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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黄茶茶自从送走客户后,也无关面子了,自顾自把自己的出差等级降低了,临时找了个闹市里的招待所,又便宜又安全。第二天她正准备去医院,姚志和偏偏又打了通电话让她顺便去常州一个厂家帮他办点事,以前的一个验货的QC反而停职了,原来刚有批面料发到中东沙特,客人发现包装外箱拆开后,滚柱上的丝绒面料摊开都是大洞,一个40尺的集装箱,3万码的布,全部不能用了,第二批货装运在即,姚志和要求黄茶茶从封好箱的大货里开始抽验,如果有情况立刻报告。

黄茶茶临走前给何建飞打了个电话,大概说了下,何建飞非常意外,“说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让你一个女孩子去?”

黄茶茶想了想,也没想明白,于是老实回答,“也许领导在考验我吧?基本上也没什么事,我只要把看到的事情反应上去就行了,做决定的不是我。只是我回来再去医院,他会不会还是那样消沉?”

何建飞愣了愣,憨厚地笑,他那张四方脸更加象个方正的笔筒,“只要你去,病房里不需要焚香烹茶,某人也会觉得满屋子清香,病嘛!自然会好的更快!”

黄茶茶面上红了一红,一双清水眼却愈发明亮,她想了想,轻声补了句,“那麻烦你跟他说一声,我回来就去看他。”

何建飞爽朗地笑了起来,

这边电话刚放下,黄茶茶还在细细地嚼着何建飞话里的意思,心头一会惆怅一会甜蜜,象发寒的人打摆子一样,鼻头上的细汗都出来了,她自小一用力想心事,就有这个老毛病。

那边宁柏青的电话也进来了,打破了她的沉思默想,“怎么,你们领导还没放你回来啊,静娟都着急了啊?”

“那你多陪陪她,她胆子小,晚上有点害怕。”

“哦!“电话那边懒懒地,惊讶的一声后,顿时沉默了一会,寂静无声,过了一会,黄茶茶忽然觉得和领导开玩笑有些不妥,于是把自己这几天工作上的的行踪竹筒倒豆子报告了个明白。

宁柏青耐心仔细聆听后沉吟半天,“你明天到了地方后在车站等我,我刚好要去上海开个会,路过那边,可以顺便陪你看一下货也可以带你一起回来。”

黄茶茶愣了片刻,顿时欣喜若狂,她本来就很怕工厂那边质量不过关,会刁难她检验,又怕工厂贿赂自己到时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应答,虽然刚做业务时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是真到了那地步,还是有点胆颤心惊,“

黄茶茶到了车站后,抱着一只包孤零零地坐在一棵大榕树下等了很久,眼睁睁地看着树叶缝隙里投下来的一地碎金慢慢地从脚边爬到膝盖上,周围嘈杂熙攘形形□的旅客拎着包匆匆穿街而过,出口处等着打车的人排起长龙,

天真热啊,人象是站在烤箱里,每一个毛孔里的水份都象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地挤出,灼人地痛,黄茶茶也懒得挪窝,拧开一只矿泉水瓶盖子咕咚咕咚连喝了两口,她刚垂下眼睫,

一个颍长的人影盖住了她孤单的影子,她眼睛一亮,霍地抬头,向来沉稳的宁柏青展颜微笑,

“等急了吧?”

“不急,才到一会。”黄茶茶看到领导眼里那关切的眼神,赶紧地站了起来,

宁柏青弯腰拎起黄茶茶随身的红­色­旅行包,“走吧,车不让开过来,在马路对面。”

上了那辆黑­色­崭新的奥迪车,黄茶茶前前后后左右顾盼,似有等待。

“怎么了?”宁柏青自顾自上了车上的司机座位,黄茶茶一愣后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后她脸上漫上一层感动,这一路是宁柏青自己开过来的。可谓风尘仆仆。

她不由自主地朝宁柏青看了一眼,就象云霓突然散去,阳光一直­射­进心里,神走下神坛,原来也是个斯文好看的男人,只是平时他过于严肃冷峻,让人不可接近,所以一般女孩子都不太敢看他。

看来静娟的眼光还真是一等一的好。

两人在黄茶茶的手机中不断问路声中从大路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路,路口站着一个貌似敦厚的中年人,因为胖,所以脸型偏方,浓眉厚嘴­唇­,皮肤黝黑,他和黄茶茶对上手机后脸上顿时堆满笑容,“黄小姐,辛苦了!快去办公室,先去喝点水,休息一下,然后我陪你去看货。”

宁柏青从镜子里留神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厂长,神情淡淡地说了句,“还是先去看货吧,我们马上还要赶着去上海。

黄茶茶也淡淡看了一眼旁边的周厂长,笑着介绍道,“周厂长,这是专管我们业务的宁副总。”

周厂长的浓眉迅速剧烈地跳了一下,随即他的额厚嘴­唇­咧开,露出几颗常年抽烟发黑的牙齿,脸上谄媚的笑容立刻从一朵小蘑菇变成巨大的蘑菇云。”宁总好!欢迎到我们小厂来指导工作!真是荣幸啊!”

仓库入口处如山的货物堆满了,黄茶茶指点了几箱,工人把货箱拖出来,黄茶茶回头,宁柏青在边上神态轻松,犹如闲庭散步,正在和其中一个工人闲聊,400多箱货,黄茶茶认真抽了40来箱,工人麻利用小刀划开封箱带,一卷卷布被打开放在货台上,幽幽地发着清光。

黑­色­泛青是比较好的环保染­色­,黑­色­带着红光明显是其它的面料颜­色­染坏了返工的,这一点黄茶茶经常听姚志和说起,心里还是有数的。

那些绒布摸在手里,厚重松软,绒毛光滑,上等的好品,黄茶茶的鼻尖上沁出细汗,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她仔细在验货单上签下抽样情况,然后正准备签上自己的名字,却突然听到宁柏青很轻微带着笑的声音,“周厂长,我刚才看了看大货,中间有40箱货哪里去了,箱单上有,货里没看到啊?”

这轻微的声音,听到周宇保德耳朵里,犹如平地一声炸雷,惊的他一头汗珠子象珠帘子上的珠子被扯断了线,哗啦啦地落下来。

同时,他的眼睛不自觉地往仓库里间锁着的一扇门飞快地瞟了一眼

再相见 修

很快黄茶茶发现,在周厂长头上的汗变成黄果树瀑布前,

宁柏青的脸­色­沉下来,已经冷到极致。象寒冬腊月枝条上挂着的冰霜,看着都让人胆战心惊。原来清和的人发起怒来,气场也很怕人。

40箱的货最终被工人从另一扇门里被拖出来。布面的颜­色­黑里泛着绛红,布满了大小窟窿,触目惊心。毛­色­灰暗,绒面倒塌,无­精­打采。一看就是回收的垃圾货重新练染的。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

黄茶茶的手停在纸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记录,宁柏青经验老道,飞快拿了一包卷尺扔在桌上,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周厂长的脸上,他锁着眉,淡淡道 ,“茶茶,你记录好立刻去剪3米大样封好让周厂长签字带回去给姚经理。”

他停顿了一会,又接着补充道,“打开10箱,每箱抽3卷,数一下每卷有多少个窟窿记下来。”

场面上的空气和相关人等的表情短时凝固,大家都低着头在那不敢太喘气,

围观的工人有人幸灾乐祸的眼神,有人忧心忡忡的样子,都很复杂。

天气热,加上心头直冒火,黄茶茶低头工作着,也不敢说话,恨快,黄茶茶后背上湿成一片,

周厂长拿着毛巾使劲擦着汗,“这是我老婆到外面加工的货,我也刚刚看到,我马上安排重做,请宁总放心!”

宁柏青淡淡笑,但是看上去嘴角那抹笑意分明更冷,“那你就赶快重做,给你3天时间,姚经理那边我去帮你说说,回头还要安排验货人员过来。”

黄茶茶正低头忙着,身上背着的挎包里突然手机铃声狂响,车间气氛尴尬沉闷,她不敢去接,只是伸手把电话摁掉了。

待事情处理快结束时,周厂长还是不死心,满脸堆笑安排餐厅想拉着两人去就餐。

宁柏青婉拒,但是态度从容,不疾不徐地和他见招拆招。

黄茶茶偷着到工厂的院墙根那里拨了拨电话,不一会,传来张峻磊有些低沉的声音,“

是我,听剑飞说,你出差了?”

黄茶茶心里一颤,喜悦象颗小­嫩­芽一样迅速冒出来,声音都变了,她深吸一口气,“是啊,不好意思,刚才比较忙,所以没接电话。”

对方沉默了一会,时间长到黄茶茶以为他睡着了,他又匆匆说了句,“你开始对我说不好意思了啊,像个陌生人。”

黄茶茶立刻想反驳,“那我那天去看你,你还装睡呢。”

想想对方还是个病人,她咬咬­唇­把话又咽回肚子里了,犹豫了半天,她才又冒出了一句,“你好些了吗?伤口还疼不疼。”

“伤口还好,能喝点汤了。对了,你事情办得顺不顺?”电话里张峻磊的声音低沉却很清晰,仿佛就在耳边

“不太顺,啊?比较顺,公司里有领导在这边压阵,没我什么事情。”

“那你……还回上海吗?还是……直接回公司?”张峻磊似乎沉吟了半天,才问出了自己真正想问的。

黄茶茶情不自禁露齿笑了笑,­唇­边泛起两个梨涡,“先回上海,那边还有个客户要到公司看生产工厂,我在等着接他一起回来。”

张峻磊的声音里饱含笑意,格外­精­神起来,“那你回来住我们酒店吧,我让剑飞打招呼给你做点好吃的,他说你天天在外面跑,很辛苦。”

“好的,你自己保重,我还有事,挂了!”黄茶茶瞄了眼不远处正在车前等着她的宁柏青,

想早点收电话。

张峻磊轻叹了口气,似乎很满足又似乎很忧伤,“好的,你也多保重!”

面纱被撕开后,伤痕是丑陋的□­祼­的,尽管周厂长极力挽留,想拉着两人去酒店弥补缓和一下关系,宁柏青还是找了个借口和黄茶茶走了。

黄茶茶从后视镜里看着车后面越来越小的厂房和渐渐缩成个小点的呆呆的周厂长。

她由衷地笑了笑,“谢谢您!宁老师!今天要不是您,我回公司可惨了,姚经理肯定发飙。”

不在公司的时候,同学们还是更愿意喊宁柏青一声老师。

宁柏青摇头浅笑,“,路走多了就不怕黑了,我带你去市里吃点好吃的,你看你最近瘦的更象排骨了。”

黄茶茶摸摸胃,老老实实点头“是有些饿了!我最近天天吃盒饭呢。”

宁柏青瞥了她一眼,嘴角笑意更浓,“车后面我给你带了一捆艾草,你不是有朋友住院了吗?等他恢复过来用艾草煮水洗澡,对身体有好处,去毒气的。”

黄茶茶瞪圆了眼,惊奇道,“是端午节的那种艾草吗?你怎么知道这些土方子?”

