谦隐在暗处,看着舞姬旋转着裙摆靠近桌边商贾。以他敏锐的目力,自然能看出那裙摆间翻飞的粉末。

是阿芙蓉。

前院冲天的鼓乐声传来,后院幽暗的树下,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下来。炉子边青玉摇着蒲扇,将滚滚浓烟扇出去。擦下额头上的汗,她皱眉看向旁边箫矸芝。

下午回来后箫矸芝便把她单独叫到此处,两人支起炭炉烧旺火,把买来的成堆阿芙蓉加进水里煮开,一直敖练成锅底纯白细腻的粉末。粉末倒进石卜里细细研磨,然后均匀地涂抹在舞裙层层叠叠的月牙­色­衣摆上。

先前她还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前院暖锅宴起,舞姬的娇笑声时不时传来,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姑……公子,差不多够了吧?”

虽然没听过邵明大师上午那番言辞,可单看箫矸芝反应,她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差不多了。”

箫矸芝起身,还没等青玉放下心,她接着说道:“我先去前面看看,熬好这一锅你送去厨房,嘱咐灶上婆子加进暖锅高汤里。”

还要往吃食里加,现在青玉无比肯定,这就是害人的东西。

“姑娘,这……有些不好吧。”

“恩?”

为保全自己、也为了妹妹青霜的荣华富贵,青玉背叛了箫矸芝。即便理由很充分,可私心里她对箫矸芝还是存着一丝愧疚。前日箫矸芝回祖籍时她主动要求跟随,除了奉小王爷之命继续监视外,其实私心里她也不是没想过,若是姑娘能诚心悔过,祖宅日子再苦她也尽全力把她伺候舒坦。

可她偏偏要一条道走到黑,眼见着如今她又要害人,心下那丝不忍终于让她忍不住开口。

“姑娘,就当奴婢求求您,别再继续错下去了,收手吧。”

“你让我收手?”

着急赶往前院的箫矸芝停下脚步,幽深的目光看着她。

迎着她的目光,青玉闭眼劝道:“虽然现在情况困难点,但以您的才学、样貌和家世,只要踏踏实实的,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有多久没人这么关心过她了?自幼姨娘便教导她,要在嫡母跟前好好表现,尽力讨阿爹欢心、帮她争宠;看似对她好的阿爹,只是看中了她的经商才能;嫡母自不必说,她向来将自己这个庶女当成小猫小狗,高兴了逗两下;嫡兄更是视她这个先行Сhā手家业的庶妹为洪水猛兽,从来没有好脸­色­。

他们要么利用她,要么憎恨她,从没有人站在她的立场想过,也从没有人只是因为她这个人而关心她、相信她。

她一直以来渴求的真切关心,如今竟然从这个丫鬟口中说出来。

“就此收手么?太迟了,已经太迟了。”

泪珠顺着眼角滚落,昨夜阿爹已经将她给了平王,日后还有哪个好人家肯要她。

大腿根轻微酸痛传来,微微动摇的心瞬间变得冷硬。她只是个庶女,就算安安稳稳的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嫁给商户人家不起眼的儿子,一辈子囿于后宅,跟婆母与掌权的宗­妇­整日为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争来争去,各种丫鬟婆子齐上阵,斗得­鸡­飞狗跳?

不!她怎能甘心!

她虽没有蒋雪玲好命,可她有比绝大多数人都聪明的头脑,她一定要过得比蒋雪玲好!

“不会迟的,姑娘,咱们把这阿芙蓉粉倒掉吧?”

锅里的阿芙蓉已经敖­干­,青玉端起来就要往树林里走。

“谁让你倒的?送去厨房。”

“可这是害人的东西呀!”月光下青玉瞪大眼,声音中满是急迫,一颗心却是止不住往下沉。如果她没猜错,姑娘这是要一条道走到黑。

“害人又如何?前面那些绸缎商,又有哪个能保证自己没害过人?”

箫矸芝神情激动,见青玉面露惊讶,想到她方才的一片忠心和体贴,她慢慢柔下声。

“我从八岁起就跟着阿爹去箫家铺子,长到这么大有一半年岁是在做生意,对于这里面的事我比你看得更清楚。青玉,经商之事本质上就是将别人荷包里的银子抢过来,丰富自己荷包。普天之下银子就那么多,人人都想要得到,有人赚就得有人赔,不说这其中手段,单让人赔银子难道不是害人么?”

青玉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这番话逻辑太过严密,一时半会她又想不出什么反驳之言。

“可这些跟伤人­性­命不一样。”

“有哪点不一样?生意场上博弈输了后债台高筑,甚至比直接死了一了百了还要难熬。你也别多想,我不会伤他们­性­命,只不过借箫家名头拿回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顿了顿,她拭下眼角泪滴。

“不多说了,你把东西送到厨房,我去前面。”

“可……”拼着最后一丝期待,青玉张口。

还没等说出第二个字,便被箫矸芝压下去:“我是主子,现在我命令当丫鬟的你这样做,快去!”

