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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冷月无声

三日前,北堂逐月在萧司祈的陪同下随柳清扬派出的衙役回来,却不曾尝试为风隽谦解毒,甚至连把脉都不愿,只是冷冷的宣判了他的死期就在当天。之后,风隽谦要求单独与他说几句话,于是众人都退出了他的厢房,谁知不久之后房中就传来了北堂逐月悲愤夹恨的怒骂,更有桌翻椅倒的巨响。不等众人有所反应他已摔门而出,竟是双目赤红的拉上萧司祈就离开了县衙。待众人进得房中,却只来得及看见风隽谦眼角滑落一滴清泪,目含不甘的缓缓闭上眼,停止了呼吸。

而北堂逐月自那后就不见了踪影,直至风隽谦入土,柳清扬方在远远的高坡上看见了他衣袂翻飞的身影,身边站着一身素­色­的萧司祈。再转头时,高坡上已不见了那道月白人影,仅余冷风卷着残叶从坡上刮过。

走出尚未来得拆的灵堂,柳清扬踏着微冷的月­色­走进南厢,推门而入。

房中微有些寒意的空气中仍飘着淡淡的药味,从鼻尖化入舌尖,带出一丝淡淡的苦味。借着月光可以看见房间里的一切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深蓝­色­折叠成条靠墙放的被子,在桌面上依次摆放的卷宗,挂在笔架上的毛笔,以镇纸压着的宣纸信笺,甚至是那盏铜制的油灯都仍旧放在原位,一如房间主人仍在时的模样。

却已是物是人非。

目光落在靠墙的木柜上,柳清扬眼中蒙上一层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冷意:他临死前的不甘,该是为了那件事吧?而他,又究竟对逐月说了些什么才会惹得他勃然大怒,恨然离去?那人明明是比在乎自己还在乎他,在乎到不惜与他反目也希望他能活下去。

“柳清扬,你当真以为我要他死?我可以为他死啊。若今日我仍旧护着他,以夫人的­性­子必会将怒气牵连到他。如今惟有我与他成仇,夫人或许会惜他可怜,尽力救他一命。那‘醉卧红尘’是唐门人以自己的血配制的,要解的话也需的取得同一人的血,只是如今唐门人尽死,惟有寄希望于夫人,她交游广阔,或能寻到法子。”

才伸手拉开木柜雕花的门,一只冰冷修长的手已经掐上了他的脖颈。不带任何心软的力道在他即将断气的前一刻骤然松开,随后就听到了熟悉的嗓音带着微微的诧异:“柳清扬?”

看不清隐在黑暗中的人影,但单凭声音柳清扬就能准确地说出对方的名字。正是这个声音,让他数次午夜梦回怅然转醒,再难入眠。

北堂逐月。

想唤他,出口的却只有狼狈不堪的咳嗽。眼前出现一个小瓷瓶,想也不想地接过,拔开瓶塞仰头一口饮尽,顿时­唇­齿缠香。那微凉的液体滑过喉头,如最柔软的丝绸般抚平了他喉间的剧痛,带来一股心旷神怡的清凉。

“你怎么在这?”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一愣。

“我来拿些东西。”北堂逐月转开头,淡淡道。

“他要你做什么?”柳清扬猛然抬头逼近他,“他临死之前究竟要你做什么?!难道他要你接他的手去查那赈银失窃案?!”

北堂逐月一震:“你怎么会知道?”

“堂堂御前一品带刀侍卫却突然跑到个小县城来当捕头,换了谁都会怀疑吧?”柳清扬蹙眉,“当年我上殿受封时,曾在宫中远远的见过他,那一身绛红的侍卫服总不会认错。何况,他来竹山之前,我就已收到了皇上的密旨,要我全力协助他探查赈银失窃案。”

五年前,四百五十万两赈银于平阳府被贼匪劫持,经查无果,朝廷连换两任太守。两年前,朝廷用于黄河水患的五百万两赈银在竹山邻县附近不翼而飞,暂放赈银的邻县县衙上下十余人一夜之间人间蒸发。

见北堂逐月只是扭头继续在房中翻找,柳清扬眉心一凝,轻叹一声,走到木柜前伸手在最里面的柜壁上一按一推,那柜壁就朝两边分开,露出里面极薄的一层夹层来。从夹层中取出十数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柳清扬转身迎向面露惊讶的北堂逐月:“你要找的,可是这些?”

