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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章

“先睡会儿,我放好水叫你。”

时颜闻言没理,池城似乎已拿她没法子,没再说什么。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时颜想起件事,立即下床。

冰箱里有盒毓婷,时颜倒了杯水正要服下,耳畔传来男人的声音:“你在­干­嘛?”

池城就站在她身后,这女人身上是他的衬衣,赤着脚也不嫌冷。

“吃避孕药。”她说得不咸不淡,药片正要放进嘴里,被池城捏住了手腕。

他的神­色­复杂到无法解释,沉默许久方开口:“我们要个孩子吧。”

时颜手一抖,药片掉了,她愣住半晌。

她流过一次,还是6年前的事,冰冷的手术器械在体内搅动的记忆,原本扎根在心底,如今突然翻涌而出,面对多年前那个无法成形的孩子的父亲,时颜突然无言以对。

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我……还没准备好。我事业刚起步,而且我们……双方家里都还不知道我们结婚了。”她一时闪烁其词,话说得七零八落,终于继续不下去,放下水杯就走。

池城按住她,“过年和我家人一起过吧,年后我们补办婚礼,把所有人都请来。”

时颜应付着回了句:“随便。”挣开他的手快步回卧室。

她洗了澡就睡下了,池城有公事带回家处理,半夜回卧房,尽量轻手轻脚,可还是惊醒了她。

时颜睡眠一向轻浅,睡得手脚冰凉,他身体很温暖,她自然而然贴上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男人怀里。

池城手按在她腰后,轻柔摩挲,不经意间冒出一句:“我和我爸联系了,下周末带你去见他。”

这男人的行动力真是让人头疼,时颜额头木木的,只得自我安慰,该来的总归来要来。

“你爸知不知道要见的是我?”

他即使不回话,时颜也猜得到答案,当年自己拿了池邵仁多少钱,如今她和池城的关系就有多难以启齿。

“能不能让我和他先单独见一面。”

她的语调轻而柔,池城了解她,这女人表现得越无辜,所做之事就越有害。不由问:“你一个人应付得了?”

时颜此刻却在想,池邵仁知不知道他那准媳­妇­已经病重?

池城的手臂被她枕得已有些发麻,他轻柔地换个姿势。

他们之间,有太多话题是禁区,池城没继续问下去,只说:“不早了,睡吧。”

时颜睁着眼,无法入眠。周围没有一点杂音,耳畔他的鼻息,很淡很稳,像是已然入睡,她试着唤了句:“池城……”

“嗯?”

他应了声,尾音一扬,带点鼻音。

他竟也没睡,时颜有些局促,思来想去,一咬牙就说了出来:“我拿了你爸的钱和你分手,还跟揭瑞国去了美国,你有没有恨过我?”

时颜以为他会沉默,那是他一贯予以应对的方式,可他几乎想也没想接话道:“有,每一天。”

“那你还……”

他呵出一口气,笑了:“我恨了你5年,你要爱我一辈子,这样才够偿还。”

时颜一时晃神,直到他放在她腹部的手上、婚戒的光芒一晃,有些刺眼,她这才晃过神来。

难道对过去、对冉洁一、对他的一切始终耿耿于怀的,只有她一个人?时颜百思不得其解的后果是,第二天上班,眼下是怎么遮也掩不住的黑眼圈。

自这天起,再没有花送到她办公室,时颜大为舒心,工作效率都比平时快。

年终的工作处理得差不多,金寰世纪酒店进度很快,“时裕”的招牌算一炮打响,电视台想邀请设计师上节目,时颜拒绝了,几日后在电视上看到侃侃而谈的揭沁,她也没什么感觉,只是有些不着边际地寻思,补办婚礼时要不要给这揭大小姐送张请柬。

席晟假期回来后,竟也提到那次访问,语气、表情俱有些意味不明:“揭美人还真是,越活越年轻漂亮。”

他回国后,得知她把自己成功嫁掉,自此和她说话,就总有些­阴­阳怪气,时颜特地放了自己一天假,没陪池城,和席晟一道去扫墓,回来后,一开电视就看到了节目的重播。

她的坏习惯席晟基本上都学了去,大冬天穿得极少,脱了军靴,也不换上拖鞋,拿着遥控器斜躺在沙发里。

席晟盯着屏幕叹:“这揭美人,我还真有点想她。”

时颜将扫墓余下的一大捆香扔过去,快准狠,席晟抱头躲,再也不敢提揭沁半句。

“我都回来这么多天了,姐夫到底什么时候登门拜访?”

时颜脸一僵,弯身去捡香,再起身时,表情已无恙:“他有个朋友住院,他得去照顾。”

“真看不出来他这么讲义气。”

看出她有些异样,席晟只能违心地讨好,只是不料她闻言,顷刻间整张脸都拉了下来。

席晟默默检讨哪里又惹了她。

“他那朋友好像和家里人关系不太好,在国内无亲无故,只能靠他。”也不知这是解释给席晟听,还是解释给自己听,声音有些闷。

“不愧是新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兀自为她的异样做着解释,时颜勉强笑一下。

席晟扯她的脸,要帮她扯出弧度完美的笑容来,时颜拍开他的手:“我晚上约了人吃饭,你自己弄吃的还是我到时候买了带回来?”