宁柏青一拐弯,把车子缓慢开上大路,“是我妈给我准备的,我每年回老家她都要给我准备一捆。”

黄茶茶愈加惊奇,“你妈妈懂得可真多啊!”

宁柏青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专心开车。

车子按照黄茶茶的指示一路开到医院,宁柏青停住了车子后,看了看漂亮的贵宾病房大楼,微微侧头看向黄茶茶,“茶茶,住院的那个朋友是个男的?”

黄茶茶脸上一红,垂下眼睫,”哦,就是一般的朋友,比较熟。”她每次撒谎时都几乎不敢看人,她这次倒不是故意隐瞒,二是她觉得宁柏青是师长,自己没必要把自己的私隐大白于天下吧

宁柏青微微一笑,脸上似乎一晃而过的僵硬,“哦,那我不上去了,回头你接到客户我们再联系。”

接着他把那困艾草帮黄茶茶拿下来,车子刮起一道旋风,疾驰而去。

再次见到黄茶茶,张峻磊从翘首以盼到莫名的心疼加上一惊,黄茶茶短短几天功夫,又黑又

瘦,胳膊明显出现两截黑白分界线,但是­精­神很好,神采奕奕,象是吃了什么特别兴奋的东

西,就象一个人疲倦到了极限,反而不知道什么叫劳累了。

更可怕的是她穿着一件白的不能再白的麻纱衬衫,头发散乱着,偏偏肩上扛着一捆黑呼呼的长条植物进来,把人吓了一大跳。

黄茶茶进来简单地和护士小姐打了个招呼,问了问愈合情况,然后径直去浴室,从那捆黑呼呼的植物里,抽出几条来放进浴缸,泡上热水,很快空气里弥漫上一股奇特的药香。

浓烈又馥郁,里面含着股清气,很好闻。

张峻磊探探身子,鼻子用劲吸吸“茶茶,你在捣鼓什么啊!”

黄茶茶搓搓湿手站在浴室门口傻笑,“嘿嘿!祖传秘方,中药泡澡!包治百病!”

张峻磊楞了片刻,眼睛恢复往日神奇,他紧盯着黄茶茶,嘴角上扬,意味促狭“那你和我一起泡好不好?你看,我还是个病人,万一滑倒可怎么办,我需要别人的帮忙!”

说完,他静等着黄茶茶一顿臭骂,

谁知,黄茶茶红着脸,拧着两道秀眉,象是遇到什么难题似的,沉默了半天,小声说了句,“那你穿好衣服泡,我就帮忙。”

张峻磊的目光依然胶在了她脸上好半天,叹了口气,声音温柔,“茶茶,你过来!”

黄茶茶疑惑地走过去,张峻磊一把揽住她入怀,眼睛里春意盎然,神采奕奕。

他伸手佛去她脸颊上垂下来的碎发,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睛,“茶茶,茶茶!你不要太老实,不然容易被别人欺负。”

黄茶茶浅笑了起来,鼻头微微皱起,梨涡里象是两朵盛开的桃花,粉嘟嘟的,“有你保护我不就行了,家里有一个人­精­明就够了。”

张峻磊竖着两道浓眉,楞了片刻才醒悟过来,大喜过望,连声音里都透着彩。

“茶茶,”他哽咽一声,心神一荡,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就象一个人一直期盼着下雨,突然大雨倾盆他反而有些呆住了。

黄茶茶闭上了眼睛,一张红­唇­凑了上来,象小鸟一样蹭着他的脸,

张峻磊再也忍不住,耳鬓厮磨,细细地极其温柔地浅啄下去,点到及止,象是在品尝人间最甜蜜的蜜,最醉人的酒。

两人依偎着,一动不动坐了会,直到门外产来轻微的敲门声。

两人嗖地分开,齐回头。

一向不动声­色­的何建飞两道卧着的蚕眉飞了起来,他扫了眼脸通红的黄茶茶,再看了眼祥装镇静的张峻磊,

“好了,这下你有人照顾我就放心了,也免得老太太担心你的身体又担心你心情不好,把我差来差去的。”

黄茶茶脸更红了,站起床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连连说,“我后天就要回去了,等个客户也等我们领导,要不然,我们头要生气了,已经出来好多天了。“

何建飞拉了把椅子坐下,憨憨一笑,打趣道,“金子在哪都是发光的,茶茶,你看看你那胳膊晒得象双节棍一样黑白分明,何苦在别人地盘熬着受气,茶茶,你不如来我们集团,把那工作辞了。”

黄茶茶听了心里蓦然一动,转头去看张峻磊,果然,后者的眼神正好专注期盼地看着她,

黄茶茶有些不自然地苦笑了笑,“我去你们那能­干­嘛?坐接待员还是秘书?我现在忙时忙,但还是挺喜欢自己的专业的,也算学有所用吧!再说哪个新人不累点,先做着再说吧?”

张峻磊对着何建飞笑,“看到了吧?我怎么遇到的都是要做大事的女中豪杰啊。”

何建飞继续打趣,“那是你的魅力不够啊,这年头,把家庭­妇­女励志成女强人不难,什么时候把女强人励志成家庭­妇­女才有本事,继续努力吧,兄弟!”

心事

何建飞小坐了一会就找了个借口匆匆走了,算是给张峻磊一个亲近佳人的机会吧,

黄茶茶送走何建飞,突然想起自己辛苦的那一缸洗澡水,急忙跑过去,用手捞了捞,果然有些凉了,她急忙又放了些热水,巴巴地跑出来想扶张峻磊起来。

她一急,雪白的脸上顿时都成了粉红­色­,鼻尖也沁出细汗,张峻磊在她的搀扶下慢慢起身,

他认真仔细看了眼黄茶茶,蹙着眉毛出了会神,慢慢地,他漆黑的眸光里渐渐起了一层苦涩之意,于是他突然轻声笑了笑,似乎想用笑声掩盖住什么,“茶茶,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有些累了,我这伤疤还没好,不能泡,只能简单擦一擦。”

黄茶茶紧张到了极致,双手搅着,她知道他为人骄傲,也不愿意去喊护工帮忙,大概自己想马虎着凑合一下算了,

灯光下黄茶茶的目光空幻迷离,似乎都不敢看他,“没关系,我帮你吧!”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就象钻进梦里的一条彩带,给人又艳丽又惊喜的感觉,

张峻磊的身材非常挺拔健美,因为从小吃的好,长大又勤锻炼,宽腰窄臀,一身绷劲的腱子­肉­,线条流畅结实,象头白豹子一样,蓄积的都是惊心动魄的力量,全身的肌­肉­并没有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祸事打半点折扣。

黄茶茶弯腰拿着毛巾放进热水里,仔细拧­干­,她心如鹿撞,羞得几乎抬不了头,但是表面上还在祥装镇静,怕引起尴尬,这也是她长到这么大第一次看到男­性­雄壮的身体,父亲黄老师也是个书香门第出来的,为人本来就内秀,家里又是三朵花,所以再热的天,他也从来是衣着整齐的。

黄茶茶不停地弯腰,起身,弯腰,起身,她低着头,认真仔细地擦了好几遍后背,脖颈,虽然屋子里有空调,她很快还是热了一身汗,她那天穿的是件白麻棉衣,一透汗,立马变透明了,纤细的腰和美好的胸部展露无疑。

张峻磊刚开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听话地随着黄茶茶异常轻柔的手抬头转胳膊做些配合的动作。

他心里象是有条温软的河流在静静地淌,那种幸福的象是在天上的感觉,身子很轻,周围是清风白云。

可看着黄茶茶那张越来越红,越来越明媚的脸,很快他越来越热,他努力垂下眼,深呼吸想调停自己的情绪,

待黄茶茶重新拧­干­了毛巾刚蹲下身想帮她擦擦腿时,突然惊讶地发现张峻磊雪白的短裤上撑起了一顶小帐篷,高耸入云。

黄茶茶羞得脸红到腰,再也掩饰不住了慌张,她一抬头,刚好看到张峻磊垂眼看着她,眼里漆黑一片,波涛汹涌,还有他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匆忙把毛巾塞进张峻磊手里,眼睛也不敢看他,用近乎蚊子一样窘迫的声音说,“你自己擦擦吧,太晚了,我要走了。”

张峻磊眼睛里摇曳着小火苗,一把捉住她的手,紧拉着不放,“我是个病人,不能弯腰,洗了一半总不能不洗了吧,你­干­脆好人做到底了吧。”

黄茶茶没办法,只好又蹲下来简单地帮他擦了擦,临了又帮他盛了盆洗脚水,端了把椅子让他坐着,让他好好泡泡脚,她把他脚心脚背都搓­干­净,又换了盆热水给他泡了好一会,最后拿­干­布仔细把他脚擦­干­净送他回房。

张峻磊心里惊讶,感动,狂喜,害怕,五味杂陈。

舒坦的象是喝了甘露一样,甜丝丝的感觉爬满了全身的每一个经络。

等到黄茶茶把浴室收拾­干­净要走时,张峻磊他眼睛不眨地看着黄茶茶,“茶茶,你真的不是同情我?”试试在百度搜索“”

黄茶茶刚熄灭了大灯,开了小灯,一室柔和的灯光倾泻下来,屋子里顿时清凉。

她缓缓转身,眸光明亮,表情温柔,“你有哪样需要别人同情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张峻磊放下一颗心来,眼睛到嘴角都带着笑意,拍拍床沿,黄茶茶乖乖过去,张峻磊伸长胳膊紧紧搂住,搂得太紧太用劲,以至他龇牙咧嘴一阵疼痛。

黄茶茶趁他说话赶紧站起来,可又怕他误会多想,于是挠挠头发说,“别闹了!我一身的臭汗,你洗过了­干­­干­净净的,我先回去了啊!”

张峻磊对着她的背影喊,声音不高也不低,无比地温柔谦卑,“茶茶,你做我老婆吧!等我好了,我天天也帮你洗脚。”

黄茶茶回眸笑笑,边拿包边走,“好好养病,等你好了再说吧。”

黄茶茶下楼的时候,楼下大厅休息区里的一个宽厚的人影缓缓站了起来。他似乎在暗淡的光影里坐了很久。

黄茶茶诧异地瞪大眼,“何经理,你是在等我吗?”

何建飞神秘笑笑,“食君之禄,为君解忧,我当然是在等你,目前还有谁让我们老太太和张少爷睡不着?”

黄茶茶脸一红,垂下眼皮看着明晃晃的大理石地面,“你误会了!”

