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晓曼已经给自己的手上涂了什么药油,做好了给翁玉善按摩的准备。翁玉善发觉,每到这个时候,向晓曼就显得特别兴奋,眼睛放光,脸上的肥肉放光,全身上下都发光,整个人看上去既精神,又生动,仿佛有什么在她的体内运行,导致她突然之间就复活了。向晓曼这种突变曾经令翁玉善暗暗称奇,他疑心与向晓曼涂在手上的药油有关,某一次趁向晓曼不在家的时候,翁玉善还偷偷把药油涂到自己手上,学向晓曼左右手用力地搓,可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翁玉善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有一天,向晓曼在给翁玉善做全身按摩时,很动情地告诉他,玉善,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大的快乐就是能够为你做点事,最大的幸福就是我为你做的事能让你觉得舒服。那一瞬间,翁玉善终于明白了向晓曼兴奋的由来。他觉得自己应该感动,应该像与向晓曼新婚之夜那样,握着向晓曼的手,流着眼泪对她说,谢谢你,晓曼,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一定不让你因为嫁给我而后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翁玉善就是感动不起来,也就没有说点感激之类的话的冲动。甚至在回忆起新婚之夜自己那场流泪的感动时,翁玉善都觉得当初的自己真是不可思议。他觉得如果说是因了向晓曼执著地爱着其貌不扬的他和执著地要嫁给一穷二白的他而感动的话,那自己真是太易于知足,太易于动情了,这未免有些天真幼稚,完全不像一个要成大事的男人所为。
不过,那天的后来,翁玉善又联想到向晓曼非凡的按摩技术,他突然想问向晓曼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后悔嫁给我?不过,这问题也就在翁玉善脑子里闪了一闪,就迅速消失不见了。——心里话,谁嫁给他翁玉善会后悔呢?问这样的问题简直是没脑子!
玉善,你准备好了吗?可以开始了吗?向晓曼精神抖擞地站在翁玉善面前,与刚才检讨自己过失时的忧郁悲伤比,好像换了个人。不知怎么的,翁玉善却突然没了兴致,对向晓曼那双妙曼无比的手第一次生出了点抗拒。他挥了挥手,说,不用了,你睡去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会。
向晓曼听到这话,呆立在翁玉善面前,双手张开,有些不知所措。
对了,思柔呢?怎么还没回家?这都几点了?翁玉善突然想起什么,问得有点急迫。
思柔是翁玉善与向晓曼的独生女,上高二,小女孩外形上比较像翁玉善,很纤瘦。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向晓曼的影响,思柔的眉眼间总会有意无意透出点忧郁,就是这点忧郁气质,令十六岁的小女孩显出几分早熟的生动来,在同龄的女孩子里有些抢眼。毫无疑问,翁玉善是极爱这个女儿的,不仅仅是因了这个女儿是翁家唯一的孩子,更因了这个女儿的乖巧与贴心。可以说,到了最近几年,翁思柔是翁玉善唯一愿意主动与向晓曼交流的话题。或许,这是翁玉善始终不愿意休了向晓曼的另一个潜在因素?
思柔上英语老师家补习去了,说是要参加什么英语竞赛,还是全国大赛呢,昨天确定的。你这几天太忙太累,我怕你操心,就没告诉你。想等她拿了大奖再给你一个惊喜,思柔也是这么说的。对了,你现在已经知道这事了,可是,在女儿面前还装着不知道,可以吗?向晓曼的声音轻松起来,但依然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每次和翁玉善讲话,向晓曼总喜欢加上“可以吗”以强化翁玉善在这个家里绝对的领导地位,强化她向晓曼对翁玉善的绝对臣服,即使这种强调从来未曾引起翁玉善的特别留意,也就没有丝毫意义,但向晓曼还是照样强调不误。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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