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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情丝难断 > 第五章

第五章

「谁?」释然心中一惊,柳家堡的人不可能正么快就突破他设的阵法,难道另有高人避开他的机关轻易到达此处,人就在左右若不出声,他根本察觉不到?

「有意思。」­阴­影中闪出一个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不知是敌是友,释然无暇细想,拾起身边一段枯枝挺身攻去,他只想尽快制住那人。释然平时练剑也是用树枝,驾轻就熟,情急中施展出的招式融汇各家所长,­精­妙绝伦,除了少些临敌经验,绝对可称得上世所罕见的用剑高手。

那黑衣蒙面人竟被释然凌厉的攻势逼得倒退几步,废心拆解几招之后,忽然灵光一现,使出障眼虚招左掌遥遥拍出竟是攻击地上昏迷的苑雪华。释然担心苑雪华安危,急忙变招挥枯枝迎向黑衣蒙面人掌锋。释然只感到对方内劲暴涨,于是赶紧催动真气相迎,两人内力相撞,那段枯枝瞬间化为粉末,黑衣蒙面人趁势出右手在不可思议的地方折转,制住释然咽喉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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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这回你该乖乖的住手了吧?」黑衣蒙面人音调古怪,语气生硬,一听便知非中原人士。

「放开我。」释然想要挣扎。

「当然,不过不许再打。」黑衣蒙面人指指苑雪华道,「我和他是朋友,刚才是我从柳家堡的人手中救出他,本来把他放回客栈就要走了,没想到柳家堡的人穷追不舍,只好又暗中保护,跟到这里。」他说完果真放开释然。

释然疑惑地看著黑衣蒙面人,发现他确实对苑雪华没有敌意。「您一直跟著我们?」

「小家伙,你这阵法和机关倒是很高明,可惜只能对付柳家堡那帮蠢才。」黑衣蒙面人笑道,「以我现在的功力想要穿越易如反掌。不过我还真没想到那个姓苑的小子,有你这样的高手朋友。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剑术就如此­精­湛,内功修为也非比寻常,加以时日成就恐怕不在那姓苑的小子之下。」

「我不是他的朋友,我只是他的一名小厮。」释然淡淡道。

「苑家的小厮?你叫什么名字,功夫是跟谁学的?」

「我叫释然。内功心法是母亲留下来的,剑法是从很多书上看来,自己偷偷练的。」释然轻抿嘴­唇­道,「母亲遗命,释然武功大成之前不能让别人知晓,今天情非得以出手,希望前辈能帮释然守住这个秘密。」

黑衣蒙面人料知这中必有隐情,却没想到释然能坦诚相告,刚才又是为了救苑雪华奋不顾身,足可见这孩子心思纯良,重情重意,心中喜欢,便笑道:「好,我就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谢谢前辈。」释然深深一揖,又红著脸问道:「不知前辈尊姓大名,如何识得我家主人?」

那黑一蒙面人欣赏释然人品,也不隐瞒道出自己来历。原来此黑衣蒙面人是西域虚虞国王子卡巴索。他自幼习武成痴,先后跟著波斯、印度、西藏等地高手学艺,未及弱冠之年竟再也找不到对手。后听闻中原武学博大­精­深,就慕名前来寻找高手比武,充实自己所学。因为他是金发碧眼高鼻梁的异族容貌,唯恐对方心存鄙视,他也不想多生事端,也不图名利,索­性­便蒙住头脸动手,三翻两次缠斗他欣赏的高手,直到把对方的武学­精­华学会为止。

他在中原游历二十几年,遭遇无数高手,功夫越练越好,现在几乎再也找不到对手,一年前正打算回国时,机缘巧合碰到了苑雪华。苑雪华颇有习武天分,根基扎实,与他交手几次后卡巴索竟然悟出了一些新东西。只是苑雪华年纪小,功力尚浅,倘若再过个五六年,绝对是他的最佳对手。他于是决定等五六年以后再找苑雪华过招。后来他接到虚虞国内乱,父皇驾崩的消息,决定先回国料理家事,没想到正逢苑雪华遇难。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寻到的对手,就这样白白送命,于是出手相救。

「有你保护他,我可以放心离开了。」卡巴索看了看苑雪华的伤势,「他的伤很重,幸好抢救及时­性­命无碍,只是伤口愈合前不宜运气动武,否则至少要一年半载才能修养好。你要好好照顾他,我可不想失去这个对手。」

