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总攻大爷的穿越生活 > 第二块血水晶[VIP]

第二块血水晶[VIP]

天字一号房本就不多,振辉和天奇就占了两间,而爻照来得又晚,天子一号房早就被订完,甚至连上房都没有了,元宝还给掌柜说

愿意加钱,可是在这武林大会即将举行的时候,怎么可能有人愿意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

“元宝,我们再换地方。”爻照淡淡的说,招了招手把元宝叫了过来。元宝扁着嘴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埋怨道:“公子,我们

连着赶了三天的路,连一个好觉都没睡成,元宝实在走不动了!”

“行了,实在没法子,可以到马车上去睡。走吧。”爻照声音在喧闹的人群里显得有些低弱,几乎听不清。

“掌柜,还剩哪些房间?我跟这位公子换。”振辉开口。其实振辉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管这个闲事,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大概是

因为看到元宝疲惫的神­色­觉得同情,又或者是因为自己心情好,反正与爻照毫无关系。

爻照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一双灿如星辰的眼眸朝振辉这边看过来,帽子模糊了他的脸,只有眼睛清澈明亮,眼睛里是平淡无波的神

情,像是什么东西从里面熄灭了,失了以前的神气,与振辉对视的一霎那,振辉只觉得心中一紧。

“多谢。”爻照淡淡的道。等掌柜报了房间号,便慢慢走上了楼梯,走过振辉身边的时候略顿了一下脚步,却并未停下来。空气里

是爻照所特有的淡淡的香气,让人不禁恍惚。

﹡﹡﹡﹡﹡﹡﹡﹡﹡﹡﹡﹡﹡﹡﹡﹡﹡﹡﹡﹡﹡﹡﹡﹡﹡﹡﹡﹡﹡﹡﹡

吃饭的时候,振辉看到元宝从房间里出来,向店小二吩咐了几句,自己则坐在楼下的桌子上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天奇和振辉同桌,原本没看到元宝,但是因为振辉总是有意无意朝元宝那边看,所以循着振辉的目光看过去,也就发现了元宝。天

奇好像很高兴似的,站起来走到元宝身边和他说话:“元宝!你和你家公子也到庆州来啦?”

元宝被冷不丁的吓了一跳,差点被食物噎住,咳了老半天,喝了一大杯水才缓过来,抬头看着天奇,像见着救星似的,跳起来握住

天奇的手激动的说:“天……天奇公子!真的是你……”

“是我,”天奇笑ⅿⅿ的说,“怎么,见到我这么激动,难不成想跟我了?也不怕你家公子生气?”

“没……没有……我……我只是高兴……”元宝被他这么一说,脸一下子就红了,结结巴巴地低下了头。低头的时候看到不远处一

双黑­色­的鞋,循着鞋看上去,与振辉四目相对,却像是看到了仇人似的,恶狠狠地瞪了振辉一眼,扭头不再看他了。

“你家公子呢?”天奇笑道。

“公子……公子在楼上休息……”提到他家公子,元宝的声音弱了下去,似乎不想再说这个话题,抓起盘中的一只­鸡­腿大口大口的

啃了起来。

“啧啧,看看,你家公子就是这样对待你的么?真是可怜,怕是好久不给你­肉­吃了吧!看把孩子给馋的。怎样,元宝,我跟你家公

子说说,把你收了,不给他做书童了。”天奇继续调侃道。

“不成!”元宝居然急了,几乎跳起来,“不成!天奇公子,您别开这样的玩笑!公子就我一个书童!再没人能像我这样伺候他了

!”

“元宝你倒是很自信哦!你家公子那么难缠的一个人,也就你能这么上心。我看青墨馆也没别人敢做他的书童了吧?”天奇戳了戳

元宝肥嘟嘟的脸,继续开玩笑。

说到青墨馆,元宝眼圈突然红了,哽咽道:“青……青墨馆……青墨馆已经没有了……”

“怎么……”振辉也是一惊,不觉站起来走到元宝面前问道,“怎么回事?”

元宝抬头看他,虽然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却还是恶狠狠的看了振辉一眼,并不答话,只是擦擦眼睛对天奇拱了拱手,端起店小二

送来的餐盘道,“天奇公子,我要给我家公子送东西上去了,不能再跟你聊了,对不住。”说罢,一溜烟就跑上了楼。

振辉看了看元宝端的那个盘子,里面放的是一黑一白两碗东西,黑的是一碗散发出苦涩味道的浓浓的药汁,白的,则是一碗素粥。

振辉觉得奇怪,有着千年道行的狐妖,也会喝药么?再说,即使是白狐模样,爻照也喜欢吃­鸡­,可是现在居然喝白粥。怎么回事呢?

“陶兄,在想什么?”天奇回过头来笑问道。

“没什么。也不知,闲王和奚化的消息什么时候能到。”振辉淡淡开口。

“你可能不知道吧,阿爻最最爱惜他的那张脸皮,总是想写千奇百怪的方法来滋补保养,现在不知道又得了什么方子,还用中药,

啧啧……你是不知道,以前他用的法子有多恶心人……现在总算正常些了……哎?陶兄这是上哪儿去?”天奇看着振辉扭头便走的背影

,故作惊诧地叫起来,直到振辉跟着小二到了新房间才轻轻叹口气,“哎……阿爻啊阿爻,你们这样,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

晚上天奇邀请振辉一起喝酒,振辉破天荒的拒绝了。那几个未解的谜团一直困扰着振辉,而入夜后楼上元宝又进进出出的,偶尔还

会出个什么纰漏摔点东西,振辉的新房间恰巧就在爻照房间的正下方,头顶的天花板本就是木制,那些个声音清清楚楚的传进了振辉的

耳里,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思考。

“哐当!”楼上又是一阵物体坠地的声音,然后是元宝惊慌失措的声音,“公子……公子……我……”

振辉长叹一口气,在房间里来回跺了几步,终于转身出门,上楼,敲响了楼上爻照的房门。

“谁……谁啊?”元宝的声音还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是我。”振辉答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陶振辉。”

“公……公子……”元宝似乎在询问,听不清爻照说了句什么,片刻后元宝的声音又响起来,“先,先等一下……”

里面悉悉索索的响了一阵,然后“吱呀”一声门开了,元宝扭着衣角看了振辉一眼,并没有好脸­色­,但是囿于爻照在里面,还是勉

强把他让了进来,然后从外面关上了房门,一时间房里只有振辉和爻照两人。

“这么晚,有什么事吗?”爻照斜倚在床头,只着单衣,露出半个香肩,眉目间说不出的疲惫之­色­,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是轻轻柔

柔的。

“我想向你打听一下燕归的消息。”振辉开口道,“当日他和张大夫一起走了,张大夫是你青墨馆的人,所以我想你应该知道燕归

的下落。”

“我为什么应该知道?”爻照脸­色­变了变,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再说即使我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听说,青墨馆已经不在了。是否是因为信王?”振辉不以为意,问道。

爻照抬眼看了看振辉,目光相交的瞬间又别过眼去,用手抵住额角淡淡地道:“你,怎么知道。”

“信王登基,必然会清除大批异己。青墨馆虽然并非政治权利的争夺点,但是里面来来往往的客人,却都非富即贵。想必三天两头

便到青墨馆里捉人,任是谁,也再没胆子到青墨馆消遣了吧。”振辉分析得头头是道,最后话锋一转,“若是馆主能告知在下燕归的消

息,在下倒能帮助馆主重振青墨馆。”

“你倒是个实实在在的商人,真正的商人本­色­。”爻照嗤笑道。

“过奖。”

“可是……青墨馆现在于我,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爻照淡然开口,一双美眸越过振辉看向他身后的虚无,“我已经厌倦做什么

馆主了,倒是回去做个悠闲的散仙比较有意思。”

振辉看着他恍惚的表情,像是陷入了某种情绪似的,显出浓重的哀伤来,心中又是一丝抽痛,回过神来之后连忙开口道:“既然如

此……”

“你就这么急切的想要走么?”不等振辉说完,爻照抢白道,“你此行的目的,恐怕不是要打听什么燕归的消息,而是想问我要一

样东西吧。怎么,以为这样的语气,我就会把东西给你?”

“我并非想从你这得到什么。”振辉叹息道,“我也从来没有想过问你要。”

“你不怕死。”爻照道。并非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我本就不是这个时空这个世界的人,死又何妨?说不定在这里死了,我还能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时空。”

“你那么想回去?”爻照问道。

“是。”

“那燕归怎么办?闲王怎么办?奚化、林旭冉呢?”爻照冷笑,“他们待你不薄,你就舍得让他们伤心么?”

振辉摇头苦笑:“我原本只是过客,并没有打算要与任何人有瓜葛。现在的境遇,并非我所愿。与你……也是前世的事情,可惜我

并无前世的记忆。”

振辉第一次在爻照面前提起与他纠结的感情,原以为说出来就如同放下心头的大石,会变得豁然开朗,却不料这句话像是鱼刺一样

卡在喉咙,几次三番想要说出口却有觉得艰涩而困难,最终使出全身力气说出来,却并没有感到轻松,却感到深切的怆然。他用尽全部

勇气抬眼去看爻照,害怕会看到他的悲伤,因为振辉突然间觉得,爻照其实并不适合悲伤的表情,他应该一直高傲下去,然而所有回想

起来的情景,那些掩藏在高傲表情后的,却是浓重的悲伤。而现在,振辉并不想看到。

有那么一瞬间,振辉觉得自己卑鄙,撕裂这华丽的表象,妄图看到血淋淋的残酷内里。可是最终他看到的爻照,却是一张平静无波

的脸。

“我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爻照毫无预兆的笑了笑,然后轻轻闭上眼向后靠到靠枕上,轻声说,“前世……的确是一个压得人

喘不过气来的名头……我自己也应该放下来了。就像刚才说的,做一个散仙,也未尝不好。”

“啪!”有一个晶莹的坠子掉落在了振辉的脚边,振辉低头看去,一块血滴状的猩红的水晶落在脚边,正是天奇所说的属于爻照的

那块。

“这个给你吧。我已经……用不着了。”爻照淡淡地道,“再有,关于燕归。他现在在霓都。还在经营你那家陶记布庄。原本就是

清白生意,信王……哦不,是皇帝也不能拿他怎样。况且你那家店早已开了多家分店,还掌握了这个国家的绝大多数纺织以及漕运,他

也不会贸然对燕归动手。”

“谢谢。”振辉拾起那枚血水晶,凑到眼前看了几眼,走过去又把它放到了爻照床边。

“怎么?”爻照诧异道。

“我自有办法得到血水晶。而且这世上除了你这块和天奇那块,还两块,我只是凡人,只要两块便就足够,对自己倒是很有信心的

。”

“你始终没变啊,还是那么自信。就像几百年前……”爻照轻声道,然而刚说出个几百年前,又似乎觉得并无必要再提起无所谓的

前世,摇头轻笑道,“既然如此,让我另想一个方法帮你好了。我……带你找到回去的方法,你看好不好?”

爻照说帮助振辉找到回去的方法,振辉抬头于他对视,只见他眼里波光粼粼,像是被风吹动的湖面一般,散发出令人为之心动的神

采。振辉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仔细看过爻照的样子,现在这样的对视,只觉得爻照真是美得惊心动魄,一颦一笑,全都是­精­致到了极

点。可惜,振辉只是一心想要回去自己的世界,实在是无法与他有交集。无法,与扰乱他平静生活的罪魁祸首有交集。

“若是……”爻照突然开口,直视着振辉的眼睛,柔声道,“若是你回去自己的时空,遇到一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一样的我,那

么这样的一个人,有没有机会?”

他强调了“人”这个字眼,说完后静静地看着振辉,美丽得如同­精­雕细琢的雕塑。

振辉翘了翘嘴角,看向他微启的形状美好的­唇­,笑道:“为什么不?”

“那好。你……先去寻找闲王和奚化的下落吧。然后,我带你去寻找回去的方法。”爻照弱声道,声音里是说不出的疲累,“你先

出去吧。”

﹡﹡﹡﹡﹡﹡﹡﹡﹡﹡﹡﹡﹡﹡﹡﹡﹡﹡﹡﹡﹡﹡﹡﹡﹡﹡﹡﹡﹡﹡﹡

第二天清晨,天奇派出去的几名弟子中的三人回来了,振辉问他有关闲王和奚化的下落,其中一名弟子猛灌了一大碗水,才气喘吁

吁的说起了昨天夜里的遭遇。

原来,天奇下达命令之后,弟子们便分头开始寻找二人的下落,好不容易才探听到原来二人已经被知州大人软禁到了州府衙门中,

说过段时间皇上的人会来接他们。弟子们于是又兵分两路潜入州府衙门寻找二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原本想返回客栈告知天奇事情的

经过,却不料却遭到了州府卫兵的袭击,于是三人和闲王、奚化在打斗中失散了。

“奚化武功不错,二人应该不会有危险。”振辉沉吟道,倒是这几名弟子被州府的人发现了,怕是暴露了太极宫弟子的身份,说不

定官府的人会来找麻烦……”

“无妨,陶兄。昨天我派出去的几名弟子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武艺高强的弟子,又经过乔装打扮,不会轻易被认出。”天奇道。说

罢看了看站在楼上斜倚着栏杆朝下看的爻照,继而笑了笑,“只是在下担心,他们逃出来后陶兄打算怎么安置他们。”

“奚化倒是不用担心,只是闲王……我确实没有想过……”振辉皱眉道。天奇没说,振辉也确实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毕竟闲王是

皇室贵胄,把他带出来,又能如何?说不定还会被人指为与九闲王串通一起欲图谋反的名头,确实是烫手的山芋啊!

还没等振辉想好对策,便听得外面风风火火走进来几人,为首的是太极宫一名地位较高的弟子,那弟子上前对着天奇一揖道:“启

禀宫主,属下们带着二位公子回来了。”

“哦?战况如何?”天奇欣慰道,“可有人受伤?”

“禀告宫主,无人受伤!”那人又是一揖,然后咳了一声,道,“只是……”

“只是如何?”

“那位九公子……情况似乎不太好……”那人忧虑地道。

振辉听那人说到“九公子”,原本还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那句“但是”,又让他一颗心悬了起来,还不等那人说完,便心急火燎

低推门冲了出去。

﹡﹡﹡﹡﹡﹡﹡﹡﹡﹡﹡﹡﹡﹡﹡﹡﹡﹡﹡﹡﹡﹡﹡﹡﹡﹡﹡﹡﹡﹡﹡

回来的弟子全都坐在楼下的桌前喝茶吃东西,毕竟是天奇­精­挑细选出来的,对营救的事情只字不提,只是各­干­各的事情。振辉出门

去,在走廊朝下面看,看到奚化坐在角落里拿着一张布擦拭自己的宝剑,两人四目相对,奚化眼里有某种极深沉的东西,大概是受了信

王篡位的打击,看起来略有些失神。

闲王回来后被直接送入了振辉的房间,此时房门被打开,一名拿着药箱的大夫从里头出来,一名弟子引着那大夫朝外走,只见那大

夫边走边低声说着什么,还不住的摇头。振辉心中一紧,连糜快脚步朝房间里走去。

房间的窗是关着的,因为是楼下把头的房间,所以光线并不好,振辉开门口只看见一个人影坐在床头,却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君羡。”振辉叫了一声小螃蟹的名字,慢慢朝床头走去。已经是初冬的天气了,房间很冷,呼出的空气都成了白雾,小螃蟹蜷在

床脚,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把脸埋在膝盖上,轻轻发着抖。

“君羡。”振辉再次叫了他的名字,坐到了他的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已经安全了。不会再被信王抓到了。”

振辉的手碰到小螃蟹时,小螃蟹缩了缩,蜗牛似的蜷得更紧了。房间里很静,振辉隐约间听到了他低微的抽泣声。

“你的皇帝哥哥,他肯定有他的苦衷,不是不管你,而是被某些事情羁绊住了,无法来管你。不是不要你,你要相信他。”振辉柔

声道。这时候的小螃蟹,像极了振辉那个外强中­干­的小弟,在别人眼里是调皮捣蛋到不可理喻的小霸王,但是内心还是渴望亲情,所以

振辉极明白小螃蟹现在的感受:身为兄长的皇帝,连一句话都没有给自己的亲弟留便丢弃了皇位和整个朝廷失踪了,这对从小娇生惯养

不谙世事的九闲王来说,无异于一个巨大的打击。

“母妃去世的时候……他答应过……要保护我……”君羡喃喃开口,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时不时还抽个一两下,但仍旧断断续续的

说着,回忆着与自己的皇帝哥哥之间的事情。

“父皇那么多孩子,我和他……并不受父皇的重视……哥哥当初那么努力坐上皇位,就是为了争口气,为了不让我受欺负……那时

候……那些哥哥们,总是笑话我……我脑子不好,从来都没有人看得上我……只有在哥哥称帝后,才……”君羡顿了顿,哽咽道,“我

原以为……哥哥称帝后我们俩便可以像母妃在的时候那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他总是那么忙……有时候甚至两三个月都见

不到他……我想,哥哥一定是为了让我幸福生活下去才这么拼命的……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他把国家治理好,成为一个真正的好皇帝

……这样他就有时间来陪我了……可是……一直没有……哥哥没有陪我,我从十岁等到现在,身边除了信哥哥……一个能说知心话的人

都没有……可是为什么……信哥哥他要抢我哥哥的皇位?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信任他……”

“君羡,并不是信王抢了皇位,这是和平演变。原本宫变历来都会有大量的伤亡,可是信王把所有的细节都考虑到了,甚至是闪电

般的坐上了皇位,这说明,信王有能力成为一个优秀的帝王,这就叫做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我不懂什么演变,什么物什么生存……我那么信任他,为什么……在州府的时候奚化告诉我,说信哥哥一直借我来要挟我哥哥,

他利用我对他的信任来要挟我哥哥……为什么会这个样子……若是我聪明一点,不和他那么接近,是不是哥哥就不会那么难做?”

“想不明白么?”振辉叹息道,看着小螃蟹蜷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样子,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生硬的疼着,仿佛看到自己的小弟

在孤单时默默哭泣的样子,若是回不去,此生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振辉伸手过去,慢慢抱住君羡把他圈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不觉变得温柔:“想不明白的话,便不要再去想了吧…

…我猜想你哥哥他,肯定是希望你像以前一样单纯快乐的生活下去,所以并没有告诉你他被信王要挟的事情,只是为了让你高兴,便不

声不息的为你排除所有危险和不稳定因素。他其实,真的是很疼爱你的啊……”

“可是他不该……不声不响就走了……”小螃蟹呜咽道。

“哥哥虽然是哥哥,但是他也是个独立的人,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感情、自己的烦恼。并非完人,也会厌倦,所以,哥哥偶尔

也想任­性­一次,难道这样你就不能原谅他了么?”

“原来……我一直……拖累……于他……”小螃蟹已经泣不成声,抓住振辉的衣襟埋到他胸前呜呜的哭起来,那哭声隐忍而怯懦,

像是警觉的小兽,跟母兽走失后蜷在角落里低声哭泣一般,让人心中一软。

“不是拖累啊……哪有做哥哥的觉得弟弟是拖累的……保护他都来不及,怎么会想这些有的没有的。其实一心想要做的,便是给他

最好的,让他做最快乐的小孩,为他扫清路上的一切障碍,却始终觉得做得不够。”振辉柔声说道,目光因为自己刚才说出口的那番话

变得悠远而又深沉,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挥舞着拳头跳着脚生气的小弟,这些话,在他面前从未说出口。原以为一辈子都会烂在肚子里

,现在却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说出了口。振辉自嘲的笑了笑,不禁问自己,若是当初自己能在小弟面前亲口说出这些话,那么两人之间是

不是会少了十多年的龃龉?

一夜无眠[VIP]

振辉其实只是想为小螃蟹把脸擦­干­净,因为小螃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整张脸糊得跟花猫似的。可是就那么捧起他的脸来,手指轻

轻滑过他的脸的时候,振辉感觉好像有某些东西变味了。小螃蟹的眼睛略有些红肿,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像是极易破碎的水晶,让振辉

不觉变得小心翼翼,动作变得轻而缓。振辉看着他的眼睛,从那黝黑的瞳孔中,只能看到自己放大的脸,目光迷离,带着一丝懵懂,而

那张微启的嘴,带着淡淡的水光,好似初夏沾满露水的樱桃,有一种诱人的­色­泽。

振辉只觉得心中一窒,手中的动作也为之一顿,这样小小的停顿让小螃蟹的眼中露出一丝迷蒙,声音软糯地低吟:“哎?辉哥哥?

小螃蟹一直都不叫振辉的名字,总是“哎”、“喂”的叫,现在这句“辉哥哥”,让振辉心中泛起一种柔软的感觉,手指流连于他

滑­嫩­的脸上,轻轻从他眼角划过,令他的眼睛飞快的眨了两下,眼眶里的泪珠再也承载不住,顺着眼角滑落下来,跌落到振辉的手指上

,冰冰凉凉的。

自然而然的,振辉俯身下去亲吻他的眼角。似乎这,才是止住他流泪的最佳方法。

小螃蟹被吻得眯了眯眼,像猫咪一样发出十分受用的低吟,手脚并用的纠缠上来,猴在振辉身上,仰起头侧过脸来迎接上振辉的­唇­

最开始振辉只觉得口中微凉,是一种很软很香甜的味道,一愣间,看到了小螃蟹羞怯的表情,那张刚刚哭过的脸上还有交错的泪痕

,带着淡淡的血­色­。因为害羞,也因为动情,有粉­色­从细白的皮肤下渗上来,透出一股很鲜­嫩­可口的诱惑。

振辉叹口气,那么自然而然的便被手脚都缠上来的八只脚的小螃蟹带到了床榻之上,压住他,只令他张牙舞爪的扭动,这样子实在

是很可爱。

小螃蟹咿咿唔唔的哼哼,抬起腰在振辉身上蹭,振辉轻轻笑了笑,慢慢解开他的裤带,伸手往下扯了扯,小螃蟹便迫不及待地往外

蹬,两脚扑腾着退出了两腿,弯了腿弯儿勾住振辉的腰,仰起头来,轻轻用鼻尖在振辉脖间反复摩擦,手指一路从振辉腰腹间向上摸索

,摸到前襟的扣子,慢慢的解开,微凉的手指伸了进去,被他胸膛温暖的温度刺激了一下,又无意识的哼哼了句:“辉哥哥……”

这一声“辉哥哥”,有那么一点导火索的意思在里面。振辉伸手抱住小螃蟹的腰,把他翻转了半圈,侧躺到自己胸前,搂住腰的那

只手,有意无意地拨弄他胸前的小果,小螃蟹挺起胸,“呃”的一声长舒一口气,手不安分的朝后挥舞着,像是要抓住什么。

振辉握住他的手,放到口里轻轻啃咬。小螃蟹的手极细极修长,指尖是淡粉的­色­泽,指甲圆润,带着淡淡的丹药的香气。振辉伸出

舌尖,舔了舔他的指缝,察觉到小螃蟹轻微的战抖。

振辉伸出手,握住他稚­嫩­的青芽轻轻拨弄,那小东西匍匐在草丛里安静乖巧得如同他的主人现在的表现,但很快就变大,慢慢流出

了晶莹的泪水。

“嗯……辉哥哥……唔……好舒服……辉哥哥……你让我……好舒服……”小螃蟹哼哼道,“啊……不要停……不要停嘛……快…

…快啊……”

振辉调整了一下自己略显得沉重的呼吸,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加快了动作,惹得小螃蟹不安的扭动着,喘息着,目光恍惚,低吟声

支离破碎。

“嗯哈……唔……辉哥哥……嗯……好舒服……”小螃蟹气喘吁吁的道,“嗯……我好想要……啊……我那里……好想要……”一

边说着,一边翘起臀瓣,往振辉身上蹭。这样的扭动刚好触到振辉坚挺的分 身,呼吸一窒,一把搂住小螃蟹的腰,把头抵到小螃蟹的

肩膀上,声音沙哑:“君羡……我不能……”

压抑而沙哑的声音,透着无限的魅惑,让小螃蟹更加不安的扭动,急切的渴求着:“辉哥哥……给我……呜……给我……呃啊……

唔……”

“君羡,我会离开这里……我不能……不想……亏欠与你……”

“辉哥哥啊……给我……不管你走还是留……给我……呃……啊……”

振辉感到小螃蟹开始欢快的,不可自已的战抖,手中全是他晶莹的液体,耳边则是他享受的呻吟,振辉觉得心中像是被猫抓一样,

实在是有些情不自禁,于是就着那手中的液体,一路向下,探索到那温热的地方,慢慢伸进去,一根手指,然后是两根,慢慢转动,扩

张,最终无法自己的,把自己早已蓬勃昂扬的坚挺刺入那神秘温暖的内里,一种奇特的、极乐的、酣畅淋漓的感觉一下击中了振辉的神

智,让他不禁长长呼出一口气,放肆地任由自己的叹息脱口而出,压抑已久的欲望,就此─夜欢纵。

﹡﹡﹡﹡﹡﹡﹡﹡﹡﹡﹡﹡﹡﹡﹡﹡﹡﹡﹡﹡﹡﹡﹡﹡﹡﹡﹡﹡﹡﹡﹡

振辉在小螃蟹体内释放了三次。原本他是一个十分克制的人,但是实在因为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压抑得太久,再加上今天这种情绪的

推波助澜,所以有些忘情,直弄得小螃蟹最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振辉看了看身侧昏睡过去的小螃蟹,轻轻叹口气,穿好衣服把被子拉过来给小螃蟹盖上,然后出门叫小二准备热水和新的床单被子

,给小螃蟹清理。刚下床,便听得楼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然后又是元宝慌乱的声音。振辉摇摇头,实在是想不通爻照这到底是怎么回

事,经常无缘无故在楼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有些莫名其妙。原本以为那一日开诚布公地跟他说清楚了,他也释怀了,可他本就是很会刁

难的人,现在恐怕又是老毛病犯了。

很快小二来通报,说水准备好了。振辉吩咐让人把水提进房,想了想,放下了床头的帷幔,站到门口指挥下人把水倒入沐浴的木桶

里。

木桶的水装满之后,振辉遣散众人准备关门,却见元宝慌慌张张的从楼上跑下来,因为太着急,脚下不稳一下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摔了个大ρi股蹲儿,振辉忍住笑,走过去准备牵他起来,却不料元宝狠狠低甩开了他的手,像是觉得厌恶似的朝后退了两步。

“元宝,怎么了?”寻声出来的天奇看了看元宝,看到他通红着眼睛,原本调侃的话生生咽了下去,不觉变得严肃起来。

“天……天奇公子……我……我家公子……不好了……请你……请你去看看……”元宝结结巴巴地道,像是在极力控制几乎失控的

情绪,连音调都变了。

“怎么了?”天奇急道。同时问出这句话的还有振辉。而元宝像是把振辉当成透明人似的,并不理会,而是飞快的拉了天奇的手把

他往楼上领。振辉看两人飞奔而去的身影,想了想,也跟着上去了。

﹡﹡﹡﹡﹡﹡﹡﹡﹡﹡﹡﹡﹡﹡﹡﹡﹡﹡﹡﹡﹡﹡﹡﹡﹡﹡﹡﹡﹡﹡﹡

振辉到门口的时候看到爻照正斜倚在门边看着他,头发披散着,脸­色­晦暗,冷冷的表情,衣服也是胡乱裹在身上,完全失去了之前

那个谪仙般的美人应有的样子。他看到振辉上来,扯出一个不知所以的笑,冷嘲热讽道:“你所说的过客,原来是这个意思。”

振辉别过头去,并不想回答。怎么回答呢?这种事情,并不能刻意避免,它是那么自然而然,那么恰到好处的触及到人心中最柔软

的地方,两个需要安慰的寂寞的、压抑的人,这种事对现代人振辉来说,太过正常。

“下月初一,我带你去寻找回去的方法。还有五天时间,你准备准备吧。”爻照生硬地道。

“公子……”元宝在一旁怯声道。

“闭嘴!”爻照突然大声吼了一句,元宝瑟缩了一下,犹豫不决地拉住了自家公子的衣角,低下头小声又叫了句“公子”。

“啪!”一声脆响,爻照手一挥,元宝脸上顿时五根手指印。

“公子……呜呜……”元宝眼泪哗哗的就下来了,“公子你别这样……”

“滚!”爻照挥手作势要打,天奇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和颜悦­色­地道:“做什么拿小孩子撒气。你这样倒是失了风度了。”

“呵……”爻照冷笑一声,“我本来就没什么风度。青墨馆是什么地方,藏污纳垢的场所,还要我有什么风度。倒是这位陶爷,一

副柳下惠的样子,实在看不出,其实是禽兽!”

“阿爻……”天奇不赞同地摇头道,“人间有句话叫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不能因为他拒绝了你就无理取闹。”

“可惜啊可惜,五天之后他便会去寻找回去自己时空的方法,欠下的那些情债,怕是一辈子都还不了了吧?”爻照继续冷言冷语,

“我无理取闹?呵呵……你把我当疯子呢?我就是疯了,如何?学你师弟施法收妖啊!降妖除魔,多威风!”

“够了!”天奇喝道,“阿爻,够了!不要总拿迫魂师弟说事。”

“为什么不?迫魂他三番五次来找我麻烦,你当是为了谁呢?还不是因为你!想起来都觉得讽刺,太极宫宫主和狐族的王勾 搭上

了,而从小就喜欢你的迫魂被晾在了一边。他拿狐王没办法,所以就想方设法针对我。你觉得有愧于他,所以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

说得不错吧?”爻照厉声道。因为情绪激动声音很尖锐,脸­色­一下子苍白得像个鬼似的,满眼的怨恨。

“爻照。”振辉突然出手拉住爻照的手臂,用力把他一带,顺势握住他的肩膀重重摇了摇,沉声道,“不要总是把责任都推到别人

身上。你太自大,太自以为是了!不要以为,你爱一个人爱了四百年就多了不起,你只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除了你自己,根本看不

到任何人!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应该照着你的想法做事么?所有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你这样让人怎么可能爱上你

!别像个疯子似的!之前你说过什么?才说已经放开,才说做个散仙也未尝不可,现在呢?现在为什么又发疯?你这样,只能让人厌恶

!”

