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要是不喝,那我不白欠了五百两银子么?
“我不会再喝了。”燕归犟道,“下次再给我,我就把它倒掉。”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振辉无奈,今天俩孩子到底是怎么了?一个比一个倔。
梁子是这样结下的( ̄﹁ ̄)
燕归坚持不肯再喝昂贵的参汤,振辉再劝他时便扭头不肯再理他。振辉叹气,心想其实小苹果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只需好好
休息按时喝药就好,所以也就随他去了,只当他是小孩子脾气,可是他没有想过当日主事来找燕归到底有何目的。
事情是这个样子滴,主事那日到小院里其实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燕归生病这些时日的账本摆到他面前让他自己看。所有花销销都
记到一本流水帐上,燕归拿在手中略略的翻了翻,光是药材就写了好几页子,人参鹿茸这些补品更是不在话下,几页子翻下来,他心中
大致明白自己这一病,花费颇为巨大。
燕归自打被俘,便知道自己逃不脱被卖为奴的命运,当时只觉心灰意冷,并没有存着活下去的念头,心想与其这样屈辱地活着还不
如就此死去好了,于自己的身体也并不在意,因此到最后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遇到振辉后,振辉对他的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体贴
却触动了他心中最柔软的情绪,每次看到他亲切和怜惜的表情燕归心里似乎就有一个小人儿跑出来对自己说,燕归燕归,这世界上还是
有人疼惜你的啊,活下去多好,至少每天都能见到他。再加上现在他和振辉两人住在独门独院的小院里,因为振辉的体贴竟然让他几乎
忘记自己是这青墨馆买回来的奴隶,主事那日的拜访,让他一下子只觉得如坠冰窟。他意识到,这青墨馆是小倌馆,怎么可能做赔本买
卖花费这么多银子白养着自己?那振辉的钱又是从何而来?振辉是跟自己一并买回来的官奴,哪有那么多钱?爻照来找自己,又是为的
什么。
“你也知道,青墨馆从来不做亏本买卖,”主事坐在燕归身边一直没说话,自然是留时间给燕归让他自己考量,等看到他目光中的
犹豫之色才慢慢开口,语气闲适得如同闲话家常,“馆里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全都靠前院的那些孩子支撑着,那些人参鹿茸上等补品并
不是凭空生出来的,都是孩子们用自己的皮肉给挣出来的,真正是血淋淋的啊。”
看着燕归脸上白了白,主事继续道:“你当你请大夫吃药的钱是怎么来的?陶振辉也是馆里买的奴隶,当日你昏迷不醒的时候他去
求的馆主,从馆里支的银子,五百两。他一个奴隶,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还清……不过幸好馆主宽厚仁慈,并没有逼着他还钱,
但是馆主也是很有难处,几百号人都在那里看着,虽嘴上没说什么,但是私下的闲言碎语却多得很,馆主近几日是被气得紧了,刚才还
在前院发脾气骂了几个孩子,也是因为担心你的病情,所以发了狠话止住了流言,否则你当你在这个院子里就真能过得如此安稳么?”
“主事,”燕归轻轻开口,声音不自觉地颤抖,“馆主和振辉大哥的大恩,燕归无以为报……要燕归做什么,主事请明说便是。”
“我知你天性烂漫,以前怕是没有吃过什么苦的大家公子,肯定也是受不得折辱的。”主事并不急于回答燕归的问题,而是开始分
析形式,“馆主也是担心你这性子,怕你想不开,其实我今天来这里跟你说这些也就是发发牢骚,咱们馆主是个大好人,但是现在朝廷
刚刚平息边乱,皇帝陛下也才登上宝座不久,这位爷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以清正廉洁著称,登上宝座之后严禁官员流连青楼,咱们青墨馆
里的生意早就不如从前,还有上百口人要养活,馆主真是焦头烂额了……”
“燕归唯有以死报答馆主大恩大德……”燕归惨然道。
“你这孩子,怎么开口闭口就是死啊活的?你这话传到馆主耳朵里他定不会轻饶你!不光是你,馆里其他孩子若是有个小病小灾的
馆主都亲自过问,好医好药用着断不会亏待任何一人。你这么说,不是明摆着让馆主白费心血么?”
“燕归……实在是……”燕归一副懊恼自愧的表情,主事摇头叹气道:“罢了,燕归,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就给你指条路吧!
你且听着,别与他人说了,否则传到馆主耳朵里他非得狠狠罚我。”
“主事直言便是。”
“燕归,我看你的举止风度,大概也是出生名门望族,琴棋书画也是极精通的,相貌和馆里的孩子们比起来更可以说得上惊为天人
,正好现在馆里缺一名琴师,若是燕归你愿意……”
“燕归……燕归自然……希望能为馆主和振辉大哥排忧解难……”燕归深深叹口气,罢了,他已经给振辉添了很多麻烦,做个琴师
又如何,即使粉身碎骨他也觉得无法回报振辉。
可是事情哪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夜里华灯初上,青墨馆前院一如既往声色犬马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账房的工作完成后振辉便回到了小院里,却不想看到燕归手里
抱着一团雪白的东西,听到脚步身那东西动了动,从燕归怀里探出头来,一双墨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看过来,竟然是那只狐狸。
“振辉大哥,你回来了。”燕归笑容满面地迎上来,接过振辉手里的东西,然后给振辉沏好茶端到面前,这让振辉觉得纳闷,怎么
燕归今天,有那么一点儿田螺姑娘的意思。
眼神无意间瞟向那只狐狸,振辉看到那狐狸似乎有些不屑一顾地瞥了他一眼,心里更觉得奇怪,这只狐狸总是会凭空出现在自己周
围,很让人奇怪呢。
“大哥,我今天得了一把琴。”燕归笑着对振辉说,略显苍白的脸因为这笑容变得生机勃勃,“大哥不知道吧,燕归在家里的十几
个孩子中,琴技是最好的呢。”说着,燕归从屋里报出一把琴来,那琴似乎有些年头,上面依稀还有斑驳的印记,隐约可以看见古拙的
花纹。
燕归小心翼翼地调琴,一双手手指纤细修长,指尖有淡淡的血色,指甲盖雪白洁净,真是一双漂亮到极致的手,若是到了现代简直
可以做专业手模了。振辉之前没有仔细看过燕归的手,今天见着,才觉得相比他清淡的容貌来这双手显得非常妖冶,仿佛是独立于燕归
之外的另一个存在。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燕归轻声说,“这琴,唤名春风。是当年鼎鼎大名的国手琴师所用,价值连城。”
“这琴,是哪儿来的?”振辉皱眉,燕归来到青墨馆时身无分文,现在怎么一下子得了这么好一把琴?
“这是馆主所赠。”燕归轻轻拨动琴弦,说话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害怕会惊扰到这悠扬琴声一般。只听得清朗悠扬的琴声响起,
宛转悠扬的曲调自幽静的小院传出,竟然让人觉得恍然如梦。
“他没事送你琴干嘛?他跟你说什么了?”振辉心中疑虑,水仙公子整人的手段并非常人所能理解,指不定又想在燕归身上打什么
歪主意。
“馆主说,我的琴技好,让我去前院当琴师,弹奏一次一两银子。”燕归闭上眼睛一边抚琴一边轻声说,专注的表情让他清淡的面
容看起来略带了点媚态。
“你别听馆主胡说,他精神不正常!嘶……”振辉本想再说什么,却不想被小狐狸跳起来一口咬住了手指,疼得直抽气。
“大哥,燕归知道,为了给我治病花费了很多银子,燕归现在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应该帮大哥做点事了。况且一次一两银子的报酬
已经很高了,再也找不到比馆主更慷慨的人了。大哥别怨馆主,他其实是个好人,大哥误会他了。”
“燕归,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小狐狸咬住振辉不肯松口,疼得振辉龇牙咧嘴,但是仍旧不忘教育燕归,“那天主事来找你就是
说这件事的吧?你就不明白他们俩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的道理?主事在你面前说馆主多好多好,实际上这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哎哟
!疼!”振辉跳起来,那小狐狸刚才还乖巧可爱的在振辉怀里蹭啊蹭的,现在突然变得狂暴,像得了狂犬病似的。
“大哥?”燕归停下来看着振辉,一脸的不可思议,“这狐狸刚才明明很乖顺的,怎么见着大哥就咬?”
“你,你从哪儿把这狐狸带回来的?”振辉咬牙切齿,拧了小狐狸的耳朵把他往地上扯,但是小狐狸像是生了根似的趴在他身上咬
住了手指就不松口,振辉疼得紧了,使劲捏着小狐狸的下巴把它的嘴捏开,只听小狐狸一声悲鸣张了嘴,振辉的手指这才终于得救了。
“大哥的伤要不要紧?”燕归看了看振辉血淋淋的手指心里有些发慌,连忙取了水壶给振辉冲洗了伤口,然后拿了干净布条给振辉
包扎上。振辉看了看躲在石凳后怒目圆睁的小狐狸,眼里还带着一丝仇视和不快,让振辉简直觉得有些气急败坏,待手指包扎好之后振
辉走过去提起小狐狸的颈子,毫不理会那小东西在自己眼前举着着四个小爪子挣扎的可怜兮兮的样子,径直开了门把狐狸往门外一扔,
但听得哀哀的尖叫,那狐狸被扔进了院外的水塘中。
振辉听说水仙公子病了,那时候他正在账房打算盘记账,听路过的小倌们在外面的走廊上窃窃私语时说的,不由扯起嘴角幸灾乐祸
地笑了笑。哼!这就叫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活该他倒霉。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说水仙公子病了振辉就觉得浑身舒坦,连带着思维也活络了。上次水仙公子取笑他,当真只给了他一文钱,振
辉还一直把那枚铜板收着权当警示,现在拿出来看看,心中便开始寻思着要做点什么。要说现代人振辉是非常具有商业头脑滴,再说,
在原来的时空他就曾经看过一个新闻,好像说的是一个青年,用一美元和人进行网上交换,最终换得了一所大房子,所以说,世界上不
是没有商机,而是缺乏发现商机的眼睛。陶大总裁是什么人?商业精英!在这个落后的古代时空,到处都是可以开发可以发展的机会,
只要仔细寻找一定会成功。再说,他不是还靠一片破布头赚了好几百两么?这件事本身就给予了振辉很大的信心。
振辉正在思考,那边就有小厮推门进来说今天是向馆主汇报账目的日子,要振辉把账本带上去见馆主,振辉不疑有他,收拾了手边
的东西跟着小厮走了。
水仙公子住在青墨馆最高的一栋小楼上,穿过蜿蜒的水榭回廊,在假山高耸绿树成荫的园子里七弯八拐走了一阵才到了那栋传说中
的小楼。从外观上看这栋楼跟其他的楼有很大的差别:修造用的木材是青墨馆所有建筑中最好的,连门口的对联都龙飞凤舞似是出自名
家之手,攒尖的屋沿上四角悬挂着风铃,定睛一看,竟是金光灿灿的。进去之后,屋内的陈设无不是极尽奢华,连天花板上也全是活灵
活现的彩绘。
“元宝,馆主呢?”带振辉过来的小厮放轻声音询问拿着盘子从内室出来的元宝,生怕声音大了会吵到某人。
“嘘,轻些。”元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刚刚喝了药睡下了。昨晚上起烧了,折腾了一晚,现在才稍微好些。”
“怎么回事呀?怎么就病了?”小厮关切地道。
“谁知道啊。馆主不说我也不敢问。估计是太累了。最近馆里事情多,而且那个迫魂道士又来找茬了,前些天还在前院大闹了一场
,说是要降妖除魔,把馆主气坏了。”
“又来了?我记得一年前他不是被赶走了吗。这个疯子,怎么又来了。”
“谁知道呢!据说是回去又修炼了一年。你说我们馆主好好的大活人,迫魂非说他是妖,还要施法收他,明明不管用还死皮赖脸的
找上门来。咱们馆主人好,长得又跟神仙似的,怎么可能是妖怪!”元宝有些激动地说,转头看到振辉,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唉,
你不在账房做事跑到这儿干什么?”
“今天是对账的日子,每月这个时候馆主都要看账本,元宝你忘了么?”小厮看到振辉黑着一张脸几乎发作的样子,连忙帮他向元
宝解释,生怕他火气上来会乱吼乱叫。
“是吗?”元宝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指了指客厅一角的椅子,“你先在那儿坐一会儿,馆主现在还在休息,醒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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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和那小厮有说有笑的出去了,房间里只留下振辉一个人。水仙公子的这间房异常华丽,所有的东西都是精雕细琢精美无比,所
以振辉只好正襟危坐免得不小心把东西碰掉了又挨宰。百无聊赖的时候他低头看到了自己手上的玉扳指,上一次他想把这个玉扳指摔碎
,但是这东西死活取不下来,现在振辉看着它思忖了片刻,抬手试着去取,没有想到竟然一下子就取了下来,托在手中细看,这东西似
乎变得清澈欲滴,碧绿的玉石放着莹莹的光辉竟是像会滴出水来似的。振辉大惊,再拿近些一看,刚才淡淡的金光转瞬即逝,仿佛凭空
而来又凭空而去的天空流云。
振辉叹口气,想起自己莫名欠下的爻照的债。回到自己的时空现在似乎遥遥无期,而手头只有一文钱,到底应该怎么办?以物易物
?这个想法振辉其实也考虑过,但是现在手头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这枚玉扳指,这是返回时空唯一的指望,所以是绝对不能动的,而
那块江诗丹顿的手表,被判为官奴送进大牢的时候就被信王的人给收走了,现在还不知所踪。那是三十岁生日时小弟和妹妹一起送给他
的礼物,对振辉而言也是非常重要,自己跟小弟龃龉不断,好不容易两个人的关系才有了转机,那块表便是最好的证明,怎么可能舍得
打它的注意。
哎。振辉长长叹了口气,闭起眼睛感慨世事的无常。以前处理整个家族企业纷乱的事务他始终都显得得心应手,而现在,其实就是
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几个刁钻古怪的古代人,却让振辉觉得不知所措,觉得所有的遭遇如同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睁开眼睛,放大到眼前的是水仙公子爻照精致的脸,振辉吓了一大跳,不自觉地往后仰,避开他喷到脸上的带着淡淡幽香的呼吸,
可不料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让他从椅子上翻了过去。他连忙调整了坐姿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来了?”爻照坐在他对面,拢了拢滑倒肩膀的衣服,衣服底下的皮肤晶莹剔透,带着淡淡的粉。振辉看他红光满面的样子也不像
是生了什么病,反倒显得精神百倍,于是乎刚刚升起的,因为元宝和小厮的对话而产生的对他的同情马上变成了不以为然。这个水仙公
子,不知道又是唱的哪一出,恐怕是又引人上当的把戏。
爻照拿过振辉递给他的账本,以手支颌坐在桌边看,还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其实说实在的,他真的长得很妖孽,一个男人,却有
让女子都自愧弗如的容貌,确实是一件很令人吃惊的事情,而他偏偏又是皇城最富盛名的小倌馆的老板,真是香艳到了极点。不过他狡
黠的性格却让人敬谢不敏,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啊!
