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伟大的奇迹。
我无言地看着布告栏的成绩单,一次又一次地揉着眼睛,不敢相信这个成绩,竟真的是属于我的。
面对这样的分数,我不得不承认:在国外考雅思,确实会给分给的比国内高。但更让我震撼的,是我的听力成绩。这个没办法凭借考官自己意愿来评定的测试,居然也让我连蒙带猜地,凑到了一个自己都想仰望的高分。
我的运气,在这个陌生的国度,竟奇了怪了的好。只不过,总分若是没有到7的话,6.5或者5对我而言,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完蛋了!我居然又失败了……手无力地抚上额头,能感觉到触着掌心的睫毛上,沾染着一丝湿意。
心里,明明还很平静的。我无奈地拉起嘴角:对自己交代不过事小,可是对父母交代不了……又该怎生是好?
“彤琪,你还好吧。”龚千夜悄悄地走到我的身后,轻声在我耳边问道。他宽厚的手掌轻轻附上我的,温热的身体贴着我的背脊,让我把身体的力量靠到他那边。
“恩。”好么?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么……我微微拉了拉嘴角,反过来抓着龚千夜的手,慢慢地从脸上移开。
我不想他这样的动作被别人看到,就算是这样的我,也会有可悲的自尊和虚荣:“放心吧,我没什么的。失败多了就习惯了,也就没什么所谓了。”
龚千夜没有说话,也没挪开身体,只是定定地看着我,又转头看向布告栏的分数纸:“几号?”
我老实地报了考号,龚千夜的瞳眸迅速地上下动了动,视线很快停留到了一个点上。他看得很认真,那一排也不过就五个分数,加起来还不到十个阿拉伯数字。可是他却仿佛哪里有很长很长的篇章般,细细地读了个遍。
“那是达芬奇密码吗?破译出来没?”我绝对不是故意吐糟,只是实在太惯性。然话一出口,我才蓦然发现,自己竟真的没有想象中的介意。
不过想想也是,我的估分能力一直都还可以。既然早就预感了到了这次不行,这两两周就算没有想,潜意识里也一定做过不少心理建设了。
实话说,这个分数之于我,已经该偷笑了。按照我目前的英语水平来看,真是高攀了……
呃,阿Q万岁!我抬头尴尬地对上龚千夜挑眉的姿态,他看了看我,忽然笑着捏住了我的鼻子:“笨蛋啊,考那么差还笑得出来!”
“靠,已经超水平发挥了好哇!我还以为这次会得5分类!”
“你在骄傲什么?为你的不及格骄傲么?要不要买瓶香槟,为你的59分干杯啊?恩?”
“……那个,如果你出钱的话……哇!好痛!”我捂着头,泪奔地扑向走廊那头看分数的李沛霖,“leader,公公打人了!”
“你过了?”李沛霖承受着我的强力扑顶,看上去心情也还算不错,没有用她的九阴白骨爪打飞我。
“没有,华丽地挂了。”我歪着头,摊了摊手,对上她一脸的不信任,和白翟对我无言的鄙视,“华丽的又一个6.5,还是只差半口气。”
“那你打算怎么办?”白翟淡淡地出声,很具有现实意义的问题。
赶不上两月的入学,就是我目前最大的麻烦。因为根据澳洲的规定,除特定的寒暑假外,超过一个月没有课程,就会被遣送回国。而我的语言课程,也已经差不多接近尾声了。
我抓了抓发,一时也没了主意:“恩,还不是很清楚,这么大的事得和我爸妈商量下。好了,不说我了,leader呢?怎么样,过了没?”
“恩,刚刚好。”李沛霖指着橱窗内的一个点,对我们比了个胜利的“v”字。
我走过去定睛一看,果真连一个点儿都没有多。四舍五入后,总分刚好是个6。
强悍啊!我们三个同时对李沛霖比起了大拇指。像雅思这样的考试,只有到要求,和不到要求两个等级。因此,绝对遵循“六十分万岁,多一分浪费”的铁则。
这个看上去勉勉强强的分数,已经够李沛霖同学迈进colleg了。她果真把持住了节俭的美德啊!
“恭喜,恭喜,不过college的课业要加油哦!听说peter这学期,可能会挂两门哦。”我诚心地祝福到,心情变得更加平和。
可能是因为知道大家出国都不容易,毕竟在这里,不但要管好学习,生活等各方面也全靠自理,没有任何人可以撒娇。即使病了,也没人照顾,还得承受着寂寞的侵袭。所以不管是谁熬出头,我都会有种莫名的庆幸,觉得自己,似乎离成功也近了一些。
“恩。”李沛霖点了点头,不过看上去很有压力,比之前考雅思时更甚。
所谓的college,就是特别针对亚洲留学生的缓冲阶段,特别是来自中国的高中生。外国人对中国的教育制度,存在着根本上的不信任感,因此不管在澳洲哪个学校,只要你想读本科,就必须经过9-16个月的college课程。
听说,那里有着地狱一样繁重的课业任务,和高中生一般每天都得去学校上课。内里重伤乃至挂彩的,不要太常见,peter显然就是其中一员。
而且我们学校的标准和要求,也特别的高。如果挂科,就必须重修。补考什么的,是不可能获得的奢侈。
重修在很大的程度上,就意味着浪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我们常常会在学校里碰见一些看上去就很闲的人,一问才知道,因为重修的关系,他们整个学期就只有一门课。打工一周又不能超过20小时,所以很多时间空下来,就只能像个混混一样四处游荡。
太可怕了!阿门,好在硕士没有这样的要求。我暗自庆幸的同时,又有些同情李沛霖。和我一样懒散又爱玩的她,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
“担心别人之前,先担心自己吧。”白翟没好气地按着我的头,毫不留情地揭我的底,“从小就油嘴滑舌,怎么吐几个英文字就成大舌头了?”
“还不是因为遇见你,害我倒霉……”想起那时候被他的出现惊愕得听力差点全崩,我就耿耿于怀。
要不是我抽空背了的几个听力基金都有命中,而考试又逢三旧一新,我肯定彻底完蛋。更不用说下午的口语考试,又那么衰地碰到了人品的考官,害我一向比较自信的口语,竟史无前例地得了个6……
“你也就6分的水准。”白翟不屑地扫了我一眼,口气里没由来的肯定啊!
那种极度蔑视的目光,让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被主妇盯住的小强,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我泪啊,这混蛋,果然早就不是我的天使了!
“小彤,我看你还是放弃别考了。既然考了那么多次都不过,而且英语也不见得有进步,说明暂时已经到底了,再考也没意思。”白翟的话,依然不留一分余地,却挂着难得的正经,不见平日的随意和轻佻,“你还是向学校申请读直升吧。”
“可是我读太多语言,都疲了……”我苦笑,很无力的感觉,“连同准备gre开始,我就一直在读语言,再也读不下去了。”
从国内到国外,从托福到gre,从gre到雅思,现在只要跟我说语言两个字,我就想吐。在澳洲上语言还特别的贵,我每周的学费就要2000多块,我也很心疼啊。
“就是因为这样,你更不可能考得出来。”白翟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胡乱地摸了摸我的头,把我的头发抓的乱七八糟的,“放心,直升和你过去读的语言班都不一样。那里主要是教你如何适应这里的大学教育,同时辅助你的英语,对你以后正式入读也很有帮助。”
“真的假的啊?”我不否认,自己有一点点被他说动。只不过对于再读语言,我的身体自主地发出了排斥感……
“恩。”给我临门一脚的,是龚千夜。他微微一考量,才认真地说,“我也同意白翟的意见,国内的大学其实也这里也不同。尤其是写论文的方式,你进去学习一下也好,以后会比较好熬,不然更痛苦。你本来就不是爱提问的人,如果不先滚一下,一定会走很多冤枉路。”
“……”他们两能不能不要这么了解我啊?我郁闷地看着胡谷雨和李沛霖偷笑的样子,羞窘地嚷嚷,“喂,喂,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人家还要混类!”
“切,考试不过还得意洋洋的人,没有资格说这话。”龚千夜和白翟默契十足的异口同声,换李沛霖和胡谷雨更默契的同时爆笑。
交友不慎啊,我悲愤!都是一群没有人品的!
突然的,不知道谁在一片和气中,问了句:“白翟,你考了多少?”
“九分。”
简单两个字,换沉默一整片。
那个啥,那个啥?
九分……好像是满分吧?
雅思满分?雅思满分!
这比gre满分还让我无法接受啊!可是他居然……
我强忍着嘴角的抽搐,挑眉看着那个用淡定的声音,平静的面容,说出这样震撼的事实的帅哥。
他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才不过说了一句……早上好。
天啊!地啊!来道雷,霹了他吧!
我抱着头,和李沛霖同时吐血地看着白翟身后那许多的8分和9分,恨不得自己暂时失了明。
我一定是穿越了,穿越要妖怪的国度了,一定是!
呜呜呜,我要回家!我要反穿!给我正常的人生!
抬头,看着白翟似笑非笑,高高在上的模样。
我承认我的小心脏“咯噔”一声,崩裂了……
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
呜!
换着说爱你(一)
常常会有一些时候,忍不住地觉得,人生其实很荒谬。
纵使思想单纯的我,也偶尔会正儿八经地思考一些看似严肃、又总是无解的问题。
我亲爱的娘会把这称之为长大,我老爸则很实际地用一句话概括——“你太闲了,拖地去吧。”
问题似乎永远没有想明白的一天。可是越来越多的问题,却慢慢出现,然后堆积,叠成庞大的山,伫在自己面前。尽管如此,也不影响前进。
我们闹哄哄地涌到饭店点菜吃饭,吆喝着这里的东西味道如何如何,各自怀念着家乡的美味和所爱,一边说还一边猛吞口水。
我亦不甘落后,敲着筷子嚷嚷着我爱南方大包、我爱珍珠小笼等等十块钱可以买一堆的食物,然后被大家齐齐评为最最没品。所有的抗议,都被淹没在被端上的美味里。
虽然在心底总念想着吃不到的东西,可是墨尔本亦有着让人充满食欲的口味菜。因此每每上了饭桌,不管多斯文的人,都能化成野狼。
关于这一点,至少白翟和龚千夜,就绝不是例外。他们所谓的男人之间的友情,在最后一块肉的面前,同样是很脆弱的……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抓住时间,迅速地一下筷子,便快快乐乐地挑着肉扔进自己的嘴里,却在闭上之前,被四根筷子卡出了牙!
“啊!”危险啊!我惊恐地看着已经杀红了眼了两人,对着我一脸狰狞,眼底似乎就只有尚未咽下去的那块肉而已。
为了保住宝贵的喉咙,我赶紧投降,在他们退回筷子的同时,把半含在嘴里还没来得及沾上太多唾沫的肉块给吐了出来。
我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正打算洋洋得意地说“此肉乃我份,唾沫上面沾,谁人欲来争,病菌其伺候”的时候,发现他们根本无视肉的状态,早就对着盘子开始了下一场战斗。
两人你来我往,生猛异常。别看他们的外表,一个俊秀,一个美貌,但斗起狠了,还真是让人心寒。当然,其中也有被他们恶心到的成分。
靠,是谁说男人只要上了战场,为了胜负就会变成没有理智的儿童?简直神人啊,他md也太写实了!
