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书记，你说苟一刀这一伙究竟该归人那一砣呢？地痞流氓，犯罪团伙，黑社会，还是恐怖分子？”

艾起身望着窗外，说：“反正都在一个地球上，可分也可不分。”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们总是一个鼻子出气，也各有各的心肠，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还是把他分分类比较好些。”

艾勉强一笑，说：“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乌合之众，也还是人多势众，各个击破，方为上策。所以，我劝你别着急出院，在此多住几天，我们好好商议商议，庙算在先，胸有成竹。”

钟略作思忖，说：“听你的，尽管安排好了。不过，时间不能太长。三两天就行了。”

艾力伟马上打手机，叫来了孙家烈。三人正要商量事情，分区卫生所长热哈丽米和刑丽姜领着辛辉超和常委们鱼贯而人，管理科长拎着两大包慰问品，放在了床头柜上。钟国疆叫他分给客人们享用。

大家都是熟人，无须介绍，围在一起说话。辛辉超是急­性­子，没坐一会，就叫钟回大院治疗。“政委，我们常委都是来接你回去的，在这儿多不方便。走吧，小梁在外面等着哩。”

钟国疆欠起身来，做出要下床的样子，被孙家烈摁住了。艾力伟趁机说：“钟政委，辛司令，你们都别急嘛。看，还输液哩。等输完了再走也不碍事的。”换上严厉的口气，接着说：“辛司令，趁你在跟前，我以第一书记的身份要求你，必须办好一件事，把钟政委的身体看好，向院长向我们报告了，钟政委的身体已经处于亚健康状态，再不敢没白没黑的熬灯点油了。你能做到吧？”

辛辉超举起右手，一本正经地说：“保证做到。”

艾力伟严肃地说：“君子一言，驰马难追。我相信你就是了。若你食言，我就拿你试问。别以为我够不着哟。”

辛辉超粗声大气地说：“哎呀，艾书记，我都听钟政委说了，你一向神通广大，魔力通天……”

钟国疆听不人耳，Сhā言道：“辛司令，不多说了，你们先回吧。一会儿，地委常委们还要来。”

辛辉超不再多言，带着常委们走了。艾力伟又要说事。孙家烈却叫赶快挪地方。钟国疆笑道：“老弟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吗？”

孙家烈朝他莫名地一笑，说：“香辣红啊，你以为这墙一点不透风啊。信息时代喽，新办法老办法都很信息哟。”

艾力伟不以为然：“孙家烈，你也太职业病了。就我们仨，风从何来，又从何去？何必风声鹤唳？”

“有备无患嘛！我要为两位领导的安全周密设计，请别­干­扰我的具体部署。”孙家烈边说边走出去，叫护士把向秀美院长叫来了。向问何事，孙说马上挪个地方。向问为何。他正­色­道：“不该问的就别问，照着做就得了。”向不敢怠慢，马上去叫人。又被孙挡住了，叫她一个人做，她也不敢多问，照孙的吩咐安排了一番。

眼看就要午饭了，向留艾、孙吃午饭，他们不肯，各自回去了。

刚出医院大门，艾力伟和孙家烈的手机几乎同时震响，接过了手机，两人不由相视一笑：两人接到同样的通知，立即赶往天仙市，省委书记和公安厅长有重要指示面谈。孙说得准备一下。艾说还准备啥，现在快两点了，到天仙得六个小时，马上走得啦。孙家烈笑道：“那我就沾光啦，坐了书记的车，省了局长的油啊。”艾说：“该沾不沾也不对嘛。”拍一下司机小黄的肩膀，接着说：“天仙市，开足马力，晚饭前赶到！”

钟国疆仍然躺在一号病床上，边吃午饭，边看午间新闻。中央一台报道了国家领导人接见见等国领导人的消息，又报道了各级学习落实科学发展观的新闻。大疆省电视台报道了大疆经济健康发展的消息，又报道了烽塔地区大抓经济开发，金沙沟金矿开始产金的新闻。钟国疆高兴异常，抓起手机给卢小跳和钱大位分别通话，又给南塔团和金塔县武装部分别打了电话，叮嘱他们进一步配合金矿生产，确保安全。

接下来，他打开烽塔电视台来看，端庄秀丽的女播音员满面春风地说烽塔地区安全稳定，人心思治，歪风邪气抬不了头……但是，公安部门提醒大家，千万别掉以轻心，一定要高度警惕，三股恶势力从未甘心退出历史舞台，还在暗中伺机破坏捣乱……

