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鱼瞧着凉亭外的天际,转头又瞧了瞧身边之人
这个滚滚红尘世间除了白胜男对他真心相待,关心在意之外,如今还能够真正瞧得起他的人还有多少,想到这里,他不禁心底有些感触,站起身二人将酒杯的酒喝了
喝完一杯酒,李观鱼视向他,“多谢左大人看得起在下,我李观鱼一向漂泊江湖,只不过是一个武林游子罢了,能得你这般看待着实感激不尽只是,我是江湖人,左大人乃是朝廷官员有身份地位的人,武林江湖和朝廷官府本来不是一路,我这个人如何能够当得起大人这般好意接待,大人今日叫我到这里来有何事,尽管开口直说,我想不会只是随便喝酒聊天,认识交一下朋友这么简单吧?”
“哦?”
左宗棠听他言语甩开客套,单刀直入,倒是有些意外,瞧向他,目光颇有意味,“好一个武林游子,观鱼兄果然是出身武林人,话语直接,没有俗套,既然你这般说,我倒要问问,我就算朝廷官员又如何,咱们两人一个身在武林江湖,一个身在朝堂官府,难道就不能结识相认了么?既然有心相识,彼此怀有欣赏之意,身份地位不同又有何区别,不过是表面差别”
李观鱼一笑,“左大人说得不错,可我不过一个区区普通平民草寇,大人又有什么欣赏我的地方?”
左宗棠微微笑道,“你是平民不错,草寇从哪里说起?我曾听别人说,你自称是如今太平天国石达开手下,太平贼寇造反作乱,那石达开更是造反的首领之一,这件事非比一般,我倒要问问,你到底是不是太平天国里面的人,消你不要瞒我,这是真是假?”
李观鱼不便欺瞒,便如实回答:“我话虽这么说却不是真正太平天国人,只是个江湖人”
左宗棠听了,哈哈的一笑,开口道:“果然真人快语,十分爽快!我早瞧出你不像太平天国石达开的属下,也不是什么朝廷反贼,你既然肯直接坦承是个普通江湖人与太平天国无关,那就好!”
“我虽不是真正太平天国人,不过我师父幻影锦风尘大侠当初便是翼王的亲信属下,对翼王敬仰有加,我自然也不例外,有朝一日若能真正亲自见到翼王一面,瞧瞧这等英雄人物,也是我的夙愿”
“哦?”
左宗棠眉目又是微微一动,听他言语对石达开恭敬,知道他十分崇敬此人,也点了点头,“那就是说你虽仰慕这人,却还未见过对方石达开,不错,此人虽然出身太平天国,造反作乱,不过的确是一个少见的人物,不同一般,难以对付,我虽出身湘军却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这个人果然厉害,想不到就连令恩师也亲自为他效力,幻影剑名满江湖在武林传闻极广,我好像以前也略有耳闻,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不过既然能够是你这等武功高强人的授业恩师,定然身负绝艺,不是浪得虚名”
能够让李观鱼生平敬仰的人物并不多,但是当初他的授业恩师刘风尘绝对算是其中一个,听左宗棠也当面开口夸赞自己师父的名号,心中十分高兴,拱手一礼,“多谢左大人夸奖”
“你我虽然以往不同一路,并不相识,不过却能一见如故坐下倾心相谈,算得幸事其实我左某人虽然在朝中为官从政多年,可是生平最欣赏佩服的也是像你这般行走江湖,洒脱不羁的江湖人物,官场虽然和江湖不同,不过只要互相欣赏,真心结纳,谁说朝廷命官就不能和江湖人物结成知交好友,世间多余的牵绊皆为虚妄,你说是不是?”
左宗棠说到这里,又拿起了酒杯,“实不相瞒,今日我请来这里就是有心想要结识你,成为好友,日后互助,你若是瞧得起我,咱们便先一起共饮了这杯酒,如何?”
李观鱼听他话语说得豪迈直接,暗自钦佩,这时忽然心中微微一动,记起自己父亲李雪岑当初就是朝廷命官与行走江湖的刘风尘相交结识,最终成为知己好友,以至刘风尘将一身武功传授于他,也影响了他一生
此时的自己,对面的左宗棠,若是在这里互相结识,两个人不也是同当初父亲和师父两人一样吗,如此相似,难道是宿命?