距离下月初一还有五天,而距离武林大会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也就是说振辉在离开这个时空之前还很有可能看到一次真正的、如假

包换的武林大会。这武林大会,是这个时空中十分重要的一次盛会,在大戚王朝历史上,和法界圣凡水陆普度大斋胜会统称“两 会”

。想想看,在现代社会,国家的那两 会对百姓是多么重要,那么这个时空中这所谓的“两 会”也对百姓十分重要。只是这里所谓的两

会却完全倾向于娱乐和八卦。人们更多关心的,是谁能成为新一届的武林盟主。

昨夜爻照闹了一通,到了第二天客栈便有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议论昨天晚上的那个美人,而爻照索­性­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

来,一切需求用度全都由元宝处理。

小螃蟹昨日运动过度,早上起来还腰酸背痛腿抽筋,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坐到凳子上的时候也只能坐半张凳子,连喝粥的时候都

一直皱着眉头哼哼。奚化坐在他对面,脸上一直淡淡的,却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看振辉,又看看闲王,然后把目光移向别处,然后停留在

了店小二所在的位置。

振辉看看奚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的是半边脸又红又肿的元宝,肿起来的地方亮亮的,看样子昨天爻照那一巴掌用力实在

是很重。

元宝正和店小二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小二跑到后堂,端出来一只小砂锅,用布包了递到他手里,元宝接了,一路小跑的又上楼去了

“元宝,你家公子呢?”天奇叫住从他身边路过的元宝,轻声询问。

“公子……还在楼上休息……”元宝嘟囔着。因为半个脸红肿着,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你手里端的什么?”天奇抬眼朝元宝手里看,元宝却像怕被人拿走似的往边上躲,惴惴的答道,“公子……早上想喝汤,这是托

店里给炖的汤……”

“哦?怎么一股药味?”天奇问道。

“是……是加了些药材……”元宝向后退了两步,脸红了红,轻声道,“我……我要上去了……不然公子又生气了……”

﹡﹡﹡﹡﹡﹡﹡﹡﹡﹡﹡﹡﹡﹡﹡﹡﹡﹡﹡﹡﹡﹡﹡﹡﹡﹡﹡﹡﹡﹡﹡

振辉冷眼旁观元宝跑上跑下的忙碌,他对爻照的反常没有多大的兴趣。其实说起来,爻照的这种反应,和现代社会里那些恋爱不成

反目成仇的年轻人并没有多大区别。之前相爱的时候柔情蜜意浪漫多情,等到感情破裂便冷言冷语百般刁难,实在是不成熟的表现。振

辉一直欣赏那些宽容大度的人,在他的爱情观里面,两个人应该是好聚好散,互相尊重互相理解,包容对方的缺点,做事业上的好伙伴

生活里的好伴侣,这是振辉理想中的爱情。而爻照,亏得他还拥有千年的道行,经历了那么久的时间洗礼,却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能做

到。

“陶爷,外面有人打听您是否在这里。”有一名太极宫的弟子走过来对振辉轻轻一揖。之前振辉和天奇在酒楼把酒言欢众弟子都是

看在眼里的,深知振辉和自家宫主关系匪浅,因此言语里也多了一分敬畏。

“哦?”振辉挑了挑眉。到这个时空那么久,振辉一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默默无闻,因此真正认得他的人很少,又会是谁?

﹡﹡﹡﹡﹡﹡﹡﹡﹡﹡﹡﹡﹡﹡﹡﹡﹡﹡﹡﹡﹡﹡﹡﹡﹡﹡﹡﹡﹡﹡﹡

那名弟子引着振辉出去见外面的人,天奇担心振辉的安全,又安排了两名弟子跟他一起出去。四人一前一后到了门外,只见一辆马

车停在十字路口,马儿极­精­神,膘肥体壮身形优美,扑哧扑哧的打着响鼻,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好马。

振辉看了看那马车,看到车上的帘子被轻轻拉开,里面有两人探出头来,其中一人身穿翠绿衣裳,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还冲振辉吐

了吐舌头,俏皮可爱之极。另一人,有一双清亮的眼睛,带着淡淡的倦意,笑意盈盈的看过来。他的脸­色­比之前看起来还要苍白一些,

但是­精­神不错,淡­色­的­唇­微张着,嘴角也有翘起的弧度。

振辉笑了笑,心里的那两个名字呼之欲出,可是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左右两面的街角传来一阵喧哗,然后便是嘈杂的喊

声以及得得的马蹄声,转头朝左边看,一队穿着青­色­道袍的年轻人手持兵器径直朝客栈而来,在靠近客栈的时候纷纷抽出兵器做出进攻

的姿态,为首的那个,身穿着道家法衣,虎背熊腰,目光严厉而又冷淡,头戴混元巾,以玉雕太极八卦扣箍住头发,玉质八卦熠熠生辉

,迫魂。

“州府办案,闲人速速退避!”右面一群全副武装列队整齐的士兵朝这边跑过来,盔甲互相撞击的声音听起来尖锐,却又沉重。

振辉回过头来,看向马车的方向,只来得及看清马车上那两人惊诧的脸,此刻纷纷瞪大了眼露出慌乱的表情看着振辉。振辉只来得

及轻声叫出一句话,便被一同出来的太极宫弟子拉进了客栈:“阿冉,快带燕归走……”

﹡﹡﹡﹡﹡﹡﹡﹡﹡﹡﹡﹡﹡﹡﹡﹡﹡﹡﹡﹡﹡﹡﹡﹡﹡﹡﹡﹡﹡﹡﹡

一行人进入客栈,里面的客人早就被外面的两队人马吓破了胆子,逃的逃叫的叫,一时间整个客栈到处杯盘狼藉,桌椅板凳全都被

人撞到在地,店家嚎啕大哭着追着人要茶资饭钱,却连一个影子都没抓住,跌跌撞撞的追到门口,却被拔刀相向的来人吓傻了,只能连

滚带爬的跑了出去。一时间,整个客栈大堂就只剩振辉、君羡、奚化、天奇以及天奇手下的十来人。完完全全的寡不敌众。

“天奇。”率先走进客栈的,是迫魂。他表情­阴­冷低朝天奇走过来,一双拳头握得死紧。

“师弟。”天奇淡淡一笑。

“别叫我师弟!你早就没资格做太极宫的弟子了!我来,是要抓你回去。”迫魂的语气带着满满的怨气,恨之入骨一般的冷硬。

“有没有资格,并非你说了算。我现在还是太极宫的宫主。”天奇语气平稳,如同闲话家常。

“宫主?你也有资格做宫主?当年师傅教我们法术带我们修行,为的是什么?是降妖除魔!而你到底做了什么?还好意思做宫主么

?”迫魂啐道。

“那好,你想做宫主,我便把宫主的位子给你好了。我也乐在逍遥。”天奇摆摆手,轻松自然地道。

“宫主!”天奇身后的几名弟子一下就慌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天奇。

“哎……其实我本就不是做宫主的料,白白占了宫主的位子这么久,现在也该是时候把这个位子还给迫魂师弟了。”天奇不以为然

地道,“我这样或许是太不负责任了,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我一向闲散惯了,不如师弟那么谨慎刻苦。”

“天奇……你……”迫魂瞪着天奇,目光里像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地低声吼道,“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我要的不是这个!

“师弟,以后太极宫就交给你了。不过你要记得凡事要量力而行。你实在有些急功近利,当初是狐王,现在是爻照,他们其实并非

为害人间的妖魔,你何必……”

“闭嘴!”迫魂吼道,“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宫主的位子!你和狐王……你和狐王……”迫魂眼睛红得几乎滴出血来,脸上

青筋暴露,浑身都在战抖,像在极力压抑,却又显得痛不欲生,半晌他才缓和了情绪,冷下脸道,“你现在,把爻照那个妖孽交出来!

﹡﹡﹡﹡﹡﹡﹡﹡﹡﹡﹡﹡﹡﹡﹡﹡﹡﹡﹡﹡﹡﹡﹡﹡﹡﹡﹡﹡﹡﹡﹡

“叛党余孽奚化安在?”这时门口又想起一声喝斥,那一路官兵已经到了门口,把整个客栈团团围住,一名身穿青铜盔甲的看似领

头的男子踱步进来,看了看被几柄长剑架在脖子上的奚化,淡淡地道,“奚化谋逆,劫持九闲王,经州府查明属实,实属大逆不道,即

刻打入天牢等待皇上定夺!”

“奚化……”振辉眯了眯眼,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让他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时候客栈就像是一只铁桶,根本连一点逃脱的可

能都没有,现实是如此残酷,深陷其中的人其实都应该像闲王那样,一脸呆滞的表情才明智,可惜这时候却有三个人非常镇定的面对整

个事件。一个是天奇,一个是振辉,另一个,则是奚化。

天奇的镇定,来源于他高高在上的地位,太极宫宫主,本就是经过历练见过大场面的人。而振辉,则是遇强则强,越是危险越是有

斗志的人。而奚化,在看向振辉的时候目光里除了钦佩,还有一丝决然。他定定的看向振辉,看到他的眼睛深处,然后哼笑出声。奚化

原本的表情,总是刻板严肃,而这个时候的这个笑,却显得从容俊美,散发出一种英伟的气概。

“来人,给我拿下!”为首那人挥挥手,便有人把闲王给请了出来,让两个士兵架着,还有几个士兵上前想要把奚化绑起来。却见

奚化从容不迫的站起来,挥开想绑他的人,淡淡的说:“我自己走。”

“奚化。”振辉推开挡在面前的士兵走近他,坚定地说,“我一定想办法救你们。”

“陶兄,多谢。”奚化又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有劳!”

噬心咒[VIP]

迫魂这一次,显得有些失态。其实振辉早已看出,他现在这样的歇斯底里,其实是因为天奇对宫主位子的毫不在意。迫魂以为,天

奇坐在这个位子上就应该极力维护自己的形象与地位,勤俭克己的做一个合格的好宫主,却不料这个对迫魂来说相当重要的地位,在天

奇眼里却分文不值。他宁肯要逍遥自在的生活,即使被人议论诟病都毫不在意。这让迫魂深受打击。

事实也的确如此。迫魂如此执拗,当初曾为难狐王,但因为技不如人斗不过他,后来又把矛头指向了与狐王关系最为亲密要好的爻

照,妄图降服爻照,想以此来报复天奇,让他的良心永远不安。可是,现在天奇宣布交出宫主的位子,原来迫魂他一直坚持的东西,对

天奇来说,毫无价值。

“难道我一直坚持的东西……对你来说不名一文么?天奇……”迫魂握紧手中的剑,“难道太极宫对你来说,还不及那两个妖怪?

“师弟,他们虽然是妖,可是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何必这样?你想过没有,当初你处处为难狐王,他可曾伤过你?

总是放你一马的,你忘记了么?阿爻也是,从没有致你于死地,你有命活到现在,不该感谢他们么?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悔?”

“我不管!他们是妖就会危害人间!你别找借口!放过我?呵呵……”迫魂扭曲了一张脸,咬牙切齿地道,“我就还差一点点……

就差那一点点……只要收服了爻照,取他内丹,然后,便可以收服狐王。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妖,都该死……”

﹡﹡﹡﹡﹡﹡﹡﹡﹡﹡﹡﹡﹡﹡﹡﹡﹡﹡﹡﹡﹡﹡﹡﹡﹡﹡﹡﹡﹡﹡﹡

“辉哥哥……”小螃蟹被两名人高马大的士兵架着,只能咬着下嘴­唇­可怜巴巴的看向振辉,“辉哥哥你也要记得救救我……我不想

和信哥哥再见面啊……”

“君羡别急,我自有主张。”振辉镇定地道,“我会想办法。”

“辉哥哥啊!”小螃蟹被架着朝前走,拗不过,只能像耍赖的孩子一样扭着身子往下出溜,可惜身旁两位士兵孔武有力,根本一点

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振辉不忍,走过去拉住一人让他停下来,然后轻轻拍了拍小螃蟹的脸,柔声道,“你先跟他们去,我很快就会来找

你,听话好不好?”

小螃蟹眼泪吧嗒吧嗒低往下掉:“辉哥哥你要说到做到!”

“嗯。我说到做到。”振辉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然后松开手,眼睁睁看着奚化和小螃蟹被带了出去。

转过头来,振辉的目光落到了楼上一抹湖蓝的影子上。那是爻照,依旧穿着他最爱的湖蓝­色­的长衫,梳理整齐的发髻,鬓角一缕长

发垂到胸前,绝美到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爻照淡淡地看向振辉,眼里有深深的倦意。他的脸­色­苍白,­唇­­色­也淡得几乎血­色­全失,一丝荏弱一闪而过,目光移向迫魂时,又是

那个高傲自大的水仙应有的样子了。

楼下迫魂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这边爻照弯 下 身 子取下穿在脚上的鞋,“啪”的一声扔了过去,一下砸到了迫魂的头上。

“够了,烦不烦。”爻照淡淡开口,“唠叨半天,无非就是想说,你不会放过我,要收服我。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干­嘛喋喋不休说

了那么久?”

迫魂摸了摸自己的头,看了一眼脚边那只­精­致的鞋子,目光里露出一种疯狂和乖戾,抬头狠狠地剜了爻照一眼:“妖孽!你的末日

不远了。”

“末日啊……”爻照倦倦地道,“我爻照即使要死,也绝对不会死在你手上。你还是乖乖回去你的太极宫做你的宫主吧。天奇不要

的,你刚好拾垃圾拾上。也正好配你,你当初斗不过巽羽,转而求其次,可惜机关算尽,还是斗不过我。实在是连垃圾都不配拾。”

“哼!妖孽,你别逞强!你中了我的噬心咒,滋味不好吧?哈哈……而且给你施咒的人还是你爱了四百年的人,很讽刺吧?哈哈哈

……妖怪还谈爱啊情的,恶心不恶心。人家根本不领你的情,你四百年的时间白费了啊!哈哈哈……”迫魂癫狂地笑道,语气恶毒之极

“噬心咒……阿爻……”天奇诧异地看了看迫魂,看到他一脸狰狞的疯狂表情时,连忙望向爻照求证。

爻照并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看了振辉一眼,讽刺道:“当然比不过你。有些人毕竟连正眼都不看你。你还疯疯癫癫的想要降妖除

魔。真是白痴。”

“呵呵……哈哈哈……妖怪,你别得意得太早,你看看这是什么?”迫魂挥了挥手,后面有人提了只狸猫过来,迫魂抓住狸猫的尾

巴把它冲爻照甩了甩,笑道,“哈哈……这只狸猫认识吧?你若是不想它死,便自我了断吧!我现在不要你的命,不要你的内丹,只要

你把你那张脸毁掉。哈哈哈……看你以后还怎么狐媚众生!”

“噬心咒是什么意思?”振辉终于得以开口。刚才那番对话振辉一直Сhā不上嘴,却单单对那噬心咒三个字印象深刻。

“噬心咒,用七七四十九名死囚的鲜血为颜料,辅助以施法者的鲜血,让中了咒术的人夜夜心痛,痛不欲生。”天奇忧虑地道,“

怪不得最近阿爻行为反常,整日闭门不出……”

振辉只觉如被雷击,蓦然想起那一日自己挥掌拍向爻照胸口的那一幕,那一刻爻照眼里的震惊和委屈,现在像放电影一样,以慢镜

头的形式在脑中回放,让振辉心中无法平静。

“哼。”爻照嗤笑一声,把振辉从错愕中拉了回来,语气里全是讽刺和挖苦,“臭道士,你以为凭你那点本事,那么一掌能耐我何

?现在是黔驴技穷,所以只能拿我的小厮要挟我了?凭你,舔我的脚趾头都不够。”

“有没有本事,你试试看就知道!哈哈哈!”迫魂疯狂地大笑,手一甩,那狸猫被甩到了墙上又反弹到地上,“扑”的一下落地,

变成了肥肥的元宝,元宝满身是伤,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手脚不正常地扭着,显然是被折断了手脚。

“迫魂……我今天,要,你,死!”爻照看了看神智昏迷的元宝,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道。

﹡﹡﹡﹡﹡﹡﹡﹡﹡﹡﹡﹡﹡﹡﹡﹡﹡﹡﹡﹡﹡﹡﹡﹡﹡﹡﹡﹡﹡﹡﹡

爻照说完这番话,从楼上轻轻一跃,飘然落下,修长的手指在空中随意一翻,画出一个诀来,便见他手中金光四溢,一柄金­色­长剑

凭空而出,那柄剑剑身是由灵力凝聚而成,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那金­色­光芒像是蒸腾的雾气源源不断从剑身上流泻下来,更衬得一双手

莹白如玉。

“阿爻!”天奇欲上前制止,却不料左脚刚刚抬起来还没迈出半步,一道金光“嗖”的一下击中天奇脚下的地面,“啪”的一声,

石板顿时裂开。

“天奇,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你别管。”爻照脸上一派肃杀的神­色­,因为脸­色­苍白,看起来竟然像是地狱的修罗一般令人不寒

而栗。

“哼!就凭你?”迫魂哈哈大笑,“这几天噬心咒的频繁发作,想必消耗了你大量的灵力了吧?还想杀我?痴人说梦!给我乖乖的

束手就擒才是正道。我也不杀你,我就要你的这张脸。哈哈哈!没有了这张脸,看你怎么勾引男人!哈哈哈……”

“铮!”爻照举剑向迫魂挥去,手中不断画出不同的诀,口中喃喃有词,动作极快,快到振辉只能看到四处飞舞的金光和那一抹蓝

­色­,整个画面向高速快放的电影镜头,完全无法捕捉到爻照的身影。

“喝!”只听一声急吼,爻照身后出现一只巨大的雪狐,银白的皮毛­射­得人几乎无法睁开眼睛,那银狐身上腾起金­色­的光辉,扬起

脖子长啸一声,顿时周围刮起一阵飓风,客栈内的桌椅开始“咚咚”作响,只一眨眼功夫,木凳等一些较轻的物件全都腾空而起,摔向

了四周,噼里啪啦一阵声响,客栈三面的木门全都被撞碎,木屑纸屑顿之迷了人眼,而因为木门的破裂更大的风灌了进来,让人根本站

立不稳,有一些不小心的弟子被飓风所卷,一下子飞了出去,顿时惨叫一片,空气里似乎弥漫了血 腥的味道。

振辉扶住一旁的柱子稳住身形,看了看周围的人,摔倒的摔倒,受伤的受伤,有的人脸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割伤了,血糊了一脸,而

更多的则是抱着头蹲在地上,暴露在外面的手臂、肩背全都是伤,振辉甚至看到有几名弟子背上被破碎的木条深深扎入,正痛苦不堪地

呻吟着。

“阿爻!别伤及无辜!”天奇大喝着,打破了爻照施在他面前的结界,手心向前,摊开掌心用一团白­色­的气把自己身后的人包围起

来,然后慢慢朝爻照靠近。

“哈哈哈!你这个妖怪,终于显现出你的本­色­了,滥杀无辜,罪孽深重!给我受死吧!”迫魂疯狂地吼叫着,抽出腰间的宝剑,霎

那间一道耀眼的白光从剑鞘处­射­出,照得整个客栈一片光明。

“天奇,你看看这是什么?哈哈哈……这是上古玄铁,用太极宫宫门的门槛木为燃料,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烈火淬炼而成的。太极宫

的宫门被成千上万虔诚的信徒踏过,威力无比,用它淬炼的这把宝剑,定会杀掉爻照这个妖 孽。你和你的狐王就等着后悔去吧!哈哈

哈哈……”迫魂大笑道。

“砰!”还没等迫魂笑完,之间一道湖蓝的身影飞速地闪了过来,一记金光­射­出,迫魂便被击出了三丈远,不等他爬起来,那身影

又闪了过去,“啪!”一记耳光,然后又是一记耳光。

爻照连着甩了他五六个耳光,然后掏出手绢轻轻擦了擦手,不疾不徐地举起剑指着迫魂的眉心,声音冰冷:“谁杀谁还说不定呢。

我即使拼尽我千年的道行,也必定不饶你。”

迫魂冷哼一声,抬剑猛击过去,一阵电光火石,两人分别跳开数丈。迫魂摸了摸红肿起来的脸颊,啐了一口血出来,看了看跳开口

脚步突然有些趔趄的爻照,冷道:“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够了,都给我住手!”天奇站到两人中央,试图制止两人,却不料迫魂看到他之后眼中闪出暴虐的神­色­,看了看身旁面面相觑的

弟子,大喝道:“众人听命!天奇背叛师门,和妖怪同流合污,快快给我把他拿下!”

“二……二师兄……”有弟子犹犹豫豫地说,“他……他是宫主啊……”

“他跟这个妖怪什么关系你们没看到么?这个妖怪刚才用妖术伤了我们这么多人,不快点为兄弟们报仇还等什么?”迫魂喝道。

我本将心向明月[VIP]

众人大概是被迫魂的气势吓到了,慌乱间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这个时候有一人旁边刚好有一位师弟因为刚才爻照所施的法术

受了重伤,背上被划出一道大大的血口子,看起来实在是太过狰狞血腥,于是乎那人高呼一声:“杀掉妖怪,抓住叛贼。”这一喊,其

他茫然无措的弟子才像找回了神智似的挥舞着刀剑向天奇冲了过来。而天奇那边的弟子,看到宫主被围攻,也纷纷跑过来想要保护他,

一时间客栈的大堂上全是乱斗的太极宫弟子,大家被血迷了眼,根本分不清是敌是我,一阵乱剑飞舞,场面已进入完全失控的状况。天

奇痛心疾首,来回 周 旋 于自相残杀的众弟子,根本无法再顾及到迫魂和爻照那边了。

“小白!”振辉看到爻照趔趄几步几乎无法站稳,连谬步飞奔过去一把扶住了他,手一触到爻照的身体,只觉得一股寒气从他身体

传来,触手寒冷如冰,差一点就想向后退。

“小白?!”振辉又叫了一声。这一声小白,就像之前振辉才进入这个时空中对着那只小狐狸时所叫时那样,略有些亲切,又带着

一点柔和,爻照听了,恍惚地看了他一眼,但是目光转瞬间有成了­阴­冷的神­色­,面无表情地别过头,把振辉轻轻推开,举起剑又要朝迫

魂劈去。

“上次的那掌,真的是噬心咒么?”振辉关切地问道。

“不关你的事。”爻照冷道。

“是不是?”振辉继续问道。

爻照抿了抿嘴,毫无血­色­的嘴角抽动了两下,却什么也没说,朝前走了两步,作势又要念诀。

“回答我。”振辉拉住爻照,目光里流露出关切的神­色­,“你回答我。”

“你问他去,别来烦我。”爻照冷道,“关心我做什么。还不如考虑一下怎么从这里全身而退。你不是还答应你的闲王和奚化要救

他们么。怎么现在又关心起我来了。你关心得起么?”

“你在生气。”振辉摇头道,“可是你生气,却不该拿人命开玩笑。”

“我是妖,人命对我来说又有何用?你这么说不觉得可笑么?!”爻照冷笑一声,瞪了振辉一眼,“我是妖,不懂你们人的感情不

感情,我要做的事,就算杀尽天下所有的人,又有何妨!”

“妖孽!还敢大言不惭!”迫魂吼了一声,握着剑飞扑而来,口中念念有词,身后腾起一只幻兽,尖啸不已。

“吵死了!”振辉不耐,转身走到迫魂面前,一脚踹过去,正中他的腹部,身手敏捷地躲开迫魂挥舞来的剑,躬身一扫,正中他的

下盘,然后行云流水般的出手踢向他的脚弯,迫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还不够,振辉又是连续几招,“咔嚓”一声,迫魂肩膀脱

臼,长剑出手,掉落在地。

“吵死了。”振辉神­色­狠厉,厌恶地道,“一直纠缠不休,真他妈的烦。我要和他说话,你吵什么吵?!”

﹡﹡﹡﹡﹡﹡﹡﹡﹡﹡﹡﹡﹡﹡﹡﹡﹡﹡﹡﹡﹡﹡﹡﹡﹡﹡﹡﹡﹡﹡﹡

振辉的一番大骂,震得在场的人全都为之一愣,正如一盆冷水泼下整个人一激灵,看清了面对面厮杀的原来正是自家师兄弟,不由

懊悔不已,纷纷放下武器破口大骂:“这到底是谁­干­的好事?居然令我们互相残杀!”

“我不知道,你原来身手这么好……”天奇身上被血污染得丝毫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但脸上却保持了风度翩翩的微笑。

“我练了二十几年,身手不好还练个屁!”振辉啐了一口,极痞气的说。这次振辉实在是被逼急了,所以完全不顾自己多年养成的

绅士风度,连脏话都出来了,对迫魂也下了狠手。不过幸好迫魂主要是用的法术,于剑术却实在是不­精­,所以振辉才有机可乘,若是换

做阿冉或者奚化,大概就没有胜算了。

迫魂气急败坏地趴在地上,瞪着振辉和天奇破口大骂,所有的污言秽语滔滔不绝地从他口中喷出,听得所有人都皱眉不已,末了他

还不解气,转头怨毒地看向爻照,一字一字恶毒地道:“你这个贱人,妖孽!一定不得好死的。我收不了你自会有天收你!你机关算尽

,把自己送到人家床上人家都不要你,你真是人尽可夫的贱人……”

“啪!”振辉走过去甩了迫魂一巴掌,手上一用力,卸掉了他的下巴,还觉得不解气,飞起一脚把他踹了出去,于是迫魂便向一摊

烂泥一样滚到了墙边,再也说不了半个字了。

“小白……”振辉转身去看爻照,本想安慰几句,却不想爻照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扶着墙一步一埃地走到躺在地上无知无觉的元

宝身边,元宝身上竟没有一处是好的,全是青紫的伤痕,爻照叹了口气,手中凝聚起一团金光,那团金光不似之前爻照施法时那么耀眼

,反倒要暗淡很多。只见金光慢慢进入元宝的身体,迅速消散开来,不一会儿,元宝身上的伤痕便神奇地愈合了,青紫的颜­色­也全部消

散了下去,一双单眼皮的小眼睛睁开来,像是没睡醒似的,怔怔地看着爻照。

半晌,元宝终于反应过来,一股脑儿爬起来,看了看四周,惊慌失措地拉住爻照的手臂道:“公子,公子,迫魂追来了!他还想借

我要挟你!公子你千万别上当!”

“没事了。”爻照疲惫一笑,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揉了揉元宝的脑袋安慰道,“现在你不是已经没事了么?”

“唉?”元宝张开自己的双手活动了两下,似乎还有些不确定,又揪了揪自己肥肥的脸,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才又高兴地拉

住爻照的手欢快地道:“公子公子,真的没事了。咱们帮那个人回去他自己的世界之后可以离开这里了对吗?对吗对吗?”

元宝手舞足蹈,但提起振辉时却撇过头瞪了振辉一眼,生硬地称他为“那个人”。

“对……”爻照柔和一笑,一张脸美得如同三月和煦的春风一般让人不觉看痴了,振辉身旁更有人不断抽气,惊叹不已。

“公子,来,元宝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快快上路吧!等事情了结之后咱们就回福地洞天去。巽羽殿下答应过的,那地方以后就是

您专有的了,再没谁敢乱闯了!”元宝兴高采烈地扶起他家公子,小心翼翼地搀着他朝楼上走,可是楼梯早就在混战中毁坏了,哪里还

能使用?元宝侧头想了想,憨憨地笑着扶起一把椅子,用衣袖擦了擦,然后轻手轻脚地扶着爻照坐上去,笑道:“公子,你等我一会儿

,我到楼上去取咱们的行李。”

“好。”爻照嘴角牵出一丝笑,昙花一现的绝美笑脸。因为脸­色­苍白,这么云淡风轻的一笑,更加让人怜惜不已。

“我即刻就要回洞天福地了。”爻照抬起头来看着振辉,脸上无甚表情,“你去救闲王和奚化,然后便到洞天福地来找我吧。那枚

玉扳指,等你处理完所有的事之后,你只需把它敲碎,它便能幻化成一只小­精­灵,指引你找到洞天福地的位置。或者,你也可以找天奇

或者巽羽。”

“好了……”爻照顿了顿,闭上眼睛疲惫不堪地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就此……就此别过吧……”

“小白……”振辉愣了愣,听到他说出告别的话,突然心中感到莫名的慌乱,仓促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爻照

抬眼看他,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

“你的伤……一定要好好保养……”振辉艰难开口,嗓子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喘不过气来,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字一顿道,“

我……实在……抱歉……”

“其实应该道歉的是我。”爻照抬头看向楼上,元宝进进出出兴高采烈地把行李往下面拿,抬出来的几大箱东西全是爻照平时换洗

的衣裳。他看着那些箱子轻轻笑了一下,道,“我不该不尊重你的意愿,把你弄到这个时空中来。若是当时我能舍弃自己千年的道行,

穿越到你的时空中去,做一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或许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只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已经没有机会了……”

﹡﹡﹡﹡﹡﹡﹡﹡﹡﹡﹡﹡﹡﹡﹡﹡﹡﹡﹡﹡﹡﹡﹡﹡﹡﹡﹡﹡﹡﹡﹡

“舍弃千年道行……”振辉怔怔地重复这句话,心潮起伏间,想起那日爻照与自己的对话,爻照问他若是回去自己的时空,遇到一

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一样的他,那么这样的一个人,有没有机会?

爻照还说,这块血水晶送给你吧,我已经用不着了。

爻照刚才说,只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已经没有机会了。

振辉心里,莫名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他看了看爻照,一张平静无波的脸,幽深的双瞳中仿佛看破了尘世一般的通透与宁静,让人

感到害怕。

“小白。”振辉艰难地迈出一步,伸出手拉住爻照的手,手中用力,紧紧握住他的手腕,这才感到爻照的手腕竟然已经瘦得不赢一

握,出手的肌肤像冰块似的,冷得人不禁一哆嗦。

“小白!”振辉再次叫出那个名字,用了感叹的语气,语气中隐约有一丝疼痛。爻照眼底泛出星星点点的水汽,却别过头低声道:

“陶爷,快点着手准备营救闲王和奚化吧!他们需要你。还有林旭冉、燕归。刚才你与他们二人失散,不该去找他们么?跟我在这废话

什么?”