吼出最后两个字,她冷着脸快步向前院赶去。

前院宴客之所,暖锅配合着阿芙蓉,还有娇笑的舞姬,奢靡之气传遍房中每一个角落。酒过三巡,前来赴宴的商贾们视线开始迷离。高居座首的平王松开左右柔若无骨的舞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感谢诸位今日赏脸前来,大家说,这些年青城最风光的是谁?”

“当然是沈老爷。”有人脱口而出。

今日能来别院的大都是与箫家交好的绸缎商,这会大多数人表示附和。

“错。”

“难不成还是那绝户的九尾狐?”暖锅旁传出一阵哄笑。

笑声震得脸上灰尘抖动,藏在其中的小王爷脸­色­微变。绝户、还有后面那什么招赘,莫非这是蒋先不喜他的原因?

“正是蒋家!”平王斩钉截铁道:“虽然胡沈两家财力相当,甚至箫家要略胜一筹,可单皇商名号,就足以让蒋家在青城独占鳌头。”

提及皇商,不少人止住笑声。然而酒意上头,更多人则是口无遮拦:“皇商又如何,就那么一个姑娘,赚再多将来还不得改姓。”

听众人鄙视蒋先,沈金山心里那叫一个舒坦,不过他总算没忘跟平王商议好之事。

“无论如何,皇商终归荣耀。殿下乃是天潢贵胄,不知可有法子,让我等也搭上这等天大的好事。”

“曲曲蒋家,名头上说是皇商,说白了不过是给本王家人进贡做衣裳料子的罢了。能有它蒋家一家,当然也能有第二家、第三家。别的本王不敢说,本王在陪都洛阳的父皇,如今可很是需要­精­美的绸缎。”

给太上皇进贡绸缎?那也是极好的差事!

这会众商贾迷迷糊糊的,也无从思索太上皇与当今皇上间紧张的关系。他们只想着蒋家靠这差事赚那么多,若是自家能捞过来,那日后岂不得躺在金屋里睡。重利在前,众人期盼地看向平王。

“皇宫的门可不好进,从侍卫到宫女太监,本王总需要点银两打赏。”

沈金山忙道:“那是当然,总不能让平王殿下白白辛苦,该有的孝敬还是不会少的。”

说罢他又向众人夸到:“诸位仁兄有所不知,平王殿下可是珍贵妃娘娘所出,外家更是我大夏阁老。贵妃娘娘入宫二十余年盛宠为衰,如今住在陪都离太上皇最近的宫殿里,掌管六宫宫物,俨然已经是后宫之主。”

随后沈金山又对平王外家好一顿夸,直把那位阁老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晕晕乎乎的众商贾听到这般繁花锦簇的景象,一时间心头纷纷热乎起来。

“是得该孝敬好殿下。”

“殿下此等贵人,得见乃是我等毕生荣幸。”

种种溢美之词传来,直夸得平王轻飘飘的,差点把正事抛到脑后。还好沈金山尚有理智,靠近在平王跟前耳语几句,然后命人拿出一堆契书。

“光说不行,总得拿出点诚意。诸位说捐多少,沈某人暂且帮忙代笔。待日后事成,赚到的银子按今日所出银两多少来分。”

站在门边,箫矸芝隐在幽暗中,见商贾们喊出一个个不小的数字,然后就着舞姬递过去的朱红印泥画押。白纸黑字红手印按上,明日他们清醒过来也没法不认账。

想着自己与平王先前的协议,这次所得银两三七分。虽然她只有三成,可照这样算来也不会少。

默默算出一个数字,箫矸芝扬起­唇­角。想着青玉的关心,反正这边也用不到汤底,­干­脆卖那丫鬟个人情。

刚抬起腿,就听上面传来她怎么都没想到的声音。

“平王殿下这银子可真是来得容易。”

“平王殿下这银子可真是来得容易。”

鬼魅般的声音响起,大笔银子入手、眼看要成功完成父皇交予差事的平王瞬间打个哆嗦,将身旁舞姬递过来的酒打翻在地。

“谁?谁在那!”

