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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一整天也没停过。这可苦了登科,他挎着一个褡裢,一步一滑地往新生赶,透湿的衣裳紧贴在身上,凉气几乎要钻进骨髓里。登科不禁骂道,该死的井改子,不把老子折腾死,你他娘的就不算完呢。

登科本来想在城里多玩几天,任千总、杜捕快和祥记大车店的梁掌柜为登科在后街买了一处小院,登科去看过了,两进院子,一『­色­』的青砖墙,窗子都是楠木雕格子,外面贴着素白的窗纸。靠西边的墙下,栽着一溜夹竹桃,临秋之际,桃花正艳,散播着『迷』人的花香。登科很满意,他托人到新生接井改子回城,可是井改子却捎来口信儿,让他赶紧回家。登科怕爹有闪失,只好起早赶往新生。却不想,走了几里路便下起了雨。先是小雨,后来越下越大,很快就把登科淋得­精­湿。登科停住脚,犹豫着是不是转回城里,他一想到告别酒都喝过了,只好顶着雨往石桥方向走。百十里官道,以他的步伐最多两个时辰就到了。

说心里话,这个时候登科不想回新生。一到晚上,李丑子的眼睛总在他眼前晃,睡着睡着,他会猛然惊醒,他感觉李丑子一直站在床头找他索命。为了这桩命案,他掉了几斤­肉­,终日提心吊胆草木皆兵。为了探听虚实,他把何黑子派回了新生,可是,这个该死的奴才一回去就像泥牛入海,再也没了消息。何黑子刚走那几天,登科还怕这小子告密。这何黑子从来不拉人屎,为了几个赏钱,他完全有可能出卖主子。可转念一想,登科又放下心来。不管怎么说,何黑子都算同谋,自个儿的ρi股没擦净,他怎么敢告发别人?再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说明,李丑子虽然死了,根本没有人追究死因,郑老六哭几声之后,可能就把李丑子埋了,一桩命案就不了了之了。即便郑老六有所疑心,可他没抓到老子的手腕,没凭没据,又奈我何?唉,登科暗想,这就叫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分明就是自个儿吓唬自个儿嘛。

去了心病,登科的心情好了。心情一好,小曲儿就溜出口外:

小妹子儿去赶集

半路上遇到个当兵的

当兵的,不是个东西

把俺拉进了高粱地

……

俺左手挡,右手盖

手指头缝里『Сhā』进来

……

雨虽然停了,­阴­风扑面,仍让登科觉得有些冷。登科走进路边的一座庙里,找了些旧窗框点起火来。火烤在身上,顿时暖意融融。登科想,要是有点儿酒喝,或者有个女人,那就舒服了。正『乱』想着,忽听到庙后有人说话。登科的眼睛猛然竖起来,他敏捷地从窗口探出头,发现一男一女正在庙后的小树林里拉拉扯扯。登科飞身跳出窗户,贴着树林边靠上去。只听那女人哭道,该死的田二浪,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良心,我对你这么好,你还想散伙。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那男人说,不行啊,我老婆已经察觉了,她现在开始控制我用钱了。那女人上前搂住那男人,恶狠狠地说,那个婆娘那么丑,你弄死她算了。男人说,好弄早就弄死了,还等到现在。可是,不行啊,一旦弄出官司,我要偿命啊。那女人说,怕什么?她不死,哪有我们的好日子过?你偌大家业,就让她独占了?想得美。男人说,我也不愿意呀,要是钱是我们的,那该多美。女人指着男人的额头骂道,你呀,就是笨。你不会让她掉井里?不会让她寻短见?都知道她是自个儿死的,你不就没事了?男人想了想说,行,我们田家庄都知道她是个小心眼儿,也都知道我是个受气包儿,她要是自个儿死了,也怪不到我头上。那女人压低声音说,你家屋子后不是有个水坑?你把她按进去,淹死就行了。男人犹疑地说,那行吗?女人说,怎么不行?就说她去赶鸭子,不小心滑进去了,谁也不会疑心。男人想了想,似乎下定了决心说,好,我现在就回去办。他娘的,这些年,这个鸟婆娘的气,我也受够了。

登科忽地跳出来,一把抓住那男人的前襟,大声骂道,好啊,你们这对狗男女,竟敢在这里谋害人。来呀,跟我去官府。那男人挣了几下,怎么也挣不脱登科的铁爪,便使出一招二龙戏珠,二指直『Сhā』登科的双眼。登科感觉到此人不善,手上有些功夫,顿时心生恶意,稍为转身,使出一记金刚肘,正中那人太阳『­茓­』。不等那人回身,登科一记黑虎掏心,将那人击倒,登科飞身上前,一记鹰爪撕开了那人的喉咙,那人蹬了几下腿,一命呜呼。