“你这本鬼画符的东西,是账本么?”爻照淡淡开口,把振辉从胡思乱想中拉回了现实。
“什么叫借贷?什么意思?”爻照继续说,抬头看振辉时脸上是严肃以及愠怒。
“呃……”振辉有些尴尬,好吧,他虽然是金融与经济高材生,商界奇才,但是他是二十一世界的新人类,对古代的记账方法根本
不敢苟同,始终觉得现代会计制度比较完美,所以干脆把账本写成了借贷记账法,因此为账房节省了很多人力物力,连主事都对此啧啧
称奇。
“我给你解释解释吧……”振辉道。
“解释?解释什么?”爻照冷笑,“当日我问你会不会读写,你说你会但却连简单的字都不认识,这不追究也罢,现在我给你安排
到账房你就捣乱是吧?为了什么?你认为我讹了你?讹了你人参?还是鹿茸?”
这一连串的问话让振辉有些招架不住,可是他又有什么错呢?复式记账法本来就比这个时空所用的记账方法先进,若是加以推广应
用可以节省大量的资源,可错之有?
“啪!”账本从爻照手中飞出来,直接拍到了振辉脸上,爻照显得很激动,完全没有了之前给人的慵懒和魅惑,反倒像个泼皮,他
指着振辉的脸冷然道:“给我重新记账去!记不好给我滚回柴房!”
“……”振辉窝火,拾起账本就像发作,瞪着一双眼与爻照对视,眼看着就要擦枪走火了,元宝终于从外面跳了进来,看到房间里
剑拔弩张的两人愣了愣,再看了看爻照盛怒下气得有些发白的脸色,连忙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哟公子,你这是做什么?衣服也不多穿
点怎么就起来啦!小心身子哟我的公子爷!”
元宝捡起一旁的披风手忙脚乱地给爻照披上,然后对着振辉使眼色,振辉看了看爻照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很是愤懑,但是却又完
全爆发不出来。于是只好在心中劝慰自己,算了,不跟病人一般见识!况且这人还不是一般人,简直就是神经病人!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今天是燕归第一天在前院演奏,振辉本来想去看看,但是被爻照这么一气,就把这事儿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十分郁闷地从小楼
下来,简直想要把地板踩碎,心里思忖着,总有一天要把这个大水仙给收拾一顿,正在思忖着,一不留神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那人一个趔趄直接坐到了地上,振辉定睛一看,眼睛几乎都喷出了火来,撞的不是别人,正是添油加醋让自己进了班房
的闲王殿下君羡。
“你……”君羡揉揉ρi股正想发作,但是看到振辉杀人般的眼神生生把骂人的话给吞了回去,悻悻地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撇,不再
理会。
“老九,没事吧?”与君羡形影不离的信王殿下显得有些幸灾乐祸,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笑嘻嘻地看了看振辉。
“两位王爷,对不住。”振辉讪讪地说。虽然他现在很生气,但是面前的毕竟是皇家贵胄,只好低头认错。
“没事没事。老九走路不长眼的。哈哈哈哈……”信王看看君羡灰头土脸的样子笑得嘴都何不拢了。
“滚!”君羡愤然喝道,看了看振辉,突然冷下脸来吼道,“你!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冲撞了本王,该当何罪!”
“……”振辉握紧拳头,咬紧牙关,一忍再忍,心中的怒气就像个吹胀了的皮球,快到临界点了。
玄幻了╭(╯_╰)╭
因为账本的事振辉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加班。经他手的账目很多,小到一针一线,大到数百两银子的乐器、酒器,无所不包反复冗长
,但是没有办法,馆主说让他一个人改,别人不许Сhā手,所以没人敢给他帮忙,每天晚上吃过饭他也要做事,在昏黄的油灯前整理账本
,再感慨一下原来时空的便捷。若自己会搞发明创造就好了,捣鼓出灯泡和电能来,就不用现在这么悲惨地守着如豆的灯火了。
因为手头的事情忙,所以振辉没时间照顾燕归。这时候燕归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每天按时起床定时喝药,加上性子随和很
受欢迎,所以并不用振辉操心。振辉每天忙完回到小院里都已经是夜里三更了,燕归要么还在前院演奏要么早已就寝,于是乎这样忙碌
了一段时间,他发现自己竟然有半个多月没有机会和燕归说话了。
振辉听说燕归的琴技很受达官贵人的欢迎,这让振辉觉得欣慰,因为这样以来燕归每日弹琴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免得他总是想到
以前的事情弄坏了自己的心情。但是事情总是有两面性,所以振辉又开始担心燕归会不会被那些急色鬼给占了便宜。燕归生性敏感,又
曾是名门望族之后,不知道他能不能忍?这样一来二去思前想后的,振辉真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似的。以前在原来的时空身边只有小弟
一个磨人精,现在可好,一个阿冉一个小苹果,还有个自大的水仙公子,而那天被他撞倒的君羡陛下好像也不是省油的灯,振辉经常看
到他鬼鬼祟祟地在账房门口徘徊,看向振辉的眼神就像见到老鼠的猫似的,透着一股兴奋劲儿。可惜振辉知道,那都是不怀好意的目光
,因为这个穷极无聊的王爷经常对他实行恶作剧。比如在他的抽屉里放蟑螂啊拔掉他的毛笔头子啊在他必经之路上下绊子啊之类的小儿
科把戏,每次都被振辉识破他却乐此不疲,而青墨馆的下人们也都碍于他王爷的身份不敢有所怨言。振辉无奈,只能当他是只苍蝇,假
装视而不见。
这一日,振辉正在做账,看到前院的小厮急冲冲地跑进来喘着粗气对自己说王爷又在前院撒泼,要振辉去他房里接客,馆主实在是
烦了,便打发小厮来叫振辉。
“接客?”振辉有些愠怒,这小兔崽子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是后院的账房先生,接什么客?!”振辉冷冷地道,“告诉馆主去,当初我跟他没这个协议。”
“可是……”小厮为难道。这个新来的账房先生冷硬得像个石头,这事他是有所耳闻的,但是馆主吩咐下来的,怎么敢不照做?
“馆主说,你就去应付应付好了。那小王爷一向飞扬跋扈惯了,惹恼了他青墨馆也不会好过,上上下下上百号人,你不替他们想想
也要替自己想想。”
“你回去跟馆主说,青墨馆是死是活干我何事?我只做好自己本分就行了。”振辉冷道。
“馆主还说,”小厮尴尬得不行,这两位现在对峙上了,自己被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的,太难堪了,“你别后悔。”
振辉冷哼,不屑一顾地道:“他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让我去和稀泥,这倒可笑了。你跟他说,让他别后悔。”
“啊?”小厮为难,这话转告给馆主他还不得把自己骂得个狗血淋头?这位馆主最近病了,现在遇上那耍泼皮的王爷已经是怒火中
烧了,若是把这话原原本本带回去,那能有自己的好日子过么?
“陶大哥,能不能换句话?这话馆主听了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小厮可怜兮兮的央求。
“不换,让他有什么事冲我来好了!”振辉愤愤然道。
“哦……”小厮面无人色惨笑着去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到了晚上,振辉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回到小院里,燕归还没回来。振辉心想他现在这么受欢迎肯定是还要弹几场琴才能回来吧,于是
也没太在意。但是等到四更天燕归还是没回来,振辉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振辉想到爻照说的那句“你别后悔”,心里没底,于是便到厨房找往前院送菜的小厮问燕归的情况,小厮说,燕归还在君羡殿下那
间房弹琴,君羡今天兴致高,一直不肯走,也不放燕归走。振辉一听,顿时怒火中烧,心想好你个水仙公子,怪不得跟我说叫我别后悔
,原来你就这样放任君羡胡闹!居然还不放人?!这个君羡也真他母亲的不是个东西,我不就撞了你一下么,居然这样整我!
振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便想着要把水仙公子怎么着一下才行,否则他觉得自己简直会爆炸掉,一听小厮说爻照身体不适回小楼休
息去了,于是乎一阵风似的朝爻照住的地方去了,一边走一边还思忖着到底要怎么把他打一顿。从小到大好孩子振辉就没打过架,他学
柔道跆拳道都是为了健身,这下好了,水仙公子爻照将会成为被黑带高手振辉殴打的第一人,看他那纤细单薄的小身板儿,绝对会让他
记忆深刻,绝对具有广泛的教育意义!
振辉哒哒哒快步从回廊穿过,这时候青墨馆的前院还有莺声燕语,所以这通往小楼的道路十分幽静,也没掌灯,黑灯瞎火的显得有
些阴森森的,振辉因为专注于如何收拾爻照并没有感觉到害怕,但是突然间树丛中飞出一团白色的东西,紧随其后是一个蓝衣人,然后
是一个穿着玄色劲装的身影。振辉愣了愣,看到那玄衣人脚尖一点,稳稳地落在自己面前,一双冷峻的眼睛直向自己眼睛深处看过来,
须臾之间,一柄长剑指向了自己的喉咙。
奚化。振辉记得这个人,是信王君泽的心腹。
黑暗中奚化的眼睛闪着警觉的光,如同发现猎物的豹类,散发着灼灼的光,看得振辉心中一凛。还不等他感慨,奚化便“嗖”的一
下收回了剑,身手敏捷地朝那蓝影所在的地方去了。
或许是被那三个“不明物体”打乱了心绪,振辉心中的火气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担忧。这青墨馆实在是个是非之地,
连王爷的亲信都出来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燕归是否安全?这地方,不能再呆了,得快点想办法离开才好。
快步走到爻照住的小楼,振辉心中已经被担忧填满,也不通报敲门,直接“啪”的一下推开们冲了进去。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房间里没人,但是隐约可以听到人声。振辉走到走廊循声望去,竟然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其实没什么好呆的,不过是因为振辉这个现代人没有见过真正的武林高手罢了。而他看到的武林高手正式他要“殴打”的对象爻照
。只见爻照以完全不符合现代力学原理的姿势站在小楼前面的一棵树上,还悠闲地负手而立着。而他对面站着一个蓝衣人,振辉定睛一
看,月光下一个年轻人身穿着道家法衣,虎背熊腰,目光严厉而又冷淡,头戴混元巾,以玉雕太极八卦扣箍住头发,玉质八卦在月光下
熠熠生辉。
“大胆妖孽,速速现回原型!”那人说话中气十足,声音浑厚雄壮,“若还敢在此为非作歹,我定不饶你!”
站着他对面的爻照清冷一笑,闲闲地低头看自己的指甲,淡然道:“我说你都来这么多次了,你不烦我都烦。或者说你是看上我馆
里的哪个孩子了故意来找茬?你若是明说我倒可以成|人之美,你又何必用这样的方式?”
“大胆!你这狐妖真以为我看不出你的真身么?”迫魂怒道。
“狐妖?”爻照哼笑,“我是狐妖你又能耐我何?你一而再再而三,可有哪次能把我收服的?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这妖孽,莫要嚣张!”迫魂显然被爻照的话给激了,气急败坏地提剑向爻照击来。只见他以手比出一个剑诀,口中念念有词: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急急如律令!”
“令”字一出口,便见他手中长剑白光凸现,隐约间一条青龙神兽从剑尖飞升,直直地朝爻照了冲过去,而站在对面的爻照面不改
色地伸出手,掌心向外轻轻一推,那神兽尖啸着消散了。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迫魂再念一诀,一只
白虎从他身后飞出,张开血盆大口朝爻照扑过来,爻照一闪身躲过,轻轻一跳落到了小楼的尖顶上,手指挽出一个花,微微张口,声音
低柔:“破!”
霎时间,金光乍现,让人无法直视,振辉赶紧偏头闭上眼睛,可他却发现自己手上带的玉扳指似乎感应到了那金光,开始散发出幽
幽的光芒来,而那光芒随着那耀眼的金光变得更胜,金光几乎从扳指中炸开,发出了巨大刺耳的声音。
而另一面激斗正酣的两人巡声看过来,看到振辉的时候两人脸上出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爻照有些气急败坏,不等那白光幻化的白
虎神兽彻底消散便收了手上的诀朝振辉飞过来,一手抓起振辉的衣领气急败坏地吼道:“你怎么跑来了?!”
振辉似乎并没有从奇异的场景回过神来,这个现代人是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而他看到的东西却完全无法用唯物主义的观点来解
释,这让他的大脑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爻照怒目圆睁的脸。
那只未完全消散的白虎重新聚敛了身形,仰天长啸着朝爻照扑来,爻照连看都懒得看,也不曾转身,而是清啸一声,清朗的长啸中
他浑身散发出耀眼的金光,带起一阵强劲的风扑面而来,顿时飞沙走石狂风大作,振辉不得不用手挡住了眼睛,待他再睁开眼时,周围
却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一派宁静,哪有什么道士?哪有打斗过的痕迹?就连不远处鱼缸里的水都是一副波澜不兴的样子,难道刚
才是自己的错觉?!
“你……”爻照看着振辉,脸上略有些恼意,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却突然趔趄了一下软软地朝振辉靠了过来,振辉一时没反应过来
,便见他“扑通”的一下倒在自己脚边失去了意识。
“哎?”振辉吓了一跳,这算怎么回事啊?
≧◇≦
振辉把爻照扶起来,但见他神态安详面色也一如从前,只是失了意识,知道他没有受什么严重的内伤,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振辉拍了拍爻照的脸想要叫醒他,一巴掌扇过去便在他脸上留下一个五指印,心中不免感慨这水仙公子其实蛮有自大的资本,皮肤
可以说是吹弹可破好到不行,只不过他的身子实在太过纤细单薄,抱在手里轻飘飘的,像是稍微用点力就会把他的骨头捏碎似的。振辉
心想这也难怪他在青墨馆如此收欢迎,这样俊秀纤弱的男子很能激起人的兽性,想把他给狠狠地揉搓一番,只可惜他是馆主,从不接待
任何客人,性子也是极高傲的。
“咳咳……”振辉清了清嗓子把心中的胡思乱想赶了出来,每次有关这个大水仙的事情自己都会变得不像自己,那么不稳重,那么
激动偏激,到底为什么呢?搞不懂啊。以前的他自己是非常沉静稳重的人,怎么到古代就变了呢?