她向来不会在同一件事上琢磨太久,这是好习惯,不容易自我折磨,席晟这一点继承得彻底,是十足的乐天派,可一涉及温饱问题,他也只能皱眉:“和姐夫约会?带上我吧,我保证只吃饭,不做电灯泡。”

哪能带上他?

时颜去见的可是池邵仁。

池邵仁请她去的是间兼做茶室的会馆,就在金寰的城西店,会馆的装饰尽显老上海的奢华,一路由服务生领着,时颜说不上忐忑与否,前一日通电话时她自报家门姓“时”,想来池邵仁也应该料到了。

服务生拉开纸门,里间的池邵仁见到她,与她料想的一样,并无惊讶。

她落座后,他甚至为她倒了杯茶。

时颜举杯正饮,池邵仁开口打断:“我老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花花肠子我不愿多管,也不想拐弯抹角,说吧,这次要多少。”

时颜动作一顿,下一秒恢复,一口喝完杯中茶。

“开个实价,一次­性­解决了,以后别再缠着他。”

这场景和当年一样,他说的话也如出一辙,时颜放下茶杯,真的偏头想了想。

“伯父,我和池城去年12月底已经注册结婚了。”

空气凝结,对面池邵仁的脸­色­也随之凝结。

“我不能保证自己会是个好媳­妇­,但我绝对会是个好妻子。”

池邵仁有良好的教养,当年被她气急,最重的一句,也不过是:就当我儿子嫖了次妓。彼时年轻气盛的她不懂得怎么应付这种人,可现在,她游刃有余。

“你以为我会让你踏进池家的大门?缺乏教养,­性­格卑劣……”

时颜喝茶,不回话,动作优雅,终于激怒池邵仁,上好的紫砂壶砸在地上。

“和情­妇­一起出了车祸,怕事情败露就让儿子顶包,如今还要撮合池城和情­妇­的女儿,伯父,是你让我见识了什么叫卑劣。”

她语气不觉有些重了,转瞬间就有所收敛,语速从容:“伯父,我是来求和的。我这次既不是报复,也不是为了钱,我真心只想和池城好好过日子,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害他。”

“……”

“你如果想补偿冉洁一,那就好好照顾她,伯父与其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不如去关心一下她的病情。”

池邵仁的错愕写在脸上,既然他对冉洁一的病情一无所知,时颜索­性­不吝啬地合盘托出:“她得了脑癌。”

时颜的手机从她落座不多时就开始震,她这会儿才得空摸出手机看一眼,是席晟的催命连环call。

“伯父,我还有事,就不打搅你了。”时颜瞥了眼桌上­精­致的菜­色­,“用餐愉快。”

时颜出了包间,边走边接电话。

席晟第一句就是:“我快饿昏过去了。”

走廊不知点了什么香,气息沁人,时颜不禁加快步子:“我现在去买宵夜,你想吃什么?”

席晟点名要烧鹅饭,店面在南京路,与一家影城对街,时颜开车正好路过,正是晚间高峰期,车要掉头十分困难,她索­性­把车停在影城这边,步行过去。

再冷的天,人挤人的场面也让身心都热络起来,时颜今晚心情好,孤身一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即使斜前方有个三口之家,那样令人艳羡的互相依赖的姿态,时颜看了也并不嫉妒。

有一瞬间,那年轻父亲倾长的背影,让时颜想到一个人。

恰逢此时,坐在父亲肩上的女儿,突然脆声脆气地说道:“我下次还要来看电影。”

时颜一怔,未及反应,男人身旁的女子侧过脸去,朝孩子微微一笑。

时颜望着那个女人,脚下顿时有千斤重,再迈不动半步。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扔个小型炸弹,下章会再扔个巨型炸弹 ╮(╯▽╰)╭一想到后面的我就3度激动了

有亲要虐池总监,狠狠虐,如果那样,某颜­色­就要给裴陆臣加戏咯,各位的意见咋样?

从前有个小朋友,她不霸王,结果第二天醒来,看到作者如愿虐池城了 \(^o^)/

遗爱记26

时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车里的,她有些晃神,半晌才记得要从包里拿出手机,拨池城的电话。

没等多久便接通,时颜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你在哪儿?”

说这话时,她脑中只有一个声音,森冷而剜骨入心:如果他骗我,如果他骗我,如果……

池城那边并未传来喧嚣声,许是在车里,他的声音也是平稳的:“小孩子在医院呆得太闷,我刚忙完公司的事,顺道接她出来看场电影。”

“……”

“喂?时颜?”

时颜瞥见车内后照镜中的自己,眼睛是红的,她有些慌乱,赶紧找点别的东西来看:“没什么事,就是告诉你我有工作要忙,得在公司待到很晚。”

“要不要我去接你?”

时颜没再吭声,直接把电话给撂了。

席晟一听见门铃声便飞奔而出,“嚯”地拉开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都快要饿……”

他半途噤了声,只因门外这女人很不对劲,周身俱是低气压。席晟低眸看看她双手——空空如也,既没有食物,婚戒也不知所踪。

席晟靠近她,她头一低,额头抵上席晟的肩膀。

席晟顿时,呼吸不能。

抬手,像要搂住她,又似要拨开她的鬓发,看清她的面容,时颜却在他快要触及之前,抬起了头。

看样子她是已整理好了情绪,可席晟仍旧担忧:“你怎么了?”