北堂逐月探手欲取,被柳清扬避过:“你需告诉我,风隽谦到底要你做什么?”

北堂逐月的面­色­顿时­阴­晴不定,好一会才神­色­黯然:“他要我假意接近萧司祈,伺机查出真相上报朝廷。”

一股寒流瞬间袭遍全身,柳清扬如被雷劈中了一般:“他……竟然要你……他怎么能……怎么能……”

北堂逐月深吸一口气,带出些许哽咽:“现在可以把那些东西给我了吧?”

柳清扬看着他,手下却突然发狠去撕那些纸张。等北堂逐月慌然抢下时,它们已被撕成了数份。

“柳清扬!”怕引来其他人,北堂逐月压低声怒道,“你疯了不成?你应当知道它们有多珍贵!”

“再何等的珍贵也不及你!”

似成相识的话让北堂逐月一愣,回过神时柳清扬已紧紧拥住了他:“逐月,我不想你出事,我不想,一点也不想。”

“……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会那么容易出事?我还等着立了这个大功求得朝廷大赦,入朝为官,躲开那些江湖上的追杀呢。”北堂逐月心头一紧,故作轻松的笑着想转身,不想却被柳清扬抱得更紧,紧到可以感觉到他的颤抖:

“可是我怕,我怕啊……逐月。为了这件案子,死了七、八个密探,如今连风隽谦也不在了……这案子仿佛被人诅咒了一般,谁要想揭开真相都难逃一死……”

北堂逐月抬手抚上他箍着自己的手:“可怕的不是诅咒而是人。我既然应下了他,就一定要完成。”

感觉身后紧贴着自己的人一僵,紧拥着自己的双手随即缓缓松开。温暖抽离的那一刹那,心中涌起的竟是莫名的空虚。

“他于你,当真那么重要?”

“……是。”

再度扬起的声音微颤着:“那我呢?”

北堂逐月愕然转身,迎上的竟是一双饱含深情与苦痛的眼眸。

“不能为了我,放弃么?不能为了我,爱惜你自己么?”柳清扬凝视着他,眸中的万语千言尽化为了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清冷的月华从窗户中­射­在柳清扬脸上,流转出的光华竟让北堂逐月不敢正视。逃避的转开一步,他听见自己的苦涩:“……承蒙错爱,逐月……受不起。”

“你宁愿被他伤得体无完肤也不愿给我个机会守护你?”

闭上眼长吸一口气,再转回来时北堂逐月眼中已是薄如冰,冷如水:“是你先放弃的!柳清扬,当年是你亲口拒绝了我,是你说宁愿要个无盐女也不要我这……”不是说不出口,而是记不清楚。明明知道那话伤自己极深,却又偏偏不记得他究竟说了什么。哑然好一会儿,他只得恨恨道,“如今,你有何颜面要我给你个机会?!”

柳清扬踉跄一步,心头如被黄连汁泡了七七四十九天:“……逐月,我十岁那年因练武过激伤了全身经脉,不但从此不能习武,也……失了部分记忆……”

北堂逐月的眉因吃惊而微微挑高,又苦笑着压下:“正好失了你我相知相许的那部分么?可见那对你也没多重要了。”

可笑的是他,十余年来为了个完全忘了自己的人牵肠挂肚。

偏偏他的忘却又是因为自己。

情何以堪。

抓紧手中的纸片,北堂逐月哑声:“柳清扬,往事已矣,何必再提?”

柳清扬紧步上前抓住他的袖摆,急切:“忘却了的过去,难道不能用将来补偿么?!”

缓缓抽出自己的袖摆,北堂逐月用比月­色­还冷的声音无情道:“迟了。我有了风隽谦,也被他伤得心死如灰。柳清扬,你迟了。”

你迟了。

探出的手无力的垂下,在也追不上那微有些飞扬的月白衣袍。

有些事,一旦错过,就成了永别。

寒月依云远,萧楼齐天高,夜霜淡梅强含笑,双燕归来,景稀人已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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