“哎,你醒醒。”振辉摇了摇怀里的爻照,但他只是耷拉下脑袋却未曾醒来,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紧闭着,无意识地靠在振辉胸前
,一缕头发搭下来落到他淡粉的唇边,看起来荏弱而又无助。
振辉叹气,无奈地抱起爻照朝他的小院里走。现在已经接近五更,就连前院的喧嚣都已经停止,后院更是安静得一根针落到地上都
能听得到,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让振辉隐约觉得还是不要惊动下人为好,否则他们的馆主这个样子保不齐底下的人会有什么八卦的猜测
,这种地方就是是非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到门口推门进去,爻照的小院一般只留了元宝一个下人,而元宝又是睡得极沉的,所以不必担心什么。振辉快步上二楼,进到爻照
的房间,把他轻轻放在了床上,然后端了一杯水含了,“扑”的一下一口喷到了爻照脸上,以为他会就此醒来,却不料这人还是没反应
。
“哎?”振辉又扇了他几个大嘴巴,爻照的脸登时红肿了一片,但是人依旧未醒。振辉伸手摸了摸他的颈动脉,搏动有力,再试了
试呼吸,也是十分平稳。
无奈,振辉心想这会不会是过度使用灵力的反作用,以前小弟写过这样的小说,说是具有灵能力的人在使用灵力后会遭到反噬。爻
照这样子大概只能用这个说法才能解释得通吧?
把爻照脸上的水渍给擦干净,然后拉了被子过来准备给他盖上,但是看到了他那布满灰尘又略有些破烂的衣服,那是激烈打斗后留
下来的,因此振辉相信自己看到的绝对不是错觉。振辉发了一阵呆,又叹了口气,抬手解开了爻照衣襟的扣子,把他那脏兮兮的外袍给
脱了下来。衣摆很长,振辉只好又把他抱起来靠到自己的肩膀上帮他把衣服除掉,然后托起他的头把他轻轻放在枕头上,振辉有点想不
明白,刚才都能狠下心扇他的嘴巴,现在自己怎么就变得如此温柔了呢?
还没等振辉想到答案,他便看到爻照那一双令人沉醉的眼睛睁开,振辉只觉得一刹那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黯然失色,一双眼里只能容
得下爻照的那双眼,极具魅惑的风情万种的眼,几乎要把人给吸进去。
“你这狐妖真以为我看不出你的真身么?”耳边突然响起迫魂道士的那一声怒喝,振辉便觉通身冰凉,如同三伏天一盆冰水从头泼
下来,让人瑟瑟发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爻照伸出他那白玉似的手拉住了振辉的衣襟,强迫他俯下身来面对自己,令振辉的瞳孔中只有他放大的脸,声音妩媚之极:“你脱
我衣服,想要干嘛?”
“我……”振辉几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轻轻咳嗽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失态,再看进爻照眼中的时候目光里全是清冷,“你刚才在
院子里晕倒了,我把你带回来的。”
“晕倒?”爻照挑眉笑了笑,借着拉住振辉衣襟的手劲坐起来,脸凑到振辉面前浅浅一笑,“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不客气。”振辉冷冷地转过头不去看他,握住他细弱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衣襟上取下来,他的手指略有些冰凉,触手也是极滑腻的
。
“哎,你三更半夜到这里来,又是抱我上床又是脱我衣服的,现在就打算这样子就走了?”爻照调笑。
“你想怎样?”振辉声音低沉,看似稳重,其实内心非常骚动。开玩笑,他一个活蹦乱跳的成年男性,穿越到这个稀奇古怪的时空
来也是需要解决个人问题滴,但是囿于这里的条件实在有限,振辉只有极少数的几次自己“解决”过,其他时间因为事情太多实在没有
这个想法,但是现在面前一位活色生香的尤物摆在面前,说话间口齿留香,一副软软的身子就靠在自己旁边,不骚动才怪!但是一想到
之前他和那个道士的对话以及使出的招式,实在不像是普通人。
“你在犹豫是么?”爻照把下巴抵在他的肩头,嘴巴对着他的颈窝吹气,声音慵懒性感,
“你在怕什么?”
“馆主。”振辉假装镇定地推开他站起来,“馆主请自重,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
“你怕我是妖怪?”爻照笑着跟他一并站起来,拉住他的衣角站到他身后继续在他耳边轻声说,“是不是妖怪,验一验不久知道了
么?”说罢还泠泠地笑了。
“……”振辉词穷,任是谁看到之前的场面都会怕,更别说他这个成天和公式报表客观到不能再客观的事实打交道的现代人了,他
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早点离开这个诡异的小楼,不然真的会凶多吉少。
振辉抬腿想往外走,但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腿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根本迈不出去,不仅如此,连手似乎有开始不听使唤僵硬地并
在了身旁,这样奇怪的感觉让振辉心中升起一股恐惧,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对我好像一点意思都没有,真不好玩。”爻照站到他面前,伸出手指□一般地抬起了振辉的下巴,让他只能吊着一双眼看自己
,爻照轻笑,把鼻子凑到他唇边,轻轻开口,“你这个人,真是迟钝得厉害。我该怎么办才好?”
振辉看了看他突然间有些伤感的表情,心中有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恐惧,恐惧里面还夹杂着一种莫名的情愫,那种情愫,可以称
之为欲望。
振辉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在这个危急的时刻怎么能有欲望呢?最关键的是想个万全之策从这里全身而退,否则,不知道会不会
被妖精给吸了精髓变成一副枯骨?
“你好像……”爻照掩口轻笑,手指流连于振辉的衣襟,手到之处衣扣自己就解开了,露出振辉宽厚的胸膛和健壮的肌肉,“好像
呼吸比刚才沉重了哦!是不是有感觉了啊?”
那手指像蛇似的在振辉胸前游走,冰凉的指尖在温热的胸前徘徊,还不怀好意地在胸前的小珠上流连,爻照的脸妖媚无比,带着愉
快和喜悦,继续进行探索,手指停留在腹部的六块肌肉上,一一抚摸过去,带来战栗的快感,振辉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立刻使得爻照秋
水般的眼里漾开一波欢喜的笑意,如同千年的深潭,深远中带着令人忍不住要深陷的情愫。
“不……”振辉推拒,在他以前的世界他是知道男子和男子之间的那种关系的,而他的小弟的爱人也是同性,并不觉得有什么关系
,但是现在被爻照□,他却觉得非常别扭,甚至有些恐惧。
“别害怕,会很舒服的。”爻照轻笑着循循善诱,手指灵活地到处游走,□着振辉的敏感地带,“还记得上次让你念的要诀么?我
那里……可是非常灼热滑腻的哦……”
振辉摇头,因为手脚不能动他只能偏过头去,闭上眼睛不去看爻照。但是很快他感觉到爻照的气息喷到自己脸上,带着他所特有的
淡淡的芬芳味道,让人产生似乎置身于瑶池仙境的幻觉。
很快,振辉感觉到自己唇上爻照冰凉的手指,那手指的指腹从唇上轻轻滑过,像是在细心勾勒轮廓似的,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况味
,不一会儿,那种指腹摩擦的触感变得温软,蜻蜓点水一般滑过,然后是重重贴上来的两片薄唇。爻照偏着头用手勾着振辉的颈子,似
乎非常陶醉似的与他唇齿相交,伸出丁香小舌撬开振辉的牙关,舌头灵巧地游走于振辉的口腔,带着侵略一般的热情,舌与舌纠缠着,
呼吸越来越深重。
“喜欢么?”爻照用自己的额头抵住振辉的下巴,在振辉胸前轻轻喘息着,说出来的话带着软糯的尾音,娇嗔一般让人心动。但是
这一切对振辉来说太突然。爻照原本对他不是这样的,他以前总是会给振辉找茬,一副轻蔑藐视的样子,可是现在,居然主动调情,怎
么,在耍新的把戏么?振辉不能相信这样一个刁钻的人会突然转性对自己百般温存。再者,之前那一幕奇幻的打斗场面也让振辉一时半
会儿接受不了,现在突然来这么一遭实在是让人转不过弯来。
“不喜欢吗?”爻照靠到振辉怀里,低头轻声询问,“你,不喜欢我吗?”那声音似乎还带了淡淡的乞求的意味,让人不免心中一
软。但是,“坚强”如振辉,却懂得沉默的道理。
“真的,不喜欢我吗?”爻照的声音显得很失望,带着忧伤的情绪。
“不。”振辉推拒,他不想在这个时空给予任何人感情,和任何人有纠葛,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空,迟早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在
这个时空谈感情只怕会辜负别人。
“哎……”爻照长叹一声,抛开振辉转身拢了拢滑倒手腕上的衣服,声音突然变得愉快,像是偷偷忍笑,最后终于没能忍住,哈哈
大笑着转过头来,如同听到世界上最最可笑的笑话似的笑得眼泪都快下来了,然后突然冷了一张脸,轻轻挥了挥手,“真没意思,居然
不上当。”
振辉在爻照挥手之后便又能活动了,他看了看爻照百无聊赖的穷极无聊的脸,居然没有生气,而是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锲而不舍=v=
从爻照房里出来,振辉觉得自己心中烦躁无比,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呼之欲出,但是之前那个道士说的话,那一场让人难以置信的
打斗还是让振辉觉得心有余悸。思维处于停滞状态的振辉摇摇晃晃地回了小院,这时候天色已经渐渐亮起来,推门进去,便看见燕归坐
在琴旁发呆,看看他的脸色也略有些苍白。
“怎么了?君羡为难你了?”振辉皱眉。
“没,没什么。”燕归摇头,再不肯说什么,只是抱着琴回了自己的房间。振辉叹气,这个孩子,完全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
么呢!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上午去账房做完事情,到了下午振辉便拿着账本去爻照那里向他汇报账目问题,元宝进去通传了之后对振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振
辉心知那个该死的大水仙估计又要耍花样整人了,心中不免多了个心眼,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了。
进门之后一看,房间里没人,只是依稀听到有水声,振辉秉着坚决不上当的原则以不变应万变,杵在门口便不往前迈步了。那水声
持续了有大概一盏茶的时间,然后振辉听到爻照略略失望的叹气声,心中不免冷笑。
爻照只着单衣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头上身上都是湿漉漉的,像是刚刚沐浴出来。他的头发长长的,一直拖到了地上,平时挽起来还
不觉得,等湿淋淋地放下来只觉得那长发拖地别有一番旖旎的风情。刚沐浴过他的脸看起来红扑扑的,不同于小苹果的可爱,而是透着
一股子妖冶之感,淡粉的唇也因此变成鲜艳的红色,仿佛盛放的桃花。
爻照拉了拉身上的衣服,颀长纤细的身体配上懒散迷蒙的眼神,让人不免心中一动。
“来了?”爻照轻轻开口,施施然斜倚在榻上品茶,目光直白地朝振辉眼中看过来,一张绝美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我把账本带来了。”振辉不去看他,把账本放在榻上便转头欣赏窗外的风景去了,爻照微恼,一抬手啪的一下,窗户应声合上,
巨大的声响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非常突兀。
“明明有好的风景你却不看,你这个人,是傻得么?”爻照用手支住下巴,指尖还在自己线条柔媚的脸上轻点,笑意盈盈地看着振
辉。
振辉依旧不理他,脸上甚至带着淡淡的鄙夷的味道,爻照注视着他大概有两分钟,居然没把他看脸红,不免又唉声叹气道:“唉,
居然是个现世版的柳下惠,不知道是真的柳郎呢,还是装出来的呀?”
这边振辉不配合,但是那边爻照却演戏演得相当投入,只见他慢慢起身,也不管身上的那层纱就此滑落到了手肘上,款款地朝振辉
走了过来,脚步故意虚晃,向前一跌,便朝振辉怀里扑来,振辉倒是镇定,微微朝旁边欠一欠身,令得爻照趔趄一下几乎摔倒,可他却
非常灵巧地转身,准确无误地跌到振辉怀里,双手八脚章鱼似的贴到振辉胸前,让振辉动弹不得。
?“你想怎样?”振辉只觉额头的太阳|茓突突直跳,简直想像十二级台风似的发飙,但是面对爻照一张无辜而柔媚的脸他却觉得毫
无办法。
振辉并不看他,“你,对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么?”爻照哀哀的望着他,口齿间的清香扑面而来,任是谁都无法抵抗他的柔情。可
是咱们的陶大总裁可不是一般人,定力可是相当强滴。
“你果真不肯看我么?”爻照继续说,语气里淡淡的忧伤,但是下一句话却一下转成狡黠,“真的不肯?”
振辉听他语气变了,便知绝对没有好事。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会是那样的情况。哪样?就是变成傀儡似的动作完全不受控制的情况
!他的手脚仿佛独立于自己以外了,头也不由自主朝爻照看过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看向爻照宛若深潭的眼里,爻照的眼睛仿佛有一种魔
力,让振辉完全无法自控地抬手拥抱了他,头向下,凑到爻照唇边,温柔地轻啄。爻照似乎很高兴,眼里波光莹莹地迎接上振辉的吻,
邀请一般偏头深深吻上去,舌头恣意地在振辉口中探索。
? “好样的,就是这样。”爻照在振辉唇上轻点,幽幽说道,“但是,这还不够哦……”
不够?振辉有些发怵,这样的自己像是被施加了咒术,变成了任人摆布的玩具。他不由自主地搂住爻照,把他拦腰抱起向床边走去
,然后轻轻把爻照放到床上,自己也翻身上了床,跪倒爻照腿间,手不能自控地在他身体上来回抚摸。
爻照的身体晶莹如玉,完美无瑕的肌肤泛着莹白的光芒,光滑得如同上好的丝绸,振辉目瞪口呆地看着横陈在自己面前的娇躯,只
觉得嗓子发干。
????振辉的手轻柔地在爻照身前揉搓,指尖在他胸前的玉珠上来回拨动,使那粉红的茱萸傲然挺立起来,爻照也十分配合地发出娇
怯的啜嗫声,听得振辉当下红了脸。
????“振辉……嗯……就是这样……”爻照的声音带着蛊惑的力量,让振辉的手不受控制一路向下,触摸到那秘密的入口处,手指
轻轻向前一推,那洞口想是有某种魔力似的把手指紧紧吸住,里面光滑温热的内里让人觉得心头荡漾,但是振辉因为动作完全不受自己
控制,所以只能别过头去不看爻照,想说话,不料刚开口便被爻照覆上来的唇堵住了话语,这能瞪大眼睛看着爻照那张妖孽的脸,再开
口时却发现自己这下子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振辉,舒服吗?”爻照声音轻柔,却让振辉不寒而栗。他就着振辉的手慢慢坐起来,双手搂着振辉的脖子在他耳边吹气,“
喜欢吗?”