当初刘风尘仰慕自己父亲,亲自上门拜访相交结识,从陌生人变成至交好友,今日这位左大人欣赏自己,主动请来这里结识相交,若是彼此两人互相瞧得起对方,为何就不能相识成为好友想到这里,他心情顿时一阵豁然开朗,再无所顾忌,哈哈的一笑,说道:“承大人这么瞧得起我,既然如此,我自然也不能辜负了大人对我的这般心意,这杯酒算是我敬大人,多谢之前在大营军帐中你对我的解救之情”说完,拿起桌上酒杯,主动向对方一敬
左宗棠知他说的是自己在湘军大营替他向罗泽南解围那一事,也笑了笑,端起酒杯
坐在旁边的白胜男和方百诚见他们两人举杯对饮,便也跟着各自拿起了酒杯,酒杯相碰然后一饮而粳美酒入喉,甘甜爽烈,四人哈哈一笑,更增添欣喜之意
酒杯交错几次,亭内的人在凉亭外的荷塘水面一阵夏季清风吹拂下,有些熏熏然,随着话语聊谈,更是相熟
这时,左宗棠坐在那里低头从自己袖中抽出了一张卷纸,递到李观鱼面前,“你瞧瞧,这是什么东西?”
“嗯,这是何物?”李观鱼不知何物,注目一瞧,见白色纸上写着不少黑色墨字,原来上面摘抄了诗词,仔细看去好像是自己写过的一首诗,好奇道:“左大人,我写的东西怎会在你拿出的这张纸上?”
左宗棠朝旁边的方百诚瞧了一眼,笑而不语
方百诚看向他,说道:“观鱼兄,这是当初我带兵正好遇见押送你们的那队绿营兵时候,那名带头的绿营把总交给我的东西,我暂时放在身上,后来便将这东西交给了左大人察看哪知道左大人看完之后问我这是谁写的,我说是你写的,左大人大笑不已,连说是首好诗,将其亲自收藏,今日邀你前来便拿了出来给你瞧”
李观鱼听了,这才知道原因
左宗棠微微一笑,视向他,“这首诗名字叫做为鼠歌,通篇说的都是为鼠之人,可是最后署名却是龙的传人,好一个气概升腾,龙是龙,鼠是鼠,龙者不能为鼠,鼠者难以成龙,能够连在一起不易,倒是首好诗”
“区区小诗,大人过奖”
李观鱼谦虚一声,瞧到对方能够真正欣赏自己写的诗,不由生出知遇之感,道:“这首诗虽然是当时随便写写,不过里面包含的感情却是心里的一点感触,左大人能够欣赏夸赞可见真能看出我写的意思,倒是见笑了,既然说到这里,请恕冒昧随意开口问一下大人,在人世间,你觉得何为龙者,何为鼠者”
“何为龙者,何为鼠者?”
左宗棠听了他的问话,稍稍沉吟,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你问的有意思,龙者自然是指世间强者,有堂堂王者之气,具备呼风唤雨能耐,无人能轻易制服,众人皆望其项背,乃是顶尖的英雄豪杰!这个鼠者嘛,呵呵,自然就差得远了,为鼠之人,那就是弱小无能,目光短浅之辈,偷生于稻田野地,苟藏于瓦栏犄角,俗话说的獐头鼠目过街喊打之辈就是这一类人了,若是和龙者比起来那真的是天差地远,这两者根本不是一类人,如何能轻易比较?”
“那换成左大人,你又愿意当何人?”
李观鱼目光一亮,盯视他问道
白胜男见两人越说越多,在一旁听得有趣,瞥了他一眼,心道:“师兄问的真是有意思,左大人都说这两种人天差地远,根本不是一类人你问他愿意当何人,自然不会当他嘴里说的那些獐头鼠目,过街喊打的鼠辈了,还用再追着问么?”的他话语无忌得罪了左宗棠,暗自伸腿轻轻碰了一下李观鱼,让他说话悠着点,李观鱼却回头瞧了她一眼,只当不知
左宗棠想了想,伸手抚了一下胡须,说道:“你问我愿意当何人,凭心而论,若是让我自己选择的话,龙者乃天生王者,我相差太多不敢当这类人鼠者嘛,虽然生存于乡间田野,一日不愁三餐活得自在,可是我也不愿当这类平庸无能之辈龙者气势太强,我自愧当不了,鼠者却又气势太弱,我也不甘当这种人相比起来,倒是狮虎雄健有力,气魄执着刚强,若是我此生能当一个狮虎之辈,就算比不上龙者却强于鼠者,也就知足了”
“哈哈哈,好!”