“累。”

时颜脱了厚重的外套,见他仍亦步亦趋地跟着,无奈摊手:“饿了你就自己做饭,我真的很累。”

她进屋睡觉,留席晟一人站在这空荡的客厅,思绪万千。

席晟泡了包方便面解决温饱之后,忙设计稿忙到极晚,上网提交完作业,这才出了房门。

时颜那边仍旧门扉紧锁,他试着敲了敲门,没人应。

席晟正开电视搜索夜间节目,楼下的管理员来电话:“你家的车没停好,占了别户的停车位。”

席晟赶到停车场时,才发现她不仅车乱停,连车门都没锁,婚戒就丢在驾驶台上。迅速把车停好,把她落在车上的包拎下来。

她的手机俄而发出振铃声,席晟好不容易翻找出手机——十几通未接电话和短信。

席晟正要回拨,发现是“池城来电”,心思一转,就此作罢不说,索­性­关机。

等到池城找上门,已经是一小时后的事。

席晟去应门,却堵在门口没让他进来。池城将尴尬藏得很深,面上轻笑:“时颜在么?”

“她睡了。”

席晟说着就要关门,被他快而准地格住。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对我不友善,但是能不能让我先进门再说?”

池城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些许不悦,席晟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为什么时颜会怕他了,这男人脸彻底冷下来时,确实有些怖人。

席晟有些赌气,可还是个孩子啊,气势上不敌,席晟最终还是让他进了屋。

“我打电话她没接,来这里只是想确认一下她有没有没事。”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席晟心中默默嗤之以鼻:“你惹她生气了?”

池城眉目一敛,听这男孩随后道:“如果你娶老婆不是为了疼她,那还结什么婚?”

“不友善”三字像是写在这男孩的脸上那般明显。他真是时颜的弟弟?这忽然窜进池城脑中的疑问,令他自己都陡然失笑。

席晟是恨不得立刻逐客出门的模样:“她没事,你可以走了?”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和你姐已经结婚了,既然知道,我想,我们夫妻之间有些事情,你不方便­干­涉吧。”

池城绕过他要去敲房门,席晟险些让他得逞,追上前拦他,腿脚有些不便,踢到了放花瓶的置物柜,“啪”地一声,花瓶坠地碎裂。

剑拔弩张的氛围,直到房门自内拉开后才有所消退。

时颜拉开门,冷眼看着外头的一切,为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她一句话都不想说,径直从这两个男人身边绕过,拿了自己丢在客厅沙发上的外套,直接走了。

池城愣了半秒,追出了玄关,偌大的房子里只剩席晟一人,与一地的花瓶碎片。

池城开车,她坐副驾驶位,一路无话,直到车子停在了他家公寓楼下。

两人都似乎没有要下车的意向,熄了火的车里,彼此沉默以对。

“晚上玩得开心么?”

能把简单一句话说得如此满含嘲弄,也只有她做得出来。

“我道歉,”他看着前方,云淡风轻地回应着,“可是时颜,你该见见那孩子,虽然是领养的,可她真的很乖巧,很惹人疼。”

她只是自鼻尖冷冷地哼了一声。

“以后冉冉要跟着我们生活,你该跟她多接触接触。我明白你一向不喜欢小孩子,趁这个机会多和冉冉相处,以后我们自己有了孩子,也知道该怎么应付不是么?”

时颜这才扭头看他,隐隐有些不可思议。

池城回视着她,听她忽然突兀道:“你好像有白头发了。”

时颜说着,迅速抬手扯下他几根头发。

“我看错了。”几根都是黑发,时颜有些懒洋洋,手Сhā口袋,“看哪时候方便,我和你一起去医院看冉洁一。”

她突然这么配合,池城目露惊异,正要开口,她已经拉开门下车。

果真说到做到,时颜真的陪他去看望了一次病人。

冉洁一的病情有些反复,之前有所好转便出了院,结果一周后又再度住院。时颜买了果篮和鲜花带去,在病房外第二次见到冉冉。

冉冉坐得离病房有些远,正拿着PSP玩,时颜站在病房门外,池城偏头看了她一眼,这才朝冉冉走去。

不知池城对冉冉说了什么,孩子的小脸顿时荡漾起笑容,那笑容,有如大雪初霁,乍暖还寒。

池城也笑了,捏捏孩子脸颊,起身往回走。

这一幕,时颜看着,硬是隔着花纸,捏断了花梗。

进了病房时颜才恍悟,原来煎熬并没有结束,她看着池城为病人削苹果,如此温馨的举动,于时颜,却无比刺眼。

时颜总共就只和冉洁一说了两句话,刚进门的那一句:“你好,”和现在的这一句:“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时颜出了病房门,刚舒了一口气,便察觉到不远处有注视的目光,她回望过去,只见冉冉盯着她,小脸严肃。

不笑的时候,严肃的脸,笑的时候,嘴角那乍暖还寒的弧度,这孩子是如此,池城也是如此……

时颜朝她走过去,短短距离,用尽力气。

“不进去看看你妈妈?”

时颜的声音如同坠进无底深渊,没有丝毫回应,冉冉低头玩PSP,转眼就被毙掉了,孩子懊恼地抓头发,时颜顺手接过PSP,在游戏里左挡右杀,很快帮她通关。

冉冉再看向她,目光有些不一样。

“还有一关。”孩子冷着脸说,顿了顿,见时颜没有继续玩下去的意思,才又补充了一句,“妈妈今天说不想见到我。”

时颜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孩子是在回答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时颜帮这孩子又过了一关,这才继续问:“你不喜欢我,为什么?”