????振辉张大嘴却说不出话来,想摇头却不受控制,反而重重的点头。振辉讶然,瞪大眼睛看着爻照,心中怒气无法发泄,只能愤
恨地看着他。
????“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不是已经点头说喜欢了么?”爻照把他轻轻推倒在床上,手一挥,蚊帐缓缓落下来,空气里弥
漫着一股异香,让人的心情随之平和。
????爻照爬到振辉身上,手指流连于他的脸庞,凑过来又吻了他,然后趴下来翘起自己的臀,做出一个撩拨的姿势来,振辉的手便
自己抬起来,向他的臀直直地伸了过去,振辉想要大喊大叫,但是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爻照轻蹙着眉用紧窒温热的菊|茓含住了自
己的手指。
????“呃……”爻照娇声喘息,珍珠般的贝齿轻轻咬住自己的唇,一副痛苦又享受的样子,他的手轻轻摸索上振辉的裤子,慢慢解
开了振辉的裤带,振辉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用几乎能杀死人的目光看着爻照,眼睛里满是怒火,那意思是:“拿开你的手!给我滚下去
!”但是爻照不已为忤,用冰凉的手指从振辉的宝贝上轻轻抚摸过去,一种奇特的感觉如电击般想振辉袭来,心跳如鼓。
????“呃……嗯……”爻照的皱着眉轻声喘着气,声音是能腻死人的甜,带着一种享受和魅惑,简直性感极了,他一边享受着振辉
手指的服务,一边伸手握紧了振辉的私|处,上下掏弄。
????“嗯……振辉,”爻照娇喘一声,带着委屈和不满用水润的眼看像振辉,“啊……我那里……好热……啊哈……好热啊……”
????振辉无法回应他,但是被握住的地方如同被刷子刷过似的传来一浪接一浪的快感,那感觉从脊柱一路向下,让人连脚趾头都不
由自主地缩紧了。
????“你想要吗?振辉?想要吗?我快受不了了……”爻照的喘息声越来越大,一双眼里竟全是泪水,幽幽地朝振辉看过来,振辉
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
????“呃……”爻照不等振辉反应,径自扶着振辉坚挺的宝贝对准自己的私|处,然后慢慢坐了下去,中途他的呻吟声戛然而止,之
后变成了细细的尖叫,高高仰起头露出美好的颈项,如同圣洁的天鹅一般,口中还一直叫着振辉的名字。
????这算是演的哪一出?振辉的脑子短路了,接踵而来的强烈的快感让他战抖不已。这副身躯跟振辉以前所接触的男男女女的身体
完全不同,那紧致的内里光滑细腻,带着滚烫的温度,如同鸦片一般让人深陷其中,这个人是青墨馆的馆主,亲手调教出一批批备受皇
城显贵欢迎的小倌,多少人想要尝一尝他的味道,但是他是如此高傲,没有任何人能入得了他的眼,而现在他居然主动勾引振辉,这是
怎么回事?振辉想不通,头脑里眼里耳朵里全是爻照的温声软语,全是他陶醉痛苦的表情,全是他的娇喘,索性放任自己,任由那一波
又一波的快感侵袭了自己的理智。
????“呃……啊……啊哈……振辉……我快不行了……嗯……啊……我受不了了……呜……求求你,呃……”爻照绝美的脸上已经
泪流满面,嘴里的呻吟换成了低低的祈求,反复诉说的淫词秽语一点也不让人反感,反而让人心中升起一股想要把他吃干抹净揉碎的破
坏情绪。振辉的体内的热流如同亟待喷发的火山,而爻照则加快了自己臀间的运动,深深地坐下去,然后快速地起身,猛烈的抽Сhā中,
他的尖叫破碎得几乎听不清,一阵极具的快感后,终于脱力似的趴到振辉的胸前急急地喘着气。
????“振辉,你喜欢吗?”爻照把头靠在振辉胸前,幽然地开口问。振辉原本还沉醉在温柔乡里回味着,这么一问,登时如同一盆
冷水当头浇下——这是发疯了么?居然和爻照做了那种事情……
PIA!
“振辉,你不喜欢吗?”爻照锲而不舍地问。振辉心中一片空白,片刻后他推开爻照坐起来,因为力道比较大,爻照“砰”的一下
撞到了床内侧的墙上,原本快要说出口的话语戛然而止,变成令人窒息的寂静。
振辉收拾了自己的衣服穿好,低头穿上鞋,背对着爻照淡淡地道:“你以后别再搞这种花样,我不喜欢,相反,觉得厌恶。”
“不喜欢吗?”爻照声音低得简直像是在自言自语,俄而又恢复成调笑的语气,“你没有发觉到,你已经能动了,还能说话了?”
振辉刚刚站起来想要迈步向前走,被爻照这么一说才突然意识到好像真是这样,不由一呆。
“刚才,被我压到床上的时候我就解了咒,你若是真不喜欢,为什么后来还那么配合我呢?”爻照的声音中有一丝嘲笑,“其实你
心里是很喜欢的,为什么不肯说出口呢?”
“我……”振辉咬牙,冷然道,“我不会喜欢,你这个妖怪。”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爻照听了振辉的话脸白了白,但是很快便冷笑着转过身去:“你的账本不合适,重新再做。振辉听了他的话没说什么,径直开门出
去,头也不回地走了,并没有看到爻照咬牙切齿的表情。
出了门之后振辉把账本随手扔进了水塘里,然后回到账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想事情,和爻照闹到现在这个地步,振辉知道他以后绝
对不会给他好果子吃,所以必须仔细地考虑他和燕归的出路。这个地方,是绝对再呆不成了。
思前想后,振辉决定明天出去找阿冉,跟阿冉商量好之后直接带着燕归从青墨馆逃出去,这并非君子所为,但是振辉实在是被爻照
逼得没有办法了。
做好打算之后已经到了晚饭时间,草草的吃过饭振辉便回了小院里等燕归回来跟他商量,其间有人通报说君羡殿下有情,振辉心中
烦躁,冷冷地回绝了,坐在房中百无聊赖间把爻照和君羡两人的全家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一遍,然后继续等燕归归来,但是左等右等
,一直都没有等到他,直到到了二更天,振辉才怀着复杂的心情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睡到后半夜,振辉突然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吵醒,稀里糊涂地开门,门口一个前院的小厮慌里慌张地跑进来,扑到振辉面前结结巴
巴地说,燕归出事了。
振辉一听小厮说燕归出事了,有些反应不过来,小厮急得红了眼,说燕归用匕首刺杀闲王君羡,现在已经被制服了。振辉一听急得
几乎跳起来,赶紧让小厮在前面带路往前院去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振辉到达的时候闲王要的那间房外已经围满了人,振辉扒拉开人群冲了进去,只见燕归衣衫零乱,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他的肩上
红红的一片,还有大量的血往外渗。
闲王坐在椅子上,大概是被刚才的情形吓得不轻,面色苍白表情迟钝地看着冲进来的振辉。他的脖子上有一道不太深的伤口,信王
君泽正拿着手绢给他止血,旁边的几名侍卫举着剑目光冷峻地看着振辉,其中一人振辉认识,奚化。
爻照冷着一张脸看向振辉,然后目光一转,冷冷地朝门外看去,外面攒动的人头全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了。爻照这才俯身去
查看燕归的情况。
“走开!”振辉一把推开了爻照,抢先一步跑进去扶起燕归。燕归双目紧闭着,脸色灰败表情痛苦,振辉去摸他的肩膀,顿时手上
全是温热的血。振辉稳了稳心神,抓了床上的床单按在燕归肩上,然后用被子裹住了他微凉的身体。
“小苹果,小苹果,醒醒。”振辉轻轻拍了拍燕归的脸,试图将他唤醒,但是燕归的精神十分萎靡,目光也有些涣散,只是伸手抓
住振辉的衣袖,张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快去请大夫!”振辉抬头急切地看着爻照,却见他视而不见地偏过了头,然后振辉再把目光移向信王,“王爷,请救救他。”
“他冒犯皇族,其罪当诛。”信王淡淡地开口,目光中闪出一丝狠绝。这眼神让振辉突然觉得非常绝望,到这个时空来,原来自己
竟然是如此无力,什么都做不到。若是在现代,小苹果受伤后可以送医院,可以输血,但是在这里,别说输血了,就连输血的塑料管都
没有。
“他差点害死本王,你居然还要救他!”正在振辉无措的时候闲王君羡一边抽气一边开口叫骂,他脖子上的伤并不太严重,但是伤
口很长,疼得他直皱眉,再加上刚才那幕实在惊险,吓得他七魂八魄久久不能归位,现在才真正回过神来,“若不是你三番五次逼他,
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么?他的国家被你们灭了,他的家人也因为战乱死的死,失散的失散。你倒有理了?”振辉吼道。振辉心知燕归是
一个非常柔弱善良的孩子,若不是真的被逼急了,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还不是因为你!”闲王急得直跳脚,挥开信王为他止血的手帕站起来指着振辉的鼻子骂道,“从小到大就没人敢违逆老子,你以
为你是谁啊!?”
“因为我?”振辉冷笑,这个闲王真还对得起他的名字,真的是没事闲得慌,成天耍小把戏整人,现在整不上了,改成逼人,还几
乎把燕归逼上了绝路。
“就因为你!因为你因为你因为你!”闲王撒起泼来,就差在地上打滚了,“老子要你来接个客算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多少美
人小倌上赶着要上老子的床呢!就你不识抬举!都怪你都怪你都……”
“啪!”
不等闲王说完,振辉起身甩了他一个大嘴巴子,大概是用力过猛,跳脚的王爷被一巴掌打翻到了地上,捂着脸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
看着振辉。
“铮”,一柄长剑指上振辉的心口,剑尖已经戳破振辉的衣服,刺进皮肉中,不过这只是个警示,奚化并没有用力,否则振辉就该
穿越到阎王那儿去了。
“你……你……你……竟然敢打我……”闲王君羡的半个脸已经肿起来了,直愣愣地看着振辉,然后眼睛一红,憋屈地哇哇大哭起
来。
“大……大哥……”燕归靠在床头急得不行,因为失血过多带来的绵软他竟然一头栽了下来,跌倒床下不省人事了。
“小苹果!”振辉转身想去扶燕归,但是奚化的剑不见半分退步,反而向前又刺入了一分,振辉不耐,徒手握住了他的剑尖往旁边
撇去,手过之处在剑上留下一抹红痕。
“……”信王眯了眯眼,偏头叫了声“奚化”,奚化这才从刚才振辉握剑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瓷瓶抛向振辉,声
音生硬:“白瓶是五行丹,内服。红瓶是金创药,外敷止血。”
不一会儿,宫里的御医来了,随之而来的是大批的御林军,全副戒备的士兵把青墨馆围了个严严实实,然后身穿铠甲的军士进门恭
恭敬敬地给两位王爷行了个礼,抬头一看,皇帝陛下的心头肉九闲王君羡居然趴在信王身上哇哇大哭,登时吓了个魂飞魄散,刚才行礼
时的从容不迫一下子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把这二人拿下。”信王冷冷地指了指地上的振辉和燕归,然后抬头看了看一直站在旁边一言未发的爻照,“青墨馆主,本王拿下
你馆里这两人问话,你可有意见。”
青墨馆主护短是出了名的,并且脾气相当古怪,连信王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现在这青墨馆伤的伤晕的晕哭的哭闹
的闹,简直让人都要疯了。
“请便。”爻照看了一眼振辉,面无表情地说,说完还一甩袖子出了房门。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刑部大牢阴森而湿冷,不像振辉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那样脏乱差,也不像之前他呆的皇城而是干净清洁仅仅有条,每个牢房都有炕
头,还有被子可以盖而不用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只有稻草可以卧,只不过,那被子都有些年成,棉花早已结成了一块一块,不保温,还散
发出一股难闻的霉味来。
因为燕归陷入了昏迷,所以振辉和他被关进了一个牢房。振辉看了看燕归,他的脸色极差,唇已经变成了灰白的颜色,因为失血他
的体温极低,身体正不由自主地持续战抖,振辉连忙取过被子把燕归包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想了想,翻身上了炕,从背后把燕归抱住,
希望这样能让他暖和点。
奚化给的药很管用,振辉给燕归用药后很快便止了血,但是燕归因为失血过多,所以那些药仍旧只是杯水车薪,虽然可以保命,但
是情况并不容乐观,唯今之计只有从这牢房里出去,找一个条件好些的地方让他养伤。可是振辉深知这其实谈何容易?在这个时空是没
有道理可讲的,只有至高无上的皇权才是所谓的正义。燕归冒犯的不是别人,而是最为接近皇权的人,所以被伤,被打入大牢是无可避
免的,也因此振辉才会做出看似愚蠢的举动,扇了王爷一巴掌,然后顺理成章地跟着燕归进了大牢,否则,昏迷着的燕归在大牢无人照
料,怎么可能熬得过来?再者,这个时空发生的事情已经几乎让他发疯,若是换做从前,他可能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一个爻照就
已经够让人心烦了,现在小苹果出事,王爷撒泼耍混,阿冉固执地留守着不肯回家,一切都已经脱离他的掌控,今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一想就让人心中狂乱,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剪不断,理还乱,索性他也就不管不顾了。
到了黎明时分,燕归战抖得更厉害,原本毫无血色的脸也变得通红,振辉摸了摸他的额头,竟然起烧了,牢房里条件有限,根本没
有降温的东西,振辉无奈,好歹从狱卒那里讨来一桶水,撕了自己袍子上的一角,沾了水敷在燕归头上。因为水桶脏,所以振辉没敢让
燕归喝,看着燕归昏迷中皲裂的唇振辉真觉得挺心疼的。
正在振辉手足无措的时候,牢房外突然闪了一道雪白的影子,然后便听刺溜一声,那团雪白的影子一闪闪到了振辉的牢房里,一下
子跳到振辉的膝盖上,振辉定睛一看,是那只神秘的狐狸。
因为亲眼见过爻照使的法术,所以振辉怀疑这只狐狸就是爻照变的。但是他猜不透为什么这只狐狸总是莫名出现在自己面前,甚至
穿Сhā在了自己的全部穿越生活中,所以他并不能确定这狐狸到底是不是爻照。
“爻照?”振辉试探着叫了小狐狸一声,但是那狐狸只是瞪着一双墨黑的大眼看着燕归,然后打量了一下振辉从背后把燕归拥抱住
的姿势。说实话,这姿势确实非常暧昧,让经历过风月的人浮想联翩,但是也只有振辉知道,这一切都是情非得已。
振辉的呼叫小狐狸没什么反应,那小东西看到他们的暧昧姿势后似乎有些懊恼,歪着头蜷在一旁不肯理振辉,振辉叹气,深知这个
时候自己突发奇想期待它是爻照,就算它不是爻照,振辉也希望它能帮帮自己,因为小苹果本就孱弱,现在几乎已经命悬一线,若是这
狐狸通人性,让它想办法弄到一些药也好啊!