李观鱼笑了起来,拍拍手,伸出大拇指,“好一个狮虎之辈,虽没有龙者王气却也不逞多让,瞧得出左大人说的是真心话,没有小瞧我的问话,大人志向不鞋在下真心佩服佩服!”
左宗棠又一笑,摆摆手,言语谦虚,“哪里哪里,随意开口说说,过奖了”又反问他,“若是换成你,你愿意当什么人?龙者,还是鼠者?”脸带笑容,有些意味
李观鱼和他说话时间渐长,瞧这位左大人的话语颇合自己脾胃,便也轻松随意起来,呵呵一笑,“龙者鼠者我皆当!”
他一言既出,可谓影响不鞋座上的左宗棠和方百诚皆是一惊,料不到他会这么说
左宗棠有些吃惊,他本来身负才干却也自认为不敢当龙者,可是想不到对方居然胃口更大,龙者鼠者都要当
白胜男柳眉微皱,见李观鱼说话开始放肆起来,暗道:“这个人的臭毛病又上来了,想什么说什么,嘴巴说话又开始不着调了!”
“龙者世间少有,非我等平凡之辈能轻易担当,你却要龙鼠两者皆当,一语惊人,这可奇了倒是有意思,不知怎么解释?”左宗棠问
李观鱼却不回答,端起酒杯,眯着眼笑道:“左大人,我爱喝酒,咱们干一杯再说如何?”
左宗棠方百诚两人举起酒杯和他一起饮了,白胜男酒力不行,只手拿酒杯陪着浅浅喝了一点
李观鱼一杯酒入肚腹觉得还不过瘾,又接着拿起酒壶倒满,连饮了两杯,三杯连下才面色微红,酒气蒸腾,心情大感畅快,不禁一股豪气升起,“好酒,好酒,左大人上的好酒,果然好酒!”
左宗棠和方百诚见他酒量不弱,都夸道:“好酒量”
今日夏夜清凉,微风醉人,这里凉亭佳景,池塘荷柳,既有好酒又有人陪自己喝酒,如何不觉得痛快?
李观鱼少遇到这等情形,大感爽快,将自己腰间宝剑解下来放在石桌一边,瞧向左宗棠,“左大人,世间人众何止百十万千,就算有真龙者也各有特点,各不相同,如何能够以一言盖之今日喝得爽快,在下打开匣子说亮话,若有随意放荡,言语无忌的地方,还请大人包纳则个!”
左宗棠道:“你我今日倾心相谈,彼此相识,又何来那么多的拘束,这里只有咱们四人,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就是”
“大人爽快!在下佩服”
李观鱼一笑,“龙是龙,鼠是鼠,真龙非假龙,假鼠非真鼠,世间万千,如同幻影,光怪陆离,迷人眼乱,真真假假,谁又能说得清楚大人问我到底是何人,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何人,是龙便当龙,是鼠便做鼠而已,对我来说,龙和鼠又有什么区别,笑话笑话”
左宗棠眉头微凝,视向他
“龙者,呼风唤雨不假,可也有潜于深渊之时,鼠者,卑微无能不假,可也有笑傲街头之时,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困潭水不如鼠,真虎也变成了假虎,真龙也变成了假龙有人小瞧鼠辈,说鼠辈短浅寸光,苟且求生,甚至骂鼠辈无能,讥讽嘲笑,侮辱唾弃,可是鼠者依旧该怎么活还怎么活,日日只求三餐果腹,逍以在,待到从田野进入粮仓,骨瘦形销变成肥硕强壮,为了抢粮食也敢占据一方斗野猫,方知自己并不是街头人人喊打之鼠若再等到一日平步青云,跃登高堂,光彩荣耀之处引人赞叹,再穿上金带玉履,黄袍加身,方知自己根本不是鼠,把持龙座不想让别人再说自己当初是鼠人的一生虽然漫长,可是不过有时候也如鼠一般,前为生存奔波,中为利益拼杀,后为荣耀死守,待到最后连自己也不知道辛苦努力一生究竟为何,岂不令人耻笑?”
左宗棠听了,有些不语
李观鱼接着道:“有时候,龙是鼠,鼠是龙,龙遇风雨可化鼠,鼠遇青云可成龙,既当龙者也是鼠者,既不是龙者也不做鼠者,归根结底并不是自己到底是鼠还是龙,不过是自己想成龙还是成鼠”
左宗棠缓缓开口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事情发展,皆在人为可是世间人人若能成龙,谁还想当鼠?说到底,还是无法区分什么是真龙,什么是假鼠”
李观鱼又一笑,“我自鼠辈无人知,我自强龙也无人晓,是龙是鼠,别人说的不重要,自己的选择才重要龙者呼风唤雨最潇洒,可鼠者穿巷走道也逍遥,龙者不须羡慕鼠者逍遥,鼠者不必仰慕龙者潇洒,自己究竟是龙是鼠又何用在乎别人对你说什么”
“龙者潇洒,鼠者逍遥?”
