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鱼空出双手,一人走到凉亭栏杆处,仰首朝天
夜风掀起他的衣衫,浑身清凉,先前的朦胧醉意顿时消解一空
月色皎洁,星空浩瀚无边,夜空无数闪烁,人常说,地上的每一人对映天上一颗星,此刻星波如流,不知道哪一个才是属于自己的那颗星星,无处寻觅,不禁心底一股感慨涌出,舒畅无限!
夏夜晚风,不冷不热,不温不火,不干不湿,只有一股温暖柔和,徜徉自得之意
他一笑,缓缓道:“一生之中最令人难以忘怀的时光是在少年,今日不才,便在这里以少年一词为引,来一首好汉少年歌,给诸位陪个笑!”
左宗棠点头,瞧向他
李观鱼凝视向夜空的星辰,开口长声道:
少年不怕痛,少年不怕伤
少年江湖飘,少年若无根
少年梦犹在,少年梦未醒
少年恍然间,少年成往事
他人都说我放浪,谁人却能了心愿
天外可有独飞仙,落入平地化九流
走过半生数十载,只能空笑我无用
一朝平步登青云,难忘当初心底伤
面前荷塘月色,不及江水滔滔
畅想自古来几多缤纷繁华人物,如同镜花水月
功名利禄,胜败荣辱,化为循循往事,罢了罢了
独自登上狼山,笑谈往事如烟似前尘
不如像我,独坐歌舞青楼小船头,让柳生也笑我风流
梦本心中生,梦本心中灭
如能无梦者,不落一滴伤
梦幻本泡影,似露似如电
若能舍弃者,不受一点牵
独我不识梦,持剑放浪,醉在人间
侠客应有红颜伴,英雄须有绿叶衬
一人之力无奈何,杀尽天下为无敌
儒生不如强将猛,话语不能转乾坤
书生意气不解志,醉生梦死却凄凉
看不到红粉香艳藏幽香,却瞧见黄土腥风化白骨
血肉如森森,阴寒不冷冷
锦色不能当秀餐,长困不能解无眠
色当为空,财当为末
莫非就能化解畏惧心从此一往向前
唯独寻不见真情人,空自落下半身哀伤
寻寻觅觅,一切渐化成空
待到桃花庵,看见桃水泉,走到桃树下,独笑望桃花
谁人可肯与我共赏桃花
烟消云散不见当初往昔
紧握手中桃花信守承诺
泪水一滴化为甘浆玉露
往事循循成旧梦,落寞凄凉休再提
少年已不痛,少年已不伤
独有少年梦,独有少年情,让我忘忧愁
深藏我心,不知醉和醒
满腔热情,做个笑傲天下郎
只盼此生藏一剑,白马美人走天涯
人生当此,幸福如天堂,又何愁会住在人间
他将心底一腔感情全都抒发出来,念完之后,依旧眼望星空,只觉爽朗潇洒,一身快意
“好!”一人拍掌,朗声叫好,正是左宗棠
旁边的方百诚和白胜男卦回味在刚才的诗句中,觉得有些耐人寻味
左宗棠却瞧着他,凝视了半响,道:“这首诗果然甚好,好一个笑傲天下的少年郎!你的这份少年心意,连我左某人相比有些自愧不如,只盼此生藏一剑,白马美人走天涯,嗯,若是我左宗棠日后有朝一日也能如你所说的这般潇洒快意人间,倒是此生无憾矣,哈哈哈哈!”说完又是一阵大笑,甚是开心,话中满是赞赏之情
李观鱼转过头,没料到对方会这般欣赏,倒是有些意外了
古有伯牙相遇钟子期,一曲美曲定知音,今可有知己觅知音?
可惜的是,俞伯牙的歌曲虽美,也只能在能够听懂的钟子期的耳中才觉得美妙,在旁人听起来,也许再普通不过
钟子期死之后,再美的歌,对于俞伯牙来说,也失去了意义
到底是一首优美的歌千古难求,还是能够真正听懂一首优美歌曲的知音千古难求呢?
他站在凉亭,渐渐有些分不清楚
士为知己者而死,侠为同心者而生,面前的这位左大人能够欣赏自己诗句里面的意思,那他到底算不算是自己的一位知己呢?