“小白……”振辉叹息地呼出那个名字,却感到了深深的无奈。

“公子。”元宝怀里抱着一堆东西站在门口,轻声唤着他家公子的名字,提示分别时间的临近。爻照站起身,往前迈步的时候微微

顿了顿,转过头来看了振辉一眼,轻声道:“陶爷,有一句诗,是我百年以前从一个书生那里得知的。诗里说,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

明月照沟渠。那时候我还笑话他迂腐来着,现在终于明白……”爻照淡然一笑,摇摇头继续说,“后来我还听过一首诗,上面说‘闻君

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所以,咱们就此别过吧……”

注: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汉乐府《有所思》

讲的是一个年轻人与情人分离,最后跑到山上把与他有关的东西全烧了,十分决绝。汗一个……原文说的是一个年轻女孩

,我觉得应该称为年轻人,因为咱们写的毕竟是耽美么……囧……

“想走……没那么……容易……”正在众人都呆呆看着一脸决然的爻照时,振辉身后突然有个­阴­郁的声音传来,那个声音如同来自

地狱最深处,带着无尽的怨怼,咬牙切齿,又恨之入骨。

振辉僵了僵,就在这短暂的失神中,所有的场景很像是电影镜头里的蒙太奇画面一样,分割成一个个的片段,偏偏每个片段都诉说

了一件事情。首先他看到的,是爻照瞪大的眼睛,眼里有慌乱,还有担忧,但是更多的是义无反顾,耳边充斥着元宝以及众人错愕的惊

叫。然后,他从眼角看到了一柄长剑散发出来的森冷的光,那道光飞速一闪,又在一瞬间消散了光芒。之后他感到自己被爻照大力地撞

开,力道之大,让振辉觉得被撞的地方隐隐作痛。最后,他看到的是爻照缓缓软倒的身体,那柄长剑没入了他的身体,从胸前对穿而过

,鲜血顺着伤口汩汩地流出,地上很快出现了一抹鲜红的­色­彩。

“阿爻!”天奇反应比振辉迅速,一步向前接住爻照软倒的身体,抬脚一踢,把迫魂手中的长剑踢飞,怒喝道:“迫魂,你太卑鄙

了!”

“哈哈哈!我就是卑鄙!我就是要让你们后悔!现在终于有人做了你和狐王的替死鬼!你们等着后悔去吧!哈哈哈哈……天奇啊天

奇,想不到你会有今天!”迫魂疯狂地叫嚷道,“妖怪配有什么感情?懂什么叫真心!不过就是千人骑万人­操­的贱货!装什么清高!还

替小情人挡下一剑!哈哈哈!你噬心咒发作的时候人家就在楼下和别人云雨,这就是报应!报应!”

迫魂满口的污言秽语,如同泼­妇­骂街一样粗俗而低劣,句句所指天奇怀中气息微弱的爻照。此刻的爻照哪里还有以前青墨馆馆主风

情万种百媚千娇的姿态,只是如同缤纷凋零的花瓣一般无力地靠在天奇怀里,有几名弟子看到迫魂一直这样言语恶毒地咒骂实在气不过

,冲过去对迫魂一阵拳打脚踢,顿时把他打得浑身都肿了起来。

“小白……”振辉怔怔地看着爻照胸前那柄剑,嘴角颤抖,手指也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他慢慢走到爻照身边,眼神空洞地看着他

胸口的那柄剑,那柄剑已经深深没入爻照的身体,振辉颓丧地跪到爻照身边,用手捂住爻照的伤口,喃喃道,“你为什么……为什么要

这样做……”

爻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唇­上的血­色­已经完全褪尽,白得和脸­色­一般,艰难地开口却半点声音都无法发出。他的身体猛的抽搐了一

下,有鲜血从他嘴里冒出来,振辉拿手去捂,却不料更多的血沿着指缝流出来,温热的血像是攫取了爻照身体所有的温度,振辉感到他

的嘴­唇­都是冰冷的,只有血液的温度热得灼手。

振辉看了一眼被人揍成一滩烂泥的迫魂,迫魂已经陷入了完全疯狂的状态,喉咙里只发出低沉的声音,痴傻地笑着看向爻照胸前的

那柄剑,他的手臂上一道新划开的伤口,是刚才爻照阻止他刺伤振辉时使用灵力造成的。振辉站起来走到迫魂面前,捉住他的衣襟把他

一把提起来,让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对着自己,声音里全是沉痛,全是悲伤,全是无力,他艰涩地开口,一字一字道:“你看你做了什么

……直到最后他都没有下狠手杀你,只是刺伤你的手臂……你看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到底他是为祸人间的妖孽,还是你才是?

啊?你说啊!”

“明明……明明已经要放弃了啊……”这时候,爻照微弱地开口,振辉一把甩开迫魂,跑过来握住爻照的手,生怕错过他说的每一

句话,可是那声音最终却慢慢低了下去,他只能听到爻照最后说的几个字:“为什么……还是舍不得……”

﹡﹡﹡﹡﹡﹡﹡﹡﹡﹡﹡﹡﹡﹡﹡﹡﹡﹡﹡﹡﹡﹡﹡﹡﹡﹡﹡﹡﹡﹡﹡

众人早就为刚才那一幕所震惊,面面相觑地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心里无非是充满了惶惑和茫然:迫魂一直追寻这个妖怪,发誓要降

服他,原本以为肯定是罪大恶极作恶多端的妖,可是见到他时,大家却纷纷被他的美所折服,而现在这个妖怪居然为了救人连自己的命

都不要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太极宫的宗旨是降妖除魔保护百姓不受妖魔迫害,而现在,到底要降服的,是怎样的妖?到底要铲除

的是怎样的魔?太极宫弟子们心中疑惑,这疑惑又偏偏像个纷乱的线球,根本无法找到要领。到底应该怎么办?应该听从谁的?

还是天奇镇定,即刻吩咐两位弟子到后院收拾了一间­干­净房间出来,然后又叫了两名弟子去柴房烧水,购买伤药,最后叫了一名最

为得力的弟子去寻找狐王巽羽前来帮忙。

振辉小心翼翼地抱起爻照,把他送到房间里,一路走过去地上全是殷殷的血迹。把爻照送进房间放到床上,振辉便被天奇从房间里

推了出来,转身看向那些鲜红的血慢慢凝固,慢慢变成暗黑的颜­色­,感觉自己眼睛里有某种东西急于寻找出口,一种酸涩的感觉横冲直

闯着,叫嚣着,终于让振辉再也保持不住镇定和平静,抱着自己的脑袋狠狠地用拳头砸向墙壁,最终有泪水再也承载不住,缓缓地滴落

下来,融进那深­色­的血滴里。

﹡﹡﹡﹡﹡﹡﹡﹡﹡﹡﹡﹡﹡﹡﹡﹡﹡﹡﹡﹡﹡﹡﹡﹡﹡﹡﹡﹡﹡﹡﹡

天奇­精­通医术,江湖唯一能与之匹敌的只有医圣一人。因此天奇把振辉赶出房间专心致志地为爻照医治,振辉站在屋外,只能看到

有弟子端着各种各样的药物和器具鱼贯而入,片刻后端着一盆又一盆鲜红的血水从房间里出来,除了这个他对里面的事情完全一无所知

。倒是元宝,紧张万分地趴在门口试图往里面看,但是每次都被从里面出来的人推开,再也无法接近半点。元宝的眼睛早就哭得红肿,

坐在地上默默地抹眼泪,好久之后他才发现默默站在一旁的振辉,元宝想也没想,冲过去对着振辉一阵拳打脚踢,大声低哭骂着,发泄

心中的怨恨。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都怪你!不然公子怎么会受伤!都怪你!你这个坏人!公子本来可以在洞天福地快乐逍遥,就是因为你!

你这个坏人!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元宝嘶吼着,因为激动嗓子早就已经喊破,甚至已经跑调,却仍旧咒骂着,一拳一拳锤到振辉

身上,可惜元宝五短身材,力气又小,打在振辉身上就如同一拳拳砸在了坚硬的墙壁上,根本起不了丝毫的作用。元宝大声地吼叫着,

撕扯着,直把振辉的衣服撕成了一条一条的破布,这才气喘吁吁地跌坐在了地上,使劲地抹眼泪。

太极宫剩下的弟子们站在院门口,看着元宝发疯一般的悲痛表情以及那位据说是宫主好友的男子。那男子刚才在混战中救下了好几

名兄弟,变现异常沉着英勇,那时候的他脸上毅然而又冷静的表情让混战中的太极宫弟子记忆深刻,但是现在他却是一脸茫然无措的表

情,只是目光呆滞地任由元宝撕扯自己的衣服,然后转身木然地看着房门的方向。房门内的那个妖,刚才为了救他身受重伤,那个绝美

的妖,如同刹那间开到涂靡的昙花,只有短暂的美丽瞬间。

﹡﹡﹡﹡﹡﹡﹡﹡﹡﹡﹡﹡﹡﹡﹡﹡﹡﹡﹡﹡﹡﹡﹡﹡﹡﹡﹡﹡﹡﹡﹡

天奇疲惫不堪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时,太阳早已下山,后院早已点起了灯,灯光下站在房门口的那个人,影子被拖得长长的,在冷风

里显得萧瑟而孤独。天奇叹了口气,轻声开口唤他:“陶兄。”

“天奇兄。”振辉疲累地开口,看了看天奇皓白袍子上斑驳的血迹,眉头又是一皱。

“他怎么样了。”振辉问道。

“剑拔出来了,血也已经止住。”天奇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被夜风那么一吹,不禁冷得一哆嗦。看了看振辉,振辉一张脸早已冻得

青白,身体僵硬得像个石头,头发也有些乱,想是之前元宝的杰作。振辉的这个样子看来实在太过落魄,但是说话的语气却异常的镇定

,这两种强烈的反差让天奇看出了他内心的挣扎与痛苦,可是有些事情再是想要回避都无法做到,只能去面对那些血淋淋的事实,以至

于再次开口时都觉得说话异常困难,“那一剑的威莲大,迫魂师弟用尽全力,而阿爻他的灵力却耗费得太多,最后出手那一下回击几乎

耗尽了他全部的灵力。而他又中了噬心咒,我现在能做的只是为他处理伤口……剩下的就要等巽羽来,看他再有没有办法……”

“若是巽羽也没有办法呢?”振辉声音里有一丝战抖。

“若是如此,那……”天奇艰难地道,“那阿爻便会……内丹尽毁……魂飞魄散……”

“他……不是有一千五百年的道行么?”振辉沙哑地问道。

“他为了把你召唤到这个世界已经花费了五百年的道行。之后你遇险也是他施法帮的你,让你和闲王他们掉入洞天福地。而那个噬

心咒最厉害的地方,便是会大量吞噬被下咒之人的灵力,他已经消耗了太多的灵力了……况且因为这咒术是运用死囚处斩时所流的鲜血

,十分­阴­寒,让他夜夜心痛,道行浅一点的早就已经被打回原形,而阿爻也是苦苦支撑到了现在……”

月光下天奇看到振辉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再握紧,又松开。每次他的手都在发抖,而他却又极力的掩饰自己的战抖,只是最后

实在无法克制住自己,直咬得牙齿咯咯作响,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不多久,天奇便见他突然以手掩口低声咳嗽,不一会儿,便有暗­色­

的血液从他指缝中流出。天奇一震,连忙想要过去扶他,却被他轻轻推开。振辉别过头用袖口擦了擦嘴角,回头淡淡地看向天奇:“我

现在能进去看看他么?”

终于明白[VIP]

房间里灯火通明,屋子四角全都生了火盆,温暖得如同初夏的天气。振辉走到床边,低垂的帷幔内只能看到一抹影子,一只雪白的

手臂低垂在帐外,手指洁白无暇,好似冬日的新雪,­精­致而美丽。振辉走过去慢慢拉开纱帐,看到了深陷在花纹繁复的被子里爻照那白

若金纸的脸,那张脸如同蒙了霜,白得吓人,甚至泛出了幽幽的蓝­色­。爻照的眼睛微睁着,让振辉一瞬间觉得他似乎正看着自己,甚至

以为下一秒他便会瞪大眼睛促狭地看着自己,嘴角弯起嘲弄的弧度,可是振辉怔怔地看了他半晌,却最终发现他其实完全没有神智,微

睁的眼丝毫没有焦距,双瞳已经回复成了灿金的颜­色­,在低垂的细长睫毛下,如同被雾霭遮掩的明月一样黯淡无光,头发也回复成了银

白,刺得人眼睛酸痛。

被子是鲜艳的牡丹图案,只拉到了爻照的手肘处,胸口赫然是渗血的白布,一块乌黑的印记暴露在没有被包扎的地方,衬得爻照的

皮肤更加的雪白。振辉记得,那是一个掌印,正中心口,五指分明,是他亲手印上去的。那乌黑的掌印周围已经隐隐约约有暴露的青筋

,像是一只魔爪紧紧抓住了爻照的心脏,造成了今天的恶果。

振辉坐到床边,轻轻执起他垂在帐外的手,他的手腕那么细,像是稍微用力就会被捏碎。手指微微弯曲着,偶尔会轻轻地动两下,

振辉伸出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掌上,轻轻摩擦他的指腹,想起才见他时他的目中无人,那么骄傲自负地说,日月光辉,照耀五湖四海,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想起他揶揄地对自己说,那,我给一文钱,你看够不够?想起他笑意盈盈地躺在床上问自己,振辉,你喜不喜欢

。还想起他用怨毒的眼神看着自己,一字一字恶狠狠地说,你是逃不了的。最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用无限哀伤的语气幽幽地说,振

辉,我爱你四百年。可是,却一再错过。我只求与你一世的幸福,用我千年的道行……这个理由,够不够……

振辉感到呼吸变得艰涩,心中的某一个地方被撕扯着,痛得喘不过气来,他握住爻照的手,十指交叉把两只手掌和到一起,似乎是

希望能将自己手中的温度传递给他,可是却迟迟得不到回应。振辉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脸,眼泪毫无预兆地掉落下来,跌进织锦

的被子里,瞬间晕成一团暗­色­的痕迹,振辉的声音战抖,慢慢开口:“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肯说出口……从来不肯说……”

﹡﹡﹡﹡﹡﹡﹡﹡﹡﹡﹡﹡﹡﹡﹡﹡﹡﹡﹡﹡﹡﹡﹡﹡﹡﹡﹡﹡﹡﹡﹡

过了不多久,元宝开门进来了。看到枯坐床头的振辉元宝没有说一句话,而是默默地伺候自家公子,只是他的沉默和种种表现都明

示了他对振辉的抵触情绪。振辉本想帮他为爻照做些什么,可惜根本连Сhā话的机会都没有。

无奈之下振辉只好退出来,在院子里站了好一阵直到察觉到一丝凉意才浑浑噩噩地走进了屋内。

天奇正在房内调派手下弟子,说了几句便命他们下去了,走到振辉身边给他倒了杯茶递到他手里,温言道:“陶兄不必太担心,伤

口已经处理妥当了,阿爻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倒是你,别想太多反倒把自己累垮了。”

“我没事。”振辉淡淡地摇头,脑子里全都是爻照躺在床上荏弱无助的样子,挥之不去,只好转开话题问天奇:“店里那些人,怎

么处理了?”

“店内设了结界,所以几乎没人看到打斗的过程,而店里的掌柜和店小二,我已经命人封印了他们的这段记忆,然后遣散了他们,

把这家店买下来了。”天奇道。

“没想到太极宫这么有钱。呵呵……”振辉苦笑,咧开嘴这么不自然的笑让他觉得脸皮都扯疼了。

“哪里是太极宫有钱呢!”天奇笑道,“这还不都是托了陶兄你的福。所有费用都是通过陶兄你啊!”

“嗯……”振辉点头,恍然间想起,自己到达庆州之后便找到了有着自家“商标”的店铺,也因此燕归才能找到自己的下落。早在

出事之前振辉便开始把商业的触角伸到了大戚王朝的各个州县,没想到自己离开后燕归还能把生意打理得仅仅有条。

“那迫魂呢?”振辉问道。

“迫魂师弟他……已经疯了。”天奇叹息道,“执念太深,所以最后看到阿爻舍身救人,已经算是把他多年的苦心经营和执念全盘

否定。”

“你们……打算如何处置他?”振辉平静地问。

“按照宫规,已经先把他关起来了。事情了结之后押回宫里,施以刖刑。”天奇沉声道。

“刖刑……”振辉重复道。迟钝的大脑运转了半天,终于想起来,那是一种类似挖掉膝盖骨的酷刑。突然间一股强烈的恶心之感从

胸中泛上来,振辉深呼吸,叹息道:“算了吧,天奇,不要给他施刑了。放了他……可以么?”

“你难道……不想……给阿爻一个交代么?”天奇道。

“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他已经疯了,这已经是对他的惩罚。对一个疯子,挖不挖他的膝盖骨,他又知道些什么,又能反省出什么?

”振辉目光落到刚才被一名弟子推开的门上,门外不远处的小院里,摇曳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出来,那是爻照所在的房间,振辉心中突然

觉得怆然,低声道:“不要……再给他增加罪孽了……他是妖,本就不为世人所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迫魂做的没有错。所以……放

过迫魂……就当为小白行一个善事,积一个德好么?”

“哎……”天奇长长叹口气站起来,拍了拍振辉的肩膀道:“陶兄,我明白了。我看你还是早些休息吧,我命人熬了些安神的药,

你喝一点,好好睡一觉,养好­精­神再说。阿爻还需要你照顾呢……”

﹡﹡﹡﹡﹡﹡﹡﹡﹡﹡﹡﹡﹡﹡﹡﹡﹡﹡﹡﹡﹡﹡﹡﹡﹡﹡﹡﹡﹡﹡﹡

振辉依了天奇的话,喝了一碗药便回房休息去了,一夜无梦地睡到寅时,然后便被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了。

“来人,快,照这个方子去抓药。要快!”振辉听到外面天奇焦急的声音,一下子睡意全无,“腾”的坐起来,连衣服都没穿好便

冲出了房门。

“怎么了?”振辉焦躁地询问。

“阿爻不好了……”天奇一脸严肃,衣袖早已挽起来,手上殷殷的血迹。

振辉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炸开,眼前一阵白光闪过,他闭了眼深呼吸,睁开眼又是从容和镇定:“需要什么特别的药么?可以

到牌匾上写着这个符号的店里去拿。”振辉伸手到茶杯里沾了些水,在桌上写了个英文字母“T”,正是他姓氏的首字母,也是在他名

下不为人知的生意。说罢拿了纸笔,在纸上又写了个他从前签署文件时用的签名递给天奇:“拿这个当印信,他们便知道是我了。”

天奇拿过那张鬼画符的东西略略看了看,然后转给派去抓药的那名弟子,吩咐他立刻去办。两人再不多话,一前一后朝爻照的房间

去了。

﹡﹡﹡﹡﹡﹡﹡﹡﹡﹡﹡﹡﹡﹡﹡﹡﹡﹡﹡﹡﹡﹡﹡﹡﹡﹡﹡﹡﹡﹡﹡

房间里因为燃了多个火盆的原因,振辉走进去不一会儿便是一身汗。房间里人不多,只有元宝和一名天奇最为信任的弟子在忙碌,

听到天奇的脚步声元宝抬起头来,一双眼红得厉害,分明是哭过。他抽噎着叫了声“天奇公子”,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振辉一步向前,迈到爻照床前迫不及待地看他的情况,只见他身体蜷成一团,正在不受控制地抽搐,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却

涣散,毫无焦距。他的手紧紧抓住床单,抵着自己的心口,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却又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喘不过气来一样。

振辉回头以眼神询问天奇,天奇摇头道:“阿爻噬心咒发作了。”

“不是说,不会有问题么……”振辉耳边全是爻照艰难喘息的声音,心里恨不得能帮他呼吸,连带着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艰难。

“我高估了他剩余的灵力……”天奇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已经给他输了一些真气,情况比刚才好些了。”

“这……也叫好么……”振辉艰难地道,再看了看蜷成一小团缩在床角的爻照,只见他喘息间呼吸几乎都已经断绝,抖啊抖的,突

然毫无预兆地喷出一口血来,元宝跪到床头,动作娴熟地为他擦­干­净了脸上的血迹。然后又看他周而复始地发抖、吐血。

“小白……”振辉慢慢走过去坐到他的床前,伸出手,却不敢碰他,就好像那么轻轻碰他一下,他的呼吸就会停止一般,这种感觉

实在太过煎熬,振辉甚至是想,若是他还像原来那样对着他挖苦嘲笑,都要比现在来得让人能够忍受,可是现在却是这个样子。

“你别碰我家公子!”元宝突然歇斯底里地推了振辉一把,眼睛红得几乎喷出火来,眼里全是仇视,那种仇恨的目光,简直像是随

时会扑上来把振辉撕碎一样。

“不许你碰他!”元宝大声吼叫,声音因此而变调,“不许你碰他!你这个坏人!公子都是给你害成这样的!原本不这样的!原本

公子那么好那么美,被你害成这样!为你所伤还要施法救你,还把你送到洞天福地!都因为你!不然公子完全可以自救!都因为你!都

是你害了他!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毒咒千里迢迢来找你,可是你给他了些什么!你都做了什么!公子夜夜吐血,你却天天良辰美景!你

混蛋你混蛋你混蛋!!”元宝发疯似的冲过来一拳一拳砸到振辉身上,嚎啕大哭地发泄心中的不满。

“元宝,别吵到你家公子了。”天奇走过来把元宝搀扶起来,柔声安慰,“你去休息休息吧,你也忙了一夜,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不。”元宝擦了擦眼泪摇摇头,稍微平静了一些,抬头又是恶狠狠地看着振辉,“我要在这儿,不让坏人欺负我家公子。”

元宝执意留在房里看着他家公子,可是他守了一夜,又加上前几日夜夜伺候着爻照,体力早就有些不济,最后终于撑不住靠在床头

打起盹来。天奇途中再次给爻照输了些真气,这才让他止住了吐血的症状。

不多久外出采办药材的弟子回来了,果然从振辉的店铺找到很多珍奇的东西,天奇亲自拿着药材出去煎药。看了看坐在床前一直注

视着爻照的振辉,天奇想了想,最终还是让那名负责照顾爻照的弟子拉着元宝一起退出了房间。一时间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振辉和床上

无知无觉的爻照两人,顿时寂静得让人觉得害怕。

振辉目不转睛地看着蜷成一团的爻照,因为输入了真气的缘故他的呼吸顺畅了很多,嘴微张着,苍白的­唇­瓣如同凋萎的花瓣一般黯

淡无光。他的眼紧闭着,眼底是浓重的青痕,偶尔眼球无意识地动一下,眉头一直紧皱着,从他受伤那时起,就一直没有舒展过,像是

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你啊……”振辉摇摇头,把眼里汹涌的泪逼了回去,长长呼出一口气,原本还想说什么,却只化作了一声叹息,再也发不出声来

。振辉抬起手,轻轻捋顺了他额前被汗水浸湿的乱发,小心翼翼地帮他别到耳后,大拇指留恋地抚上他的脸庞,冰冷濡湿的苍白的脸,

却始终不掩他绝世的­精­致容颜。振辉的手指流连,慢慢描摹他的轮廓,醒着时微微上扬的眼角,喜欢吊着眼看人。高挺却又小巧的鼻梁

,冷笑时喜欢用鼻子轻哼一声。形状完美的薄­唇­,高兴时会翘起左边嘴角,生气时反而会翘起右边嘴角。振辉叹口气,摇头苦笑着,发

现自己竟然记得那么多关于他的细节。

﹡﹡﹡﹡﹡﹡﹡﹡﹡﹡﹡﹡﹡﹡﹡﹡﹡﹡﹡﹡﹡﹡﹡﹡﹡﹡﹡﹡﹡﹡﹡

振辉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天奇端着药碗进来,才回过神,看了看自己放在爻照头顶的手掌,又看了看天奇笑眯眯的样子,

终于有些忍不住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摇摇头对准备给爻照喂药的天奇说:“我来吧。”

“好。”天奇极爽快地说完,端着药碗站在一旁,看着振辉小心翼翼地把爻照抱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抬起他软趴趴耷拉着的头,轻

轻让他的头靠到自己肩膀上,然后端过碗拿勺子舀了一勺药汁凑到嘴边吹了吹,再送到爻照嘴里。

因为没有意识,爻照喝药喝得极慢,总有药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到振辉身上,但是振辉毫不在意,而是动作轻柔地给他擦拭嘴角,然

后又极有耐心地一小勺一小勺的喂,一碗药汁喂了将近半个时辰,最终几乎全部都让振辉给他喂到了嘴里。半途天奇实在觉得自己是多

余的,只能摇头退出了房门。

振辉喂完药放下药碗,然后慢慢把爻照放回了床上,给他盖上被子,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似乎比之前又要好一些。

正在发愣间,振辉听到门口有人轻声敲门,连忙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开门一看,是一名太极宫弟子:“陶爷,前院有人找您。是姓

燕和姓林的两位公子。”

﹡﹡﹡﹡﹡﹡﹡﹡﹡﹡﹡﹡﹡﹡﹡﹡﹡﹡﹡﹡﹡﹡﹡﹡﹡﹡﹡﹡﹡﹡﹡

振辉来到前院,远远的就看到一站一坐的两个年轻的身影,站着的那个穿着翠绿的夹袄,正不安分地东张西望,时不时还低下头跟

坐着的那人说笑。而坐着的那个就显得稳重多了,只是轻轻点点头,大约是有些身体不适,偶尔会低声咳嗽几下。振辉站在门口脚步不

知不觉放慢了,看到那两人心里其实是满满的欣慰和愉快,这种感觉满得几乎都要溢出来,但是振辉却又感到一种无奈、一种无力之感

,一颗心在被充满的一瞬间又像被抽空一般,似乎再也容不下别的一样。

“哥!”正在振辉迟疑时,一声清脆的呼叫传到他耳朵里,那个翠绿的身影蹦蹦跳跳地冲过来冲进他怀里,顿时鼻息间全是糖果香

甜的气息。阿冉开心地又叫了一声:“哥!哥!终于,找到你了!”

“阿冉。”振辉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发,看看他高兴得瞪得大大的眼,那黝黑的眼瞳中只有他略显疲惫的脸。

“振辉大哥……”另一侧坐着那人慢慢站起身来,声音已是战抖,振辉看过去,只见燕归一双眼早已通红,正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情

绪,但是颤抖的嘴角已经泄露了他内心的情绪。燕归只是站在那里,千言万语在见到振辉的一瞬间全部都无从说起。从那日在树林与振

辉分别已经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那时候还是秋天,而转眼已近新年。

“燕归。辛苦你们了。”振辉笑了笑,搂住阿冉的肩膀朝燕归走过去,走到他跟前低头看他,努力露出一个安抚式的笑容来,故作

轻松地道,“我一切都好。看到你们安全,我也终于放心了。”

“大哥……”燕归抬头仰望振辉,眼里已经有泪光闪现,艰难地道,“那日之后我听说了你坠崖的消息,心里万分焦急,多方打听

却一直没有得到你的消息。我以为……我以为……”

“没事了……都过去了。”振辉扶住燕归摇摇欲坠的身子,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我没有死。我还活着。”

“大哥……大哥……”燕归极力压抑自己的哭腔,断断续续地说,“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我把店铺开到大戚王朝的各个角落,

就是想让大哥随时随地都能找到……可是等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

“哥!我也,很担心你!回月谷以后,我,就跟爹爹闹翻啦!”阿冉拉住振辉的手急切地说道,“没有,你的下落,我,担心死了

!从月谷,跑出来,然后和小,小燕一起找你!小燕,一直生病,但还是一直,想办法打听,你的下落!”

“燕归、阿冉,辛苦你们了。”振辉叹息着,轻轻搂着燕归和阿冉的肩膀,这段时间一系列的变故接踵而来,让人应接不暇,振辉

实在无从说起,继而又想起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爻照,一时间千言万语都只化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大哥……”燕归抓着振辉的手臂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和振辉分别之后的担心、得知他坠崖后日夜的­操­劳以及见面后的欣喜

却实在让他无法从那种大悲大喜中解脱出来,多日车马劳顿的疲惫如同一张幕布从天而降,将他牢牢围住。突然间振辉只觉得手弯间一

沉,连忙伸手去扶燕归,而燕归的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地向下滑。振辉手忙脚乱地把他抱起来放到椅子上,却见他一脸虚汗脸­色­晦暗,

闭着眼轻轻地喘息,回头疑问地看了看阿冉,阿冉忙解释道:“小燕这,这几天,连夜赶路来的。路上,咳嗽的毛病又,又犯了。但是

,太担心你,所以,硬撑着来的……哥!我们,我们都好担心你!”说到这里阿冉也觉得委屈,眼泪大滴大滴的流了下来。

﹡﹡﹡﹡﹡﹡﹡﹡﹡﹡﹡﹡﹡﹡﹡﹡﹡﹡﹡﹡﹡﹡﹡﹡﹡﹡﹡﹡﹡﹡﹡

给燕归和阿冉安排了房间并命人收拾妥当后,振辉扶着燕归到房里休息。天奇过来给燕归略微看了一下,说他没什么大问题,只是

太过劳累,休息两天便好,然后又给燕归开了两幅止咳清肺的药方,命人拿去煎了。振辉看了看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天奇收拾了药箱要出去,振辉叫住他,扶着燕归躺下后把天奇叫到了门口轻声问:“小白怎么样了?醒过来了么?”

“老样子。”天奇摇摇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吃了药好了一阵,刚才又发起热来了。”

“严重么?”振辉担忧地问道。

“并不算太严重,不过是因为剑伤引起的。我又输了些真气给他,现在已经好些了。”天奇苦笑,“可惜他现在几乎一点灵力都没

有。单靠别人的真气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狐王那边……还没有消息么?”振辉沉吟道。

“派去的人已经传回消息,说已经得知巽羽最近的行程安排,只是那家伙一向逍遥自在惯了,在一个地方呆不了几天的。但是既便

如此,我派出去的弟子也是宫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估计已经快了。”天奇故作轻松地道,但是眼底仍旧充满了忧虑的神­色­。

﹡﹡﹡﹡﹡﹡﹡﹡﹡﹡﹡﹡﹡﹡﹡﹡﹡﹡﹡﹡﹡﹡﹡﹡﹡﹡﹡﹡﹡﹡﹡

振辉把天奇送出房门转身回到燕归的房间,看到燕归斜倚在床头担忧地看着自己,连忙安慰地对他笑了笑,端起下人煎好的药递给

燕归安慰道:“来,喝了药好好睡一觉。连夜赶路你也够累了,好好休息休息。”

“大哥,你不开心么?”燕归接过药,担忧地问。

“哪有……”振辉飞快地随口答道,顿了顿,叹息一声道,“没有的事情。”

“大哥,从刚才起你虽然一直在笑,可是眼睛却没有真正笑过。”燕归喝完药把药碗捧在手里若有所思地道,“大哥的笑一直都是

很豪爽自信的,可是现在完全不是这样。眼睛里全是忧虑,藏都藏不住。大哥,难道是打算隐瞒于我么?”