左宗棠眼神微动,瞧向他,轻轻一笑道:“你这个比喻倒也妥当可见世间不管何物,龙虎狮豹狼狗猫鼠皆有其存在的道理,世间万态,各种人物都有,其实究竟是谁并不重要,若是心怀信念就算为无能鼠辈也甘之如饴,被人讥笑又算得了什么你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大人不凡,说得不错”
李观鱼点头
左宗棠仰头一笑,端起酒杯,“我刚看你的那首为鼠歌时候,还以为你只是讥讽笑骂洋人,想不到你还话外有音,另有所指,呵呵,你真行,左某佩服,来,咱们两人再干一杯如何?”
李观鱼拿起酒杯,说道:“大人邀请,在下自当恭谨奉陪”
两人对饮一杯
不多时,石桌席上放的一壶酒就喝得差不多,再倒两杯,酒壶空空
左宗棠笑道:“一壶酒不够咱们两人喝,再来一壶如何?”
李观鱼微微一笑,道:“大人是主,在下是客,自当一切听大人吩咐!”
左宗棠点点头,又招人拿了一壶酒进来
此时夜色渐深,月光朦胧照进凉亭之内,晚风吹拂带着几丝夏意,不觉寒冷,反而多了一股暖和感觉
李观鱼和左宗棠两人喝得最多,白胜男和方百诚只是在一旁陪酒
酒过三巡,左宗棠面色也微红,听得刚才他一番说辞觉得颇合自己心意,十分欣赏此人,见他除了武功也懂些文才,便道:“想不到你不仅身负武艺还兼备文学才情,江湖上倒是少有,好得很啊看来今日我算是找对人了,左某人不敢自夸,不过当初也是科举出身,略通文才,此后虽然从政为官可肚子里面的一腔墨水还未消解干净,总是也有那么一些文人的诗情才趣现在这里四下无人,只咱们四人,左某也有些诗兴起来,我便先在这里作一首诗为引,为你抛砖引玉如何?”
“哦?”
李观鱼在四人中喝得最多,有些朦朦醉意,心情舒爽,这时听了,说道:“好,在下愿先欣赏大人的才学诗情!”
方百诚和白胜男听了,也拍手说好
见众人同意,左宗棠笑了笑,起身从座位站起,然后转首视向亭外夜色下波光粼粼的荷塘水面,但见夜晚景物寂然,凭添入画,美不胜收,胸中感触顿时涌起,便开口道:
国破城亡山河在,
金戈铁马不如枪
红颜不肯相伴老,
知己世间最难求
他嗓音纯正,含着底气,这一首诗念出来显得气概不凡
亭内三人听他念完,都是忍不住开口称妙
李观鱼称赞道:“好诗,左大人做的果然不错!”
左宗棠转过头,“你既然这般欣赏我的诗,不妨仔细解释说说为何,左某愿闻其祥”
李观鱼眉头微凝,想了想,又将左宗棠刚才做的诗轻声念了一遍,细细品味,然后缓缓道:“第一句,国破城亡山河在国家破败,城池毁亡,指的是当今国家危难,时局动荡,到处兵乱四起,盗匪横行,百姓受累,平民遭殃,一旦打起仗来城池面临的就是难以预料的下超可谓正是国破城亡的时候可是纵然百姓生活得再艰难,人们还是要想方设法地活下去,寻求出路,就算有一天国家破败灭亡了,这片山河领土依然存在,世代生活在这里的民族血脉还要继续延续下去,改变不了,便是这句话的意思”
左宗棠顿时脸露喜色,似乎被他猜中含义,立即点点头
李观鱼见自己第一句分析不差,便继续说,“这第二句,金戈铁马不如枪金戈铁马象征兵器,指的应该是当今咱们大清朝的武力,自古以来天下一旦局势动荡,战火纷乱就要群雄四起,兵戈交击,铁马纵横,到了最后战乱总归要被强大武力镇压平息下去,重新实现统一,迎来下一个新的盛世王朝自古以来,循环不断,便是如此,可惜的是如今时代已经改变了,咱们大清朝面临不只是那些四处占据领地的起义军,更厉害的还有那些外来的洋人,那些外国洋人手里的火枪火炮比起义军更难对付,纵使我大清朝能够镇压得住国内的动乱,只怕以后也难以抵挡洋人的火枪火炮,令人愁绪,正是这句话的意思”
“你说得不错!”
