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之吻
回家一趟,居然定下了年后提亲的事情,这让孟宅男这个现代人多少有点无奈。毕竟孟觉晓骨子里是个现代人,包办婚姻这一套多少有点不适应。自己好像一共才见过双儿两次,居然就准备上门提亲了。不过想想这个年代的适龄青年大致都是如此吧,婚事由父母操办。
所幸孟觉晓这个前世宅男,曾经的感情历程相对匮乏,婚前感情这个东西也没能为当初年至三十的孟觉晓勾引回来一个老婆。总的来说,在恋爱自由的环境下,孟觉晓的感情历程充满了失败。如今不用谈感情也能讨房媳妇,在母亲满意的前提下,孟觉晓也不是不能接受。唯一的遗憾就是双儿小了一点,摧残祖国花朵的事情有点下不去手。
就在孟觉晓为婚姻之事情绪复杂的时候,一顶小轿轻巧的停在了县城的孟宅门前。跟着轿子的一个小丫鬟上前对门房孟富道:“这位大哥,烦劳通报一声孟公子,诗语姑娘前来拜访。”
小丫头生的雪白,十二三岁的样子可爱的紧,声音还没脱了奶气。这样一个小丫头,门房孟福见了当然是满脸笑容的回答:“小妹妹!我们家老爷不在家,回乡下老家去了。”
轿子里坐着的诗语听的清楚,心里不禁一阵暗暗惆怅。不为别的,这一趟来见孟觉晓是为了告别。诗语的妈妈以前是金陵城的红姐儿,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到了宣城来,这一次妈妈决定带诗语到金陵城参加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这个事情也由不得诗语决定。
“小青,把东西留下,我们回去吧。”没能见着孟觉晓最后一面,诗语心中的遗憾难以言表,明日一早便要上路,特意跑一趟没曾想跑了个空。想起以前孟觉晓经常到慧香苑安静的坐着,听一曲喝杯茶便离开的场景,诗语心中的愁绪更加的浓重。
“这是我们家姑娘答谢孟公子赠词之情的礼物,烦劳大哥代为转呈。”小丫鬟彬彬有礼,孟福笑着把东西收下。
轿子回转之际,轿帘被轻轻的揭开一个角,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透着淡淡的愁绪,似乎寄望这一点什么。可惜诗语没有看见想看见的,此一去相隔千里,何日才能再见?
轿帘一次一次的掀开,又一次一次的合上,街道两旁的屋顶上的积雪,在阳光下渐渐的融化。诗语的心也在慢慢的往下沉,没离开孟家远一步,便沉重一分。
只是在家过了一夜,孟觉晓便动身回县城。又是一个好天,太阳照的人暖洋洋的,靠着车上昏昏欲睡时,马车停下了。
村口的老榕树下,手里抱着一个包袱的双儿脸上带着羞怯,早起不敢去孟家送行,在这等了有一会了。
这种见面方式,有点老电影的感觉。车夫识趣的把车子赶到前面十步之外等着,孟觉晓慢慢的走到双儿跟前时,双儿没有抬头勇气,头低的更厉害了。
不是说已经决定年后上门提亲了么?孟觉晓心里如是想,双儿这年龄,换在现代的那些女初中生,不能比啊?孟觉晓想到的是前世曾经看见的初中生男女抱在一起的场面。
“羊肉饺子好吃么?”搜刮了半天,孟觉晓发现身为主角的自己,居然找不到合适的台词。于是,很没水平的开场白诞生了。说完之后孟觉晓就后悔了,实在是太他娘的丢人了。
还好双儿似乎没在意他说的是啥,微微的点点头,脸蛋上的红更加明显了一些。娇艳、羞涩、单纯、的一个萝莉。这是孟觉晓只能这么定义眼前这个姑且能算女人的小女人。
低着头的双儿不敢说话,没有了那一天送荷包时的勇气。看来那天的双儿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敢那么做的,面前的双儿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犹沾晨露的花骨朵,令人不忍不怜惜。原本没有打算表现的太亲热的孟觉晓,在这一刻没能忍住,瞬间冲动张手上前把双儿肩膀搂住了。如同被针扎着似的,双儿猛的抬头一双大眼睛紧张的看着孟觉晓,目光中满是惊慌和哀求,红唇蠕动着想说话因为紧张没有说出来。
孟觉晓抱了之后有点后悔,看见双儿这幅表情,心道初一都做了,何妨做十五?双手更加紧了紧,双儿的娇躯紧紧的贴在一起时,双儿的眼睛闭上了,口中诺诺低语道:“这不敢的,这不敢的!”
孟觉晓头一低,堵住了那张小嘴,双儿闭上的眼睛再次瞪的溜圆,很快又闭上了。紧张的有点僵硬的身躯随之软了下来。
这一吻的味道如同吮着一捧芬芳的甘露,淡淡的处子的幽香伴随着不住发抖的娇躯溢出。在这个方面,孟觉晓的经验不多但是也足以引导双儿。舌尖轻轻敲了敲咬紧的牙,双儿本能的松开牙关时,灵活的舌尖钻了进去,勾住温软的另一半轻轻一吸。柔软的娇躯,唇齿之间的流芳,虽然心里有点犯罪感,孟觉晓义无反顾的决定罪无可赦。
时间因为这一吻似乎静止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所幸这老榕树下也没人走过,这对小情人才没被打扰。
“刚才我快喘不过气来了!”总算是松开后,双儿吐出这么一句,涨红的脸蛋仰着,眯着眼睛如同喝醉的人。
这一刻孟觉晓这种滋味比起自由恋爱衍生的男女之欲更加的消魂,远远地看见有人走来时,孟觉晓不舍的松开双儿。
“我该走了,好好的在家等我!”
双儿并不知道面前的人换了灵魂,惊讶于情哥哥的大胆之余,感受到更多的是幸福。双儿显得有点慌乱的把手里的包袱塞给孟觉晓,低声交代:“晓哥哥照顾好自己!”说罢转身就跑,跑出了五步之外时,突然回头说:“羊肉饺子馅的饺子很好吃,我弟弟差点吃撑着了。”
没有太多的情话,只有包袱里一针一线纳出的千层底。看着包袱里的鞋子,孟觉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受,密密的针脚似乎象征着一个女孩家的情意,时时刻刻的伴着心仪的情人。也许这就是双儿表达感情的方式吧,孟觉晓由衷的感觉到这种方式的含蓄和深沉,细细绵绵的如流水一般无孔不入。
回到县城的宅子,前来相迎的珠儿脸色有点难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孟觉晓见状先不问她,待进了书房只剩下珠儿一人伺候时才温和的问:“你怎么了?”
手里端着包袱的珠儿没想到孟觉晓一副关心的样子,不由脸色微微一红,低着头道:“老爷有心了,奴婢没事!”真的没事么?说话时眉心又是一皱,伸手按了一下肚子。
孟觉晓前世是有过女友的,女人的这点事情也不是没见过。前女友学姐就有痛经的毛病,孟觉晓为此还特意找过一个方子。孟觉晓呵呵一笑,转身去书桌前拿起笔来,刷刷刷的写下方子递给珠儿道:“拿去抓三幅,三碗水煎成一碗,晚饭后喝。还有,别碰冷水,免得日后留下病根。”
珠儿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哪有家里的老爷还管这个的,除非是那啥。感动之余珠儿偷看了孟觉晓一眼。正巧两人的视线撞上了,珠儿赶紧放下包袱道:“这是慧香苑的诗语姑娘送来的,昨天早晨她来拜访过。老爷不在家,留下东西回去了。”
青楼那种烧钱的地方的女子,孟觉晓是不会有啥想法的。虽然说现在能挣钱了,火坑孝子这个称号,还是留给别人吧。至于诗语,在孟觉晓的印象中,不过是一次偶然的交错。
“放着吧!”孟觉晓点点头表示知道,走到书柜前抽出《柳河东集》,准备开抄。抄书的好书在于可以练字的同时加深记忆,这一招孟觉晓前世读书时就没少用。
珠儿动作轻巧的研墨后,焚上香,悄悄的退了出去。孟觉晓最讨厌别人在他读书的时候吵闹,这一点珠儿来这没几天就清楚了。
拿起笔准备开始抄写时,抬眼看见桌子上的包袱,孟觉晓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过来打开。包袱里就两样东西,一方砚台,一封书信。
拆开信封,展开信纸,孟觉晓愣住了,因为信纸上一个字都没有。仔细琢磨一番孟觉晓笑了,这女子放在后世,那就是喜欢玩小资的类型。
“尽在不言中!”提笔写下这几个字,孟觉晓不禁苦笑,这种玩法换成一般的读书人肯定很喜欢。可惜孟宅男作为一个穿越客,骨子里是个重实际的人。情调这种东西,前世的孟宅男含量贫乏,今生的孟觉晓也没多少。
第二十章 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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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县城的生活是平静的,身体恢复了元气,孟觉晓并不放心。这是个感冒都敢死人的年月,本着多活几年的想法。孟觉晓每天早晨闻鸡而起,绕城跑上一圈回来后梳洗一番才吃早餐去县学上课。
没有了张光明和曹毅的县学里,孟觉晓依旧是孤单的,不过这种孤单孟觉晓并不在意。在县学里崔夫子对孟觉晓的态度,刚好转没几天又变的难看了。原因是孟觉晓交上去的文章,在这个不擅长的领域里,孟觉晓的表现自然很一般。在崔夫子看来,甚至还有退步的意思。
为此连续几天上课,崔夫子都没有提问孟觉晓。这样一来,薛映浩为首的一群人,对梦觉下的态度更不用说了,每日县学里见面都不带正眼看一下。
对于这些孟觉晓根本没在意,作古文确实是自己的一个弱项,要想短时间内有所改观,就得多看多读多写。不然到时候上了考场,倒霉的还是自己。忙碌的孟觉晓没时间生这些闲气,每天手不释卷的。两位结义兄弟最近也不在县城,张光明到府城去开拓新店面,曹毅跟着去帮忙了。没有了外界影响的孟觉晓,读书的时间反而更多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眼瞅着腊月25到了,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孔子奚取焉?………………。”人心骚动的课堂上崔夫子依旧在抑扬顿挫的讲课,只是下面的学生听进去的没一个。心境如孟觉晓者亦然想到该准备点啥年货带回家去,手里拿着笔在纸上写着购物单,更别说其他的学生了。
学生们心里都盼着崔夫子快点下课时,高县令满脸笑容的出现在门口。“大人来了!”崔夫子刚才还聚精会神的讲课呢,没想到高县令刚露头他就看见了。立刻放下手头的课,起身拱手相迎。
“大人好!”所有学生自觉的起立问好,高县令满意的看看大家,回头对崔夫子道:“十年寒窗苦啊!要放假了,本官特意来向大家宣布几件事。”
高县令说着停下,卖了个关子。一干学生很配合的露出聆听的表情,高县令这才揭晓答案:“第一件事情,即日起县学放假,明年开春便是县试,各位在家中不可懈怠了。第二,蒙上天眷顾,本县今年风调雨顺,百业兴旺。承本县士绅之情,正月十五大放花灯之时,特办诗词会一场,届时大家都可以参加。诗词作优异者,可得赏钱五十贯!第三,开春三月初八是县试的日子,诸位可别忘记。好了,本官就说这些,告辞了。”
高县令说完走了,课堂里的气氛热闹了起来,崔夫子一看大家心都不在课上,难得笑呵呵的拿起书本道:“散学!”
崔夫子前脚刚出门,后头课堂里便炸了窝。县学都是些十六七的男生,憋了一年了总算等到了长假,哪有不发泄一下的道理。
课堂里的吵闹没有影响到孟觉晓,默默的收拾好东西,孟觉晓直接回家。经过薛映浩的身边时,薛映浩突然伸手拦住孟觉晓,冷笑着说:“孟才子,听说你填的一手好词。正月十五那天,你可别不来啊,免得大家看不到你写的绝世好词。”
孟觉晓不过是在慧香苑露了一手,县城不大,很快就在读书人中间传开了。薛映浩对于这个说法自然是不屑一顾的,以孟觉晓在县学里的表现,就算是填了一首好词,也是蒙的。
“你什么意思?”孟觉晓平静的站住反问,薛映浩这种人,无故拦着自己必然是有事的。
“我想跟你打个赌,正月十五那天,看看谁填的词好。”
“我为什么要跟你赌?”孟觉晓不为所动,迈步继续要走,薛映浩心道这小子果然心虚了,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拦住道:“孟觉晓,你是不是怕了?”
一看这家伙没完没了的,本不想结怨太深的孟觉晓也有了点火气,当下站住冷笑道:“你拿什么跟我赌?”
薛映浩见状心道这小子中激将计了,自诩才华远在孟觉晓之上,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整治对头的机会。
“赌你的那方端砚!”薛映浩早就看上诗语送给孟觉晓的砚台,一直想弄到手里,心道这是一个机会。
“你真是有趣,我输了给你砚台,你输了呢?”孟觉晓不禁气的笑了起来,这小子还以为自己赢定了,真要比作文章,孟觉晓以为自己不如他,要比填词,有烂熟于胸的宋词赏析词典在脑子里,到时候要这小子输的心服口服。
“我怎么会输?”薛映浩暗道嘴巴快了,连忙改口道:“你想要啥只管说,只要我有的。”
孟觉晓上下打量一番这小子,发现他身上也没啥值钱的,诗语送的砚台居然是端砚,孟觉晓也是这才知道的。
寻思了一番孟觉晓有了计较,笑道:“你也没啥值钱的玩意,这样吧,你输了当时就站在城楼上,喊三声‘我不是孟觉晓的对手!’即可!”说完孟觉晓脸上也不笑了,露出一副挑衅的表情,那意思你不会怕输吧?
薛映浩还真的怕了,正月十五县城里那多少人啊,真输了站在城头上喊这么三声,以后还怎么在县城里混啊?其实孟觉晓本想让他喊三声“我是猪”来着,不过想到这样做今后薛映浩没办法做人,便临时改口。
“我跟你赌!”薛映浩也是自大贯了,被孟觉晓的轻蔑的眼神一激,立刻冲动的答应了。再说他也没想到过会输掉,自大的人大都如此。
“空口无凭!”“立据为证!”两人当即双手击掌,叫来边上一个同学操刀立下字据。一式两份,两人按了手印,这赌约就算成立了。
孟觉晓收起字据也不多话,笑呵呵的走了。身后传来薛映浩和别人的对话。
“薛兄,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薛映浩话说的很满,带着点示威性质的眼神,瞪了一眼孟觉晓的背影。已经走到门口的孟觉晓微微冷笑,停也不停的径直回家去了。
刚走到宅门前,两匹快马跑了过来,马上坐着张光明和曹毅,两人见到孟觉晓立刻下马,多日不见三人站在门口就是一番拥抱寒暄,亲热的不得了。
孟觉晓见两匹马生的健壮,羡慕的笑道:“这马哪里来的?”
“哈哈哈,我赢了,我就说三弟一定喜欢。”曹毅得意的哈哈大笑,张光明也不生气,同样高兴的笑道:“二弟别得意,这马可是为兄倒腾回来的。三弟,我跟你说,这一次到府城去赚大发了,你听我慢慢跟你讲来…………。”
张光明这一次到府城宁国府,一切顺利的惊人。首先联系上一个在衙门里做文案的乡党,通过他顺利的搞定了宁国府的一干关系,当然也没少花钱就是。巧的是这个文案有个朋友叫焦孟的,在长江边上的芜湖做船运的买卖。年边上焦孟到宁国府收山货,就这么撞见了张光明。见到张光明带去的白酒,焦孟尝了一次便大呼过瘾,还对张光明说最近芜湖来了一些贩马的契丹人,想那塞北苦寒之地,这种烈酒一定能让契丹人掏出大把的银子。
张光明应了焦孟的邀请,一面派人回宣城安排船只运送酒往芜湖去,一面两人带了两车白酒赶到芜湖。到了地方那些来江南采买的契丹人还没走,见了这等烈酒,一口气吃下了一船的货,价钱也比在本地销售高出两成来。这两匹骏马就是张光明拿酒找契丹人换的,本意是过年了坐船回来不如骑马快。没曾想半路上曹毅说这马孟觉晓肯定喜欢,张光明不信,两人便打了赌。赌约是曹毅输了把珍藏的一本画册输给张光明,反之这两匹马就归孟觉晓。
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拿自己打赌,孟觉晓苦笑之余,心里对曹毅更加的高看一眼。当然了,张光明表现出来的生意上的嗅觉,也让孟觉晓钦佩不已,这家伙天生就是个赚钱的料。
“马是好马,可惜都是骟过少了点野性。我朝战马一直是个巨大的缺口,契丹人和党项人,就是靠着战马来去如风,我军以步兵为主,机动性上差了很多。当年太祖率大军三度北伐,最多一次全军五十万人,军中只有五千骑兵。”曹毅说着话题居然转这方面,张光明不是很感兴趣的笑道:“二弟扯远了!”
