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中的空气中只有两种气味。

一是血腥，一是腐臭。

而其间回荡的声音却是千般百种。

人，被悬在半空，垂得很直。

鞭，荆子所制，沾了盐水后，打在人身便少了些沉闷声，多了些火辣。

执行的小厮很卖力，每鞭挞下去，都用了十足劲道。毕竟，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但不知这位硬抗不吭的主儿犯了哪件大案，为何只是行刑，却无人审问。

近百鞭下来，鲜血早已顺着那具残破的身躯淌落了一地，小厮咽了咽口水，抬头仰去。

那人的眼依旧没有闭过，幽深的眸中带着些许寒意，脸­色­早已惨白，嘴­唇­铁青着紧紧抿住，一缕血丝从嘴角渗出，似是忍痛自己咬破的。

小厮对着那样一张面孔，竟不知是否还要继续下去。

“展大人这边请。”

见远处走来几人，小厮送了口气，毕恭毕敬的退下。

何县令满脸献媚之­色­，而那一身红­色­官衣的男子却也不在意，他对着那滩殷红的血迹皱眉道，“放人下来。”

“是。快，快把人放下来。”

听到县令的呵斥，一名衙役急忙伸手去解那悬力的粗绳。

便是沉重一声，竟让那人硬生生从空中摔落在血泊上。

“嗯。”

碎身的剧痛令他终于哼出声来。

因为悬空太久，身子又中过染了药的铁镖，此时气力全无，竟只得趴在地上无法起身。

“何……大人，”那人努力调整着呼吸说道，“你可知……对朝廷命官滥用……私刑……可是重罪……”

“朝廷命官？”何县令冷笑一声，“别笑死人了，都到这份儿了，展大人就在你眼前，你还敢冒充朝廷命官。那五百两黄金早从你屋中搜出来了，还想抵赖啊。说，你是何人，为何要杀死吴潜？”

“在下开封府展……昭，有腰牌……和文书为证，你为何不信。”

原来这被鞭笞得体无完肤之人，竟是展昭。

何县令大笑几声，山羊胡跟着颤动着，“你当我三岁小儿，那些明明是展大人遗失之物，展大人到县之时，早已经向本官告知。”

“愚蠢。”展昭咬下槽牙，又抬眼去瞧那个冒充自己的红衣男子，正是他在公堂上用毒镖将自己置晕，才会落得如此。

却见那人也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己，那眼光极为放肆。

他身上的衣衫早被鞭子笞得破烂不堪，肌肤不掩，而那人却竟似欣赏女人般扫过每一处­祼­露，令展昭倍感羞辱。

山羊胡子却是因这一句话，气的不轻，“好啊，敢辱骂本官。来人，给他上夹棍，废了他的腿，我就不信他不招。”

三两衙役上来将展昭按牢，一套夹棍固住了脚踝，两端绳索渐渐拉紧。

钻心的痛楚激得展昭身子不禁抽搐，脚踝处的巨压犹如被人强折，皮­肉­早被挤破，鲜血直流，只要再用力一收，那双腿便是废了。

男子见展昭脸­色­微变，竟挑起了一个极美的笑容，“你若求饶，我到可以考虑放过你。”

“不劳……阁下费心……展某……生来便不会说……那两个字。”展昭额头渗出冷汗，仍被捆绑的双手用力握在一起，那骨节已然泛白，“你若真有……救人之意……道出真相何不……更好。”

男子眸中闪过欣赏，轻轻吐出一个字：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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