“燕归,你始终那么细心啊……”振辉长叹一声,沉吟片刻,又叹了口气,轻声说,“不瞒你说,小白……受伤了……”

“小白?”燕归奇道。

“对,小白,也就是青墨馆主,爻照。”振辉道,“他是狐妖,化成|人形……”

“哦……”燕归点点头,恍然大悟。

振辉看了看燕归的表情,脸上没有吃惊或者害怕的表情,振辉倒是觉得有些吃惊:“燕归,我说小白是妖,你不怕么?”

“吃惊倒是有的。”燕归笑了笑,轻咳了两声继续道,“可是怕倒是没有。那么美的人,虽然刻薄但是心却是好的。即使是妖估计

也不会很坏。对么,大哥?”

“是啊……”振辉叹息着,回想起那一日满目的鲜血,摇头自言自语,“的确如此。”

运筹帷幄[VIP]

接下来几日,振辉每天都到爻照房里探望,他身上的伤口经过处理已经显现出愈合的迹象,噬心咒也通过天奇施法控制住,因此情

况正在慢慢地好转。但是介于他灵力全失,身体又受了噬心咒的巨大伤害,身体一直非常虚弱,并没有真正清醒过。振辉看在眼里也是

急在心里,却实在没有其他的方法,只能寄希望于杳无音讯的狐王。

那一日振辉向燕归告知了爻照的真实身份,本以为燕归和阿冉会觉得害怕,却不料他们两人都只是吃惊,害怕却是丝毫也没有的。

得知爻照重伤,燕归和阿冉都来探望,看到当日目空一切的青墨馆主如今这样的境况也觉得唏嘘不已。而看到振辉对他的悉心照料两人

更是觉得惊讶,表情里总有些说不出来的意味。

“小白,来,又该吃药了。”振辉亲手把药端到爻照床前,如往常一般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起来靠在靠枕上,帮他固定好位置掖好被

角,然后舀起一小勺药汁喂进他嘴里,又极有耐心地擦掉他嘴角溢出的药汁。因为一直昏迷,爻照的进食越发困难,以往喂药需要半个

时辰,现在却一个时辰都喂不了一碗药,而且至少一大半都会洒出来。但是振辉的耐心却出奇地好,甚至在喂药的时候自言自语,希望

借助这个方法让他早点清醒过来。

好不容易喂完一碗药,振辉轻轻放下碗起身做到爻照身边,低头注视他白得如同屋外皑皑雪花一样的脸,伸过手轻柔地理顺他的头

发,低声说:“小白,已经下雪了。你打算什么时候醒过来?皇帝已经到庆州来了,明日我就要去觐见皇帝,问他讨要君羡和奚化了。

你担不担心?若是担心就早点醒过来好么?”

﹡﹡﹡﹡﹡﹡﹡﹡﹡﹡﹡﹡﹡﹡﹡﹡﹡﹡﹡﹡﹡﹡﹡﹡﹡﹡﹡﹡﹡﹡﹡

外面的雪很大,整个世界早已银装素裹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象,走在路上每一步都会有一个很深的脚印,行走间脚下总是发出“嘎吱

嘎吱”的声音。振辉略微收拾了一下便出门了,和阿冉一起乘坐马车前往州府。

一路无语,阿冉似乎也知道振辉正在思考,所以只是悄悄地坐着欣赏外面的雪景。一直等到马车渐渐放慢了速度,停在一座高大巍

峨的建筑前,振辉才回过神来。

“哥!我,跟你,一起进去!”阿冉拉住正欲下车的振辉,担忧地道。

“阿冉乖,就在马车里,一个时辰之后我若是没回来,你便马上回客栈通知天奇。我自有安排。”振辉露出抚慰的笑容对阿冉说。

“不!你老这么说!但是,每次你,有什么事,你,你都不跟我说!”阿冉急道,因为无法完整说完一句话急得眼睛都有些发红了

“阿冉,”振辉停下脚步站到阿冉面前,抬手轻轻摸了摸阿冉的脑袋,露出自信的笑来,轻声说,“阿冉乖。我自有办法。别担心

。我答应你一定全身而退,好么?”

“哥……”阿冉吸了吸鼻子,点头道,“那,你,你一定,早点出来!”

﹡﹡﹡﹡﹡﹡﹡﹡﹡﹡﹡﹡﹡﹡﹡﹡﹡﹡﹡﹡﹡﹡﹡﹡﹡﹡﹡﹡﹡﹡﹡

距离上次见到还是信王的君泽,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再次相见时,信王已经是新帝,举手投足间少了一些纨绔的闲散做派,多了

几分帝王的严酷。在森严的州府大厅里,高高在上的君泽身穿红黑相间的龙袍,眼神中带着冷漠和威严,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便显出一

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今日你来,所为何事。”君泽淡淡地开口道。

“草民今日觐见,是为了向陛下讨要一些东西。”振辉拱手一揖,不卑不亢地说。

“胆子倒不小,讨要东西讨到朕这里来了。陶振辉,不要以为这里是青墨馆。”君泽冷冷地说。

“陛下,刚才草民带传进来的书信陛下看了么?”振辉淡淡地道。皇帝不是那么好见的,振辉在州府门口便被拦了下来,于是只好

写了一封书信带传进来。原本书信都不让往里传的,可是知府大人看过那封信后脸­色­为之一变,立刻便着人通传了。

“一派谬论。”君泽哼笑一声,“古往今来打仗都是真枪实剑,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你这全都是一派胡言!你还以为朕会相信这

些么?”

“陛下,不知陛下能否明白‘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个道理。”振辉躬身一揖,从容不迫地问道。

“什么意思……”君泽听到这话也是一震,在这个时空中皇权是至高无上的象征,振辉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甚至说“民”在“君

”之上,实在是大逆不道,可是他的话却又相当有道理,让皇帝都为之一愣。

“还有一句话叫做‘君者,舟也;庶人,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意思是说有了人民,才需要建立国家;有了国家,才需要

有个‘君’。国家是为民众建立的,‘君’的位置是为国家而设立的。”振辉看了看君泽略显得有些怒意的脸,面不改­色­地说。

“大胆……”皇帝已是有些咬牙切齿了。但是振辉的话却又十分有道理,君泽虽然愤怒,但是还没有到怒不可遏的地步,所幸听振

辉继续说。

“陛下,草民所说的这些,无非是想证明一个道理,民生是国家的根本。若是民不聊生,便会给整个江山社稷埋下巨大隐患。这大

戚王朝统一四海的计划,目前已经实现了一大半,但是仍旧有一两个负隅顽抗的国家,虽然实力弱小,但是长期负隅顽抗却也耗费了我

朝大量的人力物力。草民斗胆说一句:若是能掌握住他们的经济命脉,便能控制他们的民生,扰乱他们的经济生活,便能让他们的子民

自动暴乱,这是事半功倍的策略。不知陛下以为如何?”振辉负手而立,娓娓道来。说起经济事件他便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充满了运筹

帷幄的自信和从容,君泽看着他,发现眼前这个人哪里还像原来那个让人不齿的青墨馆杂役?这种霸气野心,来源于这个人的内心深处

,是与生俱来的气度。而他所说的这一切,看似荒谬,却给人一种全新的立场,让人在惊奇中不断惊喜,君泽不禁赞赏地点了点头:“

好一个事半功倍的策略。陶振辉,你倒是敢于夸下海口。你就不怕朕立刻杀了你么?”

“陛下肚量自是不能与寻常人相提并论。”振辉淡淡一笑,并未因为皇帝的夸赞而喜形于­色­,反倒露出一种疏离和冷淡来。

“陶振辉,说罢,你想要什么。”皇帝轻笑着坐回椅子上。刚才振辉那番话让他不知不觉间兴奋地站了起来,这对隐忍克制的皇帝

来说倒是很少见的。

“我想要,三样东西。”振辉淡淡地道。

﹡﹡﹡﹡﹡﹡﹡﹡﹡﹡﹡﹡﹡﹡﹡﹡﹡﹡﹡﹡﹡﹡﹡﹡﹡﹡﹡﹡﹡﹡﹡

“你倒是口气不小。”君泽冷笑着看着下面自信满满的振辉,轻哼了一声道,“朕的血水晶、闲王、奚化。陶振辉,你要的这三样

东西,确实昂贵得紧。”

“帮助陛下解决阻碍王朝统一的残余势力,草民以为值得这三样东西。”振辉淡淡地道。

“你就不怕朕把你身边的人全抓起来,然后要挟与你?”皇帝哂笑,略带嘲讽地说。

“那倒不必担心。”振辉不以为然地道,“陛下九五之尊,自然说到做到。”

其实这句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之前君泽依靠不入流的手段利用君羡小螃蟹,以此来要挟皇帝,让皇帝内外交困,才得以取代帝位

。这种事人们口头上不说,但是心里毕竟还是有想法的。所为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种道理君泽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因此当他称帝,且又

是帝位不稳,到处危机四伏的时刻,他即使是傻子也不会再用要挟这种手段,而且还是用到一个毫无地位,甚至是低贱的青墨馆杂役身

上。而且振辉所说的计策即使失败,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损失,因此他必定会表现出巨大的宽容、风度,建立起整个王朝对他的信任和

崇拜。所以说,振辉从一开始就赌自己一定成功。

﹡﹡﹡﹡﹡﹡﹡﹡﹡﹡﹡﹡﹡﹡﹡﹡﹡﹡﹡﹡﹡﹡﹡﹡﹡﹡﹡﹡﹡﹡﹡

振辉从州府衙门出来的时候,与阿冉约定的一个时辰的期限还才过去一半,因此阿冉看到振辉自信满满地被一群衙役簇拥着走出州

府衙门时还吃了一惊。看了看他是否受伤,然后看了看他身后,一个人也没有。

“哥!”阿冉瞪大眼睛滴溜溜地看向振辉,因为说话慢他索­性­用眼神来询问,而振辉与他相处那些时日子他们俩也培养出了一些兴

趣,那意思是说“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振辉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被冷风吹得睫毛都冻成白­色­的样子实在也觉得有些不忍,柔声说

。“奚化和闲王都平安无事了。”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燕归好奇地问。

“快了。我们先走一步。相比他们不久之后就会被皇上送来。”振辉解释道。虽然闲王和奚化不能立刻和振辉一起离开,但是振辉

也猜到其实是皇帝要卖这个关子,撑住作为帝王的面子,让振辉谁才是真正运筹帷幄的人。

想到这里振辉便露出一个鄙夷的笑来,他的这种表情看在阿冉眼里,实在是透出了一种男子汉的阳刚和洒脱气概来,振辉最近几日

的表现完全变得让阿冉有些应接不暇,就像破茧而出的蝴蝶,肆无忌惮地展示自己的美丽,去掉了之前故作软弱的好好先生的外壳的振

辉,让阿冉不觉脸上突然一红。

回到客栈的时候雪已经停了。振辉下了马车先去了一趟燕归房里,昨晚燕归有点发热,天奇给他诊了脉让他卧床休息。振辉心知他

这几日赶路确实赶得急了,加上身体本身就不太好,特别是在这种严寒的天气更是容易引发他的旧疾。

振辉进屋的时候,燕归正靠在床头看账本,一张脸烧得红红的,还时不时揉一揉眉心,振辉掀开厚重的帘子时带进来一丝冷风,被

这风一激,燕归皱着眉忍了半天实在没忍住,捂着嘴咳了好几声才渐渐平息了。

屋子里放了三个大火盆,振辉进去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热,便脱掉外套,走过去不由分说地夺了燕归手里的账本,摸了摸燕归的额头

沉吟道:“还有些发热,怎么不躺着好好休息?”

“躺了一天了。”燕归笑了笑,沙哑着声音问振辉,“闲王殿下和奚大人怎么样了?”

“我估计到晚上就应该过来了。”振辉自信地笑道,“皇上对我的交换条件很感兴趣。”

“恭喜大哥了。”燕归神­色­黯了黯,却又担心自己的表现过于明显,连忙作势要抢振辉手中的账本,央求道,“大哥,把账本还给

我吧。还有几页就看完了。”

“别看了,你好好休息吧。一本账本有什么看头?”振辉把账本收了起来,按住燕归的肩膀让他躺回床上,故作严肃地道,“你好

好休息吧。小白还没醒过来,你若是病情再加重了,我可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了。”

“是……大哥,我……听你的。”燕归低下头轻叹一声,闭上眼睛喟叹道,“大哥不必担心我,还是去看看小白吧。也不知今天他

的情况怎样了。”

“嗯。”振辉点点头,一想起无知无觉躺在床上的爻照他心里就升起一种无力感,爻照整整昏睡了近十天,人已经消瘦虚弱得不成

人形,近两日更是连汤水都难以喂下去,气息都几乎断绝。振辉心里万分焦急,花重金寻访了好几位名医,却因为爻照本就是妖,身体

的方方面面异于普通人,名医也毫无办法,只有寄希望于狐王,这让振辉一想起爻照便有一种火烧火燎的感觉。

﹡﹡﹡﹡﹡﹡﹡﹡﹡﹡﹡﹡﹡﹡﹡﹡﹡﹡﹡﹡﹡﹡﹡﹡﹡﹡﹡﹡﹡﹡﹡

爻照的房间,在客栈最僻静的角落里,虽然比起前面的房间要偏僻一些,但也是难得清净。特别是这个客栈还住着太极宫的众多弟

子,因为之前爻照和太极宫有过不愉快,振辉一直担心他们回来找爻照的麻烦,不过幸好天奇坐镇,倒是没人到过这地方。

振辉走进房间的时候元宝正在给爻照擦身,房间里一股淡淡的药香,显然是刚服侍他喝完药。振辉轻声问:“今天的药喝完了么?

“喝了一小半。”元宝面无表情地说着,继续手上的动作。虽然对振辉仍旧没有好感,但是振辉最近几天对他家公子那种细心和体

贴却是看在心里的,因此也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看到振辉就拳打脚踢了。

“让我来吧。”振辉在火盆边又烤了烤手,确定自己身上和手上都不冰了才走过去坐到爻照身边轻轻捋顺了他的头发,仔细端详了

一下他的脸­色­,轻声道,“身上和枕头上沾了些药汁,你去吩咐他们加两个火盆,然后再拿一套换洗的衣物过来。”

“好。”元碧续面无表情,不过办事还算迅速,很快两个大火盆便被端了进来,换洗的衣裳也拿过来放在床前的小几上,元宝知趣

,迅速地退了下去。

振辉慢慢地把爻照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因为极度的消瘦爻照现在几乎只剩一把骨头。因为担心牵动他身上的伤口,振辉每一个动

作都做得极慢极小心,把他的手臂轻轻从衣服里褪出来,然后套上­干­净衣裳,扶着他半趴在自己胸前褪出另一只手臂,小心翼翼地套上

另一只袖子,把他的头发从衣服里轻轻抽出来捋顺了,才又轻缓地调整他的位置,斜靠到自己胸前,仔细扣上扣子。因为意识不清,爻

照的脑袋无力地耷拉着,头发掩住了半个脸,从振辉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黯淡失血的­唇­。振辉轻轻叹口气,实在觉得心疼得厉害,搂紧了

他,手指轻抚上他微凉的­唇­瓣柔声道:“小白,我已经安全回来了,你不打算醒来看看我么?”

手指流连着,用指腹来回摩擦他形状美好的­唇­,声音柔和得都快化作一汪纯水:“我已经明白了你的情意,难道你不打算知道我对

此作何打算么?”

怀里的人对振辉的话全无反应,振辉抱着他让以依偎的姿势靠在自己怀里,有一下无一下地轻抚着他的背,像是以前爻照变成狐狸

的样子蜷在他怀里那样轻轻梳理皮毛的动作,那时的惬意和安详现在让振辉非常怀念,在这个时候显示出它的珍贵,振辉心里真切地感

受着,自己原来那么珍视那段时光。

振辉正在回忆,却觉得怀里的身体突然轻轻动了一下,让他觉得心里像是被无形的爪子捏住了似的产生一丝疼痛。这些天来爻照有

时候会无意识地抽搐一两下,每次振辉都以为他醒来了,可是每次都是失望。

“唔……”怀里的人轻轻哼了一声,振辉手一僵,连忙低头去看他,只见那一双紧闭的眼眼珠正在轻轻转动,蝶翼一般的长长睫毛

微微扑扇了几下,缓缓睁开,露出一丝迷茫和懵懂,和那个清醒着的挑剔而高傲的青墨馆主完全不同的稚气表情让振辉觉得心酸到几乎

落泪。

“小白……”振辉轻抚上他的脸,声音早已战抖得不成样子。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转头向着门口叫了元宝,吩咐他去找天奇过来

﹡﹡﹡﹡﹡﹡﹡﹡﹡﹡﹡﹡﹡﹡﹡﹡﹡﹡﹡﹡﹡﹡﹡﹡﹡﹡﹡﹡﹡﹡﹡

爻照一开始还有些迷糊,只是呆呆地用一双润泽的眼看着振辉,眼神散乱而又虚浮,渐渐意识回来,目光中有了一丝清明,便见他

的眼渐渐瞪大,呼吸也急促起来,胸口起伏不定,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振辉勉强笑了笑,把他放回床上

,在他背后放上两个靠枕,让他倚在床头靠着,然后拢了拢被子柔声道:“感觉怎么样?口渴么?要不要喝水?”

爻照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看他略带着雀跃的表情端来一碗水,用勺子舀起一勺小心翼翼地递到自己­唇­边,然后极耐心地对自己说:

“来,喝点水。你很久没有进食了,现在还不能吃东西。饿不饿?饿了也只能先忍一忍,喝点糖水垫一垫。一会儿我让元宝给你熬点粥

好不好?”

振辉说得很多,语速也很快,爻照听了半晌似乎并不太懂得他到底在说什么,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机械地张嘴喝掉振辉递来的

水,因为体力不济很快眼神又有些飘忽,像是随时都会晕过去似的。振辉连忙放下碗握紧他的手,急切却温柔地跟他说话唤回他的神智

:“小白,小白,我已经让元宝去叫天奇过来给你瞧瞧,你睁开眼别睡好么?听话好不好?”振辉怕他又昏睡过去,声音都因为担忧而

变形,情急之下只好俯身凑过去亲吻他的额头,轻啄着一路吻上他的鼻尖,柔声道:“别睡,小白。别睡。睁开眼,天奇马上就过来了

。听话,啊?”

爻照显然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给吓到了,骤然间瞪大了眼直直地看着振辉,呼吸突然变得紊乱,“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张嘴想

说点什么,但是只能发出“嘶嘶”的抽气声,脸­色­甚至比刚才还要差。

“你­干­什么了?”门口突然传来天奇的叫声,转眼间人已经闪到了爻照床前,天奇大手一挥把振辉赶出了一丈以外,然后急急地抓

起爻照的手腕为他输入一股真气稳住他的心神,看他呼吸渐渐平稳之后才扭头对着错愕的振辉道:“他才醒过来受不了哪怕一点点刺激

,你先出去我给他瞧瞧。”

振辉被一掌扫开觉得有些窝火,但是又不便妨碍天奇诊治,只能无奈地退出来,­干­巴巴地站在门口看着元宝进进出出,随后又看到

他端着一盘大大小小的药瓶进去,心里像长满野草一样弥漫着慌乱杂芜的情绪,担心爻照的伤势,但又忧虑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对待他,

更烦心的是他会不会接受自己这样的改变。想起爻照说“就此别过”时决绝的表情,实在不知如何是好。而外堂那边,阿冉和燕归听说

爻照清醒了,也都过来探望,却都一点忙都帮不上。燕归还病着,振辉让他先回屋去休息,只和阿冉两人在外面等。阿冉本想说点什么

安慰振辉,却只是在看到振辉满脸焦急的表情后把话咽了回去。

半个时辰之后,天奇和元宝从房里退了出来,天奇一脸古怪的表情看着振辉,半晌才开口:“阿爻叫你进去,他有话跟你说。记得

别跟他说太久了,他现在身子还虚弱得很。”

振辉点点头,心里却是莫名的惴惴不安,叹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慢慢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

房间里燃起了熏香,振辉依稀记得天奇曾跟他说过,这是安神解郁的香。振辉走进去,看到爻照斜倚在床头,头无力地抵在床柱上

,闭着眼轻轻地喘息着。他一脸疲倦,满头银发披散着,透出一种无助和软弱来。振辉走到床前轻轻咳嗽了一声,低声道:“小白,我

来了。”

爻照睁开眼看了看他床前的那双鞋,可惜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抬头都不能,只能微微地“嗯”了一声。这种荏弱无力的感觉让

他觉得非常不自在,沉默了半晌积聚了一点力气才抬起头来,却不料稍微动了一动,便有一种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他眼前一阵一阵发

黑,好不容易酝酿出的那番话一下子无法再说出口。

“别乱动,小心牵动伤口。”振辉看他脸­色­发青皱眉喘息的样子不由心中一紧,慌忙上前扶住他。爻照闭着眼睛靠在他身上缓了好

一阵,终于从那难熬的晕眩中解脱出来,弱声道:“我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嗯,我听着,你说。”振辉任他靠着,声音不知不觉放轻了很多,因为怀里的那个人,甚至连呼吸都不由得放轻,生怕让他感到

丝毫的不适。想起以往那么粗鲁那么极端地对待他的那些事情,心里满满的后悔。

“你,一直……说,你……不记得……前世的事情……”爻照的声音低弱,因为体力不济实在无法完整地说完一整句话,只能断断

续续地说,振辉实在是觉得心痛,柔声安慰道:“慢些,别着急。”

然而振辉的这种温柔却让爻照觉得更加难受,语气中多了一丝急切,声音也顺带着变得冷硬:“……你……你若想……”

话不曾说完,爻照便开始费力地呼吸,因为说得太急他几乎耗尽了全部的力气,能坚持说那么多已经实属不易。振辉不由得搂紧他

轻揉他的心口帮他顺气,这种亲昵的表现在爻照昏迷的时候振辉早已做得无比顺手,而面对清醒着的爻照他却有些尴尬,手自然而然地

放到他的心口才又想起什么似的顿了顿,实在有些收也不是放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照着往常的做法继续了。而爻照那边却似乎并不习

惯这样,轻轻动了动别过头去,声音暗哑地道:“陶爷,不必如此……很多事是,装不来的……虽说你现在对我如此温存,但是此后会

如何……谁也说不清楚……前世的记忆……你先,解开封印再说吧……你我也算是前世有怨了……等你记起来……别后悔今日的温存…

…”

记忆的轮回[VIP]

爻照对振辉说,所有前世的记忆全都封印在了那枚玉扳指里,振辉只要把那玉扳指投入火中,便能解除封印,记起前世所有的事情

振辉看着爻照,说完那番话之后爻照便不再开口,只是一动不动地倚在床头闭着眼睛不看也不听振辉的任何话,这种拒绝的姿态让

振辉感到一种全然的无力感。他想起之前爻照昏迷时的种种,那时的爻照显得那么柔弱无助,像个婴儿一样依靠着振辉,可是苏醒后的

他却像个全身戒备的刺猬,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戒备来,对所有靠近他的人都充满了敌意和戒心。振辉叹息着摇头,心里其实何尝不知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之前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伤他太多,所以让他对自己生出这样的不信任。

退出房来,外面是一派银装素裹的景象,马上就到除夕,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而这个客栈的小院里却显得冷冷清清,到处都

透着一股子冰冷,实在让人有些无法承受。振辉握紧那枚玉扳指,玉扳指上还残留着一丝金­色­的灵力,在古拙的花纹里若隐若现。

前世?振辉苦笑。前世果真压在人心里就会让人喘不过气来。记起前世又能如何?爱恨又如何?一切不过是过往云烟。振辉知道自

己不过是普通人,短短几十年的生命,记起了前世,又能怎样?还能让时光流转么?为什么爻照偏偏要执着于此?明明好不容易知道了

他的心意,想要好好对他,而他为什么还这么别扭?果真不让人省心啊!

“陶爷,院门口停了辆马车,据说是应您的约送人来的。”有下人前来通报,这几名下人都是燕归带来的心腹,凡事从不多嘴,不

该看的也绝不多看一眼,让振辉很是满意。振辉点点头,快步往前院去了。

﹡﹡﹡﹡﹡﹡﹡﹡﹡﹡﹡﹡﹡﹡﹡﹡﹡﹡﹡﹡﹡﹡﹡﹡﹡﹡﹡﹡﹡﹡﹡

来的是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但振辉看了看四周高达健壮的仆人,却知道那都是大内的高手。只见一名两鬓斑白的老者上前,尖着

嗓子唱喏道:“陶爷,奉我家老爷的命令,小的把您要的人送来了。九公子和奚化两位都在这马车里。”那老者掀开马车的帘子让振辉

看到了坐在车里的人,然后不紧不慢地说:“我家老爷说了,什么时候和陶爷两讫了,什么时候把剩下的那件东西给您。”

振辉哼笑,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你家君老爷还真是做事谨慎。好吧,人我先收下。谢谢您了。”说罢,挥手吩咐了旁边的下人

几句,不一会儿便端来了满满一盘白花花的银子。那老者见到银子眼睛都笑开了花,说了几句恭维话便要离开,看了看马车上嘟着嘴生

闷气的闲王,连忙躬身揖了揖:“九公子,老爷说请您保重自己。从此以后家里再没有九公子这个人了。”

“哼!赶紧给我滚!什么老爷不老爷的!快滚吧!”君羡的螃蟹脾气又发作了,长牙舞爪的就要去踢他,振辉快步上了马车把他拦

腰捞住,像抱了个麻布袋子一样把他夹在胳膊下朝里面走。

“哎!辉哥哥你­干­嘛呀!让我打死他!吃里爬外的东西!跟着个篡位的乱臣贼子还得意了!”小螃蟹不依不饶,挥舞着爪子扭来扭

去,想要振辉放下他,还一直大声叫骂着,振辉不耐,挥手一巴掌拍在他ρi股上,轻声骂了句:“够了,别闹!给我悄悄的!”

“哼!”小螃蟹撅了撅嘴,赌气地别过头去不再说话,但是振辉这样亲昵的动作却让他很是受用,嘴角不由上扬着沾沾自喜起来。

﹡﹡﹡﹡﹡﹡﹡﹡﹡﹡﹡﹡﹡﹡﹡﹡﹡﹡﹡﹡﹡﹡﹡﹡﹡﹡﹡﹡﹡﹡﹡

振辉把小螃蟹扔进房里,出门看了看一直跟在后面的奚化,指了指对面的房间道:“你住那间房,早点休息吧。”

奚化一直面无表情,看了看振辉身后的房间,嘴角似乎轻轻抽搐了两下,淡淡地点了点头,却转而言其他:“你的蛊毒,怎么样了

?”