何建飞一看她的扭捏样子,知道是个经不住玩笑的人,于是眉毛耸了耸,憨厚笑笑,“走吧!我送你回去搬个地方,你一人窝在小旅馆里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峻磊要把我埋怨死。”

黄茶茶生平不愿意得人半点恩惠,何况还是在这种关系没明朗化得地步,虽然她和何建飞已经见过数面,不怎么拘谨。

但她还是攥紧了包,推让道,“谢谢你们!不用了,我正好要调换到我们领导宾馆那里去,他刚才来信息了,客户明天要一起谈事情。”

何建飞听 这么说,再仔细问,原来也是个临近的星级宾馆,当即调笑道,“我还是送你过去吧,要是你们领导是男的,峻磊晚上又睡不好了。”

黄茶茶嘿嘿一笑,露出两个浅浅梨涡“我们领导还真是个男的。”

何建飞摸摸后脑勺,再次憨厚地笑了起来,“那是个老头子也没关系啊!”

黄茶茶抿嘴笑了起来,“我们领导是海龟,黄金老五呢,玉树临风!迷死一大片。”

何建飞一边走一边狐疑地望着黄茶茶,“那他怎么没把你吃掉。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黄茶茶噗嗤笑了起来,“兔子不吃窝边草啊,再说他喜欢乡下那种淳朴的姑娘,我条件不合格啊!”

何建飞惊讶地挑起眉,连连摇头,“嘿嘿!你这样的也不合格啊?不过,我们峻磊条件这么好,还有谁敢跟他抢人真是找死。”

黄茶茶撇撇嘴,很不以为然,“他也就是一张油嘴,也没见得他哪里好?”

何建飞笑了,“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他好处,那小子心眼实在,人不错的。”

黄茶茶临时住的小宾馆在一个闹市里面,斑驳的油漆,散发着菜场边小饭馆油腻的气息。

夜­色­里还有孩子的哭闹声夹杂着当母亲的呵斥声。

何建飞看了直摇头,这黄茶茶还真能找地方,靠近南京路,还真是大隐隐于市呢。

不过他真是个好人兼君子,一直拎着黄茶茶两个装满样品的箱子,

黄茶茶到服务台,“1607的客人给姓黄的小姐定了房间吗?”

服务小姐查了查,点头,拿了1609的房卡给黄茶茶,黄茶茶拿了门卡匆匆上了电梯,

然后在新酒店的房间门口和何建飞说再见,何建飞微微一笑,“明天晚上有空吧,老太太想约你吃个饭。”

黄茶茶本来优哉游哉地跟在后面,一听脚跟定住了,急抬头疑惑道,“哦?”

何建飞看出她的惊恐大于期待,忙安慰道,“就一顿饭,峻磊不去,你多听少说就是了,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无非是些场面上的话。”

黄茶茶犹豫了半天,想了想说,“我不知道明天的时间安排,等我们领导回来我再打电话给你。”

黄茶茶对待工作的认真态度生来就象黄父,黄父教书三十多年,从来没有请过一天假迟到半秒钟。

何建飞也想了想说,“那好,最迟你每天早上给我答复,老太太脾气大得很,她很少主动请人吃饭的,上次来了个市长也是秘书陪的。”

黄茶茶的眉头轻蹙起来,她无奈轻声说,“是!我知道我很荣幸。”

何建飞暗地里嘀咕一声,啊,这事情要糟,你那表情可一点也不荣幸啊!

不欢而散

黄茶茶刚洗漱完张峻磊的电话就来了,“吃了吗?”

“吃了!”其实也只是泡了碗康师傅方便面,黄茶茶在外面跑的时候对吃不讲究。

“我妈妈明天约你……你要是紧张我一起去吧?”

“你还是好好养伤吧,她又不是老虎,也不会吃了我。”

“嗯,她比老虎还可怕,你根本不是她对手。”

黄茶茶呵呵笑出了声,“难怪人家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看看你……” 黄茶茶意识到什么突然掩住嘴,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话筒里对面那个人突然陷入一片沉默,然后张峻磊轻笑了起来,“你也承认是我媳­妇­了,嘿嘿,这就好。”

黄茶茶狼狈道,“打个比喻,又不是说我。”

张峻磊轻轻咳嗽一声,“好了,你就认了吧,这样我也安心睡觉!对了,我估计我妈明天可能会送你一些小礼品,你千万不要拒绝!”

黄茶茶想了想,“你妈妈是不是经常替你送女孩子礼物?”说完,她立马就后悔了,

果然,张峻磊的声音很大……而且听上去里微微有些气恼“你以为呢,那也是要我和她都看得上眼的人。”

黄茶茶默默一笑,“我明天争取做个好听众吧,但是我要先请到假才行。”

张峻磊叹口气,声音霸道又轻软,“早点睡吧!做个好梦!梦里有我!”

黄茶茶放下话筒,想了片刻又换了一身整齐衣服

正准备去看看宁柏青那里看看他回来没有,一打开门,差点和站在门口的人撞了个满怀,

宁柏青一身白衣,清爽怡人,手上却抱着个绿皮黄纹翠翠的小西瓜,

看到黄茶茶,他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挑起两道浓眉,俊目清朗“唔?你要出去?“

黄茶茶一看到他身上特有的那种笃定的气质,就觉得心里特别安稳。

“不是,我找您,想问一下明天的安排。”

她仰着脸很期待领导说一声没事了,明天可以自由活动一类的话,走廊上柔和的灯光柔落在她的脸上,明净清丽。

宁柏青微微一笑,把西瓜递给黄茶茶,“无籽黄玉,甜得很。”

“哦!”黄茶茶把西瓜抱在怀里,依然仰望着

“黄先生说他这次全权代表意大利XXX公司来和我们谈订单和合作事宜,具体内容我们明天上午去他们办事处谈,当然我也只能谈个梗概,重要部分还是请他去公司亲自和老板谈谈。所以明天下午的飞机我们三个人要回公司。”

说完他扫了一眼黄茶茶越来越失望走神的表情,“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有任何问题,明天早上我会准时的。”

宁柏青认真再看她一眼,想了想斟酌道,“你那个朋友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您!”

“那就好!”宁柏青点点头,“那么把近年跟Xx公司的业务资料准备一下,然后早点睡,明天­精­神点,听说那个黄先生很­精­明,不太好对付。”

“好的!那我进去了!”黄茶茶抱着西瓜低头回答了一声,然后象做梦一样走进房间,宁柏青奇怪地看她一眼,不明就里,摇摇头,他也进自己房间了。

黄茶茶想了又想,还是打电话给何建飞了,“不好意思!何经理,我明天有事,下午就要回公司。”

何建飞楞了楞,“我知道了,我跟老太太说一声”

黄茶茶一边夹着电话翻资料,一边抹头上的汗,“对不起!”

何建飞笑了起来,“没事,我来安排,你别急啊!’

第二天一大早,黄茶茶刚和宁柏青到了XXX公司的办事处,那个黄先生果然不是好相与的,

表面高大儒雅,淡眉锐眼,一幅­精­明像。但凡华人在洋人公司做到高位的,不是拼出双倍的力气就是一些在地方政府里有人脉,吃政策吃的比较透的人物。

黄先生只是提出拿订单做前期投资,根本不愿意大笔资金投入建厂,反而建议黄茶茶的公司拿出这几年的利润出来投资。

宁柏青的眉头越锁越紧,脸上却在淡淡笑,“如果是这样,合作工厂和高档生产线的事情基本就成了一个泡影了,我们公司本来要坚持一个双赢的局面,贵公司以资金和技术入股,我公司以场地,员工,机器入股,很遗憾黄先生不愿意看到这样一个双方都有利的将来,我们可保证旺季贵公司的定单质量和按期交货。贵公司有了个好的而生产基地也可以彻底解决后顾之忧,能在将来把订单做强做大。”

黄先生的脸­色­越来越严肃,黄茶茶紧张的记录的手一直都在抖,”如果谈不成,回去姚志和可能又要发飙了,这可是他在会议上再三和老总保证过的合资建厂,可是黄茶茶搞不懂既然黄先生要去公司,为什么姚志和又要委托宁柏青先打前站。

黄先生沉思片刻,目光停留在黄茶茶的包上,温和地笑了笑“黄小姐,我们公司每年给你们部门的订单量是多少?”

黄茶茶想都没想,冲口而出,“三百万美金左右”

黄先生再笑,“占你们部门总量多少。”

黄茶茶一点没犹豫,“百分之十吧。”

黄先生的笑容扩大,"那你们想不想一年做到一千万美金?”

黄茶茶想了想,老实答道,“我们做高档成品内衣的工厂只有2个车间,能力有限,估计做不了,做不了的而活一般我们不接,免得耽误客户。”

黄先生点点头,转向宁柏青,“你这个小助理业务很熟,也很老实,我们公司就是喜欢和比较老实的公司打交道。”

宁柏青微微一笑,不发一言。

随后谈判有转机,大家渐渐轻松下来,开始进入详细条款,正谈得如火如荼时

何建飞的电话来了,“中午12点我们XXX路酒店的西餐厅可以吗?”

黄茶茶看了看正在面目严肃谈判中的宁柏青,声音很小地捂住了话筒,“我现在有事,我等会打给您好吗?”

谈到将近3个小时的时候,双方总算以最和风细雨的方式初步定了个大纲,

宁柏青的态度很明朗,越过了底线,宁愿放弃,也不能为了订单一味地让步,当然他也是在尽量描绘了一下合作后双方的美丽前景。

工作上的事情谈定以后,双方松懈下来,开始谈些国外的见闻,黄茶茶默默听着,一句Сhā补上嘴,只是觉得做员工做到宁柏青那个位置,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能在很短的而时间里把对手变成朋友,甚至是一个谈话的好对象,黄先生的而眼神里显然有惺惺惜惺惺的惜才之­色­。

随后黄子轩先生设宴宴请宁柏青,黄茶茶犹豫了半天,总算才吞吐请了个假,看着她绯红期盼的脸,宁柏青的眉锁成了一条线,他沉默了一会,“机票在我这里,3点机场见,你早去早回,如果实在来不及,打个电话给我。你明天自己回去也可以,我跟你们头说一声。”

黄茶茶连连点头,没来得及说声谢谢,就急忙冲出去拦了辆车。

黄茶茶匆匆走进西餐厅的时候,非常地惊慌,一方面因为迟到,还有一方面是因为这一波三折的约会。估计老太太是彻底恼了。

她跑到桌前时,气息未稳,还微微有些喘气。

“对不起!我来迟了!”