“呃……”燕归突然开始轻轻地呻吟,然后毫无预兆地流泪,“娘……娘……你在哪儿……阿囡来找你……娘,别走……”
振辉听燕归呓语,喊着娘等他,心中不由发紧。振辉听燕归说过,他娘在当年大戚王朝铁蹄踏入故国京城的时候就跟他父亲一起以
身殉国了,而现在燕归喊着要去找他娘,不由紧张了起来。他拍拍燕归的脸,忙不迭地呼唤他小苹果,似乎这样做就能把他从鬼门关拉
回来似的。
“小苹果,小苹果,快醒醒。”振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听着这声音小狐狸抬起头来看他,看到他面容憔悴神色惨淡的样子眼里
闪过一丝不快,然后轻巧地跳下炕从原路闪了出去。
“从良记”
不久之后,那只小狐狸又返身回来了,嘴巴里还叼了一个釉彩的瓶子,昂头一甩,扔到了振辉脚边。振辉看看那瓶子,又看了看伸
长两爪翘起ρi股打呵欠的小狐狸,有些不解。小狐狸瞪了他一眼,显得很是鄙夷,然后跳过来把爪子搭到燕归身上,然后用嘴顶了顶那
只瓶子。
“这个是给燕归治病的么?”振辉试探着问。
小狐狸蹭了蹭他,看起来乖顺极了。振辉将信将疑地打开瓶子,顿时从瓶子里传来一阵清凉的香味,沁人心脾。光是这味道就很独
特,药大概也不会差,振辉将信将疑地倒了一枚药丸在手里,血红的一丸,还有一缕白雾散发出来。振辉赶紧把那药丸放入燕归口中,
捏着燕归的喉咙轻轻按摩,好不容易才让燕归把药吞了下去。
刚把药丸吃下,振辉便听到外面有人声渐渐朝这边而来,小狐狸嗖地一下躲到了振辉身后。不一会儿,便见一个穿着黑色大麾的人
站在牢房外,来人身材颀长,黑色的大麾让他的身体看起来异常单薄。
一双上好白玉一般的雪白的手从大麾下伸出来,手中拈了一锭银子,狱卒看着那手愣了半晌,那人也不恼,只把手伸到他眼前,然
后慢慢松开了手。狱卒看到银子回过身来,赶紧接住落到怀里的银子,嬉皮笑脸地过来开了门。
大麾下一双做工极为精细的靴子随着步伐若隐若现,停在离振辉大概五尺之外,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掀,霎时间整个牢房像是突然变
得明亮了似的,一切都因为这张妖孽绝美的脸而黯然失色。
爻照。
爻照脸上无甚表情,只是用一双黑琉璃似的眼睛看着振辉以及振辉怀里依旧人事不省的燕归,两人对峙了数分钟,直到狱卒提醒道
:“这位爷,时间不多了。”
“燕归已经让我把你欠下的债务转到他名下,”爻照淡淡开口,“他现在每日在前院弹琴为的就是能还那些钱。”
“你逼他。”振辉冷冷地道。
爻照道:“我没有逼他。一切都是他自觉自愿的。每场琴有一两银子,好的时候还有人打赏,闲王殿下就很慷慨,上次出手就是五
十两。才十天不到他就赚了八十两,他还告诉我若是照这样下去离你们赎身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哼。”振辉冷哼一声,不去看他。老实说振辉是很生气的,堂堂商界精英居然要一个柔弱的孩子帮忙还钱,说出去还不笑掉大牙
么?燕归这种做法看似是为了振辉好,实际上只是给了振辉一记响亮的耳光。
“可是,”爻照继续说道,“燕归即使把那七百两银子还了也不能赎身。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要赎身,要的是整七千两银子
。青墨馆不是官府救济。进来容易,出去,难。十倍的赎金是青墨馆的惯例,任谁都不能改变。”
“你可真是吃人不吐骨头。”振辉咬牙切齿。
“这是青墨馆多年来的惯例,我接手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很多东西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我想你应该知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个道
理。我也是没有办法。”爻照不理会他的攻击继续解释,但是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既然债务都在他名下,他若一死,你就自由了…
…”
“滚。”振辉厌恶地看着他,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肯多说,只从牙缝里挤出这一个字来,像是要和爻照断绝一切关系似的。
“好吧。燕归很勇敢也很倔强,我知道,若是让他再呆在青墨馆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况且你们现在闯下了滔天大祸,青墨馆必
须跟你们撇清关系,否则不知朝廷会对青墨馆如何出手。因此,七千两银子作罢,你们自由了。我走了。”爻照说完,面无表情地转身
跟狱卒一起出去了,今天爻照显得很奇怪,很生硬的样子,但是盛怒之下的振辉又因为那句“你们自由了”而一时反应不过来,并没有
注意到他有什么不一样。若是他有幸看到走出牢房进入马车后的爻照飘然间变成四肢肥短的元宝,绝对会惊得下巴脱臼,而他却只是在
爻照离去后摸了摸小狐狸的头,若有所思地问它:“你不是爻照?”
小狐狸蹭了蹭他,低头时目光里透出一骨子狡黠来。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燕归吃了小狐狸给的药后情况好了很多,烧渐渐退了下去,神智也渐渐恢复了,但是因为失血精神十分萎靡,看到振辉也在牢房里
,急得几乎掉泪:“大哥……对不起,我害了你……”
“傻瓜,别伤心。这不怪你。”振辉用被子裹紧了他,细细地为他捋顺了头发擦干了头上的汗,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似乎比刚才
又低了些,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可是……我这次犯的是大罪,大哥不必为我如此……”
“别说话了。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你也够累了。”振辉用手指抵住燕归的唇柔声道。
“呼呼!”小狐狸看到振辉如此暧昧的动作不高兴了,在旁边愤怒地瞪着振辉。
“小白怎么也在这?”燕归看了看小狐狸显得很惊讶。小苹果和阿冉都不约而同地叫这小狐狸为小白,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安
排?
“你能退烧清醒过来全靠小白带来的药。”振辉道,“这小狐狸,很通人性的。”
“嗯。”燕归伸手想去摸一摸小狐狸的皮毛,但是小东西轻轻一偏身子,高傲地躲开了。燕归因为受伤手中无力,这么抬手间似乎
牵动了伤口,疼得直皱眉。
“那个奚化真是太不近人情了!把你伤得这么厉害!”振辉托住燕归的手把他的手轻轻放进被子里,还不忘恨恨地指责奚化。
“不是奚化。”燕归摇头,“本来刺我的人想要致我于死地,多亏奚化挡开了我才有命活到现在。”
“燕归你还是太冲动了,你手无缚鸡之力,能做得了什么啊?”振辉道。
“我知道我杀不了他。我也知道不应该恨他。我也知道其实他并没有参与到战争和杀戮中,我更知道,王朝的更迭免不了血腥和杀
戮,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了我自己。”燕归喃喃地道,“每次在这帮大戚王朝的达官贵人面前演奏,我耳朵里脑海里全都是死去的父老乡
亲,全都是为国捐躯的勇士,而我还在这苟活着,还为他们弹琴供他们玩乐,我觉得我快受不了了……”
“没事,燕归,都过去了。”振辉亲了亲他的发顶,就像以前弟弟小时候苦哭闹不止时一样,用这样的宠爱的动作来安慰小弟,小
弟很快就不会哭了。可是不想燕归哭得更凶,而小狐狸也是一副眼睛快喷出火来的愤怒表情。
“燕归原本就想一死了之,可是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怕死,我不想死……后来遇到振辉大哥,大哥你是在我流落之后唯一一个真心
对我好的人,我……我真的想报答大哥,想帮大哥还债。可是……那个闲王实在太不可理喻……我受不了……”燕归一边说一边战抖,
语气里满是悲伤。
“好了,别想太多。”振辉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虽然他也觉得闲王不可理喻,但谁叫人家是皇上最宠爱的小弟?就像在原来的时空
,自己的小弟也是宠爱到不行,惯得那孩子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大哥,你不该救我……燕归本就只求一死,若是我死了……大哥,大哥也能自由了……”燕归猛的抬头,一双眼里泪光闪闪,急
切地看着振辉,“大哥,求求你,求你别再管我了。让燕归以死来报答你吧!燕归什么都没有,如今只有这条命了……”
“行了!”振辉沉声吼了一声,喝住了燕归的话语,他脸上全是懊恼,眉头紧皱着不去看燕归,抽身从他背后站起来踱到牢门口,
“别死啊活的。事情还没到最后,别放弃希望!我不喜欢你这样。”
“大哥……”燕归瞪大一双眼哀哀地看像振辉,眼里的泪水因为振辉的那番话被生生吓了回去,只能撑起身子怯怯地看着振辉,“
对不起,大哥……燕归……太自以为是……大哥喜欢哪样的,燕归可以改……”说罢,脸红了一片。
“在我的家乡,我是一个生意人,”振辉负手而立,慢慢开口道,“也遇到过很多挫折。我的父母早逝,身边只有一双弟妹,我很
早就接管了家族的生意,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猜疑的、嫉妒的、冷眼旁观的、落井下石的,无所不有。但是即使到绝境我也没有想过
要放弃,因为我还有弟妹要照顾,我要负责给他们无忧的生活,所以一直坚持。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凡事都要忍耐
,要坚信自己能跨过去。若是你自己先放弃了,即使有机会有希望都是抓不住的。燕归,你要明白,这世界不会因为你的柔弱就会给予
你同情,柔弱是懦夫的表现。”
“大哥……”燕归怔怔地看着振辉,这一刻,他发现面前的这个男人所散发出来的自信与坚毅的魅力如同会发光的星星,让人不禁
受到他的气场的影响,似乎自己也会变成像他那样的坚强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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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牢房的小窗户有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振辉从梦中醒来,看了看怀里的燕归,依旧迷迷糊糊地睡着,不太安稳的样子。昨天晚上
两人聊了一阵天,燕归就觉得身上难受,有些喘不过气来,身上也使不出力气,连身体都变得有些麻木,一直不停的冒冷汗,其实这并
不是因为他伤势加重,而是因为这牢房的条件实在太差,又湿又冷,所以燕归才有这样的症状。像这样的失血病人必须要保暖,还要注
意休息调养才行,在牢房这种地方一个不小心便会加重病情。
看到燕归冷得浑身发抖的样子振辉于心不忍,想了想,只好敞开自己的衣服把燕归的背抵到自己的胸前,然后把被子裹到自己身上
,紧紧抱住燕归为他取暖。振辉身体强壮,游冬泳都不在话下,所以把被子裹到自己身上简直就像是火炉一样暖和得很,燕归冰冷的身
体缩到他怀里终于不抖了。不过这种动作太过亲热,燕归脸红得几乎冒烟,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振辉。因为体力不济燕归很快就睡着了,
而小狐狸却显得很焦躁,在振辉身边窜过来窜过去,还去叼燕归的衣袖,振辉有些不耐烦,用脚去踢它,小狐狸更急躁了,一双眼睛滴
溜溜一转,“噌”的一下蹿到了振辉肩膀上,毛茸茸的小脑袋在振辉脸上蹭蹭,还得寸进尺地伸出小舌头去舔振辉而耳朵,把振辉舔得
头皮发麻。
“别闹!”振辉沉声道,因为不想吵醒燕归他只能小声说话,但是小狐狸似乎更加得意了,小鼻子在振辉脸颊上顶了顶,然后蹬鼻
子上脸,“刺溜”一下跳到了振辉的脑袋上,转了两圈蜷起身子便在振辉头上卧下了,长长的尾巴还轻轻摇摆着垂到振辉耳边,得意地
扫了扫,让振辉的脖子痒得不行,整个耳根子都红了。
@#¥%……
自由啦!
振辉醒来的时候,燕归和小狐狸都还呼呼地睡着,振辉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已经僵硬了,怀里有燕归,头上又顶着小狐狸,他简直
整晚都不敢动,生怕一动吵醒燕归更让小狐狸从他脑袋上跌下来。其实不去想还好,一去想就更觉得身上简直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啮噬
,心中更如同被猫抓一样难受,非要动一动才会觉得舒服。而在这个时候头顶上得寸进尺的小狐狸还好整以暇地摇晃着它的长尾巴,扫
到振辉的脖子上简直就让人想伸手去挠,挠到头破血流才觉得舒服似的。
振辉难受得不行,迫于无奈只有摇了摇头把那只还在酣睡的小狐狸从脑袋上摇了下来。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狐狸眯着一双眼四处张望
,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在地上扭了几下才站起来,打了个呵欠,眼泪都出来了。振辉看见它跳到角落的水桶上对着水中的倒影照了照
,然后跳下来用爪子在耳朵上抓了抓,又把头埋在爪子里蹭了蹭,再抬头时,又是极清醒极高傲的狐狸了。
振辉看了看燕归,他的脸色比昨天要好些,但气息仍旧很弱,体温也还有些低。身上实在是麻木得难以忍受了,他轻轻抬起一只手
活动了一下,然后换另一只手甩了甩,然后活动了一下脚趾,这才舒缓了表情轻松了很多。
小狐狸看了看振辉,又看了看依旧耷拉着脑袋沉睡的燕归,想也没想就跳到燕归身上去扯他的衣服,灵巧地躲过了振辉过来赶他的
手。燕归慢慢睁开眼,抬头便看到低下头去赶小狐狸的振辉,他的额头刚好抵在振辉的下巴上,振辉的呼吸都喷到了他脸上。两个人都
是一愣,然后各自偏过了头。
“呼呼……”小狐狸又不高兴了,郁闷得直挠墙。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早餐是稀粥、窝头和咸菜。饭菜的味道有些不对,振辉闻了闻就把碗撇下了,然后站起来在牢房里转了一圈,目光落到小狐狸身上
。
“小白,”振辉蹲到小狐狸身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它,“给我们弄点吃的好不好?”
小狐狸看了看他,黑亮的小鼻子动了动,高傲地扭过头不去看振辉。振辉有些哭笑不得,摸了摸它柔顺的白毛讨好道:“小白大仙
,谢谢你,给我们弄点吃的。”一边说还一边手舞足蹈地做了个拿筷子吃饭的手势,还不忘补充:“吃的。明白么?”
小狐狸瞪着他,好像是忍不住要笑的样子,然后把头埋在两个爪子中间身体一抖一抖的笑。不一会儿便“噌”的一下溜掉了。
“没想到大哥还能这么从容。”燕归倚在墙边笑道。
“没什么大不了,即使是死也得做个饱死鬼。杀人不过头点地,再说,事情并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振辉也跟着笑。但是他
却是非常自信地笑。昨天晚上燕归和狐狸都睡着了,振辉却在思考,思考他们被释放的可能性。
大戚王朝是以法律的公正性著称的,皇帝君瑞也是一位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一向严于律己。而这次的事件涉及到两位王爷,必然会
惊动皇帝。但是这次时间发生的地点又很特殊,是在小倌馆里,又是皇城最大,大人物最多的公共场所,人多嘴杂。并且,这次事件的
起因是闲王调戏逼迫再先,所以外面市井不免流传开了多个版本,若是就此不分青红皂白就把燕归置于死地绝对难以平息众怒,而公开
审理更是不可能——让皇家的人因为桃色事件受审,这无疑是丢尽皇家的脸。所以振辉认为,这件事肯定会不了了之,过不了几天他和
燕归就能被放出去,而闲王殿下,哼哼,一定会私底下被皇帝重罚。
“大哥,你在想什么?”燕归问道。
“没什么。”振辉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燕归的额头,还好,已经完全退烧了。
“大哥是在想……我们被释放的可能么?”燕归低头红着脸,轻轻开口,“大哥认为,咱们很快就会被放出去,所以才会有这样轻
松的表情对么?”