孟觉晓倒是很感兴趣的笑问:“二哥继续,这方面我还真不是太明白。”
张光明道:“这大冷天的,要说也进去说。让下人温上一斤酒,边喝边聊。”
三人进屋,吩咐下去准备酒菜,兴致勃勃的聊了起来。曹毅别看读书不行,但是对北地和西北的历史和现状倒是挺熟悉的。
现在的后唐在疆域上远远不能与盛唐时期相比,大致与宋朝的疆域相近。究其原因还是唐末石敬瑭献了燕云十六州。
第二十一章 年前
五代十国的纷乱期,中原民生凋敝,后唐立国之初挟横扫中原的百战之师,三度北伐。三度打了平手,太祖未能收回燕云十六州,契丹也没能挥军南下。双反都拿对方没招,打的筋疲力尽的双方只好坐下来谈判。当时的内阁首辅韩熙载主持后唐方面的谈判,最终结果是根据实际占领线确定了边界。后唐保住了一个北进的桥头堡易州,契丹则获得了后唐答应在易州开设市场,两国互通有无的条件。
后唐缺马,骑兵是机动性和冲击力也是契丹人最大的倚仗,所以契丹在边贸上有严格的规定,每年卖给后唐朝的马不得超过五百匹。所有进入后唐的境内的马,一律骟过才能入后唐境内。这一条是死规定!
由于与契丹人的战争,导致后唐需要长时间的休养生息,西北党项人趁机崛起。后唐三十八年,党项人李混平定了党项八部,建国大夏。同年,契丹朝新皇耶律答哥改国号为辽。也就是说,除了历史上的宋朝没出现,其他的历史走向和真实历史的走向极端的相似。
由此可见,后唐朝的周边的两个国家与后唐朝的关系如何。表面上双方开市场做生意,和平共处,实际上互相堤防。
谈了一番酒菜上来,三人把酒言欢,论及新年将至,张光明笑呵呵的大手一挥道:“今年的年货,哥哥一个人包了。回头让人给你们送家去,保准家里需要的都备齐了。”
“这怎么可以?”曹毅笑着推辞,张光明笑道:“二弟这性子要改改了,太见外了。话说这酒的生意,说起来首功是三弟的。二弟这些日子跟着为兄四处奔波,这买卖其实应该算作兄弟三人的才是。奈何你们不肯要股份,难道一点年货还要跟当哥哥的客气么?”
张大少财大气粗,花这点钱根本不放在心上。诚然,张大少对于两位兄弟的感情,也是很深厚的。这年月结拜兄弟,那是可以同生共死的。
“大哥既然说了,二哥就别客气了。”孟觉晓笑着开口,曹毅点点头道:“那就这样吧。”
张光明道:“还有这两匹马,今天开始也归三弟了。回头我派个马夫过来,免得这里的下人不会伺弄,都是好马啊。”
孟觉晓没有客气,骑马也能达到锻炼身体的目的。再说,骑马比坐车要快,明年的童生试上路的时候用的上。想到科考,孟觉晓不禁多少有点担心,谁知道县试会不会直接刷下来。为此孟觉晓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张光明看见后便笑问:“三弟又想到啥了?”
张大少看来是好处捞上瘾了,希望孟觉晓能发现什么新的点子。张家酒坊这两个月的盈利,接近张家所有商铺过去半年的利润总和。
“没啥,我在想,我们兄弟三人,互为照应,将来一定能干出一番事业。”孟觉晓没有明说,免得让这两人跟着担心。科举这个东西,不但要看实力,很大程度上还要看运气。现在孟觉晓的运气有了,实力呢?这一点孟觉晓一点都没有把握。
正说着话,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珠儿迈着小碎步进来禀报:“张大官人前来拜访老爷!”
“我爹怎么来了?”张光明纳闷的问,孟觉晓道:“这谁知道,赶紧出去迎吧。”
这所宅子的前主人是张大官人,儿子也是孟觉晓的盟兄,但是张大官人来的时候还是依足了礼数。让下人通名后在外面等着,既是对主人的尊重,也是自重的表现。
张大官人最近心情很好,张家的生意成井喷状,这些变化都是里面的主人带来的。老于世故的张大官人,登门拜访时也不摆什么长辈的架子了,笑呵呵的在门口等着。
看见孟觉晓身边的张光明和曹毅,张大官人便拱手笑道:“贤侄,叨扰了!”说着对着张光明笑骂:“小子,回来了也不先上家去,你娘知道了不骂你这个没良心的。毅哥儿也在呢,快过年了,赶紧的回家去。免得家里人挂记!”
张大官人客气归客气,但这说话的语气也没拿自己当外人,一副亲热随和的样子。
张光明笑着接过话道:“儿子疏忽了,这不眼下这点局面,全是按照三弟的规划折腾出来的。临行前父亲教导过,不要因为眼前的一点好局面便自满,这不出去一趟回来,先到三弟这来,看看还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儿子的回答让张大官人很满意的点点头,脸上笑的皱纹更密集了。孟觉晓上前道:“伯父,里面请。”
张大官人摆摆手道:“不进去了,我来是给你家送一点年货的。这不你读书忙,光明又不在家,做长辈的生意上帮不上忙,只能做这点小事。”
所谓“一点年货”是满满一马车的货品,从吃的到穿的用的,可以说一应俱全。丢下年货,交代张、曹早点回去,张大官人告辞了。张大官人这么一搅和,张光明和曹毅也不多留,谁家这时候不等着过年呢,张光明回去还有一摊子年底的杂事等着要处理。
一车的年货连下车都省了,直接进院子停好,等着孟觉晓回家时带回去。孟觉晓送走几位,围着车子转了一圈,总觉得有点啥没备下。突然一拍脑门道:“对了!”
“珠儿,到我书房里来一下。”孟觉晓招呼一声就进了书房,珠儿连忙跟着进了书房。孟觉晓拿出十贯飞票递过来道:“辛苦珠儿走一趟胭脂铺,女儿家用的一应妆扮物品,挑好的备下三份来。”
珠儿听了心里一阵失落,买女性用品让自家跑腿,想必家里有女人了。颇有心计的珠儿没有露在脸上,接过单子道了声:“晓得了!这就去办。”
“等一下!”孟觉晓叫住珠儿道:“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辛苦你,大过年的,那车上的年货,你挑几样带回家去。另外对其他人说一声,大年三天全体放假,初四到十五,大家轮流开看着就成。”
珠儿吃了一惊道:“怎么,老爷不在这里过年?”
孟觉晓点点头道:“回乡下去过年。对了,按照之前说好的例钱,回头让大家到我这来领。”说着孟觉晓想了想,翻出剩下飞票一股脑的塞给珠儿说:“还是你来办吧。”
珠儿心里一惊,心道主人这是把家里的财权交给自己了,但凡管钱财的不都是内当家么?心里一阵欢喜,珠儿笑盈盈的接过飞票道:“谢老爷高看!”
孟觉晓其实是怕麻烦,前世成为一名宅男的主要原因,那就是怕麻烦。极度的不喜欢处理这些琐事,看书倒是能一呆就是一天。
孟觉晓挥挥手表示没事了,珠儿满心欢喜的离开,心道老爷皮薄,这是在暗示自己以后这里由谁当家呢。想的越多,珠儿觉得小心肝跳的越厉害,大冬天的鼻尖上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孟觉晓心里还在琢磨着有什么没想到的东西,坐在书桌前发呆,屋子里虽然点了火盆的,但是架不住手脚还是有点冷。这天气快过年了,骤然间冷了许多。
搓了搓手,想到每天早晨起来梳洗的痛苦,孟觉晓决定一定要整出牙刷来,别人怎么样不管,那手指蘸着青盐漱口的罪实在是不能忍。不能忍归不能忍,孟宅男在手艺上完全是外行,唯一能做的还是拿笔画个牙刷,回头交给下面的人去照着做,至于做成什么样子,能不能用那是两说。
画好了孟觉晓又没事情做了,左右环顾了一下,好像能做的事情似乎只有看书。抱着本书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搞的心里总是静不下来,前世的往事在脑海中翻滚着挥之不去。过年了,隔着一个世界的父母,过的好么?想到父母总总的好处,养了三十岁的儿子说没就没了,他们的心里该多难受啊。心中苦涩处,孟觉晓不禁潸然泪下。
脚步声打断了孟觉晓的情绪,领着一个下人捧着大大小小的盒子,珠儿采买回来了,站在门口问了一声,等孟觉晓答应了才敢进来。虽然珠儿很受孟觉晓的信任,但是这丫头还是很受规矩。说起来孟觉晓觉得,这个规矩还算是一个好东西。
放下东西见孟觉晓情绪不高,珠儿心里纳闷,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这会就变了脸。该不是出啥事情了吧?还是下面什么人恼了老爷?
“老爷,您还有什么吩咐?”珠儿轻轻地走到孟觉晓身后,伸手给看着神情疲倦的主人捏着肩膀。孟觉晓开始还有点不适应,本打算叫停的,不过珠儿的手法地道轻重正好,捏着实在是舒服,也就闭上眼睛脑袋往后靠享受一番再说。
脑袋靠在一个软软的肉窝间时,孟觉晓犹豫了一下,不过这时候抬头的话就太做作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闭上眼睛装着没感觉到。身后的珠儿非但没有啥不快,反而脸上露出了微笑。珠儿的理解是,要想拴着男人,就得伺候的他舒服了,离不开你才行。这一点,现在珠儿认为自己做的不错。
第二十二章 暖床
舒坦了一番,孟觉晓也虽然有点不舍这种感觉,但总不能让珠儿一直捏下去吧。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在管,本来就够累的了。现在是伺候自己,年后把老娘接来,还得伺候老的。
“好了,到这吧。”坐直了身子,孟觉晓离开了那处温软,回头笑道:“买回来的三分女人用的玩意,有一份是你的。这些日子家里全靠你管,辛苦了。另外,张大官人送来的年货,你挑一点用的上的带回家,让家人也高兴高兴。”
“怎么?老爷不带婢子回去?那身边谁来伺候您?”珠儿听说化妆品有自己一份,心里正高兴呢。没曾想后面的意思居然不在想象当中,多少有点失落的问,主人再怎么信任,没有得到老夫人的首肯,这家当的就不牢靠。
“你都辛苦了一年了,我怎么好过年也使唤你。”孟觉晓笑着解释,珠儿想说点啥争取一下时,孟觉晓已经摆手道:“就这样吧。”
“是,老爷!”珠儿只好不甘心的回答,这就要退下。孟觉晓这时抬手道:“以后能不能不叫老爷?这称呼听着别扭,我才多大啊?按年龄算,估摸着我还比珠儿小。”
珠儿听了顿时脸色大变,低下苍白的脸低声道:“怎么?老爷嫌弃婢子老了?说的也是,过年婢子就十八岁。一般人家的女儿,孩子都满地跑了。”
这年月,16岁的女孩家叫正当年,18岁还没主的,就有老姑娘的嫌疑了。
“扑哧!”孟觉晓忍不住笑了出来,珠儿的话让他想起以前一个女同事,三十来岁了见男人就说自己才十八岁,哪曾想到珠儿这里,18岁就是老女人这种滞销产品了。这话真要让现代一些女人听见情何以堪。
“十八岁就老女人了,你还真能编排自己。没有别的意思,这些日子有你伺候着,舒坦的很,哪里会嫌弃你。这不是过年了么?让你回家和家人团聚,你还不乐意?”孟觉晓笑着问,珠儿听了脸上好看许多,摇头道:“婢子十岁上头,叫父亲卖到张家。这些年托张家夫人的福气,没受什么罪累。如今夫人把我送到孟家,自然心里只能有老爷一家人,哪能再惦记着以前的家人?”这话说的有点怨气,孟觉晓听了一阵心中无奈,这年月生孩子养不活的人家太多了。再说女人在一些家庭眼里,不能算人。
“不管怎么说,终究是生养你的父母,回吧,顺便休息休息!”孟觉晓叹息一声道,珠儿见状只好作罢,不过心里还是很感激主人的关怀。这年月,大户人家过年都忙的很,哪有给下人放假的时候。
“那今后我该叫您啥?”珠儿只好回到原来的话题上去,孟觉晓想了想到:“老爷老爷的把我叫老了,叫少爷吧。”
珠儿点点头答应了下去,心里一直在琢磨着。眼前这个主人好是好,但是太规矩。守株待兔的战术明显是不行了,得想点办法了。一阵寒风吹来,珠儿打了个寒颤,脑子里浮现出书桌前孟觉晓搓手哈气的场面,顿时有了主意。
寒风一阵紧一阵的往屋子里钻,天色渐渐暗下时,张光明和曹毅捧着酒坛子找上门来了。见了孟觉晓两人就是一阵大吐苦水,原来回家之后,两人都没能讨过各自老娘的念咒。什么“没小没良心的!”“什么白疼你那么多年!”之类的话,好在两人早有准备,拿出各自置办的礼品,这才算是逃过一关。
在外面跑的时候有钱赚也不觉得啥,这不回到家,张光明见家里年尾的事情,都有张大官人安排做了。老娘的意思让他在家好好休息,最近一阵累了。张光明正寻思拉上曹毅和孟觉晓出去偷着喝花酒的事情,下面负责算盘和印制小册子的管事来了。拿出弄好的样品上呈,张光明一看这玩意自己也玩不转,直接带上管事的出门,刚走到街上就撞见曹毅正在溜溜达达的往孟觉晓那去,手里还捧着个酒坛子。
曹毅在县城里年轻一辈中朋友不多,只有张光明和孟觉晓。这不想到年后兄弟要分开了,心里想着多呆一阵算一阵吧,于是乎捧着酒坛子就出来了。两人正好撞在一路,结伴而至。
算盘的样品看着还不错,就是附带的小册子印刷的和现代有点差距,当然这是孟觉晓的眼光来看。换成这年月的眼光,这个小册子印制的算不错了。
孟觉晓拿起算盘劈里啪啦的一阵摆弄,口中念念有词的来了一趟九九归一。张光明看了笑道:“这玩意不是当面看着教,单单看小册子谁能弄明白?”
“这个好办,年后大哥找几个可靠的人来,一教就会。”说着孟觉晓拿起小册子翻了翻,看见扉页上印着一行字“神算子宣城孟觉晓编”,不由的一阵苦笑道:“大哥真能忽悠,搞出一个神算子的噱头来。当初弄这个,无非是见算账困难,临时想到的一个办法。后来也没想赚钱,就是想借着这个东西,把张家商铺的名头推到全国去。大哥这么一搞,倒成了宣传我了,这怎么好意思。”
曹毅在边上呵呵笑道:“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三弟当得起神算子这个称号!”
“对,不说这些了,喝酒!”张光明应了一声,心里想的还是怎么利用这个算盘赚上一笔。
兄弟三人边喝边聊,没一会一坛子酒喝了个干净。坛子不大,但也有两斤左右,张光明和曹毅还好,孟觉晓喝的看谁都是重影的。
酒席散了,张、曹二人摇晃着回家去,这年尾上不在家过夜,两人都没这个胆子。说到底岁数都不大,换在现代就是两高中生。这个年月的人平均寿命都不长,十六七岁就该支撑家里的门面了。
迷迷糊糊的孟觉晓摸到床上,平时珠儿都跟着伺候的,今天居然没有,孟觉晓还真有点不习惯。自己脱了衣服,往被窝里一钻,没想到一伸手摸到一片光滑温暖的所在。
这一下把孟觉晓给吓着了,狠狠的打了一个酒嗝,清醒了三分。床上的人被冰凉的手摸了一下也醒了,哧溜一下坐了起来。孟觉晓接着烛光看清楚是珠儿时,拍拍胸口出了一口气道:“原来是珠儿,你怎么在我床上。”
珠儿穿着里头的衣服,面带娇羞的解释道:“这不见天太冷了,婢子给少爷暖床呢。”
“暖床?”孟觉晓嘀咕一声,印象中过去在书里看见过类似的事情,大户人家的老爷冬天的时候都有这习惯,无耻一点的顺手就把暖床的下女给那啥了。当然前提是动心了!