想到这里,他唯有心底一阵唏嘘感叹,轻轻一笑道:“多谢左大人夸奖,适才只是凭空一时心情抒发,狂傲不羁,不能自已,有些胡言乱语倒让大人见笑了!”
“诶,你这话谦虚了,若是有人也能如你这般狂傲不羁,敢诉说心声,我觉得倒是难得”
左宗棠呵呵一笑,接着说道:“今日第一次听见这般好诗,若不嫌弃,我等会儿叫人过来将这首诗照抄,然后临摹出来挂在堂中,日后仔细欣赏品味其中的意思,倒是很不错”他说到这里,稍稍一顿,“实不相瞒,我左宗棠虽不才却也甚喜欢将似你这等侠客义士召到身边引为相用,日后一起共图大事,不知你现在可有此意?”说完,目光定定瞧向他
这人此时才将真正的想法表示出来,竟是有意想要招抚收留他,让他和自己一起为清廷效力,日后图谋大事,说话倒是开门见山,不加掩饰
“嗯?”
他听了,眼神微动
左宗棠却目不转睛视着他,察看他的反应
李观鱼脸色犹豫,有些不语,心想原来这人对自己早有招揽之意
虽然这位左大人是清廷属下官员,可是也生得气势不凡,而且正当干龄,雄赳勃勃,瞧起来不同一般,日后定有发展潜力先不说其他,当初在湘军大营刚见到对方的时候,从胡林翼和罗泽南两人对他的态度就能瞧出此人在湘军地位不低,听说就算是现在如日中天,深受朝廷重用的湘军首领曾国藩也对其委以重任,能够被曾国藩看重的人,自然绝非等闲之辈
虽然现在对方还未真正开始崭露头角,不过从其言语举止就能看出此人的魄力绝不在此,只怕日后成就不可估量,自己若能跟随他一起干事自然也会前途无量可是,毕竟对方是湘军人物,他一向不喜欢清廷却敬仰太平天国,若是现在就叫他跟随投奔到对方属下,等于是为满清效力,与太平天国作对,也难以接受
尽管左宗棠当面开口提出邀请,李观鱼却不语
白胜男见对方邀请李观鱼,也注目瞧向师兄,察看他的神色,见他神情犹豫,已经知晓他不愿意答应
左宗棠满心想要招揽他,见他好长时间不回答,脸上显出焦急
一旁的湘兵武将方百诚见李观鱼有些犹豫,左宗棠一时间招抚不了他,便也上前相帮,开口说道:“观鱼兄,左大人虽然身为官府人,可是向来生性耿直豪爽,唯才是举,这才看中了你,尤其是对你这般的侠客义士更是向来欣赏其实今日邀请你过来就是想将你召为幕下日后共举大事,为国效力我本是一个鲁莽武将,不太懂得什么诗词歌赋,不过也从刚才你和左大人做的诗词之中看出你有些志向和左大人不谋而合虽然你现在不得意却心怀一份侠义报国之心,实在难得,其实左大人也一直怀有报国救民之心,当今正是时局动荡,朝廷危难,太平贼寇猖獗之时,咱们男儿汉所求的是什么?不就是施展自己所长,建功立业么?你虽然一身武功却不能轻易施展,令人遗憾,若是此番投在左大人属下,咱们跟随左大人一起报效国家出力,就凭你的武功才能,等到他日建功立业,朝廷封官加爵,光耀门楣何愁不能实现?”
方百诚一番话说得清清楚楚
李观鱼不由目光微动
左宗棠坐在那里,仔细瞧着他的一举一动,等待他反应
白胜男这时在旁边听了,也注目瞧向他,默然不语
凉亭一时有些静谧,四下无声,只余下李观鱼沉吟思虑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缓缓抬起手一礼,开口说道:“多谢大人好意,这般看得起我,蒙大人垂青,在下心底话也不隐瞒我虽有报国效力之心,可是一向不喜欢朝廷官府,也不愿成为官府属下,若是让我心甘情愿为朝廷效力,我李观鱼只怕做不到左大人的一番诚心好意心领了,实在抱歉,恕不能答应”
左宗棠想不到他会断然拒绝,不禁神情微动,露出失望
“这个,左大人”
方百诚见劝不了对方,瞧向左宗棠
左宗棠却冲他轻轻一摆手,打断说话,稍稍沉思,又微微一笑,瞧向李观鱼,说道:“我知道你之前一直不得意,所以对朝廷官府心有成见,憎恨官府腐败无能这我不得不说你有些偏见了,如今朝廷官府里面是出了不少贪官污吏,无视民间疾苦,胡作非为,天下动荡不安已经有些民不聊生是其原因之一但这些只是眼前的事,有贪官,自然就有清官,有不作为的官员,自然就有会作为的官员,事情总不能一概而论!”