振辉眼睛一亮,翘起嘴角略带赞赏地问:“燕归怎么知道我是在想这个事情?”
“因为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昨天我太过激动所以乱了分寸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还拖累了大哥,但是后来大哥的一番话点醒了我。这
件事看似严重,其实并非全然无望。”燕归慢慢道,把刚才振辉的分析全部条理清楚地列举出来,然后探究地看着振辉,“不知道我说
得对不对?”
“燕归真聪明。”振辉会心一笑,忍不住揉了揉燕归的脑袋,“所以现在你要做的是好好保养身体,相信很快我们就自由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很快,小狐狸叼着一个用油纸包的沉甸甸的东西回来了,它把纸包一甩,扔到振辉面前便趴在地上哼哧哼哧的喘气。振辉拍了拍它
的脑袋表示赞许,然后慢慢打开油纸,一看,一只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叫花鸡赫然呈现在眼前。振辉嘴角抽了抽,总结到一个千古不变
的道理,那便是:狐狸果然爱吃鸡!
振辉掰了个鸡腿递给燕归,然后把鸡胸脯上的嫩肉撕成条递到狐狸面前。小狐狸张嘴小口小口吃了一条,便不再吃了,振辉这才大
快朵颐起来。
这样过了几日,小狐狸每次都会从外面给他们带东西进来,带来的东西可谓花样百出,但是唯一不变的根本便是,每次带来的都是
用鸡肉做的菜。口水鸡红烧鸡卤鸡药膳鸡……吃到后来,振辉和燕归两人一看到鸡就会脸色发白,露出惊恐的神色,而那厢的小狐狸则
是把脸埋在爪子下偷偷的笑。
在牢里呆了十天,振辉和燕归吃鸡都吃得想吐的时候,牢房来了几个人,其中三个人振辉他们是认识的,那便是信王君泽、闲王君
羡和信王侍卫奚化。
闲王殿下的脸颊略有些肿,看起来非常沮丧狼狈,目光也有些呆滞,振辉心想他一定是被自己的皇兄当今圣上给收拾了一顿,否则
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老实。
振辉正在幸灾乐祸,信王便悠然开口说了一大通,主要的意思便是皇帝陛下非常宽厚仁德,其实他们俩非常的罪大恶极,但是这次
纯粹是皇家开恩,免了他们的罪过,所以希望振辉和燕归能改邪归正,莫要辜负皇上的仁慈。
“谢主隆恩。”振辉淡淡地开口,装模作样的行了个礼。刚谢过恩,便有狱卒过来,准备领他们出去,闲王看了看振辉,目光直愣
愣的,眼睛瞪得滚圆,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刚张嘴便被信王拉住用眼神责备了一番,振辉松了口气,虽然觉得闲王看起来有些奇怪,但
看到他灰头土脸的样子又觉得解恨极了。
这下,可算是真的自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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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大牢里放出来,振辉便被初秋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而被他搀扶着的燕归更是抖得厉害。振辉四下张望,小狐狸大概在众人
来的时候便躲起来了,现在也不知道又跑到哪儿去了。这几日的牢狱生活多亏小狐狸的照顾,否则振辉和燕归不是被饿死便是吃了那些
恶心的饭食上吐下泻而死了。
“哥!”正在振辉感慨的时候,马路对面的一辆青色马车里探出一个小脑袋冲着他大喊,振辉一看,不是阿冉又是哪个?只见阿冉
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拉住振辉激动万分地念叨:“哥!你,总算,自由啦!前些,天,我去青墨馆,打听,他们说,说你被,被抓起来了
,担心死我,了!”
“嗯!自由啦。”振辉开怀大笑,捏了捏阿冉圆圆的脸蛋,然后指了指燕归,向阿冉介绍道,“来,这是燕归。燕归,这是林旭冉
。你叫他阿冉好了。”
“哥!这,就是,你说,说的,要在,在青墨馆,照顾的,那个人么?”阿冉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燕归,喜笑颜开地问道。
“嗯。是的。现在好啦,我们都自由了。”振辉点头,忍不住揽过阿冉的肩膀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阿冉高兴极了,哈哈大笑着在
振辉身上蹭了蹭。而那边的燕归,在看到阿冉和振辉的亲密时脸色却突然黯淡了下去。
“阿冉,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能出来?”拥抱完阿冉振辉扶着燕归上了马车,给他盖上厚厚的被子由车夫赶着马车朝自己以前租的
小院前进,在车里振辉百无聊赖地问阿冉这个问题。
“是,奚化大人,告,告诉我的!”阿冉笑眯眯地吃着糖豆,还抓了一把递到燕归面前,而燕归只是苍白着脸摇了摇头,靠在车壁
上若有所思的看着振辉。
“奚化?”
“嗯,是,奚化大人说的!奚,奚化还把收缴的,那些,稀奇玩意儿还,给我了!”阿冉笑得眼睛弯弯的,对燕归的冷淡不以为忤
,依旧兴奋地对振辉絮叨。
“真的?”振辉也乐了,乐呵呵地问。
“真的!”阿冉重重点头。
“哈哈!阿冉!咱们不但自由了,咱们还有钱啦!”振辉激动万分,无以表达自己的快乐心情,只能在窄小的马车里给了阿冉一个
大大的熊抱,把阿冉也惹乐了,哈哈大笑着回应了振辉。
但是他们俩都没有看到,燕归越来越苍白的脸上一双欲言又止的眼里,满是淡淡的哀伤。
【第一卷番外】
夜色正浓,皇城外三十里,大树参天,枝繁叶茂,蓊郁成荫。这个地方,在大戚王朝开国之初,曾有一场恶战,史书上对这场四百
年前的战争的描述是:“烟炎张天,人马死伤者甚众,方圆百里火烈风猛,飞埃绝烂,烧尽宫阙楼宇。”仅仅数十字一笔带过,但是在
这个地方所埋葬的鲜活生命何其之多,那些枉死之人的灵魂无法超生,成为孤魂野鬼到处游荡,因此,这个地方看似风景美丽,却实在
是一个煞气极重的地方,知道那段历史的当地人若非不得已,绝对不会在这里安家落户。
就在这么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这个林子里突然出现了两个黑影,那影子在月光下摇曳,长长的两道,翩翩然地从天而降,令人
不禁汗毛乍起:不知又是何方的冤鬼妖魔。
“扑!”两个影子中的一个突然间不小心,从树梢上跌了下来,在空中炸开一团白烟,落到地上时,赫然一条色彩斑驳的狸猫。
那狸猫似乎被摔得狠了,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身子一缩,又是“扑”的一团白烟,烟雾散去时站在地上的是一个长得圆不溜丢
的少年,肥短的四肢,圆圆的脸,看起来憨憨的,嘴角呲着可怜兮兮地叫嚷:“哎哟哎呦哎哟,公子,疼死啦!”
“活该。告诉你下来的时候用尾巴掌握平衡,你怎么学都学不会。”说话的是一位身材颀长的男子,身着湖蓝锦缎长袍,长身玉立
,风度翩然,一张脸更是倾国倾城令人不禁留恋。
“哎哟哎哟,公子,您是有一千五百年的修行没错,但是我才修成|人形没多久嘛!才三百年也!怎么敢跟您比!”少年嬉皮笑脸地
奉承着,一颠一颠的跟随他的公子朝前走。前方树木更加茂密,黑夜里几乎看不清楚,只能隐约听到摇曳的枝桠发出的哗哗声,周围还
有惨白的鬼魂偷偷探出头来看向两人,没有皮肉的脑袋上两个圆圆的大洞,没有眼球,但却直勾勾地看了过来。
“公子公子公子,这里好恐怖哟!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少年拉住他家公子的衣角,从公子身后探头探脑地向前张望,害怕得连
路都不会走了。
“快些。我看时辰也快到了。”蓝衣公子捻起指诀,掐指一算,脸上笑意更深了些,令他身边的少年都因为他绝美脸上的一笑愣了
愣,“元宝,我们要快些。否则赶不上他了。”
“哎哟,公子!”被唤作元宝的少年一脸哭相地埋怨道,“公子公子公子,您是狐族最最厉害的,连狐王都要让您三分,这是犯的
哪门子神经啊!非得打破轮回花费您五百年的道行去招那个人到这时空中,这是演的哪一出啊!我们回洞天福地安心享乐不好么?您倒
好,神仙不做还去接受人间的青墨馆,这轮回里都走了几遭的人了,还能记得您么?”
蓝衣公子眼神黯了黯,但旋即又恢复了笑意,嘴角撇出一个自负的弧度,也不说话,只顾着朝前御风而行,眉眼间说不出的孤高傲
慢。
“我知道,那一日,风和日丽,是公子您初到人间的日子。那一日林中惊鸿一瞥,他只不过是对还是狐狸样子的您笑了笑,顺带摸
了摸你的皮毛,您便记了几百年,哎……”元宝不理会蓝衣公子的沉默,摇头晃脑地说。
“像我们这样由兽族修炼出来的,因为身上有灵气所以皮毛对人类来说都是上等的商品,当年我就遇到好多贪心的猎户,穷追猛打
,就为了这身皮,可那人对公子您的态度实在是不一样啊!看您的眼神也是说不出的和善爱怜,确实是好人一个啊!再说了,您看中的
能是一般人么?想当年狐王向您示好,不也被您冷言回绝搞得灰头土脸的么?”
“元宝,你今天话特别多。”蓝衣公子淡淡地说,但是这话一出口,元宝便自动收了声,怯怯地吐了吐舌头。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两人在林中穿梭一阵,前面的蓝衣公子轻盈地落在了一片空地之上,而后面的元宝则连滚带爬的摔了下来,蓝衣公子抬头看看天,
空中一颗明亮的星子快速移动,以极快的速度朝西边而去,蓝衣公子眯了眯眼,手指翻飞带出一诀,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念诀,他手到
之处有莹白的光亮闪开,不一会儿狂风大做,微光变得耀眼无比,一瞬间一座深宅大院平地而起,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侍者仆从,无
不栩栩如生。一旁的元宝咋舌,露出万分崇拜的表情看着他家公子,而那厢,仍旧只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元宝,时辰到了,我去迎接那人。”蓝衣公子翻手收诀,大概是动用灵力过多微微趔趄了一下,元宝赶紧上前扶住他,眼中满是
关切:“公子?您才花费了五百年道行改了那人命格,现在怎么又动用灵力了?您别忘了,那迫魂道士现在追我们追得紧呢!”
“无碍。”蓝衣公子淡淡道,“元宝,你且在这等那人来。我去迎他。”
“是……”元宝无奈地道,话还没说完,他家公子便化成一只毛色纯正的雪色银狐,眨眼间消失在了丛林中。元宝吐了吐舌头,喃
喃道:“公子,您就那么笃定他会落人您的陷阱?我知道您睡觉的样子是非常魅惑人啦,可是犯得着把他引过来专门看您的睡颜么?哎
呀我的傻公子,您说您亲自去干什么呢?我去就行了嘛!您就专心躺在床上勾引他就好了咩……不过说起来,公子入寝的模样……哎呀
妈妈呀,我怎么流鼻血了?呜呜呜呜……”
大戚王朝的帝都,称霓都,古诗有云:“长桥驾彩虹,往来便市井。日中交易过,斜阳乱人影”说的便是霓都的风景。这皇城中高楼
幢幢鳞次栉比,马路宽阔异常,中间架设木质高桥用于行人通行。这种木质高桥其实就是现代人行天桥的简陋版,因为霓都是皇朝的政
治经济文化中心,所以来来往往运输货物的车辆非常多,所以为了方便行人通行皇帝陛下亲自设计了这样的桥来,算是缓解了皇城交通
堵塞的情况。这原本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修造工程,在皇城这样繁华的地方每日都会有比这重要得多的事情发生,但是人们却偏偏对这些
桥梁有着别样的感情。据说这些高桥有一个非常旖旎的传说,说是多年以前有一位狐仙,常常在夜里撑一把伞孓然立于桥上,等待自己
的爱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几十年几百年过去,轮回里不知发生了多少事情,但狐仙等的那人却一直没来。其实这个传说只是市井间
以讹传讹的话语,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不可信,可是还偏有人犯傻,闲王君羡便就是那为数不多喜欢犯傻的人之中的一个。
闲王排行老九,先帝圣德皇帝二十六个孩子,其实说起来不过是沧海一粟,扔到旮旯里就找不出来的人,但后来他却狗屎运的有了
一位做了皇帝的亲哥哥,成为当今皇帝君瑞同母所出的弟弟,可谓身份尊贵到了极点。但是就是这位王爷,在民间被提起时却总是嗤之
以鼻,因为这位王爷实在是太闲实在是太太太闲了,虽然不会欺压百姓,但是无理取闹起来还是让很多人都觉得不可理喻,有些胆子稍
微大一点的人说起这位王爷,都会指一指脑袋,嘲笑道:“这位王爷,八成这里不对劲。”
闲王好制仙丹,总是神神叨叨的,令人敬而远之,因为身份尊贵所以人们只是敢怒不敢言,每次他出行,只要呼出他的名号,方圆
三丈之内的人全都躲得远远的,可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其实闲王是孤独的,他不过是爱好跟别人不太一样罢了,人还是极单纯的,小的时候总是很受宫人的欢迎,但是后来母妃受难冤死
,宫人害怕受连累所以纷纷避开他。而他的皇兄为了争夺权力根本没有闲暇顾及到他,所以他从此以后只能一个人玩儿,慢慢便养成了
自言自语的毛病,对炼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等到皇兄登基,他反而成了风口浪尖的人物,想想啊,皇帝陛下唯一的亲弟弟,肯定是朝
中红人嘛。所以来送礼来搭讪来巴结的人络绎不绝。闲王一向独来独往惯了,一下子撒起泼来,竟是把人们都吓跑了。
可还是有没被他的泼相吓跑,反而敢于对这位皇室贵胄视而不见的人,这个人便是青墨馆的账房先生陶振辉。这个人对闲王君羡来
说是一个异数,因为他的言行举止非常怪异。光是那光溜溜的脑袋,寸头,对尊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古人来说就很奇特。所以,
闲王之所以会对这个人产生浓厚兴趣,其实也是因为他的脑袋。
可是那人并不吃闲王那一套。小动作捉弄不了他,穷极无聊的闲王便开始冥思苦想到底哪里才是他的软脚。后来终于被他发现了那
个叫做燕归的小琴师。这个小琴师有清淡的眉眼和优雅得体的举止,和闲王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可是鬼灵精怪的闲王哪里是能闲得
住的?所以他开始对燕归使绊子。其实看着燕归越来越苍白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形时闲王还是有些不忍心,但是从皇室的腥风血雨中走
过的人,同情心的尺度倒是比平常人要高一些的。所以玩儿到最后,一向温文的燕归也拔刀相向,倒使得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的陶振辉
也气得扇了他一个大嘴巴子,实在是把闲王吓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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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闲王正在自己的宅院里独自舔舐伤口,安抚他那受惊后又被皇帝哥哥臭骂一顿的受伤的心,闲来无事又制丹玩儿。不知
道是火候不对还是配方有问题,只听那丹炉“砰”的一声裂成了两半,霎那间整个丹房乌烟瘴气不可辨物。
“王爷,王爷!您还好吗?”外面寻声而来的仆人在门外心惊胆战地问,但却不敢进去,一是因为闲王脾气怪,任何擅自进入丹房
的人都要受重罚,二是因为这丹房里实在是有太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稍不注意吃进嘴里,那便真就驾鹤归西了。
“咳咳咳……没事!”闲王依旧悠闲地在炉灰里扒拉着,希望能找到几粒没有被烧坏的丹药,但是这屋子到处烟雾,哪里还能看得
见东西?