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块肉,在心里默默地流泪,明明都已经进了嘴了的……
而李沛霖和胡谷雨,则带着一种看疯子的眼神,拒绝和我们相认,坚持地重复着:“拼桌的,我们是拼桌的!”尽管,饭店里还有一半的空桌。
可嚷着嚷着,他们倒也看出了味道,还很不厚道地开始下注。李沛霖当仁不让地自称庄家,非要我也跟着下。看着她暧昧的眼神,我就有些发毛。
许是喝了几杯小酒,兴奋劲儿上来了。李沛霖开始变得很high,她是那种有酒就能high的典型。今天考试成绩不错,自然更是放纵。她甚至都不遮掩地在我耳边小声:“若要给男人打分的话,你觉得他们两个谁更高些?”
我除了滴汗,只有抽搐,想看怪物一样看着她。没想到李沛霖却很感叹地认真:“唉,帅哥这么近,可惜偏偏都不是我的型。”
“干嘛非要大叔啊?别这么狭隘,他们不是挺好。”我肆意地取笑,却有些心慌,总觉得这样的玩笑由我来说,特别的不合适。
“是挺好的,不过只可远观,不能上手。白翟在性格上比较讨我喜欢,但是我觉得这个人不够真实,总是似有若无,让你抓不到把。千夜的话,就比较踏实,很靠得住的感觉,而且他比较耐看,也更成熟一些。可惜只要往白翟身边一站,就感觉缺了点儿存在感。所以啊,他们两个就算不撇开个人爱好,也很难分高下。”李沛霖歪着脑袋合计着,还顺便做了个总结,“千夜比较住家,绝对的好老公型,体贴又会做家事,脾气也很不错。照理来说,应该是女人的不二选择,但是白翟太耀眼了,总让人狠不下心不选他。他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都呆了一下。他绝对是只看一眼都能产生萌点的人,而且又会讨女生欢心……”
“白翟是妖媚型,天生就是用来吸引群众眼光的。”我想起很久以前,就有星探找过那时还文弱不够帅气的白翟,认为他具备着明星最重要的素质,不知道是否就是因为他的这个特质。
“恩,我也有这感觉。搞不好他当明星的话,会很红呢!”李沛霖冲狠斗中的白翟喊道,“小白,你要不要去娱乐圈发展啊?”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厮杀依旧。
无语。
男人啊!
在我们都打算认命放弃的时候,白翟突然分神说了句:“不要,很难讨老婆的。”
“啊?”
“长辈们不会喜欢在娱乐圈打滚的人,认为明星大多私生活不检点,怎么会放心嫁女儿?”
我的怔然和李沛霖的笑声同时想起,当她说白翟想法老旧,一点儿都不符合他的性格。白翟却莞尔一笑,转回去和几乎胜出的龚千夜继续狠拼。
我看着他嘴角不去的笑容,总觉得有些苦涩,却又不由地想起了我老爹曾说过的话:“我女儿的话,不要当什么明星,以后也绝对不准她嫁什么明星。”
那时白翟刚被星探看上,连我都替他兴奋。当时,性格保守的老爸以为我也被看上了(没办法,天底下没有觉得自己女儿不俊的爹),于是直接提出反对意见。
没想到,他居然听到心里去了。我别开视线,很难说是什么感受,心里如同爬着几千只蚂蚁,密密麻麻……
“彤琪?”
“啊……”
“白翟他……也喜欢你吧?”李沛霖的酒量很好,就算表现再high,也能保持头脑清醒。那双平时不觉得怎么的瞳眸,现在看来特别的晶亮,让我有些无地自容的为难,“那么,你比较喜欢哪个呢?反正你都和你男友分手了,又有好男生追你,交个新的男朋友也很正常吧?”
……哪有那么简单。就算他们三个之间都不认识,谈恋爱也不是可以随便以新代旧的事。何况,他们还是好朋友、好兄弟。我苦笑了下,李沛霖虽然说得轻声,但就我听来,却如同雷鸣。如果什么事都可以随意,那世界上便没有烦恼了。爱情游戏,不是我这种智商的人可以玩的。什么游走,什么暧昧,都只会让我觉得不安而已。
“其实,我也不想干涉你,不过平时大家都住在一起,关系又那么好,我觉得拖着会很麻烦。”李沛霖靠到我的身边,依旧的低声细气,“不过,我对恋爱也没什么经验,你听听就得了。我只是觉得……他们一直等着,七上八下的应该也不太好受。”“
“恩……我知道的。”我勉强地拉了拉嘴角,看着刚被评为绝对好老公的龚千夜,正挂着孩子气的笑容,得意地嚼着肉。而坐在他身边的白翟,则似乎很不的勒住他脖子逼他吐出来的狰狞,心情复杂。
是的,李沛霖说的那些,我都知道。连她一个恋爱大外行都能轻易看出来的事,我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可是就如李沛霖无法评价他们两个谁更优秀一样,我也没办法像上超市挑菜似的,随便选一把就拿回去下锅。
不谈恋爱,死不了的,可随便谈谈,却可能要惹出很多的麻烦。
何况,我的心里,还有一个很紧的结,只要轻轻一用力,就会觉得疼……
曾经,我的对面,会坐着三个男生。两边是彼此不愿相互搭理的龚千夜和白翟,中间却坐着一个能容他们玩闹起来的……我的初恋男友。
每每那时,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产生一种我无法参与的融洽。可就算如此,我也玩得很开心,因为光是坐在一边傻看,就觉得好不幸福……
大家都很快乐的日子,为什么总显得那么的短暂,连回忆,都只在刹那。
黄粱一梦,醒来却是泪深深。怀念的距离,那么远……
晚风微凉,热闹依旧,只是我的心情已经彻底地沉淀下来。失恋后的情人节,本就不值得庆祝。何况,我的考试也挂了。
配合他人玩闹,我竟也真的兴奋,简单的,连自己都鄙视。
龚千夜和往常一样,一直走在我身边一步距离的地方,就算和他人嬉笑成一片也绝不改动他的位置。我想撒娇,就可以拉到他的衣角;要想耍赖,就可以提脚踢他的长腿;若是被绊,他一把就可以扯住我的胳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就有了这样一个默契的距离。待我察觉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他在我伸手可及的位置。可最后将他推开的人,依然是我。因为,我搂住了别人的胳膊,用更近的距离,撒娇、耍赖,并让人照顾。
我知道,龚千夜很尊重卓奇,即便他是最维护自己讨厌的白翟的哥哥。我偶尔也会想他是否就是因此,才会选择继续缄默,甚至另寻他爱,就像电视里常常演的那样。
当然,前提是他确实很早就开始喜欢我。又或者,正因为我和卓奇走到了一起,他才确定了自己的心情。只是,为时已太晚。看着我和他无风无波,虽是平凡,却很温暖地交往着,便更没有说出来的立场。
这些的这些,都来自我的猜测。因为,那是无法启齿的问题,对我最重视的友人。轻轻抚上自己的唇角,有一种被烙印过的感觉。我还没有忘记,龚千夜的那一吻,很冲动,很强硬,带着畏惧的强势里,更有着难言的羞涩。
他握着我的手腕时,想要把我掐进身体,可是凑上来的……却不过是唇贴着唇的……满足。
纯情的,让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变得……好沉。如同这久久不肯落下的夕阳,碰着了千斤重的天空。
“小彤!”我还没有晃过神,眼前突然放大了白翟的脸,然后,是他突然落下的……
啊……
换着说爱你(二)
他,他想干嘛?
我惊悚地看着突然转头俯低,还越凑越近的白翟。那张熟悉到刻骨的俊逸面孔,此刻的逼近竟让我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好……好尴尬!他到底想干吗,没见大家都在一边看么,搞什么鬼啊!我忍不住心里一阵发虚,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余光一扫,突然发现……所有人的脸上居然都带着比我更惊悚的表情。
回神一转儿,竟连白翟也不例外。这下,我可知道大事不妙了:“喂……喂,那个啥?我的头上有什么问题么?”
“别动!”白翟低吼,素来嬉皮的脸面上,出现了少见的铁青,那种严峻的样子是我怎么也想像不出来的怪异。
兴许是从来不曾见过,我还真听了他的话,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不知道为什么,对这样陌生的他,有些移不开视线。只能任他一点点地……靠近,感觉他的呼吸,随着傍晚依然不去的热流,慢慢地扑了过来。
啪——
突如其来的轻响,像一个恶魔的诅咒,打破了刚才有些粉色的尴尬和紧张感,立下了静止的时间表。
我呆呆地站着,感觉自己头顶有些微微的疼痛,并不尖锐地刺激着自己的神经。而似乎比我更为错愕的白翟,带着有些缓不过来的僵硬,维持刚才那个弓腰的姿势。我模糊的视线,也依稀可以瞥到李沛霖和胡谷雨,带着同样诧异的表情。
千……夜?
龚千夜慢慢踱到我的身前,以很特别的角度,隔在我和白翟中间。那张素来纯净的面容上,是有些不自然的局促:“蜘蛛而已,是有点儿大,不过看它的样子,应该没毒。别担心。”
他的这番解释,将他刚才那个突兀的动作,完全地合理化。大家都仿佛了然地接受,松了口气似的继续前行。可除了胡谷雨,每个人的心头或许都有了些什么特别的感受。一路上,竟再无打闹嬉戏。
我轻轻抚上自己被拍过的脑袋,默默地跟在队伍的后面,身边依然是习惯陪着我的龚千夜,抬头就可以看到和李沛霖并立的白翟,和刚才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耳朵一直嗡嗡地作响,无限重复着仿佛只是自己错觉的那一句“抱歉,弄疼你了”。
龚千夜的那一句别担心,用在他的那句话里,是一点儿也不怪异的合理。可是,竟有种说给他自己听的感觉。他,又在担心着什么呢?一向彬彬有礼,一向如同绅士,那种失礼的突然……又代表着什么呢?
一直以来,龚千夜都表现得非常耐心,对我和白翟过密的独处,也没有任何的抱怨或者干涉。甚至于今天,他还给过我们太多的机会。至于他自己,和白翟的相处,也好得让我都觉嫉妒。
一切都一切,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自然。于是,我就可以任性地拖,随意地过。大家也能这样安安稳稳地继续这样打闹着走下去。
我果然……还是太天真了么?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试图自然地像往常一样,嬉笑地扣上自己的房门,却发现这样的举动,每个人都做得比我熟练。
我只能任自己僵着张古怪的脸,闭上房门,然后想被大石砸中一样,无力地坐到了地毯上。
腿走得很酸,却远不如心上的大石,来得更难。我抱着膝盖,脑海中的画面反反复复,来来去去。现在忆起,仍会觉得今天的一切,就好像一出闹剧,沉重的,复杂的,背负不动……
这样呆着,坐着,想着,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是突然想到应该看看外语,自己的考试没有过,就代表着努力还差太多。不管要不要再考一次,继续学习总是必然的无法躲过。
可是真的要起身了,才发现自己的腿脚麻得厉害,稍微一动都难受得恨不得满地打滚。
对自己的愚笨,已到了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的地步。我无比悲愤地看着近在咫尺,却怎么都够不着的书桌,心里那叫一个恨啊!唉!
然还没开始永远说过就算的自我批评,身体贴着的门就传来一阵有频率的轻震,一段,一段,好像童年唱不腻的童谣,笨拙的暗号。
我知道,是他。
有过一些的挣扎,在想起龚千夜的那句——“抱歉,弄疼你了”时。
心情仍然很重,可是手还是自己抬起,拉动半瘫的身体,扭开了门把,怪异地靠立着:“有事?”