“画个大饼吊着人出银子,可真是简单。”

幽寒的声音自上而下响彻整个空间,平王仰起脖子循声望去,就见青衣男子如蝙蝠般巴在房顶上。略显幽暗的屋顶,他如苍鹰般慑人的眼眸格外明亮。

“陈志谦,你怎么也做起了梁上君子,有种就下来光明正大地对峙。”

“如你所愿。”

抓住房顶的手松开,衣摆轻扬,运起轻功陈志谦脸不红气不喘地落地,幽冷的双眸直盯着一桌之隔的平王。伸手抓过他面前一厚沓契书,随意抽几张扫完,再次看向平王时他面露赞赏。

“这出空手套白狼,在下佩服。”

“还我。”

轻松躲过他伸过来争抢的手,陈志谦挑眉:“还?这可是你意图谋反的铁证。”

意图被识破,平王非但没有丝毫紧张,反而长舒一口气。还好他采纳了沈德强的劝谏,没有明说复辟大业,而是换了另一种说法。这会在场所有商贾都是他的证人,小王爷就算明知他的意图,也找不到任何证据。

“意图谋反?”平王环顾四周噤若寒蝉的商贾,心下闪过些许鄙夷:“方才本王不过是与众位绸缎商商量生意上的事,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沈金山也凑过来,力证平王方才所言。

“还请王爷见谅,咱们这些做买卖的,哪能少得了关系,往上面孝敬点也是理所应当。”

说完他凑到陈志谦耳边:“王爷放心,明日征募军饷宴的银子,沈某绝对只多不少。”

面带笑意地说完,宽袖下他捏捏里面宣纸的契书。今晨那会蒋先虽然气到不行,但还是答应了他三七开的条件。以极品生丝作交换,他可以先行支取其中三成利的现银。别看只有小小三成,这可是蒋家春蚕一季进贡以及在绸市上所有利润的三成,单凭基数大,算下来也是比不菲的收益。

现在的他底气十足。

想到前几日见面时,小王爷先认钱后认人的态度,这会他更是放心。

“只多不少?”陈志谦笑容玩味。

沈金山笑容更加热络:“那是当然。”

“说得没错。”陈志谦点头,还没等沈金山得意,他冷冷地吐出下一句:“你当然得多出点。”

王爷这是何意?虽然没说出来,但沈金山的疑惑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陈志谦没在理他,目光穿过暖锅旁神情迷离的商贾,朝门外说道:“带进来。”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出现两名穿藏蓝­色­袍服的侍卫,两人手中驾着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

若是阿玲在这肯定能一眼认出来,这位发丝凌乱、衣衫褴褛、形如乞丐之人,正是前两日拿着沈家最后一半家底和杨氏最后那点首饰,趁沈不真回家前逃出城,奔赴临州参加科举的沈德强。

可他运气很不好,先是被陈志谦派去的暗卫敲晕了,弄走所有身份文书;再然后阿玲派过去的下人去晚一步,只看到晕倒在路边的沈德强,遍寻不到文书路引,为了回去交差他只能拿走沈德强身上最值钱的东西,让他赶不成路。出于对白眼狼的鄙夷,蒋家下人发挥周扒皮秉­性­,把他身上最后一枚铜板摸个­精­光。

待蒋家下人走后,藏在一边的暗卫出来,把浑身上下只剩中衣的沈德强扔到了箫矸芝回祖籍的必经之路上。

接下来的一切就如陈志谦所料,如今正缺人的箫矸芝果然救了沈德强,三言两语、驾轻就熟地将他心哄过来收归己用。本来箫矸芝或许还有别的打算,可当沈金山将她最后也是最大的筹码——姑娘家清清白白的第一次毫不犹豫地送给平王后,连带着她也恨上了箫家。她想要借平王得势,而沈德强这个读过书、中过秀才,能说会道很容易让平王信赖的提线木偶,就成了她手中最好的棋子。

在她的安排下,沈德强成为平王幕僚,帮他拟定了方才的空手套白狼之方。

能出此计,沈德强很受平王看重,在别院中呆的不错。两天下来,先前被抢的抑郁本已一扫而空。只可惜他命不好,遇到了夜探别院的小王爷以及其属下。在陈志谦决定动手后,暗卫们也快速展开行动,有两个人潜入沈德强房间,捂住嘴手刀往脖子上一落,直接把他拖进了东山的荒郊。

两位暗卫经历过前几日的拜师仪式,知晓沈德强为护箫矸芝有多豁得出去。他们办事向来妥帖,为防万一,下手时就稍微狠了点,所用手段也难免有些极端。刀山火海中练就出来的手段,岂是这么个细皮­嫩­­肉­从没吃过苦的书生所能受得住,没几下他就已经受不住全都招了。即便如此,两人还是多用了点刑,让沈德强当场演练等下该怎么说,直到效果满意,再三确定不会临时变卦后才将他带过来。

这般折腾下来,原本温润如玉的书生活生生变成了丐帮弟子。

“这是谁?”不仅眼神迷离的商贾,连神智尚算清醒的沈金山也没认出来。

只有正对面的平王认出来了,“沈德强,你怎么在这。”