闲王东摸西摸的,突然间摸到一个人的手,原本想发怒来着,心想谁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擅闯丹房?可是那双微凉的手手指纤长,皮
肤细腻得如同上好的羊脂玉,这种触感让闲王心头一振,这绝对不是外面那群鸡飞狗跳的仆人的手——哪有细皮嫩肉的仆人呢?!那么
这双手的主人是谁呢?
闲王揉了揉眼睛,在烟雾里努力去看那人的面容。只看得一头银发,湖蓝袍子,倾国倾城的一张脸,微微一笑,天地黯然失色。
“你你你……”闲王吓了一大跳,跌到地上手一抖一抖的指着面前的人,“你是人是鬼?”
那人淡淡一眼看过来,眉眼间说不出的媚态,但是那魅惑的表情中闲王却看出一丝忧伤,心头一痛,轻轻开口:“你从哪儿来?”
“我从虹桥来。”那人幽幽开口,眉眼淡淡的哀愁。
“你是桥上的狐仙!”闲王惊叫到。
“是。”狐仙点头,慢慢道,“我一直在等一个人。四百年前我就在等。那时候我算到他会投胎到这霓都,但是我却没有算到这里
会有战乱。我与他失散了,此后再不曾见到。我在霓都等了他四百年……”
“你……这四百年都一直在桥上么?”闲王果然很闲,平常人若听到一个活了四百年的妖怪说它正在等待某人,绝对会吓得屁滚尿
流,而闲王却不是普通人。
“没有……我在这霓都最繁华的场所。天底下男人最爱去的场所。我想,若我一直守在那里,不管他轮回多少次,我都会有机会看
到他……”狐仙目光悠远,若有所思地看向虚空,仿佛能够参透轮回的定数一般。
“那,你等到他了么?”闲王好奇道。
“我等到他了。”
“恭喜你啊!终于得偿所愿了。”闲王高兴地道。
“是啊……”狐仙笑笑,转头来一瞬不瞬地看着闲王,“可是,我还遇到很多阻碍。”
“哦?”闲王激动,跃跃欲试,“有什么本王能帮你的么?”
“有啊。”狐仙一双眼看进他眼里,伸出雪白的手,轻轻抚摸过闲王的面庞,手指停留在他的眼睛上,轻轻开口,无限魅惑,“我
最最需要的,便是你的帮忙。好孩子……我需要你的帮忙哦……”
手放开时,闲王的瞳孔中泛起幽幽的蓝光,目光变得空洞无神,刻板地问:“你需要我帮你什么?”
“我需要……”狐仙想了想,露出慵懒的表情来,“需要你说一句话。来,你跟着我念……陛下,上次青墨馆发生的事情全都是我
的过错,我调戏燕归在先,逼迫陶振辉在后,他们是无辜的。我愿意受罚,请陛下放了他们……”
“陛下,上次青墨馆发生的事情全都是我的过错,我调戏燕归在先,逼迫陶振辉在后,他们是无辜的。我愿意受罚,请陛下放了他
们。”闲王一板一眼地说。
“对,好孩子。就是这样。”狐仙翘起嘴角,慢慢站起身来,转身之间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而那边,闲王还在一字一顿地说着
:“陛下,上次青墨馆发生的事情全都是我的过错,我调戏燕归在先,逼迫陶振辉在后,他们是无辜的。我愿意受罚,请陛下放了他们
。”
窗外,夜雨初霁,一轮明月从乌云后探出头来。月光下一尾白狐,施施然御风而去。
开店啦!
回到小院后,振辉拿着由阿冉保管的那些钱把小院整饬一新,把其中一间临街的房间打通,装修成门面准备做生意,剩下的几间房
间三人一人一间。燕归身体虚弱,分到了最好的一间,振辉还细心地给他弄来了上好的棉絮被子,又给他生上火盆取暖,然后请了张大
夫给他开药条理。
阿冉厨艺不错,每日做饭的差事他全包了下来,每次做饭他都特别用心,因为他知道家里有病人,所以总是做一些营养丰盛的饭菜
来,还乐呵呵的在燕归面前献宝。燕归自打从牢里出来始终都显得闷闷不乐的,阿冉觉得他大概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才会这么失落,
可是殊不知其实燕归心里有的是另外的想法。
振辉每天都很忙,他的打算是,一边做生意赚钱一边想办法联系阿冉的家人,让阿冉家里的人把他带回去,免得他稀里糊涂在外面
被人骗了。把阿冉送走后他估计自己这边的生意也该做起来了,等生意一上轨道他就带一部分钱,出去寻找回去的方法,然后把剩下的
资产留给燕归,让燕归也能过上富足的生活,他深知这个孩子受了太多的苦,应该让他享享福了。
虽说振辉想要做生意,但是他这个现代人在以前的时候所投资的项目全都是先进科技产业,所以到了这个时空倒是要好好考察一下
才能选定项目,所幸是他对现代营销理论是非常熟悉,所以找到项目后运作起来也能驾轻就熟。
振辉在市场上转悠了几天,最终决定开一家成衣店。他不会裁缝,但这又何方?我们精明能干的陶大总裁其实也是非常有艺术细胞
滴,所以他看准了这个时空中人们惯常穿的衣服的缺点,那就是宽袖长袍,讲求一个飘逸,但是这很不适合生产劳作,所以他借鉴了自
己时空中历史上唐代胡服的特色,设计了一种紧身、圆领、开衩的衣服,因为他住的小巷里很多妇女都会制衣,所以振辉便让女人们帮
忙制作,做好之后每件衣服给一定的加工费。这种新式的衣服短小利索,样子新颖奇特,很快就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追捧,顿时风靡整
个霓都。很多人争先恐后地到他这来买衣服,一时造成了万人空巷的景象。订单一多,他便把订单转包给小巷的女人们,自己做起翘脚
老板,告诉阿冉和燕归这种运作手段叫做贴牌生产。
不久之后,霓都有几家实力雄厚的制衣店便出现了这种衣服的仿制品,因为那时候没有所谓知识产权保护,所以振辉并不能拿他们
怎么样,只是大手一挥,又画了一张图,这次他在衣服的裤腿上做了一些改动,把直筒长裤改成底下收边的萝卜裤,非常利于骑射,一
时间,贵族们纷纷上门订购。当阿冉和燕归用万分景仰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他只是淡淡地说,这叫差异化营销。
当然,效仿的速度也很快,不多久市面上又出现了仿冒品,振辉不以为忤,只是悄然把自己的触角伸向了纺织品这一行当,收购了
几家织造坊,当贩卖仿冒品的各家店铺竞争到白热化的时候,突然间发现自己的命脉——原材料居然都掌握到了振辉手里,不得不掏腰
包花大价钱从振辉这里购买材料。阿冉和燕归再次看向振辉,振辉微微一笑,淡淡地说:“这叫多元化经营”。
阿冉和燕归其实并不太懂振辉说的这些东西,但是对振辉的景仰却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了,特别是燕归,出生于大士族的他看惯
了叔伯们在官场上的运筹帷幄,再加上自古文人性子里的自傲,所以从小他就是看不起商人的,认为商人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就斤斤计较
非常吝啬,可是看到振辉纵横捭阖的样子却觉得说不出来的潇洒和自信,这种仰慕的感情让他也开始给振辉帮忙,偶尔出谋划策,帮助
振辉打理账目,倒也做得津津有味,也为振辉分担了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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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都每天都有很多八卦事情发生,每每有这样的故事发生便会以很快的速度流传到街头巷尾,人们对于这些道听途说的事情总是乐
此不疲,甚至是津津乐道。这一天,小街里有人谈论起了有关飞扬跋扈的闲王君羡的轶事来,说是闲王殿下遭了魔障,被霓都虹桥上的
狐仙勾去了魂魄,命悬一线了。
振辉其实不喜欢八卦,在他以前所在的时空他就明白流言猛于虎的道理,经常一些小道消息就能让一支高涨的股票落至跌停,甚至
把一些弱小的企业逼入绝境,所以他在他自己是坚决不会讲是非,也坚决避免参合到是非里。
这一日,振辉正在自己的店铺里整理账目,突然间他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涌进来一群人,来人是一群少年,年纪最大不过十六,大
概有十三四个,一进门便积满了整个小店。这群少年全都衣衫不整,衣服上甚至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恶臭,以至于店门口路过的人都捂着
鼻子皱着眉头绕道而行,振辉皱眉,心知这些人肯定是来找茬的。
“你是掌柜的?”为首的是一名少年,头发油腻,脸花得像个小猫,明明是个小小少年却偏偏装成老成的样子。
“是。”振辉笑眯眯地看着他,但是手放到了柜台前的红线上。嗯,咱们未卜先知非常具有安全意识忧患意识的陶大总裁是非常聪
明滴,他发明了一个类似现代银行报警器的东西,用一根绳子系住一个铃铛,一头接在柜台下面,另一头,则在阿冉的房间里。其实咱
们的陶大总裁身手也不错,不过论起功夫来还是阿冉厉害,动作也快,来店里所有找茬的人都是阿冉收拾的,简直都成了流氓整治专业
户了。
“我们需要上好的布匹五丈,绫罗绸缎各色再来两丈!快点儿!”少年拍着桌子瞪着眼装得很凶的样子。
“好,稍等。”振辉笑脸迎人,继续站在柜台里面,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这群孩子,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些人便是上次偷了他和阿
冉钱袋的那群小泼皮,现在送上门来,简直是自投罗网。
“快点儿!别磨蹭!你们这店铺还要不要做生意啦!怎么这么对待主顾的!”少年恶狠狠地吼道,声音响亮入破锣,简直让人震耳
欲聋,说罢手一挥便要招呼喽啰们动手砸店。振辉微微一笑,伸手轻松地捏住了少年的手腕,略略一带,一下子便让那少年趔趄着摔了
个狗啃泥。
“呀喝!有两把刷子!”少年坐起来抹了一把鼻涕,大声吆喝道,“兄弟们,给我……”
“上”字还没出口,便见前门后门两道身影飞奔入内,翠绿翠绿的那个身影振辉认得,爱穿绿衣的除了阿冉还有谁?况且也只有阿
冉能把这种嫩绿的颜色穿得如此超凡脱俗。振辉会心一笑,好整以暇的站在旁边欣赏阿冉的动作,一攻一守如行云流水,可谓张弛有道
从容不迫堪堪的大家风范。
另外一个身影比阿冉要高,身形也瘦些,一身玄色劲装在身显得极为英姿飒爽,他的动作甚至比阿冉还要优美娴熟,一柄长剑如划
破天际的闪电,显出一骨子英武的气息来。正是奚化。
“哎哟我的妈呀……”正在振辉欣赏优美的武术表演时,少年之中有人不合时宜地哭叫起来,这一声叫唤带动了其他人的神经,一
时间小小的店铺中哭声一片。
振辉揉揉眉头,摆摆手:“好了,阿冉,放过他们吧。”
那边阿冉一听,回头过来咧嘴笑了笑,轻轻一跃把一人踢翻在地,脚尖点到那人肩膀上,一个类似后空翻转体一百八十度的动作落
到振辉身边,末了还笑嘻嘻的甜甜叫了声“哥”。
“奚大人,”振辉微微躬身一揖,对奚化道,“奚大人可是看到我这小店里有人欺行霸市专门来抓的?”
奚化听振辉叫他“奚大人”,脸略有些红,但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言简意赅地说:“信王殿下请陶掌柜前往王府做客。”分毫没
有多余的字眼。
陶掌柜。振辉差点没“扑哧”一声笑出来,以前大家都叫他陶总、陶董、陶经理,掌柜这种古董名字还真没听过,振辉觉得非常有
意思,强忍住笑摆摆手:“陶某人何德何能令王爷惦记?实在是受宠若惊。不过陶某一介流民实在是怕污了王爷的眼,还请见谅。”那
意思是,我忙着呢,王爷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烦我。
“陶掌柜是看不起王爷么?”奚化刻板地道。
“……”振辉有些愣,这个奚化说话真不是一般的直接,“岂敢岂敢。实在是陶某受不起。陶某一介流民不懂皇家礼仪,所以实在
是怕会冲撞了王爷。”
“无碍。”奚化依旧淡淡的。
“这……”振辉假装为难。
“我且在这候着,陶掌柜什么时候妥当了便告诉奚化一声。”奚化抱着剑双手环于胸前,不再说什么,一ρi股坐到店里的椅子上,
一张扑克脸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外,使得那些原本打算进来买东西的人一只脚踏进来便被他吓了出去。
振辉看了看这位门神,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吧。奚大人请稍等,陶某换件衣服就来。说罢领着阿冉到内堂去了。
“哥,为什么,不去,璋晗,那里?”阿冉好奇地问。虽然知道张韩就是王爷,但是阿冉还是改不了口,依旧称呼信王的字而不像
其他人那样叫他的封号,信王不但不生气反而相当高兴,觉得两个人还是像儿时那样亲密无间。
“信王?”振辉微哂,第一次见到信王尊荣便被他三句两句整进了大牢,看他一双精明的眼,就知道这位王爷不像九闲王似的是吃
干饭的。这次突然相邀,绝对没好事的,市井上刚一传闻闲王遭了魔障,信王就有请,用脚后跟想都知道或许是跟他们之前的牢狱之灾
脱不了干系,毕竟这个传闻在他们出狱的第二天就流传开了,“这叫无事不登三宝殿。阿冉,我去王府可能今天还回不来,你好好照顾
燕归知道么?”
“哥!璋晗,又要,把,你,抓,抓起来吗?”阿冉有些着急,“我,我去找他!”