左宗棠脸色又一喜,没想到对方的这番话又说入他的心中,更增欣喜之情,不禁道:“看来你不仅武功高强,更知晓当今国事变动,比起那些只管纵横四海江湖不念国家析的侠客武人可要强的多,世间若能多些像你这样的学武人,岂不是大大的好事”
“大人过奖了!”李观鱼听他夸奖,伸手一礼谦虚道
左宗棠佩服他的见识,却不知道李观鱼当初在长江码头遇见菲利普一行人时候,曾经亲眼瞧到英国士兵火枪的犀利,虽然当时他轻易击败了菲利普等人,可是对方火枪射击带来的震慑和威力的确十分惊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于这些外来者,大清王朝难以轻易抗衡,心中不由发出感慨,正好与左宗棠的那句“金戈铁马不如枪”隐含的意思不谋而合,更令左宗棠对他另眼相看,欣赏不已
“最后两句的意思,你再说说”
左宗棠道
“至于大人的这最后两句嘛,红颜不肯相伴老,知己世间最难求”
李观鱼微微仰起头,念出剩下的两句:“更是有些耐人寻味了红颜不肯相伴老是说男女爱情,指的是如果某天能够遇到心中真正喜欢的人,却不能与自己相伴一起白头到老,也许应该是这一生中最大的遗憾了”
说到这里,他轻叹一声,不由想起了当初的婉雪娇,似有感慨,却忍不住瞧向坐在旁边的白胜男
白胜男目光和他相触,禁不住微微一动,不知为何脸色蓦然间生出一丝少有的晕红,立即转头扭过去,不跟他对视
李观鱼又接着道:“可是,左大人的最后一句更有含义相比较不能寻找到真正的红颜伴侣,男女爱情不得圆满,也许一个人在仕途前进遇到一个和自己有同样目标,同样理想的知己才更加难得,只怕此生难求!所以尽管红颜不肯相伴老,一个人却还是最后不禁要发出知己世间最难求的感叹,感叹红颜难求,知己更加难求,奈何?其实在我看来这两样都是世间最易得却也最难求之物,只可遇而不可求,所以最后两句倒是让我听出有一些无奈了,我随便说说,不知是不是大人心中所想”
左宗棠不语,瞧着他,目光渐渐露出一丝异芒,最后忍不住哈哈哈地笑了出来
旁边人不知他到底笑什么,却见他一指李观鱼,笑着道:“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眼光,看来今日我的诗念出来是找对了人听,天意如此,只可遇不可求,嗯,不错,不错,你说的很不错,正是我心中所想”
他颔首点头,连说不错,对李观鱼的欣赏之情由衷而出
白胜男见这位左大人对自己师兄这么欣赏,倒是出乎意料
“来,来!”
左宗棠道:“你我二人看来真是有缘,咱们四人再一起喝下了这杯酒,今日大家不醉不休”其余三人便拿酒杯跟着站起,互相一对,又仰首喝了下去
白胜男一杯酒喝下,双颊晕红,更增娇美清丽之色
方百诚起身,又分别给四人的酒杯倒上了酒
左宗棠道:“适才是我先作诗献丑,既然你也身负文才,今日娱乐一下,不妨也让咱们大家听听!”
李观鱼已经有三分酒意,借着外面夜晚凉风吹动,生出一股难以说出的亢奋,畅然一笑:“大人这般瞧得起,今日说不得,我李观鱼怎么也得在这里作诗献献丑,还望左大人不要介意我胡口乱说,有些荒诞不羁,惹人好笑”
左宗棠笑道:“诶,你我今日一见如故,情投意合,我哪里会耻笑,尽管说出来便是!”
“好!既有大人这句话,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今日献丑了!”
他说完借着酒兴将手中的酒杯向外一抛,这一甩含带内劲,呼啸生风,酒杯飞去如星,竟然扑的一声打在不远处荷塘内一座假山上,白色的瓷杯撞击在岩石不禁没有粉碎,反而深深嵌入进石缝之中,在夜晚暗处显得十分醒目
“嗯?”
左宗棠等人都被这手绝技引得一惊,能够内劲如此修为手法精巧,实在难得,天下间恐怕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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