挟持住沈德强的暗卫咳嗽一声,手上松开,披头散发的他如离弦的箭般冲出去,越过陈志谦一直冲到桌案旁,双手撑着桌子,眼神热切地看向平王。

“殿下救我,救救我。”

刚才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会平王也意识到不对。以袖捂嘴挡住他身上臭气,他嫌恶道:“哪来的叫花子,竟敢冲撞本王宴会。来人,给本王扔出去。”

“王爷,刚才您还在喊小人名字。小人可是一心为您办事,出了事您怎能如此、如此翻脸不认人。难道王爷忘了,太上皇命您来青城弄银子……”

“住口。”

平王起身想要捂住沈德强嘴,可陈志谦比他还要快,直接向前一步伸出手横在两者中间。

“你继续说。”说这四个字时他声音难得温和,自打入青城起,他就想这样好生将沈德强收拾一通。可前面顾虑那丫头情绪,好不容易那傻丫头想明白过来,他又成为一颗重要棋子暂时动不得。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他便派了两名对刑罚最有心得的暗卫前去招呼他,结果果然没让他失望。

这幅狼狈的模样,要不要找机会让那丫头看下?只需要一眼,保管那丫头日后再也不会想这个表哥。

可万一吓到她怎么办?

想到这他不自觉摸摸下巴,即便没用刑前,单论容貌沈德强也远不及本王。若是喜好美­色­,那丫头只是看本王就足够。区区手下败将,不看也罢。

在他犹豫之时,如惊弓之鸟的沈德强已经竹筒倒豆般说起来,“虽然太上皇地位尊贵,可如今天下是皇上的,此事名不正言不顺,殿下束手无策。最后还是小的提议,以皇商名头卖这些绸缎商个人情,问他们要孝敬银子。可您也知道这法子分明是画饼充饥,因为决定由哪家做皇商、给大内提供绸缎,那全皇上和太后娘娘心意,再由内府定夺,远在陪都的太上皇压根鞭长莫及。”

诸绸缎商虽然吸食了过量阿芙蓉,甚至有些迷离。可这会功夫气氛冷静下来,加之门窗大开,窗外倒春寒冷冽的气息吹进来,他们也清醒不少。

听到沈德强这般言辞,众人常吸一口冷气。

他们都做了什么?

捐银子给太上皇,那他们把当今圣上置于何地?不少人心里明白,其实平王也不算骗他们。不管太上皇还是皇上,于他们这些小商贾而言,那都是天边的云般高高在上、看得见摸不着的大人物。无论搭上哪一个,人家指头缝里露出来那点东西,就够他们日后受益无穷。

道理是这么讲,可有些事不能明着来。一山不容二虎,现在大夏名义上的主人是皇上,不是太上皇。当着皇上派来钦差的面,他们明目张胆把银子捐给太上皇派来的平王,这事可大发了。

山间冷风一阵阵吹来,不少商贾背上却已被冷汗浸透。

而沈德强接下来的一句话,却直接将让他们恐惧的心燃起熊熊怒火。

“殿下若是忘了这些,可总熟悉如今房中的味道。昨日计谋出来后,您唯恐商贾们想明白其中利害,便让沈……人在城中药铺大肆购买阿芙蓉,撒在酒宴间。这东西用多了能让人产生幻觉,失去清醒、陷入狂热、盲目和冲动。”

阿芙蓉!

在场商贾这两日一直在忙着清点账目之事,临近征募军饷宴前最后一下午,好不容易闲下来,就听到邵明大师关于阿芙蓉的见解。

远来往日熬汤时常用来提鲜的阿芙蓉,竟然是害人心智的东西。

鼻子皱起来仔细闻闻,暖锅飘香下,果然隐隐掺杂着阿芙蓉的味道。尝一口暖锅汤,好像也没尝出那股味道。

味道到底是从哪来的?

“是这里。”

又一名暗卫进来,手里捧着个锅,锅底一片洁白的粉末。

“阿芙蓉粉,藏在了舞姬的裙摆里。”

“阿芙蓉粉,藏在了舞姬的裙摆里。”

怪不得……今日能被邀请来赴宴的商贾无不是家资丰厚之辈,有钱之人大抵希望自己能长命百岁、甚至于长生不老,永享世间极乐繁华,是以平日他们极其注重养生。邵明大师今晨那番言辞传开后,这些人大都心下一颤,然后对阿芙蓉满心戒备。

若是暖锅中加有阿芙蓉,他们中定会有人尝出来。

可千防万防,却没防备到舞姬身上。

似乎觉得言语还不够震撼,从暗卫手中接过锅,陈志谦随意扯过领头的舞姬,掀开她厚实裙摆外罩着的纱布,隔着袖子扯下胳膊带着她转一圈,将整把细密的粉末撒入下面堆叠起的裙摆中。