“我等心怀报国效力之心,若能身为朝廷官员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朝廷重振朝纲,扭转局势,出手整治肃清那些贪官污吏,社会毒瘤,到时候光复天下,中兴国家,做出千秋不世出功业,岂不令人拍手称快?你身怀绝技却不能被人赏识重用,无疑委屈了这一身才能,世间最遗憾的事情莫过如此,我既然今日在这里开口邀请你那就是诚心实意,绝无半分虚情假意,你还信不过我什么?”
这人果然不凡,他见李观鱼不肯跟随自己,知道对方还有些顾虑,当下这番话说得不仅诚恳而且至情至理直指对方所虑,话语干脆之间更带有一股沉厚把握之势,力求想将对方收拢到手下,对李观鱼是势在必得
白胜男瞧着这人,暗自心道:“这个左大人说话倒不一般,师兄虽然身怀绝技,可是为人脾性有些古怪不讨人喜欢,少有人能够赏识到他,可是这人刚和师兄接触不久就能一眼瞧出师兄的真本领,还想主动招揽所用,可见眼光十分不错!”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注目瞧向师兄,此刻也有些心情矛盾,拿不定主意
李观鱼听得左宗棠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顾虑解释清楚,知晓此人想法独特,绝不是一般人物,这次是对自己真心想要招揽收留
可是他决议已定也就不会改变了,仍旧静静的一笑,缓缓道:“左大人所言有道理,可惜我本来就是个江湖人,既无牵无挂,又无分无能,习惯了江湖流浪漂泊的生活,此生和建功立业,封官加爵,报效朝廷一点无缘,多谢大人对我的好意,只怕在下不能领受,还望大人见谅!”
“哦?”
左宗棠眉目一皱,见他还是不肯答应,十分失望
他本来对李观鱼势在必得,想将这个武功高强之人收为己用,料想绝不会做不到,可惜这次却失算了,令他有些预想不到,可他随即就扭转了态度,显得并不在意,又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也无妨,人各有志,不可强求!看来你还是想要只做一个潇洒的江湖人了,咱们先不说这些就是”当下,又招呼几人喝酒饮宴,转移话题,聊其他事情,只是凉亭内的气氛却不如先前那般热情活跃了
不久,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便起身来,准备告辞
左宗棠这时却伸手一摆,笑着说道:“诶,两位今日难得到来这里,且稍慢等等”然后转头招来一名下人吩咐,过了不久便有人送东西上来,放到左宗棠手中,是一个不小的黄色包裹,他拿着包裹走过来交到了李观鱼手中,说道:“观鱼兄,咱们两人既然在这里一场相遇,有缘相识,十分难得,这些东西算是我做为朋友送给你的礼物,略表心意,供你日后路上所用”
“这个是,银子?”
李观鱼伸手一接感到份量很重,仔细一瞧里面竟然全都是金银重物,立即脸色微动,瞧向他有些不解,“左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左宗棠哈哈一笑,道:“今日你我两人有缘在这里相聚畅谈一超乃是有缘,我心里不舍的很,唉,只可惜终有一别,不能再畅意倾谈,正所谓宝剑赠英雄,金银赐知己,这些东西算是我左某人的一点心意,你若是肯瞧得起我,就不要推辞拒绝”
白胜男见到对方竟然送给师兄这么厚重的东西,也感到惊讶,十分意外
李观鱼知道他赠自己东西必有用意,笑道:“好一个宝剑赠英雄,金银赐知己,不过左大人这番好意实在太过厚重,我李观鱼宵小人物感到有些接纳不起”
左宗棠一笑,道:“你这话差矣,我舍得送你,你可有什么接纳不起的?”