声音有些心虚似的底气不足,轻得快要连自己都听不见。低垂的视线,却总是离不开斜对面紧闭的门,仿佛住在那里面的龚千夜,随时都会拨开这片不怎么淳厚的白,微带着忧伤的表情,无声地看着我。
明明……就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我揪着自己的衣角,太不熟悉这样的位置,以及这样的状况。
站在我面前的白翟,没有说话。他只是突然弯下身体,狠狠地、用力地抱了我一下,那冰凉的体温,如来自遥远的祖国的温度,将这闷热的空气挥去。
短暂的刹那,恍若幻境。
我还没来得及揣测其中的真实性,白翟已转儿握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拽出了房间,拉出了门。已然昏黑的夜色,突然刺进眼膜。回神时,已被漫天星辰披靡。
我习惯地一低头,就看到地上的影子,一长一短,并站而立。不知道为什么,复杂的心情居然一扫而空,甚至有点抽风地笑了出来:“我们好像藤蔓打结的冬瓜和丝瓜哦。”
“……”透着银白的月光,我可以看到白翟额头的黑线,及很不符合黑线哥哥的他的淡淡微笑,像晨风般,清透而温润,“小彤,你果然是只傻瓜猪。”
“喂,喂,这位童鞋,要知道这里可是澳洲,如果你继续对我这样的柔弱女性进行人身攻击,可是会被警察叔叔抓去教育的哦!”我作狠地呲牙,在心里大声吆喝:澳洲的法律,偶爱你!
白翟笑着揉了揉我的发,不知道是不是恰巧的,正好按在了龚千夜拍过的地方。我拉起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却被他更是突然地一拽扯,抹得干干净净。
如果那个瞬间,他也有看到,才做的下个动作。又或许他的下个动作,是因为预料到了我的那个瞬间。那我不得不说,白翟他真的把我全身上下的粗细神经,都摸得太过透彻。
可是,竟已没有那么讨厌,那么畏惧。为什么呢?
我配合地跳上胡谷雨新买的自行车的后座,不想问他是怎么骗到的钥匙,只是无声地保持着正坐的姿势,看着他窄窄的背影,感受着因为滑动而牵动的清爽夜风。一阵,一阵,好像能吹进心里。
如果过去的那些年里,我们也能如现在这样的相处,那么之后站在我身边的,还会是卓奇吗?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得差点没摔下车去,连带在前头手持自行车把手大权的白翟,都被我的“突袭”搞得左扭右歪:“喂,这位熊猫同志,我只是个普通人,请别把我这样纤细的身子骨,当大猩猩使。”
“……小白,这么多年,你只有一样没变,就是非同寻常的厚脸皮。”嘴角一抽,我承认自己被他那句“纤细的身子骨”寒到了,男人用这个词的效果实在太震撼了!
“别这么说嘛,难道我不好看么?”白翟来了个相当高难度的回望,将他大半张脸投入我的眸里。
“回头!摔死了就是天仙也好看不起来!”我惊恐地看着车把很又艺术感地又来了个“神龙摆尾”,吓得脸都要绿了!
我当然知道白翟是美丽的,比起英俊,比起帅气,漂亮更合适他。但是……他好歹也是个男人吧,是男人吧?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他神气活现的笑声,我突然有了种冲动——
好像从背后狠狠地使出一招风靡了无数色男色女的“抓x龙爪手”,看看这家伙容颜大变的模样!
想着想着,手……竟真的动了!
只不过,因为一个没稳,滑错了位置……
无可避免的,是耳朵边上暴起的低吼:“小彤,你变态啊!扯我皮带干嘛!会掉的!”
啊……我我我我,我对上帝发誓,绝对不是自己有意的,是手它……它自己动的!
那啥,澳大利亚应该是归上帝他老人家管的吧?我们好歹也曾靠袋鼠肉见过一面,偶尔撒个小谎,发个假誓,不会咋滴吧?
对吧?上帝兄弟!
我悄悄摸了把嘴角,嘿嘿,没有口水,我还是纯洁的!
只不过无法不感觉到的,是自己上扬的嘴角,以及……清爽的心情。
对了,只会这样简简单单地胡闹,永远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笨蛋,才是我嘛……
他们都再清楚不过的,不是吗?
原来,所有的强忍,都是因为……对我的了解,及温柔。
不管是带我回复心情的白翟,还是那个宁可自己难受也选择假装不知道躲在房间的龚千夜。
我,真是幸福的……好奢侈啊。
注定我爱你(一)
“喂,你就算在我这里躲再久,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李沛霖没好气地回头看了眼占据她床铺的我一眼,见我没什么回应,便郁闷地把视线挪回到电脑屏幕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我搭着话,“怎么了?刚才白翟大少爷又对你做了什么?”
“……不,什么都没。”我抱着膝盖,并不是不同意她说的话,也不觉得这个对着qq猛聊天的妞儿,能给我什么主意。
我只是单纯觉得假如在她身边呆着,我的心情也许会变得比较平静。手指触上耳垂,刚被嵌上的dior耳钉,贴合地粘在上面,冰凉渗入肌肤,像要从此刻入我的生活。
“那个,是白翟送的吧?”李沛霖仿佛脑后长眼,很应景地迸出一句,“不错嘛,挺漂亮的,比peter买的chanel的耳钉好看多了!饰品的话,果然还是dior家的好啊。”
“恩,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不管哪家,貌似都比gucci的好。”我虽然很喜欢gucci的东西,更拥有着不少它家的物品,但也无法否认它们在这方面确实有够糟糕——样式二流,质量低劣,完全不像是世界顶尖的品牌。
“白翟的品味很不错,不会光看价格,但是又够得上价格。那对耳钉肯定价格不菲,是情人节的……礼物吧?”李沛霖兴致勃勃地放下鼠标,转而爬上被我占领的床,对着镶在我耳垂上的闪亮很有研究精神的左瞧右摸。
“恩,不知道。大概吧……”我有些不知道怎么说,相信自己此刻的表情定然也有些局促。
活了二十来年,女孩子的虚荣心还是很悲哀地甩不掉。尽管觉得接收这样的礼物负担大大的重,可是有男生在特殊的日子送上点昂贵的东西,我还是会很矫情地一边推说烦躁,一边在心里觉得很高兴。
然后我这种幼稚的快感,也没能维持多久,2008或许注定了是我得意不来的一年。李沛霖随意抛出口的那句“龚千夜肯定也送你了吧,是什么”,将我小小的虚荣心刷拉一下,就砸得粉碎。
我犹豫了下,还是从口袋里摸出了那枚戒指。经过雕琢的石榴石,闪烁着淡然的光芒,就好像龚千夜给人的感觉,并不耀眼,却很贴心。他总是能够为了我的快乐,而一再的退让,如同刚才的隐忍。
我想他是知道的,白翟把我拉出去的事。龚千夜是何等的聪明,或许傍晚的那次情不自禁,已让他自责颇深。
我木然地看着掉入李沛霖手里的戒指,铂金的指环内刻着的——G?W,我和他名字的开头字母,突然有些能够读懂他的挣扎,他的疼痛,及他不知道改如何启齿的情感。
突然有些心疼,为了龚千夜的退让。我想我和白翟、卓奇都是太过任性自私的人,迟钝且不肯体谅别人,反观龚千夜,虽然看上去很是老实,心里却比谁都温柔,总是一再地考虑到别人的情绪,最后拖沓了自己的心情:“leader,也许你说的真的没错。”
李沛霖微微一愣,然后像反应过来似的,突然就笑了。只是就连局外人的她的笑容里,也藏着一丝犹豫:“不是吧?真要决定了?你想清楚了没?”
我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的不安,原本沉重的心情,顿时放松好多。人啊,真是个本性十足恶劣的坏东西:“对啊,不是你让我不要再犹豫不决,制造暧昧的吗?我也不想当小说里那些摇摆不定,搞得男主们都很郁闷的讨人厌的女主角啊!”
“切,你有女主相么?大众脸!”李沛霖不屑地瞥我,只是眼神中依然没能甩去的,是她的那份不定。
我当然不是不能理解的她的,说出痛快的话很简单,但真要面对却是很难的。李沛霖是个单纯的人,纵使有些强势有点儿骄纵,但本质上还很纯然,她知道我一旦选择,就必然有人受伤。尽管她也知道这跟她无关,可是仍会有些内疚感。
其实我和她都太过简单,简单的确实没有做女主的本钱,所以这样的生活还是快快摆脱,回到我们原本的简单中去,才能适得其所。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有种居高附底的优势:“亲爱的leader,网络是一个多么快速奔走的潮流时代,万能的女主早就成为众矢之的,丑女当道的时代也已经过去,现在网上就流行的,就是我这种看似平凡的大众女!”
李沛霖朝天翻了个白眼,一副很是受不了我的模样,结果因为动作幅度过大,竟然撞上了身后的墙壁,痛的咿呀咿呀的直叫唤。
我被她的傻样逗得笑不可抑,差点没喧兵夺主地在她的床上打滚,气得她呲牙咧嘴地朝我冲来,压得我不得不举手投降。
很夸张的孩子气,可正是为我带来这份幼稚的陌生情谊,伴我走过了很多艰难的日子。澳洲的生活对我而言,真的很难。这种难体现在方方面面,绝对是只有上下课或者寂寞的滋扰。
我们当然是寂寞的,在这里除了刚认识的人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也没有可以说诉苦和抱怨的对象。
身在国外,学习很忙,可是上网的时间比以前多了整整一倍,却对着电脑什么活儿都不想干,心里空虚得可怕。
由于年龄和经历的关系,很多人也根本就无法沟通,也没有办法理解自己的心情或者沉重。我无法适应九十后的他们那种纯然的青春活力,那种不羁和随意。只有那个时候,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和他们……真的有代沟。他们可以简单地篡改已经制定好的计划,任性地放下鸽子爽下约。
当然,我相信年轻的他们其实也同样无法适应我的古板,我的一些所谓的原则。但因为同住一个屋檐下,因为我们都太迫切地需要这份陪伴,每个人都一改自己的固执,变得越来越宽容。
改变当然是件好事,可是改变的过程绝非是写一句话,感叹一下那么简单的事。我总是因为这些忍耐,变得异常疲惫,甚至每次打电话回家的时候,都会觉得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心房。
在澳洲的这些日子里,我常常都会被噩梦惊醒,醒来时才发现,因不适应干燥气候而流的鼻血,早已把被褥都染成了红色。
常常流血,造成我在上课时总有些不自觉的晃神,国外的老师也并非每个都厚道,他们的奚落和刻薄,有时让人根本恨不得上去扇他们一个耳光。
可是,却必须忍耐,不得不克制。
正因为体验过这些忍耐的苦楚,所以我才知道一直压抑自己的龚千夜,状似无所谓的白翟,都在承受着同样的苦涩。
尽管,我们忍耐的理由并不相同,但谁更好受点这样的事,也不是说能从第三者角度客观评价或者比较的。
我太清楚自己的性格,拖下去只会更犹豫。不如趁现在,自己没有想太多的时候下个决定,然后管它对还是错,什么都不想地继续往前走。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当初和卓奇在一起的决定,也是这样随便下的。结果不一样和他开开心心地过了四年,不一样觉得很幸福,甚至差点为他披上嫁衣?
我想如果李沛霖知道,我的初恋仅仅是因为大一太无聊,无聊到我开始对恋爱好奇,然后就这么巧的,正好有个又帅气又优秀的男生开了口,所以才开始尝试着交往。想象过多的她,大概会恨不得捏死我。
没办法,我是一个对初恋没有特别想恋的人。Chu女座是一个理智到可悲的星座,我一直很现实地认为:不成功的恋爱,不管是第几次都一样会受伤,而成功的爱情,哪怕是青涩的初恋,也能结下累累硕果。
相亲同样也可以有好结果,怎么开始并不是关键。爱情是需要经营的,想栽花种草一样付出点滴,完全不是嘴巴上说的那种浪漫。
所谓的浪漫一刻,都是事先经过长时间的纠结和折腾,最后换来的如同事业成功般的喜悦。我曾经做过这样的傻事,不过否认结果非常happy,过程也有辛勤中的开心,只是总觉得有些不自然。
只是一直以来,我都认为那是我的要求太过。生活,原本就应该是那样的实际简单,而现在这样的状况才叫奇怪。所以我才会一时陷入混乱,才会弄得不知所措,因此应对不了,绝对不是我的错!