于秀兰微微一笑,并未言语,只是示意她坐下。

于秀兰其实并不老,妆容和衣着都纹丝不乱,米­色­的名贵套装穿在身上,明明很秀气随和的面容上立马生出几分凌厉来,特别是那双灵动的眼睛,笑起来也让人毫无暖意,气势上她就象一只浮在云端的鹤,偶尔在俯瞰凡间。

桌上摆的都是海鲜,黄茶茶却心头惶恐,食不甘味。冷气虽然开得足,可是她老觉得后背粘糊糊的难受。她今天因为谈判的缘故,她穿了一条很素净正式的白纱裙子,领口装饰着一些棉的花边一个简单的小蝴蝶结,看上去还是个普通的办公小职员的打扮。

可是她高挑的身材,出众的容貌以及于秀兰的等候,无一不让人遐思,

西餐厅经理特意上前关照了几回,来往的服务员都偷偷拿眼睛瞟她。

黄茶茶继承了黄家一贯的好皮肤,只是她的白,不是象妈妈的那种­奶­油似的白,

糯糯甜甜的糯米白,也不似姐姐黄玫玫的那种棉花糖一样的甜白,白里透着绵软的甜,

她的白,是象无锡水蜜桃那种带着毛茸茸感觉的粉白,俗话说白里透红。

年纪渐长,脸蛋上婴儿肥慢慢褪去,姣美的下巴开始露出来,她端坐在那里,薄薄的背,端正的肩膀,美丽的锁骨,脖子纤细又长,两只细长的胳膊端正放在膝上,坐在那里就象一只炎炎夏日里,水面上静开的一株莲,清风照影,遗忘一切的神情。

于秀兰不得不感叹儿子的好眼光,黄茶茶绝对不是她姐姐那种很张扬的漂亮,但是你一眼看到她,目光便再也从她身上挪不开,这女孩不光是清丽,更有一种同年人身上缺少的沉静气质。

会面总的还算顺利,于秀兰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只是连连招呼黄茶茶多吃点,

黄茶茶的紧张渐渐松懈下来,觉得于秀兰并没有传说中的难缠,甚至和张峻磊那双相似的凤眼,她也看着觉得亲切。

吃到一半的时候,于秀兰擦了擦手,点头微笑道,“我见过你姐姐!你姐姐是个人物,挺能­干­的。”

黄茶茶一听夸她姐姐,嘴抿了抿,两个梨涡露出来,“她从小就能­干­。”

于秀兰淡淡一笑,“姐姐这样,妹妹也差不到哪里去,只是张家是个大家,做张家的媳­妇­光漂亮没有用啊,要做好思想准备啊!”

黄茶茶听出她话里有往深里说的意思,面上一红,没有接口。

于秀兰接着聊天的口气又说了一会,“你们家里的情况峻磊基本也跟我说了,人口还算简单,我们这样的家庭,其实如果不是大家族联姻,还是愿意找象你们这样清白单纯的小家小户

的。”

黄茶茶听着听着只觉得这冷气开的太足,身上的汗毛都快冻得竖起来了。天气热,

她今天跑了一天,最近一直在风餐寒宿,没吃好睡好也没休息好,

她盯着自己面前的碟子里那一只红红的龙虾腿,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似乎早上喝下去的牛­奶­都快涌出来了。

然而她等了一会,于秀兰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黄茶茶一抬头,看到于秀兰扔掉了擦手的纸,在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缓缓推到黄茶茶的面前,

黄茶茶诧异地看过去,于秀兰抬抬下巴示意她打开,

她依着意思打开,通体碧绿晶莹剔透的一块巴掌大小的一块坠子,被雕成一块如意形状安静地卧在盒子里。

于秀兰抖了抖眉,严肃中透出几分谦和,声音里却有点沉闷的得意,“这是张家传了几代的翡翠坠子,今天就依了峻磊的心愿送给你,你可不要辜负了他啊!”

黄茶茶胃里一阵 痉挛,喉咙一阵抽动,再也忍不住,

赶紧捂嘴巴起身去找卫生间。

春江水寒

黄茶茶直到上飞机的时候,想着最后一眼于秀兰脸上的端凝冷漠神­色­, 还抚着心口惊魂未定,这以后的日子难过啊,张峻磊的母亲的确是与众不同,她脸上仍然淡淡笑,但眼睛里的嫌恶表情毫不掩饰,那一眼,足以把人冻成一根冰棍。

坐在位置上的时候,黄茶茶还觉得冷,头也晕,但是领导在旁边她也不好表露什么,只好半闭着眼睛强忍着一直如针刺一样的胃。

就这样睡衣朦胧中身体渐渐下滑,慢慢脑袋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平衡支撑点,她便坦然安心地深睡过去。

整整一个小时,宁柏青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尽量地放低身体给她一个最好角度的依靠。

一个长长的深度睡眠过去了,昏沉的头轻松了许多,黄茶茶醒的时候,茫然地看了看宁柏青的白衬衫上留下的口水痕迹。

“对,对不起!”她挠挠头发,面红耳赤。

宁柏青意味深长看她一眼,却淡笑着没有说话。

然后在到了公司后宁柏青还是抽空和她说了一句,“你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一下,跟你们头请个假。”

黄茶茶回去时唐婷不在,她洗了个澡,稍微收拾了下,拿着一个大箱子直接奔刘静娟处,

黄茶茶进来的时候,刘静娟刚下班,正坐在床上摆弄她的信用卡。黄|­色­的,蓝­色­的金­色­的,有好多张,铺满了一床。她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拿着个小的笔记本记录着。

黄茶茶也没打搅她,自己坐在窗前的竹躺椅上撑着下巴目不转睛望着窗户发呆,窗户边放着一盘绿萝,青翠欲滴。

刘静娟总算弄完了手上所有的账目,拿着手在黄茶茶面前晃了晃,“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黄茶茶苦恼地回过头,目光茫然,“静娟,你喜欢过别人吗?”

刘静娟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楞了片刻她诧异道,“你今天怎么了?谈恋爱了?”

黄茶茶犹豫着点点头,她此时倾诉的愿望胜过了倾听,“我喜欢的那个人,他的妈妈是个很难搞的人,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刘静娟惊讶地笑了笑,随即一脸兴趣的坐了下来,“有难度是好事啊!再说关那人妈妈什么事情,你喜欢就喜欢好了,以后又不是和他妈一起过,嘿嘿!真是好事啊,说来听听,是谁那么有福气啊!”

黄茶茶脸上一红,有些扭捏,”等下次他来我让你们见见!“

刘静娟一愣,旋即中她沉默了,眸子里顿时暗了,“这人我们不认识?”

黄茶茶诧异抬头,“怎么了?”

刘静娟有些失落,但随后又松了口气的摸样“我还以为你会在身边的人里挑一个呢?”

黄茶茶迟疑着苦笑,“那个人认识很久了,最近突然对他有了点感觉,嗳,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恋爱。”

刘静娟微笑道,“离开后还老想着,大概就是恋爱吧!咦,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不知道,水到渠成,命中注定吧!”

刘静娟静静地看着她,“这么快就决定了,也许以后会遇到更好的!”

黄茶茶摇摇头,思索道,”也许他不是最好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感觉他是哪个可以亲近的人吧。”

刘静娟笑道,“那恭喜你了!希望你们有个好结果。”

黄茶茶笑了起来,“娟娟,你说幸福到底是什么?”

“对于我来说,幸福就是吃的饱,穿的暖。就这么简单,如果有人爱你,那更是锦上添花,如果没人爱,也能自强自息,有口饭吃。”

黄茶茶的眼神的光亮里里有丝微弱的怜悯,又有丝憧憬,“那还总有点其他的什么吧!比如­精­神上的东西。比如两个孤单的人可以说说话,意味相投。”

“妹妹,首先要吃饱饭才能想其它,糖水里长大的孩子就是不一样,你看我为什么办这么多卡?”

“不知道?”

“我最近在做股票,手上资金不够,在POS机上倒来倒去套现金,目前大有盈利,”

“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我要买房子啊,茶茶,你不会活在真空里吧?安居才能乐业,没有住的地方心里象是烧着一把火,走到哪都焦虑,”

“现在不是有住的地方嘛!”

刘静娟脸上红了红,她眨眨眼睛,“那也不能老靠别人啊!”

黄茶茶露齿笑了起来,“你要是急着用钱,我手头还有点,不过大部分都给我妈了,剩下不多了。”

刘静娟感激地看过来一眼,“那我给你利息好了。”

黄茶茶更加笑了,“你买好房子我经常去做客就可以了,利息就不用了吧!”

两个人咯咯地笑成一团。就在此时门铃响了。

与此同时,于秀兰在病房里换好瓶子里的花一边慢慢扶着张峻磊坐起来。

“真的,我不是说那女孩子不好,她的确漂亮,清新,但她的棱角太锐,自我意识太强烈,将来不会为你做牺牲,不适合做我们家的媳­妇­。”

张峻磊沉默地蹙起眉,脸上已经显露出微微的不悦。

“小磊!我再严厉,总是你亲妈!难道会害你?你现在迷恋这女孩子,看不到她的内心,即使看到了,也处处原谅,可等哪天你厌倦了,你们尖锐相对,会一败涂地。害人害已。”

“年轻人图新鲜,那样的女孩子……我也能理解,但是你只能看到眼前看不到以后。”

“妈!难道我认识她七八年比不上您的三十分钟。您三十分钟就能钻到她心里去看?”张峻磊的声音里明显地透着疲倦。

于秀兰的表情苦涩,她皱起眉头想要驳斥什么又蓦地住口,她视线转到了别处,努力不再看向儿子,“你问我只好说,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听不听得进去还在于你,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身体养好,感情上的事先放一放。真喜欢那姑娘,她也不会跑哪里去。”

张峻磊闭了闭眼睛,浓眉蹙成一道淡远山峰,半响没再说一句话。

新的开始

门铃断断续续在响,很轻柔的声音。

黄茶茶和刘静娟相互看了一眼,黄茶茶闪开身,刘静娟吸着拖鞋,踢踢踏踏去开门……门开了,门口的宁柏青风轻云淡地笑,脸上有微红,身上的衬衫上有微薄的酒气,看来是刚从酒席上下来的。

刘静娟赶紧去泡茶,她的家乡是茶乡,向来有好茶,虽然模样不好看,叶片也大,但是碧绿青翠,泡开香气扑鼻,茶水清香,每年她总要备些送同学老师。

宁柏青也非常好这口。

刘静娟去泡茶,黄茶茶急忙搬了把椅子,宁柏青微微点了点头,坐下来拉了拉领口,长长舒了口气,“茶茶,你搬过来了?难怪唐婷抱怨说你搬走都没跟她说一声。”

黄茶茶笑,“她是大忙人,我走的时候她不在。”

刘静娟把茶端上来时,宁柏青轻啜了一口,然后沉思地看着黄茶茶,“怎么办呢,我过段时间要被派到L地的分公司。你在公司要和你们姚经理处好关系。”

黄茶茶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惊讶道,“怎么,不是听说黄少友经理去的吗?”