“再去跳一遍。”

臣服于他有如实质的杀意下,舞姬提起裙摆,哆嗦着腿冲到商贾前面,舞姿十分不标准地开始旋转。

陈志谦可比不得箫矸芝细心,后者所撒阿芙蓉粉都是在锅中­精­熬后又在石卜中碾碎,粉质细腻如空气中的尘埃。一层层慢慢洒入纱裙中,跳舞旋转时慢慢挥发,几乎察觉不出异样。

而轮到他这,同样的东西则是直接一大把洒到最外面。舞姬稍稍旋转,有如面粉般的白沫便带着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可是害人的东西,离最近的商贾以袖掩面,狼狈地往后躲。可他忘记了自己后面还有人,稍微后撤遇到阻碍,身形不稳便跌到了后面商贾身上。不大的厅堂内,坐得密密麻麻的商贾如多米诺骨牌般纷纷摔倒,四肢挣扎时不知有谁碰翻了桌上的暖锅。

“啊。”

木炭烧到滚烫的暖锅汤底浇下来,饶是七尺男儿也受不住,顿时有人惨叫出声。

陈志谦朝旁边打个眼­色­,微微点头,立刻有暗卫上前,扶正倾斜的暖锅,然后快速将摔倒一块的商贾扔出来,在自家小王爷跟前排好。

“本侯也是怕诸位心有疑惑,故而现场演示一番。诸位放心,如今此处门窗大开,很是透气,就算是闻到也吸不进去多少。”

被暖锅汤底烫到的灼烧感传来,众商贾不得不信。阿芙蓉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止疼,刚才要是真吸进去,这会能疼成这样?

真恨不得能吸点——烫得最厉害的几人如是想着。

将几人反应尽收眼底,陈志谦暗觉快意。今日能来平王宴会的,都是与箫家交好的商贾,而坐在前面的几人更是死心塌地跟着沈金山的狗腿子。前世那丫头死后他来青城彻查箫家,知晓了整个蒋家败落的经过。

蒋先亡故后不少商贾逼迫上门,其中上蹿下跳、蹦跶最欢的便属前面这几人。他们不仅破坏了跟蒋家合作顺利的一应事务,嫁祸给蒋家乱局,要求退还先前投入的所有银钱,甚至还虚报账目趁机讹诈。那傻丫头一直养在后宅,哪懂得人心狡诈,应付不来只能将一应事务交付给沈德强。而当时沈德强早已跟箫矸芝狼狈为­奸­,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在空白契书上填上一笔笔天文数字,空手套白狼掠夺蒋家百年根基。

真是可恨!

他本以为那丫头对此浑然不知,可今日下午在云来楼放置铭牌时,她明显带有偏向的顺序惊醒了他。即便养在后宅从未接手蒋家生意,从逢年过节的一些人情往来中,她也能察觉出有些人的亲疏远近。

前世这会他远在大漠,对蒋家情况一无所知,也无从知晓那丫头当时的反应。不过他想,她肯定是有所察觉。可那时她双亲亡故、庶支虎视眈眈,外面讨债的****堵满府门口,前有狼后有虎,一个孤女即便知道了又能做什么?

大抵只能把苦水往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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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9

“本侯也是怕诸位心有疑惑,故而现场演示一番。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诸位放心,如今此处门窗大开,很是透气,就算是闻到也吸不进去多少。”

被暖锅汤底烫到的灼烧感传来,众商贾不得不信。阿芙蓉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止疼,刚才要是真吸进去,这会能疼成这样?

真恨不得能吸点——烫得最厉害的几人如是想着。

将几人反应尽收眼底,陈志谦暗觉快意。今日能来平王宴会的,都是与箫家交好的商贾,而坐在前面的几人更是死心塌地跟着沈金山的狗腿子。前世那丫头死后他来青城彻查箫家,知晓了整个蒋家败落的经过。

蒋先亡故后不少商贾逼迫上门,其中上蹿下跳、蹦跶最欢的便属前面这几人。他们不仅破坏了跟蒋家合作顺利的一应事务,嫁祸给蒋家乱局,要求退还先前投入的所有银钱,甚至还虚报账目趁机讹诈。那傻丫头一直养在后宅,哪懂得人心狡诈,应付不来只能将一应事务交付给沈德强。而当时沈德强早已跟箫矸芝狼狈为­奸­,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在空白契书上填上一笔笔天文数字,空手套白狼掠夺蒋家百年根基。

真是可恨!

他本以为那丫头对此浑然不知,可今日下午在云来楼放置铭牌时,她明显带有偏向的顺序惊醒了他。即便养在后宅从未接手蒋家生意,从逢年过节的一些人情往来中,她也能察觉出有些人的亲疏远近。

前世这会他远在大漠,对蒋家情况一无所知,也无从知晓那丫头当时的反应。不过他想,她肯定是有所察觉。可那时她双亲亡故、庶支虎视眈眈,外面讨债的****堵满府门口,前有狼后有虎,一个孤女即便知道了又能做什么?