这当口珠儿披着衣服起来了,手脚麻利的给打来热水,拉住想直接上床睡觉的孟觉晓道:“少爷,您没洗脚呢。”
孟觉晓酒劲又有点上来了,迷迷糊糊的说道:“头晕,我想睡觉。”珠儿见状心中一阵暗喜,连忙帮忙把鞋子脱了,给横躺着的孟觉晓洗了脚,然后帮着把身子扶正了,盖好被子收拾了一番,回来时孟觉晓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珠儿站在床前一阵犹豫,一番脸色羞红后,扭头吹灭了蜡烛,轻轻的掀开被子的一角,灵活的身子钻了进去。
虽然烫了一会脚,但是孟觉晓的脚还是感觉的有点凉,迷迷糊糊中觉着自己的脚好像泡在一泓温水中,舒坦的一阵哼哼,迷糊中感觉到怎么又不像是在泡脚,倒像是贴在一块光滑温软的丝绸面上,丝绸下面软绵绵的。
孟觉晓只是觉得很舒服,并没有就此醒来,反而睡的更香甜了。反之把孟觉晓的双脚抵在怀中的珠儿,久久难以入睡。等着一双迷离的眼睛看着帐顶,情绪中有一种就此解脱的兴奋。
一觉起来,孟觉晓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个方向,睡到另外一头来不说,怀中还多了一个柔软温暖的身躯。孟觉晓的手停的还很不是地方,难怪梦中的馒头怎么老吃不到嘴里。要命的是,两人的姿势很暧昧,清晨的鼓起定在双股之间,虽然隔着衣服,但感受到的刺激并不比真做差多少。
弄清楚处境的瞬间,孟觉晓吓出一身冷汗!一动不动的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后,孟觉晓总算是感觉到怀中的身躯在微微的发抖。
有人比我更紧张!得出这个答案后,孟财主心里平衡了许多。僵持是珠儿打破的,颇有心计的珠儿从主人的反应能看出来,自己的赌博可能成功了。
“少爷醒了!”珠儿回过头来,努力保持着镇定,深深陷入双股间的鼓起被这一揉动挤压,孟觉晓本能的哼了一声。
“婢子这就伺候少爷起来!”虽然米还是生的,这年月男女滚到一张床上,对于珠儿来说,剩下的选择就只有两个,要么主人收入房中,要么珠儿去死。前者多少有点悲哀,后者则是残酷。
第二十三章白担心了
孟觉晓躺着没动,安静的看着珠儿背对着自己做起来,贴身衣服下面的背影很清楚的诠释出一个女人窈窕的身材。冷静下来的孟觉晓这时候很矛盾,这笔账怎么算都得落到自己的头上。熟读诗书的孟觉晓自然知道发生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女孩意味着什么,本能上孟觉晓的判断是自己酒喝多了,然后把好心给自己暖床的珠儿留下了。
“珠儿,我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珠儿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低声说:“少爷不管怎样,都是婢子的命!”
这个答案瞬间把现代人孟觉晓给击倒了!前世的女友学姐在穿好衣服下床之后,回头微笑说:“我们结束吧,或者等你能住的起别墅开的起宝马时再来找我!”
现在看着珠儿微微发抖等待判决的背影,孟觉晓很想再次站在学姐面前,冲她竖起中指说:“靠!哥住别墅开宝马的话,还能看的上你?大把水灵灵的小白菜等着哥去拱呢!”
“起来收拾收拾,跟我回家过年。对了,别刻意打扮,简单一点。”
珠儿听了浑身一颤,一会才微微点点头道:“婢子知道了!少爷稍待!”穿好衣服,珠儿先伺候孟觉晓穿戴梳洗,然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对着镜子,珠儿看见自己脸上的泪珠控制不住的往下掉,说不上幸福,但是这一刻很安心。
虽然没有实质性的交流,珠儿再次出现在孟觉晓面前时头发已经盘起,这是一种身份变化的象征。孟觉晓没有在意这些,而是在头疼回去怎么跟老娘解释!还有小萝莉那边,似乎也需要解释一下。
家里的下人被召集在院子里站好了队形,下人们很努力的昂首挺胸展现着精神面貌,可惜站在台阶上的孟觉晓没有挥斥方遒的气势,懒洋洋的一挥手说:“今天开始轮流放假,每天有个人看着屋子就成。”
说完孟觉晓就回屋子了,换了妆扮的珠儿脸色冷峻的上前一步道:“你们满县城区打听打听,谁家年节给下人放假?少爷宅心仁厚,做下人的更要竭力报效。………………。”下人们早就注意到珠儿发式的变化,脸上带着羡慕、敬畏、复杂的情绪,安静的听着珠儿的训话。回到房间里的孟觉晓叹息一声,怕麻烦的本性又一次暴露出来,干脆不去想了。把人带回去,爱怎样怎样!
“早知道把事情做到底好了,又不是不会!”多少有点觉得亏的慌,嘀咕了一句,脑子里浮现的则是珠儿那光滑的肌肤和饱满的峰峦,还有那蠢蠢欲动的苗头。
宅男的特点之一,就是色心有余而色胆不足。前世里孟觉晓一宅友曾在网络上作梨花体诗称:“青春,在,网络上,流失。爱情,在,墙壁上,斑驳。”对此,诸多没有女友的宅男们读了,不禁心有戚戚焉。孟觉晓觉得此作者灰常之有才,不过看见那首诗的时候,宅男孟觉晓出于短暂的告别右手唱主角的期间。
因此对于自己早晨起床时没有做禽兽的勇气一事,此刻孟觉晓只能对自己的禽兽不如表示深深的鄙夷。不过,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孟财主坚信主角是注定要演变为禽兽模式的。
珠儿确实很能干,交代下去事情后,孟觉晓便什么都不需要操心了。从这点上来看,生活自理能力虽然还凑合,但是懒于去做的孟财主,倒是越发的觉得离不开珠儿,至少暂时是这样的。
出行工具是两辆马车,一车载货一车载人。孟觉晓本意是骑着高头大马回去,没曾想张光明派来的马夫表示,没有练习过骑马的人骑马,是一件危险系数很高的事情。死过一次的人往往更怕死,孟觉晓亦然。于是马车成为了唯一的选择,关键还有一点,不大的车厢内,珠儿柔软的娇躯能随时用隐蔽的手段揩油。
孟财主就那点出息,真要光明正大的揩油,那也是合理合法的。
马车用仅高于步行的速度在土路上摇晃着,天有点阴郁,北风嗖嗖的往帘子里钻,似乎在孕育着另外一场风雪。第一次与孟觉晓同乘的珠儿,此刻显得有点紧张,乖乖的缩在属于自己的角落,偷偷的用眼睛打量着坐在前面呆望着野外的孟觉晓。长期在大户人家生活的经历,让珠儿对自己的身份有一个清醒的认识,虽然换了发髻,但现在只能算是与通房丫头平级的角色,还是没有既成事实的通房丫头。
县城的影子消失在山的转角处,前面的孟觉晓缩回车厢内,看了一眼珠儿笑道:“紧张?”
珠儿本能点点头,孟觉晓看着她的样子笑了,挨着珠儿坐下后手一伸搂住肩膀。珠儿顿时脸涨红了,尽管做好的随时随地任凭主人发落的思想准备,但是在马车上做点啥,珠儿真的没有那个心理准备。
“没事的,我娘心可善了。”孟觉晓说着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这让珠儿安心了一些的同时,又多少有点失望。这种矛盾的心态自从珠儿有了攀高枝的想法后,便伴随她存在。既希望通过抓住眼前这个男人,避免过几年人老珠黄了随便配个下人的命运;又担心自己的主动会让眼前这个男人看轻了自己。含蓄一点呢,又担心眼前人是个喜欢风情的主;奔放一点呢?又担心眼前人觉得自己太风骚。
脑子里想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珠儿死死的低着头,拿不出一个选择来。最后只能是死死的低着头,默默的等待着。
其实新晋财主孟觉晓一直在担心一个问题,那就是珠儿会不会反感自己的轻佻。原因很简单,孟觉晓的主观臆断是昨夜酒后乱性,自己睡觉时有抱个东西的习惯的。珠儿的顺从反而让孟觉晓放弃了进一步揩油的想法,因为觉得这是无言的抗争,昨天晚上那么下流也就算了,今天还这样,那就是自己的不对了。
“唉!”放开手,孟觉晓往后一躺!
珠儿眼皮没来由的跳了跳,心道:“少爷不高兴了?限期我没风情?要不主动一点?”
抬眼看看前方的车帘子,赶车的车夫应该没有偷窥的胆子。“少爷,我给您捶腿吧!”
“嗯!”孟觉晓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其实心里一阵嗨皮中。这丫头确实会伺候人啊,这种女孩子,前世上哪里找去。想想当初被学姐支来唤去的,看看今朝财主的幸福,妇女解放害死人啊!
珠儿并不知道色胆不住的少爷心里想的啥,小心的抱起一条腿架在大腿上,轻轻的一下下的捶打起来。珠儿的印象是少爷是个心善的好人,想必日后也亏不了自己,卖力的尽心伺候就是。
实在是太舒服了,孟觉晓居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一直到马车停下,珠儿轻轻的推了几下才醒来。“少爷,到家了。”
揉揉眼睛孟觉晓起来下车,家门口庄小六龇牙咧嘴的站在那里笑,这小子好吃,看见车上不少好吃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发什么呆啊,赶紧的帮忙卸车,回头车夫还要回去。”孟觉晓笑骂一声,庄小六正欲上前帮忙,看见车上又下来一个女人时,顿时脸色一变,一拍大腿道:“少爷,你不要双儿妹妹了?”
“小六子,胡说什么?这是我身边伺候的珠儿!以后叫珠儿姐!”心里正忐忑不安的珠儿,听到这句介绍心里顿时吃了定心丸。少爷没提“丫鬟”二字,那意思太明白。
“六哥儿好,奴家有礼了。”珠儿是在张大官人家里锻炼过的,举止做派规矩的很。上前盈盈一福,可没摆少爷身边人的架子。
“这吃货,珠儿别跟他客气。以后有事只管使唤,这小子敢不听你抽他。”孟觉晓本不想多说,有点担心珠儿紧张,赶紧补上这么一句。
“是晓儿回来了么?”里头传来孟尤氏的声音,话音刚落,人便出现在院门口。看见孟觉晓先是慈祥的一笑,随即笑容顿住了,看着珠儿问:“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这是珠儿,我身边伺候的。”孟觉晓咬咬牙,上前一步抢着回答,这个时候让珠儿自己回答,肯定有点不好意思。作为一名负责人的宅男,孟觉晓觉得自己有这个义务。
孟尤氏的娘家也是有点财力的,孟家原本也还不错的家庭,所以孟尤氏有一定的见识。看见珠儿的发型,心里便大致的有了个定论。
“珠儿拜见主母!给您问安了!”珠儿笑着上前盈盈一拜,做足了礼数。
大户人家的男孩子成年时,家里上人会安排年龄稍大一点的女孩子去教会他怎么才能做一个合格的男人。这是一种普遍现象,孟尤氏也没觉得珠儿在孟觉晓身边有什么不妥。反倒觉得身边有这么一个知礼乖巧的女孩伺候着是个好事。
“这丫头生的水灵,想必也是心灵手巧的,晓儿既然把你回来了,就不是外人。”孟尤氏笑的很亲热,但是依旧站在那里不动。
孟觉晓心道,看这意思我还白担心了。
第二十四章变故
晓儿,到我房间里来一下。”孟尤氏招呼一声进了西厢,孟觉晓跟进来是孟尤氏道:“把门带上。”孟觉晓依言把门带上,孟尤氏脸色多少有点难看的看着儿子道:“晓儿,双儿家里出了点磕绊,那门亲事我看是不是算了?”
怎么回事?这才多一会的日子,就出了变故。难怪刚才孟尤氏在院子里虽然脸带笑容,目光却有点怪异。
“也不是不可以,但总该让我知道缘故吧?”孟觉晓笑问,孟尤氏叹息一声道:“还不是因为你得的病?上次你走了第二天,污泥埠的刘媒婆带着东西上双儿家门了。刘媒婆是为污泥埠的赵石头家的小子求亲来的。当时要不是双儿姑娘抓上聘礼全给丢出了门,这事情搞不好就定下了。葛老实还好,他婆娘大翠不干了,找上我们家来吵。说你得过那种病,别日后再有精怪找上门去,害了她家双儿不说,还连带着整个葛家倒霉。大翠堵我们家门口骂了一晌午,后来是葛老实来把人拽回去的。”
“还有这种事情?”孟觉晓心里什么滋味都有,孟尤氏苦笑着接着说道:“是啊,本来娘打算这事情就算了。结果双儿姑娘晚间和大翠又找上门来,这一次话改口了,也不提你生病的事情,就说你要是中了秀才,这门婚事就答应了。”
孟尤氏说这个话的时候,脸色有点难看。孟觉晓心道这才算是重点吧?感情不但周围的人不看好自己,连母亲在学业上也不怎么看好。以前成绩就差,现在还不务正业的去酿酒,孟尤氏嘴上不说,心里倒是很没底的。要不怎么之前劝孟觉晓算了呢?
出了作古文之外,别的方面孟觉晓倒是有十足的把握的,今后不敢说中个状元,中个举人孟觉晓自觉希望是很大的。听了母亲的话,孟觉晓心里一阵寻思,本来就是前任留下的尾巴,要不就此算了。可是想想双儿姑娘的情意,孟觉晓又有点放不下心。现在细细的想起来,舅舅和舅妈上门退婚,不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么?从为子女考虑的角度,也没有什么可苛责的。
见孟觉晓不说话,孟尤氏还以为他心里在难受,便笑着劝说道:“晓儿且宽心,即便这次不能中个秀才,娘也一定给你说门好亲事。”
“呵呵,娘多心了。孩子这次回去,感觉到功课大有长进,老师都经常夸我。孩儿自诩明年开春的童生试,中秀才不啻探囊取物一般。娘只管回复葛家,就说明年不能中秀才,自不会纠缠葛家。”
孟觉晓夸下海口,主要还是为了安慰母亲。呣子两多少有点相依为命的意思,孟觉晓心里非常看重,说话满一点也是为了让母亲高兴。
果然孟尤氏大为开心,连声道:“如此最好!”
孟觉晓见事情谈完了,便告辞出去了,这人刚离开呢,孟尤氏便幽幽的叹息一声。低声自言自语道:“这孩子,学会安慰人了,总算是长大了。”感情这孟尤氏丝毫没有把孟觉晓刚才的话当真,她看重的是最后那一句,不中秀才便不再纠缠葛家。有这个话,说明孟觉晓的不会因为这门亲事受到太大的打击。想到亲事上头,孟尤氏的心里又是一阵揪着疼,过了年就十七岁了,上哪里去找一门合适的亲事?周围四邻八乡的就不提了,因为孟觉晓的病,说什么难听的都有。
想着孟尤氏透过窗子看见院子里满脸笑容忙里忙外的珠儿,心道这姑娘倒是不错的,可惜是个下人的身份。真的这个珠儿要能替孟家生个儿子,扶正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院子里的孟觉晓并不知道母亲此刻心情的复杂,这年月消息闭塞,孟觉晓在县城的事情孟家人不说,乡下根本没其他人知道。
庄小六正在满心欢喜的卸车呢,同村的年龄相仿的少年孟大柱经过,见车上好东西不少,孟大柱不禁有点眼红了。孟大柱家里是村上最大的地主,家里有一百多亩良田。平时这村子上就孟大柱家里生活过的最好了。
眼见着庄小六把一件一件的好东西搬下车,孟大柱看了一会后上前冷笑道:“哪来的这么多好东西。该不是偷来的吧?”