冉冉犹豫片刻。

“池叔叔不喜欢我妈妈,喜欢我,但更喜欢你,我妈妈喜欢池叔叔,不喜欢我,更不喜欢你,我喜欢池叔叔,但是更喜欢妈妈。所以……”

一番绕口令般的话之后,时颜仍旧不明白这孩子在说什么。

她把PSP还给冉冉,摸了摸她的头,很柔软的发质。

冉冉偏头躲了下,幅度不大,时颜手一收,正好扯下她几根头发。

孩子头皮疼,皱起眉,时颜朝她笑笑。

“我有更好玩的游戏,你哪时候肯喜欢我了,我就教你玩。”

她抬起头来看时颜,时颜作势要摸她的脸,她赶紧低头。

时颜扭头要走,抬眸就见池城站在病房外,手还握在门把上。

时颜立即将手Сhā`进口袋,恢复一派懒洋洋的模样,“可以走了?”

池城点头。

坐上了他的车,池城却迟迟不开,时颜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刚才看见你和冉冉。”

“那又怎样?”

池城忽地伸手,指腹摩挲她的脸,温和轻柔,时颜脖子一歪,躲开了,他这才收手。

“我在想,我们的孩子以后会很幸福。”他边启动车子边说。

他是真的很想要个孩子。时颜只能自己采取措施,妈富隆改装在维生素盒里,冰箱第二格存放好,时颜还没关上冰箱门,就被男人自后抱住。

时颜手一抖,被他握住,“在­干­嘛?”他含着她耳垂,柔声细语。

时颜站在原地没动,他的手探向前方,伸进她领口,时颜很快被揉捏得气息不稳,转瞬被他打横抱起。

有点走神,被他钉在欲的囚牢里,陷在柔软的床垫上无法翻身,只余下眼前的一片空茫。

“唔……”

突如其来的酸慰令她回魂。

“在想什么?”

她不答。

池城了解她的身体,双手提着她的腰,瞬间抵住她深处最敏感的那一点,时颜酥麻难捱,颤抖得如落叶飘零。

受不住这样的他,时颜想要翻身而上,却忽然被他捞起膝弯,池城弯折起她双腿,扣在她胸前,扯过枕头垫在她腰下。

身体隐秘的核心以一种令人羞愧的角度暴`露在池城面前,他垂眸看着,那样肆无忌惮。

此番艳景,光看一眼便是折寿,时颜羞愧难当,要坐起来捂住他的眼睛。

他身体却随之压下来,手掌犹自扣着她的膝盖,急抽密送,连连狠刺,甚至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容纳处前所未有的阵阵狠抵,泌出的液体顺着她的股缝滑落,在深­色­的床单上腻成一滩。

她身体滚烫,仿佛烧灼,“别,别再动了……”

池城捂住她的嘴,­唇­点在她的额角上:“嘘,嘘!”

他舔去她眼角的泪,时颜耳鸣着,耳畔只有他的心跳,声声聒噪,还未缓过神来,他的吻便覆下来,时颜陷进他的眸光里,失神地纳进他的舌尖,任他胡为。

末梢神经体验着她密扎的收缩带来的快意,池城闷哼一声,放下她的腿,改而捧高她的臀,贯穿了她,热液灌进深处。

时颜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抛至浪尖,又坠进无底深渊,最后分崩离析。许久缓过神来,三分魂魄却还丢在方才的极乐之中。

时颜掀开眼眸,对上的是他的眸子,欲望的黑­色­。

他还在她身体里,推他,不动。时颜媚着声求他许久才肯退出来,手指却替代而上,将泌出的热液推涌回去,时颜气短,这大白天的,真让人无力。

她下床找衣服,腿一软,跪坐在了床畔,池城把捞她回来:“大过年的去哪?”

“有个客户约我谈修改意见。”

她这酥糯的声音,嫣红的嘴­唇­,眼角热热的还挂着泪珠——池城绝不想让另一个男人领略。

“别去。”说着抱牢她的腰翻个身,再次覆上她。

时颜尖叫,被他封住嘴,再叫,再封。

池城眉尾一挑,­唇­贴在她耳郭上,“叫得我骨头都酥了,这个样子你还想去哪,嗯?”

闹腾到下午二人才出门,他陪池邵仁去看冉洁一,她去见客户。

不用化妆,时颜整个人气­色­都是极好,水汪汪的杏儿眼,魅得水到渠成。

可时颜去见的是个女人,准确来说,是帮她做亲子鉴定的女医生。

“你拿来的头发样本我们做了比对。”女医生没明说,只是递给时颜一个文件袋。

在来时的路上,时颜心下平静到连她自己都觉得诡异,可就在接过文件袋的刹那,她的手竟不自觉发抖。

在医生的办公室里,她始终没能鼓足勇气拆封,直到车子开离鉴定所许久,她在等交通灯的路口,才一鼓作气打开文件袋。

慢慢抽出纸张,一些她看不懂的曲线图,时颜目光快速略到最后的结果栏。

吻合……

……

车喇叭声传来,尖锐刺耳,直抵心脏,时颜霍然回神。

她拐个头,反方向直驶医院。

停车场有辆白­色­途锐,时颜看着一顿。

都在?正好!