两个人,一个不肯接受,一个不肯罢手
最后,李观鱼虽然不愿意接受,可是听了他的话也不好再推辞拒绝,只得接过了,说道:“在下无才无能,左大人今日对我这般热情照顾,李观鱼定然牢记,日后大人若有我能够相助的地方,我定然不会推辞”
左宗棠看着他,说道:“好,果然话语够爽快,我记得你这句话今日虽然分别,不过我还是消日后你我两人还能这般在凉亭处相遇,一起谈笑赏花,畅聊别事,一醉方休!”
李观鱼笑了一下,点点头,知道对方还对自己有招抚之意,不便多说什么,起身告辞和白胜男一起走出凉亭
左宗棠又亲自送行到门口,双方才辞别
等两人离去后,一旁的方百诚有些不解,瞧向他:“左大人,既然刚才那个李观鱼不想归附在你属下,为你所用,为何临行时你还要送他那么多金银财物,只怕这些东西给了对方有去无回,白白浪费了”
左宗棠面色平淡,站在那里瞧了一会儿,然后微微一笑,说道:“我这是留了一意,消他日后还能过来投奔我,总之这些金银是不会白送的更何况,能够遇到这等武功高强人物,我的确佩服,留到日后必有重用,就算是当做赠送对方的厚礼,这点金银也算不得什么”
方百诚想不到他这般欣赏李观鱼,不便说什么
虽然左宗棠这次没能顺利招揽对方,并未放弃继续招揽的念头,这才重金相赠,留下后路
夜色中,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不肯接受左宗棠收留离开走出府门
刚走不久,白胜男忽然开口问他:“师兄,适才那位左大人对你颇有招揽之意,你为何最后要拒绝?”
他听了一顿,停下脚步,缓缓道:“他招揽我是他的事,我想不想答应是我的事情,这又有什么相干?”
白胜男奇道:“咦,为何不相干?你不是一直以前对我说想要有朝一日靠自己的本事建功立业,干出一番事,不让别人小瞧了么?”
李观鱼道:“那又怎样?”
白胜男停下脚步,对他道:“这个左大人虽是朝廷官员,可我瞧他相貌气质却是少有,只怕将来前途不小师兄,你这次若能投奔在他的手下可是一件大好事,其他的先不说,日后你要对付夺命刀的话,上面有了这位左大人为你庇护,咱们处境也好了许多,总比现在这般孤单单的两个人报仇要强得多”
“嗯?”
李观鱼神情微动,听了她的话依旧缓缓走路,静然不语
“诶,你等等我啊”
白胜男见他走远,又赶忙追上,见他不理会自己,有些生气道:“我跟你说话,你都不回一句,到底听清楚了我的话没有呀,我可是对你好意”
李观鱼平静道:“多谢白小姐好意,我知道了”
白胜男听他冷不丁的话,更是生气,怒哼一声,“既然你知道我是好意,为何就不能听听我的话,你若是能对那位左大人邀请表现好一些,主动答应投奔到他手下,岂不更好?日后咱们报仇的事就好做的多了,喂,你慢点走,我跟不上你”
他脚步不停,冷冷一笑,“报仇是我一个人的事和其他人无关,能不能报仇是靠我一身的武功本事,别人能帮得了我什么,我的事不用你来管”
白胜男见他强词夺理,有些生气,柳眉一皱,“你这个人就是认死理,夺命刀不仅武功高强背后还有官府为他撑腰,厉害的很,连你师父都死在他手里,你自己一人怎么跟他斗?”
李观鱼毫不畏惧,嘿然一笑,“用不着你管就是,我说过,早晚夺命刀那个清廷狗贼会死在我手上,我这柄剑一定会取了他的命,我不用任何人帮我,你若是怕了就别跟着我一起报仇!”说完,不再理她,继续迈步往前走去
“诶,诶诶,谁说不跟你一起报仇了,我要是怕,还会跟着你到现在?”白胜男料不到他会这么说
李观鱼轻哼一声,不理她继续走路
“哎呦,我的脚疼,走不动了”
白胜男忽然道
“嗯,师妹,你怎么了?”