庄小六看了他一眼没理他,继续搬东西。孟大柱围着一匹上等的绢布道:“你们家也配穿这种好布料做的衣服?我看这一车东西十有八九是贼脏,让你们家花痴出来解释清楚再往里搬。”
孟大柱的老爹孟家富是村子里的里正,基层干部官不大,但是有一定的实权。平时这村里的人也都挺巴结的,孟大柱心里想着讹点东西回去,反正孟觉晓家里现在落魄了,不欺负白不欺负。
庄小六还是不理他,继续往车上下东西,倒是帮忙的车夫有点紧张的解释:“这位公子误会了,这是……。”
“没让你说话Сhā什么嘴?”孟大柱一看这两人都是老实好欺负的架势,直接一巴掌扇的车夫捂着脸转边上。打了车夫还不算,孟大柱上前抓住庄小六的手道:“停下,你听见没有。叫你们家的花痴出来,跟我去见官。”
“我去你妈的!”
庄小六看着敦厚老实,平日里孟大柱也没少欺负了,没想到这会庄小六爆发了。一声怒吼之后,庄小六丢下手里的东西,一个虎扑把孟大柱给按倒在地。这庄小六个子不高,力气却不小。家里那头驴是他养大了,平时拉磨的时候心疼驴,庄小六没少抢驴的活干。浑身上下可谓一把子力气,孟大柱看着比庄小六高一个头,结果给庄小六一下就干趴下了。
占据上风的庄小六摆了个武松打虎的姿势,一手死死按住孟大柱的脖子,让他的连喘气都困难。另外一只手则挥动起来,接连扇了十几下耳光不说,还意犹未尽的骂:“我让你骂我们家少爷!我让你欺负人!我让你说我们家是贼!”
孟觉晓在里头听见动静,立刻出来,看见庄小六在大人,赶紧上前拉住道:“停下停下。”
庄小六这才罢手,气呼呼的说道:“少爷,这小子骂人,还说您是贼。”
给打的像条狗似的孟大柱躺在地上呻吟,喘过气来嘴巴又不干净了:“孟觉晓,你这个花痴!小贼!居然纵奴行凶!你等着,不让你给少爷磕头求饶,我不会放过你家的。”
一听这个话,孟觉晓笑了,慢慢的走到孟大柱的跟前,眯着眼睛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四下瞅瞅道:“这块地方没打到,小六子你是怎么打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说罢,孟觉晓一抬手,一个巴掌狠狠的扇了上去。孟大柱嗷的一声惨叫又倒下,孟觉晓还不算完,跳起来抬脚恶狠狠的踩在他的脸上,还使劲的扭着脚底。
孟觉晓为什么这么狠呢?当然是有原因的。前世留下的记忆里,恰好有孟大柱欺负前任孟觉晓的信息。那是一年夏天,孟大柱这小子趁孟觉晓过桥的时候不注意,直接给推河里去了。这还不算,站在岸上还拿泥土丢孟觉晓,砸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不要说这是孩子闹着玩的,同村的孩子能下的去这么狠的手,可见此人心境之恶毒。
孟宅男是很记仇的,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过眼下的孟觉晓觉得不用等了,不就是一个里正的爹么?难道还能比结拜兄弟的县尉老爹还牛?按照级别来说,县尉放在现代就是公安局长,一般都还由政法委书记兼任,县委常委的干活。里正按照现在的级别,就是村支书罢了。
都是一个村子里的,按说应该搞好关系。不过也要看人的,孟大柱这种人家,向来欺怂怕恶。对于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怕你,见到你就躲。
于是孟觉晓打的比庄小六还很。鞋底死死的踩在孟大柱的脸上,让他的嘴巴与大地亲吻。
“欺负我们家有瘾是吧?今天让你长点记性!你家老爹不就是个里正么?信不信本少爷让他明天就丢了这份差事?”
见孟觉晓面目狰狞的样子,庄小六倒有点担心了,生怕孟觉晓因此受刺激又犯病。连忙上前拉住道:“少爷,算了,算了!”
孟觉晓还不肯作罢,这时家里人都出来了,看见这一幕都惊呆了。孟尤氏连忙上前道:“晓儿快快住手!小六你倒是拉住少爷是。”孟尤氏心道儿子又发病了呢,这儿子平时温和的很,只有发病时才如此狂暴。
孟觉晓见母亲出来,这才放开脚,不肯罢休的在孟大柱的ρi股上又踢了一下,恶狠狠的道:“滚!。”
“晓儿糊涂!那孟家富素来护短,孟家婆娘又极为溺爱这个小子,你打了他岂不是惹了大麻烦?”见孟觉晓不像犯病的样子,孟尤氏心安三分,但随即又着急了起来。里正虽说不过是个小吏,但是这村子里很多事情都是他说了算。
第二十五章坑人害己
孟大柱被打走后,孟尤氏也没怎么埋怨,就是表达了一下担忧。孟觉晓听丝毫不以为意的笑道:“母亲且宽心,你等明日,我要那孟家富亲自带着儿子上门来赔礼道歉。”
孟尤氏没曾想儿子是如此的自信,嘴上不说,心里倒是很不以为然。那孟家富是什么人?本村第一大户兼里正,平日里孟家族长孟德高都得让他三分。
“终究是孟大柱挨了打,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娘代儿上门去赔个不是。大家乡里乡亲的,何必弄的跟仇人似的?”孟尤氏犹自相劝,心里对孟觉晓还是不相信。这年月别看你能挣钱,商人的地位并不高。无商不奸,这种词语能够出现,说明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对于商人印象。也正因为如此,真实历史上中国社会的商人们,往往重信誉与一切。
“此时儿自有计较,母亲放心便是。”孟觉晓那颗宅男的心,此刻是憋足了劲想风骚一把。前世里老老实实的做人,做一名压力很大的“三无”宅男;今生有了机会,说不得要抡圆了过一把风骚人物的瘾。小小一个里正算个鸟蛋?孟宅男的志向可是出相入将,封侯拜将!
关键还是记忆中那个孟大柱太欺负前任孟觉晓了,对于这种人,不但要表示不能忍,而且还要狠狠的还以颜色。
孟觉晓也不管母亲再说啥,信步进了书房,让珠儿研墨,提笔刷刷的写下一封信递给珠儿道:“交给车夫,让他交与县尉曹家我二哥处。”
珠儿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自然不会把一个里正放在眼里,心道主人与县尉公子是结拜兄弟,收拾一个小小里正算什么?于是接过信珠儿笑着出来,吩咐车夫,塞过去一串钱道:“烦劳这位大叔再辛苦一趟,信送到县尉曹家二公子手上。”
车夫送货是给了车前的,现在等于又赚了一笔,心里别提多高兴了。送这一趟货也不过是一串钱的车钱,现在等于是双倍的利。一番千恩万谢的,心里想着多出来的一份工钱今夜可以喝一壶好酒,或者给婆娘孩子买一身新衣裳,车夫接过信回县城区了。
县城里曹威家中,曹家婆娘拽着曹毅,正在处理下面的人送来的年货。曹威不算是贪官,但是过年的时候,下面的人谁敢不送点礼物?你送了曹威未必能记得住,不送的肯定要被记住的。旁的不说,断你一个不敬上官是必然的。
曹毅其实最烦这些了,老是想着溜出去,奈何父亲放了话,年边上严谨出门。门外有人来送信,曹毅立刻出来。拿着车夫送来的信一看落款是孟觉晓,便笑着塞给车夫一串钱道:“拿去喝酒吧。”
车夫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份赏钱,乐的屁颠屁颠的鞠躬道谢离去不提。看罢孟觉晓的信,曹毅一阵连连冷笑,寻思一番回到家里,直接奔着父亲的书房而来。
曹威是个武人出身,早年间在北地打过契丹人,在军中积功升至正八品宣节校尉,只因一次战斗中腿上中了一箭,落下些许残疾,这才回乡落籍。军中有官长照应,又使了些银钱,某了个县尉的位置。
曹威这种厮杀汉子,最希望是儿子能读书。当今德裕皇帝重文轻武,军中最高统帅往往都是文官担任。武将再强,结果最好的也就是副职。当然皇亲国戚者除外,不过皇亲国戚的谁肯到北地苦寒之处消磨?
曹威对着儿子玩结拜的事情本不以为然,孟觉晓不过是一介书生,连半点功名都没有的。张光明家里是有钱,但也就是一般的士绅。儿子不喜欢读书,曹威只好送到北地去,军中虽苦,但幸数十年边境小事不断,大战没有。所以在军中总比在家厮混要强,运气来了又有上官的照应,日后某个出身不难。
前些日子周致玄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孟觉晓在曹威的心目中地位变化了,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支潜力股。
曹毅拿着书信进了书房,曹威大门书房里书倒是不少,不过也就是装装样子。没文化的人总是要显摆一下自己有很多书的。
曹毅把孟觉晓来信一事这么一提,曹威听了不禁心中暗道,孟觉晓的文思是得了周大人赏识的,日后别说是童生试,省道一级的乡试有周大人照应也不算难事。周大人是本省学政,日后乡试高中,成为孟觉晓的恩师便是水到渠成之事。据说周大人圣眷正隆,孟觉晓一旦中举自然会抱紧周大人的大腿,日后水涨船高自然是前途无量。在军中和地方上其实都一样,没有人赏识在能耐都是白搭。这个道理曹威心里明白很,儿子与孟觉晓的交往,一定要大力支持。日后曹毅在军中,虽然未必能得到孟觉晓的照应,但将来的事情谁好说的明白?这种惠而不费的投资,兄弟们还能弄点外快过年,为何不顺手送出去?
“呵呵,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孟家庄的一个里正罢了。你拿我的印信去见兄弟们,连夜派三五个人过去,拿下那个污良为贼的小子。另外也让兄弟们查探一番,看看这小子还有没有别的毛病。另外告诉兄弟们,曹某让大家辛苦了。”曹威果然老辣,孟大柱不过是嘴巴的上的乱说而已,想必定不了那小子什么罪。曹威这是让手下的人弄点罪证,不过这些话不好说的太明白,手下的人倒是一听就能明白的。尤其是最后一句,意味着下面人可以过个有钱的年了。
曹毅想了想笑着问:“不如儿子亲自走一趟?”
曹威道:“你倒是重情义的紧,也好,那就去一趟吧。切记,好处是下面的兄弟的。这个道理,日后到了军中也适用,万一上了战场,帮你挡刀子的就是兄弟和属下,一点钱财算的了什么?”
曹毅点点头表示明白,拿着县尉的印信出了门不提。
要过年了,崔夫子为感谢高县令的照顾,带着点礼物提前来拜年。按说应该年后来的,只是年后高县令肯定很忙,崔夫子便提前来了,免得到时候县令大人的府上全是人,想套点近乎都难。
崔夫子早年中过秀才,乡试屡屡不过,壮志不免消磨。明年童生试之后年又是乡试,崔夫子倒是想着去应试。说起来有十年宣城县没有出一个举人了,这不能说是崔夫子的能力问题,但是崔夫子也说不过去。
对于中举,崔夫子现在只能是YY一下,并不敢保证什么。于是这个县学的饭碗变得就很重要了,要想继续做这个位置,没有县令的支持,就这些年的业绩而言,是要滚蛋的。
高县令对于崔夫子的前来拜访,倒也是客气的很。请到书房喝茶叙话,高县令有心的问:“县学那个孟觉晓,学业如何?”
提起孟觉晓,崔夫子又想起那个“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来,心里对于孟觉晓的理解很不以为然。于是还算客观的说:“回大人,孟觉晓的学业未见得有多出众!而且……。”说着崔夫子顿了一下,高县令微微扬眉道:“但说无妨!”
“此子与学业一道颇有标新立异之所,难免有哗众取宠之嫌。另孟觉晓与张家商号来往密切,传言参与经营买卖之中。颜子(颜回)贫而乐道,故能闻一知十。我辈受圣人教化,安可效仿奸商追逐利益?”崔夫子斟酌了一番,说了自己的意思。这里头有给孟觉晓使绊子的意思,你小子不是能么?县试就让你挂掉,看你还在课堂上显摆么。
崔夫子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点孟觉晓的不是,这话让高县令听了心里很不舒服。心道你小子什么意思?学政周大人赏识的学生,你让我按着?这不是在害我么?再说什么追逐利益的话,殊不闻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高县令甚至在想,是不是张大官人给本官送礼的事情,让这老夫子知道了?所以在敲打自家?
张大官人没指望张光明能中秀才,但是好歹县试要过吧?加上自家的买卖在高县令的地头上,昨天趁着年边大肆送了一票礼物上门。
高县令这么一理解错误,心里就别提多窝火了,看崔夫子就更加的不顺眼。心道再次乡试成绩不好,立刻拿下你这个老杀才?居然对本官含沙射影。
崔夫子这也是倒霉催的,正所谓福祸自招,没有坑人之心,哪会遭此猜忌。
“喝茶!”高县令脸上保持着微笑,端起茶杯举了举!崔夫子没想到刚才还聊的好好的,怎么说送客就送客呢?
第二十六章 这一夜,不平静
崔夫子不谙官场心理,站在圣人教化的高度,堂而皇之的点评了一番孟觉晓。原本以为同样是读书人出身的高县令,同样也会讲究内圣外王的那一套,想必会引起共鸣。哪晓得人一旦做了官,心目中最重要的就是ρi股下面的位置。十年寒窗苦,为的不就是一条出仕之路,呃?好不容易官位子坐上了,你让他因为你的一句话冒着得罪上司的风险,那还能给你好脸色?也就是高县令还讲究一点涵养,再说崔夫子是上门送礼的,不然能给打出去。
孟大柱给揍了一顿狠的,逃回家去跟老爹一顿哭闹。孟家富也是横惯的人,儿子让村里人打了,这还得了?原本打算立刻到族长那里去告状,想想自己儿子平时的劣迹,族内人对孟大柱颇为不满者甚众,孟家富担心族长未必能把孟觉晓如何?顶多是赔点医药费什么的息事宁人罢了。
孟家福倒是听说孟觉晓在县城赚了点钱的,心道不如趁这个机会,狠狠的敲诈一笔。孟家富看上孟觉晓家河边的十亩良田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宗族的力量治不了,就只能走官面。仗着认识衙门的人,孟家富安慰儿子道:“别哭了,明日我便到县城去,请差人来拿他。”
“对!狠狠治他的罪!还有,他身边那个丫鬟长的真漂亮,得想法子给我弄来。”伤还没有好呢,孟大柱的色心倒是冒头了。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吃罢晚饭孟觉晓难得陪着母亲说话,珠儿在边上乖巧的伺候着。由于双儿亲事的风波,孟尤氏越看珠儿越觉得顺眼,尤其是对珠儿的大ρi股特满意,按照传统的观点好生养,孟家就孟觉晓一根读秒,需要他来开枝散叶。古人可没有什么太早做男女之事会影响身体的说法,过了年就十七岁的孟觉晓已经有当爹的资格了。这年月,十六岁都有当爹的。
夜深休息时,孟觉晓回房在珠儿伺候下洗了洗上床,借着烛光捧本书看一会。珠儿出去一会后又回来了,背对着孟觉晓开始脱衣服。
孟觉晓顿时有点脑子短路了,一阵目瞪口呆的看着,心道什么个意思?这可是在家呢!
脱下衣服整齐的叠好,珠儿低着头不敢看孟觉晓,掀起被子的角从另一头钻进被窝,默默的抱起孟觉晓的脚抵在胸口上。
这是暖床?还是勾引?昨天喝醉了孟觉晓没啥印象,今天可是清醒的。就在自己的眼皮下,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孟宅男,亲眼见证了地主老财堕落腐败的真实案例。
孟觉晓更意外的还在后面,脚心抵在柔软温暖没有丝毫遮挡的光滑的肌肤时,孟觉晓脑子里冒出一句话“原来还可以这样。”
既然还可以这样,那就可以那样。孟觉晓的逻辑方式总算是正常了,感觉到珠儿的身子在微微的发抖,孟觉晓竭力保持着平静,低声道:“睡到这头来吧。”
“嗯!”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一阵????之后,珠儿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手上多了两件褒衣。啪嗒,手里的书掉在了地上,被子下面一阵起伏,身边多了一个满头乌油油黑丝的脑袋。
“灭灯吧?”珠儿总算是主动开腔了,不过还是不敢抬头。
“祼的!没错,绝对是祼的!”孟宅男脑子里一阵狂念,哪里还顾得上灭灯?嗖的一下缩到被子里头,三两下一套皱巴巴的衣服给丢出被窝,无情的被抛弃在地板上。
这一夜,不平静!
上了药酒的孟大柱,正在被窝里憧憬着明天拿下孟觉晓,如何狠狠的羞辱之蹂躏之。当当当的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家里长工批件外套起来开门,刚拉开门闩,门就被一脚踹开了。只听见有人大喝一声:“莫要走了孟大柱!”