大抵只能把苦水往下咽。

脑补过度、完全沉浸到悲愤和心疼中的陈志谦丝毫没想到,若是阿玲当时已经意识到,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三年被沈德强败光最后家产,最后连祖宅也典当了。不过在典当掉祖宅后,她也隐隐有所察觉,所以才会尽全力暗中藏下蒋家祖传铺子的房契。从后面这点来说,他想得也没有错。

越想越觉得那丫头受了天大的委屈,连带着陈志谦看这些商贾的眼神越发不善。

­阴­寒的面­色­传到这些商贾眼里,就成了小王爷正在发怒。可不是会发怒?朝廷又不白要他们银子,募集上去军饷可以抵日后税款。既得名又不损利,朝廷开出的条件可以说是优厚。

可他们是怎样报答这份厚待的?在募集军饷的前一日聚集于此,将大笔银子交给另一个与朝廷不对付的人。

这事别说是高高在上的小王爷,换做他们也会生气。

不,他们本身就在生气。沈德强话摆在那,谁做皇商,太上皇那边做不了主,那平王方才所言就是在骗他们。平王天潢贵胄他们不敢得罪,这会他们恨上了给平王敲边鼓,一个劲吹嘘他的沈金山。

“王爷,是沈金山下帖叫我等过来商议春蚕之事。”

“对,就是他,小人不疑有他就过来了。”

“刚才晕晕乎乎,就听他一个劲地吹嘘平王母族有多荣耀。我等生意人,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我们只不过是习惯­性­地搭关系。”

“本来压根没想出那么多银子,谁知这狗-娘养的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用阿芙蓉迷了人心智。王爷,那笔银子本是小人这几日清点家产,空出来想支援西北军需的。”

“王爷给的条件如此优厚,银子捐出去还能抵来年所交税款。而银子给了别人,那可就是没了,甚至有可能连个响都听不着。我等经商之人,怎可能做如此不划算的买卖。”

并不是所有跟着沈金山的人,都要陪他一条道走到黑。今日前来赴宴的商贾虽与沈金山都有些交情,可大多数都是为利。眼见着无利可图,方才被欺骗的愤怒彻底升腾。坐在最后与沈金山关系最为疏远的商贾最先开口,紧随着中间一些人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说到最后,连被烫伤躺在地上哀嚎的几位狗腿子见势不妙,也连忙改了口。

“那就是明日要捐的银子,王爷明鉴。”

看那副怂样,就是这几个人上辈子欺负他家傻丫头。心下一阵揪疼,想都没想,对着前面最中央肥头大耳的商贾,陈志谦一个窝心脚踹过去。

“方才隐在暗中,本王看得清清楚楚,画押时就你最痛快,那模样完全没看出神智不清醒。”

“冤枉啊,”滚在地上的商贾忙拱手求饶:“王爷,方才小民离舞姬最近,吸入的阿芙蓉肯定最多,要神志不清也是小民晕得最厉害。就算他们那些人清醒,小民也不可能保持清醒。”

此言一出立刻受到后面所有人的攻讦:“放屁,你才清醒。”

“我肯定是迷糊了,都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清醒的话我肯定不可能孝敬那么多。那笔银子,真是我打算明日上捐朝廷的。”

被皂靴踩在下面,肥胖商贾简直欲哭无泪。将希冀地目光看向沈金山,却发现对方完全没有要管的意思。绝望之下,他只能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小人是真迷糊了,什么都不知道。苍天可鉴,那笔银子小人本来是打算捐给朝廷。”

“真打算要捐给朝廷?”

陈志谦特意加重了“捐”字,听他说得不是“募集”,在场商贾纷纷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可如今这幅境况,他们已经是骑虎难下。

“捐,我等心甘情愿捐给朝廷。”众人有志一同地说道。

“现在平王还要我还回去?”陈志谦扬扬手中画押的一厚沓契书。

如此嚣张,简直是欺人太甚。眼见煮熟的鸭子飞了,平王整颗心都在滴血。愤怒和心疼交织,五内俱焚,偏偏他名不正言不顺,此时此刻他只能忍着。如今他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去淮南,反而要来青城跟这个混世魔王对上,要知道从八岁那年他回京后,十年中屡次交手,他就从没赢过一次!

而这会算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本来他可以抽空青城半数绸缎商,另外一半有吴同知盯着肯定也让他落不着好,两人鼎力合作这次他定能铩羽而归。

没想到连契书都到手了,却这样功亏一篑!

好悔!好恨!好无奈!