然一旦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情整理清楚了,不也就是那么回事么?我的心情很快就干净明朗起来,什么乌云都变不见。
什么狗p暧昧,通通见鬼去吧!我伸了个懒腰,打算回自己的房间,洗洗睡觉。
李沛霖却突然仰面躺在床上,感叹似的说道:“还好,尼克就要来了。”
我微微一愣,然后扯出坏坏的笑:“原来,你是看上我们家尼克了啊……真不够意思,都不告诉我!”
李沛霖很客气地送上两巨大的白眼,非常唾弃地说道:“滚!老娘一直在担心,你却尽扯着后腿!你以为这些个破事,都是谁惹出来的啊!”
呃?是我么?我也好委屈的好不好,这些男人对我又不是一见钟情,我认识他们哪个都超过十五年啊!先别说我到底是不是那么有魅力的女孩子,就算我真的很好,很可爱,早那些年他们做什么去了?
我要为他们的感情背负那么多么?我承认自己没那么圣母,我实在太俗不可耐,俗到了根本懒得矫情。我当然有对朋友的担忧,可是我更畏惧着自己所无法承担的后果。活到这个岁数,再不清楚交一个真正的朋友有多难的话,我也是可以去地狱接受全世界的鄙视了。
我是自私的,只想着自己。所以,才会下那个决定:“好啦,好啦,算是我还不成么?不过这管尼克什么事啊?”
那长毛阳光男又不是爱情调节协会的,来不来不都一样么?最多我们家因为他的出现,掀起新一波的吵闹热潮!不过,那似乎也挺值得期待的……最近家里的气氛,是稍微诡异了点。
我似乎有些能理解李沛霖的想法了,可是她却出乎我意料地迸出一句:“他来了的话,龚千夜自然要搬出去吧?”
“恩……是啊,不过那又怎样?”
“什么怎样?”李沛霖一脸看朽木的看着我,一副恨不得扑上来摇醒我的样子,“你喜欢的人是白翟吧?至少让他眼不见为净,平静一下心情吧?要整天看着你们两卿卿我我,他还不发疯?”
“……”
“彤琪啊,不是我说,就连我这个没谈过恋爱的局外人,都看的出龚千夜有多喜欢你!”
“……”
“你说你这个又懒又固执还嘴毒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居然桃花运这么旺!”
“……”
“不过,是有那么点值得人依赖就是了……”
“可是,”我叹了口气,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李沛霖那么勉为其难地夸奖我,定是以为我一直的沉默是因为生气她的贬低,我根本没这个意思,也不想让她继续误会——
“我打算选千夜。”
注定我爱你(二)
爱情这东西,太复杂了,我不懂。智商不足,脑容量有限,我承认自己没那个天分。但是,我至少知道如何把事情变得简单一些。
选择龚千夜,毫无疑问是最能让我自己轻松和快乐的方法。对于这点,我深信不疑。
李沛霖闻言,惊讶地看着我,嘴巴张张合合,似受了什么刺激般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其实,我多多少少可以猜得到她的想法,毕竟这几天我和白翟的关系,好得连自己都有些不想相信。
暧昧这东西,别人永远比当事人更容易看出桃色。当我们还在斗智斗勇的时候,多事之人往往都杜撰出一出精彩的八卦大戏了。
可是,我并不是真的相信白翟,只是不希望破坏这难得的平衡。
现在这样其乐融融的相处,我很喜欢,比起吵架,比起躲藏,这样的日子让我觉得惬意无比。
只是,我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不是被打一巴掌后,再给颗糖就会忘却前仇,继续手拉手出去玩的笨蛋。我虽然单纯,却很会为自己打算。
过去累积的怨恨,我没有报复的欲望。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也许我真的对他有所亏欠,但是被他玩得那么惨,我也觉得还得可以了。
正如李沛霖所说的,龚千夜有多喜欢我,我再清楚不过。我和他可以平平静静地过属于我们的日子,没有大波大浪,但是细水长流。
龚千夜笨拙,不会想所谓的罗曼蒂克,也不会说肉麻话哄人开心。但是他的有求必应,他的处处照顾,也不是不窝心的。
有了这些,我觉得很够了。或许,我真的不贪心。□是给别人看的,日子才是自己过的。
白翟那耀眼的光华,只适合当故事的男主,而我要的,是一个可以陪我携手看夕阳的男人。
我想这个位置,龚千夜更适合。
我想去超市比较两款巧克力酱般比较着爱情,很市侩,但很有效益。
这样的举动,李沛霖会不会理解,不在我担忧的范畴内。我在意的,只有白翟知道后的举动,是否又是一波幼稚的恶作剧。
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上,我真觉得自己很可怕。但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又觉得自己好无辜。
两男一女,不想有人受伤,这怎么可能?
用动漫小言点的作风,我至少得要和选择的那个得到幸福,才对得起自己辜负的那个人。
那么,白翟和龚千夜,谁更能给我幸福?
这个答案,简单的连思考都不用。
“手机,响了哦。”我指着震得快要翻腾的紫色手机,对依然陷入正常的李沛霖说,“好像是peter。”
“哦……”李沛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才接起手机。
我觉得话说到这里,也没什么继续呆着的必要,转身欲走,却被她突然炸响的尖叫震住了脚步:“什么?你有女朋友了?”
Peter?有女朋友了?那齐放小弟怎么办?不知道为什么,第一个浮现在我脑海的,居然是这么无厘头的话!
我心虚地挥去杂念,转头看着更为震惊地李沛霖,此刻,更能理解她的心情——那小子的动作,也忒快了点吧?
前几天碰头的时候,他还在哪里哀怨自己条件这么好,偏偏还打光棍的悲哀,雷得我和云南妹多吃了一碗饭,浪费了6.5个澳元!
然等李沛霖放下电话,转达peter的信息给我时,我才知道,我实在太低估他了!他那速度不叫快,简直就是光一样的快!
用那啥来着的怎么说?哦,对了,是很好,很强大!
不过,又好又强大的结果,往往是心里很没底,中气很不足。
“哦,对了,peter约我们明天下课后一起吃个饭,让我们帮他看看,这女的靠谱不靠谱。”李沛霖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才考虑着说,“怎样,你去不去?”
“哈?我不要!我哪有本事鉴定人家的女人!”我的嘴角有些抽搐,是听说过女人多心时会担心自己被骗财骗色的,没想到这年头,连男人也担惊受怕的,世道至于沦丧至此么?
事实证明,世道确实沦丧了。
我毫无人权,没有反抗余地地,被拉去相朋友的女人了。
擦了擦手心的汗,我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儿提前做人家爹妈的感觉,都开始看媳妇了……
好在不用付红包,不然打死我也不去,打得半死我还是不去!
只是坐到了约好的店里,我才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地不想来,体内熊熊的八卦之火也是燃烧得厉害——
我们联合了那么多人,费尽心机也没能把双p凑成对,是哪个能人这么快就把这难搞的家伙给攻陷的?还是说……从开始到现在,难搞的……都是李沛霖同学而已?
察觉到我不怀好意地打量,李沛霖甚为不爽地狠狠回瞪。从知道我选择龚千夜后,她对我似乎就心有一些不满,具体情况因为昨天睡虫来袭,所以根本没来及思量。
我只好尴尬地一咳,连忙转移话题:“你看,窗外飞着一只……阿,peter来了!”
Peter身边的女生,我看着有些眼熟,不过更是惊讶——因为那个女孩虽看似年轻,皮肤白皙,但显然比我们都要高大,比号称178实际根本没得差的peter,更是高出了不少,壮硕了许多。
这个……实在不像是喜欢非主流派系的peter的品味阿!我不由大囧,还没来得及询问云南妹的意见,她就已经开口:“咦,你女朋友呢?”
原来不是……我瞪着近视眼,待他们走到身前才看清。那女孩可不仅是眼熟,我们还见过几面,是寄宿在peter家的表妹珍妮。
因为我们每回都来去匆匆很赶时间的缘故,一直没机会说上话,也就印象浅淡了些。我心想还好自己刚才没有抢话,兴庆至于总觉得有些心里发虚,于是尴尬地朝有些时日未见的齐放打了个招呼。
不管怎么说,这个让人舒服的家伙出现,总让我觉得心情平静了许多。齐放亦是高兴的,大方地和李沛霖拥抱了一下,又习惯性地在我的脸颊边,落下问候的一吻,非常的澳式。
我已经习惯得懒得反抗,反正我现在还没应口龚千夜,单身一族是有当懒人的资本的。对于李沛霖那试探的眼神,我也就装作看不见了:“peter,女主角呢?”
他尴尬地一笑,笑容比我还发虚,拿着被子的手也显得不够灵活。我和李沛霖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这家伙……很少这样的:“怎么了?她没空?”
“她和朋友在一起,要晚点来。”peter在自家表妹珍妮鄙视的目光中,踌躇地说道。
“安拉,我们可以先吃饭,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我有些疑惑,但不好发问,只能凑合着拉过去。
谁知李沛霖没我的耐性,又和珍妮关系不错,没两句就打开了天窗,问出了重点。我当然乐得捡个便宜,干脆地白听,不过没想到,这一听就听出了大问题。
原来,见过peter女友的人都对她很不满意,认为他们两个一点儿也不班配。尤其是珍妮,对那个女孩显然印象极差,一直说着她的不是。
我听了来龙去脉,倒是不难猜出理由。珍妮性格略显保守,所以对于那个刚认识不久就跑到他们家来过夜,并睡在peter房中的女孩,实在没法有太多的好感。
何况,她们最近那么频繁地见面,都没有办法熟悉起来,显然缘分也是够呛。
对于她喋喋不休的抱怨,我和李沛霖除了面面相觑外,也不知该如何。她这么不给peter面子,我们多少觉得也有些不好。可她的身份和我们不同,他们是亲人,有些话摊开讲,比藏在心里好。
相处是门高深的学问,不是我这样的人能懂的,所以我能做的也只有拍拍peter,然后问:“你自己怎么想?”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似乎很无措,表情里满满都是被动摇后的不安。
这个一直有些固执,甚至会盲目坚持白巧克力就是牛奶巧克力的家伙,对于这段自己选择的感情,此刻却是非常迷茫。
他最后说了一句:“她是不怎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了这句话后,竟有些生气:“peter,这是你自己选的女人,我们都可以说她不好,只有你,不可以。”
自己的选择,怎么可以自己推翻。分手应该是裂在分歧,裂在磨合,而不是他人的不满。如果他觉得这个女孩不好,不该是因为珍妮,而是因为他自己。
他这样的草率,让我觉得很难受,没有理由的难受。
齐放突然伸过手,摸了摸我的发,他说:“彤琪,有烦心事吗?”
我摇了摇头,心里却有些低落,我突然也开始有了一些不确定,不确定自己这样对龚千夜的选择,是正确的……吗?
感情,真的可以像买卖般,称着计较衡量的吗?
我也是和peter一样,仅仅只是觉得寂寞,害怕麻烦,所以就随随便便不负责任地……挑选吗?
我这样的选择,对喜欢我的龚千夜,真的公平吗?