那女人想溜,早被登科一把拿住。登科骂道,贱货,好事不想,怎么能图财害命?那女人扑通一声跪在登科面前,挤眉弄眼地哭道,好汉饶命,都是田二浪勾引的我,我冤枉。登科冷笑着说,你冤枉?你当我耳聋啊?你刚才指使这男的回家杀妻,分明就是主谋,再说,你勾引有『­妇­』之夫,这也叫冤枉?登科低头见那女人的怀中藏着东西,便一把撕开女人的衣襟,一堆银子顿时滚了满地。登科捡起银子,举在那女人面前说,你还敢说你冤枉?那女人爬行几步,抱住登科的腿说,好汉,饶命啊。银子,都给你,放过我行吗?登科咬牙切齿地说,那是当然。随即抽出靴中的短刀,揪住女人的头发就要动手。女人急促地说,好汉,我给你身子,我给你身子,我今天早上刚洗过,­干­净着呢,给你行吗?好汉,我还年轻,我才二十五岁,我做那事儿可有本事了,保你满意,好汉,你要了我吧,庙后就有地方,不会有人来,你要了吧?好汉,我陪你玩玩,你就舍不得杀我了。

登科看了看那女人,确有几分姿『­色­』。扯起来,觉得身条也好,再看那女人的面『­色­』,天生的白­嫩­,两片红­唇­儿,饱饱的,极是圆润。特别是一头黑发,用木片儿蘸水细细地梳理过,板板正正,一丝不苟。登科收起短刀,捏着女人的下巴问,你愿意侍候我?那女人说,愿意,我真愿意。登科一歪头说,那地方在哪儿?前边带路。那女人不敢怠慢,一溜小跑着,把登科带进了树林后的一块地边。地边有一间小房子,有门有窗,还有一张木床。那女人说,这是我家的西瓜地,到冬季了,西瓜罢了园,房子还在,留待明年再用。那女人从门边的窗台上找到钥匙,开了门,把登科拉进门内。待登科身子一软,那女人就贴上来,很下作地亲吻着登科。眼睛里的乞求,令登科有些心软。登科想了想,替女人装好那包银子,和气地说,刚才那个男的,是田家庄的?那女人说,对,他是田家庄的大财主,家里有八百多亩地,还有很多买卖,可有钱了。他老婆是个恶人,『逼』死了很多穷人,昨天他家从诸城拉回了六千个龙洋,我跟这个男人两年了,第一次跟他要钱。他不肯给,我就要去找他老婆。他怕老婆,听我这样说,就给了我一包银子。我看他窝囊,故意激他,让他回去杀老婆。好汉,我错了。登科说,唔,没什么,你知错就好。那女人说,好汉,你肯饶我了吗?登科亲亲那女人的脸蛋儿,和风细雨地说,去吧,死人的事,不要说出去。那女人走了两步,又转回身,小心翼翼地问,好汉,你还会来找我吗?我就是旁边张家大院村的,我叫张苗儿。登科说,还不快走,有人遇到你怎么办?张苗儿刚要转身,冷不防登科飞出一支袖箭,正中张苗儿的咽喉,张苗儿捂着喉咙,惊异地望着登科,嘴­唇­哆嗦几下,却无法叫出声来。登科冷笑一声,拖起张苗儿和田财主的尸体,就近扔到一口井里。登科拍拍手,捡起那包银子,辨了一下方向,大步向田家庄走去。田家庄并不远,登科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田家庄村口。

后晌时分,村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几只­鸡­在门前的空地上寻食,明亮的日光让它们没­精­打采,见到登科也不走不躲。登科四下望望,确信无人,一步一步走进院子。这是一座三进院子,面北朝南,­干­打垒的土墙,地上铺着一『­色­』的青砖,年头久远了,青砖上长着厚厚的青苔。地面十分清洁,找不到一根草刺儿。登科只顾瞻前顾后,却没留神被一个东洋白铁盆儿绊了脚,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把登科吓得魂都出了壳儿。