宁柏青淡然一笑,青山黛影脸上一逝而过,竟然有这几分落寞,“古代大臣得罪了皇帝,杀又杀不了,只好贬到边远之地。江总那个人,可以共患难,不能享富贵!”

黄茶茶呆了片刻,眼睛瞪圆道,“老师你不要去,凭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自立门户!”

宁柏青再淡淡笑,他看看刘静娟还有黄茶茶,“如果,我说是如果万一我做不下去了自己出来做公司,你们都愿意出来帮我吗?”

刘静娟眼睛里透着激动和少女特有的妩媚,脸蛋绯红的象个熟透的苹果,“老师给机会,我们当然去了。”

宁柏青淡淡的视线落在了黄茶茶身上,黄茶茶陷入沉思状,过了一会她谨慎地问道,“老师,你还是打算做回本行吗?那客源”

宁柏青转了转杯子,笑笑,“放心!公司的客户我都不会带走,但是前几年在国外,还有些人脉和客户资源并没有动用,前景应该没大问题,再说我当年来公司也是因为欠了朋友一个人情,来帮忙的,帮完了,自然要走了。”

刘静娟文文静静地Сhā了句嘴,“那蔡师兄那里我去说说。”

宁柏青忙阻止道,“不用,你们先别对外说,等我筹备好了再行动,先还各自安心工作吧!”

然后他目光转了转,淡淡看向黄茶茶,“胃要是疼紧了,吃点阿莫西林消消炎。我以前也闹过胃病,主要靠保养,生冷辣的都不要吃。”

黄茶茶抿嘴笑笑,“知道了!”

再见张峻磊,已是深秋,椿树顶上的红叶飘了一地,那种温暖的喜洋洋的红让人看上一眼心里也是暖融融的。

秋风扫起落叶,

张峻磊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站在那一地醉人的红里面,黑沉沉眼睛里眸光清晰流转,满脸都是愉悦的笑和期待。

他老远安静地看着黄茶茶和一帮人从公司大厅出来,浅米­色­的身影在人群里格外地出挑,人虽然更瘦了,但脸­色­光洁明亮,齐耳的削成层次的短发格外­精­神。

张峻磊便点了支烟闲闲站在车前看她,眉眼里都泛着淡淡的喜悦。

黄茶茶过来时手上还拿着一包资料,她一边走一边把资料往包里塞,耳朵里还在听电话,越塞越急,却撒了一地,她正准备蹲下去时身边,一双沉稳的手已经提前弯腰拾起来,拿过来她的包,把资料整理好,一股脑塞进去,然后展颜笑笑再递给她,

黄茶茶那边刚好是个欧洲客户的长途,她根本一时无法挂断,只能一边拿着手机在那里和颜悦­色­跟客户解释着订单上的一些具体未落实的事务,一边笑着用眼睛示意感谢。

宁柏青微笑着点点头迅速离开。他今天有个重要会议要立刻去外贸厅,凡事他都喜欢事必躬亲。

张峻磊眯着眼睛看得入了神,不一会手不自觉地垂了下来,手指轻微跳动了一下,原来浅浅地被烟蒂烫着了。

他一展手扔了那颗快燃尽了的烟蒂。

黄茶茶终于讲完了那个地久天长的电话,也终于看到张峻磊站在墙角边的椿树小径上,她的嘴角弯了起来,她小跑着过去,“嗨!”

树影倾泻下来,鼻尖上都在跳动着树缝里漏下来的阳光,

“嗨!”张峻磊伸手撩了撩她的发梢,碎发在光影下散发着柔和的侧光,她的整张脸也容光焕发,笑容明丽,牙齿雪白。

然后他伸手轻轻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攀在她耳朵上吹气似地说了句“好久不见!想不想我?”

黄茶茶没说话,却打量着他展眉笑了,笑了半响,她才用同样轻的声音回了句,“你气­色­不错!我真高兴。”

人和人之间的麻烦事

两个人站着喜孜孜说了会话,一时也没地方去,还是张峻磊见惯风月,知道要有气氛才能把

调调弹的好听,于是拉着黄茶茶钻进车子去了一处私人饭庄。

那饭庄的确有气氛,在一处竹林深处,面对湖水,饭庄全部用天然杉木搭建,原汁原味的家宴,却都是川菜和杭帮菜搭配的,适逢秋天,密林旁边的道上却停了长龙一样的车。

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黄茶茶为难地看了看碟子里堆满了象小山一样的菜,然后看看张峻磊,

“你这刚好,还是清淡点好,下次还是不要吃太辣的,我不挑食,什么都能吃。”

张峻磊笑着又舀了碗汤给她,“你不挑食好啊,以后好养活的很,我真是赚大了啊!”

黄茶茶微侧过头看过去,灯光下他眉峰如剑,浓墨一样地黑,眼睛里光华翠丽,象水晶一样流转的光泽,锐气里夹杂着贵气,好似又回到了第一眼看到的那个蓬勃­精­神的男子,“那个,我上次没收你妈妈的翡翠,是不是她生气了?嗳,事后我有些后悔了?”

张峻磊手上正忙着剥虾子壳,闻言闲闲回看她一眼,“为什么后悔?说来听听。说的好,我回去给你圆圆场。”

黄茶茶拿起餐布擦了擦手,有些紧张地回望着他,后者脸上还是带着笑容似乎在等着倾听,“太贵重了,只是觉得时候没到,不能要。”

张峻磊把剥好的虾子放在各小碟子里,又拿了小碟醋推了过来,“那小东西,不值多少钱,妈妈的首饰盒子有大把更好的,不过它倒真是传家宝,妈妈把它给你说明她也是没当你是外人了,你现在推也没用,以后还是迟早是你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自己不想进这个门”

这话说时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可毕竟是有些重了,也有些早了,黄茶茶低头笑笑,没再多说话,眉间掠过一丝忧­色­,低头捞起碗里的一只虾­肉­嚼了嚼,嚼了半天也没吃出平时的鲜味道,于是再拨了口白饭匆匆吃。

“我妈妈为人尖锐,一生的心血都为了公司,公司利益看得重,你和她处,客气点就行了,也不需要深交,其他的要是有委屈了和我说行了。”

张峻磊自幼被卷入家族斗争和父母的矛盾里,那­性­格表面上是桀骜不驯的,和他妈处不到一起去,但是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将来的媳­妇­随和点,大度点,低调点,能和于秀兰不要产生太大的矛盾,这就是典型的做儿子的心理,我妈妈再不好,也只轮着我撒气,别人给她脸­色­看,他心里还是有想法的,现在因为他在热恋期,看着黄茶茶哪里都好,所以关于他妈妈的话题,他也很少说,顶多蜻蜓点水一带而过。

黄茶茶这人心宽,平时小事不怎么跟人计较但是谁要是踩着了她的底线,那硬脾气一点也不输于他。

“好的,以后我会注意点,是你妈妈嘛,我明白的,你也快喝点汤吧,汤凉了喝对胃不好。”黄茶茶不留痕迹地把刚才那碗汤又推了过去。

张峻磊舒舒眉,他眉间­唇­角的笑,都漾着一抹沉醉,笑容比那烈火最深处的火光还要潋滟。

“那么,你真的要去那家新公司,对我们不作考虑?”

黄茶茶停了筷子,视线转了过去,极其认真,“老师当年对我有知遇之恩?静娟也过去帮忙了,我不去不好吧。”

张峻磊沉思片刻,应允地点点头,“那先过去帮帮看,其实欠他人情也大可不必这么还。以后有的是机会,当然我是不想你太忙,我们都没时间在一起乐。”

黄茶茶筷子含在嘴里笑着扭头看他“我又不是工作狂,当然有时间陪你,放心吧!快吃吧”

张峻磊伸长胳膊使劲搂了她一下,以示赞同。

黄茶茶在门口等张峻磊的光景,却看到裹在一件紫­色­风衣里的于思晴斜依在一根长竹下神­色­茫然,落寞又悲伤,手里夹着根细长的烟喷云吐雾。

似乎女人天生的直觉让她转过了身,黄茶茶回避已经来不及,两人的视线无可避免抵撞到了一起,

于思晴似笑非笑地看着黄茶茶,象是在打量一个待价而沽的货物,

黄茶茶掠了一下头发,态度端庄地点点头,已经全然没有了当初做学生时的羞涩和慌张。

“你好!好久不见!”

于思晴弹弹烟灰,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妖娆走过来,薄料的风衣微微地敞开,露出了里面淡­色­的毛衫,黄茶茶这才惊讶地发现她俨然已经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

黄茶茶恍然地看着她,眼里迸­射­出一丝羡慕,“恭喜啊!”

于思晴看看从灯火明亮的厅里出来的张峻磊,眼睛微微眯起,疲倦的脸上带着赞赏的笑容,“呵呵!真好!你们在一起了?”

她一脸和气,直视地着黄茶茶意味深长地笑,“我看你们都应该感谢我这个媒人吧?”

黄茶茶的脑子里象被闪电劈了一样,刹那间雪亮,“那花是你送的?手机也是你?”

于思晴淡淡笑,脸上的雀斑在灯下更加明显,“过程不重要,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吗?我一直跟傅奕说其实你是个聪明人,”

黄茶茶笑着四处看看,可是没看到傅奕的身影,“别找了,他不在,我和朋友来的,真没想到碰到你们。”

“那好,我们送送你吧,峻磊有车。”

于思晴又掏出一根烟,熟练地夹在嘴上点着了,她低垂下的眼睛里有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瓦灰,“不用,我朋友马上就出来。你们玩你们的!”

她话还没说完,一只修长大手伸过来,把她的香烟从手上拿开,黄茶茶诧异回头,

张峻磊含笑一脸关切地望着于思晴,“快当妈妈的人了,也不知道爱惜自己,还抽烟?这么冷的天,还在风口里站着。”

于思晴淡笑着望望黄茶茶,无以掩饰的疲倦和苍老,“我就说你福气不错,他很会怜香惜玉的。早点嫁过去吧,大家也都安心了!”

黄茶茶脸一红,还没来得及接话,张峻磊笑着指指于思晴身后的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车窗里的有个富态的男人对着这里直按喇叭,“嗨!你朋友来了,我们回头再聚!”

于思晴挥挥手,很快钻进车子里走了。

黄茶茶目光怅然,眺望着叹气道,“那人是谁啊?傅奕哥怎么不陪她?”

张峻磊低头刮了下她鼻子,“少管别人闲事,先把自己的事情­操­心好!”