想起那双深情的眸子,仿佛注入了所有的情感般深邃的水汪,我的心开始莫名地……揪痛。
如果我也是爱他的,那该有多好?
可是,我爱他吗?
生活新走向(一)
这个问题像根尖锐的刺,堵得我呼吸艰涩。
之后的聚会时间,我过得很混乱。尽管貌似很正常地和他们嬉笑打闹,可自己究竟干过什么,在干什么,并不是那么的清楚。
当然我没有看漏那么女主角。她长得很一般,并不是peter喜欢的类型,但绝不是难看的,身材也还过得去。只不过言行举止上,似乎和我们并不是太合拍,招呼打得也很随意。
她才坐下没多久就想peter扔下我们和她走。尽管说得小声,坐在边上的我还是听到了。何况她那张脸非常诚实,所有的不耐都表现得清清楚楚。李沛霖和珍妮都不是迟钝的人,自然看出了端倪。
珍妮对她早就心存不满,现在显然也不想给她任何面子,脸色一沉就要发作。我是个伪圣母派,公众场合总觉得和气才能生财,于是硬是Сhā话将可能的事端暂时平了下来。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每个人的面色都更见沉重,这顿饭吃得我非常郁闷,更郁闷的是为什么齐放那家伙到现在还不回来,有这家伙在,气氛怎么也该好上许多。可他在peter的女友来之前接了个电话,说是就有事要暂时离开,结果到现在都没能赶回来。
其实我也知道这是自己对他的无理苛刻,毕竟仔细说来,他离开的时间还不到半个钟头。但沉浸在这种环境中,一分钟都是难以忍受的煎熬,我都快坐不住了!
Peter这家伙在关键时候,真真是一点儿也靠不住的主儿,居然一直摆姿态似的沉默,要不就突然扭头跟我说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胡话。
最后解救我们的,反而是他女友的电话,仿佛那边也有聚会,大概是她的朋友想评估一下她的新男友,但Peter最后还是让她失望了。他居然拿陪我和李沛霖做借口,硬是留了下来。
那女孩走得时候有些气愤,我被她看得很尴尬。不知道为什么,其实多多少少知道她的别扭,毕竟如果我喜欢的男人坐在一群女生中间,我也会担心。因为我知道peter这样的态度,必然没能给她任何安全感。
再怎么也是女孩子,倒追男生到这个地步,其实我倒有些佩服,我是绝对做不来的。我想不管多么厚脸皮多么大胆开放,要做到这个地步,必然也是鼓足勇气的,可是也许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永远都让人学不会珍惜,peter的意见已经足够清晰,他们必然会分手。
李沛霖觉得根本没有必要同情她,那个女孩的态度这么恶劣。其实我也谈不上喜欢她,只是有一点点自己也不理解的情绪。
“我是不是很矫情?”我侧过脸问陪我去超市购物的齐放,其实并没有太多期待他的回答。
他来的时候那女孩刚走没多久,非常巧合的时间,因此也很荣幸地看到我们一派阴郁的模样。然而,也就只是这样而已。
只不过因为他是一个能让我很囧的人,所以我期待他的回答,希望能让莫名低落的心情好一些。我比较适应乐观的自己,这样沮丧的感觉,并不是我的tpye。wωw奇Qìsuu書còm网
齐放没有让我失望,他很是认真地扯着我的袖子,停在路边思考,然后非常慎重认真地问我:“什么是矫情?娇羞的感情么?”
我囧。
然看着他认真的面容,渴望好学的眼眸,不知怎得,我竟忍不住就噗嗤一下了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娇羞的感情,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得腰都要翻了,恨不得扑地猛捶。可他却一反常态,没有恼羞成怒,反勾起了嘴角,温温地看着我,看得我十分的不好意思,又停不住笑。
笑到后来难免有些咳嗽,齐放还殷情地拍了拍我的背。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他的体贴,如若春风拂面,很是舒服。
“对……对不起……”好容易缓过劲,我一边擦着眼角的泪珠,一边不甚诚意地道歉。呃,以后谁再说矫情,老娘笑不死她才怪!
“你终于笑了。”齐放的话题跳得很快,快得让我一时愣了神,他却顾自夸张地比划着,“你知道么?你刚才一直笑得很怪很怪,让人看着很不安。”
“真的吗?”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这么明显么,“他们都看出来了?”
“那倒未必,大家今天好像都有心事。”齐放突然拽着我到河边坐下,然后对我大方地咧嘴一笑,很是轻松的那一种,“彤琪,我会是个很好的听众哦。”
“哈哈……”我笑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和齐放相处得不错,但到底算不得熟,很多话说着自己都会觉得怪,又怎么可能启口?
“你今天为什么没生气?”齐放倒不介意我的沉默,反倒抢了先机。
“恩?”
“peter说不如你和他交往算了的时候。”齐放素来的单刀直入,让我微微一怔。
这才想起,原来今天还有这样一个小Сhā曲。在peter决定和那个女孩分手后,似乎对交往这类事情丧失了信心,显得非常沮丧。走着走着,突然就冲出而口对我这么一说,当时我也被震撼了下,可是随即就鄙视地拒绝了过去。
因为这是个太无所谓的小Сhā曲,所以我根本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倒让他记着了。我哭笑不得地回答:“他心情不好胡说的,我没必要这么当真。何况就算是真的,我这么直接地拒绝他,也是自己占了便宜,他其实条件不差,只不过有些不够坚定。”
“可是我以为你会生气。”
“我看上去像这么小气的人么?”
“那倒不是,只是我一直觉得彤琪你对感情特别认真。”
“……是不是云南妹和你说了什么?”
“你果然很聪明。”齐放很给面子地拍了拍手,蓝眸映着路灯的昏黄,泛着淡淡的光,不鬼魅,很清明。
他这样子其实很好,如果不是后面那番震撼我的话,我也许会更喜欢。
他说:“彤琪,知道么,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和沛霖一样,认为你喜欢的人是白翟。因为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看着我的眼神很怪,像要透过我看着另外一个人。”
他说:“那种深得让人心悸的感情,让我忍不住地想要和你说话。其实感情的问题我也不太懂,每个人的方式或许都有不同。但是最好别让自己后悔。”
他说:“以一个男人的角度来说,我会愿意等待,等喜欢的女人找出真正的答案。”
他还说了很多,多到我快承载不下。
然而他最后却是说:“好了,别想太多,顺其自然吧。彤琪你还是笑起来的时候,最漂亮。”
我不由苦笑,什么都给他们说尽了,最后却还要我笑,这要求真够苛刻。
只是却不能不感谢,因为他们说了,我才知道原来自己被如此关心,又被那样了解着。他们用他们的方式,保护着我的感情,不管是李沛霖,还是齐放。
我还是很幸福的,在复杂的爱情外,我不缺人呵护。这样,真好。
回到家的时候,是白翟给我开的门,他很顺手地接过我手中的袋子,然后笑着和齐放打了个招呼,接着龚千夜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看了看表,很自然地问了句:“饿么?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做。”
再然后,李沛霖和胡谷雨也各自窜了出来,大声叫着:“我也要!”
又是平淡无奇的一天,可是,却让我很感触。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那该有多好。
闭了闭眼睛,再张开时,我望见齐放漂亮的蓝眸,仿佛在和我说:是吧?我就说了吧?
于是,会笑一笑。
那就这样吧,自私就自私吧,反正人生在世,无私的又有一个?
我并非有宏远大致之人,这样就好。
这份温暖,我现在还不忍心舍弃。
对不起,千夜。
请让我……再多考虑一些时候。
———————————熊猫也可以是蜗牛的分界线——————————
其实说是考虑,事实上根本就没有时间折腾。
很多朋友告诉过我,他们听说在国外很苦,留学生都一直叫苦不迭,其实我并没有特别深刻的感触。我只是觉得生活很忙,翻天覆地的忙。不过也多亏了这些忙,让我没有心思多想什么。
思考了许久之后,我递交了直升班的申请。既然没有其他办法,那我也选择面对现实,有书读总比没有的强,再加上我真不想再面对雅思考试,所以那时候有个选择就等于救赎。
尽管很多人都告诉我,直升班的生活很像地狱,但是地狱总归也在鬼门关里面,总比做个游魂无处皈依的好。
学校比直升班先开课,尼克很快就到我们家报道,龚千夜也不得不搬了出去,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成为我们家幽怨的话题——最勤劳的孩子走了,剩下一帮懒鬼可怎么活?
只有白翟很是平静,压根不在乎地来了一句:“外卖加钟点工,居家旅行备用。”
天杀的!几乎同时的,我们四个人八道目光狠狠杀了过去:难怪他这么努力打工也没多赚钱,到现在还是无车阶级,原来都是这么捣腾光的!败家子!
我则在心里再一次地叮嘱自己:看清楚啊,王彤琪,你是有理智的人,怎么也会喜欢上这样一个无法依靠的家伙吧!
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反驳着自己:情人非保姆。
两个声音不停打架,最后胜利的是睡意。其实我现在也只会在睡觉前想想而已,因为最近接了个工作,忙得脑子根本不得闲。
我和龚千夜也是三天两头的见面,主要场地是在学校图书馆,他非常良善地免费给我补习。龚千夜是个典型的效率型,也很擅长分析重点,我有时会觉得他教的比老师还强。
事实上,找同学教确实是比老师更好。因为更容易理解,学生在掌握知识的时候,都已经率先用自己的方法进行分析,所以等到他来教时,会是更容易理解的手段。(在这里介绍一些学习方法,文里会陆续出现,以免抢占版面,希望对大家有帮助)
白翟也曾试图教我,但是并不是很见效,他的学习方法是很好,可是只适合天才,不适合我这样的凡人。我看着他制定的那套程序法则,就像看天书一样,压力巨大。
好在他的眼力强大,帮我从朋友那里借来历年的考题,很快替我抓到了大方向,再加上家里还有纯老外的尼克,学习英语要比在国内瞎摸来得轻松。
有的时候,我也会矫情地问自己,是否算在利用他们。明明就没有办法果断地选择,却还让他们这样尽心尽力地帮我。
这样做,真的好么?可是换个方向想,就算今天身份对调,或者我们只是朋友关系,难道我就不会这样帮助他们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于是我理所当然地继续享受着他们的帮助。
只是内心,依旧悬浮着浅浅的疼痛。
原来,我真的是一个没有办法装傻,也无法承压的笨蛋。
我自己粉饰的太平,竟连自己都受不住。
这样的日子,究竟还要过多久?
生活新走向(二)
这样的日子,究竟还要过多久?
我不知道。只是事实上,人比自己想象的更坚强,也更冷漠。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既没有憔悴,也没有消瘦,甚至连胃口也没什么变化,依然饭量惊人。
不过天气渐渐变得凉快,不再每天为了出门苦思斗争,室友逃课的次数也自然而然地少了下来,我也不用整天担心自己的笔记本会被烧暴。
大家都在相安无事中,按着自己的速度继续前进。
这样的平静,很好。
可惜的是,好事总不能长久。
总有一些事,会将平静的日子,炸得粉碎。
知道胡谷雨要退学,是在我们从堪培拉回来后。
其实早在他拒绝和我们同去的时候,我心里就已经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怪异感。他虽然从来不是主动想参加活动的人,但如果我们非要叫他,一般也不会拒绝,最多就是磨蹭一些。
何况身处在异国他乡,我们留学生对祖国的眷恋和爱国热情,原本就特别高些。这次又恰好遇见法国火炬熄灭,堪培拉发表告急信,实在没有任何不出席的理由。
我和李沛霖周四周五的课都比他多,也选择了大胆的翘课,他居然仅仅因为论文未完成,就放弃了去亲眼观看火炬的机会。且只有这一次,连我都说服不了他,最后只能听之任之地选择放弃。
火炬之旅是很愉快的,看到整片整片的五星红旗的心情,格外的振奋。而且虽然我们是最倒霉的一车,愣是晚了人家一个多钟头才出发,但作为女生,我们同时也是最走运的一车。因为车上除了白翟、龚千夜、尼克和齐放,其他帅气的男生也不少。
我从没在墨尔本看过这么多帅气的中国男生,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他们之中居然有一个是李沛霖的型,而且还不是大叔!