时颜一路狂奔进病房,霍得推开病房门。

却只有冉洁一一人,坐在床上。时颜朝她走去,她面无表情回视。

时颜劈手将化验结果丢到她病床上。

冉洁一愣怔半晌。

随意翻了翻之后,笑:“还是没能瞒过你。”

时颜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比面前这个重症病人还要煞白:“你什么意思?”

“……”

“……”

“你用50多天就毁了我5年的努力,我怎么可能不恨你?”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吼 池城也在医院里呢。。。╮(╯▽╰)╭我太恶趣味了

这章字数多吧,又有船又有炸弹,美人们不准再霸王我咯 留言吧打分吧送花吧

从前有个小朋友,她霸王了,结果她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穿越成冉洁一了 ╮(╯▽╰)╭

遗爱记27

“你用50多天就毁了我5年的努力,我怎么可能不恨你?”

在冉洁一模棱两可的笑容里,时颜如遭雷殛。

她分明是站着,可历来居高临下的她,此时却如此慌乱无措。

冉洁一全然是另一番姿态:“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像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会把冉冉的身份告诉池城?”

时颜蓦然觉得反胃,什么东西在胃里翻搅似的,酸而苦的情绪哽在喉管,令她无法成言。

冉洁一的声音,撕开她的耳膜,直溃心房:“要知道,你有多容不下冉冉,池城就有多放不下她。”

时颜胃里滚烫,牵扯到腹部也隐隐灼热,她控制住自己,最后一点理智令她看清冉洁一虚弱而病态的脸上,那胜利者的洋洋自得:“我倒想看看,你一辈子守住这样一个秘密,会有多煎熬……”

池城送池邵仁出医院,父子二人一路无话。

寒风冷冽,黑云压境,一场冬雨迫在眉睫。

池邵仁的司机已把车开到院门外候着,池邵仁上车时想起件事,他降下车窗,叫住池城。

池邵仁的音­色­,在这寒风中听来异常刺骨:“洁一现在这样,别的我­操­心不了,你自己尽快把婚姻那点事解决妥当。”

池城面上微恸,“那是我的私事。”

“终身大事没法太儿戏,那女人我们池家不会认的。”

池城浅笑,笑容浮在表面,不达眼底:“她是我的女人。不管你认不认她做儿媳­妇­,这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迎风而立的男子,风衣衣摆如飘扬的旗帜。

说完不再做停留,径直返身。

事实?改变不了?

池邵仁面无表情升上车窗:“老夏,开车。”

车子稳步加速,池邵仁又说:“送我到机场之后你去旧宅把当年的录音找出来,尽快交给池城。”

“是……时小姐找您时的录音?”

“对。”

在这素白纯净的病房中,时颜一点一点堕入黑暗。

她想要呕吐,强压下去;想要颤抖,也狠狠抑制住。

时颜听到异常平稳的声音从自己嘴里出来,只觉陌生:“冉小姐,你不用激我。”

冉洁一的眸中疑­色­一闪,似是不能理解她怎还如此镇定自若。

时颜慢悠悠踱步过去,笑容挂在嘴角,表情无害:“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然你做不到,但我时颜绝不会跟个快死的人较真。”

冉洁一顿时双目圆瞪,扬手便是一个耳光,时颜藏在身侧的手在抖,无法克制到令她连这个病人的手都抓不住。

“啪——!”响亮的一记耳光。

时颜右脸顿时麻木。刚在房门外站定,正要推门而入的池城,则被这一声掌掴钉在了原地。

池城握在门把上的手僵住,同一时间,听见门缝中溢出时颜的冷嘲:“我虽然习惯了自私自利,可这回我大可以成|人之美,不就是个男人嘛,我就让他陪你度过余生。”

“你!……”冉洁一的声音恨到极致,转瞬变成了痛苦的咳嗽声。

时颜的音量分明极低,可传到池城耳畔,却盖过了咳嗽声,清晰无比:“只可惜,你已经没几天活头了。”

池城“嚯”地推开房门,怒不可遏的力道使房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眼前一幕,令人不可思议,时颜站在床边,正抓着冉洁一的双腕,低头逼冉洁一直视。她嘴角的笑,近乎残忍。

池城快步过去拽开时颜,眉眼压得极低,“你发什么神……”

时颜回眸,眼里慌乱,迷蒙间竟似带着恨,那恨,不期然剜进池城心里,时颜就这么挣脱了他的钳制,池城反应未及,转眼就挨了这女人一巴掌。

池城再顾不得其他,按了呼救铃,强箍着时颜离开。

方才被压下的那句怒话,如今脱口而出:“你到底发什么神经?!”

时颜被他甩脱在角落,眼前一晕,反胃更严重,一阵呕意袭来,时颜不得不捂住嘴。

知道楚楚可怜是这女人的拿手好戏,可他总是被她被吃得死死,无一例外地错信。

她样子挣扎,隐约痛苦,池城心下一紧,上前捧起她的脸。

这才发现她红肿的右脸。

不仅如此,她的身体也在抖。

池城撇开她想要阻挡他视线的手,小心翼翼捏住她的下巴仔细瞧:“怎么回事?”

时颜忍住呕意,抬眸正对上他关切的目光。

关切?他分明又是在怀疑她。肮脏的男人,他,凭什么?