“就那样子吧。”振辉摆摆手,小螃蟹在房里唧唧歪歪,振辉索­性­把门关了,对奚化含含糊糊地道,“不急。我自有办法。”

“你跟皇上都说什么了?怎么这么轻而易举就放了我们?”奚化问道。

“没什么。”振辉轻描淡写,“这些你就不必担心了。早点休息。”

“可以告诉闲王、燕归、爻照,就不能告诉我吗?”奚化继续追问,一点也不给振辉喘息的机会。

“安全了就行了。其他的你就别担心了。”振辉淡淡地道。

奚化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但是最终却把话生生咽了回去,转身进了振辉指给自己的那间房,“碰”的一声关上了门。

﹡﹡﹡﹡﹡﹡﹡﹡﹡﹡﹡﹡﹡﹡﹡﹡﹡﹡﹡﹡﹡﹡﹡﹡﹡﹡﹡﹡﹡﹡﹡

振辉自问没有招谁惹谁,却这样莫名其妙的吃了闭门羹,实在有些窝火,也不管狗皮膏药一样粘上来的小螃蟹,兀自进了自己的房

间,把自己扔到床上,抬手看了看手指上的玉扳指,那玉扳指隐约泛着光,在黑暗中仿佛跳舞的­精­灵,透出一股诱惑的意味。这个东西

最开始把振辉带回了这个时空,然后又保护了他,现在竟然还成了封印他前世记忆的东西,实在是太过神奇也太过复杂,让振辉有点反

应不过来。

正当振辉神游天外时,门口突然响起轻轻的叩门声,然后是小螃蟹软糯的声音:“辉哥哥,开门。”

振辉叹口气,心里实在是有些烦乱,含糊地答道:“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唔……”小螃蟹的声音略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小声道,“辉哥哥,我……我想……跟你一起睡……”

“君羡,我现在有正事。”振辉道。

“嗷……”小螃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懊恼失望,似乎还用指甲抠了抠门框,然后便听到远去的脚步声。振辉闭上眼又叹了口气,脑

子里交替出现的都是爻照和君羡的影子,偶尔还会出现阿冉、燕归和奚化,几个人的表情各不相同,但是目光里的东西实在让振辉毫无

办法。原本振辉便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的人,可是爻照出事,特别是得知他的心意后,振辉便实在不忍心抛开那样的他自己独自回去。

振辉想要把脑子里那些纷纷乱乱的东西全部驱逐出去,可是他发现无论使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平静。他长长叹了口气,看了看屋子一

角的火盆,再看了看手中的玉扳指,轻轻一扬,便见那带着淡淡金­色­光辉的东西划出一道曲线,掉入火了中。

﹡﹡﹡﹡﹡﹡﹡﹡﹡﹡﹡﹡﹡﹡﹡﹡﹡﹡﹡﹡﹡﹡﹡﹡﹡﹡﹡﹡﹡﹡﹡

满目都是雪花飘飞的苍茫景­色­,目所能及的地方全是白­色­一片,然后世界不断变幻,如同电影里的快镜头一般迅速前行,又像是飞

驰的汽车窗外的景­色­,一幕幕场景骤然间出现在振辉眼前,令人应接不暇。

如梦如幻,如飘如渺的空旷大地上,突然闪现的是高大巍峨的建筑,一如振辉穿越之初所见的深宅大院。明丽的天空一望无云,阳

光下欢声笑语的,是身穿前朝贵族服饰的高大男子,宽阔的肩背,爽朗的笑声,如刀刻般深邃的眼,正是现时振辉的容貌。而与他一同

欢笑的另一人,略显瘦小,很好动的样子,跳脱飞扬,一身华贵衣裳,一如现在的闲王君羡,看着那名高大男子时眉眼里说不出的意味

场景变幻,漫天的飞雪中,那高大男子在雪地里策马飞驰,弯弓随意一­射­,看似不经意,可是身手矫捷百发百中。而那一瞬间飞出

的最后一箭却只是掉落在一只通体银白的雪狐脚边。那狐狸抬眼看过来,黝黑的大眼,如同千年的深潭,一丝懵懂,一丝不解,却从骨

子里散发出一种高傲与魅惑。男子驻马踱到雪狐跟前,四目相望,雪狐眼中戒备的神­色­渐起,而那男子只是豪爽一笑,制止了欲拔刀向

前的随从,转过马头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瞬息变幻间,时空再次转换。柳絮轻飞的阳春三月,依偎在那男子怀里柔若无骨,极致媚眼的,正是今日的爻照。满头柔顺的银发

,一张妖孽般绝­色­的脸,无意间回眸的一眼,直看得人身子都酥了魂儿都丢了。而另一边,咬牙切齿的却是那身着华贵衣裳,长相与现

世闲王君羡相同的那人。

其实是很恶俗的桥段,由嫉妒而引发的明争暗斗,因为涉及到名门贵族,所以理所当然地牵扯到政治,战争一触即发。那身华服淹

没在一片火海里,却明显是被那妖孽的狐媚陷害致死。然后便是急转直下的突变。决裂、愤怒、恨意、无奈,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拂

袖而去的男子,身披战铠,一路再不回头。终究是诀别……

两难?三难?四难?五难?![VIP]

振辉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色­早已泛白,窗外风声呼呼,竟是吹了一夜。振辉闭上眼揉了揉酸痛的眼,开窗看了看外面,眼中全

是一片茫茫的白雪。只有树梢上悬挂的大红灯笼明艳得刺眼。

偶尔有顽皮的孩子在雪地里玩鞭炮,噼噼啪啪的爆炸声带着一股无法掩饰的喜庆意味,孩子们也肆无忌惮地大笑着打闹。

新年已经近了,振辉却丝毫没有过年的感觉。突然间想起好多年以前,那时候他的年纪也不大,手里牵着弟妹在雪地里点烟火,一

瞬间炸开的灿烂烟花漂亮得如同梦境,弟妹们喜笑颜开的表情多年后依旧如此深刻地藏在脑子里。恍惚间振辉觉得自己就像是进行了一

次长途旅行一般,商场上明枪暗箭运筹帷幄之后只有满满的疲惫,但是一想到马上就能回家见到弟妹,心里却觉得温暖。而这种温暖,

如今却可能再也无法体会了。

其实心里是真的有过恨的,然而在这种恨的背后却有更多的无奈。拿爻照的爱毫无办法,根本无法拒绝。他爱得那么纯粹,那么惨

烈,那么义无反顾,那么那么绝对,连自己的­性­命、千年的道行都能够抛开,叫人如何拒绝?又怎么忍心拒绝?可是那所谓的前世记忆

却又如此沉重。振辉无可奈何地笑着叹息,难怪会对君羡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亲近和爱护,难怪他傻得让人无言以对,总是做出一些莫名

其妙的事情,而自己却无法对他发火,无法去责怪他。难怪!难怪啊!

“陶兄,想什么呢?我打扰你了吗?”天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拉回了振辉的思绪。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竟然全是飞雪。义无反顾

的雪花飞扑上来,被身上的温度包围,顷刻间化成了水迹浸到了振辉的前襟上,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没想什么。一些以前的破事儿。”振辉笑了笑,看了看火盆里化作一丝青烟的玉扳指。那是他与这个世界最为直接的牵连和羁绊

,而现在终于烟消云散。

“陶兄,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天奇走进来,笑眯眯地对振辉说,“陶兄,今早接到了巽羽的消息,他明日就能抵达这里。”

“是么?”振辉心不在焉地问道,俄而反应过来,轻笑道,“那还好。小白能免受很多痛苦了。”

“是啊!”天奇笑道,“而且巽羽的消息里也提到,他知道解除噬心咒的方法。”

“嗯。”振辉点头叹了口气,那一声轻叹略带了一丝解脱的意味,如释重负一般,让天奇略感不安:“陶兄,你……”

“嗯?”振辉再次从魂游天外中回过神来,看了看天奇疑问的表情,笑了笑,淡然道,“怎么了,天奇兄?”

“没……”天奇摇摇头,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得有下人跑进来对振辉通报,“爷……前面……那个……呃……几位公子……”

“怎么了?”振辉皱眉。

“几……几位公子全……全都在前厅坐着,一个个全都瞪着眼……也……也不说话……我看爷您还是去看看吧……”那下人看样子

是被所谓剑拔弩张的气势给吓着了,说话吞吞吐吐,一脸为难的表情。

﹡﹡﹡﹡﹡﹡﹡﹡﹡﹡﹡﹡﹡﹡﹡﹡﹡﹡﹡﹡﹡﹡﹡﹡﹡﹡﹡﹡﹡﹡﹡

振辉赶到前厅的时候只见前厅正中摆着一个大大的圆桌,占据了整个房间大半的位子,桌上琳琅满目的摆放着各­色­各样的菜品,正

腾腾地冒着热气。振辉看过去,燕归、奚化、阿冉、君羡和爻照都在。正中的位子空着,而爻照和君羡分坐了主位的左右两边。

振辉扫了一眼围坐桌前的人,全都冷着脸。再看向爻照,倚靠在椅子里用手扶着额头,脸­色­苍白晦暗,正一脸疲惫地闭目养神。而

旁边的小螃蟹君羡则以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他。

“这是­干­什么?不在房里好好休息跑出来做什么?”振辉走到爻照身边,端详了一下他的脸­色­,替他拉了拉盖在腿上的毛毯,轻声

问他道。

“今晚,除夕。”爻照脸­色­并不好,声音低弱,气息也不太稳。振辉抬手握了握他的肩膀,笑道,“嗯。不过小白你最好还是回房

休息。外面风大。”

“辉哥哥!”不待振辉说话,那边的小螃蟹已经开口,似乎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战抖变形,“辉哥哥!前世的事情我全都

想起来了!这个妖怪害死了我们,你别和他那么亲近,他根本没安好心!”

“你倒是,还像以前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爻照哼笑了一声,冷脸反驳道,“说白了不过是愚蠢。害死了前世的你自己。”

“哼!就是被你害死的!你这个妖怪!”小螃蟹不会骂人,只能大声吼叫来弥补不足。

“好了,别说了。”振辉突然喝了一声,回头瞪了小螃蟹一眼。原本小螃蟹还想发挥他的泼皮神功,却被振辉的这一喝给生生截住

,只能又“哼”了一声坐了回去,摇晃着双腿别过头去生闷气。

“小白,你也别说这些了。我带你回房去休息吧,啊?”振辉扶起爻照的胳膊想要去抱他,却不料爻照轻轻推了推他拒绝了他的好

意,轻声道:“振辉,那枚玉扳指的封印已经解除,他和你同时记起了前世的事情。”

“嗯。”振辉点点头,并不想再提那些一去不复返的事情。脑子里纷纷扰扰的各种问题原本就让振辉左右为难焦头烂额,而现在却

被爻照搬到了台面上,展示在了众人的面前,实在是尴尬,实在是有些窝火。

“哼!”小螃蟹看到振辉脸­色­­阴­沉的样子并不敢聒噪,只是哼了一声,然后嘟嘟囔囔地小声说,“你这个老妖怪,以为封印了辉哥

哥的记忆就能占便宜呢!哼!想得美!辉哥哥是我的!是我的!哼哼!就是我一个人的!”

爻照瞥了一眼自言自语洋洋得意的小螃蟹,嘴角露出一股鄙夷,回过头来只是看着振辉,原本振辉以为他会反驳,却不料爻照选择

了沉默。

“小白,别再谈什么前世不前世的好不好?前世已经过去,再没可能重来过,说这些有什么用?”振辉平静地看向他,语气里是淡

淡的无奈。

“可是前世……你最后却是恨我的……”爻照恍惚地道。

“前世已经过去了,我刚才就说了。过去的事情,去纠缠还有什么意义?”振辉叹息道。

“不行!”小螃蟹君羡看到这二人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早就有些坐不住了,听到振辉说不再管前世的恩怨就­干­脆跳起来指着爻照的

鼻子骂,“他害死了我们!辉哥哥!他害死了我们哎!要不是因为他,前世的你说不定早就成了帝王!非得算清楚不可!我可不会原谅

他!”

“你要怎么算?”爻照突然抬头看着君羡,令君羡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全都噎了回去,只能­干­得着眼盯着爻照。针锋相对的两人一站

一坐,一个活泼一个柔弱,一个憋红了脸一个脸­色­苍白神情疲惫,就那么一眼看过去便是胜负分明。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显示着,那坐

着的看似弱不禁风的那一位更惹人怜惜一些,而神­色­中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人越发的生出一种忍不住怜爱的感觉。

“我……”小螃蟹明显吃了亏,张嘴却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输了气势却不能输了胆­色­,便又得意地哼笑一声道,“我和辉哥哥已经

那啥了!哼!你以为你算谁呢!辉哥哥都不愿意跟你那啥!你还挺那啥的!自己一边凉快去吧!”

“你倒是不怕再死一次。”爻照冷冷地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看得小螃蟹一哆嗦,那螃蟹脑子也随之短了路,完全找不到反驳

的话语。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几人的呼吸声,安静得令人害怕。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爻照和君羡的冷战还在继续。小螃蟹是属于得理不饶人的那一类的,因为记起了前世的事情,所以自认为爻

照亏欠于他,而又加上他与振辉的那层关系,更是有点找到靠山撑腰得意忘形的意思,虽然并不敢和爻照对视,但是却总是有意无意地

瞄一瞄爻照,然后在与爻照目光相接的一瞬别过头去冷哼一声。这小螃蟹变的,倒是有点像哼哼先生了。

振辉倒是有些冒火的,大过年的原本应该和和气气坐下来吃一顿年夜饭,欢欢喜喜的过个年,可是没想到还来这么一出戏。而他也

发现,这出戏的导演不是别人,正是别扭的爻照。明明有伤在身,却还在这儿瞎折腾,真是不怕死。而且不仅把小螃蟹叫来,还叫来燕

归、奚化和阿冉!这三人跟他们的前世又没有什么关系,坐在这里简直就像是看戏的,像什么样子?!振辉真觉得自己像是被套上绳子

的猴子,被迫拉到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可怜和可笑。

“我看,在下好像没有必要再坐在这里。”

安静的厅堂里突然有人开口说话了。这句话就像是突如其来的闪电,震得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振辉扭过头去看,其实不用看也知道这么冷淡呆板的语气只能出于一个人的口,那便是奚化。果然,只见奚化站起来用一脸冷漠的

表情看了振辉一眼,然后又把目光移到了振辉身后的窗户,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的飞雪,冷淡刻板地继续道,“你们三位前世的事情与

在下毫无关系,告辞。你们继续。”说完,扭头就走。大步流星,丝毫不拖泥带水。振辉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这个时候开口实在

可笑,索­性­什么也不说了。

奚化走了又是一阵枯坐,桌上的菜早就凉了,油水稍微多的菜油脂都已经凝结,一丝热气都没有了。而坐在桌前的人却都如同木头

人一样不说话,也不动,形成了一种对峙。不多久,便听到一阵压抑的咳嗽声,然后燕归扶着桌子站起来,略有些喘,表情也带着淡淡

的哀伤,轻声道:“大哥,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

说完燕归就转身要走,刚转身就趔趄了一下堪堪往下倒,坐在他旁边的阿冉站起来扶了他一把,半搂半抱的扶住他,回头看了振辉

一眼,叹口气低下头,略有些垂头丧气的对振辉说:“哥,我,送,送燕归,回,回房。”然后两人一起准备往外走。

“燕归。”振辉担心燕归,站起来快步朝他走过去。毕竟燕归的病还没好利索,今天天又这么冷,坐了这么久实在担心他又受了寒

。振辉走过去接过阿冉的手,看看倚靠在阿冉肩膀上的燕归早已是脸­色­潮红喘息不定,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有些发热了。振辉二话不说

拦腰抱起他,大步流星就往他的房间走。而小螃蟹这边实在是吃惊不小,刚还说振辉是他一个人的,结果这边振辉就抱着另外的人走了

,的确是太没面子。而这样一来整个房间就只剩他和爻照两人。单独面对这个害死了他的前世的妖怪,小螃蟹的胆子早就吓到了九霄云

外,­干­脆站起来毛毛躁躁地往外跳,大声叫着:“哎,辉哥哥!等等我!”

﹡﹡﹡﹡﹡﹡﹡﹡﹡﹡﹡﹡﹡﹡﹡﹡﹡﹡﹡﹡﹡﹡﹡﹡﹡﹡﹡﹡﹡﹡﹡

大厅里很冷,因为空间大,所以更显得寂静空旷,偶尔还有风从门缝和窗户的缝隙钻进来,让爻照感到浑身上下都已经冰冷。桌上

是丰盛的菜­色­,却丝毫没有动过就已经凉透。爻照看了看早已无人的座椅笑着摇摇头,闭上眼睛长长叹了口气,想要把眼中几乎夺眶而

出的泪水逼回去。千年以来他从未流一滴泪,一直是狐族最最骄傲,高高在上的美人,多少族人会因为他的一个注视而神魂颠倒他早已

记不清。而就是这样一个令人痴狂的他,却在那人面前完全溃败。只是一个眼神,一个笑容而已,却让他丢盔弃甲全盘皆输。许多年以

后想起来他还是迷惑。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一直放不下他。

爻照记得当年和巽羽一起修炼的时候,有一位得道的仙人给他们提点过。当时那仙人说了一句话,说妖要修炼成仙,最难过的是情

关。当时他们都不谙世事,觉得这个说法相当可笑。而那个仙人更是说,莫说是妖,就是仙人也无法参破所谓的情,而凡人,更是为情

所苦,被情所左右。多年以后,当爻照遇到那个他的时候,终于明白仙人所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一切皆已成为定数,而爻照自

己,更是自愿舍弃成仙的机会,到了那人身边,甘愿做他的情人,丝毫不忌讳凡人的流言蜚语。

爻照仰起头,闭上眼睛,心中虽然疼痛,却坚持不让自己流泪。他想起四百年前那个人谈袖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来,那人说,小白

,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来。软弱和凄苦的情绪对别人来说就像是展览一样,把你的弱点暴露无遗。别人的同情只会加

深你自己的自卑与依赖心,这是弱者的表现,而我,只欣赏强者。

所以说,四百年来,爻照从来不曾表现过一丝软弱。即使在早已转世为人,穿越到异时空的那个人面前,也不曾软弱过。而且心里

毕竟也是有恨的,因为那个人当时,在最后,居然选择了离去,选择了一个死掉的人。而那死掉的人却是因为自身的软弱和愚蠢才丢掉

­性­命的,关爻照什么事呢?不是说他只欣赏强者么?

只是在他唤自己小白时,才会恍惚间觉得心酸。小白,小白,一声呼唤仿佛穿越了四百年的时光,仿佛回到了两人如胶似漆亲密无

间的时候。那时候爻照一头银发,让那人爱不释手。灿金双瞳,天下艳绝。可惜最终成为了他是妖的铁证。那人最后一声小白,叹息一

般,一直在耳边萦绕不去。当爻照找到四百年后的那人时,原以为他真的那么决绝,宁肯死都不肯跟自己走,斩断了所有两人的牵连,

却不料他却自然而然的唤了四百年前他亲自所取的名字,让自己的心痛得仿佛要滴出血来,痛得仿佛只有通过眼中的热泪才能释放自己

四百年来的期盼和仇怨一般。

可是如今,他却又走了。不是为了那个傻子,而是为了别人。别人,对爻照来说,无非是漫长生命中的过客,时间如白驹过隙,霎

那间就已芳华流逝。原本以为是能够忍受的,忍受个几十年,等那些不相­干­的人死后,那人又是属于自己的了。毕竟和那人的几次欢爱

,爻照都是动过手脚的,再加上那枚玉扳指,便让他逐渐拥有了自己的灵气,让他拥有了数百年的寿命。时间还长。可是为什么就是觉

得难过,就是觉得伤心,就是觉得无法忍受??明明已经告诉过自己,那些人迟早会离开,迟早会死去,到时候那人还是只属于自己的

,可是……

“呵……”爻照自嘲的笑了笑,握紧拳头,咬紧牙关,哪怕手掌早已被指甲挖出了血,哪怕嘴­唇­早已被咬破,就是要保持自己的自

尊,保持自己的骄傲,就是要隐藏自己的软弱和凄苦。可是为什么这么难,难得好像要死掉一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大概是过来查看的下人。爻照不想睁眼,只是开口吩咐道:“下去吧,一会儿再来。”不料那声音实在是太低

弱,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其实想大声点再说一次,可惜一点力气都没有,索­性­在不说话了。

那个脚步声还在,而且离爻照越来越近,爻照想要发火,却实在没有­精­力,只是放松了身体任由自己的意识开始飘忽,甚至是负气

的想,或许就此魂飞魄散也未尝不可。整个世界都不需要他,那人的心里也早已没有了他,还不如魂飞魄散来得好,至少不会再那么那

么痛。那种痛,痛得说不出来,痛得无法形容。若是没有了那人的爱,就已经没有了继续生存的意义。四百年的坚持,其实只是一场空

。还不如死去,什么也不留。就当做从未修成|人形,从未有过灵­性­,从未知道爱与愁的滋味,只是山中一只思想单纯的雪狐一样,消散

,离去,什么都不留。

可是心就是那么痛啊!那人转身离去的时候,心痛的感觉比穿胸而过的剑伤还要来得严重。到底如何是好,到底,如何是好?为什

么还要坐在这里?为什么,还不快点,魂飞魄散!留在这里­干­什么?­干­什么!

﹡﹡﹡﹡﹡﹡﹡﹡﹡﹡﹡﹡﹡﹡﹡﹡﹡﹡﹡﹡﹡﹡﹡﹡﹡﹡﹡﹡﹡﹡﹡

那个脚步声在爻照身边停下来,衣衫摩擦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气息就在身边,高大身影投下的­阴­影刚好挡住了爻照。爻照突然屏

住了呼吸,一颗心似乎都要停跳,那么熟悉的气息,四百年来闭上眼睛就能想起。爻照想睁开眼,却又怯懦地不敢睁眼,深怕那是假的

。他甚至与自己心中的小人儿开始争吵,心里的小人儿说,他讨厌你,从来都讨厌你。当时他还说,我不会爱你,你这个妖怪。你以为

你为了他受伤他就会感动么?你错了,他只是可怜你。你难道想靠装可怜来留住他么?真天真,真恶心!这一切的假象早就在他记起四

百年前的事情时就到尽头了。你还期待什么呢?

“小白。”那个魂牵梦萦的声音响起来,爻照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艰涩,身体都变得僵硬,紧握的双手开始轻轻发抖,意识也变

得模糊,眼睛开始酸胀,却始终不敢睁开眼去看一看这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

“小白,这里这么冷,快点回房吧。我抱你,好不好?”那人蹲下来,把他宽厚温暖的双手放到爻照的膝盖上,以这种半蹲的姿态

对着爻照说话,气息全都喷在爻照脸上。声音那么真切,那么温柔。

“你身上都冰了。”那人轻轻捧起爻照的手,用自己的双手把他的手包住,然后惊讶的“咦”了一声,慢慢掰开他的手,看到了手

掌上月牙形的伤口,无奈地叹了口气,悉悉索索从桌上拿了一块­干­净布巾小心翼翼地给他裹起来,然后用温暖的手掌轻柔地拍了拍他的

脸,捋顺了他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头发,然后无比怜爱地说:“你看你,脸­色­这么差,还扭个什么劲?快,别再别扭了,我可抱你回去了

啊!”

说完那人就站起来,果断地抱了他的肩膀,搂了他的腿弯儿,稍稍用力便把他抱在了怀里,一阵桌椅的响声之后又是开门的吱呀声

,外面有风吹过来,令爻照瑟缩了一下。不料这小小的动作却让那人抱得更紧了一些,似乎有些不耐烦地喝了一声:“元宝!快去房里

给你家公子多点个火盆!快!愣着­干­什么!”说完,脚步加快,耳边风声也呼呼的响着,然后又是开门声,人便进了一间异常暖和的房

间,被那人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

“小白,来,把外衣脱了,把被子盖上。”那人的声音温柔得像要化出水来,就在耳边却依旧不敢相信。直到那人笑着调侃道:“

为什么还不睁眼?嗯?在怕什么?小白。”

爻照的眼珠战抖了几下,却仍是不敢睁眼,只是朝里面缩了缩,背抵在冰冷的墙上,冷得直哆嗦。那人似乎又被逗乐了,索­性­坐到

了床上按住他不断哆嗦的身子,为他解扣子。这动作太过亲昵,让爻照不自觉地反抗起来,却不料那人力气实在比伤病虚弱的他要大得

多,丝毫无还手之力,可是他依旧进行着无谓的挣扎,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幻觉中的那人不会消失一样。不一会儿便听得那人长叹一

声,语气中无比的无奈:“小白,为什么要躲我呢?你讨厌我了么?”

爻照又是一愣,突然之间的转变让他的头脑实在有些转不过弯来,只是呆呆地停住了动作。而那人却因为他的愣神和无言以对感到

愈加的失落:“哎……我知道,你大概因为我刚才的离开感到失望了吧?的确是我的错,你有伤在身我却对你不管不顾,确实是不妥,

可是燕归他病症突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知道我亏欠你太多,我现在回来了,你还是不肯原谅么?我不想去管什么前世了,那些都已经

过去,我只是到现在才发现,其实自己竟然是喜欢你的。你不肯原谅我么?”

爻照已经完全傻了,一动不动地蜷在床上倾听他的自说自话,却不知如何应对他。振辉的话说完之后却不见爻照的丝毫回应,只能

再次长叹一声道:“小白,既然你不愿意让我接近你,那好吧,我叫元宝来。我想你现在大概有些恨我的,对不起。我再也……”

“不!”爻照突然挣扎着坐起来拉住振辉的衣袖,一双灿金的眼瞪得大大的,因为刻意的隐忍眼睛里全是红红的血丝,一瞬不瞬地

看着振辉,生怕他会走掉一样。然后便听到他用乞求的声音不断重复着:“不,别,你别走……别走……求你,求求你……不要让我又

……等你四百年……不要……”说话间,那双眼里的泪水再也承载不住,大滴大滴地滴落下来,止也止不住,如同倾盆大雨,如同断线

的珠子,滴到振辉衣袖上,迅速晕开一朵花,让振辉都觉得衣袖湿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一般。

“不要走……我……再也……没有勇气等下去了……”

我爱你づ ̄ 3 ̄)づ[VIP]

振辉第一次见到爻照如此软弱的表情,心里不免叹息。可是无论他怎么劝慰,爻照依旧无法停止的流泪,像是要把千百年没有流过

的泪水全部流­干­一样,止也止不住。振辉觉得自己的衣服几乎都湿透了,全是爻照的泪水,而他却又毫无办法,只能让他趴在自己的肩

头,把他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抚摸着他柔顺的银发,默默地听他的哭声从哽咽到抽泣,再到肆无忌惮地嚎啕大哭,这种穿越百年

的压抑和等待在这一瞬间全部迸发出来,如山洪一般无法阻挡,振辉索­性­依了他,让他就此好好的宣泄一番。

过了很久,直到振辉都觉得自己身上快要麻木了,才听到那哭声渐渐停息了,振辉轻声开口:“小白,小白,休息一会儿吧。你哭

了那么久了,也该累了吧?嗯?我帮你把衣服脱了,到床上躺一会儿好么?”说着,振辉便想扶着爻照的肩膀让他坐起来,好给他脱衣

服。可不想爻照却又往他怀里缩进去,一双手紧紧的攥住振辉的衣服不肯松手,身子也有些僵硬了。振辉低头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看

了看他,却见他又紧闭了一双眼,眼珠在眼皮下乱转着,鼻翼轻轻抽动着,眉头紧锁着,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振辉叹口气,柔声道:

“小白,睁开眼看着我。”

“不……”爻照弱声道,语气里全是哀求的意味。

“你在怕什么?”振辉伸出手指轻轻按到他的眼睛上,长长的睫毛像是一个小刷子,因为眼球的抖动而轻颤着,弄得手指痒痒的。

“快告诉我,你在怕什么?”振辉俯下身亲吻了他的额头,把他搂紧了些,声音温柔异常,“快告诉我。咱们已经失了四百年的时

间,你不说,又会让我误会下去,我可不知道这次错过了,还有没有机会再遇见你。你是知道的,之前咱们那样的误会,也是因为你什

么都不肯说啊!”

振辉感到怀中的爻照轻轻战抖了一下,似乎屏住了呼吸在倾听自己的话语,然后低头看着怀里的他慢慢把紧握的拳头凑到嘴边,咬

了咬指甲,像是在思忖。这是振辉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孩子气的动作,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伸手拿了一缕他的长发慢慢在手里打着旋

儿,柔声道:“快点,快说出你的想法。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只藏在自己心里,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压抑情绪对身体很不好么?”

振辉说完那番话便闭了嘴,默默等待爻照开口,这种沉默带来一种让人难捱的气氛,振辉低头去瞅他,见爻照偷偷地睁开了一丝眼

缝儿,偷瞄了自己一眼,看到自己正注视着他,赶紧又往怀里钻,原本苍白若纸的一张脸泛起了淡淡的血­色­,竟是脸红了。振辉有些哭

笑不得,又实在觉得他的表情太过可爱,真恨不得紧紧搂住他再也不放手,却又怕自己太大力会碰到他的伤口,只能再亲了亲他的额头

轻声说:“小白,别躲,我都看到了。把眼睛睁开,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振辉……我……”臭美的水仙这一次的变化实在太大,似乎一转眼便从水仙花变成了粉­嫩­的桃花,柔柔弱弱纤细可爱,却丝毫也

不显矫揉造作,似乎这才是他应有的样子似的,让振辉不禁感慨,原来媚狐,就是这个样子滴。这个样子多好啊!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酱

紫呢?

“你什么?”

“我怕……你让我躺着休息,你……又走了……”爻照的头抵在振辉胸前,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带着一点犹豫和不确定,“我真的

害怕……怕你不再要我了……怕你转身就走了……真的……真的很害怕……”

振辉感到,自己胸前的衣服又湿了,连忙轻拍着爻照的背轻声道:“不会了,小白,不会了。再也不离开你。我发誓,从此以后,

再也不离开你。”

“真的么?”爻照不敢置信地问。

“真的。”振辉吻了吻他的发顶,柔声道,“真的。因为,我爱你。”

“可是……”

“可是什么?”

“振辉……”爻照抬起头来,一双眼哭过,变得有些红肿,鼻尖儿还有一丝可疑的晶亮液体,振辉伸手帮他擦了,又令他的脸红了

红。爻照抬眼巴巴的看着振辉,小小声地说,“振辉……那个……”

“嗯?快说。”振辉对他笑了笑,用手指揩­干­他眼角的泪花,专注地看着他,“快说吧。”

“你……答应我,别怪我,别离开我。我……再告诉你……”爻照怯生生地看着振辉,一张脸已经红得如同灿烂的桃花。

“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振辉又笑了笑,手指爱怜地轻抚他的­唇­瓣,安慰道,“我绝不会怪你,什么都依你,好不好

?”

“嗯……”爻照点点头,又像他怀里缩了缩,头埋在他臂弯里闷声闷气的像缩着头的某种爬行动物,“振辉,我跟你说,前两次你

我□的时候,我下了咒语,让你得了我的灵气……”

爻照顿了顿,似乎在试探振辉的反应。振辉摸了摸他的头发,握住他略显冰凉的手安抚­性­地握紧了些:“嗯,你继续说。”

“还有那枚玉扳指,我在上面储存了一些灵气,你带着它,也算是得了我的灵气……”

“嗯,然后呢?”

“然后……”爻照又停了停,轻声说,“然后……你得了这些灵气之后……就能比普通人……多上数百年的阳寿……”

“嗯?”振辉愣了愣,似乎对这些话有些无法立刻消化,疑问道,“多数百年阳寿?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略加修炼,你……便能和我一样,不老不死……”

“啊?!”因为吃惊,振辉的声音都岔了,“我?不老不死?!”

﹡﹡﹡﹡﹡﹡﹡﹡﹡﹡﹡﹡﹡﹡﹡﹡﹡﹡﹡﹡﹡﹡﹡﹡﹡﹡﹡﹡﹡﹡﹡

振辉其实已经看到爻照窝在他臂弯里偷偷的笑,一副诡计得逞的样子,原本心里是有些排斥这些所谓不老不死的玄幻东西,可是又

实在是舍不得再去责备爻照,只能忍气吞声地接受了事实。其实他也是知道爻照那些小把戏的,以为不老不死便能让其他人毫无机会,

可是振辉身中蛊毒,说不定不老不死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只是在这样温馨浪漫的时候振辉也懒得提这些,只求能好好的陪着这只至

始至终都不忘耍小心眼的别扭小狐狸,至少在有生之年要去好好善待他,不再伤害他。

两个人拥抱着靠在床头,也不怎么说话,只是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安宁,一起倾听窗外扑簌的雪声,这种感觉让振辉觉得非常惬意。

偶尔两人也说说悄悄话,无非是聊一些以前互相误会时各自的心境,然后唏嘘那段白白浪费的时间。水仙其实并非他以前所表现出来的

那么自大,而是因为个­性­实在是太别扭,所以故意表现出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而现在互相袒露了心声,那种别扭的劲儿也就过

去了,显出一种乖顺和柔和来。振辉突然想笑:现在的爻照,再也不能用水仙这个外号来称呼他了。

“振辉,你在笑什么?”爻照抬起头来,一双盈盈的眼润泽如水,深深的看过来,让人忍不住陷进去,那么那么美好专注的目光,

如今眼里只有振辉一人,真好,真得感谢老天让振辉能够和他解除误会,彼此相爱。振辉心中一暖,忍不住又吻上了那形状完美的­唇­,

柔声道:“我在笑,以后不能再叫你水仙了。”

“水仙?为什么?”爻照瞪大了眼露出好奇的神情,样子着实可爱。

“你大概不知道吧。在我以前生活的那个时空,有一个古代神话,讲的是一个世间少有的绝世少年,他的容貌冠绝天下,而他每日

所做的便是顾影自怜,最终变成了一株水仙花。这便是那个时空关于水仙花的传说了。”振辉轻抚着他的银发,慢慢地道。

“那他也确实够自大的……”爻照若有所思,俄而终于反应过来,皱了皱眉瞪了振辉一眼,嗔道,“振辉,你以前居然叫我水仙的

哦!”