当时我那叫一个震撼,简直如同看到哈雷彗星撞地球:“原来……云南妹你的眼睛也会看正常的型,虽然我并不觉得他长得好……”
这些实话虽然理所当然为我换来了一阵不疼不痒的暴打,但整个旅程都是非常愉悦的,澳洲的火炬传送总体来说也很顺利,只偶尔出现了些无伤大雅的小Сhā曲。毕竟,我们有压倒性的人数。
可是当我们带着兴奋回到自己家时,却只看到一个萎靡不振的胡谷雨。然因为他经常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所以我们也没太在意,还没消退的激动已经压倒了一切。
真正注意到他有反常,已是在我们归来后的第三天。若非我们够懒,可能还不会这么早发现。
我和白翟都是典型的家务无能型,不帮倒忙就很好了,平时有客人来也都是负责迎宾陪笑。至于素来最可靠的万能型选手龚千夜,则早早地搬了出去,再不回头。根据我跟他认识多年所积累的经验,他之所以选择和我在外面碰头,就是不想自投罗网跑到我们家来被奴役。
至于新来的尼克,虽然他有着最灿烂的阳光笑容,相当标准的中国话,但是这些也改变不了他是个厨房新手的事实,再加上他真做出来的也是外国风,缺乏欣赏的群众。所以我们家的厨房,一般由李沛霖和胡谷雨轮流负责。
可是应该做饭的胡谷雨同学,已经连续两日旷工。若非我们全都是坚定的零食储备军,恐怕真会因此而饿肚子。
大家都因为这件事多多少少对他有了些意见,但胡谷雨仿佛失了魂似的,对我们的抱怨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要死不活。
他这样的态度,换成是谁也受不了。李沛霖原本就比较直接,性格也相对激烈,更是差点没有把胡谷雨骂得狗血喷头。
尼克吓得赶紧溜回房间,胡谷雨却依然不动声色。我和白翟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拖着李沛霖到房间商议,让她不要再生气。
我们都是发自内心承认这个小姑娘是我们的当家,尽管她比我们都要小一些。但是,做家务的人最大,尤其她还任劳任怨。即使自己不喜欢的事,但了看不下去的时候还是会做。
我们对她不是不感激的,只不过我和白翟都不是喜欢把什么都放在嘴巴上说的人,自然不会直接的褒奖,只是平日里对她的那些叫骂特别忍让。反正……又不会掉块肉!
当然,我也不会让李沛霖知道自己一直在忍让她,因为我总觉得这样会让大家都觉得尴尬。其实,我的自尊心特别强,当惯了小老大难免脾气差,但我从来不反驳李沛霖,最多耍耍赖皮。
这一点连白翟都看着惊讶,他还特地跑来和我沟通,说了很多才放心地说了句:“什么嘛,原来没怎么变……”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微微一楞,不是因为语气,而是因为他说话时的表情,那种全然放松下来的喜悦,让我有些说不出话来。
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很懂他,觉得他没有变,还是那个爱跟着我的小男孩。可是更多更多的时候,我只能说自己太低能,完全不能摸着边,只能任由他折腾玩弄。只是,他也并不是不能依靠的男人。例如,现在。
白翟用了几句话,就轻易地化解了李沛霖的怒气,尽管还有些不平,但至少冷静下来,说话的音量也恢复到正常时候的。
接着,他有条不紊地询问了我一些关于胡谷雨的事,毕竟在这个房子的所有人里面,我即使不是和胡谷雨关系最好,也是跟他认识最长久的。
当从我口中得知我在去堪培拉之前,就觉得胡谷雨不太对劲后,便要求我马上联系我的老乡——和胡谷雨同班的虫子。
我当下有些不太愿意,因为我和虫子并不是很熟。虽然是同趟飞机来的墨尔本,但当时她是由父母送来的,所以我们并没有坐在一起。到墨尔本后,我们因为没有彼此的手机号也很少联系。若不是上会去游行时碰见,可能都要忘记彼此的存在了。
第一次给别人打电话就问这样类似八卦的事,怎么说都很冒昧,不像保守谨慎的我的行事作风。然而白翟一句话就打倒了我,让我乖乖地拿起电话,尴尬地拨了号。
只因为白翟用一脸无所谓,很随便我的样子,说了句:“是朋友重要,还是面子重要?是肚子重要,还是脸皮重要?”
两个问句,皆中死|茓:我一向认为自己是最典型的劳动人民,因为素来以食为天;另外我自己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重视朋友,好讲义气。现在被白翟这么一说,我怎么可能不乖乖地承载自己不愿意的尴尬?
李沛霖对这一幕显然非常之有兴趣,最后一点火苗都瞬间熄灭了去,反而眼睛晶亮晶亮地瞧着我们,看得我心底发寒。
我觉得她从来就没有放弃过要撮合我和白翟的念头,真不知道龚千夜到底欠了她什么……又或者,是对我想要撮合她和peter的仇恨?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后面这个想法,可能性无比的大……
然最大的赢家还属白翟,一箭三雕,不仅成功地命令了我,又替李沛霖灭了火,最后还让他健忘的盟友重燃了撮合的烈火。这一仗打得真是漂亮,漂亮得太厉害!如果我不是最大的受害者,现在一定替他鼓掌叫好。
可是,我却完全没有这个心情。因为虫子给我带来一个极坏的消息——胡谷雨想要退学。
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笑着糗她:“喂,喂,这种事也拿来开玩笑,你不怕被胡谷雨扁么?”
虫子却很是认真地和我说:“我跟他又不熟,没必要啦。他这些天都没来上学,难道没在家里呆着?”
“……”我这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由跟着紧张起来,“呆是呆在家里,可是他没说自己要上课啊。我们都以为他没课,怎么会突然要退学?”
“他什么也没告诉你们么?”虫子也显得很惊讶,她一直知道我们家的和睦,彼此的关系好得不得了,“我们期中做的那份报告,老师怀疑他cheating(作弊)。他的论文里有一部分内容涉及的知识,他说老师讲了,可是老师不记得自己讲过。”
“就因为这样?只因为她不记得自己讲过,就可以怀疑人cheating?”我简直是不敢置信,嗓门也不由大了起来。这是搞笑?
“也不是啦,老师讲的时候可能就稍微提了提,所以大家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只是正好胡谷雨就记住并写了。”虫子也有些替他不平,只是不平的同时也有很深的无可奈何,“老师找了几个同学问过,貌似他们都不记得有讲过这块内容。”
“……”那么你呢?这句话差点冲出口,可是最终,还是被我吞了下去。
我问不出口,因为懦弱,害怕失礼。
那么,那些学生呢?是和我一样的懦弱,还是真的走神没有听见?
我不知道答案,只能听着话筒里虫子不断地讲着胡谷雨受到的不公。心里很酸楚,不知怎么的突然琤琤琤地烧起一股内火,烧得头都要炸了。
那老师怎么可以这样?没有任何证据就随便怀疑人作弊?这在国外是很严重的事情,事关名誉,那老师怎么能这么随便?
我特别地替胡谷雨不平——别人不知道,难道我们还会不知道么?他为这篇论文的付出,让我都觉得自愧不如,羞愧还没着落的自己,学习还不如他来得努力。
为了写好这篇论文,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憋了一个礼拜,没有玩游戏也没有和我们上街。只有在轮做饭的时候,才会出来呼吸一下;为了写好这篇论文,大家都特别忍着着他从房间暖气口传到各处的难闻烟味,因为知道他已经连续熬夜好几天,真的很辛苦;为了写好这篇论文,他虚心地向尼克求教,认真地和白翟探讨,做了一切应该做的努力。
可是最后的结果呢?仅仅是因为涉及到老师自己忘记自己讲过的内容,仅仅因为觉得口语不好,上课不爱回答问题的他,没有这么好的英文水平,就彻底否定了他的努力,还怀疑他的人格?
口语不好就代表写作不好么?这是谁定的规则?我气得恨不得立刻冲去找那个老师理论一番,丫的我们中国人就是强悍的哑巴英语,你有意见?有意见就提啊,凭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在那里自以为是的大放厥词!
可是最最让我生气的,还是胡谷雨。大家不是朋友么,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我们商量,是我们……不值得信任吗?
我真的很生气,生气到都没注意,自己把拳头握得太紧,甚至让指甲割破了手心。
为什么?
走向新生活(三)
为什么?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我知道自己很笨,但为了朋友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什么都愿意做。可是他为什么不相信我们?
我转头看着白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只是下一刻,他突然上前抱了我一下,然后拽着我的手,直直地走到胡谷雨的门前:“你都听见了吧?出来。”
一瞬的沉默,然后是门拉开的声音,顶着鸟窝头的胡谷雨,带着深陷的黑眼圈,从内里走了出来。
他的房间很暗,烟味很重,像瘴气十足的鬼屋,让人不想多看。他说:“对不起,我只是不想给你们惹麻烦,大家都挺忙的。”
“你现在的举动,才给我们带来了大麻烦。”李沛霖没好气地说到,走过来时却带着一脸难掩的关心,“又不做饭,又不上学,你以为我们真不会担心?现在已经不是担心,还在那里乱猜,不是更闹心么!”
胡谷雨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猜不出他的想法。
只是,我并不是不能理解他的痛苦,在自己全心付出的努力被人全盘否定的时候,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伤害,我和白翟已经用差点破裂的关系,去真实地说明了问题。
然假使说我对白翟的说法还有一些些的自我怀疑的话,胡谷雨则是彻彻底底的无辜。因此我想我那时的伤痛,应该远不如他。
虽然长相老成,性格低调,但实际算来他也不过十九岁而已,别的孩子都还赖在父母身边,每天享受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快活日子。而他却要在这异国他乡接受别人的侮辱,承担着各种各样的压力。
想到这里,我真的什么气都消了,深深地叹了口气,才认真地对他说:“退学不是开玩笑,别随便下决定。我知道你很郁闷,但出了这种事你要早点和我们说啊!大家一起想的话总会有办法的,你要相信我们。”
胡谷雨还是没说话,许久才喃喃了一句:“我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想念的。”
我嗤了一声,我要信他那才有鬼。出事前,他还兴致勃勃地和我们说自己想转到计算机系,结果被我们无情地打击了一顿:“那是为了什么?”
尼克也觉得气氛真的沉重,一反常态地低调,却很是可靠地说了句:“别这样,我们还能给你做证明,你别这么草率说退学!”
尽管是我们房间里年纪最小的,但是他还是有模有样地上去拍了拍胡谷雨的肩,沉稳得很罕见。有时候男孩子看上去明明很幼稚,却偏偏在关键时候变得特别可靠,让人信任。
他的话很自然地调动起我们的积极性,在白翟和李沛霖的组织下,积极地想了一系列对策。惟有胡谷雨,依旧消极而低沉。
我当时的不理解,在面对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后,才懂得究竟什么叫作太天真。我们实在太天真了,天真地以为平日里没有受到什么歧视,就以为歧视真的不存在。
然事实上,这个世界没有公平。只是尽管如此,我们也想要从中求得一些平衡,如此而已。
龚千夜是除了胡谷雨外,另一个对我们的想法不抱以积极态度的人。他虽表面上没说什么,可当了那么多年的兄弟,我还能看不出来么?