“我们离婚。”

池城愣了愣,抓住她的胳膊松开,又抓紧,“胡闹!”

她连­唇­都在颤,池城心中不舍,手上却不敢有半分松动:“到底怎么回事?”

时颜冷笑一声:“去问你的冉洁一。”

她拼命挣脱,池城再不能松懈,偏偏这时冉洁一忽又咳嗽起来。

池城扭头见冉洁一倚在床头捂着胸腔,面­色­惨白,才恍然记起还有个病人在,凑向床头抚冉洁一的脸:“你怎么样?”

冉洁一蜡白着脸。摇摇头。

医生和护士正赶到,病房里一时混乱,时颜趁混乱离开,看着她背影,池城一时颓然,没有再追出去。

时颜毫无方向感地狂奔,露天空旷处寒风阵阵,却吹不醒她半点理智,前头一辆银­色­跑车无声地倒着车,时颜余光瞥见正要躲,却已经顾及不上。

突然腹中一阵抽紧,时颜终于败下阵来,脚下一滞,弯身蹲在了地上。

“吱”地一声,跑车紧急刹车,车尾险些擦撞在时颜身侧。

车主透过后照镜看到个身影蹲在车尾,嘴上骂了句,这才下车查看情况。

“小姐你没事吧?”

男人有些不耐的声音响起,就悬在时颜的头顶上方,她没空抬头,按着胃­干­呕起来。

胃里翻江倒海,时颜却只吐得出酸水。

下一刻,男人突然声音一扬:“时颜?”话音落下时,他已将她拉了起来。

时颜抬眸瞥了一眼,心里一个声音在咒:裴陆臣,灾星……

她每次都在最狼狈时,遇见他。

面前的裴陆臣见她没大碍,嘴角漾起促狭的笑,“我们……”指指彼此,“真是有缘!”

汽车尾气窜进鼻端,时颜胸口一怄,来不及说上半句,扶着旁边的栏杆再次­干­呕起来。

裴陆臣上前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我还以为你结婚以后要去渡蜜月,怎么我来给我的救命恩人拜年都碰得上你。”

裴陆臣正说着,他的“救命恩人”从跑车的另一侧车门下来,原来是个姿­色­上佳的女医生。

那女医生教养极佳,朝时颜伸出手来:“你好。”

时颜不理,拿自己的包取胃药,仰头就要­干­服下两粒,被她冷漠对待的女医生见状,阻止了她。

“时小姐新婚?”

时颜脾气从来不好,最恨裴陆臣这类自来熟的人,她没给医生好脸­色­,那医生依旧微笑无虞:“建议你先别乱吃药,正好在医院里,不妨去检查一下。”

时颜始终没开口,夺回自己的药瓶扬长而去。

还未走出拐角,裴陆臣蓦地追上来,不由分说把她往回带。

“裴陆臣!”

“我记得你有胃炎,别把自己身体不当回事。”

“放开我!”

“去检查一下又不会死。”

“放开!”

他索­性­不再搭腔。

他的背影像极了一个人,决绝的步伐,那样令人……绝望。时颜眼角一酸,忽然连说话的力气都流失:“我不想再呆在这里。”

裴陆臣脚步一顿。

“我不想再看见他们……”

他闻言,表情僵住。这个泫然欲泣的女人,不是他认识的时颜。

他手略一松动,时颜便甩脱他,却没有力气扭头就走,只能倚着墙壁,慢慢滑落在地。

时颜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回想前尘往事,忆起他当初那句话,“为什么要祝我不幸福?我恨你,我恨你。”

我恨你……

恨他?好啊,把他恨到心里去。

那可比她的忽略好上千万倍。

只是这话,裴陆臣说不出口。

她的冷漠,他能无赖以对;她的强势,他能忽略处之;她的悲戚——裴陆臣无能为力。

兵败如山倒,裴陆臣蹲下身拍她肩,哄着她:“那去别家医院,啊?”

当初车祸,裴陆臣病重需转院,正是祖父亲自去电,命人将他转来此家军区医院,如今裴陆臣陪她现身,时颜莫名其妙被视作重要病人,不能怠慢。

时颜做检查,他就在外头与护士聊天,于他,时间如梭,过得飞快,里边的时颜却度日如年。

裴陆臣等了半晌,只等到里边的护士送血液样本去别的科室,这小护士裴陆臣也熟:“怎么还没结束?”

“要送去做血HCG检查。”

护士不多时拿着检查结果回来,裴陆臣越等越担忧,劫下报告先看,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小护士笑嘻嘻地安慰:“放心,她好着呢。”

一直陪他聊天的护士看了报告,也来Сhā嘴:“裴少,恭喜啊,你女朋友怀孕了。”

裴陆臣面­色­一白。

同样面­色­惨白的,还有不多时从里头出来的时颜。

“我……”一向说话分外利索的裴陆臣沉默很久才寻找到合适字眼,“我送你回家。”

她摇摇头,却不是在拒绝,反而乖乖跟着他上了车。

裴陆臣将车速降得极低,时颜一直趴在­操­作台上,他终于停下,“时颜,别这样。”

“……”

“我当时说的只是气话。你现在是准妈妈了,开心点好不好?”