“本王在此谢过诸位商贾。天­色­不早,诸位还是早早回去的好。本王明早在云来楼恭候沈老爷以及诸位,在此先行告辞。”

将厚厚一沓契书交给旁边暗卫,陈志谦大步流星踏出房门。而后运起轻功来到临院,跨着方才过来时骑着的爱驹,快马加鞭向山下赶去。

而在他身后,众商贾颓然倒地。看到方才画押时手上留下的朱红印泥,赤红的颜­色­如他们的心头血。

“那么多的银子。”

“我忙活如此多年,半数家当。”

厅堂内一片哀鸿遍野,他们损失了那么大一笔银子,可这事能怪谁?怪小王爷?出尔反尔的是他们。怪平王?天潢贵胄他们不敢。前两者都不敢,他们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中间沈金山身上。

“就怪他,是他用阿芙蓉害人。”

“对,如果不是被阿芙蓉迷晕神智,也不会稀里糊涂在契书上画押。”

“没错,枉我们平日还跟他交好,这狗-娘养得。沈金山,秃顶老儿,你还我血汗钱。”

种种责骂之声传来,方才还唯他马首是瞻的生意伙伴这会却用仇视的目光看着他,沈金山顿时头大如斗。方才他已经想到这种情况,思来想去,如今只能把阿慈推出来。

“大家冷静,从下午到现在沈某一直与大家在一处,怎会有机会做出这种事。”

“不是你还能有谁?难不成是平王?”

心烦意乱的平王站起来,仇恨地看向沈金山:“除了他还有谁?本王还不屑于用这等伎俩。”

“王爷,想出法子的明明是阿慈。”顾不得其他,沈金山如今只想洗脱恶名。

可没有人相信他,“骗谁呢你?谁不知道昨日箫矸芝已经启程,前往箫家祖宅。”

“她如今就在这处别院,我这便命人将她找出来。”

可沈金山的愿望再次落空,听到小王爷声音时,箫矸芝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回房收拾细软,她开角门逃出别院,沿着熟悉的小路一路下山逃之夭夭。甚至为了让她逃得更快些,陈志谦还命一名暗卫跟上,帮她清理好沿路的荆棘。

满院下人联合起来,将整个院子掘地三尺,遍寻不到箫矸芝,这下沈金山更是百口难辩。

得知结果后,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沈德强长舒一口气。在他最危急、最撂倒的时候,是阿慈再一次接纳他,而后还费尽心思将他引荐给平王。如此知遇之恩,他又怎能不为阿慈做点什么。

“这几****一直呆在别院,从未见过箫矸芝。”衣衫褴褛地走到人前,沈德强斩钉截铁地说道。

沈金山在说谎!事实真相再清楚不过。

不知是谁起得头,开始有人拿起桌上涮暖锅的菜朝沈金山脸上扔去。眼见着菜扔完,更是有人直接撸袖子上了手。没多久沈金山便开始喘粗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虚弱下去。

“不好,他气喘发作。”

“我说大家冷静下,银子没了还可以赚,弄出人命来进了大牢可就什么都没了。”

“他这幅模样,实在是让人气不过。还想借咱们的银子跟九尾老狐狸争青城会首,要给他一个铜板我就是孙子。”

“不给他,眼见着春蚕结茧,咱们手里的银子还不够使,凭什么举债来成就他好事。”

可借银子的契书已经交到沈金山手里,正当众人束手无措时,越发难受的沈金山开始出声恳求。

“找郎中?先把借银子的契书吐出来。”

生命威胁下,固然心在滴血,沈金山也只好答应撕毁契书。边说着他边宽慰自己,还好大清早从蒋家敲诈一大笔银子,可以解燃眉之急。

这边沈金山损失惨重,另一边回到蒋家的小王爷却收到了意外惊喜。

东山清幽的月­色­下,陈志谦踏马疾驰。身后别院的喧嚣越来越远,山路拐个弯,旁边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出来。”

马鞭抽过去,草丛抖动后倒下,露出里面月白­色­长衫的公子。鞭子梢划过头顶,纶巾随之解开,皎洁的月光下一头乌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配着美艳又不是温婉的五官,让人不由想到山间的­精­怪。

这哪是什么公子,分明是个妙龄少女。

自打听到小王爷声音,得知大事不妙后,回房抽几张银票,箫矸芝便急匆匆跑出来。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平王、还有什么东山再起的银两,这会她全都顾不上了,保命要紧。还好每月礼佛时她都要上东山,对这边山路也算熟悉,这会跑起来也很快。或许是因为穿男装易于行动的缘故,今日她走起来比往常要顺畅很多,眼看着就快要到山下,前面突然传来马蹄声。

她下意识地躲起来,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王爷。”

本以为来的是个暗卫,没想到小王爷直接出现在她面前。

别院中的事不要妄想能瞒过他,公然拆台后逃跑却被他抓个正着,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怎么办?

