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在舌尖绕啊绕就是绕不出口,他凭什么不希望呢?北堂逐月也没必要为他的希望负责。
见他又在自己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北堂逐月朝天就是一个白眼,轻轻一踢贵妃椅:“回去了。”
柳清扬应了一声,见他没有任何动手将被子抱回去的打算,只得认命的弯腰搂起,随了上去。对搭在手臂上的薄被随着走动而不断轻拍在腿上,如水波轻抚。走在前面的人不曾回头也不曾开口,却放缓了脚步配合着他一贯悠闲的步调,穿过花丛,走过石径,越过拱门……下意识的搂紧了手中的薄被,这人终是温柔的吧?不然又怎会先将被子给他盖上?又怎么会在乎自己是否跟在后面?
“你想多了吧?”前面的人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来,双手抱胸的看着他,面部抽搐,“我给你盖被子是因为我不想碰你。谁又在乎你你跟不跟在后面了?我走的慢不过是因为在非烟那喝了点酒罢了!”
柳清扬抬头,迎上对方漆黑莹亮的眸子,脸上蓦地一热:他竟把那些话说出口了么?!
北堂逐月竟也莫名的跟着他的脸红慌乱起来,定定神,他故意扬眉咧嘴的作出一脸看好戏的恶劣模样点点头:“是,你说出来了,全部说出来了哦。”邪笑着凑近那面红耳赤的人,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满是魅惑讥讽,“我说柳大人,你莫不是喜欢上逐月了吧?”
心狂跳一下,看见的却全是冷冷的嘲笑,脸也随即惨白。
北堂逐月冷哼一声,径自进了房间,将自己的声音关在门外:“那床东西我不要了,你爱丢哪丢哪吧。”
低下头,被面上的折枝花在月光下流动着冰冷的光芒,一如柳清扬此刻的心情。
因为他碰过,所以不要了么?
笔从手中滑落摔在纸上发出一声闷响,这才惊醒了一直绕在自己思绪中的柳清扬。一低头,便是苦笑:一张纸上满满的全是同一个人的名字。
莫逐月。
这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把自己如此深刻的镌在了他心上?
放下手中的笔,柳清扬出门往南厢房而去,想借着看公文转开自己对北堂逐月的诸多牵挂。
才抬步进了南厢的院门,风隽谦就打开房门走了出来。脸上一喜,正待迎上去,就听他回头对屋内道:“月儿,你还打算睡到几时?”
笑容一僵,柳清扬想也不想的就躲进了一旁的竹丛后,心却如被人用尖长的指甲挖出深长的伤痕,血肉翻飞,痛至骨髓。透过竹干间的空隙,只见一个方枕从房内扔出来,被风隽谦接住,耳中随后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慵懒道:“我又不是和风大捕头你一样吃皇家俸禄,[奇`书`网`整.理'提.供]爱几时起就几时起。”
将枕头丢回房内,风隽谦却不放任他的懒劲:“一日之计在于晨,起来练功也好。”
这回不见有东西出来,北堂逐月的声音却在慵懒中添了抹妖媚的抱怨:“那话是说给你们这些睡得好的人听的。你昨夜折腾了大半宿,自个儿倒是偏头睡得香,却弄得我腰酸背痛的一夜无眠。练功做什么,练好了身子继续让你压啊?”
压低的眉因这句暧昧至极的话蓦地扬高,在晨光下迅速染上震惊、酸涩、沮丧、低沉,最后在看见北堂逐月披着外衣走出来,任由风隽谦替他拉整衣袍将腰带系好时混成一团沉重的黑色,压得整个心直往下沉,直至没顶在冰冷黑暗的深渊里。
他在想什么?
那两个是对情人啊,做什么不成?
说他们有伤风化?呵,风隽谦不过是借调在竹山县衙的,官位其实比他还高,要管也没那资格。而北堂逐月,那个还未见面就搅乱他心湖的人,却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怎么会愿意让他管着?县衙外的那一片天地,才是他自在遨游的地方,暂居于此,也不过是为了风隽谦吧?
没人注意到竹丛后有人的心正在碎去,仍旧继续着让人脸红心跳的对话。
“我压着你?你怎么不说是自己往我怀里挤?”
“你卷了大半张被子,我不往你怀里挤岂不冻死?!我天生体寒你又不是不知道。”忽地叫了一声,“哎哟!你想把我头皮扯下来不成?人家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呢,你我都同床共枕那么多回了,你怎么就不念半点情?”
“夫妻?夫妻能用在你我身上么?”好笑的反问一句,手上的力道却轻柔许多,“再说了,女儿家的身子都是香香软软的,哪个像你一身药味?”
那个立即哇哇叫了:“风隽谦,我就知道你嫌弃我已久,如今可显露出来了吧?我定要断了与你的关系……唔!”
声音忽然消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却又泄出断断续续的呻吟,流转柔媚,正是情动。
一直低着头的柳清扬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一转身就冲出了南厢。
便是要动骨伤筋,流血至死……也要,将那人从心头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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