一干如狼似虎的衙役冲进门来,县尉公子曹毅在门口骑着马督阵。之前得了曹毅的话,这一次行动的好处大家分了过年,孟家富家油水挺足的,衙役们自然是干劲十足。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孟家富出来咋咋呼呼的,迎面一个衙役抬起一脚踹翻在地,并踩上一只脚道:“孟家富横行乡里纵子为恶,一同拿下问罪。”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还在被窝里的孟大柱,丝毫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拖到院子里。身上穿着单衣,孟大柱冻的哆哆嗦嗦的,看见老爹也被绑在地上,嘴里还塞了快破布,顿时两眼发直慌了手脚。
门口曹毅冷笑着走进来,看看地上瘫着的一对父子,伸手摘掉孟家富嘴里的破布,冷笑道:“孟家富?”孟家富使劲的点点头,心里害怕的要死。
“冤枉啊~!小爷!小的是孟家庄的里正,是一等一的良民啊。”孟家富一阵叫喊,他到现在还以为拿错人了。
“拿的就是你没父子,带回去!”曹毅把破布团又塞了回去,衙役们架起人就往外拖。屋子里孟家富的婆娘披头散发的号哭着追出来,抓住曹毅的手哭天抹泪的喊:“官老爷啊,您拿错人了,我们一家都是好人啊。”一把闪亮的钢刀架在脖子上,婆娘顿时哑巴了。
“再要聒噪,一刀结果了你。”曹毅嘴角带着冷笑,吓住孟家婆娘的泼赖,转身扬长而去。嗖嗖冷风之中,孟家婆娘待到人都走远了,一ρi股坐地上大声号哭。
“这可怎么办啊?天啊!”
村子里的人被惊动了,族长孟德高带人出现时,曹毅他们早走远了。
“族长,您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啊!”孟家婆娘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抱着孟德高的小腿一阵哭爹喊娘。
平日里早就看孟家富不顺眼的族长大人,此刻内心有一种莫名的快意。不过,既然是一个宗族的,出了事情族长不有所作为,日后也难以服众。
耐着性子了解了情况,听罢孟家婆娘哭哭啼啼的解释,孟德高眉头皱了起来。居然是被衙门的人拿去了,这下麻烦大了。
孟家富平日里与衙门的人素有来往,今天被衙门的人拿去,自然是得罪了惹不起的人物。
“家福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孟德高小心的问了一句,孟家婆娘稀里糊涂的说道:“没有听说啊,最近也没啥异常。”
“赶紧收拾收拾,带足钱物,明天起早跟老夫到县衙去打探消息。”
孟家庄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并没有惊动到昏天黑地的孟觉晓。清晨孟觉晓犹自沉睡时,珠儿却要早早的起来。这年月没有走正常程序就从姑娘变成大嫂的女人,社会地位低下。本来就是下人身份的珠儿也非常有觉悟,不敢因为陪了主人睡觉,就觉得地位提高了多少。说到底,珠儿现在连妾都不是,妾是她下一步努力的目标。说起来很无奈,但是对于一个要通过自身努力来改变命运的下女,付出的自然要比别人多的多。
庄大栓在打扫院子的时候,妆扮整齐的珠儿出现在院子里,朝老实人庄大栓笑了笑道:“庄大叔早!主母这时候起来么?”不知道孟尤氏的生活习惯,犹自浑身酸疼的珠儿,还不敢赖床,得早早起来等着伺候。
同样一早就起来忙活的庄大嫂,从厨房里露出头来笑道:“珠儿起来了,夫人这个时候应该起来了。”
西厢房里这时传来孟尤氏的声音:“回去歇着吧,照顾好晓儿就成,我这不用伺候。”
虽然只是听见声音,但是珠儿不敢怠慢,遥遥道福:“谢主母!婢子没事。”
两人的潜台词是,一个说“你累了一晚上。”另一个说“我还能坚持!”
总之珠儿表现的非常懂规矩,书香门第出身的孟尤氏,心里对她倒是越发的喜欢了。当然,看意思昨天夜里孟觉晓也挺喜欢的。
珠儿并没有回床上歇着,找了块抹布自己找活干。这叫眼睛里有活,当年在张家早练出来的成熟。孟尤氏让你回去休息你就回去,谁知道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习惯了看主人脸色吃饭的珠儿,即便是成为了孟觉晓的枕边人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明媒正娶的媳妇也要多年熬成婆呢,何况是个通房丫鬟。
孟觉晓是被庄小六吵醒的,昨天上半夜就没怎么消停。前世的孟觉晓在男女方面的经验,仅限于与学姐半年的同居生涯。上班之后收入有限,想出去鬼混又没有多少余钱。好比一个饥渴的人,面对好吃好喝的,当然要吃喝个够。
“少爷!少爷!好事啊好事!”庄小六愣头愣脑的闯进来,还在床上依旧是光溜溜的孟觉晓,被吵醒后恼火的抓起枕头砸将过去。
“杀才,扰人清梦!”
珠儿及时的出现,笑吟吟的对庄小六道:“小六,麻烦出去等一会,我伺候少爷起来。”
看见珠儿脸上有点憔悴,孟觉晓多少有点心疼,穿衣服时笑问:“起这么早做啥?昨天怪辛苦的。”
真的把事情做下了,珠儿在孟觉晓面前倒也坦然了,见他关心自己,心中一阵暖意,淡淡的笑道:“没事,奴家习惯了。”
第二十七章 求饶
精心收拾过的珠儿盘了一个额前带刘海的发髻,眉毛似乎修饰过,如弯弯的月儿、樱桃小口上抹了点红,脸蛋上却是脂粉未着。在县城里放的很低的抹胸,今日水平线高了许多。
孟觉晓笑着指了指珠儿的胸前,珠儿多少有点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道:“少爷调笑奴家。”
孟觉晓道:“怎么还叫少爷?是不是该换个称呼了?”
珠儿低声道:“奴家终究是下人,还是叫少爷的好。”
孟觉晓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负责人的宅男,对这宗观点很不以为然的笑道:“从今天起,你就不是下人了。回头我跟娘亲说一声,委屈你做个侧室。”孟觉晓再怎么不了解社会现状,正妻的位置自然是要留给所谓的清白人家的女子、不然会叫人看不起的。
珠儿听着顿时眼里放光,抬头感激的看着男人道:“相公!”
“好了,不说了,让庄小六那小子进来。”
庄小六等在门口,得了招呼一溜烟跑进来,大声道:“少爷少爷,昨夜县衙的差人去了孟家富家,将那父子俩一并拿下了。”
孟觉晓听了吃一惊,心道曹毅好快的动作,也不知道他怎么编排那孟家父子。不管怎么处理,这年边上把人拿下了,孟大柱一家人今年是过不好年了。想到孟家父子的嘴脸,孟觉晓一点都没觉得他们可怜,反倒是心里一阵愉快。
“作为一名心生代的地方性恶霸!哥感到鸭梨很大!”这年月没有网络啊,不然孟觉晓很想在**上写上这么一句,表达一下得意之情。
“知道了,出去吧。”孟觉晓一挥手,接过珠儿递过来的毛巾梳洗。看着青盐,孟觉晓再看看手指,昨天晚上……,这手能洗的干净么?孟宅男的眉毛皱的叫一个悲凉。
这一天云淡风轻的过去了,傍晚时分,孟家富的婆娘带着已经出嫁的女儿拎着礼物上门来。庄小六见了很不客气的拿起扫帚赶人道:“走走走!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孟家福的婆娘不肯走,连声哀求道:“小六,你行行好,让我进去向你家少爷求情。”感情这对母女从县城里回来,知道是因为得罪了孟觉晓的缘故老公孩子才被人拿下的。
“行行好?你家小子以前欺负人的时候,你怎么不让他做点好事?”庄小六一点都不客气,拽着孟家富婆娘的手就往门外扯。这婆娘往地上一赖,死死的抱住门槛,口中打叫:“孟大嫂,您行行好吧,我们家男人和儿子在班房里快被打死了。”
这一下庄小六倒是不好继续下手了,毕竟男女有别。孟家富的女儿叫春莲的,又在边上连声哀求道:“小六哥儿,求您去通报一声吧!”说着春莲给庄小六跪下。
庄小六犯浑的时候犹如初生之犊,谁都不怕。但是他最怕女热哭天抹泪的哀求,想赶人被这么一闹也下不去手,倒是把西厢房里的孟尤氏给惊动了。
“秀英,你这是怎么了?”孟尤氏见孟家富的婆娘抱着门槛的样子,吃惊的问。
“竹心妹子,我们家男人不是东西啊,我在这里给您磕头赔礼了,您发发慈悲放过他们吧。”孟家婆娘一看正主来了,立刻来了精神,跪在地上把头磕的砰砰砰的响,额头撞在门槛上没几下就青了,犹自使劲的磕。女儿春莲见状,也都跟着磕头。
“行了,别磕头了。小六去把少爷请出来,问问是怎么回事?”孟尤氏终究是心善,见不得这种场面。
书房里孟觉晓坐在书桌前且没有读书,倒是把珠儿抱在怀里,一只手很不规矩的钻进抹胸里。口中还低声调笑道:“当初还真没看出来,居然如此有料。”
珠儿闭着眼睛满脸涨红的也不说话,任凭男人的轻薄。臀下硬硬的顶着股沟,弄的人心痒痒的,不住微微的扭着腰身想躲开那让人又想又怕的祸根。
咣当一声门被推开,顿时惊了这对男女。看见珠儿坐在少爷的怀里,庄小六脚下装了轴承似的,180°的转弯,口中道:“我啥也没看见。”
“欲盖弥彰!”孟觉晓恼火的紧,松开珠儿站起来,走到庄小六跟前,使了点历史踹了一脚道:“你小子懂不懂规矩,进来也不敲门。”
“少爷,外头出事情了,妇人请您出去呢。”庄小六赶紧解释,孟觉晓这才听到门口哭哭啼啼的声音隐约传来。刚才荒唐的太投入,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收拾收拾出门来,孟家富的婆娘见到孟觉晓,立刻又跪着大声哭道:“晓哥儿,奴家在此代我们家男人和小子给您赔不是了,您大人有大量,放过他们吧。”
孟觉晓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看这意思,肯定是孟家婆娘使了钱,衙门里有人漏口风了。原本打算硬下心肠,让这对夫子在牢里过年以消心头之恨,没曾想不等孟觉晓开口,孟尤氏已经先道:“晓儿,是你做的鬼吧?乡里乡亲的,日后还要不要相处?”
第一次尝到最为一名恶霸的快感,居然被母亲表示要扼杀。孟觉晓有点意犹未尽之余,看看母亲严肃的脸,知道推脱不掉,只好苦笑着说:“明天让小六带信到城里。”说着孟觉晓不肯看地上两个婆娘的惨状,转身回了书房。
孟尤氏心道儿子对自己的决定不满了,以前孟大柱没少欺负他。换成平时孟尤氏也就由了儿子,可这不是过年边上么?孟尤氏实在是狠不下那个心来。
门口一番劝慰声渐渐的消失,书房里的孟觉晓悻悻的提笔写信,内容大致是让曹毅狠狠的敲诈一笔,不能轻饶了他们。孟觉晓做人,从来都是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你踹我一脚,我就得还过去三脚,还要带一巴掌利息。今天的事情孟觉晓不想逆了今生最看重的母亲,不然断断不会搭理门口那对母女。
……………………………………
乒乒乓乓的鞭炮声中,新的一年来临了。正月里一番迎来送往的日子,时间过得飞快,正月十五元宵节就在今日。
孟觉晓一早起来收拾一番,带着珠儿坐车回到县城,刚到城门口,两个值班的衙役看见了便上前笑嘻嘻的招呼道:“孟少爷好!新年吉祥!”
没想到他们如此客气,孟觉晓多少有点纳闷时,一个衙役道:“托您的福,去年兄弟们过了一个肥年。”
孟觉晓不清楚状态,这些日子一直在乡里,还没见着曹毅呢。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大家新年好!”拱手一番客气,马车回到县城的宅子里。
没一会曹毅便来到,原来是衙役报的信,说是孟家公子进城了。曹毅见到孟觉晓便笑道:“三弟,恭喜恭喜!新年吉祥!”
孟觉晓回了一句吉祥话便追问:“城门口的衙役怎么回事?”
“呵呵,孟家富,也就是那个里正,年前拿了一百五十贯才放回去过年的。这些钱我一文没留,全部给衙役们分了。”一贯钱是一千文,也就是一万五千文钱,在这个年月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孟家富拿出这个钱,也差不多吐血了。
孟觉晓竖起大拇指道:“高明!”
曹毅道:“其实不消我说啥,那些衙役本事大了,石头里都能榨出油来。”
不多时张光明也来了,两人陪着孟觉晓到张家、曹家拜见了长辈,白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夜幕渐渐的降临之际,满城的花灯照亮了山城。
东门德胜门前济川桥对面,一片繁华热闹,人潮如流。城头上高县令领着一干士绅天一黑就坐在上头喝酒,城门口对着济川桥,桥对面的一大块空地上,一干县里的文人摆好了架势,空地中央树立着一杆柱子,顶部绑着红花装饰的奖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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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怎么能没有美酒?
孟觉晓兄弟三人喝到天黑结伴出游,一路之上见各式各样的花灯,头一回在这个时代过元宵节的孟觉晓,第一次感觉到了这个年代元宵节的那种浓烈的气氛。
三人出东门,济川桥前迎面走来一干县学的同学,为首的正是薛映浩。作为同窗,大家见面本应客气两句,拱手问好才是,毕竟这是过年嘛。没曾想薛映浩见了孟觉晓便上前冷笑道:“我还当你不敢来了呢,端砚带来了么?”
孟觉晓微微一笑,转身朝身后的小厮伸手拿过一个纸扎喇叭,在手里晃了晃道:“等下记得拿这个喊,大声一点,免得太闹了别人听不到。”两人针锋相对的,薛映浩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一手,气的面带冷笑,拱手道:“道不同,各自散开。”说着领着三五个同学过桥去了。
曹毅看着离开的薛映浩等人,不由哈哈大笑道:“三弟好计较,那厮果然见面没好话,本还道这年节之际,此人能有所收敛。”
张光明冷笑道:“小人一个!本事不够还想充本县的文坛领袖。”
孟觉晓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此人好为吃强凌弱之举,小弟料定他狗改不了吃屎。早为他备下了家伙,回头让他好好表演表演。”
高县令作为县令,城门楼子的八角亭下的首位自然是他的。“当当当”的三声刺耳的锣响后,喧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了许多。人们看见城楼上的高县令时,纷纷自觉的闭嘴以及制造一些杂音影响大人的训话。
“诸位同仁、乡绅、学子、父老乡亲们,高某在此给各位拜年了。”说着一环拱手,众人纷纷回应后,高县令待安静下来接着说道:“去岁本县蒙上苍眷顾,圣上恩泽,上官照应,可谓风调雨顺民生兴旺。元宵佳节,各位乡绅提议,当此盛时,当作词以贺之。各位学子才人看好了,五十贯的赏钱作为今夜最佳词作的奖赏,本官预祝各位做出好词,下科高中。”
“哗!”热烈的鼓掌声顿时响了起来。
刚走到地方的兄弟三人,也被这气氛感染了,一起鼓掌起来。
高县令走下城头,来到一干文人学子之间,纷纷问候之际,高县令笑道:“诸位都是本县俊杰,今日文人荟萃,本官且抛砖引玉,口占一词。”
众人纷纷安静下来,只见高县令踱步一圈,双手背着摇头晃脑的念道:“春来佳节当歌,明月灯满山城。看我黎民齐颂,盛世,盛世,同贺吾皇万岁!”
一首如梦令,非常狗腿,但是很适合高县令的身份。这首词本身很一般,但是出自本县最高领导人的口中,众人顿时马屁如潮,赞扬声四起。
“词会开始!”高县令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大手一挥示意开始。众文人纷纷拿出纸笔,在空地上准备好的桌前围坐。
巧的是孟觉晓随便找个位置,居然也是跟薛映浩相邻的。两人对了一眼,各自冷笑扭头。结果孟觉晓一回头,迎面又是一双怨念的目光。对面坐着的居然是黄世仁!
