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既出,驷马难追。
剑锋直指楚烈铮。
有一瞬间,柳随月甚至忘记了呼吸,忘记了一切,心中一片空茫。
直到楚烈铮抬头向她笑着说了一句:师姐,手下留情。
她猛的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别过头去。
柳随月猜测,自己的眼睛应该湿润了。
她的心脏狂跳起来,背上忽的渗出一层冷汗,双腿发软,直想跪在地上。
——那是无与伦比的后怕!
迟来的恐惧在她心底翻涌,无论如何都遏制不了。
柳随月握剑的手细微而剧烈地颤抖着,她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肯定逃不过楚烈铮的目光,因为楚烈铮又露出一个安慰柔和的笑容,想要安抚被惊吓到了的自己。
柳随月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没有缱绻刀,如果那一剑再多用一份力,那么眼前微笑的人,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惊怒交加之下,她色厉内荏地喝道:“你在做什么?!”
楚烈铮被她喊得一怔,随即笑道:“师姐,我没事儿。你看,好刀就是好刀,我这不一点事儿都没有么……”
柳随月直直瞪着他,抿着嘴,一声不吭。
楚烈铮难得看到师姐如此失态的样子,明白这次的确把她吓得不轻。他有些搞不懂,昨天刺了自己一剑,师姐能够面无表情转身就走,怎么今天就控制不住情绪了?
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他把缱绻刀Сhā/进靴子里,苦笑着摸摸祼/露在外的右臂,转身对西方愁道:“老头儿,你这是要楚某死给你看?”
西方愁在他身后好整以暇地抱臂站着,宛如稚嫩少年的俊俏小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冷静到冷漠的程度nAd1(
他和楚烈铮交情并不好。但是,两人好歹也认识了这许多年,对楚烈铮的脾性,他真是再了解不过。就像知道他和柳随月、花容之间的纠葛一样,西方愁也知道,楚烈铮见不得认识的人在眼前打起来。如果可以制止,他是一定会横Сhā一手的。
西方愁不知道楚烈铮能不能挡住柳随月的一剑,很明显,他也不关心这个。
“老子对杀死你毫无兴趣。”此刻,他如是回答道,“但是老子想摸摸你的背。”
楚烈铮咧咧嘴:“你摸到了?”
西方愁啐了一声:“啊呸!你小子比鬼还狡猾,老子没摸到!”
“他可恶心了。”楚烈铮回头对柳随月道,“从昨晚开始就追着我,一直想摸我的后背,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师姐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屈服的!师弟我为了亲爱的师姐守身如玉——”
“你闭嘴。”柳随月没好气儿地打断他的话。
不过很神奇的是,就这么一句戏谑轻挑的言语,就让她狂跳不已的心忽然平静下来。
仿佛刚才在高空颤巍巍地悬着,而现在双脚落在了实处,有一种切实的安心感。
这也是他的独到安慰人的法门吧。柳随月看了一眼自己不再颤抖的手,自嘲一笑。
楚烈铮一瘸一拐走到院子里的石椅上坐下,柳随月终于把剑归还鞘中,也跟了上去,立在楚烈铮身后,一掌搭在他肩头,【天下】内息运转。
楚烈矧晚瞒下了后背一事,如今以嬉笑之语带出,也算给了柳随月一个交代nAd2(于是他坦然对西方愁道:“昨天忘了问,老头儿,你为何心心念念要摸我的后背?”
西方愁一踮脚,轻飘飘飞到合欢树上坐下来,晃悠着双腿,随意道:“你的背上,据说藏着很大的秘密。”
“秘密?”柳随月讶道。
而楚烈铮更关心别的事:“据说?你听谁说的?”
“听我说的。”
一个人摇着折扇,晃晃悠悠进门来,啪的一声将折扇往手心一拢,笑道:“神医,你怎么闹这么大动静,却不招呼一下本公子哪?”
正是高家大公子,高长存。
当楚烈铮和西方愁对掐时,照理,高长存应该两不相帮,并且及时劝架才是。但是他却似乎很喜欢看到自家的西方大家被楚烈铮弄得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子。所以有时候,他会用各种理由让西方愁找楚烈铮的麻烦;另外一些时候,他又总会怂恿楚烈铮去对西方愁玩点儿阴的,挑起战争,真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西方愁对他很不客气。因为在他的“帮助”下,楚烈铮本来没什么的小小恶作剧,最后搞不好会变成一场大灾难。
但是这次西方愁居然信了他的话,追着打着要摸楚烈铮的后背,就说明高长存定是说了什么让西方愁笃信无疑的内容。
“不招呼你,你不也跑来了?”因为西方愁的“骚扰”,所以楚烈铮那一刻对高长存恨得牙痒痒,斜着眼道,“你究竟和变态老头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他产生了那种恶心的嗜好?!”
柳随月手一抖,差点儿内息错乱。
高长存呆了呆,然后扑的一声喷笑道:“哎呀哎呀,看来本公子错过了什么好戏?”
西方愁气得大骂:“姓楚的你放屁!老子喜欢的是女人!女人!”
“那你为何要对楚某动手动脚?”楚烈铮一脸正经nAd3(
“你——!”西方愁对此竟无法辩驳。因为他的确动了“手”又动了“脚”,只能瞠目结舌,不甘骂道,“……怎么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他姥姥的变味儿了呢?!”
还是柳随月能抓住重点:“西方大家,你说我家小师弟背后有大秘密,不知是何秘密?”
西方愁用脚指指高长存,冷哼道:“让他说,是那个臭小子告诉老子的。”
高长存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潇洒万分地把折扇甩开,悠悠问楚烈铮:“神医大侠,你自己难道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些事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