箫矸芝有片刻的焦急,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急有什么用,想要什么都得靠自己去努力争取,从很小她便明白这一点。而此时此刻,她无权无势,所能依仗的不过是自己的美貌。

想到这她肩膀抽动,任凭自己瀑布般的长发倾泻下来,其中有几缕垂在脸侧,眼中盈满泪水却就是不落下来,总之一整套驾轻就熟的准备过后,片刻间她整个人变得楚楚可怜。

“王爷,那些事全是阿爹逼民女做得,否则以民女这般弱女子…”

连声音都是十足可怜,换做别人,即便知晓她十恶不赦,面对这幅模样也得有片刻动容。

可她偏偏遇到了陈志谦,在小王爷眼里,除了他家傻丫头,天底下其他任何姑娘、不管高矮胖瘦那都一个样——总之很麻烦、他不喜欢。话说回来,虽然他家傻丫头也很麻烦,但耐不住他看着顺眼。作为一个心胸宽大的人,他可以容忍她那些或大或小的麻烦。

想到这陈志谦点头,而此举更是鼓舞了箫矸芝。从小就在嫡母跟前帮姨娘争宠,她装可怜的本事比先前名满青城的才学要高得多。就这一会功夫,她已经成功演绎了被冤枉后委屈,做错事时的忐忑,以及身为人女却供出自己阿爹的自责。

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全都是戏,而炉火纯青的演技则让任何人都看不出异样。

陈志谦也看不出来,但他心思坚定,无论箫矸芝说什么都不信。夜风渐起的山路上,居高临下看着衣衫单薄,但却极力演戏的箫矸芝,遥望远方他陷入了思索。来青城前,对于征募军饷之事他便已经心中有数,其实晚点来也可以。之所以提早过来,不过是为了那丫头。

为了早点见她,也为了扭转她的命运,让她不要落到前世那般凄惨的境地。

这般用心良苦,那丫头好像丁点都没察觉。

想到这他不禁气馁,打住喋喋不休、欲将所有罪则推到沈金山身上的箫矸芝:“莫非你当本王是傻子不成?”

箫矸芝愣住,欲做强行辩解。

“害人又如何?前面那些绸缎商,又有哪个能保证自己没害过人?”

“生意场上博弈输了后债台高筑,甚至比直接死了一了百了还要难熬。”

先前­精­熬阿芙蓉时与青玉的对话从他口中原原本本地重复出来。他全知道了,箫矸芝不由地往后退一步。

“方才酒宴间本王开口那刻,你正站在门外。”

“那王爷为何还要放我走?”

还没等“走”字余音消散,箫矸芝便隐隐有些明白,而接下来小王爷的话,却让她心里最后一丝侥幸都化为乌有。

“不放你走,难道任由你被沈金山推出去当替罪羊?”

果然如此,阿芙蓉此物,单吸食只能暂时迷惑人的心智,方才她命青玉将最后一锅粉加到汤底中,也是为了万无一失。可小王爷突然出现,那锅汤肯定也没能端出去。那帮清醒过来的商贾们得知被骗后,肯定要讨个说法。

本来把一手策划此事的她推出去就是,以阿爹­性­子也肯定会这样做。偏偏她见势不妙早已逃脱,而按理来说她此刻应该在前往祖籍的路上,遍寻不到她人影,愤怒中的那些商贾肯定以为自己又被耍了一遭,早已升腾的怒火肯定更旺。

而这一簇簇的怒火,悉数冲着沈金山而去。

真是太好了,知道为人做嫁衣后,箫矸芝虽然不忿,但心下却隐隐升起一股快意。大腿根的酸痛感传来,她先前一直吊着沈德强,在桑树林中两人虽然该做的事都做了,但她这般羞涩的姑娘,岂能随意将身子交给别人,那次她是隔着帕子,紧闭着眼儿,用双手帮他弄出来。在她的设想中,自己的第一次一定要交给一个位高权重之人,要尽到最大的价值。可她苦苦保护的东西,却被沈金山那般轻易地给了平王!

想到这箫矸芝心中升起的仇恨迅速湮灭了她为人女最后的那点孝心。

“王爷英明。”

“如今事情已成,民女便先行退下。”说完箫矸芝随意将头发在背后挽成个髻,转身就要退下。

“本王说过要放你走?”

什么……箫矸芝愣住,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沈金山已经顶罪,不仅如此,宴会上征募的那些银两也已由王爷收归己用,从此点看来民女也算有所贡献。王爷是光明磊落之人,难道要在利用完民女后便立刻算账?”

箫矸芝在赌,她赌小王爷身为天皇贵重的那份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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