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们收拾了这满地的瓷渣子出去,很快又捧了新茶进来。瑞玉听了父亲方才的话,心里绷着的弦才松了下来,端起那碗热茶轻泯了一口,压了压心里的惊。这时听得那李氏说道:
“你父亲说的是,这宫里正为那睿郡王选亲呢。半月前皇后娘娘下的旨意,说是这八旗贵族以及京城三品以上的官员家中,有未出阁的适龄女子,均可呈上画像,入宫参选。你姨父姨母也不知哪儿提前得了消息,早早地便在京里让人备了画像,这旨意一下来,便赶着送了进去,急着从扬州赶了过来。日子掐得也巧,这不才到,皇后娘娘便召见了。”
董老爷听了,却是有些无奈地笑道:
“这妹妹妹夫倒也都是精明之人,一早便是瞧准了这门亲事,所以才这般有备而来的。不过倒也难为他们肯送这独生女儿,掌上明珠入宫。”
那李氏听了丈夫这般说,只低头喝茶,不再说话。却是瑞玉心里觉得奇怪。自打她来了京城,虽是深居闺中不常出门,偶尔也听这府上的丫头说上两句,知道这皇城里的贵胄多,指婚选亲的事儿常有。不过上到皇后那儿的却是第一次听说,且连她莹姐姐都不远千里跑了来,便是忍不住问道:
“爹,这一般郡王、格格的婚礼事不都由老一辈的王爷、福晋自个儿作主吗?就是亲一些的皇孙、和硕格格,到了适婚的年龄,也只是去宗人府管理大臣那儿报备,等着上边指婚便是了。这睿王爷倒是什么人了,选亲还要皇后娘娘亲自主持,闹得这般架势。”
董老爷放下手里的书,只道:
“你每日在家中,哪里知道这其中缘故?这位小王爷自幼是在皇上身边长大的,他的婚事,满朝的亲贵指望着,怕是和亲王自己作不得主,皇后娘娘那儿也得仔细了些。”
听得董老爷的这番话,屋里的人都对这睿王爷是个什么身份明白了八九分,知道这其中的避讳,也就不便再说下去。于是那李氏岔开话,问道:
“说是这位小王爷年前便到了适婚的年龄,也不知为何拖到现在还没娶嫡福晋?”
董老爷喝了口茶,答道: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这位小王爷年少精明。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地主张。他迟迟未婚自然是有他地考虑。只是他不急着娶。这京中贵族却是急着派了夫人去皇后娘娘那儿走动说亲。差点没把慈宁宫地门槛踏破了。如今怕也是把皇后娘娘给弄得心烦了。由不得他再拖。索性是一道旨下来。让这京城贵族朝臣家地适龄女子都呈了画像上去大挑。也好让耳根子清静些。”
这瑞玉听了方才父亲这番话。只道是这京城里最受宠地皇家公子选亲。便只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答腔。不过想着莹姐姐那般倔地人。不知是怎么被姨父姨母架来地。心里又觉得很是有趣。
李氏听了这最后一句。心里那根敏感地弦仿佛被人猛拔了一下。眉头不由得皱了皱。转头对一旁地瑞玉说道:
“瑞儿。你姨娘从扬州带了几匹上好地锻子来。刚才让下人拿到我房里去了。你且去挑一挑有没有合意地留下来。改明儿我让女工坊地裁缝到府里来量了尺寸给你做几身衣裳。”
瑞玉正听得起劲。突然听得母亲这么一句。倒像是要支开她一般。心想着父母定是有什么事情隐着她。又不好问。只得应了一声。迟疑地往外走。董老爷见李氏这般样子。知她有什么要紧事要说地。于是也对着瑞玉说道:
“瑞儿。明儿你哥哥怕是要到京里了。你回去顺便也想想有没有什么东西要他捎回去地?”
听得这话,瑞玉立马停下步子转过身,忙着问道:
“哥哥要到了。不是说下个月才进京述职,怎么提前回了?嫂嫂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