“黄兄好!”孟觉晓觉得跟这厮没啥深仇大恨的,因为表妹的缘故结仇太深,有点犯不着。黄世仁没想到孟觉晓如此,楞了一下后心道自己量小非君子所为,连忙拱手回礼:“孟兄好。”虽然谈不上相逢一笑泯恩仇,但是也没有那么针锋相对了。
时间只有半炷香,众人纷纷忙活起来,孟觉晓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的研墨。薛映浩也是早有准备,第一时间便动笔抄写,写好之后下意识的抬头看看孟觉晓这边,发现还在慢悠悠研墨,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一贯在孟觉晓跟前占据上风的薛映浩,最近连连吃瘪,心里实在是纠结。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薛映浩自认县学了他就是第一,稍微有点威胁的同学都要横眉冷对,更别提是以前在他面前根本不算什么的孟觉晓。
偏偏这个时候案首马元奎填好了词上交之后,笑嘻嘻的径直走到孟觉晓的跟前,见孟觉晓还是没有动笔便着急的问:“怎么?孟兄为何不动笔?”
正在凝神运气的孟觉晓看见是他,拱手笑道:“马兄好,想必今夜已有佳作问世了吧?”
“有孟兄珠玉在前,马某不敢自谦,今夜赏格,本就是为孟兄备下的。”马元奎对孟觉晓可说信心十足,比两位兄长还足。
孟觉晓微微一笑,抬头看看远处满城的灯火,并不应答马元奎,回头之后见香已经烧到尾部了,这才慢慢的拿起笔。这是薛映浩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暗道你小子话说大了吧?还有这么一点时间,看你能憋出什么好句子来。
很明显,之前孟觉晓的做派,被薛映浩看成装逼了。就在薛映浩心头一阵快意的时候,孟觉晓刷刷刷的一阵笔走龙蛇,可谓一挥而就。拿起纸吹了吹墨迹,最后一个交给收词作的县衙小吏。
作为主裁判,高县令一直在注意孟觉晓。看见始终不慌不忙的样子,虽然是最后一个交卷,想必是谋定而后动。如此一想,高县令暗生期待,希望今夜孟觉晓能做出佳作来,以证明周大人眼光之准确。想到可能有个机会拍上司的马屁,高县令不等卷子上交,从位置上走出来,招手笑道:“孟觉晓,直接送本官这来吧。”
所有人看见这一幕都愣住了,高县令对孟觉晓笑的叫一个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位是亲戚呢。在众人嫉妒的目光中,有一道怨妇似的目光目送着孟觉晓上前,不消说正是薛映浩的。这小子也没想明白,高县令怎么就看孟觉晓如此顺眼,县学第一在此呢。
接过孟觉晓的作品,高县令道:“且慢走开,在本官看完再走。”
高县令原本心想,只要这词作的还凑合,就夸奖两句以示鼓励。如果作的好一点,那就大肆赞扬几句,影响一下其他几位本地颇有名望的文人,做好孟觉晓拔得头筹的铺垫。
展开卷子,高县令先是满脸微笑,接着便是轻轻的咦了一声,然后一阵面色凝重,跟着目露精光,最后微微叹道:“还比什么比?这第一是孟觉晓的了。”
“啊………………!”人群中不约而同的发出惊呼,文人相轻,谁心里不觉得自己才应该是第一呢?高县令的话,一下就断了大家的念想,五十贯啊!巨款啊!
“我不服!”人群中薛映浩大叫一声,想到自己输了就得当中喊话的场面,薛映浩忍不住的跳了出来。
“你如何不服?”高县令也不生气,觉得年轻人不服气也不是啥坏事。薛映浩刚才是冲动了,这会才反应过来这样做可能得罪县令大人,连忙拱手道:“学生鲁莽!”
“呵呵,本官料定在未曾拜读如此佳作之前,各位是不服气的。”高县令一副我早知道会这样的表情,偏生有人不合时宜的站出来道:“大人明鉴,学生在此之前,便断定今夜魁首当属孟兄。”
站出来说话的是马元奎,高县令见了不禁好奇道:“哦,马案首也有服气一个人的时候?”
马元奎笑道:“作词一道,在下实在不敢与孟兄争辉!”
高县令没有第一时间把孟觉晓的词公布出来,可谓吊足了大家的好奇心,偏偏还有两个人配合着又耽误了一阵子,大家的心里就更加的期盼了。文人虽然相轻,但是对佳句的期待是大多数人的心理。
“如此,此作由马案首来诵读!”高县令笑着把纸递给马元奎,不曾想马元奎笑着摆手道:“适才目睹孟兄作词,已经牢记在心。见此佳作,不枉今夜一遭。子曰:三月不知肉味。马某借圣人言道明此刻的心情。”
“你倒是念啊!”有人遭不住喊了一声,引得一片附和声。马元奎找高县令一拱手:转身面对众人时,大家顿时安静下来。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马元奎虽然比不得诗语的嗓子,但是念的抑扬顿挫,节奏感极强。
一词念吧,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的见,安静之中是无数剧烈的喘息声,一个一个胸膛在急促的起伏。还是那句话,还比什么?
听完这首词,薛映浩顿时面如白霜,浑身发抖,手脚冰凉。他未必没想过输,只是没想到,连与对手较量的资格都没有,对于这么一个自傲的人,这打击太残酷了。
念罢词作,马元奎走到一张桌子前,端起一碗酒仰面干掉,哈哈大笑道:“如此绝妙的佳作在前,怎么能没有美酒?”
“呵呵,好,好,马案首说的好啊,如此佳作,怎么能没有美酒?今夜之后,山城孟觉晓才名必定鹊起。此山城之幸,本官之幸也。”
第二十九章 不当主角
本县第一人定下的调子,谁敢说半个“不”字?更别提孟觉晓抄袭的这首《青玉案》,在场的诸位自问才气不是一个档次的,虽然有人觉得,孟觉晓如此年轻,怎么能写出这种阅尽人世的文字。这只能说明一点,这个世界上是有天才的,比如眼前的年轻人。
高县令也非常奇怪,孟觉晓怎么就能如此沧桑的意境来。当然这个问题现在只能放在心里,心情不错的高县令亲热的抓起孟觉晓的手往自己的位置上走来。
“坐本官身边吧!今夜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高县令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说到底之前周致玄对孟觉晓的赏识,不过是一个契机。见识到孟觉晓抄来的绝佳之作后,高县令认定孟觉晓日后必定高中。曾经进士及第的高县令,确信文字是骗不了人的,更不提孟觉晓那一笔漂亮的别具一格的书法。
“我要是主考,这样的人才不录取都不好意思见人。”高县令心里如是想,并且抓住眼下的机会与这个年轻人多多亲近,日后周致玄飞黄腾达了,孟觉晓在他跟前美言两句那就是白赚的。
“本官在宣城五年了,一直认为此地人杰地灵,这些年的科考不利,无非是为了等待一个像晓哥儿一般的俊彦出世。”高县令可谓不吝溢美之词,同时也有点看看这个年轻人骨头斤两的意思。
“大人谬赞了!诗词小道,文章千古。填词不过是舆情之道,比起大人科场高中,金殿之上曾有过座位,晚生差距尚远。”孟觉晓这番话是在拐着弯拍马屁,进士一直是高县令最为得意的人生经历,在此情境下,孟觉晓没有一般年轻人得意洋洋的轻浮,反而能把县令大人顶在头上。老于宦海的高县令,不禁心中暗道此子不凡。
就算孟觉晓得意忘形一番,原本也在高县令的接受范围之内,年轻人控制能力差很正常。现在孟觉晓给了个最佳答案,不能不叫高县令暗暗赞叹。
穿越者最大的优势,就是历史的积淀。孟觉晓前世在读书馆,不知道读了多少史书。历史上出现过的天才多了,后来结果好的没几个。曹植猛吧?七步成诗又如何?最后不是被哥哥曹丕玩死了么?潘安有名吧?结果不是惨淡收场?江淹有名吧?不是也落个江郎才尽的成语?柳永厉害吧?皇帝一句话,就不让你中举,继续写你的词去吧。
所以说,人有才不要紧,但是不知道韬光养晦者,历史已经给出了最好的注解。因言罪人的事情,历史上比比皆是。
孟觉晓是想着升官发财过一辈子有钱有势的生活的人,前世是宅男不假,宅男不仅长于YY,还长于思考。这番应对,就是孟觉晓思考的结果。今天的主角,只能是县令大人,抢了他的镜头,谁知道他啥时候下你的绊子。这可是县令就能让人家破人亡的时代,“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这是千百年的总结,老话是没有错的。
“孟生虽然才高,但没有大人的主办词会的善举,又如何能一举扬名?如果说孟生是千里马,大人就是那相马的伯乐。”士绅席间,张大官人及时的站起来,说了一句凑趣的话。
高县令听了果然大悦,微笑着捻着胡须道:“本官不才,却最是欢喜后进才俊。”
一干下属士绅见头一个马屁给人抢了,自然是不肯落后,一时间阿谀声四起,主角立刻变成了高县令。孟觉晓在边上暗暗的得意,心道不当主角是有道理的。眼瞅着就要县试了,主考就是县令大人。要是连县试都过不去,出这个名又有什么意思?
孟觉晓多虑了,但这绝对是个好习惯。虽然现在孟觉晓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已经在有意识的情况下,悄然的接近了官场的规则。
“大人,时辰到了,该放烟火了。”县尉曹威过来提醒一声,高县令从被捧的如醉酒一般的状态中回来,呵呵一笑道:“诸位,与本官登上城楼,看这火树银花之夜。”
随着高县令等人登上城楼之际,宛溪之畔腾起一片烟花,五彩斑斓的点亮了山城的天空。一直站在高县令身边的孟觉晓看见这一幕,内心却在想另外一个问题。原来火药已经如此普及了,发明了火药的中国,千年之后却让西方人端着火枪和大炮打开了国门。
烟花放过之后,高县令回去了,元宵灯会还在继续着欢乐。
喧闹的城门口传来一阵惨叫:“我不如孟觉晓!”惨叫声似乎与今夜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所幸没有多少人在意薛映浩在喊什么。不如孟觉晓么?大家都知道啊,你喊什么?
元宵灯会一直延续到深夜放渐渐散去,兄弟三人在孟觉晓的家门前挥手告辞。看着打着灯笼的珠儿,孟觉晓不禁一阵惭愧道:“对不起珠儿,应该带上一道出去的。”
“相公哪里话来,珠儿一个妇道人家,既然从了相公,呆在家里就是本分。相公带上奴家是奴家的福气,不带上也是应该的。”
看看这觉悟,孟觉晓心中不禁再次感慨,男人生在这个时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主人未归,家里的下人们也都没休息,一直到孟觉晓在珠儿的陪同下进了房间,一干下人才各自回去休息。这段时间作为孟觉晓唯一枕边人的珠儿,依旧保持着原来的作风。亲自动手打来热水,伺候着孟觉晓洗了,然后才是自己洗。
被窝里头暖融融的,想来是珠儿事先暖好的,躺在床上看着珠儿吹熄蜡烛,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然后一具温暖赤祼的身躯钻进来,紧紧的靠在身上。孟觉晓知道,自己从此爱上了祼睡。
黑暗中喘息声清晰可闻,接着听见珠儿急促的近似呻吟的轻声道:“相公,主母让奴家节制一些,照应着您的身子骨。”
“扯淡!我的身体我还不知道?”孟觉晓毫不犹疑的驳回了上诉,随着一声珠儿发出的鼻音呻吟,大床摇摆起来。
第三十章县试(上)
十五一过,年味渐渐的淡了。即将来临的县试面前,县学里难得出现了一点紧张的气氛。往日本就难得看见笑容的崔夫子,新年过后出现在县学里,脸色更加的严峻了。
崔夫子看见孟觉晓端坐的样子,怎么都觉得不顺眼。元宵之夜孟觉晓大出风头的时候,崔夫子倒是在场的。那五十贯钱的赏格,崔夫子自诩为县学夫子,五十贯的赏格如何让不能觊觎?可是不等他拿出苦心写就的词作,孟觉晓一首《青玉案、元夕》,如同三九天迎头泼赖的一盆冷水,把个崔夫子想名利双收的心思给湮灭了。
每每念及于此,崔夫子的心里不禁酸溜溜的。如果孟觉晓是自己赏识的学生也就罢了,偏偏自己赏识的薛映浩,待词会散去,手里拿着纸扎的一个玩意,站在城楼上大喊:“我不如孟觉晓。”喊完了,掩面而走。
当时那个场面叫一个诡异,满城人都知道了这个事情。于是乎教室里看不到了薛映浩的身影,往日那些刻意的与孟觉晓保持距离的学生,虽然依旧保持着距离,但是相视一笑的时候多了。
心情复杂的崔夫子觉得没什么心思继续上课,暗暗叹息一声站起来道:“童生试在即,本夫子就不上课了。各位私下想一想,还有那些方面没有弄明白的,抓紧时间自习吧。不懂的可以来问,本夫子就在隔壁。”
崔夫子说完出去了,走出课堂的瞬间有一种浑身轻松的感觉。崔夫子明白为啥没心情上课了,因为课堂里有孟觉晓,只要看见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崔夫子很难描述这种心情,感觉孟觉晓就像一株长期趴在路边的狗尾巴草,突然变成了一朵炫目的昙花。
“夫子!”隔壁的房间里薛映浩朝崔夫子拱手行礼,看见他崔夫子一脸的怒色道:“元夕夜,你是怎么回事?”
薛映浩啪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道:“学生惭愧,中了孟觉晓的奸计,丢了老师的脸。”
崔夫子脸色稍稍好了一些,叹息一声道:“不用你解释了,童生试在即,县试府试院试,你有三个机会证明自己。”崔夫子本能的认为,孟觉晓一定是使了奸计,不然薛映浩不会出那么大的丑。他哪里晓得,事情都是薛映浩搞出来的,没有薛映浩的赌约,孟觉晓未必会去凑词会的热闹。
崔夫子前脚走人,孟觉晓后脚便开溜。出了课堂直奔东门而来,原本打算今天请假的,没想到崔夫子居然课都不上边让自习,那还不溜之乎也。
牵着马背着行装的曹毅站在县城的东门口,脸上多少有点离别的伤怀。平时总是没心没肺的张光明,此刻也一脸的感伤。
远远的看见孟觉晓跑过来时,曹毅露出笑容来,对身边的张光明道:“三弟来了,在三弟发生变化之前,我并不想到北地的大名府去。那天三弟提及兄弟三人在各自的领域内作出一番事业时,让我心里突然非常的向往军中的生涯。”
张光明会心的微笑,显得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是啊,三弟的变化真大啊。一场大病下来,整个人似乎开了七窍。在此之前,我也没想过自己能做多大的买卖,赚多少钱。是三弟让我知道,其实我很能干,我会变得富可敌国。”
满头是汗的孟觉晓没有想到两个哥哥正在谈论自己,跑的上气不接下的过来便道:“还好还好,没来晚。”
“是二弟坚持一定要等你来,你看看前面曹伯父和伯母,也在等着呢。”张光明笑着打趣一句,孟觉晓连忙拱手道:“罪过!罪过!”说着疾奔到曹威和妇人跟前,行晚辈礼道:“觉晓给伯父伯母请安!累伯父伯母久候了。”
曹威心里非常看好这个宣城后起之秀的前程,多年的衙门生涯,也把这个曾经的厮杀汉演变成了一个油滑的官吏。孟觉晓如此客气,曹威露出和蔼的笑容道:“不碍事,其实我们也才到。我们这里不用客气了,你们兄弟一别有年数见不着,抓紧的叙别吧。”
孟觉晓心道你儿子一走几年,你不也见不着么?看看边上曹母脸色微微不豫,孟觉晓心里有想法脸上倒是依旧笑着执晚辈礼道:“二哥这一去便是经年难归,儿行千里母担忧,伯母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跑腿的,只管支应一声。”
曹家怎么会缺跑腿的?曹威又怎么会让孟觉晓跑腿?可是这个话得说,说了就是能够体谅为人父母的心情,不说嘛作为年轻人呢也没啥。就是差那么点意思。
曹威对于孟觉晓的表现心里暗暗称奇,心道词会之上诿荣与高县令,当时就觉得此子少年老成。现在看来,确实如此,他叫曹毅二哥,年龄自然是比曹毅小的。想起来曹毅这段时间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曹威心道应该要感谢这个拜弟吧?