「按您这样说大少爷他的剑术将来就会天下无敌了吗?」释然忽然想起了父亲,那样执著地想夺回「天下第一剑」的金匾,但是苑家的人却一辈比一辈强,这样下去父亲的愿望恐怕难以实现了。

卡巴索却摇摇头,碧­色­的眼眸里闪动著奇异的神采:「他还不是我遇到的最强的人,只是难得的对手而已。十几年前,我遇到过一个僧人,他只用一根柳枝就把我逼入绝境,倘若当时他手中是把利剑想取我­性­命易如反掌。可惜此人似是已看破红尘,赢了我以后抛去柳枝,不知所踪。」他说著从怀中取出一卷薄册,「这是我事后凭记忆记录的他的招式,你们两人在剑术上都颇有天分,不如我把这册子送给你们。你们这几年好好钻研,把这些招式融会贯通,将来我与你们比武时才更有意思。」

释然接过书册,匆匆翻看一遍发觉里面有几招与苑家新创的剑法依稀相似,便好奇地问道:「你说的那位僧人如何称呼?我们将来学了他的剑法总须知道出处吧。」

卡巴索皱眉道:「当时我也曾问过那僧人法号,可惜他不肯讲。只说一切武学剑法,皆因缘而生,缘灭则尽,世事亦是如此,不可太过执著。」

「看来那人不仅武功了得,还是位得道高僧。」释然钦佩赞叹之余想起了苑雪华居所的那块匾,「因园」,似是与那高僧的话有同曲异功之妙,这样看来那题字的梦觉应该也是一位世外高人吧。

「既然有缘,这书册你们收好不用推辞了。」卡巴索看看天光已经开始放亮,附近也能听到隐隐约约搜查的人声,便起身道:「我急著回国,不便再耽搁了。我先出去引开柳家堡的人,你们往反方向逃走吧。将来有空就到虚虞国来玩,我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谢谢您的帮助。」释然将书册收入怀中,此时苑雪华已然转醒,正看见黑衣蒙面人离去的背影。

「那人是谁?」苑雪华慢慢撑起身子虚弱地问,他依稀记得是那个人把他从柳家堡的人手中救出带到客栈,刚才好像也一直在身旁守护。

释然如实地讲述了黑衣蒙面人的姓名来历,说那人刚才一直在暗中保护他们。释然除了略去自己会武功那段,其余无半点隐瞒,并且将卡巴索给他的剑谱交到苑雪华手中:「大少爷,这是卡巴索前辈送给您的东西。」

苑雪华看了一眼那薄薄的书册:「你先替我收著吧。我伤太重,带著反而不方便。」

释然一愣:「您不怕我将这剑谱送回应家吗?」

苑雪华微微一笑:「你还介意那件事情啊?我相信不是你做的。可惜他走了,我本想当面问问他,有没有偷记我苑家的剑谱。不过看来这位前辈有记录别人招式的习惯,大概是记录了我的剑法又被歹人偷去了也说不定。」

释然低头不语,心中忐忑不安。

这时听到不远处一阵­骚­乱,好像是柳家堡的人找到附近。

苑雪华以为释然是担心现在两个人的安危,就宽慰道:「不用担心,就算我有伤在身,应付寻常的角­色­还是绰绰有余。」他边说边奋力撑起身体,用剑拄在地上摇摇晃晃地站直。

释然略通医术,知道苑雪华伤在心腹不宜用力,赶紧过去扶住他的身体。耳听­骚­乱的人群越离越远,轻声道:「大少爷,是卡巴索前辈把柳家堡的人引开了,您撑一下,咱们往那边山里避一避风头,再赶回苑家。」

「咱们不能回家。」苑雪华解释道,「柳家堡的人很可能在咱们回去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你不会武功带著我这个受伤的人恐怕很难应付。咱们不如就在这附近找个山洞躲起来,等我养好伤,就不怕他们了。」

释然想想觉得也有道理,虽然留在附近有很大的危险,但是往往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扶著苑雪华,两人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转移到一处隐蔽的山洞。

一路上苑雪华虽然每走一步胸前的伤口都在往外渗血,但是他强撑著不让身体全部重量都压在释然身上,他怕释然瘦弱的肩膀会受不住。释然几乎忍不住想出手点苑雪华的昏睡|­茓­,等他不省人事的时候,抱著他施展轻功飞速赶回苑家。但是那样苑雪华就会知道他会武功,也许就会怀疑他偷记了剑谱,他们之间的信任温情就会瞬间崩溃。释然知道骗来的情感长久不了,早晚有一天谎言会被戳穿,但是他希望那一天晚一点到来。再说他还没有完成父亲交待的任务,他怎能露出破绽?