“阿冉乖,信王也是讲道理的人,不会莫名其妙就把人关起来的。你别担心,好好在家里等我,啊!”振辉摸摸阿冉软软的头发,
非常舒服的头发,忍不住又呼噜了两下,这才正了正颜色吩咐阿冉:“等我回来就好,别去王府找我。”开玩笑,信王那人,看着稍微
清秀点的孩子就目露凶光,一眼便知是个喜好龙阳的家伙,可以预见他对阿冉也绝对没打什么好主意。
“哦!知道了!”阿冉点点头,露出他招牌式的单纯笑容,振辉忍不住又呼噜了一下他的头发。
小螃蟹是如何炼成的
振辉跟奚化一起出了门,刚出小巷拐了个弯儿,就看到路边停了一辆马车,周围四角一边站一个侍卫,手里抱着明晃晃的武器一脸
严肃地看着振辉和奚化。振辉心想,依这阵仗来看今天的约见很明显是鸿门宴了,也不知道这无聊的闲王殿下是如何魔障了,但是肯定
是很棘手的,不然堂堂王爷也不会找到他这里来。之前在店里为了安慰阿冉所以把事情说得轻描淡写,但是现在这样子,不会很简单吧
?
马车极其奢华,四柱的镀金蟠龙栩栩如生,车子里面是华丽的赤黄|色调,手工绣制的蝙蝠和五彩云纹看起来活灵活现,极具皇家气
派。振辉登上车,坐到靠近车门的软榻前,回头看奚化进来没,却发现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放下了车帘子,站到马车前随侍。
振辉略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下一想,还是随遇而安了,毕竟这是去赴王爷的约,即使有问题,也不能就此
说出来,毕竟这是大戚王朝的皇家贵胄,硬碰硬是根本行不通的。
车里燃着淡淡的熏香,振辉闻了闻,那味道十分清淡,像是月下荷塘里亭亭的睡莲的味道,幽雅而又缠绵,让人感到十分的舒坦,
因为马车里没人,振辉索性就侧倚在小几上,悠闲地闭上了眼睛——振辉就是这样一个人,越是心里没底毫无办法的时候越是显得从容
淡定。但是,为什么在爻照的事情上自己会变得很烦躁呢?振辉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马车得得,平稳地行了一阵之后便放缓了速度。振辉掀起窗帘朝外看了看,只见这马车缓缓驶进一个小小的红漆木门,穿过一条两
侧全是青砖高墙的巷子,映入眼帘的是幽静的庭院,放眼望去,无处不是珍奇的植物,林中小鸟啾啁,定睛一看,树梢上挂着的,竟是
四五个鸟笼,金光灿灿的笼子上有繁复的花纹,笼子里的也是非常罕见的碧蓝羽毛橘红嘴喙的鸟儿,振辉暗暗咋舌,自己在原来的时候
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但是如此穷奢极侈的风格,却是从未见过的。
马车又缓行了一阵,在一处水榭前停下,振辉跳下马车,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极大的湖水,远处有一座山,山下是巍峨的楼阁,依山
而建的还有一道阶梯,蜿蜒而上,最高处有一个凉亭,风格真是雅致到了极点。
奚化把振辉引到水榭入座,座上一个镂空蟾蜍香薰炉,炉中燃着的是和车上完全不同的香。这香比车上的香还要淡些,让人觉得像
是夏日阳光下青草的味道,和整个庭院的风景相得益彰。
“信王殿下到!”旁边有青衣的仆从唱喏道。振辉从座位上起身等待这为大人物,待他走到面前便深深一揖,道:“参见信王殿下
。”
“陶兄请起。”信王笑容满面,声音更是如同和煦的春风。但是这反而更加让振辉警觉,心想,这个笑面虎,这么说话肯定有问题
。
“不知信王殿下招陶某过来有何赐教?”振辉学着这个时空的官腔文绉绉的道。幸好这时空中官话的语调和现代的普通话差别不算
太大,所以振辉能听懂,也能掰上几句,不然他真得因为语言不通寸步难行了。
“陶兄店里最近生意可好?”信王转而言其他,并不回答振辉的问话,招了招手,便有仆从上来端茶递水,茶是上好的茶,外形条
索紧结,色泽绿褐鲜润,汤色橙黄明亮,香气馥郁有兰花之香,馥郁而持久,振辉小品一口,赞赏道:“大红袍,真是好茶。”
信王微微一笑,面露赞赏之色:“陶兄慧眼,这便是今年进贡的大红袍,整个皇宫就只有五两,皇上单单给了老九,一次还给了三
两,真是羡煞旁人。老九根本就不懂茶道,喝茶如牛饮,简直是糟蹋,不过是任性图个新鲜,生生从陛下哪里讨来的。”
振辉淡淡笑了笑,并不说话,听信王提到闲王,便知他下面的话绝对会跟闲王有关,自己最好不要开口,以不变应万变。
“只可惜,”信王果然如振辉所料,话锋一转,叹息道,“老九最近没这个口福品上这茶了。这次……”
振辉依旧不答,低垂了眼看着手中的茶杯,杯子里的茶红绿相间,真是赏心悦目。不开口,不发表意见,不表达立场,这是自保的
最佳方法。
“陶兄,你有所不知,”信王见振辉不说话,只得继续道,“上次你们能从大牢里放出来,全靠老九的一句话。当时他跑到陛下面
前对陛下说,一切都是他犯错在先,请求陛下放了你们。若不是他的这番话,恐怕你们现在还在监牢之中。”
“嗯。”振辉答道,照信王的推测,其实振辉应该回答“闲王救命之恩在下实在无以为报”,但是这么说,不就正着了信王的道了
?他肯定会说:“现在正好有个机会让你报答闲王”云云,绝对绝对处于劣势地位。堂堂大商人振辉,怎么可能让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
境地?
信王有些气结,瞪着眼看着面前好整以暇把玩杯子的振辉,觉得这人实在是像个大石头,但是想想老九,只能暗自叹气,继续道:
“陶兄,小九最近有些不对劲,本王有个不情之请……”
“殿下,”振辉突然开口,阻止了信王的话,“殿下是皇族贵胄,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有什么能难倒殿下么?陶某只是一介草民,
能力微薄。”
“陶兄,千万别这么说,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信王赶紧接下话茬,滔滔不绝地道,“前些日子小九突然像发了魔障似的,不吃不
喝,也不跟人说话,嘴里却一直念叨说什么青墨馆发生的事情全都是他的过错,他调戏燕归在先,逼迫陶振辉在后,还请陛下放了你们
,最开始我们以为小九真是良心发现,但后来这样子一直持续不见好,陛下也急了,找了御医来诊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后来实在没有
办法,请了个道士来,道士说小九估计是遭了魔障遇到了鬼怪,说陶兄是解铃人,所以……”
“殿下相信那道士的话么?”振辉问。
“不是信,是不得不信,”信王叹息,“为了小九,可以说皇城所有出名的郎中都请了,一点起色都没有,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找到
这个道士,最初我们都不信,可是那道士只是在一只小碗里撒了一把米就把小九卧房的布置说了出来,连家具和床的位置都说得一字不
差,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信。”
“两位王爷都是显赫之人,只怕早就有无聊的人到处打听王府的事情,知道家具摆放的位置并不算稀奇吧。”振辉不以为然地道。
“陶兄有所不知,他不单说出了这些,他还让本王问你,你是否出生于皇城三十里外的荷塘附近?”
荷塘?振辉心中咯噔一下,想当年母亲生他的时候就是在荷塘旁的别墅里,而后来他落入这个时空,也是在荷塘,难道说……虽然
心中忐忑,但是振辉面上却颜色不改:“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信王仔细端详振辉的面色,虽无不妥,但是老奸巨猾如信王,见过的人实在太多,在官场也摸爬滚打多年,仍旧看出了一些端倪,
于是放缓了口气:“这道士,是太极宫极有名的弟子,叫做迫魂。迫魂道士说,陶兄若能帮上小九的忙,便能探知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振辉心中又是一番思量,这话在信王心里或许并不代表什么,但是对振辉来说实在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虽然一
直在寻找回去的方法,但是完全不得要领,而现在突然有人跳出来说,只要他帮个忙,就能回去了。何乐而不为呢?
“殿下要陶某如何做?”振辉揖了一揖,妥协道。
信王挑了挑眉,目光中精光一闪:“这么说,陶兄答应帮忙了?”
“恭敬不如从命。”
“好!果真爽快!”信王拍拍振辉的肩,做了个请的姿势,“那请陶兄跟我一起去看看小九的情况,可好?”
“有请殿下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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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王的寝殿在湖边不远,越往那边走周围奇怪的东西越多,什么红眼睛的小猪啦绿眼睛的小白兔啦乱七八糟的,看得振辉满头黑线
,而那厢信王则只是摇头打哈哈:“陶兄,小九还只是个孩子,平时喜欢炼个丹药什么的,这些都是他的试验品,哈哈,让你见笑了。
”
振辉咧嘴努力挤出一个笑来,跟着信王继续朝前走,到达一处殿堂门口信王停下来,回头对振辉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到了,陶
兄有请。”
振辉疑惑:“信王不和陶某一起进去么?”
“啊,陶兄,本王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迫魂说这座寝殿只能让你一个人进。”
“哦?”
“嗯。”信王郑重点头,“这是迫魂亲口所说,说陶兄一定会有办法解救小九。”
振辉皱眉,听信王这口气,再看他这表情,说不定,自己已经上了他的贼船了。但是,回去的方法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诱惑呀……
“好吧。”振辉叹气,转身轻轻推开了寝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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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高大空旷的寝殿,殿中有丹药特有的带着苦涩香味的草药味道和金属味道。振辉依稀记得古代就有几位帝王爱好制丹,而
丹药中重金属非常多,不但不能让人升仙,反而会令人命丧黄泉。外面传闲王着了魔障,振辉却觉得他有可能是重金属中毒。
殿中没有点灯,房间大到能听到回声儿,房顶也高得离谱,抬眼看只觉得黑压压一片,森冷得厉害。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射到周
围的古董和高大的家具上又投射到青灰的石板上,生硬而又肃杀,让振辉觉得背后都阴森森透出一股寒气来,怪不得闲王会生病,不是
金属中毒也该是被这房间给瘆的吧。
其实事实并非如此,闲王的丹房和寝殿是连为一体的,炼丹又是会产生大量的烟,为了通风好所以才会修成这样空旷高大的样子,
因此,当振辉进到里面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好像搞错了。
推开一个搭着青蓝布帘的门,振辉进到一个小房间里,房间里东西都极精贵,但是陈设却非常简单,一张八仙桌,一个软榻,一个
书桌,一个多宝阁,仅此而已。红木拱门里,一张罗汉床,床上抱膝坐着的,不是闲王,又是哪个?
振辉第一眼看到闲王的时候,给吓了一跳,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多吓人,而是因为之前见到的闲王是一个飞扬跋扈的少年,但是这个
少年的面容却是很精致的,虽然看起来有些苍白,但是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瘦得脱了形。现在的闲王双眼浮肿,眼底青痕尽显,脸颊
也深深的凹陷了进去,抱住膝盖的一双手更是瘦得鸡爪子似的,两条腿儿也跟芦柴棍儿一般粗细。振辉走到他面前,闲王并没有什么反
应,只是瞪着一双黝黑空洞的眼直勾勾的看着正前方,但是眼睛里什么内容也没有,只是看着一片虚无。
“哎?”振辉拿手在他眼前晃晃,但是那厢一点也不配合,脸眼球都没有转动一下,那眼神,真让人觉得浑身发冷,像是在虚无中
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似的。
“哎?这是哪一出啊?”振辉面对眼前完全没有动静的人显得有些无奈,轻轻把手放在闲王的手上,轻轻触摸一下,发现他的手一
片冰凉,身上也在微微发抖。振辉摇头,从床上扯了被子把他包住,裹成粽子之后叹息道:“哎,你这个样子,居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这王爷当得,真失败。”
闲王并不理他,依旧瞪着一双大眼看着前面,但是不久后嘴巴里有了喃喃的自语,振辉侧耳去听,隐约听到他在说什么跟陶振辉没
有关系,皇兄,你原谅我吧之类的话。
振辉眯了眯眼,坐在床旁边端详闲王,只见他缩在被子里像个小蜗牛似的,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他嘴巴里一直在胡说八
道,摸摸额头,却并不发烧。
振辉把手环抱胸前,继续看他自言自语,不久后那些话便停了,只看见闲王顿了顿,掀开被子站起来,昂起头对着屋顶看了一阵,
然后兀自朝前走,出门拐弯儿进了丹房,在一堆煤灰里扒拉了半天,又抱着自己的膝盖蹲在地上开始自言自语,这次振辉听到他在轻轻
说:“嗯,丹药快好了。做好丹药吃了当神仙。”振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就这么噗嗤一声,似乎打扰了闲王,只见他像是打摆子一样抖了一下,然后缩了缩脖子,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中有了一丝清明。
“你!你!你……怎么进来的?”清醒了的闲王看起来像是被闯入领地的小豹子,跳起来操起旁边放着的小铁镐横在胸前,“大胆
!擅闯王府!你该当何罪?!”
“咳咳……”振辉差点被口水呛到,摆摆手,“是信王殿下让我来的?”
“老四?”闲王皱眉,“老四怎么又跑到我这来了?哼,肯定是看上我这儿皇帝哥哥给的茶叶了。”说罢,还得意的笑了笑,这一
笑,原本苍白惨淡的脸上多了几分神采,看起来也比生动了很多。
“你笑什么笑?”闲王想起振辉刚才噗嗤的一笑,立马臭着一张脸,护在自己的丹炉面前,生怕振辉会偷拿他的宝贝似的。
“没什么。”振辉提了一口气,忍住没笑,但是闲王横在面前的样子实在是可笑的很,像只横行霸道的螃蟹似的。
“不准笑!”小螃蟹气急败坏地吼道。
“嗯。不笑……噗嗤……”振辉实在是有些忍不住。
“你!你!你!气死我啦!”小螃蟹气得直跳脚,想拿什么东西敲打一下振辉解气,看看手里的铁镐,觉得太危险,便东张西望地
四下寻找,挥舞着小铁镐的样子就像是螃蟹挥舞钳子似的。
小螃蟹到处张望,目光落到一旁捆成一捆的画卷,下定决心就拿他自卫了,一溜烟儿跑到边上操起画卷,端红缨枪似的就朝振辉来
了,速度还蛮快。但是振辉是什么人,黑带高手哎,轻轻转身就躲过了,小螃蟹直直的就朝丹炉去了,幸好炉子没点燃,但也是个铁疙
瘩,只听“砰”的一声,小螃蟹正面与丹炉亲密接触,一下子出溜到了地上。
振辉笑了笑,揉了揉眉角,这小螃蟹,实在是令人费神,若不是因为迫魂那句“回家的路”,振辉是打死也不想和他有牵扯的。
“哎,我说闲王殿下,地板躺着很舒服么?”振辉调侃,蹲到小螃蟹旁边观赏他面朝地面撅着四个爪子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轻轻
摇了摇他,发现他没反应,心里觉得不对,连忙把他翻过来,一看,鼻子通红,鼻血潺潺的跟小溪似的,哗哗的往外冒,额头也是红的
,眉毛痛苦地纠结在一处,居然就这么被自己撞晕了过去。
闲王抑郁了(︶︿︶)
陶氏螃蟹观察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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