黄茶茶诧异道,“我有什么事情要­操­心的?我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张峻磊搂着她笑,“那可不一定,万一哪天我这里又犯病了,不能工作,还指望着你养活呢。”

黄茶茶笑着把头靠在他肩上,梨涡里波光荡漾,“没问题,大鱼大­肉­没有,白饭还是供应得起的。”

张峻磊笑着亲亲她额头,“好的好的,我饭量不大,就是顿顿要有好酒。”

黄茶茶作惊讶状,“那怎么办?我的钱不多,不够买酒。”

张峻磊笑着看她一眼,拉她去停车的地方,“没酒也行,秀­色­可餐啊,有美女天天陪着就好了!吃白饭也吃得多”

黄茶茶笑着捶他的背,“吃的多! 胀死你啊!”

张峻磊一把抓住她的拳头,府头仔细凝视着她的眼睛,黄茶茶有一双清亮的孩童般的眼睛,象孤零零挂在夜空上的寒星,。

张峻磊沉默着半响没说话,黄茶茶脸­色­绯红,睫毛垂下来,活泼的神情立刻象含羞草一样收起叶瓣,了无痕迹。

张峻磊叹息一声,伸长胳膊把她紧紧搂进怀里,“茶茶,我想结婚了,想和你!愿意吗?”

花开盛时

周末,黄茶茶抽空回到家,大包小包带了不少吃的,还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

包括对面的傅家父母也没忘记打点,傅妈妈拿着点心眼睛微红,透着艳羡,“啧啧,这生女儿就是好,贴心贴肺啊!”

黄妈妈客气道,“你儿子还不好啊,经常整车往家拉东西?工作好,娶的媳­妇­也好。”

一说到媳­妇­,傅家妈妈眼神黯了黯,脸­色­微微有些不悦一闪而过,

黄妈妈向来察言观­色­上是个人­精­,立刻转移话题。“我说老黄,你怎么老是买毛豆不买豆米啊,这剥起来烦死人了!”

黄爸爸仍然低头坐在小凳上慢悠悠地剥毛豆,“这一斤豆壳能剥六两米,豆米价格是豆壳的五倍,你说哪个划的来?”

傅家妈妈一边擦眼镜一边笑了起来,“真不愧是教数学的,帐算的这么清,”

黄爸爸笑笑,“这不学校宿舍要拆吗?雪梅看中了绿地那边的公园,一直想买那边的房子呢。”

黄妈妈俏俏地斜了一眼丈夫,声音软糯里却透着点不耐烦,“好了,钱要去挣的,不是省来的好吧。”

傅家妈妈尴尬地笑笑,“你家有那么好的女婿,哪里真的要去­操­心买房子的事情,好了, 我也要回家做饭了。”

吃饭的时候黄妈妈忙着去厨房锻汤,黄茶茶低低地跟父亲说了一声,“爸爸,我有男朋友了!您什么时候有空见见。”

黄父楞了楞,飞快往厨房方向瞟了一眼,同时压低声音问到,“是哪家的孩子,我有见过吗?”

黄茶茶的脸不自觉地红了红,眼睛无意识垂了下来,筷子慢腾腾地地在碗里拨着饭粒,“您见过的,姐姐的朋友,叫张峻磊的。”

黄父夹了一筷子素菜,嘴角死劲地咀嚼,目光在沉思,他发呆了片刻,似乎细细在思考,沉默良久后喃喃道,“茶茶,说老实话,你有没有到了离开他活不下去的地步?”

黄茶茶楞了楞,没有丝毫思索地说道,“好象没有吧,除了家里人,我从来不会为任何人活不下去吧。”

黄校正沉默地点点头,“那就好,总之感情的事情不能不上心,也不能太上心,尤其是女孩子,把自己看得矜贵点比较好。”

黄茶茶默默点点头,她自小和父亲走得近些,对他是异常敬重,敬重里又夹杂着些可怜。

俗话说,老实人好欺负,家庭里也是,因为爱和厚道,父亲自然付出得多些,对母亲那些小手段视而不见,并不是他看不懂,而是他的豁达和忍让,后来黄茶茶渐渐长大,才明白黄校正其实是个大智若愚的人,所以她有心事也是先和父亲说。

黄校正往女儿碗里夹了块鱼肚子,“那我晚上先和你妈说说,约好时间再告诉你,”

黄妈妈端了汤上来,父女俩随即都默契地住了口,

黄妈妈顺便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把,笑盈盈道,“说什么呢?聊得这么有劲。”

黄校正笑笑,“好事,回头再说,对了,玫玫刚才来了电话吗?”

黄妈妈一提到心爱的大女儿,一脸得意的笑容,“是啊,她听说茶茶回来,也准备带孩子回来住几天。”

然而,回来的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鲜亮美丽的黄玫玫,她两眼黯淡,脸颊深陷,目光散乱无神“茶茶,我得了病,你不要告诉爸爸妈妈。治不好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黄茶茶只觉得自己瞬间的血液被凝固,她死死地盯着昔日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看着,嘴­唇­颤动,半天才失声道,“你……你说什么?”

相反黄玫玫很镇静,虽然眼神茫然空洞,但是面容平静,看来她自己已经默默经过了痛苦期,认命了。

黄玫玫默默地伸开自己的手掌,一直伸到亮处,她轻声道,“你看!就是这倒霉的病!重症肌无力,现在我是什么也抓不住了,到如今,再多的算计都是一场空,再过段时间,我这病也是瞒不下去了”

黄茶茶仔细看她双手,以前是纤细优美,莹白如玉,现在却枯廋晦暗,肌­肉­僵硬萎缩,动作迟缓,呈爪状。

黄茶茶闭了闭眼睛,用力吸了吸气,再睁开,泪水长流,她一把抓住那双手,望着玫玫百感交集,以前的雪肤明媚眨眼就成了青菜一样的黄和萧瑟。

黄茶茶心理难过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姐姐,别灰心,又不是癌症,我们想办法治!”

黄玫玫落寞缓慢地摇摇头,“我自己的病自己知道,只是可怜孩子那么小,我……我真是不甘心!”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渐成低沉呜咽,缓缓转开头的一瞬间,黄茶茶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十分悲伤。

黄茶茶沉默了一会,等了她那一阵钻心的难过过去了,探头道,“姐夫知道了吗?”

黄玫玫仰头对着阳台外的樟树坨醉一样的朱红苦笑了笑,神情迷惘,答非所问,“茶茶,你以后切记,无论你再喜欢谁,都不能丢了自己,也千万不要为了钱去挑选结婚对象,喜欢谁就去追求,人生短暂,有时候最安全的人恰恰是最冒险的,男人,是这天下最不能相信的东西。”

黄茶茶低低地喊了一声“姐姐!”

她第一次发自肺腑喊出来的声音,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然而她以为玫玫说的是张峻磊,于是她颇为疑惑道,“我的事你都知道了?不过,我跟他并不是为了钱……我只是觉得欠了他太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黄玫玫的视线缓慢从树丛里收回来,她的凄凉里总算有了丝活气,她的目光在茶茶身上打了打转,淡淡地皱起了眉,“他是谁?是张峻磊吗?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黄茶茶羞涩而凝重地点点头,脖颈上有些渐渐蔓延开的粉­色­,“我们刚开始。”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渐成呜咽,缓缓转开头,十分悲伤。

黄茶茶沉默了一会,等了她那一阵钻心的难过过去了,探头道,“姐夫知道了吗?”

黄玫玫仰头对着阳台外的樟树苦笑了笑,神情迷惘,答非所问,“茶茶,你以后切记,千万不要为了钱去挑选结婚对象,喜欢谁就去追求,人生短暂,有时候最安全的人恰恰是最冒险的,男人,是这天下最不能相信的东西。”

黄茶茶以为她说的是张峻磊,疑惑道,“我的事你都知道了?不过,我跟他并不是为了钱……我只是觉得欠了他太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玫玫盯着她看了半天,末了淡不可闻地笑了笑,“看来你也喜欢他,这样也好,想清楚了就去做,自己的幸福是最重要的,有钱又有感情当然是最好不过了。回头没了一样还剩一样。”

黄玫玫向来不是个说话刻薄的人,黄茶茶听了这话只觉得刺耳,但是现在她心乱如麻,她知道这个时候她是不能想太多了。

夕阳的余晖在树梢上渐渐淡去,玫玫的脸在光影下萧瑟异常。

黄茶茶缓缓伸手去拉玫玫的手,一寸一寸紧紧握住,她盯着玫玫的眼睛,尽量掩饰自己的难过和慌乱,深深地看进去,似乎想把那些空洞里的茫然重重地填满,

“姐!只要不是绝症,我们想办法一定能治好……你还有我们一家子,你自己千万不要放弃,一个人只要想活,怎么都能活下去!”

流水一样的黄昏下,茶茶异常坚定的声音和严肃表情总算感染了心如死灰的黄玫玫,她漂亮冷冽的眼睛里总算恢复了一点生气,沉默良久,她终于没能克制住自己,把头靠在了茶茶肩上,

无声地哭了起来。

黄茶茶静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握着她姐姐的手,一动不动,任肩膀润湿,任着她哭泣。

花开盛时2

一朵花如果没有了生气就变成了一朵塑胶花。美丽犹存,却没有一点能打动人心的魅力,黄玫玫身上的生命力和美貌一样慢慢地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渐渐抽离,那是一片快要枯黄的落叶,在树上孤零零地挂着,强留着那一抹凄惶的艳丽,摇摇欲坠。

谁这时心里最苦,是黄茶茶,玫玫再不幸,她还可以肆意地向茶茶发泄,可是黄茶茶,她没有一个人可以说,一方面要隐瞒父母不断和玫玫安慰,另一方面她暗暗期翼老天开恩让玫玫的病能在父母知道之前能够悄悄治愈。她托宁柏青到处打听有无良医良药,可是越来越久地随着一点起­色­没有,

黄茶茶只觉得心里象是被植入了一座冰雕,冷的无以复加,似乎再暖的热气也融化不了,小时候对于母亲的偏心和玫玫的耀眼所产生的一丝丝嫉妒,渐渐也模糊成了两行冷泪从她脸上挂了下来。

她站在阳台的栏杆边,神情忧郁,沉思的入了神,

但是从背后看来,那纤细柔美的腰,单薄笔直的背,低垂的优美脖颈,雪白的肌肤,乌黑的浓发,阳光洒下来的淡淡金泽。

远看着就象一幅美不胜收的油画。

张峻磊悠闲地踱步过来,一伸手从后面紧紧地搂住了她,耳鬓厮磨,他低下­唇­去吻她的­精­巧似玲珑的耳朵,然后是修长的脖颈。渐渐地他呼吸急促起来,她的胳膊攀着他的手,头微微仰起,靠在他身上,却反应清淡,清淡里似乎还有着夹杂着股隐隐的绝望。

他渐渐觉得不对,于是扳过她的身体把她转了个圈,他俩面对着面,他默默地 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伸出一根手指在她脸上拭了拭,湿湿漉漉的“怎么了?还哭了,出了什么事?”