正屋门开了,走出一个年轻的女人,一身素『­色­』的衣裳,两只小脚,头上盘着云髻,细细的眼睛,盯着登科从头到脚地看。那女人堆起笑脸,平静地问,哟,这是哪儿来的贵客呀?敢问贵姓?登科说,啊,过路的,想讨口水喝。那女人赶紧说,进屋进屋,水咱屋里有。登科跟着女人进了屋,听听动静,这家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那女人给登科泡了一壶热茶,倒了一杯,放在登科面前。问,大兄弟,这是打哪儿来呀?登科实话实说,我从石桥的新生来。女人上下打量着登科,有些吃惊地说,莫非是叶家人?登科也一惊,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女人说,新生也只有叶家配有这么清秀的小伙子。你是不是?你若是,那咱就是亲戚。登科站起来,深深地一揖,口里问道,不知是什么亲戚,我该怎么称呼。那女人拉着登科说,你是二少爷?登科说,是。那女人说,你叫我姐,咱是这么个亲戚,你『­奶­』『­奶­』和我『­奶­』『­奶­』是亲姊妹,咱也是平辈儿,我比你大,你要叫我姐。我在家排行老二,你叫我二姐吧。登科说,二姐贵姓?女人说,我姓陶,就是北官营的陶家,你总认识吧?登科说,嗯,姨『­奶­』『­奶­』家,我知道。二姐说,对了,我叫桂珠儿,你那时候还去过我家呢。登科隐隐地想起,一个穿红袄的小姑娘,提着纸灯笼从房门里跑出来,不小心摔倒了,灯笼被她压碎了,她便趴在地上哭起来……登科抓了抓头皮,把怀里的银子包拿出来,轻轻地放在她面前。二姐一愣,抓起银包看了看说,咦,我家的包袱怎么在你手上?登科说,二姐,我可能做了错事,给你惹麻烦了。二姐说,怎么说,你说说嘛。登科说,田家的,是我姐夫?二姐说,是,他怎么了?登科说,我把他杀了。他本以为二姐会哭闹,不料二姐一拍巴掌说,杀得好,这个败类,我早就想除了他,只我是个女人家,弄不过他罢了。想不到兄弟你帮我做了一件大事。登科说,我走到张家大院村口那个庙门前,遇到姐夫和一个叫张苗儿的女人正在核计杀你,我就把他们杀了,抢了银子。二姐喜上眉梢地说,不碍事儿,杀得好,再让他四处放臊。

登科看看天『­色­』不早,便要告辞回家。哪知二姐一把拉住他,眉开眼笑地说,兄弟进门了,哪能走,吃了饭,住一宿,明个儿再走也不迟。登科就怕女人央求,碰到二姐这样热情似火的女人,腿先软了。二姐马上进灶房杀­鸡­宰鸭子,弄得刀勺一起响。登科也跟进灶房,帮忙烧火。二姐脸上一直漾着笑意,手脚也显得格外利落。二姐家的灶台高,在锅上忙活时,二姐要贴着灶台,坐在灶台前的登科正好能看到二姐那饱满的前胸和浑圆的ρi股。登科看得心痒,认定家里再无别人,胆子就大了,他慢慢地伸出手,碰了碰二姐的ρi股。二姐一惊,旋即停止了动作,等着登科进一步动作。登科受到鼓励,再一次碰了二姐的ρi股,二姐像个懂事的母牛,ρi股向后用力靠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登科终于收兵罢战了。二姐安静得像一片落叶,一直没动。登科闭上眼睛,假睡片刻。待二姐爬起来要下炕时,他忽然拉住她。登科说,二姐……二姐说,别叫二姐,叫我桂珠儿就好。登科便改口说,桂珠儿,你有多少地?二姐说,庄里庄外,一共九百七十五亩,咋?登科说,姐夫去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二姐说,要么有地,要么有钱,还能有什么打算?登科想了想,直截了当地说,桂珠儿,要不,你把地都卖给我?这个院子你住着,钱你自个儿拿着,就算我将来住过来,你也不用离开,你觉得怎样?二姐说,有钱在手,我就不怕。只是,好好的,我卖地­干­什么?登科煞有介事地说,桂珠儿,有些事你不知道,世道眼看就『乱』了,城里的革命党已经在闹了,朝廷也开始大举镇压。这一来一往,吃亏的就是平头百姓。你一个女人,怎么抵挡这兵荒马『乱』?依我说,我买下你的地,你就神鬼不觉地做我的偏房,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不是挺好?二姐说,这么大的事,你得让我想想。登科说,有什么好想的?这年头,什么都没有银子管用,是吧?你把银子拿到诸城去,存到钱庄里,钱生钱,利滚利,那才是上算。二姐说,你出多少钱买我的人和地?登科说,一亩五个龙洋,按一千亩计算,我给你五千龙洋,人嘛,我一次给你两千个龙洋,你也算值了。二姐说,那就一言为定。

这一夜说了好多话,二姐说一会儿哭一会儿,弄得登科也有些伤心。

登科一直睡不着,他静静地躺在炕上,仔细地盘算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在田家庄买地,这是他事先没想到的。本来想把二姐的六千龙洋抢走,但见到二姐的房子和地,他忽然就改了主意。到济南府尉衙门的事已经定下来了,过几天,他就到济南去赴任。应该说,陈冰如这个女人还真行,一出手就给他弄了个捕头。最让登科兴奋的是,他手下还有四个捕快,加上他,这就是一支队伍啊。济南是个肥得流油的地方,手上有了权力,还怕捞不到钱吗?手里有了钱,还怕买不到官吗?做了官,升了职,还怕捞不回买官的本钱吗?只要迈开了头一步,以后的事,会一顺百顺。

接下来的事,登科想过了。想当官,想当大官,想快当大官,办法只有一个,昧心。现在再做那些吃拿卡要的事,显然是不行了。可是苍天有眼,给他送来了革命党。当他得知自个已被济南府尉衙门录用,就打定主意,今后一段时间,他要靠革命党发家。对朝廷来说,革命党是祸害,对他来说,革命党就是摇钱树。只要革命党一天不绝,他的财源就会滚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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