对于这样的他,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失望。静下来想,可能是因为一个总坚定站在自己阵营里的人,现在突然叛变说不跟你。我甚至小心眼地认为,是不是因为我到现在还没有给他一个答案,所以他开始对我有些不耐烦了?
“别胡思乱想些自己都觉得不可能的事。”白翟不动声色地走上前,突然凑到我耳边说着。
“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吓人?”我没好气地白眼,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
“要是没被我猜中,又有什么可吓的?”白翟说得很是深意,让我反驳不能,只好扫一腿过去,却被他利落地闪过了。
这几个月来,我和白翟相处得越见融洽,所以渐渐有些忘形起来。对自己素来畏惧的他,也越来越敢指手画脚,甚至横眉冷对了。
李沛霖对这个状况无比满意,经常对着嬉笑打闹的我们含笑点头,让我不由联想起“婆婆”这样震撼的词语,心虚地根本不敢回望。
或许,她自己也意识到这样的行为很对不起龚千夜,所以近来对他特别的客气,每每碰见都格外礼遇,让千夜受宠若惊之余还有些畏惧,更加抗拒着来我家玩。
想到这些,我又有些想笑,而且还真就这样地笑出了声。
白翟见状,微微一愣,突然走上来抓乱我的头发,并在我郁闷地大叫之前发了话:“知道么,小彤,你总是能让人在快要绝望的时候,觉得明天会有好天气。”
我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仔细一回味脸就烧了起来。他……是不是在夸奖我啊?
白翟很是大方地给出了答案,没有半点的犹豫,也不像过去那样九转十八弯地捉弄我们:“不管在怎么难的情况下,你都能开心地笑着,这样真好。如果有一天回过头的时候,发现你的笑容不在,就会觉得很空洞、很不安。”
“……”
“怎么了?表情这么怪?”
“小仔,你还好吧?”
“你想说什么?”他挑眉,似乎有预感我要说欠扁的话。
而我呢,明知道他的不愉悦,我还是很嘴贱地选择了诚实:“虽然被夸奖很高兴,但小仔你确定自己今天没有撞过头,或者被门夹了脑袋么?”
白翟一副明显的“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的表情,很是不屑地鄙视:“你说你是不是天生欠抽,对你稍微好点儿就自己来讨骂!”
我吐了吐舌,对他的话亦是不屑,也不想想是谁害我变成这样的!
玩笑过后,白翟恢复了正色,坐到我的对面,远远瞟了眼龚千夜的背影,问我:“你觉得胡谷雨的事情会如何?”
“诚实地说,我也不知道。”说到正事,我亦恢复正色,没了嬉皮笑脸的心情。
“那么换作你是胡谷雨,会怎么做?”
“小仔,你最了解我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瞄了他一眼,说得很没好奇。我当然不是不知道事情绝对没我们当初想得那么简单,学生和老师的斗争自古以来都是很吃亏的,但我这个人其实骨子里固执,绝对不会让自己屈辱,“我至少不会像他这样,至少要争取一下。”
“呵呵。”白翟笑笑,很了然,似乎早就料到了我的答案,“但是小彤,他不是你。”
“……我知道。”我苦笑着低下头。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正是因为知道,才选择了沉默。尽管这沉默,压抑得我快要窒息。
“学校这算是给了他台阶了。”白翟指胡谷雨的导师前几天打来电话,原谅他的缺课,并要求他回去的电话。
可那通电话在我眼里,无疑是最大的侮辱。因为那该死的菲律宾胖猪女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还摆着高高在上的架子,居然这么说:“你回来上课吧,把论文再做一次就好了。”
靠,谁稀罕啊!在这样的人手下,能学到什么?厚颜无耻还是自以为是?
最让我气愤的是,连学生服务中心的指导老师,在劝服的过程中,居然对胡谷雨也这样无耻地说:“只要抄袭了,我们就一定查得出。”
既然这么有自信的话,怎么不先查出来再说话?他们明明就没有证据,还充什么大佬,拽个p拽?
如果是我,早就怒极拍桌了。我脾气是不错,但绝对不会任人践踏,父母生我出来,不是为了让我被人糟蹋的。我觉得人的自尊很重要,反正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别说是他们请我了,我也绝对不可能再念这样的垃圾学校。
国外最重视的是平时,和老师关系这么差,分数又怎么可能高?彼此对彼此都没有信任和好感,学习也一定无法配合。
可是退学归退学,既然都要退学了,我一定要给自己讨个说法,要他们还我一个清白。然而我不是胡谷雨,他选择了沉默我也没办法逼迫。
最让我难以忍受的是,他居然还认为那个怀疑他cheating的老师其实人还不错。真对他不错的话,怎么可能会没有理由就随便怀疑?
看着胡谷雨不停地为她找着借口,我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和他沟通,头炸得嗡嗡响。总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信念,此刻就在他脚下踩着,一遍遍地踩踏。
心很疼。
我们出个国,容易吗?
我只要一想起之前亲戚们的七嘴八舌,父母难堪的表情,就会觉得很难受,连呼吸都呼吸不过来。
来到澳洲后,我不停地流鼻血,不停地生病,没有理由地压力大。明明没有任何人给我要求,自己也总是偷懒,并不是真的觉得苦,就是没有理由的累。
如果身边没有李沛霖,或者说没有白翟和龚千夜,我觉得自己可能支持不下去。
其实,我也只是一个假装自己很坚强的人,因为当自己只有一个,当我们已经长大,身负着责任,不坚强又如何?
除了坚强,我们根本别无选择。
在国外怎么可能不受委屈,可是不能一受委屈就当逃兵啊?
他这样地选择,让我觉得很无语。
可是,除了无言,又能如何呢?
白翟握住我的手,很温暖,温暖地让我有些想哭。
因为我们都已经知道了这场“战争”的结局,大将没有斗志,我们这些小兵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战役才刚刚开始,我们已一败涂地。
那句谢谢尽管很真诚,却又有什么价值可言?
我能大方地玩笑,不代表内心已不难过,或者从来不曾难过。
因为我怎么也没想到,走在自己前方的战友会突然践踏自己的努力。
这样的感觉,太坏了。
又一季风雨(一)
胡谷雨走了,在一个阳光依旧灿烂的日子。
他走的时候,没有离别的风雨,也没有送行的我们。
大家都刻意避开了这个伤感的时刻,却忍不住在起床后的第一时间,走去他曾住过的房间。
很脏,很乱。他在离开前没有好好整理,留下一室的狼藉。
我们看了后都不由地抱怨,抱怨他的不爱干净,弄得房间这么脏,这样根本就没办法住人。
可说着说着,大家都低了声音。
罕见的冷场。
他的离开在我们原本就不平静的心上,埋下了深深的阴影。
我总觉得大家都在不知不觉间,沉默了许多。尽管,彼此依旧很吵杂地嬉笑打骂着,但一起吃饭的时间却不自然地缩短着,也再没有凌晨夜宵时的装鬼吓人事件发生了。
这才发现原来那个总让我们很想抱怨的男孩,居然在我们生活中占据了一块结结实实的部分。他的离开让我们变得不习惯,仿佛有什么在一瞬间被人抽走了似的,很不适应。
这样诡异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半个月后,龚千夜搬进来后,才得到了一定的改善。
龚千夜入住,心情最复杂的既不是我也不是白翟,反而是李沛霖。一方面她很高兴有人分担了煮饭的重任,尼克的洋式菜实在太难吃,而龚千夜的手艺则是连她都想念的。另一方面,她异常婆婆的纠结着我和白翟的关系,比我们当事人都更加紧张。
这份心情让她一直有些坐立不安。以至于在龚千夜搬进来的前一夜,她终于按耐不住地把我拖到她的房间,实行名义上的谈天,实质上的逼问——
“到底怎么样?都过去四个月了,你还没有想法么?”李沛霖似是急了,问得简直单刀直入。
“……你平时不也挺无所谓的么?”我好笑地看着她的急切,虽然她颇有一副婆婆卖相,但事实上也并不是那么主动地撮合,甚至没有做任何的事。
“现在千夜要搬进来了,我不是怕尴尬么?”
“哈哈哈,不选不是反而更不会尴尬么?”
“你想得好,不想想他搬出去之前,是一副什么境况。”
“呃,这个么……”我想想也是,龚千夜的好脾气能忍耐到什么地步我先暂且不提,白翟也绝对不是好惹的主儿,而且两个人都有很强烈的竞争欲望,看他们抢肉就知道了。
男生是种奇怪的动物,总是玩着玩着就动了真格。他们两个虽然现在相处得很好,也都不是小鸡肚肠的男生,但毕竟有着一些心结。
李沛霖的顾虑并没有错,在外面和在屋里,还是有所不同的。人家夫妻吵架,还要忍耐着搬回家里呢。可是一旦到了家里,事情会变怎样,谁有敢打那个包票?
“你是真的选不定么?白翟没有给你心动的感觉?”李沛霖非常专家地问了一句很带刺的话,“你当时想选千夜,究竟是因为觉得拖下去也没意思,还是害怕自己真的喜欢上白翟?”
这句话如同尖锐的钢针,一下就戳进了我的心理。有一瞬间,我真以为自己会因为喘不过气而死。
因为她说的这个问题,我不仅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想了太多、太多次,在想的同时又回避了太多、太多次。
遇见白翟之后,我的视线一直不自觉地围着他转,总是看着他,厌恶或者想念。或者该说,早在我遇见齐放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想他。
为什么会想他,我不知道。事实上,我也不曾忘记过白翟。倒不是自己刻意,而是因为真的没有办法。
在我尚还短暂的人生中,不管是最痛苦、最快乐、最浪漫还是最悲伤的日子里,都是白翟陪在我的身边。不管我愿不愿意,只要想到那些事,就自然而然地会想到他。
而在那些日子里的白翟,不管和我的关系已经变得多么恶劣,都是微笑着的。那样的他让我没法讨厌,就如同我无法忘记,他的怀抱是多么温暖,又是多么寂寞。
有时候我会很郁闷地认为,并不是我自己在意白翟比较多,而是因为他太抢镜,太抢眼,让人不自觉就多注意了他一些,而忽略了更让人安定的龚千夜。
可是,我终究不是善于自欺欺人的人。我想自己会变成这样,一方面是因为白翟对于我而言的特殊性,另外也有对龚千夜的小小心结——
爱情,于我而言,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样的算术题。我这个人很笨、很老土,但是很会为自己考虑。因为我觉得爸爸妈妈养我那么大很不容易,为了他们我要好好保护自己,要过得比谁都快乐幸福,好让他们对我放心。
所以,对于龚千夜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事,我终究是俗气地放不下。我很想知道,他……爱过宣子么?
可是即使如此,我也觉得自己能和龚千夜在一起好好生活。这是因为我并不爱他,还是因为……我太信任他?
这份感情,我始终理不顺,因为理不顺,所以下不了决心,只能这样自私地一拖再拖。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刻意地回避着这个问题:“啊,能不能问点别的?至少是我能回答的上的。”
我以为李沛霖多少会纠结一下,这孩子的毅力和耐性一直为我所敬佩,可是她居然轻易地放过了我:“好啊,白翟就快要过生日了,有没有想过怎么给他过?”