黄茶茶把脸埋到了他的肩窝下,深深地埋了进去,两只胳膊像是溺水的人攀住了浮木,紧紧地攀住了他的腰身,他的腰结实坚韧,他的胸宽阔温暖,的确是个可以依靠的人啊,自己为什么要苦苦撑着,到现在心里的难题祸事都不跟他吐露半分,难道是真的为了于秀兰那双毒辣的眼睛,为了那所谓的可怜的自尊吗?

黄茶茶把脸藏在张峻磊的怀里半响没动,张峻磊也没说话,只是手指头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很滑,乌黑程亮,根根饱满,

再抬头,黄茶茶那双漂亮的眼睛在灯光下迷离悠荡,饱含着痛苦,像是一层迷雾泛在落满桃花瓣的小溪上,怎么也找不到出路。

“峻磊,姐姐生病了,很重很重的病,姐夫在外面有人了,肆无忌惮,姐姐越来越失控,我瞒着爸妈,我觉得好累好累,筋疲力尽。”

说到后面,她声音越来越轻,渐渐黯哑,哽不成声。

张峻磊缓缓拉她在阳台的藤椅上坐下来,他递了张纸巾给她,整个人一下子沉静下来,面目严肃关心,“什么时候的事情?”

黄茶茶一面红着眼睛一面拼命用纸巾吸鼻涕,“3个多月了!”

张峻磊沉默了半天没说话,只是伸手把她揽过来,他的眼睛里黑沉沉的,眉目瞬间有些萧瑟,

不过很快他恢复可原状,轻轻撩了撩黄茶茶的发丝,“好了,不是还有我嘛!也许没那么严重!唔,我认识不少名医,黄玫玫怎么看也不是面相薄的人啊!”

黄茶茶吸了吸鼻子没说话,人在崩溃之下,心头全是痛,眼睛里也全是泪,

张峻磊拉起她,“起来吧,先吃饭,吃饱了好好睡一觉,才有力气去做事情,今天我煎了点牛排,你尝尝我的手艺,”

人在脆弱的时候,很想找个依靠寻个安慰,黄茶茶泪眼婆娑里只觉得今天的张峻磊分外地英俊清雅,高大可靠。自然而然地,她的身体也就跨过了平时的尺度,挂在张峻磊的身上被拉起来也没很在意。

那天晚上,黄茶茶破天荒第一次没有回宿舍,城池塌方之下,面对着这个她动了心的年轻男人,翻开了她人生新的一页。

朦胧的灯光下,心里的空洞,绝望的热吻,轻柔体贴的情人。

很多年后,她还记得,

那一夜,一城灯火寂灭,黑暗里山茶花徐徐绽开,他一路亲着她,摸着她光洁的背说,“我爱你!永远!”

一觉醒来,两世为人,黄茶茶的手撑在额上,眼睛眯了眯努力张开适应了下室内的光线。

早晨细腻的阳光透过窗纱如水般漫进来。

黄茶茶看了看被子下自己未着寸缕的身体,顿时醒悟过来,面有羞惭慌乱。

张峻磊穿着睡衣站在阳台上来回踱着步讲电话,可能怕吵到她,声音极轻。

趁着他还没回头,黄茶茶赶紧起来,找着了自己昨天被剥得­干­净的衣服,匆匆穿上。

可是白­色­纱衣后面的拉链缠上根布丝怎么也系不上,正手在背后努力着,张峻磊摁掉了电话,急步走过来,

俯下身他轻柔按住她的手指,

然后殷勤地为她细细拉好,“茶茶,有时候你要给我一个机会!我才能有所表现,比如……”

他想了想,忽然顿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黄茶茶的手从背后缩回来,呆了片刻,她抬头看了看张峻磊,“比如什么?“

张峻磊笑了笑,摸了摸她光滑的额头,”比如玫玫的事情,好象我始终是个外人,还有你工作上的事情,我再三邀请你进锦绣,你都不肯,那个宁老师一声召唤,你义无反顾就去帮他了。”

黄茶茶听他这么说,脸上的羞赧反而慢慢散去,人也慢慢冷静下来,沉思了片刻,她坦然地看着张峻磊,“姐姐的事情,她的自尊心,我的自尊心,所以瞒到现在,是我的不对,工作上的事,我有考虑过,我进锦绣,只会让你妈妈看不起,给你添麻烦,但是我去老师那里帮忙,是他那里需要我,何况一起去的还有好多同学,并不是我一个,他自己本身有客户,我们去那里锻炼的机会多,也能学到实在的东西,对大家都是有好处的,是双赢。”

张峻磊盯着她的眼睛默默看了一会,小心翼翼地斟酌着口气“我没别的意思,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人际交往,不能过度投资,否则很容易让人有所误会,再说也许我这边也很需要你,起码我们在一起,我经常能看到你,不要跑来跑去,有时还要等到你有时间我们才能见上一面。”

黄茶茶仰头看他笑了笑,然后捂住嘴巴轻轻摇头,“你说的我都知道,等我刷了牙再跟你说。总之,等玫玫的身体好点了,我一定会多抽时间陪你。”

张峻磊看着她兔子一样钻进盥洗室,默笑着摇摇头。

金秋

宁柏青的公司叫长青,主做轻工化工出口贸易,附带着也做些光学仪器,五金配件和纺织品,生意上了轨道以后,公司又陆陆续续进了不少人,因为黄茶茶以前在公司的资历,从坐出口单证到跟单验货以及与客户的接洽,她的经历成就了她丰富的经验,再加上她做事情的严谨和认真,渐渐地,她的努力和勤奋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回报,真正已经成了宁柏青名副其实的业务骨­干­,期间,如果不是因为玫玫病的耽搁和拖累,她可能成就会更高些,在那年秋天的交易会之后,黄茶茶以全公司第一名的销售业绩和利润实至名归地坐上了长青公司副总的位置。她这柄宝剑,脱了鞘,开了韧,渐渐有了自己耀眼的光华。

与此同时,钱骋,王俭和蔡国浩和刘静娟也都成了公司的业务骨­干­。

有时候在交易会上和唐婷狭路相逢,大家心照不宣地笑笑。过去的都是往事,没有人再提起,剩下的只是要把后面的路慢慢走好,走稳。

秋高气爽,又是一年一度的国庆假日来了,期间,黄茶茶准备动身去上海郊区看看黄玫玫,自从张峻磊通过关系给黄玫玫找了个有名的老中医以后,中医认为肾为先天之本,主藏­精­、主骨生髓。中医痿症,其与肾的关系最为密切,所以开的药剂里采用人参、黄芪、全虫、龟板、当归等数几十种名贵中草药,是特别的民间治疗的“免疫方剂”,经长期临床实践证实,该药可使萎缩、无力的肌­肉­有不同程度的康复,防止肌­肉­萎缩及关节挛缩变形,疗效理想,

只是这个中医齐老先生脾气很古怪,从不出门就诊,一般只能病人上门求医,于是黄玫玫自己决定安静地在乡下住一段时间,乡下空气好,药物疗效也好,

心里烦恼的那些事情也都看不见了,很快,黄玫玫的身体得到很大的康复,这时黄茶茶才吐露了姐姐的事让父母知道,黄家父母大惊失­色­之外,觉得万念俱灰,实在没有什么比女儿健康更重要的事情了,于是一直陪着女儿住在那边。

恰巧公司这时也举办了一次秋游,秋游地点就在黄玫玫疗养的附近,著名的马陆葡萄基地,踊跃报名的人很多,因为正好顺便可以去上海苏州一游,黄茶茶决定看完姐姐后尽快和同事们会合一下。

这一趟,倒是不虚此行,黄玫玫的脸­色­好了很多,肌­肉­筋骨渐渐恢复,人虽然还是坐在轮椅上,可也­精­神奕奕,似乎又恢复了以前如花容貌的三分水­色­。

“茶茶,经过这一场,发现以前很多自己很注重的东西看淡了,女人嘛,还是要对自己好些,

不要太拼命,把身体输掉了。其他都是空的,只有身体是自己的。”大榕树下,金桂飘香,石榴红彤彤,柿子也象一个个小红灯笼藏在树枝里。

黄茶茶推着玫玫的轮椅,频频点头。

“那个张峻磊,你们住在一起这么久,到底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是不是他妈妈那边难办?”黄玫玫身体好转后,自然又生了闲心关心起妹妹的婚事来了

“不是,是我一直在忙,拖着,其实他在等我。”

“那就好”黄玫玫关心的口气转为批评的口吻,“整天都忙啥呢,就算要报宁柏青的知遇之恩,也算报完了,何况还有那么一层亲戚关系,我当年托他多关照你的。你还是早点结婚比较好,多少人盯着张家呢,夜长梦多!”

黄茶茶眸光闪动,浅浅垂下头,脸上有些害羞的粉­色­,吞吞吐吐,答非所问,“姐,如果两个人住在一起,可是一直不怀孕……会不会那方面有点问题?”

黄玫玫楞了楞,偏头疑惑地看看黄茶茶,黄茶茶的脸到脖子都已经快变成一只粉红小猪了,

黄玫玫沉默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问深了黄茶茶­性­格害羞,不会什么都说。

不问吧,好象也不行,她想了半天才说,“那你们去医院查查吧,想简单点。”

黄茶茶走的时候黄妈妈哭了,“想你姐姐以前多风光,现在算毁了,茶茶,你一定要给妈妈争口气,把那个张家拿下,也给玫玫在你姐夫家长长面子。”

黄茶茶轻叹一口气,无比沉重地走了。

虽然是初秋,葡萄园里的葡萄品种已经不太多,但是还是人头攒动,热情无边。

来这里,游玩的心理胜过摘葡萄的,小河,流水,斜阳,翠绿的葡萄藤,绿叶掩映着一串串胖胖的葡萄,碧油油的石榴树,长长的丝瓜廊,

宁柏青一向严肃清淡的面容,似乎感染了金秋的喜气,眼睛眉梢里都泛着生动的暖­色­。

他卷着袖子小心翼翼地摘着一串串葡萄,黄茶茶一边拿着竹篮接着,一边好奇地地四处看着,张峻磊说好了有个家庭的小型酒会,希望她明天过去参加

不远处,蔡国浩和刘静娟单独葡萄长廊的河边上,柳树下,边走边说,神­色­亲密。

“老师!怎么?那么好的人怎么被你放跑了?你看,你有时真的额不能太含蓄,喜欢的人都飞掉了”可能是受到大家情绪的影响和玫玫病情好转,黄茶茶心里轻松了许多,开起了玩笑。

宁柏青抬头看看河边的刘静娟,忽而仰头笑了起来,葡萄叶在他脸上筛下的斑驳日光,映衬的他脸有几分山水画一样的清朗。

笑完他淡淡看向黄茶茶“嗯?你怎么会觉得我喜欢刘静娟?”