“怎么,生气了?”振辉笑道,拿鼻尖蹭了蹭爻照的,耳鬓厮磨着轻轻触碰他的­唇­,“真的生气了?”

“我……唔……”爻照话还没说完,便被振辉吻住,剩下的话都变成了轻轻的哼哼,一副身子软得只能倚靠在振辉怀里,手也被他

握住动弹不得,一阵细密的亲吻过去,爻照早已面带桃花目光迷离地张着水润的小嘴儿轻轻喘息着,那样子,实在是太过魅惑太过可口

了。振辉咬咬牙长叹一声,勉强笑道:“小白,我去叫元宝给你煎药,你先休息休息。”

“振辉……”爻照抓住振辉的衣袖,露出哀哀的表情看着他,小小声地乞求道,“别走,振辉……”

“哎……”振辉又叹了口气。他是个成年男子,面对这样秀­色­可餐的美人实在是没多少抵抗力的,特别是这个美人还这样顺从于他

,两人亲热了一阵,振辉就觉得有擦枪走火的危险。不过现在爻照有伤在身,哪里能承受得住?因此振辉只能选择出去冷静冷静。

“振辉,你想要么?”爻照勾了勾嘴角看过来,眼睛一闪一闪的,漂亮得如同晶莹的水晶。

“小白,别说这些。来,躺下休息休息,我去看看元宝,怎么还不来。”振辉略微红了红脸,转而言其他。

“我可以的……”爻照拉住他的袖子撑着身子坐起来,表情略有些急切,“我真的可以的。”

“小白,别说这些。快躺下。”振辉道,“你别犯傻。小白,我说我爱你,爱的不只是你的身子,而是你的全部。因为这爱,所以

我们必须考虑到对方的感受。你现在有伤在身,身体正虚弱,我怎么能逞一时之快呢?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并不急于现在,你知

道么?”

振辉知道爻照心里其实还并不敢相信现在所有两人相处的时光是真实的,所以最终还是留下来陪着他,只是唤了元宝去煎药,而他

自己则坐在床边陪着爻照。只是爻照身上有伤,并不能坚持多久便有些萎靡,很快就睡着了。等到元宝端着药碗过来的时候,便看见他

家公子窝在振辉怀里表情甜蜜地睡着,实在让他有些无法相信,只能撇撇嘴放下药碗退了出去。

振辉正准备给爻照喂药,便听得房门碰地一声被一阵大力挥开,撞到墙上又反弹回去,接连响了几下。然后便是一阵风似的闪到床

前的火红,让振辉的眼都花了。还没开口说话,便听得一阵不耐烦的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来:“阿爻你是猪变的吗?堂堂狐仙居然弄成

这个样子,说你是猪变的还把猪侮辱了!真他妈的烦!”

“巽羽!”紧跟着进来的天奇轻喝了一声,拉住那火红的身影把他往后扯,但巽羽扭了几下便从天奇手中挣脱出来,跳到床前原本

还想再骂几句,但等到看到躺在床上的爻照时却自动降低了噪音,不过仍旧非常急切地说:“哎!怎么弄成这幅鬼样子的?我的老天!

爻照显然是被这聒噪的大嗓门儿给吵醒了,但是因为体力不济并没有真正清醒过来,而是皱着眉啜嗫了一声,然后又睡了过去。巽

羽抓起他的手摸了摸脉门,“亏你还有一千五百年道行……”巽羽眉头紧皱着,放低了声音埋怨道,“居然这么笨的……”

“巽羽,有没有办法?”振辉担忧地问道。

“你别吵!滚一边儿去!”巽羽怒道,看了看天奇不赞同的表情哼了一声,道,“咱们阿爻要不是因为你,怎么会搞成现在这幅样

子……我原本看你像是很聪明的,没想到俩人笨到一块儿去了!真烦!”

﹡﹡﹡﹡﹡﹡﹡﹡﹡﹡﹡﹡﹡﹡﹡﹡﹡﹡﹡﹡﹡﹡﹡﹡﹡﹡﹡﹡﹡﹡﹡

巽羽要全面检查爻照的伤势,需要把爻照叫醒。可是振辉却发现他竟然很难让爻照清醒过来,每次睁开眼不到一分钟爻照便会又昏

睡过去,到后面更是睁眼后目光散乱飘忽,根本无法把目光定到人的身上,只几秒就会闭上眼睛。因此最开始巽羽的到来所带来的欣慰

和鼓舞现在最终转化成了担忧,然而振辉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求助于巽羽,而巽羽那边却只是紧皱着眉专注于爻照,根本对振辉不

理不睬。

“他……”振辉担忧地问道,却不想只说了一个字便被巽羽打断,巽羽摆摆手,忧虑地道:“你别说话。先出去,让我想想……让

我……想想……”

振辉被巽羽推出了门外,然后门从里面拴上了。没有办法,只能站在门外徘徊,偶尔能听到巽羽说什么输点真气,然后便听到里面

爻照低声说话的声音,大概是巽羽又给爻照输了真气保持他的清醒。之后似乎两个人又吵了些什么,不一会儿便听得门“碰”的一声被

踢开,巽羽瞪着一双牛眼恶狠狠地冲了出来,看到振辉便露出几乎要杀人的眼神,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便飞身飘到了屋顶,眨眼间就不

见了人影。天奇看着巽羽消失的方向愣了愣,然后转身对振辉笑了笑,安慰道:“我去看看。你先别急。”说完,一个闪身也不见了踪

影。

振辉心里略有些不好的预感,连忙进到屋里,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爻照,脸­色­和之前并无太大差别,神情也算安详,心放下了一半。

只是他的气息微弱而急促,攥住胸前被子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振辉走过去蹲到床前抓住了他的手,柔声唤了他的名字,只见那双清澈无

比的眼慢慢睁开来,飘飘荡荡,好不容易落到了振辉身上,嘴角泛起一个翘起的弧度,眼睛却是又闭上了。振辉心中一紧,握紧他的手

拍了拍他的脸,又唤了几声,却不见他再睁眼。掀开被子解开他的衣扣端详了一下他的伤口,剑伤虽然正在好转,可是中了嗜心咒的地

方颜­色­却越发的青黑,更多的青筋爆出来,像树根一样紧紧缠住了他的心脏。振辉突然觉得一阵心酸,强忍住内心波动的情绪为他盖上

被子退了出来。

﹡﹡﹡﹡﹡﹡﹡﹡﹡﹡﹡﹡﹡﹡﹡﹡﹡﹡﹡﹡﹡﹡﹡﹡﹡﹡﹡﹡﹡﹡﹡

外面鞭炮声此起彼伏,人声鼎沸,振辉这才想起今天正是除夕夜。外面的欢声笑语与院内的静默似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原本应该

开开心心过年,却不想发生这么多变故,让人应接不暇。

振辉长叹一口气,想把心中的忧虑甩开,看着爻照屋前的新雪发了一阵呆,刚想到前院去看看,却看到有下人急急忙忙跑过来:“

爷!燕公子病情加重了,您去看看吧!”

“怎么回事?”振辉急道。

“刚回屋那阵还好,可是您走了没多久便又开始咳嗽,刚才喝药的时候更是咳了一大口血,人也厥了过去,气都快上不来了!”

“快!带我去看看。”振辉让那下人带路朝燕归的房间去了,走了几步想起了些什么,又叫了一名太极宫弟子,请他找天奇过来为

燕归诊病,然后又吩咐下人到自家店里抓些颖的止咳药过来。

“怎么又不好了?”振辉大步流星地走进燕归的房间,看了看歪在床上的燕归,早已不省人事,一张脸白得吓人,床单上也是一大

滩鲜红的血迹。

“哥!”阿冉站起来,刚才燕归的情形实在把他吓坏了,一直忍住没哭,看着振辉进来那种委屈和害怕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哗地就

下来了,这一哭话更是说不清楚,只能呜呜地抽泣着。

“辉哥哥……”这时候君羡也来凑热闹,之前他还美滋滋的跟着振辉一起到了燕归的房间,以为振辉会和他们仨一起快快乐乐地过

年,可不想振辉安置了燕归便头也不回地去了爻照那里,这让一直受到千般宠爱的闲王殿下深受打击,而现在振辉又返回了这里,却不

是为了他小螃蟹,而是为了燕归,让他确实委屈。再加上两人前世的关系就非同一般,所以这次君羡那小心思一转,便是说什么也不放

振辉走了,索­性­拉住了振辉的衣服后摆,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了上来。

“哼!”奚化冷眼看了看君羡拉住振辉衣服的手指,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大内侍卫奚大人,而是浪迹江湖的奚大侠,完全不必忌讳君

羡的王爷身份。再说了,君羡早就新帝扫地出门,完完全全的爹不疼娘不爱的三不管失势王爷,奚化根本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看到小

螃蟹这样无赖的举动实在是不屑。

振辉摸了摸燕归的额头,热度没有退下去反而更高了,长叹一口气,从旁边的水盆拧了块毛巾过来敷到燕归额上,又拿起另一块毛

巾仔细帮他擦汗,一边擦一边无奈地道:“你们先别吵,等天奇过来给燕归看完再说。”

“辉哥哥……我以为你不要我们了……”小螃蟹小声道,“我原本看你去了爻照那里,以为你只要他……辉哥哥你别忘了,当年是

他害了我们,他是妖怪,没安好心的!”

“君羡,别说了。”振辉叹息道,“别说了……现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干­什么……”

“辉哥哥……你不能不要我……”君羡不听劝,继续不依不饶道,“我跟信哥哥完全闹翻了,王爷都不当了跑来,你不能不要我…

…”

或许是记起了前世的那些事,君羡比原来更讨厌爻照,看着振辉现在一个字也不说的样子,索­性­把其他人也扯了进来,可怜兮兮地

继续对振辉施加压力道:“辉哥哥,你看,阿冉也是从他家逃出来的,燕归早就没了父母亲人……”

君羡又看了看奚化,见对方正冷冷地看着自己,嘴角甚至有鄙夷的笑,便把几乎脱口而出的奚化的名字咽了下去,继续说道:“我

们都想和你在一起,你不能不管我们……”

“你,你别说这些!”阿冉瞪了君羡一眼,急道,“小燕现在,病,病重。爻,爻照也受,受伤了,咱们最,最主要的,是把,他

们医好!救,救,救人……”

“救人要紧。”奚化淡淡地补充道。

“对!”阿冉点头。

“好了,别说了。”振辉注视着昏迷中眉目纠结的燕归,又想起躺在床上难以清醒的爻照。燕归病重的苦痛看在眼里,看到他咳得

上气不接下气,看到他在高热中辗转反侧,振辉觉得自己的心也在跟着一起苦痛。而爻照呢?当时爻照中了嗜心咒,夜夜心痛,痛得在

床头捂着心口拿脑袋去撞床柱,却从来没有对振辉说过半个字,若是元宝不说,振辉恐怕永远都不知道。那时候振辉还觉得爻照是犯了

神经病,在楼上故意制造声音表示不满,却不想事情竟是这样,两个人误会这样深,那人的挚爱却从不曾改变。从不曾改变啊!

天奇很快来了,风风火火地为燕归诊治了,说是思虑过甚气血不畅所致,开了副药又为燕归略施针灸,不久燕归便清醒了过来,气

息也顺畅了。看着燕归好转,天奇又急急忙忙地准备离开。振辉拉住他,低声询问爻照的情形。原本以为巽羽一来爻照便能康复,却不

料天奇的表情不见丝毫的喜­色­。

“巽羽回来了,他把皇帝那儿的那块血水晶拿到手了。”天奇不谈爻照的伤势,却说起了血水晶,这让振辉有点冒火。

“小白呢?他到底怎么样了?”振辉急道。

“阿爻……再没有清醒过……”天奇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和巽羽正在想办法。”

“你不是说巽羽知道解除嗜心咒的方法吗?”振辉强忍住心痛咬牙切齿地道。

“是。”天奇笑着摇摇头,“可是阿爻他……最后一次清醒的时候拒绝了巽羽的提议。”

“什么提议?!”

“阿爻不让说……”

“告诉我。”

“不,陶兄,我若是告诉你,阿爻不会原谅我。我不能对不起他。”

“你们宁肯眼睁睁看着他魂飞魄散。”

“……”天奇顿了顿,抬起头来直视着振辉,郑重地道,“是。”

﹡﹡﹡﹡﹡﹡﹡﹡﹡﹡﹡﹡﹡﹡﹡﹡﹡﹡﹡﹡﹡﹡﹡﹡﹡﹡﹡﹡﹡﹡﹡

振辉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处于疯狂的边缘,原以为巽羽会带来让让人振奋的好消息,却不料最终等来的却是爻照魂飞魄散的可能。

原以为自己承诺好好善待爻照,却不料来之不易的平静和冰释前嫌或许只是为了最终的诀别。振辉突然想起在自己以前所在的时空中那

个非常恶俗的假设——假如再给我三天时间。这个时候想起来,心里满是疼痛。假如还有三天时间,那么振辉要做的,便是好好的爱惜

他,无论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都不再怪罪他。无论他有多么霸道都不再埋怨他。可是现在,自己还能做什么?

“大哥……”燕归的声音把陷入沉思的振辉拉了回来,振辉勉强笑了笑,为燕归换了块毛巾敷到额上,淡淡地道:“怎么了?”

“大哥,我知道你心里难过。”燕归伸出手来覆到振辉手背上,平静地道,“我大概,也知道了有关爻照的事。爻照他的确是深爱

大哥的。大哥千万不要辜负于他。和他比起来,我们任何人都无法做到像他那样毅然决然,什么都不要,什么也不管,甚至连自己的­性­

命都可以不要。他的爱,燕归我自愧弗如……”

“别说这些了。”振辉勉强笑了笑,却不料现在只是简单的笑容对振辉来说都变得很困难,只能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来,“燕归你

好好养病。”

“大哥,你听我说。”燕归固执地道,“大哥,你永远是我最亲的大哥。燕归,永远是你最亲的弟弟。爻照,才是你的爱人。燕归

是知道的。燕归……不为难你。咱们,以后还是一家人……”

振辉看着燕归,看着他说到最后声音已是哽咽,心里不免也跟着难过。可是面对眼前的这些人,他心里却是一片杂芜,各种各样的

想法冒出来,荆棘一般刺入他的心里,生生刺出血来,痛不欲生。

“哥,燕归,说得对……”阿冉站起来,早已泪流满面,却强自镇定地说,“我希望,以后,和哥,还是,一家人……”

“辉哥哥……”君羡面对这样的情景,几乎都已经傻了,只能拉住振辉的衣角巴巴地望着他。

“哼!”奚化又冷哼了一声,对振辉淡淡地道,“别忘了,究竟是谁下的这个蛊毒,谁酿成了大祸?谁对你好,清清楚楚。只要以

后见着了还记得我奚化,还能在一起好好喝个酒就成。别的,再说吧!”

﹡﹡﹡﹡﹡﹡﹡﹡﹡﹡﹡﹡﹡﹡﹡﹡﹡﹡﹡﹡﹡﹡﹡﹡﹡﹡﹡﹡﹡﹡﹡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绚烂的烟火绽放在墨­色­的天际,美丽如同梦境,霎那间烟火已经变化了无数的­色­彩,消失得无影无踪。家家户

户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人们的欢声笑语就在耳边,却让振辉觉出无尽的孤独。他独自一人站在雪地里,举目望去到处都是五彩的烟花,

可似乎哪里都没有出路。

不知不觉间振辉已经走到了爻照的房前,房间里的灯光还亮着,依稀还能听见巽羽、天奇的元宝的声音。巽羽依旧那么火爆,幸亏

天奇好脾气,三言两语便能安抚了他,而元宝依旧傻傻的呆呆的,让振辉觉得可笑得很。振辉忍不住笑出声来,心想要是爻照好起来,

面对巽羽的聒噪一定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一定会对巺羽冷嘲热讽,然后急­性­子的巽羽一定会气得直跳脚,而天奇肯定会出来打圆

场,说说笑笑的几个人又和好了。这样说起来,爻照也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表现出自己的软弱来。那么美那么好的爻照,只有在自己面

前才会绽放出最令人心动的一面。

“吱呀”,振辉推开门走进去,看了看屋里人一脸惊奇的表情道:“巽羽殿下、天奇兄、元宝,你们都在。”

“是啊,陶兄。”天奇勉强笑了笑,放下正为爻照清理伤口的用具站起来笑了笑,“陶兄也来了。”

“是。”振辉也笑了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爻照,他的脸上已经隐约泛出冰蓝的­色­彩,甚至略有些透明的感觉,像是正

在一点一点消散一般。

“巽羽殿下。”振辉别过头不再看爻照,转向巽羽的方向道,“要救回小白,需要的东西,是不是血水晶?”

“嗯?”巽羽愣了一下,和天奇面面相觑,对着振辉不确定地问道,“你……如何得知……”

“我猜到的。”振辉淡淡地笑道,“四块血水晶,一块是太极宫镇宫之物,一块是狐族至宝,一块镶嵌在帝王的皇冕之上,一块,

则是武林至高的信物,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应该只是区区解除蛊毒的药引,它们的作用应该更加重要。例如,阻止神仙妖魔魂飞魄散。

“是……”巽羽叹息道,“血水晶对凡人以及仙家都是极为重要的东西。四块血水晶的力量足以媲美仙界上仙的道行,所以当初天

神打败魔王,由魔血中凝聚的血水晶天神将它分为了四份,交与他最为信任的四人保管,以免有人利用血水晶图谋不轨。可想而知血水

晶具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所以天奇当初才会告诉你血水晶能解你的蛊毒。”

“天奇兄说需要四块血水晶,不免太过夸张。”振辉笑道。

“一点也不夸张,”天奇道,“陶兄你其实已得了阿爻的灵气,三百年的寿命可能都算少的。我说需要四块血水晶其实是保守的说

法。而且那蛊毒是大戚王朝最为凶险的毒咒。或许你不知道,大戚王朝的皇族原本就和仙界有渊源,所施的咒术也是失传多年的秘术,

相当厉害。这也是君家能轻易取得江山的原因。”

“原来如此。”振辉点头道,“难怪皇帝不愿轻易把血水晶给我。即使我献出了让他少花数十倍财力兵力便能让别国俯首称臣的计

策。”

“是,君家肯定也担心有人利用血水晶兴风作浪。”天奇点头道。

“那么小白从一开始就知道血水晶能救他,对么?”振辉道。

“是。狐族保管了一块血水晶,肯定也都知道血水晶有什么功用。”巽羽道。

“可是他就是不说……”振辉痛惜地道,“他宁肯舍弃他的一切,却不去考虑究竟能不能得到回报……也不去考虑我究竟接不接受

。甚至不去考虑我到底会不会爱上他……怎么这么傻……”

“巽羽殿下、天奇兄,这块血水晶,给小白吧。”振辉掏出当日天奇给他的那块血水晶递到巽羽面前,淡淡地道,“先救他。”

“可是……”巽羽为难地看着振辉,想要接过来,却又犹豫了。

“这不是你们告诉我的,是我自己猜到的。”振辉笑道,“小白不会怪你们,不要怕。他其实是个纸老虎,看起来凶巴巴的,心却

是好的。”

“陶兄,救阿爻只需要三块血水晶。阿爻自己有一块,皇帝那儿有一块,只需要找到林玖寒那一块就够了。你的倒不必急着给我们

。”天奇道。

“先别管林玖寒那块。”振辉摇头,“没有得到的东西不确定­性­太大了。我手中有的,先用上。以后的再说吧。”

“你不担心你的蛊毒发作么?”巽羽急道。

“我更担心小白会魂飞魄散。”振辉看了看爻照,目光变得温柔,像是怕吵醒了他一样放轻了声音说,“我欠他太多,希望这次能

够换我为他做点什么。放弃我回去原来时空的机会,舍弃我解除蛊毒的希望,背负血腥的罪孽,用这一切来换回他,不知道够不够?”

“蛊毒一但发作,你必死无疑。”巽羽道。

“不是还有一块血水晶么?”振辉笑了笑,慢慢走到爻照身边坐下,手指怜爱地抚摸着他冰凉的脸庞,勾勒出他完美的轮廓,柔声

道,“若是他真的魂飞魄散了,我也不会再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才答应了他,从此以后再不离开他。他若是都不在了,我怎么能恬不知

耻地继续活在这世上。一块血水晶就能保持蛊毒几十年不发作,我想,几十年的时间,难道还找不出解毒的方法么?他那么厉害,以后

我的事全都靠他了。小白,听到了么?我以后都全靠你了,你怎么舍得就此魂飞魄散呢?”

甜?酸?*\(^_^)/*[VIP]

十天后,爻照胸口的青黑印记完全消散,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半月后,他终于能由振辉搀扶着坐起来,勉强吃一些流食下去,只是

这次的损耗实在太大,他的灵力始终没有恢复,甚至一直都无法下床。

振辉时常会想起之前那三颗血水晶融合时所产生的奇异景象,整个天空几乎都化成一片血红,一道炫目的红­色­光柱直冲天际,霎那

间天空一声炸雷,那道光柱砰然爆裂,汇聚成无数的红­色­细流源源不断地进入爻照的身体,从他嗜心咒所造成的青黑印记里迸发出耀眼

的金光,那金光像茧一样把爻照团团围住,持续了一天一夜之后才消散了,还给了振辉一只银白的小狐狸。最后巽羽施了一个密咒,输

给爻照些许灵气,这才让那无知无觉的小狐狸变成了美美的大水仙,完完整整的美人爻照。而急­性­子的巽羽等爻照稍微好转之后,便拉

着天奇跑了,天奇指派了太极宫一位地位和声望都颇高的弟子代掌宫中事务,并定于端午之后选出新一任的太极宫主。

振辉笑了笑,看了看窝在自己腿上熟睡的爻照,轻轻摇头叹了口气——现在爻照越发的乖顺,因为身子荏弱,一天最喜欢做的事情

就是像穿越之初以狐狸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那样,窝在他身边蜷成一团睡觉。可是振辉却觉得这一切不像是真的,因为这一切实在来

之不易,让人几乎无法相信它已经成为了事实。

振辉轻轻捏了捏爻照的鼻尖,惹得熟睡的那人不满地哼了一声,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睛睁开,懵 懵 懂 懂地看过来,看清了振辉的

样子,嘟着嘴打了个呵欠,晶莹的泪珠便猝不及防地跌落下来,再揉了揉眼睛弱声道:“振辉,不要吵我睡觉。”

“你睡,继续睡吧。”振辉捧起他的脸,小心翼翼地吻­干­他的泪痕,替他拉了拉滑落到腰际的被子,轻声道,“我只是确认下,你

是不是真的只是在睡觉。”

爻照清醒了一些,勾了勾嘴角拿脸蹭了蹭振辉的手掌,安逸得像只猫一样:“是真的啊。我是真的在睡觉啊。”

“嗯。”振辉叹息道,“我只是担心,你会不会再昏睡过去,自己一个人一声不吭的就魂飞魄散了。”

“振辉,不会了,再不会了。”爻照又蹭了蹭他,“再也不会了。”

两个人相互拥抱着,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时光,这样的拥抱带来前所未有的宁静,穿越到这个时空中已经半年多的时间,两个人最开

始是不断的误解、龃龉,甚至是仇恨,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浪费了那么那么多的时间,现在真是恨不得能一天到晚都腻在一起,再也不分

开,就这么拥抱下去,就这么相爱下去,生怕一分开又是长久的分离。这种拥抱不带有半点的情 欲在里面,只是单纯的拥抱,相互抚

摸,亲吻彼此的额头、嘴角,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内心对彼此的需要,对彼此的珍视。

振辉目不转睛地看着怀里的爻照,伤势初愈的他脸­色­略带点苍白,睡得久了,脸上才泛起了隐约的血­色­,如同初春雾气中悄然绽放

的桃花,因为雾气的氤氲带着朦胧的水­色­,美丽得如同一碰就会破碎的美妙梦境。振辉就这么看着他,用目光描摹他的轮廓,希望把他

的眉眼全部印刻在脑海里,恨不得让他变成一个巴掌大的小人儿,就那么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揣在怀里,随身携带,一刻不分离。这

种感觉对振辉来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在以前他所在的时空中,年轻有为英俊多金的他可以说是钻石王老五,多少的男男女女想要投怀送抱,可是他从来都是波澜不惊,即使是有过床第间的关系,却从未有人能让他有心动的感觉。可是到这个时空之后,

遇到的那些人,却又总让他有了牵肠挂肚的感觉。这让崇尚唯物主义的振辉不得不相信所谓缘分。当然啦,经历了那么多玄幻的、神奇

的事情之后,振辉也没有办法不去相信。特别是爻照告诉他,说他比平常人多出了数百年的寿命,这让他又不得不考虑自己到底应该怎

么办才好。不过所幸,现在身边有爻照陪伴,多出的时间,还是不会无聊的吧?

“爷,公子吃药的时间到了。”外面元宝的声音传来。自从振辉正视了自己对爻照的感情,元宝对振辉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

”的变化。以前都是冷嘲热讽,现在倒是恭恭敬敬的,不过偶尔目光相对的时候元宝还是会脸红。

“拿进来吧。”振辉小心翼翼地把爻照扶坐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柔声道,“小白,来,喝药了。快起来。

“唔……”爻照哼了一声,往振辉怀里缩了缩,小声啜嗫道,“别吵。困!”

“喝了药再睡。”振辉捏住他的鼻子,因为无法呼吸爻照只能微张开嘴,眉头紧皱着就是不肯睁眼,完完全全的撒娇的样子。

“乖。”振辉俯下身亲吻上他微启的­唇­瓣,略有些失血的­唇­冰冰凉凉的,很像果冻的口感,再吃一口。

“唔!”爻照已经完全无法呼吸了,只能扭动着身子表示抗议,振辉却完全无视他的反抗,开心地品尝着“美食”。爻照没办法,

挥舞着双手就打过来,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睁开来,“啪”的一巴掌拍在振辉背上,听起来声音挺响,但却并没有使出多大力气。

“来,元宝,药端过来。”振辉哈哈大笑着向元宝伸出手去,元宝看了看靠在振辉身上满目春­色­的他家公子,顿时脸红得都快冒烟

了,赶紧低头把药碗端了过去。

“来,喝药。”振辉舀了一勺药送到爻照­唇­边,却见他窃笑着别过了头,一双眼偷偷瞄过来,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红­色­。

“好吧……”振辉摇摇头,笑道,“我喂你。你知道吗,在我以前的那个时空,有一个非常有名的歌手,唱了一首很好听的歌,叫

做《一起吃苦的幸福》,现在我们这样,也算是一起吃苦了吧……”说完,含了一口药,低头吻上爻照的­唇­,把药汁度到他嘴里。一口

药喝下去,又是一番缠绵的亲吻,­唇­齿相交,把对方口中的滋味品了一番。

﹡﹡﹡﹡﹡﹡﹡﹡﹡﹡﹡﹡﹡﹡﹡﹡﹡﹡﹡﹡﹡﹡﹡﹡﹡﹡﹡﹡﹡﹡﹡

两人你侬我侬,甜甜蜜蜜地腻在房里,到后来元宝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赶紧偷偷的从房里退了出来,站在屋檐下抖啊抖的,好不

容易才把身上的­鸡­皮疙瘩给抖掉,然后哆哆嗦嗦地进了前院。才过去不久,便看着门口来了两辆马车,并一匹高头大马。再一看,便瞅

见阿冉搀扶着燕归从房里出来,紧随其后的,是失势的王爷君羡和石头人儿奚化。元宝撇撇嘴,想起以前振辉对这四位一直“关怀备至

”,而对自己公子却总是冷言冷语,现在虽然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心里想起来却仍旧别有一番滋味。

元宝正在犹豫是否要通传给振辉,这位爷已经腻在他家公子房里半个月了,可以说是寸步不离,现在已经到了喝药都要玩半天亲亲

的地步,实在是不好意思去打扰。可是这四位公子对那位爷来说也是相当重要的人,说不定那位爷看到他们要走,也就跟着一起离开了

,这样对自家公子实在不公平。毕竟元宝是偏向于他家公子的,而且有对之前两人的龃龉一清二楚,因此这样一番思忖下来,心里已经

有了想法,快步往前厅走,若他们四人要去见振辉,便找了借口把他们拦下来。

“元宝。”还不等元宝走进来,那边燕归已经开口了。元宝看了看这位面容憔悴的公子,说实在的真是我见犹怜,可惜和自家公子

比起来那就非常逊­色­了。

“哎。燕公子。”元宝应了一声,道,“刚好小的要来找您。我家公子今天又不太舒服,陶爷正在他房里守着。元宝想来讨点上次

用的那种药,公子用了那药还稍微好了些。”

“你直接找药房管事就行,我已经吩咐下去了。”燕归轻轻咳嗽两声,弱声道,“元宝,我们这就走了。你代我转告振辉大哥,以

后爻照有什么需要的,燕归当竭尽全力办到。陶记的一切事务我也一定好好的管理,帮他照看好生意,希望他们二人……幸福。”

“哎!燕公子,小的记下了。”元宝点点头。听了燕归用这样惆怅的语气说出这番话来,元宝也觉得心里酸酸的。

“我们走的事,你先别告诉大哥他。你家公子身上不爽利,大哥肯定也很担忧,让他好好照顾你家公子吧!就别再­操­心我们的事了

。”燕归轻笑道。虽然脸上带着笑意,眼神中却满是无奈。

“是。”元宝再点了点头,原本还打算找借口搪塞燕归,却不想他主动提出不要告诉振辉,实在让元宝有些震惊。

“走了,后会有期,燕归,小林。”奚化淡淡开口,让一直专注与燕归说话的元宝抬起头来看了看他。奚化脸上的表情一直冷冷淡

淡的,对阿冉道别时却又显得神采奕奕。之前几天他和阿冉闲来无事,时常在一起切磋武艺,在他心里,其实感情倒在其次,比感情更

重要更有意义的,倒是辞官后仗剑走天涯的潇洒生活。所以这样无疾而终的感情对奚化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少的伤感情绪在里面。

“后会,有期。”阿冉也露出笑脸来。虽然与父亲决裂,从月谷林氏出来无依无靠,但是阿冉的个­性­却是开朗乐观的。没有了振辉

哥,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等着他去做。月谷林氏那种骨子里的骄傲和豪迈深埋在他灵魂深处,让阿冉决心一定要闯出自己的一番事业

来。

“九爷。”门口有阉人尖细的嗓音传来,元宝扭头看过去,只见那位失势的九闲王君羡哆哆嗦嗦地看了看来人,看清来的那人正是

原先自己府上照顾他生活起居的太监,一下委屈得大哭起来。那太监见他哭,赶紧过来安慰道,“九爷啊,您别伤心。四爷说了,虽然

之前闹了矛盾,但好歹也是兄弟一场,当哥哥的绝对不会为难弟弟。这不,四爷让小的来跟您说,要是想回去,随时可以回去。九爷啊

,小的我已经在这儿等您好几天啦!”