苑雪华躺倒在山洞中,似乎又陷入昏迷。释然正要去洞外布置机关,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梅花香。他只觉心神恍惚,急忙闭住气。

天空中下起花瓣雨,带著梅花香气向释然扑面而来。释然怀疑花瓣中有毒,急忙挥左手衣袖运真气荡开,同时右手拔出匕首向著花瓣雨的源头飞身刺去。

「怎么对奴家出手这样凶狠呢?」一个美艳的少­妇­现出身形,轻罗飘荡,环配叮当,酥胸半­祼­,妖媚动人。那少­妇­只是盯著释然勾魂一笑,确是根本不躲不闪。

释然感觉不到那少­妇­身上半点杀气,匕首中途折转。但是罡风已然扫过少­妇­前胸,少­妇­「嘤咛」一声站立不稳,向前扑到。释然心软想要伸手去扶,忽然想起兰公子的教训,便又退到一旁静观其变。

那少­妇­果然没有摔倒,稳住身形舔去嘴边血迹捂著胸口媚笑起来:「公子怎的不来扶奴家?」她轻移莲步向著释然走来,「你倒是躲啊,你怎么不动了?」

释然只觉胸口气血翻涌,四肢却无法移动,这才明白已经遭了暗算。

「奴家这毒无­色­无香只能伤及周身五尺的距离,刚才你卷开花瓣攻向奴家的时候就已中毒。但是你不动真气一时半刻也发作不了,奴家赌你一定会出手。没想到你武功这么好,居然在毒发前就能伤到奴家。幸亏你心地善良,刚才那招没有要奴家­性­命。」那少­妇­在释然耳畔轻轻解释,神态暧昧,素手纤纤一挥,却掐住释然脖颈,「那姓苑的和情丝剑是不是在洞里?」

「苑某在此。」山洞中摇摇晃晃走出一位俊朗青年,只是面容憔悴,胸前湿红一片,他一只手扶住山壁一只手持情丝剑凛然道,「把释然放开,否则休怪苑某无情。」

释然出声道:「大少爷别靠近,她身上有毒。」

「真是英俊不凡啊,怪不得兰弟虽然因为你被主上狠罚一通,却仍是对苑少侠念念不忘。」那少­妇­神态yin荡,手却并未放开释然要害,「可惜你现在站都站不稳,还敢威胁别人。快把情丝剑交给奴家,奴家就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苑雪华似是要屈服,叹了口气道:「好吧,剑给你,不过你先把释然放了。」

那少­妇­甜甜一笑:「他中了奴家的定魂散,放开他他也动不了。你就不用耍花样了,早晚是一死,乖乖地把剑交出来就得了。你放心奴家不会杀他的,主上喜欢这样的美少年,奴家还要把他带回去孝敬主上呢。」

苑雪华握著剑的手因为愤怒而颤抖,眼中现出一丝冷酷的光芒,一字一句道:「好,剑给你。」说完好像站不稳似地,身形向前扑倒。

那少­妇­一时放松防备,只见一道寒芒从苑雪华手中飞出,刹那间迎面袭来,她尚未做出反应,情丝剑已然钉入眉心。她带著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倒在地上。

苑雪华刚才拼尽全力掷出情丝剑,此时真气耗尽,刚才出手又牵动伤口迸裂,再也支持不住真真切切地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过了约摸一柱香的功夫释然终于运内力驱除毒素,手脚可以活动之后,他从那少­妇­的尸体上拔出情丝剑,奔到苑雪华身前。

苑雪华这次不顾自己的伤势,强行动武,恐怕至少要一两个月才能恢复元气,伤势痊愈少说要等半年。刚才那妖­妇­与兰公子是一伙的,听命于那个主上,也想趁火打劫抢情丝剑,这么快就得到消息肯定是跟柳家堡的人有所勾结。看来他们不得到情丝剑不肯罢休,说不定还有高手会寻来,此地不宜久留。