曹母听孟觉晓这么一说,脸上不由一阵悲切道:“晓哥儿必是个孝顺的孩子,我们家曹毅跟着你,自然能学到好。”
这时曹毅过来笑道:“母亲,孩儿以前哪里不好了?”
曹威替夫人回到道:“你小子干的混事还少了?别当我不知道。斗鸡走马的就不提了,这两年学人逛烟花喝花酒。还好你去的是慧香苑这种所在,不是那些进门便做皮肉买卖的门,否则你的狗腿早给打断了。”
这话该怎么听呢?读书人叫姐儿来弹唱喝酒,那叫文士风流。这年月是有官妓的,妓汝也分很多种的。像诗语那样的,主要是卖艺。这年月的女人不怎么读书,读了书的女人就显得稀罕。所以没有文化是不能做高级妓汝的,只能在窑子里做点皮肉的营生。
闲话不提,曹威板着脸训了两句,曹母倒是不快的埋怨道:“相公,毅儿这一走就是几年,您就别说他了。”
带着一个小厮,担着行装两人上了船,沿着水阳江顺流而下入长江直至金陵,在过江沿运河一路北上。
船离开码头的时候,曹母忍不住扭头抹泪,说起来曹毅也不过十八岁。站在船头的曹毅使劲的挥着手,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似乎在强忍着。
孟觉晓也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感伤,最初结拜的时候是有私心的,但是随着相处的日子长了,曹毅这个二哥对自己的情感是真实的,这一点孟觉晓非常清楚。曹毅看似木讷,实则内心很重感情的一个人。
张光明也在使劲的挥着手,扯着嗓子大声喊:“二弟,在外面别省钱,每隔两个月,哥哥便让人给你送红利。”
听到这个话,曹威和夫人都楞了一下,不过也没追问。船终于看不见了,孟觉晓和张光明与曹毅父母告辞,相伴不行回家。
“二哥北上,不会耽误终身大事吧?”孟觉晓突然想到这年月的人都是早婚的,自家老娘都惦记着张罗婚事呢。
“呵呵,二弟没跟你说实话,这一去还带着认亲的意思。当年伯父一个战友家的女儿,两家孩子还在襁褓之中,亲事就定下了。你等着,不出一年,必然传来喜讯。”
正月终于过去了,一场春雨细细的滋润大地后,东风吹在脸上的时候多了起来,天气也渐渐的转暖。
三月初八,县试的日子。这一天,珠儿早早便把孟觉晓叫醒,生怕耽误了时辰。考场里一应用具珠儿早已备下,天刚蒙蒙亮,孟觉晓便出门奔着考场而来。
别看县学里只有不足百名学生,到了地方孟觉晓也吓一跳,考场前密密麻麻的占满了人。看这意思,怕不下五六百人的样子。县试的考场就设在县学内,位置不够便在中间的大院子里搭了棚子,用竹竿竹席隔出一个一个的位置,院子里的考生是别想座椅的。每个单间里埋在地上的四根木桩两高两低,两块木板往上一横钉结实了,就是桌子板凳了。
卯时一过,一身官服的高县令出现了,一番训话鼓励之后,宣布开始进场。有专人简单的检查是否有夹带,轮到孟觉晓的时候,背着手站在边上监督的曹威,微微一笑一摆手,便把人放了进去。
县试考一天,上午一场,下午一场。上午考经史,下午考农桑。经史的关键是作文一篇,题目由县令来出。大致就是从儒家经典里找出一句话来,让人分析这句话的意思和意义何在。稍微有点考试经验的都知道,上午这场是关键。
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儒学成为了主流。
孟觉晓的运气不错,拿着号牌找到自己的单间,不用在院子里竹棚中吹风了。虽然已经是三月,却是乍暖还寒时候。
年轻人在竹棚之中还好一点,身子结实能抗。一些胡子都花白的老家伙,哆哆嗦嗦的在竹棚里考试的场面,让人看了真叫一个不忍。
题目很快发下来,上午的考题就一句话,“学而时习之”。孟觉晓没有心情去同情别人了,平心静气的看着考题,微微闭上眼睛。
第三十二章高县令的手段(上)
童生试、乡试、会试、殿试,是每一个读书人走上仕途的必经之路。当今的唐朝,取消了明经科,只保留进士科。这无疑加大了科举的难度!
说起考试的经验,任何一个接受过完成的现代模式教育的中国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测验、月考、中考、期末考……高考,这名词大家想必都不陌生。
所以孟觉晓可以自豪的说“哥也是练过的。”即便是练过的,作为今生的第一次,孟觉晓还是紧张了,一直到走出考场的瞬间。
珠儿笑着迎了上来:“相公出来了。”油纸伞出现在孟觉晓的头上,细细的雨丝立刻打湿了珠儿的鬓角。珠儿脸上的疲惫和总是伴随着卑微的微笑的神情,让孟觉晓这个现代宅男的心被搅动了一下。
原来做一个男人可以如此幸福!
“辛苦了,等了一天么?”孟觉晓没有理所应当的觉悟,现代人骨子里尊重女性的本质,随时随地都会冒头。
这个时候边上还有个打着雨伞接男人的婆娘,他家男人出来之后,估计是觉得没考好,看见老婆便发火道:“原来是你这个丧门星在外面候着,不是让你别来的么?”
那婆娘挨了骂也不生气,依旧笑着对男人小声的解释道:“天在下雨,担心相公挨了淋,这不才来一会么?”那男人犹自不快的骂骂咧咧的,手里的褡裢往婆娘的怀里一丢,抢过雨伞径自走了。婆娘自得淋着细雨在后面迈着小碎步追赶着,摇摇晃晃的没注意路滑,啪的一下摔了一跤。前面的男人倒是停下了,却不肯上来拉一把,反而骂道:“贼婆娘,摔不死你。”那婆娘坐地上居然还在笑,麻溜的自己起来,拍了拍衣服继续追着男人。
孟觉晓看着这一幕,眉头皱的厉害,打算上前说两句,但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如何有自己说话的余地?想想也只能叹息一声,抬手挡住珠儿伸过来接褡裢的手,拿过雨伞替珠儿遮好了,伸手掸了掸珠儿鬓角处的雨滴。
“我来打伞,你看你,这里都淋湿了。”
凡事都是经不起比较的,如此强烈的对比,瞬间让珠儿有一种想哭的感觉。细细想来,平日里相公连一句重话都难得出口的,女人这一辈子,跟了这么一个男人,还有啥求的?
轻轻的吸了吸鼻子,珠儿甜甜的笑了笑道:“不碍事,相公招呼累着了,还是让奴家背着褡裢。”
“我是男人!我要面子的!怎么好让一个女人帮着背东西,自己的女人也不行。”孟觉晓笑了笑,两人并肩沿着青石板的街面,在这个油油的春雨润泽万物的黄昏慢慢的往回走。
“晓儿!”刚走出两步,孟觉晓听见母亲的声音,抬头看去只见母亲在一个屋檐下正在朝自己笑。孟觉晓连忙抢上前去,笑道:“母亲也来了?不是托人带话说天不好,别来了么?”
这一幕,让孟觉晓想到的是高考的时候,父母顶着炎炎夏日在考场外等候的一幕。现在看起来,这两个场面何其相近。
孟尤氏满脸慈祥,抬手抚了一下儿子前额上的水滴道:“没刻意要来,这不想到家里织的布送县城里,买个好一点的价钱。再说娘也没来一会,先卖了布才过来看看。”
孟尤氏没有说是哈,其实三更天孟尤氏就起来了,然后紧赶慢赶的赶上了目送儿子进考场的一幕。接着整个白天都在外面等着,中午也不过吃了一点干粮。孟尤氏一直在这呆着没出现,珠儿也不曾发现。
“珠儿见过主母!”珠儿上前道福,孟尤氏一天都看见珠儿在外面等着,心里对这个丫头更是满意,笑眯眯的伸手扶起道:“一家人莫太客气了,显得生分。头前晓儿提及给你个名分的事情,童生试之后不论中不中,补个礼聘吧。”
珠儿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下来了,连忙扭过头去,口中低声道:“多谢主母。”
“还是叫婆婆吧。”孟尤氏笑着纠正了一下,珠儿没了平时处处守着规矩的习惯,脸上泛起不可抑制的喜悦,朝孟尤氏万福道:“谢婆母。”
簇拥着孟尤氏,一行人开开心心的往回走。一路上孟尤氏没有问考的如何,孟觉晓虽然感觉不错,但是心里也没啥底气,毕竟是第一次啊。再说这只是县试,之后还有府试、院试等着自己,都过了才能中秀才。
中了秀才就意味着有功名,寻常百姓见了要弯腰行礼,叫一声秀才老爷的。
县试的主考是高县令,阅卷的却不是他一个人,先由县里组织人大面积阅卷,选出前十名由高县令定夺。县学的崔夫子无疑是阅卷的人员之一,干了两届的以上的骨干。县试结束的第三天,前十名的卷子以及县试通过的名单摆在高县令的面前。
高县令先拿起名单看了一遍,看完之后脸色猛的一沉,朝身边的师爷道:“去请肖主簿来。”肖主簿是这一次县试阅卷的组织负责人之一。
这是县尉曹毅急急忙忙的进来,走到高县令跟前低声嘀咕一通,高县令听了一阵连连冷笑道:“好,好大的够胆!自己不要前程,还要拖累本官!把人给我看好了。”
肖主簿很快就到了,高县令把手里的名单往他脸上一砸道:“你收了人家多少钱?居然做出这等浑事!”
肖主簿顿时脸色大变,惊慌不已的自辩:“大人何出此言?”
高县令冷笑道:“这名单上为何没有孟觉晓?休要说他考的狗屁不通,本官这里还有他作文留下的草稿。也不要说他的卷子污了,本官可是一直安排人看着他做完交卷的。”
“大人所言,下官实不知情。”肖主簿怀着侥幸心理犹自抵抗,高县令冷笑两声道:“把人给我带上来。”说话间曹威带着两个差人,压着一个垂头丧气满脸淤青的书吏进来。
“看看这是谁?”高县令冷笑两声问!
肖主簿抬头一看,这一下遭不住了,两腿一软往地上一跪道:“大人赎罪!下官不该收了薛家的钱财,使人污了孟觉晓的卷子。”
原来适才曹威进来,说的就是这个事情。下面一个书吏是曹威的好友,与同僚喝酒时,同僚喝高了说漏嘴,说是有人要害一个性孟的考生,要在他的卷子上做手脚。
这名书吏转头就跟曹威汇报了,曹威立刻找到那名说漏嘴的书吏,几下手段一上,什么都招了。原来是肖主簿给了他十贯钱,让他寻机弄污孟觉晓的卷子。
高县令气的浑身发抖,指尖几乎点在肖主簿的鼻子上,怒道:“好!既然肖主簿爽快,本官看在府台大人的面子上也不为难你,来人啊!”
曹威上前一步道:“大人!”
“烦劳曹县尉送肖主簿往府城见府台平大人,人交由府台大人处置。本官另手书一封,曹县尉交与平大人便是。”
府台平鹤江乃是肖主簿的表兄,高县令虽然愤怒,还是克制了自己的怒火。这个事情,按照正常程序来走,上面找不出一点问题来。但是这样做就把平鹤江得罪死了,日后谁知道在哪里给你使绊子?
肖主簿在县衙之内,平日在高县令跟前也算听话,所以高县令最后的处理办法是把人送到平鹤江那,难题交给他来做。识趣的,肖主簿就此另谋出路,不识趣还要回来,那就怪不得高县令做人不留余地了。
肖主簿被带了下去,高县令叫住曹威道:“遣人去请孟觉晓来一趟县衙,另外把孟觉晓的卷子找出来。”
曹威想了想道:“大人,崔夫子和薛映浩呢?”
高县令冷笑两声没说话,挥挥手示意曹威下去。曹威心里明白,达到目的后退下忙去了。走出门口,听到身后一声“砰”的巨响,曹威微微一笑,大步而去。
第三十二章 高县令的手段(上)
PS:真诡异,我明明上传了三十一章的,怎么没了?我靠,是不是电脑中马被人黑啊。
童生试、乡试、会试、殿试,是每一个读书人走上仕途的必经之路。当今的唐朝,取消了明经科,只保留进士科。这无疑加大了科举的难度!
说起考试的经验,任何一个接受过完成的现代模式教育的中国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测验、月考、中考、期末考……高考,这名词大家想必都不陌生。
所以孟觉晓可以自豪的说“哥也是练过的。”即便是练过的,作为今生的第一次,孟觉晓还是紧张了,一直到走出考场的瞬间。
珠儿笑着迎了上来:“相公出来了。”油纸伞出现在孟觉晓的头上,细细的雨丝立刻打湿了珠儿的鬓角。珠儿脸上的疲惫和总是伴随着卑微的微笑的神情,让孟觉晓这个现代宅男的心被搅动了一下。
原来做一个男人可以如此幸福!
“辛苦了,等了一天么?”孟觉晓没有理所应当的觉悟,现代人骨子里尊重女性的本质,随时随地都会冒头。
这个时候边上还有个打着雨伞接男人的婆娘,他家男人出来之后,估计是觉得没考好,看见老婆便发火道:“原来是你这个丧门星在外面候着,不是让你别来的么?”
那婆娘挨了骂也不生气,依旧笑着对男人小声的解释道:“天在下雨,担心相公挨了淋,这不才来一会么?”那男人犹自不快的骂骂咧咧的,手里的褡裢往婆娘的怀里一丢,抢过雨伞径自走了。婆娘自得淋着细雨在后面迈着小碎步追赶着,摇摇晃晃的没注意路滑,啪的一下摔了一跤。前面的男人倒是停下了,却不肯上来拉一把,反而骂道:“贼婆娘,摔不死你。”那婆娘坐地上居然还在笑,麻溜的自己起来,拍了拍衣服继续追着男人。
孟觉晓看着这一幕,眉头皱的厉害,打算上前说两句,但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如何有自己说话的余地?想想也只能叹息一声,抬手挡住珠儿伸过来接褡裢的手,拿过雨伞替珠儿遮好了,伸手掸了掸珠儿鬓角处的雨滴。
“我来打伞,你看你,这里都淋湿了。”
凡事都是经不起比较的,如此强烈的对比,瞬间让珠儿有一种想哭的感觉。细细想来,平日里相公连一句重话都难得出口的,女人这一辈子,跟了这么一个男人,还有啥求的?
轻轻的吸了吸鼻子,珠儿甜甜的笑了笑道:“不碍事,相公招呼累着了,还是让奴家背着褡裢。”
“我是男人!我要面子的!怎么好让一个女人帮着背东西,自己的女人也不行。”孟觉晓笑了笑,两人并肩沿着青石板的街面,在这个油油的春雨润泽万物的黄昏慢慢的往回走。
“晓儿!”刚走出两步,孟觉晓听见母亲的声音,抬头看去只见母亲在一个屋檐下正在朝自己笑。孟觉晓连忙抢上前去,笑道:“母亲也来了?不是托人带话说天不好,别来了么?”
这一幕,让孟觉晓想到的是高考的时候,父母顶着炎炎夏日在考场外等候的一幕。现在看起来,这两个场面何其相近。
孟尤氏满脸慈祥,抬手抚了一下儿子前额上的水滴道:“没刻意要来,这不想到家里织的布送县城里,买个好一点的价钱。再说娘也没来一会,先卖了布才过来看看。”
孟尤氏没有说是哈,其实三更天孟尤氏就起来了,然后紧赶慢赶的赶上了目送儿子进考场的一幕。接着整个白天都在外面等着,中午也不过吃了一点干粮。孟尤氏一直在这呆着没出现,珠儿也不曾发现。
“珠儿见过主母!”珠儿上前道福,孟尤氏一天都看见珠儿在外面等着,心里对这个丫头更是满意,笑眯眯的伸手扶起道:“一家人莫太客气了,显得生分。头前晓儿提及给你个名分的事情,童生试之后不论中不中,补个礼聘吧。”
珠儿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下来了,连忙扭过头去,口中低声道:“多谢主母。”
“还是叫婆婆吧。”孟尤氏笑着纠正了一下,珠儿没了平时处处守着规矩的习惯,脸上泛起不可抑制的喜悦,朝孟尤氏万福道:“谢婆母。”
簇拥着孟尤氏,一行人开开心心的往回走。一路上孟尤氏没有问考的如何,孟觉晓虽然感觉不错,但是心里也没啥底气,毕竟是第一次啊。再说这只是县试,之后还有府试、院试等着自己,都过了才能中秀才。
中了秀才就意味着有功名,寻常百姓见了要弯腰行礼,叫一声秀才老爷的。
县试的主考是高县令,阅卷的却不是他一个人,先由县里组织人大面积阅卷,选出前十名由高县令定夺。县学的崔夫子无疑是阅卷的人员之一,干了两届的以上的骨干。县试结束的第三天,前十名的卷子以及县试通过的名单摆在高县令的面前。
高县令先拿起名单看了一遍,看完之后脸色猛的一沉,朝身边的师爷道:“去请肖主簿来。”肖主簿是这一次县试阅卷的组织负责人之一。
这是县尉曹毅急急忙忙的进来,走到高县令跟前低声嘀咕一通,高县令听了一阵连连冷笑道:“好,好大的够胆!自己不要前程,还要拖累本官!把人给我看好了。”
肖主簿很快就到了,高县令把手里的名单往他脸上一砸道:“你收了人家多少钱?居然做出这等浑事!”