她始终不发一言。

裴陆臣的手按在她肩上,感受到隐秘的颤抖,他一慌,赶紧将她拉起来。

这女人哭得无声无息,­操­作台上早已是一片泪渍。泪水滴在裴陆臣手上,是冰凉的。

裴陆臣顿时毫无头绪,找不到纸巾,只能用手擦她的泪,仍不够,那泪水滴落在他手上,酸涩入心。

“我不能要这个孩子。”

“……”

“可是如果我再堕一次胎,就再也……不能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投放炸弹中,相信我,现在虐时小姐,只是为了以后更好的虐池城,开学第一天俺就更新了,各位把花花砸来让我滋润一下吧,come on!我躺平等候

ps:上章美人们的留言,我明天再来送积分和回复哈,今晚还要写作业╮(╯▽╰)╭,以后一般都是隔日更哈,除非花花多到砸晕了某颜­色­╮(╯▽╰)╭

从前有个小朋友她霸王了,结果第二天,她穿越成池老爹了(众人狂汗~)

遗爱记28

冉洁一的状况稳定很多,一众医生与护士都离开病房。池城始终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沉默。

“池城。”

冉洁一唤了一声,池城才抬眸看她,仍旧不说话。

冉洁一受不了他这般淡然的凝视,犹豫片刻道:“我想喝水。”

池城依言倒了杯水递给她,之后并未离开,而是拖了张椅子,直接坐在病床旁。

冉洁一眼中一抹喜­色­呼之欲出,池城却在这时开了口:“我家颜颜­性­子急,说话有点冲,其实她没有什么恶意。”

他的音­色­平稳得出奇,面上更是一片淡然。冉洁一蓦地屏住呼吸,凝视着他,半晌才强逼自己反问:“你刚才在病房外头听见她对我说的那些话了?”

他眼睑微垂,算是默认。

“她恨不得我立刻就死,这还能叫没有恶意?”冉洁一的声音开始颤抖,目光脆到一碰就碎。

池城对此不置可否,只说:“她的那点臭脾气都是我宠出来的,我理应代她向你道歉。”

池城仍旧是那样好脾气地微笑,可冉洁一却在他的笑容里缓慢坠入冰窖。

他曾以为能妥善处理所有人的关系,结果只能证明他高估了自己,如果非得伤害一方,那他只能——

池城站了起来,躬身替她掖好被角,那般无微不至的关怀,紧随其后的,却是他杀伐决断的一句:“好好养病,我们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搅你。”

冉洁一怔住。

她没听错,他说的是“我们”……

“啪”的一声,碎裂的不止从她手里坠地的水杯,还有她不可思议的瞳光。

冉洁一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承诺过会照顾我的……”

池城抚了抚冉洁一的额发,脑中的画面却在时颜红肿的右脸上定格,“我也承诺过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他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不见半分怒意,可就是这样的波澜不惊,令冉洁一读到一句话:他,要永远离开她了。

冉洁一下意识抓住他小臂,却只是被他掰开了手。

“我请的看护我爸不放心,以后改由他的高级看护照顾你。我知道你和后母一家关系不好,冉冉我来带,不会送她回新加坡,这点你放心。”

冉洁一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走到门边,他的脚步竟还优雅,那么从容不迫,胸口的郁结无法纾解,她蓦然挥手扫落床头柜上所有东西:“池城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

池城平静的嗓音奇异地盖过了她的歇斯底里,在空气中回响,久久不止:“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其实没有能力保护所有人,既然这样,我也只能选择自私。”

“咯嗒”,房门合上,冉洁一觉得那是自己在这个男人心中被判死刑的声音。

池城站在走廊上斜倚着墙,自责如同泥淖,吞噬掉他。

室外开始变天,不知不觉间已是大雨倾盆,雨水的响声扯回池城的神智,他在走廊上快速穿行,朝停车场方向去。

池城上车时已是浑身湿漉,他开启雨刷,正要发动车子,不期然望见停在不远处的、时颜的车。

池城浑身一紧,立即拨时颜的电话。

她不接。

银­色­跑车在漫天的雨帘中疾驰,裴陆臣忍不住偏头看时颜一眼,只见这女人搂着安全带闭着眼,虽面无表情,动作却像个嗜睡的­奶­娃娃。

她的手机一直在包里震,她不接,也不关机。

也许是他的视线打搅了她,时颜忽地睁开眼睛,看一眼窗外后道:“停车。”

经历过方才种种,她的要求裴陆臣不敢怠慢。

车刚停稳,她就冒雨冲了出去,裴陆臣来不及递上雨伞,她很快跑进道旁的商务酒店。裴陆臣追下去,在酒店大堂找到她。

时颜拿着房卡进电梯,电梯门眼看就要关上,门缝里愣是抻进一只手来,电梯门被格开,外头的裴陆臣闪身进来,动作一气呵成,时颜来不及踢他出去,电梯已经开始稳步上升。

他一直跟在她后头,时颜进了套房,他手撑在门上,格住。

“烦不烦?”

这女人变脸够快,方才还在他面前哭,此刻拒他于门外的样子却是要多跋扈有多跋扈。

“我都湿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借我匹毛巾用用?”裴陆臣愁眉一皱。

“无赖。”时颜骂。

“冷血。”裴陆臣回。

她无奈让他进门,丢了匹毛巾给他,他坐在床尾,接住毛巾却不擦头发:“为什么不回家?”

“不关你事。”

“和他吵架了?”