“呜呜……”君羡看了看身边的仆从,又看向院里爻照的房间所在的位置,扒住门框不愿意走,可是又实在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只能抽抽搭搭抹着眼泪一步一回头地走了。四人这一走,院里突然冷清了很多,元宝四下看了看,原本热热闹闹的院子里如今只站了他

一个人,再抬头看了看压着白雪的树枝,上面有­嫩­绿的新芽冒出来,毕竟已是春天了。

小院最僻静的角落里,元宝为振辉准备了一间书房,虽说是书房,但是里面却连一本书都没有。振辉作为现代人,习惯了使用简体

字,像那个时空中的繁体字,对他来说看多了也是头疼。况且他的专长是金融和贸易,对那些诗词歌赋倒是一点研究都没有。有时候振

辉会想,要是穿越到这个时空的是他那个学文的小弟,看到那些文绉绉的书一定会乐疯的。可惜啊,穿越过来的是他这个一天到晚和钱

打交道的俗人。

有时候想起自己的亲人,振辉还是觉得有些怅然,或许这一生再也没有机会再见,不过他现在还是想通了,弟弟妹妹们各自都有属

于自己的生活,不再需要他去­操­心了,而他自己也算是找到了自己的真爱,好好考虑一下如何让自己更加幸福地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一但想通了,振辉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整个人也成天带着笑意,看起来真是和蔼可亲。可是陶记商铺的那些伙计们还是对这位爷敬

畏有加,因为一但涉及到商铺的生意往来,这位爷的眼神就会变得凌厉,表情和语气也会非常严肃。

﹡﹡﹡﹡﹡﹡﹡﹡﹡﹡﹡﹡﹡﹡﹡﹡﹡﹡﹡﹡﹡﹡﹡﹡﹡﹡﹡﹡﹡﹡﹡

到这个时空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但是振辉还是没有习惯使用笔墨纸砚,他始终觉得使用毛笔写字太慢,始终赶不上思维的速度,

于是乎他借鉴西方古代的鹅毛笔的制法并加以改进制成了一种“加强版”的鹅毛笔,可以像现代的钢笔一样握在手里快速地写字,这也

让见到振辉写字的人叹为观止。

天气很好,开春之后阳光一直灿烂,一扫之前的­阴­霾,总是晴空万里一望无云,振辉习惯­性­地坐在书房靠窗的位置,拿着他自制的

鹅毛笔写信。信是给新帝君泽的,他用自己的策略从新帝那里换回了君羡和奚化,同时换取的,还有属于皇家的那块血水晶。只是现在

那块血水晶已经用在了爻照身上,挽回了他的­性­命。

一想到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振辉不免叹气,低头看了看窝在自己腿上睡觉的爻照。这间书房其实是客栈的客房改的,去掉了床,

改成了火炕,底下烧着火,温暖得很。这样改建的目的,也是为了爻照。他的嗜心咒虽然已解,但是身体依旧虚弱,每天睡觉的时间总

是很长,并且总是喜欢赖在振辉身边,所以振辉索­性­把床改称了火炕,这样爻照睡在上面也不会觉得冷了。

“唔……”大概是感觉到了振辉的目光,爻照轻轻动了动,轻轻打了个呵欠醒转过来,眼角有泪珠滑落下来,一双灵动的眼因为这

泪光而显得氤氲婉转,幽幽地朝振辉看过来,更显出美不胜收的意味。

“怎么醒了?”振辉笑了笑,伸出手指接住他脸上的泪珠。洁白如玉的脸庞触手如上好的锦缎,让人留恋不已。

“在想什么,振辉?”爻照轻声问他。

“没什么,你睡你的。”振辉亲了亲他的额头,又为他拢了拢盖在身上的毯子,看了看手边的信笺,好大一摞,上面密密麻麻地写

满了字,还画了好些表格。

“又在写东西了?”爻照揉了揉眼,撑着身子坐起来,看了看桌上那堆鬼画符一样的简体字,皱了皱眉,用手指捻起一张来看,盯

了半晌,竟是好多都不认识。

“快躺下吧,窗户开着呢,别着凉了又病了。才好了一点,怎么一点都不注意。”振辉扶着爻照坐正,拿毯子把他裹了个严严实实

,然后从后面把他抱在怀里,头抵在他的肩上借着他的手看那些儿细细密密的字。

“振辉,在想什么?有什么为难的事了?”爻照的耳垂在阳光下看起来粉粉的,­精­致而美丽。

“嗯?”振辉懒懒地应了一声,怀里的身子抱起来软软的,实在是舒服。这个大水仙,给了振辉太多太多的惊喜。从前不觉得,现

在才发现原来他是那么那么好。

“不愿意告诉我?”爻照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乐意的样子,声音都闷在了毯子里。

“不是。”振辉亲了亲他的耳朵,小小的圆润耳垂实在是让振辉爱不释手,­干­脆童心大发咬上了一口,斟酌着道,“怎么跟你说呢

……当初我答应皇帝,送给他事半功倍打败邻国完成统一大计的策略。现在我正为这个事苦恼着。”

“有什么苦恼的?若是不高兴,不去管那皇帝也罢,咱们像现在这样逍遥快活不好么?”爻照不以为然地道。

“那也好啊。不过我都已经写了一大半,快好了。”振辉应承道。跟爻照接触久了振辉大概也了解了爻照的­性­情。因为是由狐狸修

炼而成的人形,再加上又是狐族的美人,拥有谪仙的美貌,所以­性­子非常随­性­,好恶都表现在脸上,对是非对错的概念也非常模糊,所

以对振辉所说的顾虑才会这样的不以为然。

“既然都快写完了,那还苦恼什么?”爻照抬起头好奇地看着他。一双灿金的眸子专注地看着振辉,晶亮得好比月光。

“你有所不知,所谓的事半功倍,也是必须有代价的。我所想的那些计策,都是通过经济来动摇一国的根本。”振辉慢慢地道,“

在我以前所在的那个时空,有一位古人说过这样一句话,他说‘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这里所说的‘水’,是指一国的百姓,而与百

姓息息相关的,便是这个国家的经济生活。农民种粮食能不能赚到钱,商人做生意是否有盈利,修造水利、防御设施国家是否有银子支

持,都是经济生活的一部分。而我要做的,便是扰乱这个国家的经济,掌握它的物价走向。而这一切,都会影响这个国家百姓的生活,

会造成民不聊生的境况,甚至是饿殍满地的惨状,我这样的做法,也算是造孽了……”

“振辉……”爻照坐起来,离开了振辉的臂弯,张开双臂拥抱了他,一双眼闪闪亮亮的,柔声对振辉道,“振辉,别这么想。其实

你说的这些我并不是太懂的,但是我知道一点,那便是,若你心中有自己的坚持,就应该努力朝着那个方向走下去。不管会付出什么代

价,只要能达成愿望就好。不管是人,或者是妖魔,甚至是神仙,各自都有各自的命数,寿命也都是有限的。若总是顾及到别人而委屈

自己,那一辈子活下来还有什么意义?还是要有坚持的。就好像……就好像我的坚持。若是没有这坚持,我怎么会苦等了四百年。四百

年的寂寞时光,真的很长。”

“嗯……”振辉点点头,拥抱住他温软的身子,轻声道,“是的,必须有所坚持。况且有一个人曾经也对我说过,统一其实是历史

的必然,是历史的进步,大戚王朝统一四方后带来了全新的制度,兴科举,改革土地制度,鼓励普通人入朝为官,削弱藩王的势力,鼓

励农业生产减免赋税。而要真正达到一统天下的目的,必须付出很多代价。我所做的,不过是通过一个稍小的代价,来代替其他更大的

代价。不必通过战争而削弱一个国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减少了更多的伤亡。”

是的。振辉心中暗暗鼓励自己,告诫自己这都是必须付出的代价。而他又想起对他说出那番话的人来。那个人如同温润的玉,谦和

、友善、忍让。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笑容满面地高谈阔论,引经据典。振辉记起两人在青墨馆的那段时光来,两人晚上经常秉烛夜谈,

那时候振辉还什么都没有,只是一文不名的青墨馆杂役,可是那个人却一直默默站在他身后,默默注视着他,后来又为他打点生意,把

店铺扩张到了整个大戚王朝,做了那么多,却一直忍让着……

“振辉,在想什么?”爻照凑过来静静地看着振辉,握住他的手,脸上带着隐约的担忧。那样子,就像当初两人才解开误会时那般

的可怜,那般的楚楚动人。振辉心中一软,努力把那些有的没有的,抛到了脑后。

“没什么,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振辉轻声回了一句,俯身擒住了爻照微凉的­唇­瓣,那形状完美的­唇­似乎带着淡淡的甜,像春日

的樱花,淡淡的,甚至是有些苍白孱弱的,却隐隐泛出一丝一缕的粉,动人心魄。振辉贪婪地□品尝,惹得爻照发出咿咿呀呀的支离破

碎的呻吟,声音也极美好,如雨夜屋檐的风铃,清脆、悠扬而蛊惑。振辉暗自感叹,这株大水仙,这只小狐狸,这位青墨馆主,这个终

于与自己倾心相恋的爱人,有那么多个面目,那么让人捉摸不透,却始终不改媚人的风骨,无论何时,都能欣赏、挖掘到他身上不为人

知的美妙秘密,真是太好了,真是上天的恩赐。

振辉慢慢把爻照放到了炕上,轻抚过他迷醉朦胧的眼,那双灿金的瞳中只有振辉一人,专注懵懂,被振辉的手遮住,便乖巧地闭上

,只有长而卷翘的睫毛在振辉掌中轻颤着。振辉再次擒住他微张的­唇­,把他口腔里的味道全都探索了一遍,然后慢慢抽出被爻照压在身

下的另一只手,缓缓解开他的衣服,伸手轻轻拂过那凝脂般洁白的身体,手指流连,辗转于他胸前那个菱形的伤疤,那伤疤已经好得差

不多了,带着淡粉的颜­色­,略向外凸出,振辉小心翼翼地抚摸过去,生怕自己下手重了,就会弄疼他似的。

“振辉……”爻照轻声唤振辉,声音略有些战抖。振辉应了一声,亲吻上那个伤口,然后轻舔上胸前那樱红的小果,令爻照“唔”

的一声呻吟出声。

“小白,你总是最好的……”振辉顶礼膜拜般一路吻过他的身体,脖颈、脸颊,一直吻到发顶,手却并不闲着,慢慢解开他的裤带

,一路向下握住他的脆弱,轻抚着,上下抚弄着,温柔得令人迷醉。

“呃……嗯……”爻照享受地低吟,身子因为兴奋而从苍白中显出一抹粉­色­,不安地扭动着,一双手轻颤着摩挲着振辉的方向,却

是因为振辉最初遮住他眼睛的动作而不敢睁眼。他的手指雪白修长,指尖粉红,慢慢摩挲着振辉的面颊,每次振辉加重手中的力量或者

加快了频率,都会惹得他的手顿在半空,发出迷乱的呻吟,最后那呻吟声变成了破碎的抽泣,振辉的掌心也渐渐有了湿意。

振辉俯下身子,轻巧地含住他脆弱而□的欲 望,慢慢舔舐,惹得爻照嗯嗯啊啊地挣扎起来,爻照握住振辉的手试图推开他,但振

辉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他的手,固执地亲吻爱抚他昂扬的欲望,一浪高过一浪的快乐之后,爻照终于无法抑制地战抖着尖叫出声,在振辉

口中释放了甜美的汁液……

方法是修炼?[VIP]

因为顾及到爻照的身体状况,振辉只要了他一次。可是就这一次,到最后爻照却仍旧承受不住晕了过去。所幸振辉在原来的时空中

旗下有一家医院,所以多多少少知道些急救的方法,等爻照清醒后振辉小心仔细地为他清理了,然后抱到床上躺好,自己也侧躺到他身

旁关注着他的情况。只听得爻照呼吸略有些急促,脸上虽带着欢情后的红润,但神情萎靡,一双手也是冰凉的。

“要我去请大夫来么?”振辉捧着他的手,用自己手中的温度温暖他,歉意地道,“对不起,早知会这样,就不……”

“不,振辉……”爻照轻笑一下,睁开眼专注地看着他,轻声道,“振辉,我是开心的。”

“嗜心咒都解了,剑伤也好了,又调理了这么一阵子,怎么身子还这样差?”振辉担忧地问道,“不会又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没有,振辉,我没有瞒你什么。”爻照摇摇头,却因为这动作带来一阵眩晕,皱了眉缓了一阵,又就着振辉的手喝了一口水,弱

声道,“真的没什么。大概是灵力受损,进而反映到身体上了。”

“有什么方法可以补救么?”振辉问道。

“应该有吧……”爻照思忖一阵,似乎又自己给否定了,叹息道,“于医术我是一点也不­精­通的,­精­通这个的是巽羽。明天我再联

系他一下,问问他是否有办法。”

“嗯。这事拖延不得。你好好休息,明天一定要问清楚,别让我再担惊受怕了。”振辉叹口气,拥了他,让他的背紧贴在自己的胸

口抱紧他,两人不言不语地躺着,心里却是甜蜜的。

﹡﹡﹡﹡﹡﹡﹡﹡﹡﹡﹡﹡﹡﹡﹡﹡﹡﹡﹡﹡﹡﹡﹡﹡﹡﹡﹡﹡﹡﹡﹡

原本振辉打算明天一起床就提醒爻照和巽羽联系,可是有些天不遂人愿,半夜里爻照就发起热来,辗转反侧间人也迷糊了过去。振

辉只觉心急如焚,立刻着人去自家药房请了大夫,知道爻照面薄,让大夫诊治时放下了帘子,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样子。

大夫诊治了,只说是体弱,开了张方子,取了最好的药煎了,振辉亲自喂爻照喝下。但是振辉心知爻照的身体本就异于常人,真正

能治标又治本的法子还是得问巽羽。想起巽羽临走时给他的一枚符印,于是连夜给巽羽写了信,解了封印之后,便见一只袖珍的火狐摆

着尾巴跳到自己面前。

振辉猜想这东西应该是通人­性­的,便拿了信到那狐狸面前,只说请它把信带给巽羽,其他的也不多提,狐狸看了振辉一眼,慵懒地

打了个呵欠,拿嘴叼了那信,嗖的一下便不见了。振辉也不知它听懂没有,不过也并无其他方法,只能暗暗祈祷,希望那东西能快点回

到它主人身边,让他看到自己的信。

第二天一早那袖珍的火狐便举着小爪子抠开了振辉的窗子,趾高气扬地跳进来,把嘴里的信一丢,看也不看振辉一眼便“嗖”的一

声又变作一枚符印掉落在桌上。振辉笑了笑,把那符印收好,仔细地拆开了那封可以算是狂草的信。

信里只有一段文字,巽羽的口气还是那般的不耐烦,前面一大段都是发泄,口无遮拦地把振辉给骂了一顿,然后甩出八个大字:洞

天福地,闭关修炼。末了还用更大的字写上:至少半年!越长越好!

振辉哭笑不得,眼前又出现巽羽那张桀骜不驯的脸,想象他指着自己鼻子巴拉巴拉臭骂的样子,实在好笑得紧。笑过了,把那信放

到烛边燃了,起身出门吩咐元宝过来,交代了即日出行的事情,让他下去着手准备。元宝只是一愣,看着振辉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怎么了?”振辉心情没来由地好,笑着问他道。

“呃……您……您……没跟我开玩笑吧……”元宝一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会?快去吧。巽羽殿下可说了,你家公子需尽快起程回去,这样身子才能好得快。”振辉乐呵呵地回到他。

“哦……好,好,我这就去……”元宝激动极了,擦擦眼睛飞也似的下去了。振辉倒有些奇怪,怎地回个洞天福地元宝会这样激动

﹡﹡﹡﹡﹡﹡﹡﹡﹡﹡﹡﹡﹡﹡﹡﹡﹡﹡﹡﹡﹡﹡﹡﹡﹡﹡﹡﹡﹡﹡﹡

因为得到了让爻照身体复原的法子振辉心里高兴得紧,折身快步走进后院去看爻照的情形,推门进去,一股子药香,床上一阵悉悉

索索的声音,一抹清瘦的影子正挣扎着要坐起来。

“醒了?怎么不唤人进来伺候?”振辉掀开帘子坐到床前,扶着爻照坐起来,看看他脸­色­,脸上的潮红已经退了一大半,额上还冒

着汗,头发也被浸湿了。

不等他开口,振辉又摸了摸他额头,热度已经退了,连忙松口气道:“还好退热了。怎么样,身上感觉如何?”

爻照看他一眼,忍不住笑了:“看你,一大早这么猴急的,哪有点儿陶爷应有的样子。”

“嗯,不错,有­精­神还嘴了,说明已经大好了。”振辉笑着亲了亲他的发际,想起了什么,朝着外面喊了声,“来人那!”

有小厮快步进来,振辉吩咐他倒了碗温水进来,又让他准备爻照喝的药,末了吩咐烧水,准备浴桶。

爻照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服了药,漱了口,一双眼专注地看向振辉,轻声道:“这是怎么了?一大早风风火火的。陶记的店铺着

火了?”

“哈哈……”振辉大笑,忍不住又亲了亲他,柔声道,“比着火更紧急。昨天你昏睡的时候我想办法联系到巽羽了。他今早给了我

回信,告诉了我让你身子彻底复原的法子。”

振辉感觉爻照的身子僵了僵,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笑道:“我已经吩咐人下去准备了。最迟明天下午,咱们就启程回洞天福地去。

巽羽说,让你回洞天福地闭关修炼,半年后便能令你的灵力恢复。”

“……”爻照靠到振辉怀里,手指攀上他胸前,埋着头似乎在思忖什么,振辉低头看他,见他眼睛正滴溜溜地转着,嘴­唇­也紧抿着

,实在有些又好气又好笑,­干­脆点破他,柔声道:“小白,好了,别想了。我都知道。回洞天福地,大约我也会像你所说的,一不小心

沾了洞天福地的灵气儿,不知怎么就修炼了,白得几百年的寿命,是么?”

“你……你怎么知道的……”爻照猛地抬头看他,却在看到振辉满脸轻松笑意时红了脸低下了头。

“我猜测的。”振辉笑了笑,听外面有人敲门,示意他们进来,看着下人们准备了浴盆和热水鱼贯而入,顺手拉了帘子和爻照一并

窝在床上脸贴着脸说着话儿。振辉把嘴凑到爻照耳边轻声道:“之前你就说过,你施了法让我得了数百年的阳寿,还说若是略加修炼便

能像你一般不老不死……当时我就在想,这所谓修炼,到底是如何的修炼……今早巽羽的信,倒是解答了我。”

“你……不怪我么……”爻照小声道。

“怪你做什么……这事儿对我俩都有好处,我是知道的……否则等我百年之后,你又是独自一人苦等了……”振辉在他耳边吹气儿

,很满意地看着他白莲般­嫩­滑的脸泛上了桃红的颜­色­。

“嗯……”爻照弱声哼了哼,眼角眉梢都有了笑意,那样子似乎又恢复成了以前大水仙应有的神采,透出一骨子狡黠的味道来。振

辉叹口气,心知这只小狐狸,千方百计耍小心眼儿想计策让自己心甘情愿回洞天福地修炼去。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的,他的灵力衰竭,这

次回去竟是为了让他彻底恢复灵力。振辉叹口气,咬了咬他圆润的耳垂,在他耳边轻声呢喃道:“你啊……我是真心想和你永远一起的

,要信我,知道么?”

“嗯……知道了……”爻照一张脸都红透了,啜嗫着把脸埋在振辉胸前,偷偷地笑了。

﹡﹡﹡﹡﹡﹡﹡﹡﹡﹡﹡﹡﹡﹡﹡﹡﹡﹡﹡﹡﹡﹡﹡﹡﹡﹡﹡﹡﹡﹡﹡

仆人们在浴盆中盛满水,又在房里添了两个火盆之后便一一退下了,振辉抱了爻照起身,和他一起坐到浴盆里,亲自服侍他沐浴。

振辉把爻照转过来背对着自己,轻轻为他洗头。那一头耀眼的银发如今已经快及地了,在水中飘飘荡荡的着实惹人喜爱,振辉仔仔细细

轻轻柔柔地清洗了,把那一头银发用簪子随意挽起来,爻照雪白的脊背顿时露了出来。背影也是极美的,只是比当初初见时清减了很多

,蝴蝶骨突出来,像是振翅欲飞的蝶一般。脊柱也是清晰可见,手指抚摸过去,实在是没几两­肉­。

“振辉?”爻照偏头过来看他,振辉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耳垂,轻声道:“没什么,看看你。你真好,哪儿都好。”说罢,拿了胰子

轻轻擦到他背上,借着胰子的光滑,手指更加肆无忌惮地流连开来,索­性­把他抱了坐到自己腿上,拿胰子轻轻揉搓他的前胸,这样爽滑

的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带着淡淡的情 欲,但却并非为了索要□,而只是用这样的抚摸来表达自己的爱意。

“唔……”爻照轻哼一声,抖了抖,想要转过身来。振辉停下手中的动作,把胰子放下,抱了他转过身来,见他眼中雾蒙蒙的,笑

着轻啄他粉­色­的­唇­瓣,灵巧地撬开他的牙关,肆意地品尝他口中的味道,舌头纠结着,纠缠着。

爻照轻声喘息着,一双手攀上来,握了那胰子,学着振辉的样子给他也抹上了,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双手灵活地动起来,为彼此清

洗,然后爱抚,亲吻,这种感觉,实在是令人窝心的幸福,振辉心中暖暖的,暗自感叹、庆幸自己居然能令老天开眼,得到如此的幸福

即日起程[VIP]

爻照体力不济,后面就有些昏昏欲睡了。振辉担心他在水里呆太久会着凉,连忙拿毛巾把他裹了,小心翼翼地抱回床上,一番拾辍

后给他换了衣裳,又用­干­毛巾慢慢给他擦­干­头发。看看外面阳光正好,便吩咐元宝搬了躺椅来,把爻照抱到院子里晒太阳。

给他盖好毯子,把那头湿漉漉的头发放到躺椅竹制的靠背上,慢慢地梳顺了之后,振辉想起之前写到最后却无法行笔的那几页给皇

帝的信,起身回屋里拿了信纸,就坐在阳光下借着给爻照放药的小几写了。兴许是因为爻照的身子终于得到恢复的方法,兴许是因为与

爱人两情相悦,兴许是身旁有个深爱自己的人就熟睡在自己身边,振辉觉得自己心情愉快异常,文思如泉涌,提起笔来,一蹴而就。拿

出当日皇帝给他的一枚小巧的哨子,不一会儿,便见一只威风凛凛的鹰隼俯冲下来,一对翅膀抖得哗啦啦的,平稳地落在振辉手边。振

辉拿起信,仔细地卷了,放到那鹰隼爪上的小竹筒里,挥了挥手,那鹰隼便呼啦啦地飞起来,冲入云霄,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

元宝办事效率不错,到了晚上便前来报告,说是启程所用,事无巨细全都准备妥当。振辉当下赏了他,又夸他办事得力。然后吩咐

下去,明日即可启程。

振辉现在住的这个院子,是爻照受伤那日由天奇帮忙买下来的客栈,所用的钱自然是从陶记商铺支的银子。后来又由燕归­操­持着送

了些下人过来帮忙伺候,因此振辉这个大当家的身份自然是被下人和商铺的伙计掌柜所熟悉了。因为要走,大当家自然得嘱咐一下生意

方面的事情,多亏燕归经营有道,所有店铺的掌柜都­精­明异常,所以并不用振辉太过­操­心。倒是有人说起了二当家,振辉留意听了听,

说是二当家回霓都养病去了。

振辉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好发作,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知道燕归身体并无大碍,也就放心了。心想霓都是大戚王朝的帝都,一切

应有尽有,对燕归的身子自有帮助,倒也不必担心,只是心里不免有些莫名的感觉,只觉得亏欠他太多。

﹡﹡﹡﹡﹡﹡﹡﹡﹡﹡﹡﹡﹡﹡﹡﹡﹡﹡﹡﹡﹡﹡﹡﹡﹡﹡﹡﹡﹡﹡﹡

因为爻照几乎灵力全失,所以这次他们去洞天福地只能乘马车。不过元宝倒是动作利索,准备的马车看似平常,实则里面应有尽有

,光是底下铺的毯子,就是极好的兔毛制成,柔软而保温。靠枕、被子、火盆、药品等等更是一应俱全。一切就绪后,振辉和爻照同乘

一辆,元宝乘坐另一辆装了行李和杂物的马车,又聘了四名护卫,一起悠哉游哉地朝洞天福地而去了。

虽说是出行前往洞天福地,但是一路上振辉却有很多事情要做。每到一个地方,只要是稍大点的城镇都有陶记店铺,而只要有陶记

店铺,每次都会为振辉把所有的事情打点妥当,住,当然是当地最好的客栈,吃,肯定也是极为­精­细,甚至刚刚到达一个城镇就有当地

的大掌柜捧着爻照所需的药材来了。为此振辉每到一个地方都要为各个掌柜开“座谈会”,了解店铺的情况,并指点一二。也因此,原

本不想去想念的那些人,又回到了他的脑子里。

给皇帝的计策施行得很好。振辉一行人出发才十日,便收到了飞鸽传书,在别国安排的细作已经准备妥当,所打的,竟然还是陶记

店铺的名号,振辉苦笑,这下子他倒是真跟这些事脱不了­干­系了。

“振辉,在想什么?”爻照斜倚在马车上好奇地看着他。一张脸还带着刚刚睡醒时的红晕,更显得美不胜收。

“给皇帝的计策现在正在实施。”振辉笑了笑。爻照并不懂经济,于是振辉便给他讲解。一路上讲得多了,爻照也大致了解了一些

其实振辉给皇帝所献的计策很简单。第一步,便是派人佯装商人到申国经营店铺——这个申国,便是此次大戚王朝所要针对的国家

。明里,是以经营店铺做幌子,暗地里,却是私造该国的银钱,以扰乱这个国家的金融秩序。制造假币其实并不难,只需在银子中掺点

儿假,依照大戚国的制币工艺,就能制造出以假乱真的货币来。

第二步,制造出来的假币并不忙于参加市场上的货币流通,而是购买战略物资。若要打仗,一国最重要的战略物资是什么?当然是

粮草。因此趁着收获季节到处收购粮食,再通过水路漕运,把粮食运到大戚国内。振辉最开始在这个时空中所开的店铺,便是做纺织生

意,由此掌握了部分漕运在手里,而在申国所开的店铺,当然是打着陶记店铺的幌子,开的粮店。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又靠着大戚王

朝皇帝的顶力支持,第二步也不会太艰难。

第三步,在转移战略物资之后,要做的,便是哄抬物价。因为粮食紧缺,最先受累的肯定是粮价。而粮价又与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

,所以粮价假如在一夜之间涨到让人不可思议的地步,那么便会造成|人心惶惶的局面。这时候,趁乱让之前所造的假币进入流通市场,

进一步加剧物价上涨的趋势,由此,申国的经济形式将会陷入极度的混乱当中。因为民间粮食的极度紧缺,那么申国便要面临一个严峻

的博弈:到底是开仓放粮,用国家储备的粮食来打压市场上的粮价还是坐视不管,任由粮价飞涨?放粮,便意味着打仗时必须的粮食量

减少,一但打起仗来,便没有更多的粮食支撑战事。而不放粮,则百姓势必暴乱,造成时局的动荡。

其实这个计策振辉揣摩了很久,对皇帝要征服的这个申国也进行了研究,申国实力并不强大,但却是尚武的国家,因为周围的友邦

全被大戚王朝统一,因此借着地理位置上的优势进行着长时间的负隅顽抗,久攻不下,如同大戚王朝领土上的一颗毒瘤。若是打仗,便

又是劳民伤财的持久战,而运用这种计策来摧毁它,基本不用耗费多少的兵力,于是振辉便采用了现代的经济手段来对付它,也算是学

以致用了。

(注:或许有大人认为这么做有些卑鄙,可是统一本就是历史的必然。振辉所做的,无非是顺应了历史的潮流。)

﹡﹡﹡﹡﹡﹡﹡﹡﹡﹡﹡﹡﹡﹡﹡﹡﹡﹡﹡﹡﹡﹡﹡﹡﹡﹡﹡﹡﹡﹡﹡

马车又行了几日,到达了一处重镇。入城后振辉一行人受到了 “热情款待”,陶记店铺的掌柜们排成一路在城门口接到他们的大

当家,把振辉和爻照接到驿馆好好的招待了一番。

爻照­精­神有些不济,再加上他原本就不喜欢这些应酬,于是由元宝伺候着先去休息了。振辉被簇拥着参加了特意为他准备的宴席。

宴席上阿谀奉承的话太多,振辉根本无心去听,但是酒过三巡后就有人打开话匣子了,后来的话,却让振辉不得不听。

原来,君羡回到霓都后,皇帝不计前嫌,还赏他一块封地让他继续做他的闲王爷,而君羡却选择了大戚王朝靠近申国的边境做封地

。这让满朝文武一片哗然。谁不知道九王爷就是一闲人?他到申国边境去,不是添乱么?可是皇帝却似乎不以为然,而九王爷也变现出

相当的决心,显得跃跃欲试。所幸的,是闲王殿下至今还没有出什么岔子。

“君羡……到边境上去了?”振辉皱眉。小螃蟹就是一个张牙舞爪没心没肺的主儿,到那种穷乡僻壤去受苦,能坚持下来么?再说

了,时局这么紧张,他跑去凑什么热闹?