肖主簿顿时脸色大变,惊慌不已的自辩:“大人何出此言?”
高县令冷笑道:“这名单上为何没有孟觉晓?休要说他考的狗屁不通,本官这里还有他作文留下的草稿。也不要说他的卷子污了,本官可是一直安排人看着他做完交卷的。”
“大人所言,下官实不知情。”肖主簿怀着侥幸心理犹自抵抗,高县令冷笑两声道:“把人给我带上来。”说话间曹威带着两个差人,压着一个垂头丧气满脸淤青的书吏进来。
“看看这是谁?”高县令冷笑两声问!
肖主簿抬头一看,这一下遭不住了,两腿一软往地上一跪道:“大人赎罪!下官不该收了薛家的钱财,使人污了孟觉晓的卷子。”
原来适才曹威进来,说的就是这个事情。下面一个书吏是曹威的好友,与同僚喝酒时,同僚喝高了说漏嘴,说是有人要害一个性孟的考生,要在他的卷子上做手脚。
这名书吏转头就跟曹威汇报了,曹威立刻找到那名说漏嘴的书吏,几下手段一上,什么都招了。原来是肖主簿给了他十贯钱,让他寻机弄污孟觉晓的卷子。
高县令气的浑身发抖,指尖几乎点在肖主簿的鼻子上,怒道:“好!既然肖主簿爽快,本官看在府台大人的面子上也不为难你,来人啊!”
曹威上前一步道:“大人!”
“烦劳曹县尉送肖主簿往府城见府台平大人,人交由府台大人处置。本官另手书一封,曹县尉交与平大人便是。”
府台平鹤江乃是肖主簿的表兄,高县令虽然愤怒,还是克制了自己的怒火。这个事情,按照正常程序来走,上面找不出一点问题来。但是这样做就把平鹤江得罪死了,日后谁知道在哪里给你使绊子?
肖主簿在县衙之内,平日在高县令跟前也算听话,所以高县令最后的处理办法是把人送到平鹤江那,难题交给他来做。识趣的,肖主簿就此另谋出路,不识趣还要回来,那就怪不得高县令做人不留余地了。
肖主簿被带了下去,高县令叫住曹威道:“遣人去请孟觉晓来一趟县衙,另外把孟觉晓的卷子找出来。”
曹威想了想道:“大人,崔夫子和薛映浩呢?”
高县令冷笑两声没说话,挥挥手示意曹威下去。曹威心里明白,达到目的后退下忙去了。走出门口,听到身后一声“砰”的巨响,曹威微微一笑,大步而去。
第三十三章高县令的手段(下)
可能是因为生活没有压力的缘故,这些天孟觉晓完全没有了当年高考之后等待的彷徨。等待高考的结果的过程,那种心情每一个经历过高考的人都知道。
孟觉晓这些天更在意的是怎么倒腾出一把牙刷来,老是用手指或者柳枝解决漱口问题,实在是一种折磨。但就技术问题,孟觉晓尝试了一下就放弃自己搞定的可能性,找来一个匠人说了一下构想,丢给他五十文钱的材料费,就没孟觉晓啥事情了。
同样不是太看重县试结果的张光明,这两天老拽着孟觉晓出门。酒坊的规模正在逐步有计划的扩大,算盘的生产作坊也弄了起来。孟觉晓搞出来的花样,张光明都从张家分离出来独立核算,分红模式和酒坊一样。
跟着张光明转了两天,孟觉晓很是提了一些中肯的意见,张光明无一不从。
这一日,孟觉晓难得没被拽出门,正好上次请的木匠带来了一个姑且叫做牙刷的样品过来请孟觉晓过目。材料很简单,就是毛竹上面钻了一些眼,然后用马鬃作为刷的原料。
拿着只能叫雏形的牙刷正在琢磨是不是能再改进一二时,一个衙役进来。
“孟公子,县令大人有请。”
县令大人派人来请,这倒是把孟觉晓给惊着了,这节骨眼上请自己去,不正常啊。悄悄的给珠儿使个眼神,珠儿会意的上前递过来一串钱。孟觉晓塞给衙役道:“这个差哥辛苦了,不知道大人请晚生何事?”
衙役得了钱财,眉开眼笑的答谢道:“谢孟公子。小的只是传话,也不知道究竟。只是这差事是曹大人吩咐的,曹大人看起来挺高兴的。”
县衙之内,孟觉晓的卷子放在桌子上,右下角果然有一块小儿拳头大的污迹。高县令看着卷子的第一印象,心道就凭这一手如同一个模子刻印出来的馆阁体,就能中个生员回来吧?印象中上一次县试好像没有此人的印象,想来还是下面一些人,没有得到好处的缘故吧?想到孟觉晓在填词上的表现,高县令对于孟觉晓的作文多少有点期待起来。
正所谓:任你官清似水,奈何吏滑如油。从来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混衙门的也一样,谁不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动点小心思改善改善生活?高县令对这些都清楚,只要不过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次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牵扯到省城的学政周大人,周致玄又是当今天子眼中看重的人,那么高县令估计也不会太在意。县试出现问题,高县令八成都是捂盖子,不然传到朝廷去,还是县令的责任。
看到第一句“圣人之道既天命!道,公也;学,私也”,高县令不禁微微颔首,这话很对他的心思。接着往下看时,高县令脸上轻松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原本高县令以为,一个十七岁的年轻人,即便是词填的好,对圣人语录的理解,没有多年的浸淫,想来是不会有太深的见解的。
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出偏差了,这名年轻人对儒学的理解,实在不可小觑。
从最初的打算走马观花的看一下孟觉晓的文章,到后来高县令看见其中一些句子不禁暗暗吃惊。伴随高县令不断变化的表情,还有不时微笑低吟:“妙!善!”
此文就文字而言虽然不算上乘,但是其中很多对圣人语录的分析和理解,实在是令高县令拜服不已,忍不住要拍案叫绝。如果是一个大儒写出这些见解来,高县令倒也不奇怪了。结果是一个年方十七的小年轻写出来的东西,不禁不让人感慨后生可畏。
高县令哪里晓得,在孟觉晓来的那个时代之前,多少大儒留下了对孔孟之道的深刻见解。这种集千年文化大成的见解,那一句不是千锤百炼出来的?
“为学与为治,只是统一事。他日之所用,不外乎今日之所存!”看见这一句,高县令不禁一拍大腿道:“真知灼见!”
“古之学者,必有入处。与所入处用力焉,是之为习。颜子之克己,曾子之三省,皆戏也。”看见这一句的时候,高县令忍不住站了起来,兴奋的一番踱步,与自己的想法印证一番,仿佛一个老酒鬼喝了美酒,忍不住要回味一番。
终于看完了这篇文章,高县令兴奋的拍案道:“如此佳作,案首有了,解元亦不远也。”高县令的兴奋是有原因,不仅仅是以为他是一个读书人读到了一篇见解深刻的好文章,同时还想到以孟觉晓这种水平,下次乡试有周致玄的照拂,中个解元不是没有可能。当今皇上重视教育,县里出了解元公,县令大人不仅仅是与有荣焉,还是一笔不小的政绩。年底吏部考评的时候,这都是能算分的。
想到这些,再想到要不是自己加了注意,曹威报信及时。丢了一个未来的解元是小,得罪了周致玄的可能性更大。假如这篇文章落到周致玄的手里,他会怎么看高县令?想想高县令都冒出冷汗来了。
想到这些,高县令不禁暗恨肖主簿、崔夫子、薛映浩等人。崔夫子薛映浩就不说了,肖主簿胆大包天科场坑害他人牟利,平日里在县衙仗着府尊表哥撑腰,经常对高县令阳奉阴违。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崔、薛二人,收拾起来容易,倒是这个肖主簿有点棘手。
门口书吏进来通报:“孟觉晓到了,正在门外候着等大人接见。”
高县令眉毛一展,心里有了计较道:“快快请进来!”话音刚落,随即改口道:“还是本官亲自出去吧。”这话倒是把书吏给吓了一跳,本县第一人亲自出门接一个后生,还是一名考生,说出去谁信啊。可这就是眼前真实发生的事情。
“觉晓来了,呵呵!”高县令站在对着院子的门口停住了,县令大人的矜持还是要保持的。孟觉晓见了连忙拱手微微弯腰道:“晚生见过县尊大人!不知大人相招,有何差遣?”
“呵呵,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书房里说话吧。”高县令表达了足够的亲热后,转身先往书房里走,孟觉晓紧了几步跟上,进了书房一眼就看见书桌上自己的卷子。
高县令笑着指着卷子上的那块污迹道:“觉晓,是你的卷子吧?”
孟觉晓看见右下角的污迹时,不禁心中一凉。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农夫,辛苦了一年要收获了,结果来了一群野猪,一夜之间给你全拱了。
孟觉晓对自己的卷子的整洁绝对有信心,看见污迹便明白,有人在坑害自己。“大人,晚生明明…………。”孟觉晓连忙要分辨,高县令抬手低声道:“不要解释,本官都知道。请你来,就是想说这个事情。你且听好了,切不可对外走漏半句。”
高县令把事情大致的前因后果说了一下,孟觉晓听了后悔了。后悔当日没有让薛映浩那厮在城楼上喊一句“我是猪!”。
“多谢大人搭救!”孟觉晓明白这其中的关键,连忙做出姿态来表达感激。他也确实心里感激高县令,对于高县令的用心,倒是半点也不曾察觉。一个宅男,论知识积累有优势,论做人的心机,现在的孟觉晓十个都不是高县令的对手。
“本官已经把肖主簿押送府城,交给府尊大人严加处理。崔夫子伙同薛映浩坑陷学子,当即开革出县学,并拟革除其生员功名。薛映浩道德败坏,念其年幼无知,想必为崔某所蛊惑,故从轻发落,取消今次县试资格,以观后效。如此处理,觉晓以为如何?”高县令一脸严肃的问,孟觉晓哪里会有意见,连忙躬身道:“大人英明!”
事情这就算了了,高县令话锋一转,指着卷子道:“觉晓,后生可畏啊。今次县试,第一是你的了。县试之首,按惯例一个生员是跑不脱的。只是这卷子,还请你重新撰抄一遍,就在本官的书房里抄吧。”说着高县令背着手径自出了门。留下来的孟觉晓还没彻底的清醒过来,额头上的冷汗犹存。
出了书房的高县令不禁暗暗冷笑,心道这一次孟觉晓便欠了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日后再周致玄面前,孟觉晓岂有不说自己好的时候?将来这小子如果能飞黄腾达,也会找机会报答这份人情。至于肖主簿的事情,自己也没有隐瞒不报,人和书信都上交知府处了,日后一旦事发,帐是算不到自己的头上的。
这么处理,既不得罪顶头上司,又没有后患。还让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欠下一个大人情,高县令不禁为自己的手法暗暗得意了一番。
孟觉晓抄完文章出来,高县令又安慰了几句,拿着文章一阵暗暗自得道:“尽快让人把此文送与周大人看一看才是。”
第三十四章 县试之案首
离开县衙,心有余悸的孟觉晓好像做梦还没醒,刚才强打精神支撑着,走出来的瞬间孟觉晓觉得腿有点软。前世的宅男生涯,最大的缺陷就是对社会的接触面小,对人心的险恶估计严重不足。
没想到平日看起来对自己还算凑合的崔夫子,居然会和薛映浩合伙坑害自己。如果没有高县令,不是又要等上三年么?孟觉晓自问没有害人之心,也没有与别人争一时之长短的心思,可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些人的存在。
这些人的眼睛里只有自己,只要你与他的利益或者想法稍有冲突,他们就会在暗中盯着你,逮着机会就阴你一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孟觉晓又一次觉得老话的正确性,尤其是这一次的教训,足以让孟觉晓刻苦铭心。
一手扶着墙,缓了一会之后,孟觉晓感觉好多了。独自缓缓的往家里走,孟觉晓有满腹的话无人倾述,这种孤单的感觉让孟觉晓的步履沉重。
远远的看见家门前,孟觉晓收拾情绪,让脸上带着笑容。孟尤氏见儿子回来便问:“县令大人何事召唤?该不是出了啥事情吧?”
孟觉晓自然是报喜不报忧,笑道:“母亲多虑了,县令大人请我去,说是县试孩儿过了。”
孟尤氏顿时大喜道:“感谢县尊大人照拂,感谢列祖列宗保佑。明日娘便回乡里,到祖宗排位前拜谢。”
孟觉晓道:“县试之后还有府试、院试,待到中了再拜祖宗不迟。”
孟尤氏听了便暂时作罢,又道:“明日娘还是回去的好,这县城里什么都好,就是左右隔壁都不熟,只能在家憋着。另外那机子上,还有半匹布没织完呢。”
母亲的朴实让孟觉晓很是感慨,从孝敬的角度出发,供养好父母是首要的,其次也该多花点时间,陪陪母亲。孟尤氏寡居多年,一个人把儿子带大,个中的艰辛,孟觉晓可以想见。母亲对自己的付出是没有要求任何回报的,这个世界上最能宽容自己的,也是母亲。年龄不过三十多的母亲,鬓角上已经有白发了。
孟觉晓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地方撞了一下。
“母亲只要喜欢,在哪里呆着都行。想住县城就住县城,想住乡下便住乡下。孩儿只知道,哪里有母亲,哪里便是我家。”孟觉晓笑着上前,轻轻的拉着母亲的手,陪着笑说话。
孟尤氏的眼圈一下就红了,轻轻地拍着儿子的手,脸上微笑道:“晓儿打小就孝顺,娘心里明白着呢。赶明儿考完了,得了功名,抓紧把亲事定下来。”
提到亲事,孟觉晓便想起双儿来,宅男对萝莉几乎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孟觉晓亦然。要不当初怎么就敢在村头吻人小姑娘?
边上伺候着的庄嫂这时笑着接过话道:“葛老实那个夯货,听信一些风言风语,不肯答应这门亲事。待日后少爷中了秀才,提亲的人踏破门槛时,少爷眼睛都要挑的花了,还能看上他家双儿?”
庄嫂说话有立场问题,同时也有为孟觉晓抱不平的意思。孟尤氏听了倒是笑着说:“双儿那姑娘乖巧能干,我还是很喜欢的。”
庄嫂又道:“葛老实家不过是寻常的庄户人家,少爷中了秀才,人的模样又俊,还怕没有大户人家的闺女相中?我倒是盼着那一天早点来,让村子里的人看看少爷的风光,让葛老实着急着急。”
孟尤氏道:“大户人家的闺女怎么了?讨媳妇看重的是人品,别贪图门第,到时候找个刁蛮的媳妇回来。与其这样,还不如双儿。”
孟觉晓在边上不好Сhā嘴,母亲这个话不禁让他心里赞叹,好见识!找老婆是一辈子的事情,孟觉晓宁愿找个门第差一点,脾气好能照顾好母亲和这个家庭的女子。大户人家的姑娘,有几个没有一点娇气的?就拿自己那个表妹喜儿来说吧,她能对孟觉晓好,但是能保证对母亲也好么?
次日县试放榜,张光明一大早便找上门来,没曾想孟觉晓不在家。张光明问门房道:“你家少爷去看榜了么?”
“回大少,小的只是知道早起少爷送夫人出城去了。”
正说着话,只见孟觉晓牵着一匹马,慢悠悠的往回走,这马正是张光明弄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