“……”

“就算大人有错,可孩子是无辜的。”

“你要再说一个字就给我滚。”

时颜丢包砸他,东西掉出来,她的手机正落在裴陆臣膝上。来电一通接一通,从未断过,正巧又有一通电话打进来,裴陆臣抬眸看看她,按下接听键。

“喂?”

他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时颜夺回手机。

时颜这回索­性­把电池抠了出来。

见他开口似要说话,时颜扭头就走,下一秒却被他的话钉在原地——

“我妈是在生我的时候难产死的。听我爸说,当时他想保我妈,是我妈坚持要保孩子,我才能出世。”

时颜顿时愣怔,裴陆臣走到她身后,她也没发觉。

裴陆臣转过她的肩,面对着她,正­色­而言:“要是你的宝宝长大以后和我一样优秀,你现在不给他出生的机会,以后绝对会后悔。”

如此正经的时刻他也不忘自夸一番,时颜挥开他的手,坐在电视柜旁,眉头深锁。

有些话,如鲠在喉,时颜发觉自虐般拔鲠畅谈,竟隐约爽快,“我不想让孩子在不完整的家庭出生。”

“不是前段时间还在我面前秀甜蜜,没他不行?怎么现在闹得非离婚不可似的?你家男人到底犯了什么错,就这么不值得原谅?”

裴陆臣自觉话说得并不重,见她忽地微微发抖才觉不妥,可惜已然成言,覆水难收。

这女人垂下眼睑,不吭声了。

值不值得原谅?

裴陆臣的话盘踞在时颜脑中,萦绕不去。

裴陆臣想要出言安慰,开口方觉艰涩。疏离、淡定如她,也有这么心慌意乱的时候,裴陆臣心中有怜悯,更多的却是从未有过的酸,他嫉妒那个让她变成这样的男人。

裴陆臣给了她名片,“有事打电话给我,我有心理咨询师执照,应该还没过期。”

时颜没应。在她面前,他的离开,总是悄无声息。

池城的手机拿起又放下,机身握在手里,用力到指节泛白,终究没有再拨过去。

那声“喂”,分明是裴陆臣。

裴陆臣……

池城猛一刹车,原本车子正赶往席晟公寓的方向,如今他调头驶离。

他拨电话给司机老夏,才知道冉冉还赖在机场没走。

池城赶到机场时,冉冉的航班其实早已抵达,他迟了近两个小时,孩子不见到他,不肯挪步,池邵仁怎么哄都没用。

一见到池城,冉冉就张开双臂要他抱。孩子很轻,软乎乎地抱在怀里如棉花糖,连微甜的气息也像。

池城身上只带着私人手机,号码只有时颜知道,池邵仁之前联络不到他,此刻见到池城,没有好脸­色­:“不是说没空来接机么?”

碍于孩子在场,池邵仁没再多语,转而去哄孩子:“晚上住到我那儿去好么?”

冉冉面无表情扭头,抱牢池城的颈项,脑袋埋下去。池邵仁总觉得这女孩儿看着十分合眼缘,在孩子这碰了壁也不恼。

“那……去你池叔叔家住?”

“可能不方便。”池城拒绝。

池邵仁闻言,语气顿凛,“又是那个时颜?”

池城没答,把孩子抱上池邵仁的车就要走。冉冉小身子还没坐稳,看向池城道:“时阿姨说过要教我玩游戏。”

池城一愣,笑了:“哦?”

“我和时阿姨说好的,就是上次在医院的时候。”

这话听得池邵仁脸­色­一沉,池城倒是极少有的嘴角挂上了笑,“等你看望完你妈妈,让夏伯开车送你来好不好?”

“池叔叔不和我一起去看我妈妈?”

池城以微笑代替言语,捏捏孩子的脸,替她关上车门。

大雨瓢泼,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池城开着车在雨中穿行,几乎迷失。

自私到只想爱护一个人,却原来,他并不是那人的唯一。这个事实,他几乎无法承受。

时颜在酒店里一直住到年三十。

调适心情的方法有很多,酣畅淋漓地打一场拳,抑或收罗美食塞满自己的胃,可她现在这样的状况,只能尽量悠着。

席晟回无锡过年,修缮父子感情,时颜是记仇的人,她那姓席的后爹打过她几次,她一一记得,心一横,索­性­和席晟也暂时断联。

除夕夜的烟火甚是漂亮,时颜坐在床尾,隔着落地窗冷眼观赏。开电视换几个台,都是春晚,索­性­不看。

荒芜,她此刻只想的到这一个词。

时颜这几天来第一次开手机,无数电话与短信蜂拥而入,她统统不看,编辑了一条短信:新年快乐。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不知道要发给谁。

丢了手机去洗澡,拨开镜上的雾气,镜中的女人,皮肤白皙,曲线玲珑,略瘦了点,小腹十分平坦。

谁能看出来她已经在孕育一个孩子?

隐约听到门铃声,许是服务生送来­干­洗的衣服,她包着头巾去应门,站在门外的却是,裴陆臣。

裴陆臣似乎比她更惊讶:“你还真准备一直住这儿了啊。”

时颜只开了条门缝,没让他进来:“有事?”

“我刚从北京回来,想看看你是不是还没回家。不是我说你,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这么爱玩离家出走的把戏?”

“我好得很,你走吧。”时颜说着就要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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