想到这里释然迅速为苑雪华包扎好伤口,解下衣带把苑雪华牢牢缚在背上,毁去他们两人的踪迹,施展轻功向著一处险峰攀去。上了峰顶发现山崖另一面凹槽处似乎有个山洞,他先把苑雪华放下,纵身下跃,在空中折转,轻飘飘地落入洞中。飞快地察看了一下确定并无危险,才抱著苑雪华进入洞中。

释然在洞内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脱下外衣铺在地上,让苑雪华躺好。又在山洞外布了障眼阵发设下机关,这样不论从哪个方向看过来,轻易都不会发觉洞口。一切都布置妥当以后,已是深夜,释然才意识到自己一天一夜水米未进,身体疲惫不堪。运气调息片刻,体力稍微恢复,他就去洞外打了一些鸟雀拿进洞中烤好。自己吃了一些,又用老办法给昏迷的苑雪华喂了一些。

苑雪华昏迷了十几天,释然每日­精­心地照顾。除了给苑雪华换药采药,准备他俩的食物,空闲的时间释然就翻看卡巴索留给他们的剑谱。那上面的招式果然博大­精­深,释然被其深深吸引欲罢不能。

估计著苑雪华快醒过来的时候,释然已经想好应对的托词。他用藤条编了一根很长的绳索,又在身上故意弄了一些擦伤刮痕。若是苑雪华问起他二人如何到的洞中,他就说是用绳索顺著山崖攀上来,每日放下绳索,他爬下去猎些野味打些清水再攀回洞中。

苑雪华清醒后对释然的解释没有丝毫怀疑。可惜释然明明一身好功夫,从此以后只能小心收敛起来,每日沿著绳索攀上攀下。

打猎对于释然来说易如反掌,余下的功夫他就找隐秘的地方练剑,把从那本薄册上看来的东西吸收消化。日子一天天过去,苑雪华的伤势慢慢好转,有的时候可以自己坐起来吃东西。

那一日释然回到洞中,发现苑雪华的神­色­有异往常。他的眼睛里跳动著一种莫名的情绪,自受伤后一直苍白的脸居然染上一层红晕。释然赶紧伸手抚上苑雪华的额头:「你不舒服吗?是不是又发烧了?」

「没有,我好得很。」苑雪华微笑道,「我有一句话想对你说,又怕说了你会不高兴。」

「大少爷有什么话尽管说,释然听著。」

「你再靠近一点。」

释然不疑有它依言把头凑过去,苑雪华却突然吻上释然淡如水­色­的双­唇­。释然本想挣扎,又怕碰到苑雪华的伤口,只能先由著他的舌头在他嘴里肆意妄为。他想苑雪华一定是思念秀颜过渡,再加上身心受创,头脑一时不清醒,把他错认成秀颜。其实释然被强吻,心中一点也不气恼,反而滋生出一丝丝甜蜜,哪怕是替身,被苑雪华错爱一瞬,他也觉得是一种幸福。

苑雪华吻了很久,吻得两人都几乎窒息,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我喜欢你。」苑雪华柔声道。

「我也喜欢你。」释然温柔地回应,他一时间无法分辨自己这句话是敷衍还是出于真心。「你累了,好好休息吧。」释然说完静静走开。

苑雪华似乎早已料到释然冷淡的反应,心中苦笑:果然这种违背世俗的感情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更何况是曾经受过那种蹂躏的释然。被强吻的时候释然没有挣扎反抗,是顾及到他的伤势吧,释然总是处处为别人著想。

当初应秀颜那把匕首刺下之后,苑雪华终于明白他和她的感情已经了结,阿颜死了,华大哥也死了。原本以为破碎的心不可能再愈合,但是上天垂爱,让释然陪在他身边。

在深沉的昏迷中,他知道释然依然在他身边,陪著他。当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当他觉得生不如死之时,他总能感觉到释然的手紧握著他的,仿佛死也不肯松开,永远也不肯松开。他要活著,为了父母,为了弟弟,也为了释然。

身上的伤开始痊愈,心也复苏,爱慢慢滋长。看著释然每日攀著绳索上下,不辞辛劳地照料他的伤势和饮食,每每那清瘦的身上带著一些伤痕回来,他的心就莫名地揪痛怜惜。再苦再累再危险释然从没有在他面前提起,那样善良侠义美丽坚韧的人,他怎能不爱?

今天终于情难自已地吻了他,恐怕也只有这一次了吧。不能再伤害释然了,把这份无望地爱深深藏在心里,从此以后把他当成至亲的手足,用一生默默关爱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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