﹡﹡﹡﹡﹡﹡﹡﹡﹡﹡﹡﹡﹡﹡﹡﹡﹡﹡﹡﹡﹡﹡﹡﹡﹡﹡﹡﹡﹡﹡﹡

因为心里有事,所以振辉早早的就让宴席散了,对各家掌柜一番交代后便回了房。房里燃着安神的熏香,还有一股子药味,振辉闻

了闻自己身上,满身酒气和烟火气息,连忙沐浴了,又换了身衣服,这才返回了房间。进房一看,元宝趴在床前已经睡着了。

“元宝,元宝。”振辉推了推他,元宝一个不留神,脑门儿撞到床柱上,疼醒了,瞪大眼睛看着振辉,慢慢回过神来,连忙站起来

叫了声:“爷。”

“怎么睡在这儿?”振辉轻声笑道。

“哦……公子身上不太舒服,也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我就先在这儿伺候了。”

元宝揉揉眼睛,小声回话道。

“怎么了?”振辉连忙坐到床边,掀开帘子看了看爻照的情况,见他面­色­平和地睡着,有些不放心,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

没有起烧,又问道,“怎么回事?”

“下午到的时候公子就说有些不舒服,您走后就吐过一次,大概是之前走的路太颠簸造成的。后来说想沐浴,结果从椅子上一站起

来人就晕了,找大夫看过,说是没休息好。”元宝撅着嘴委屈地看着振辉。

“喝药了不曾?”振辉担忧地抚了抚爻照额前的乱发,轻声问元宝。

“喝了,但是公子直说恶心,不久就吐了。晚上也没吃东西。”元宝道。

“哎……”振辉叹口气,吩咐元宝道,“你去厨房,要点银耳莲子羹过来,看看还有什么新鲜的点心也拿些来。”

避无可避……[VIP]

很快元宝便端了吃的过来,热气腾腾的放在床边。振辉吩咐他先下去,然后叫醒爻照让他起来吃东西。

“小白,快起来。”振辉捏了捏爻照的耳垂,看着他皱着眉嘟囔了一阵,心不甘情不愿地慢慢睁开了眼。似乎还有些迷糊,目光在

振辉脸上来回转了几圈,眼神中才有了一丝清明。

“振辉,你回来了。”爻照弯了弯嘴角,刚想掀开被子坐起来,便被振辉环住肩膀慢慢扶了起来。

“听元宝说,你晚上没吃东西,我让他拿了些汤羹,好歹用一些。”振辉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端起那碗热腾腾的银耳羹,舀了一勺

,仔细的吹了,才递到爻照嘴边,“吃点东西才有体力,这一路路程还很长。吃完了休息一阵再吃药、沐浴,可好?”

“嗯……”爻照轻轻点头,就着振辉的手喝了那一勺东西,看着振辉又舀了一勺,不厌其烦地吹凉了送过来,心里暖暖的,便又多

喝了几口。刚想开口说话,便听振辉叹了口气。

“小白,”振辉慢慢地道,“明天咱们先在这儿休整一天,后天咱们转水路,一路不停,想必很快就能到洞天福地了。这样可好?

“嗯?”爻照愣了愣,轻声道,“怎么又转水路了……”

“走陆路太颠簸,也怪我没考虑清楚。况且这一路走下来还得像今日这样,每到一个城镇便会惊动陶记店铺的各家掌柜。咱们是去

洞天福地,为的是让你闭关修炼,你的身子要紧。其他的,可以等到你的身子大好了再说。”振辉道。

“好。”爻照弯了弯嘴角,偷偷地笑了笑。振辉无意间看到了,也当做没见着。其实振辉心里是知道的,这一路走过来,每个城市

都有陶记店铺的人,每次接待不免会提到燕归,爻照心里对燕归他们还是心存芥蒂的,所以不免担心,担心燕归这样做是不是想要把振

辉从他身边夺过去。不过振辉心里很清楚,燕归本就是那种云淡风轻一般的人,对自己即使感情再深厚,也只会埋藏在自己心里。当日

那番话,已经算是两人的了结了。

﹡﹡﹡﹡﹡﹡﹡﹡﹡﹡﹡﹡﹡﹡﹡﹡﹡﹡﹡﹡﹡﹡﹡﹡﹡﹡﹡﹡﹡﹡﹡

振辉原本设想的,走水路可以早点到达洞天福地,避免再遇到陶记店铺的人,可是他忘记了,原来陶记店铺老早就掌握了大戚国的

漕运,所以走水路也没有多安生。不过还好,自打转水路之后振辉对所有的宴请都是能避则避,一门心思的和爻照在一起照顾他。这样

次数多了,掌柜们也都知道原来大当家还是相当温柔体贴的一个人,只不过那位“大当家夫人”,只谣传这夫人相貌倾国倾城,惊为天

人,却是始终没有谁有幸能见上一面。

这样又行了几日,前方水域越来越湍急,河中暗礁也时隐时现,据船家说,再前行上两日便要进入峡谷地带,那里的水流更急,必

须弃船走陆路。而那里的风景更是美不胜收,堪称人间仙境,但是当地却时常有匪徒出没。振辉并没有放在心上,心想这就快到达洞天

福地了,地势凶险、人烟稀少是必然的,于匪徒一说倒是没放在心上,还对元宝打趣道,说到时真遇上匪徒了,元宝运用法术也是能以

一敌百的。

又行了一日,到第二日晌午,振辉终于发现船家所说并非夸大。这时的江水因为河中礁石的作用已经形成了一个个漩涡,江水翻卷

着泛出了浑浊的白­色­浪花,放置在桌上的茶盏都会因为水流的运动而水花四溅。朝岸边看去,一路崇山峻岭,树木参天,一叶扁舟随波

逐流一般在江中艰难前进,实在是一副令人叹为观止的画面。

并没有多少时间感叹,振辉急忙吩咐船家在最近的村镇靠岸,一行人弃船改走陆路。所幸到达的地点是当地一个大口岸,因此振辉

他们先投了客栈,休整一日再做打算。

或许是离洞天福地越来越近,爻照的­精­神较之前几日好了很多,并不像之前那样一住进客栈便整日昏睡。两个人用过饭、沐浴之后

便窝在房里闲聊。振辉要处理皇帝寄来的信,爻照则歪在他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按照皇帝信上所说,安排到申国的细作已经按照原计划进入申国,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振辉略略看了,露出轻松的笑意,大手一

挥,给申国的陶记分店掌柜写了一封信,让他给予支持,最后不忘来一个他在现代的漂亮签名。

处理好信件,振辉亲了亲爻照,到厨房去看爻照的药好了没有。刚出门,便见元宝和随行的侍从在楼道里窃窃私语,振辉原本不打

算理会他们,却不料元宝飞也似的跑了来。

“怎么了?”振辉皱眉问道。

“爷,咱们还是到镖局请几位镖师吧,据说最近这一路不太平……”元宝担忧地道。

“请镖师?咱们又不是押运货物。”振辉又好气又好笑,边走边道。

“不是,爷,您不知道,最近这儿闹得沸沸扬扬,实在让人不免担心啊!咱们就不说了,可是公子的身子还没恢复,不能不防啊!

万一出个什么状况,可就真是后悔莫及了!”元宝一路小跑着跟上振辉的脚步,急切地道。

振辉停下脚步,因为刚才元宝的话他突然想起爻照之前为他受伤的事情,那时候爻照倒在血泊里毫无生气的样子让振辉心里莫名的

疼痛了起来,他顿了顿,叹了口气,轻声道:“好吧,你去安排。找几名身手好些的。”

﹡﹡﹡﹡﹡﹡﹡﹡﹡﹡﹡﹡﹡﹡﹡﹡﹡﹡﹡﹡﹡﹡﹡﹡﹡﹡﹡﹡﹡﹡﹡

元宝的办事效率不错,第二天晌午,振辉带爻照下楼吃饭的时候,便见他带着几名高大健硕的男子进了客栈,想必是他所说的镖师

了。振辉最开始并未在意,后来灵光一闪之间又觉得其中一人的身影似曾相识,又回头仔细的看,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人。

“奚化……”振辉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不免尴尬。奚化回头看他,依旧云淡风轻的刻板表情,好像他脸上根本不会出现类似惊讶、

喜悦这样的表情似的。

“陶兄。”依旧是一板一眼的动作,奚化揖了揖,惹得周围几个高大汉子停下来看着他和振辉。

“奚镖头。”有名虬髯大汉叫了一声,倒让振辉愣住了。

“你……现在当镖师了?”振辉好奇道。

“是。浪迹天涯是我的理想,之前的盘缠用完了,所以当镖师赚些盘缠。”奚化淡淡地说。许久不见,比起以前那个御前侍卫奚大

人,眼前的奚化晒黑了,穿着平常的粗布衣服,脸上的表情虽然刻板,但是眉眼间已经有依稀的生动在里面,不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那个奚大人。

“倒是很令人向往的生活。”振辉笑了笑,又道,“之前元宝说要找镖师,没想到我们会这么有缘。”

听完振辉的话,奚化哼了一声,脸上依稀的笑意突然变得浅薄,偏过头略有些冷淡地说:“我今天带了镖局的几名得力镖师,陶兄

你自己挑吧。我还有其他的生意。”那意思是说,你以为我就想跟着你啊?我事情多着呢,走开吧你。

振辉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不免又笑了笑:“好,有劳了。”

﹡﹡﹡﹡﹡﹡﹡﹡﹡﹡﹡﹡﹡﹡﹡﹡﹡﹡﹡﹡﹡﹡﹡﹡﹡﹡﹡﹡﹡﹡﹡

振辉原本打算从奚化带来的人中挑选几名身手好的,并没有打算让奚化也跟着他们一起,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奚化的心意,所以让奚

化跟着他和爻照确实有些不妥,不过后来事情却并没有像振辉设想的那样进行下去。

首先是说到了要去往的目的地,奚化一行人一听那个地点,几乎所有的人都回过头来看着奚化,大家哈哈大笑着说,奚镖头,那不

就是你最想去的地方么?哈哈哈,这次真是有缘啊!居然接了这个生意,这样你就不用浪费时间赚盘缠啦!跟着他们去就行了。

然后,是说起要去那个目的地一路的情况。原来,那一路可以算是大戚国最为凶险的路途,不单单是因为匪徒,而且也因为周围山

势险要,道路崎岖,所以这一路真要走下去,必须得要好几名武艺高强的镖师才行,而奚化,自然是他们当中武功最好的。

所有的一切都表明,奚化是此行的最佳人选,不光奚化带来的那几名镖师这么认为,就连振辉身边的人也开始那么觉得。

“陶兄,若是你不嫌弃,那么奚化明日便是你的护卫了。”奚化也不推脱,反而爽朗一笑,末了又对振辉一揖,轻声道,“没有别

的意思,只是一路同行而已。”

听了镖师们的一番话,元宝一脸动摇地看着振辉,又看了看奚化,然后跑到振辉身边对着振辉咬耳朵:“爷……恐怕……可能……

或者……”

“元宝,别说了。”爻照站在二楼的房门口,看了看振辉,脸上表情淡淡的,又转头对奚化轻声道:“奚镖头,有劳你了。”

振辉在周围的一片惊艳声中抬头看着爻照,发现他又望向了自己,一双星子般明亮的眼里只有自己,眼里全是温柔和信任,不免心

中豁然,倒觉得自己这样煞费苦心的避嫌是多余的了。

一路同行[VIP]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便上路了。振辉和爻照同乘一辆,元宝和其他几名振辉的随从一辆,奚化和三名选出来的镖师乘一辆,三辆马车

缓缓朝洞天福地前进。之前元宝对振辉建议过,说是与其这么麻烦,还不如让巽羽帮忙带他们去洞天福地,但是现在巽羽和天奇到处游

玩,要找到他谈何容易?况且之前巽羽已经帮了不少忙,再去找他,爻照也觉得开不了这个口,所以说这个建议只得作罢。等到了洞天

福地附近,振辉便打算遣散了其他人,只带元宝和奚化一同上山。

一路还算顺利,只是偶尔会碰上些不怕死的,但奚化轻而易举就把那些乌合之众收拾了,并没有什么悬念或者惊险发生。就这么走

了几日,前面的路越来越难走,一行人只得弃了马车改为骑马,再最近的村庄把马车和车里的东西处理掉,振辉遣散了众人,又买了三

匹骡子,只捡了必须的物资装在骡背上,只带元宝和奚化继续前行。

大概是忙于赶路没休息好,爻照出现了轻微的发热症状,­精­神一直非常萎靡,幸好离洞天福地也不太远了,只要再坚持两日便能到

达。振辉怕他受凉,只得用大麾把他裹得个严严实实,把他牢牢抱在怀里两人同乘一匹马前进。

路上几乎已经算得上荒无人烟,到处都是参天的大树,脚下的道路蜿蜒崎岖,左侧是悬崖峭壁,上面偶尔还会有滚落的沙石,右侧

便是奔腾的江水,有时候脚下甚至只有一人的落脚点,稍不留神便会连人带马坠入滚滚的江水中。

“这次实在太丢人了,竟然灵力全失,什么忙也帮不上。”爻照窝在振辉怀里,身上无力,连动都不想动一下,只能懊恼地叹气,

声音闷在厚厚的大麾帽子里,听起来很是无奈。

“小白,你大概不知道吧。在我以前所在的那个时空中,这样的经历必须花钱才能买到。人们总是要花大笔大笔的金钱寻找这样的

地方来探索,人们把它叫做野外生存,也叫做露营。我以前也是这项运动的忠实爱好者。可惜一直没有找到过像现在这样美丽壮观的景

­色­。”振辉柔声安慰道。

“也怪元宝修炼不­精­,哎,他才三百年修行,维持人形已算不易了。若是……”爻照感慨着,原本想说“若是我的灵力还在”,可

是想起原本恣意行事的自己现在却如此软弱,实在有些气恼,索­性­不再说了。

“即使你灵力还在,也该换我保护你了。”振辉轻声道,“小白,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也应该让我为你做些什么才好。”

爻照还想说些什么,但刚开口,便听得头顶有隆隆的声响,两人同时抬头向上看,却见上面山崖上有石头松动的迹象,有些许碎石

滚落下来,如雨点一般砸落下来,砸中山间的树丛,连着树叶草屑一起掉下来,竟弄得人都睁不开眼了。

“小心!”振辉听到元宝和奚化二人同时喊道。

﹡﹡﹡﹡﹡﹡﹡﹡﹡﹡﹡﹡﹡﹡﹡﹡﹡﹡﹡﹡﹡﹡﹡﹡﹡﹡﹡﹡﹡﹡﹡

振辉护住爻照,倚着左面的山崖顺势从马背上滚下来,爻照在里振辉在外,两人紧紧贴在崖壁上。振辉拉住爻照身上的大麾,把帽

子给他扣在头上,然后用手护住他的头。只听得一声长鸣,两人刚才所骑的那匹马被一块大石砸中,应声落入另一边的江中。脚下的山

路也因为落石的袭击而变得更加难以前行。不远处的元宝和奚化又喊了一声,但是很快声音便被不断落下的石头的撞击声淹没了。

有较小的石头落下来砸到振辉的肩上背上,山石突兀,棱角尖锐,振辉只觉得肩背火辣辣的疼,但因为怀里正抱着爻照,怕他担心

便只能咬牙忍住。“把眼睛闭上,沙尘大,小心别进眼睛了。”振辉柔声安慰爻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轻松,他已经感觉眼

角有热流流下来了。

“振辉……”爻照看了看振辉,看到他额前的鲜血,眼里有震惊,也有心痛,还有懊恼,他又想起那个“若是还有灵力”的假设来

“没事,别担心。”振辉笑了笑,长舒一口气稳定了心神,朝周围看了看,开始研究脱险的方法。

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地形比较好,像一个“Z”字,刚好能避开较大的落石,只有小石头会因为跌落的弹力落进来,因此他们

二人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振辉循着元宝和奚化的声音看过去,只能看到山路中间横亘的大石,而看不到人影,两队人马被这块大石分

开了。

“我们没事!”振辉朝对面喊了一句,示意他们这边一切平安。对面似乎也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振辉开口又道:“

再等一会儿,等石头不落了咱们再想办法,你们若受伤了就先处理伤口保存体力。”

又等了一会儿,山上的落石已经停下来了,振辉又看了看,确认没有危险了,才放开爻照,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大石前查看情况。那

大石落在山路正中间,稳如泰山,岿然不动,振辉试着推了推,却不见移动丝毫。而手上的动作牵动了胳膊和肩背的伤口,因为伤口流

的血已经凝固,沾在身上限制了动作,振辉索­性­咬牙忍住痛把衣服撕了下来,露出了­精­壮的上身。

“你们怎么样?”振辉站在石旁对着对面的元宝和奚化询问道。

“无碍。”奚化简单明了地答复道,顿了顿,又道,“有些小伤,但都不碍事。你们呢?”

“还好。”振辉平静地道,“这石头挡在中间,过不去。”

“你们先等会,一会儿我用轻功过来接你们。”奚化道。

“不行!这里路窄,也不便于行走。你过来太危险了。”振辉断然拒绝,看了看周围的地面,全都是碎石,头顶上的又全都是蓊郁

的树枝,施展轻功一人或许没问题,但是要带人过去,实在是太过危险,振辉不想让奚化冒险。

“那你说怎么办!”奚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焦虑,大概是真的着急了。这还是振辉第一次从他的言语中听出如此明显的情绪来。

“别急,让我想想。”振辉安慰道,“你们先休整一下。我们都好,不要着急。”

“公子!爷!要不我过来吧!我施法过来!”元宝焦急的声音又传来了,光听声音就知道他已经急得团团转了。

“着什么急!”振辉轻喝了一声,单一声喝就让元宝住了口,振辉顿了顿,才又道,“现在情况比较危险,你们全都别犯傻做出什

么危险的举动来。好好在对面呆着就行了。我和小白不会有事的。”

﹡﹡﹡﹡﹡﹡﹡﹡﹡﹡﹡﹡﹡﹡﹡﹡﹡﹡﹡﹡﹡﹡﹡﹡﹡﹡﹡﹡﹡﹡﹡

振辉查看了一下身上的东西,因为马匹坠河身上并没有什么工具,找来找去只找到当初阿冉送他的那把小片刀。看到这东西振辉不

免神­色­一黯,但现在哪里是伤春悲秋的时候?振辉很快收拾了自己的情绪取出那把小刀,四下看了看,看中大石顶端不远处的一根粗若

碗口的树根。

“我想到一个办法。”振辉道,“不过奚化,需要你帮忙。”

“你说。”奚化的声音因为振辉的这几个字显出了欣喜的情绪。

“我在大石顶端发现了可以借力的地方。一会儿我会用藤蔓做成一根绳子,然后带着小白爬上来。你负责在对面接应,可好?”

“……这……和我用轻功过来接你们……有什么区别?”奚化的声音听起来懊恼极了。

“不一样。”振辉摇头道,“我不希望你冒险。”

“……”奚化又顿了顿,然后冷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一阵极尴尬的沉默后,振辉开口道:“奚化,你听到了么?”

“你总是这样!”奚化突然吼道,“对所有的人都那么好,不欠任何人的,跟个好好先生似的,实际上你谁都看不起,你心里……

你心里只有……”

奚化说不下去了,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振辉叹了口气,看了看靠在一旁的爻照,又看了看自己满是鲜血的手,低声道:“不是看

不起谁。而是我陶振辉实在不配让你们一个又一个都挺身赴险。我何德何能。”

“没人强迫你接受。”奚化哼了一声。

“是。”振辉道,“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更不能再让你们冒险。我原本就是来自另一个时

空,本不想和这个世界有什么关联。你们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初遇到的人,不管最初的印象如何,你们后来都帮了我很大的忙,让我

对这个世界有了留恋……我不想在我下定决心留在这个世界的时候,让你们任何一个再遇到什么危险……若真在让你们遇险,你说我还

是男人么?!”

振辉一番话说完,对面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听到奚化哼笑了一声,语气里已没有了之前的担忧,而变成了淡淡的欢喜,奚化道:“

好。那你自己小心,我们在这边接应。”

“嗯。”振辉点头。刚才情急之下说出的那番话其实在心里憋了好久,不单单是说给奚化听,也是说给爻照听的。这段时间以来,

爻照经常会因为自己灵力全失帮不上振辉的忙而懊恼,却实在没有想过,这样反倒让振辉觉得难过。振辉已然把他们看做自己在这个世

界最最重要的人,恨不得拼尽自己的全部来求得他们的安全,实在不希望他们动不动就想要挺身而出以身犯险。

振辉等了一下,思忖片刻,打算开始实施他的计划,先取些藤蔓,然后用现代在生存训练中所学的结绳方法制作绳索,攀岩爬过那

块大石到对面去。做好打算之后振辉便开始实施,把小片刀揣到腰间,挽起了裤腿。

“振辉……”爻照轻声开口。

“一会儿就好了,坚持一阵。”振辉柔声安慰爻照,摸了摸他的额头,热度还没有退下去。其实这样做会有危险,但是振辉觉得,

以爻照的个­性­而言,是宁肯和自己一起赴死也不愿亏欠他人让他人冒险的。

“振辉,其实,有另一个方法。”爻照拉住他的袖子,弱声道。

“嗯?”振辉一愣。看了看爻照,嘴角又狡黠的弧度,知道里面一定有猫腻,于是不再说什么,只是静等爻照的下文。

“把手伸过来。”爻照抬起手,等振辉摊开手掌后便在他手心画了个什么东西,不一会儿,便有淡­色­的金光从振辉掌心散开,手掌

中显现了一个奇异的图案,像是某种图腾似的,诡异而神秘。

“这是玉扳指上残留的灵力。”爻照解释道,“那日你把玉扳指投入火中,上面残留的灵力进入了你体内,所以我画了诀,便把它

引导出来了。”

振辉点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之前他只是见过这种奇异的能力,当时只觉唏嘘不已,现在这种能力竟然出现在他自己身上,

不免觉得心中忐忑又新奇,激动又担心。

“我教你一句咒语,一会儿你念完之后以掌击石,试试看能不能把大石击碎。”爻照又在他手心画了几下,那图案像是活了一般升

腾起来,跟随着爻照手指的运动变幻着。振辉愣了愣,有些茫然地看着爻照,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身上已经有我的灵力了,忘了么?”爻照轻笑着提醒振辉,“那个时候,我们两次交 欢,你已经拥有我的灵力了。现在我教

你咒语,只为激发你的灵力。”

“嗯……”振辉仍有些不确定,心里甚至担心是不是自己使用了这灵力,就会便成不一样的另一个人,甚至是化身为魔了。不过渐

渐他平静下来,这种危急时刻,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

“来,你跟我轻声念一遍。”爻照念了一串叽叽咕咕、十分怪异的句子,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振辉。这种事情对爻照来说已经习以为

常,但对振辉来说却是十分新鲜的领域。所以爻照看着什么都懂,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振辉露出孩子般的好奇与窘迫的表情实在觉得有

趣,心情也变好了。

振辉跟着念了一遍,这句子十分艰涩拗口,绕是­精­通多门外语的振辉也念得断断续续,读了上句忘下句。爻照憋着笑又教了他几次

,最终振辉终于能顺利的念出那句子了。

“你念这个句子,然后想象有一股气从丹田一直运转到胸腹、然后通过你的右手手掌释放出来,这样就行了。”爻照循循善诱。

“这样就行了?”振辉不确定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实在无法想象有灵力会从手掌释放,并且击碎大石。这和气功比较类似,但是又

比气功更神奇。

“嗯,这样就行了。”爻照点点头,“你试试。”

“好。”振辉踌躇着站起来,与对面的元宝和奚化说明了,让他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免得碎石伤到他们。说完,等对面确认已经

回避了,振辉又转身走到爻照身边道:“你也避一避,来,我带你到远一点的地方去。”说着,就准备扶他。爻照拉住振辉的手臂摇了

摇头,坚定地看进他的眼睛,轻声道:“不,我要跟你在一起。”

振辉看着他那灿金的漂亮双瞳,那双眼里除了他,再容不下任何人,如此的毋庸置疑,也给了振辉以信心,振辉露出一个会心的笑

来,点头道:“好,你就在这儿,给我做指导。”

“嗯。”爻照点点头,把那句咒语又重复了一遍,看着振辉慢慢走到大石前,轻轻吁了口气。心里不是不担心的,但是就因为担心

,所以更要和他在一起。

“呼!”振辉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稳了稳心神。这种尝试就像是十八岁第一次涉足商场,有危险,但是又有机遇和挑战,让人莫名

的兴奋,实在是久违了的感觉,实在太­棒­了。振辉默记了一遍那个咒语,确认无误后,把手掌放到了大石之上。

﹡﹡﹡﹡﹡﹡﹡﹡﹡﹡﹡﹡﹡﹡﹡﹡﹡﹡﹡﹡﹡﹡﹡﹡﹡﹡﹡﹡﹡﹡﹡

若要问振辉那大石是怎么碎掉的,那他还真有点儿说不出来。他只记得他把手掌放到了那石头上,然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把

爻照教给他的咒语念了一遍,便感觉脚下的地面如同被火烧着了似的灼热无比,之后便狂风大作,夹杂着隆隆的巨响。那声响不同于之

前山石滚落时分崩离析的声音,而是来自远方的,类似于某种兽类嚎叫的声音。那种声音呼啸而来,和着狂风席卷了周围的一切,振辉

想睁眼,但是漫天的飞沙走石却又让他无法睁眼。所以说,等到振辉睁开眼睛的时候,他面前的石头已经碎了。

振辉有点满头黑线的寒意,这实在有些丢脸,想一想他如此睿智英明的陶大总裁,居然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连石头怎么碎的都没看到

,实在是丢脸丢大发了,他只能安慰自己,这毕竟是“第一次”嘛!

待到风停了,沙石也平静了,振辉这才扶起爻照朝对面走。路上全是碎石,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之后,振辉看到了灰头土脸的元宝和

一脸茫然的奚化。

“奚化?”振辉看着奚化,他的表情是不可思议,是难以置信,这种表情还带了点儿呆滞的意味在里头,看起来生动而可爱。振辉

忍不住笑出来,“奚化,怎么这种表情看着我?”

“呃?啊……哦……没……没什么……”奚化很尴尬地结巴着,嘴角略有些抽搐,忙低下头以掩饰自己的失态,振辉看到他的耳根

子都红了。

“是关于这个灵力么?”振辉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说实话他自己也不太敢相信,“说起来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全靠它,否则

不可能那么快就脱险。”

“这样的话……你们完全可以不用找人护送了……”奚化喃喃自语道。

“嗯?”振辉没听清他说什么,又道,“其实我也是才知道自己有这种能力的。”

剖白-真相[VIP]

收拾妥当后,振辉才发现自己粗心大意,没有注意到奚化的伤。实际上奚化的伤挺严重的,山石滚落的时候有尖锐的石头砸落下来

,划伤了奚化的背部,而他似乎因为太过担心振辉这边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伤,等到发现时背上的衣服都已经完全被血糊住,粘

到一起了,而他也直到振辉提醒他,才发现自己背上的伤口很疼,因为流了很多血甚至还有些晕乎乎的。

“我们需要休息一下。”振辉看了看奚化青白的脸­色­,又看了看烧得一张脸红扑扑的爻照,做出了决定。

在悬崖峭壁和滚滚江水的夹缝间安营扎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实在没有办法,伤的伤病的病,继续前进只是徒增危险。走了

一小段,看到一块能遮风挡雨的大石,于是振辉决定在此休息,吩咐元宝去拾些柴火,他自己则开始收拾剩下的骡子背的东西。

还好,药品和必须的生活用品都还在。掉落山崖的那头骡子身上背的几乎都是衣物,因为担心爻照,所以振辉当时带了很多保暖的

衣物,都由那头掉落山涧的骡子驮着。振辉看了看爻照,身上还裹着大麾,很好,不必担心他受凉。再看看奚化,衣服后背全破了,想

都没想,从剩余的物品中间取出了自己的衣物。

“四人中间只有我的衣服你能穿了,先清理伤口,一会儿换上这个。”振辉道。爻照身材单薄颀长,元宝是五短身材,只有振辉的

衣服宽大,能让奚化将就将就。

“唔……”奚化咬咬牙,笑了笑,大丈夫么,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振辉指挥元宝生上了火,又让他拿了吃的出来,支到火上慢慢的烤,然后拉着奚化和爻照坐到了火边。

空间很狭小,四个人只能以半弧的形式做在一起,从左到右,依次是奚化、振辉、爻照、元宝。爻照看了看振辉,又看了看振辉身

边的奚化,脸上的表情一闪而过,并没有说什么,接过元宝递来的药喝了,裹紧大麾闭目养神起来。

振辉侧过头看了看他,轻叹一口气,摸了摸他的额头柔声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给奚化上药。”

说罢,便扭头背对着爻照,开始给奚化处理伤口。

﹡﹡﹡﹡﹡﹡﹡﹡﹡﹡﹡﹡﹡﹡﹡﹡﹡﹡﹡﹡﹡﹡﹡﹡﹡﹡﹡﹡﹡﹡﹡

坐在火旁,很暖和,但是身上的伤口却很狰狞,让奚化疼得一阵一阵发冷。元宝突然递过一个囊袋来,振辉打开来闻了闻,有酒香

。于是大笑着拍了拍元宝的脑袋,把囊袋递给了奚化:“喝点吧。不然冷,一会儿还疼。”

奚化并不说什么,直接接过囊袋咕嘟一下灌了一口,不由猛咳了一阵,扯得身上的伤口又蹦出了血花。

振辉用在火上烤过的小刀给奚化取出嵌在­肉­里的小石粒,一边让他喝酒,一边说话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你怎么会到这边来当镖师

的?是因为兴趣么?”

“是,”奚化喃喃地道,“一直以来我的理想都是仗剑走天涯。可是后来征兵,我便从了军。最开始是在三爷的军队里,人微言轻

,又生­性­木讷,所以一直都只是个小兵。后来有幸得到三爷青睐,在他手下做事。”

“三爷?”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