家烈老弟，好样的，未雨绸缪啊！钟国疆自言自语。

艾、孙二人回到烽塔，已是凌晨三点多钟。连夜开过紧急会议，把省委省厅的特别任务布置下去，紧锣密鼓，一直忙到中午，方才安排停当。刚准备回家吃饭，杨水花的电话到了，请艾共进午餐。他竟然一口答应，急匆匆地赶到了富华酒家，走进了特号豪华包间。杨照旧对他说，这包间没有标号，专供第一书记受用。

这包间确实非同寻常。表面看上去是一间大屋子。四面墙壁上用高级花纸贴得严严实实，纸上的图案眼花缭乱，不是­祼­露的肢体，就是令人想人非非的构图。一张半大不小的圆桌放在偏东一头，西头摆着一块全毛的也是绘着热烈图案的大红地毯。

杨水花两眼眯成了一条缝，每次见艾时，她总是这样，像一只老母猫，捉住了一只大老鼠那样，盯着看。艾力伟抓住她的手，激动地说：“阿花，咱们又在一起了。来，让老汉好好看看你。”

她假意地抽开手，嗲声嗲气地说：“半老徐娘，有啥好看的？刑丽姜的­嫩­，你该”

“哎哟喂，瞧你这张利嘴，总是不饶人。她的不如你——我是唐朝人啦，以肥为美。”

“哼！你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她伸手在他裤裆里搔了一下，“刑丽姜心里装着香辣红呢，你就别异想天开喽。”

艾一把将她揽人怀中，亲吻一口才说：“你们女人啦，个个都是Se情狂，恨不得遍天下之男人，供你一人之快乐，动不动就打翻醋坛子。”

“我就是醋坛子。就是，就是！醋死你这个老­骚­情！”

艾力伟被她撩拨得浑身发热，心血来潮，一把将她按倒在地，就要冲锋陷阵，她轻轻一拨他的胸脯，再一闪身，他便一个驴打滚，翻倒在地毯上，嘿嘿嘿，以笑来掩饰自己的衰老和笨拙。她却毫不留情地嘲弄他：“银样蜡枪头！你看人家苟一刀！大蟒蛇！”

他立即翻起身来，声­色­俱厉地说：“别提苟一刀，我可跟他截然不同。”

“嘻嘻嘻！哦哟，在我身上爬着，你俩没啥两样，一个德­性­。”

“你叫我来就是戏弄我的呀？啊！每次都是这样。不吃了。我走了。”

她慌忙扑到他的怀中，矫揉造作地说：“阿伟，开个玩笑，何必当真？阿花得到你，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呀。苟子却是求我，跟我下跪。我才给他一点点。”

“吃饭吧！喝哈酒啊？不上五百块的我可是不喝哟。”

“知道，知道的。茅台酒，货真价实。来来来，咱俩先喝个交杯酒。”

她麻利地从一旁的小酒柜中取出一瓶茅台酒来，艾也弄不清真假，让她倒满两杯，两人手挽着手，喝了交杯酒，便亲热起来。就这样喝着亲着，一会竟喝­干­了一瓶，两人都差不多醉了，急迫地缠绵在一起。杨水花突然推开他说：“老东西，你快整死我了。还说你碰都不碰老婆一下。来，咱们进去！”她按动地上的一个暗钮，“哗”的一声，东面墙上立即闪出一道门来哈！屋中屋！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就势一滚，像一个大皮球，滚到了里面的床铺上。那床铺就铺在地上，当然也是花里胡哨，令人头晕目眩。

约摸过了几分钟，艾力伟气喘吁吁地翻到一旁来了，羞愧地说：“阿花，我真的老了，抵不住你啦。”

她把他再拽到身上来，像是可怜又像是嘲讽似的说：“能凑合就不错啦！爬着，就爬着，过癮也快活的。”

艾重重地叹口气：“人怕老，树怕枯。今天我去人民医院看钟国疆，发现他也老啦。疲意不堪，弱不禁风的样子。”

“不可能吧。卢小跳说他是过度疲劳，体力透支嘛。四十如虎，如日中天嘞。”

“哼！你吃在锅里扒在碗里，做梦也想着香辣红吧。”

“是想啊，好男人谁不想？自古美人爱英雄嘛。嗳，谁跟你去看他啦？老南瓜去没？”

“你提她做啥？孙……哦，就我一个人。特……特别令人心疼。多帅的小伙子哟，来这边关才几年，都成包黑子了。”

夜渐渐地深了。

天公今天兴许遇到了大喜事，脸­色­格外清朗，蓝蓝的，一丝乌云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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