“您一直在帮她啊?”

“你帮她的还少,工作让给她,替她说情,借钱给她,工作上好的机会都让给她……黄茶茶,真正帮她最多的人是你。”

黄茶茶想了想,摸了摸头上的发髻,抿嘴笑了笑,“好象也是。”

宁柏青拿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可你最近有没有发现刘静娟和你越来越远。”

“那是因为她谈恋爱的缘故了吧”

宁柏青的眼睛没有了眼镜的遮拦,没有了平时清冷的光,显得很柔和,“黄茶茶同学,你都是副总的人了,还那么看不懂人心!千万不要对人太好了,你对她太好,如果不给她一个回报的机会,时间长了,她会因为压力疏远你!”

金秋2

黄茶茶心头一颤,人听到不好的话总是有些反应,她低头思索了一会,眼皮抬抬依然轻松地笑了笑,“随她吧,人和人也是有缘分才行,只要她过得好,我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宁柏青笑着摇头伸手去剪浓荫里的一串葡萄,“你真要是这么想也不错。所以说心里简单的人活着轻松啊!”

黄茶茶望向那串葡萄,惊讶之余,慌忙用手去遮挡,“老师!小心!”

葡萄颗粒之间的蜜蜂狠狠地蛰了下来。黄茶茶的手指头立刻红肿了起来。

她一边倒吸着气一边举起手指头仔细地看了看,面­色­诧异,“原来巨峰葡萄就是这个意思啊?蜜蜂藏在里面?”

宁柏青已经把刚才摘下的眼镜飞快又戴上,快若闪电地捉住黄茶茶的手,很快抽出包里的矿泉水,用力挤压了几下,把手指的脏血挤压出来以后,矿泉水直接浇了上去,低低地急切地抱歉,“真是个傻丫头,我是个男的,蛰就蛰了!用得着你挡着?”

黄茶茶只觉得指头又肿又涨,象火烧了一样,心里头有那么一丝小委屈象条蛇一样慢悠悠地爬上来,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宁柏青的浓眉蹙成一条线,黄茶茶仰头看,宁柏青的眼镜片有一块有道碎痕,很细巧,几乎看不出来,可能是刚刚擦得时候他才发现的,就摘下没再戴了,看来一向一尘不染的他还是很重视自己在下属的脸面,

“眼镜偏偏今天出点状况。看来人老了不戴眼镜总有点看不清”宁柏青海在低声嘀咕,

黄茶茶噗嗤一声,再也忍不住,“老师,人老了戴老花镜,是远视好不好,您要是真老了,老花镜都省了,我爸说近视的人到那时候视力正常,什么眼镜都不需要了!”

宁柏青笑笑,从包里又拿出一个小的创口贴给黄茶茶的手指仔细缠上,

黄茶茶仔细看看花花绿绿的手指头,“小熊维尼?老师真是童心未泯啊”

“哈,小药房里只有这个货,配你们这些小朋友不是刚好!”

“哪里,”黄茶茶笑道,“我都27了。”

宁柏青深深看她一眼,“怎么看也就是个小孩,盘起头发也不像个大人。”

黄茶茶脸热面红,突然心跳加剧,顿觉气氛尴尬,于是回转了头去看河湾里的水,“我好歹也是个副总,您不要在我的兵跟前说我小好不好?”

宁柏青往后面那一群兴奋热烈的员工看了看说,“你的兵来了,去玩吧,中午在葡萄餐厅集合,注意不要沾水。”

葡萄餐厅,顾名思义,当然主打食品是葡萄,大家举起紫红­色­的水饺,饺子皮是用搀了葡萄汁的面粉手工杆做的,一个个饱满的­肉­馅里包裹的都是乡下的野菜,­唇­齿之间都是一股子清香。其余一些配菜也都是一些当地的特产,有晒­干­的小毛鱼,槐树花炒­鸡­蛋,风­干­的­鸡­­肉­,

大部分员工都是年轻人,在劳累之余,美味在前,几乎都顾不上形象饱餐一顿。

人头攒动之间,黄茶茶在低头埋头苦吃,一小碟米醋“蘸着吃,味道更好!试试看!”

宁柏青闲闲地坐了下来,支着胳膊风轻云淡地坐在那里,

黄茶茶将信将疑地夹了块到嘴巴里,细细咀嚼一番,目露赞许,端起碟子闻一闻,“的确不错,这醋味道好香!”

“这是他们自己酿的土醋,都是绿­色­食品。”

“咦,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

黄茶茶眉头一挑,正在轻笑,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清清亮亮地地唤了一声,“黄茶茶!”

黄茶茶对着个声音久经熟悉,终究异常敏感,

寻声望过去,张峻磊人声鼎沸当中正向她的方向张望着,黑沉沉的眼睛里像是盛满了三月的春水,荡啊荡的。

黄茶茶目露惊喜,慌忙把嘴里一口饺子咽下去,三步并两步跑了过去。

“嗨!你怎么知道我在葡萄园?”嘴角洋溢不住的欣喜,远远大过了惊讶,

“哦,我去看了玫玫,她说你在这里。想你了,就过来接你了!”张峻磊的浓眉俊眼里都透着温柔的眷恋,眼睛里除了身前这个窈窕的人影,再也没有其他。

“你去了玫玫那,那你见着我爸妈了?”黄茶茶微微仰起的脸上带着些紧张,又有些担心,

“我妈妈她……没多说什么吧?”

“老调重弹,就是催我们结婚呗……这也正是我想的。”

黄茶茶的漂亮不同于黄玫玫的妩媚,这些年,她东奔西走,越历练,骨子里越是清媚里透着股英气,这是女人身上很少见的,特别是她一紧张嘴­唇­就红艳艳水灵灵的,更是加深了一种飞扬的魅惑。

张峻磊看着心痒痒的,就想连­肉­带皮啃一口,

“那你吃了吗?这里的额饺子很美味,你要不要尝尝?”

“我什么也不想吃,就想吃你!”

张峻磊低声笑着,手已经横了过去,一把搂住了黄茶茶的腰,俯身下来,鼻息都快喷到她脸上

还没等他俯身下来,

黄茶茶吓得身子急往后仰,滇怪道,“别!这里好多人,给我留点面子吧!”

“你的意思没人的地方就可以?”

餐厅里的男同事已经嗷嗷地吼了起来。黄茶茶的脸顿时红得比那国庆节的国旗还要红。

张峻磊见状松了开来,黄茶茶忙挣脱开,低低地说了一声,“你去车里那里等我。我去和领导说一声。”

“看样子不必说了,你们领导已经出来!”张峻磊眯了眯眼,对着黄茶茶身后抬抬下巴。

“啊?”黄茶茶急转身,差点撞到正好吃完走过来的宁柏青一行人身上。

她慌忙收脚,看看宁柏青,“宁总,我今天有事,要先走了!大家好好玩吧。我回去给你们带点好吃的”

“茶茶,怎么也不介绍一下!”边上一个财务的同事李大姐打趣道,

“是啊!黄茶茶,平时难得见你有朋友。”一行人七嘴八舌。

黄茶茶嘴角弯了弯,脸颊上梨涡闪现,“峻磊,我们单位的宁总!全市十大杰出青年!这是张峻磊,我男朋友!”

张峻磊轻轻搂过黄茶茶的肩膀,戏谑地看着她提醒道,“你又说错了,是未婚夫!”

黄茶茶的胳膊肘往他怀里捣了捣,暗示他别说错话了

宁柏青微笑着伸出一只手,“久仰大名!幸会!”

张峻磊也笑着伸出手,谦逊如松“不,是我很幸会,您的名字在我们家很响亮,效果类似邓小平了,茶茶一直很感激您!多亏您的教导她才有今天”

宁柏青淡淡笑道,人淡如菊:张先生这样说,我真有点汗颜了。是我们遇到黄茶茶这样的员工很幸运!”

一场话,张峻磊立场明了,黄茶茶是我的家人,承蒙关照,多谢!

两人聊了一会场面上的话,黄茶茶听的面红心跳,她不是个喜欢把自己的感情事往外晒得人,尤其是现在在场看热闹的人这么多,她如坐针毡,总算结束了,赶紧拉起张峻磊就走。餐厅边上银灰­色­的车在斜阳下闪闪发亮,再无知的人也知道那是一辆及其昂贵的好车。

走了要摸一里路,她手机上的灯一闪一闪,

“手指里蜜蜂的刺,一定要找跟清洁的针把它挑出来,要不然要发炎的。”

“知道了!谢谢!您也要多休息,难得有假!”

宁柏青没有再回,他摁掉了手机,耳边一片清净,一人坐在车后面,心里五味杂陈,微微阖上眼睛,长长的眼睫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浓厚的­阴­影,他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

一块石头沥尽心血终于被磨成了一块美玉,轻而易举地却被别人拿走了,这番滋味,的确很复杂啊

意外惊喜

上海之行并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张峻磊的小堂妹张嫣然结婚只是一个借口,

实际上是张氏家族老中青三代的家庭聚会,也是个小圈子的聚会。

X山的一个别墅区,灯火辉煌,新郎新娘站在雪白的水晶灯下,男的儒雅,女的娇美,站在一起,格外动人。

屋子里来往穿梭的人都是身穿礼服手里端着酒杯的男男女女。一时间,灯红酒绿,衣香鬓影。

黄茶茶简单穿了一身裁剪­精­致的礼服,银灰­色­带珠光的暗泽,胸口一朵小小的水晶山茶,腰身往里掐,斜斜的下摆微微张开,象朵百合的花瓣,腰后一朵蛰伏的蝴蝶结。短到膝盖的裙装微微让她有些不自在,可是纤腰长腿,美好身材一览无余。

她甚至见过了传说中的张家二掌门,两个鬓角花白的纨绔子弟,他们对着张峻磊意味深长地笑,对着黄茶茶的眼神就象对那些张家子弟胳膊弯里来来去去的女明星。眼睛里有些不屑和嘲笑,又有着些不加掩饰的羡慕和好奇。黄茶茶脸上的笑容凝住,开始有些不自在。

尤其是张峻磊的小叔张韬光,他手上拿着杯粉红的葡萄酒,眼睛里着些不加掩饰的羡慕和好奇“尤物!”他用口型无声向张峻磊说了个词。张峻磊却面不改­色­,脸上还挂着点笑容,“三叔,我刚才好象看到三婶在到处找那个姓梅的小明星……”

张韬光面­色­一边,慌慌张张东张西望,“哪里?在哪里看到了?”

张峻磊微微一笑,他的手在黄茶茶腰上微微用力,带着黄茶茶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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