我生生楞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差点忘记了这个事儿。太久没有相处,更别提问候或者礼物,我已经想不起多少年没有和白翟说一声生日快乐。
有一点小小的内疚,因为来自他的问候年年都有。即使去年我们大吵了一架,也仍然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邮件。
上面的字迹我很熟悉,可除了生日快乐之外,他没有写任何的话。我原本念想着的可能的和好,也因此成了水中泡影,又因为自尊心太高,就骗自己说根本就不在乎。
可是随信附赠的礼物,还是那么切中我心地让我欢喜,连想要不用都觉得可惜,根本没有办法自尊地放下。
白翟就是这样死死地把我吃着,让一向喜欢掌控节奏的我觉得很害怕。有的时候我也很想抱怨,抱怨为什么同样喜欢掌控大局的卓奇,就不会让我觉得不自然。他总能在配合我的基础上,不让我不耐地把主导权拿在手中。
至于龚千夜,能被叫做最好的兄弟那就绝对不是当假的。他完美地配合着我的思路和作风,状似被我无限风光地领导着,事实上却是抓着关键。因为我虽然喜欢掌控着大局,偏偏又不爱下决定,顾虑很多。他就趁着这个机会,钻着空子把我引导到他想的路上去。
我对自己不是不了解,对他们的小聪明也不是不知道,但我觉得挺好。我就是自尊心强一些想要面子,顺着我的方法把自己想要的拿去,我并不是不可以接受。
可偏偏我觉得最能拿捏我性子的白翟,比我自己还了解我本质的白翟,在那些年就是吃准了要和我对着干,弄得我很不愉快。我不知道他那是一种什么心态,仿佛在挑战我的底线。
不过,我也不想再去追究过去,很多事过去了就是过去,再追究也没有意义。何况,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现在我们已经能很好的相处。
这个生日我希望也能和他一起过得和和睦睦,开开心心。欠他那么多年的问候,也想通过这个生日做一点点补偿。
于是,我很认真地和李沛霖策划了一个特别的party,并义无反顾地将无辜的尼克和刚搬进来的龚千夜一起拖下了水。李沛霖开始还担心龚千夜对这件事的态度,没想到他很乐意地做出了承诺,并且自己主动勾选了一些可以服务的内容。
我对龚千夜的反应没有一点的意外,他就是那样一个人,不管心里有怎样的结,都会逼迫自己正确去面对。他之所以在胡谷雨退学那段时间不表态,其实也是怕我在怀抱太多希望,然后对现实更失望。
龚千夜他一直都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为我着想,即使知道我可能会用不正确的心态去看待他的举动。但是,他亦是相信我会懂他,就如我终究能够明白他的用心一般。
这样的龚千夜,如果我不爱他,难道不是我自己的损失么?
为什么爱情,不能自己选择,不能想爱就爱?
面对正朝我信步走来的白翟,看着他优雅媚惑的笑容,不经意地发现他藏在身后的我爱吃的食物,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淡淡的苦涩,渗入心脾,化做无限的疼痛,生生刺着我的骨。
有多少次幻想,自己被这样那样的好男人爱着,可是真正有人爱了,却又是那么、那么的沉重啊……
为什么要突然爱我呢?认识了那么久,拥有那么多时间,为什么不选择早一点说,早一点爱。
那么,是否我们都可以少走很多的冤枉路,可以更早的怀抱幸福呢?
我是真的很想知道。
可是这个世界很讨厌,因为人生没有假设,也没有如果。
又一季风雨(二)
白翟是双子座,生日在六月十四,和我母亲是同一天,其实特别的好记。
从我们制定计划的那天算起,到他生日也不过一周半时间,非常得赶。好在是我们在墨尔本朋友不多,就算全部叫一遍也没有多少。再加上我们房间的人素来行动力强大,因此很快就做好了基本的准备。
关键问题还剩两个:
一、谁在生日那天把白翟骗出去,好让大家布置家里的环境。
二、我私人送给白翟的礼物。
前一个问题其实很好办,我们家有传统——打牌或者抽签。因为这个事需要瞒着白翟偷偷进行,所以像打牌这么嚣张的活动自然而然被cut,剩下的就是抽签。
我其实很怕抽到自己,因为我总觉得如果是我把他骗出去的话,情况就会变得特别的怪。本来我和他关系就已经够暧昧够说不清的了,在他生日当天找他出去那算什么?告白啊?
龚千夜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知道是因为他自己不想让我去,还是因为他看出了我的不安。在抽签之前,他偷偷地在我耳边放下了让我安心的话:“如果抽中了就和我换,不要心急,别让他们看出来。”
对于他的细心和体贴,正焦躁不安的我自是十分开怀,若不是现在众目睽睽,我肯定会给他一个熊抱作为感激。
而事实证明,龚千夜果然是有先见之明的。手气素来很特别的我,果真抽到了这张下下签。
当我看到那张写着“中奖”的纸条时,差点没有飙泪,怎么买彩票就不中呢?可就这一个晃神,让我错失了和龚千夜交换的机会。
好在龚千夜不仅眼疾手快,反应更快,在大家交纸条时,他突然指着外面叫了一下。这个声音虽然不够大,但实在特别,连我都忍不住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然后突然觉得手里一摩擦,低头就发现自己纸条已经被他抽中,而他的纸条正扔在了我的身前。我再一看其他人的反应,够和我差不多,回了头还带点迷茫,真就都没发现。
我不由在心里抹了把冷汗,难为这么老的招数,居然也能成功……果真应了那句老话:招不怕旧,只要管用!
面对龚千夜的体贴,我真的很感激,但是李沛霖就很想吐血了,因为大厨的重担这样等于压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她几乎是要泪奔地看着我们:“喂,你们谁和千夜换一下?”
我自然是不肯,好容易才骗过去的,因此就这样大方地无视了她。好在尼克比较有良心,主动承担了这个我怎么看都觉得艰难的任务。先不说白翟平日多精明多难骗,光是要在他生日这一天把他约出去就足够困难了,根本就找不到理由么……
不过这不是我需要烦恼的问题,因此我很欢乐地拽着龚千夜出门采购。只不过我没想到他也会烦恼和我同样的问题:“彤琪,白翟生日送什么好?”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许久,我歪着脸状似认真地看着他,问:“要不,也买250个包子,你看如何?”
龚千夜像看着火星人一样地看着我,然后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说着让我吐血的话:“好是好啦,不过能在墨尔本买到250个包子么?”
拜托,如果你要赞同就不要用那种表情啊!我被他搞得异常无语,打消了开玩笑的心情,认真地开始和他讨论:“你觉得什么好?我总觉得买给他就不能买便宜了。”
“恩,毕竟他是少爷么。”龚千夜默契地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我们都没有忘记白翟曾经以什么忧郁贵公子这样恶心人的绰号冠名我们学校。
是人都有过去,没什么大不了。不过他的这个过去,真够寒蝉人的,那感觉就好像有人告诉说我说我以前有个绰号叫芙蓉姐姐一样,特别难以接受……
“不过最麻烦的是少爷他真的很少爷,什么都不缺。”和白翟在一起住了那么久,我对他的生活习惯也有了相当的认识。
他不愧是我的跟班,在某些地方和我简直像翻了去。比如这家伙虽然跟我一样家务很无能,但却比我还懂得照顾自己。对于购物并不排斥也不喜欢,需要就会去买,而且效率很高,眼光很准。
眼光准,本不是什么坏事。但这样一来,我们就很难送礼。因为眼光准在某些情况下就代表着眼光毒辣。白翟的性子这么毒,眼睛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你也没想好买什么么?”龚千夜看我一脸郁闷,终于露出一个找到组织了的激动表情,同时也没有冷静地问一句,“其他人呢?”
“尼克肯定就送吃的,他和白翟关系没那么好,送点泡面什么的就很够意思了。云南妹负责做饭就很足够了,而且还有一道她特质的经典菜。”只有这个时候,我最郁闷自己的家务无能,“你怎么不负责做饭?”
龚千夜是自己提出不负责做饭,只帮忙打打下手,这才给了李沛霖一个不烦恼礼物的机会,她之前想的比我还痛苦!
不过这样一来,我的阶级战友就从李沛霖转变成了龚千夜,对我来说确实不失一件好事。因为我们三个认识得比较久,关系肯定比其他人要来得好些,龚千夜选择的礼物对我而言,就很具备参考性了。当然有个很重要的前提,就是他准备好礼物了……
“我给男人做生日晚餐,你不觉得听上去就很恐怖么?”龚千夜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阴暗,我甚至可以感觉出他不自觉地寒蝉了一下。
“这个么……”我配合地想象了一下,竟觉得意外的美感……
呃,我可能在不知不觉中,从李沛霖身上沾染到了某种名叫腐的病菌,并且恶化得厉害……
不过两个英俊的男子站在一起,确实如同画般美丽。每次他们一起走在街上的时候,回头率都非常的高,让平凡的我更显得渺小。
那种感觉真的很微妙,视线明明就是冲着你的方向来的,却能生生地隔离穿透,异常的……恩,特别。
“要么干脆随便买个名牌?”龚千夜基本上是礼物无能,每次都要想到爆炸,从初中开始就非揪着我给他出主意。
他主动给我买的东西我大部分都不太喜欢,不是样子不好就是款式落伍再不然就是特别尴尬的,例如情人节的戒指,虽然非常的漂亮,但事实上根本就没法带……
龚千夜只要一说到礼物两字,我觉得他就已经僵硬了一般。现在的状态更是上升到了无我境界,视线只往顶级品牌店里瞄,似乎想从中找一个凑合一下解决任务。
我被他那充满希翼的目光震得发憷,当下拉着他就往别处走:“你先别那么急,我们慢慢看。难得来city一次,又有那么多时间,我们可以一边购置必须用品,一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东西。”
开玩笑,品牌的东西多贵啊,一买就起码要饿半个月。如果只送个钱包类的小东西倒还好点,反正也就是千把块的事,在澳洲昂贵的物价面前,我对千这个数字已经逐渐走向麻木了。但白翟的钱包好好的,还是珍贵的限量版,没事再送他另外一个昂贵的钱包做什么,拿去防盗么?
龚千夜可能也多少感觉到我有些危机的荷包,突然就问了句:“彤琪,我们合买么?”
我有一瞬间的心动,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不要啦,免得他说我们小气。”
“……其实,你是为他考虑才这么说的吧?”
“……呵呵,你在乱想什么?”
“一个是情敌,一个是喜欢的女孩,如果两个人合买礼物,那真的会让他变得没有立场。”
“……”
“你想的很周到。”龚千夜笑笑,看我一脸低沉的郁色,又习惯性地安慰,“放心吧,我没那么小气的人,何况你不就是顾虑到我的心情,才没直说么?我不在意的。”
可是,你却把我拽住的手抽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难以表达自己的心情,他第一次这样的甩开我的手,尽管做得不留痕迹、足够温柔,但我还是感觉到在那一瞬间,我们之间拉出了距离,很深很远的距离……
是有些难受的,可是我却连个借口都找不到,最后还让他打了圆场。可是我们原本欢喜的购物节,总觉得失去了很多,变得有些乏味的沉默。
李沛霖的顾虑并没有错,正因为千夜搬了进来,看到我和白翟如此默契的相处,就更容易东想西想。我了解他,知道他的忧虑,他忧虑的不只是我们的好感情,还有他不住在这里的那段时间,我和白翟发生的一切。
正如同我知道他的担忧一样,他应该也发现了我对白翟的关注。这样的知道,让我觉得有些难堪,难堪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千夜继续在不安中游走。对于这样的自己,有些讨厌……
希望你快乐(一)
我是在百感交集中,迎来了白翟的生日。
那天天气特别的好,很干净,很舒爽,在墨尔本冰冷的六月天里,显得特别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