李观鱼这才停下来,转头看向她
白胜男见他终于肯停下好好听自己说话,心想这个人真是驴脾气,认准了的事情谁也不好劝,可是她明白现在两个人的处境,对于他们来说向夺命刀寻仇才是最大的事情,可是经过上次落霞山一战,夺命刀的实力强过他们多少已经很清楚,李观鱼尽管如今武功更加精进,不比以前,但是想要对付卢天焦这等人物绝不是一件容易事
卢天焦武功既高背后又有清廷势力撑腰,非一般武林人物能比,就她和李观鱼孤单单两个人如何轻易斗过这等人物,现在左宗棠想要招揽李观鱼是一个好机会,李观鱼若能投奔对方等于也有了帮手,总好过孤力无助找仇人去报仇
想到这里,她觉得应该劝说一下李观鱼,瞧着他还是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忍不住瞪了一眼他,一撅嘴说道:“当初你不是说一定要为你师父报仇的么?就算你以后不为了自己封官加爵考虑,也要为刘风尘大侠报仇的事情考虑艾投靠到朝廷属下是有些不妥,可是事情也得从长计议夺命刀能够投靠到官府手下,仗着官府势力嚣张霸道,肆意妄为,无人轻易敢动,你和他有莫大仇恨,既然想要杀他报仇,为何就不能现在投靠到左大人手下和他抗衡,他背后有人支撑,咱们背后也有人依靠,等你有朝一日寻机会杀了他,这样不是更能容易为刘风尘大侠报仇血恨了么!”
她一番话娓娓讲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嗯?”
李观鱼有些思虑,可是过了一会儿忽然又抬起脚步,反而走得更快
“真是个混蛋!”
白胜男见他就是不肯答应,望见他那道走在前面的青色身影不知该说什么,连忙又跟了上去,满是生气,气愤道:“喂,我跟你好好说话,你老对我发什么脾气?你不想投靠左大人就不要投靠,我又不是非要强行叫你去这么做,只是不明白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答应,你这个人一生起脾气来就跟个蛮牛似的,比倔驴还努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谁人说的话你都不肯听!”
李观鱼越发感到心烦意乱,忽然停下来,怒目视向她:“你有完没完?哼,我是蛮牛,我是倔驴,我是个落魄流浪汉,我是个不成器的人,我不配和你这个千金大家小姐呆在一起,你满意了是吗,那你为什么还要一直跟着我,走,你走艾我又没有叫你一直跟着我,我的脚是长在我身上的,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用得着你多管!”
“你!”
白胜男微微一怔,料不到他会这般说话,心头恼恨郁闷,气得差点要哭出来,却是发泄不出
李观鱼不愿理她,又转身沉闷地走了一会儿,忽然发觉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便停下脚步,转头瞧去见她手持长骄在后面没有移动,远远望去一个人白衣身影在漆黑夜色之中显得有些孤独凄凉
“师妹”
见她这般样子,他也发觉刚才话语一时有些过分了,想到这些日子一直陪伴在身边人就是她,心底一阵感动不禁涌出,满是歉意,无奈转过身子,又走了回来
他来到她身旁,两人相视无语,夜晚街道上一阵凉风袭来,透过衣衫,感到凉意
漆黑静寂的街道,昏昏黄黄的灯光下,只有两个人呆在这里
李观鱼看着她,“师妹,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有意对你发怒的,消你不要生气,我给你道歉就是”
白胜男忍住泪水,听了他的话,抬头瞧去,此时见他一身单薄青衫,腰间挂着一柄长剑,除此之外再一无所有,清濛的眸子里面带着些许无奈清冷的神色,显得既孤傲又凄清,既倔强又可怜
看到这里,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生出一丝难受,先前的气恼郁闷一消而空,缓缓说道:“没什么,师兄,我知道你的心意,那位左大人欣赏你,你始终不肯接受是因为你不肯投靠朝廷,不想为朝廷卖力是不是?”
李观鱼顿了一下,缓缓道,“左大人虽然钦佩我的才学,欣赏我的武艺,其实不过也只是想要收我入他的幕僚之下,为他效劳所用而已我虽然十分感激他对我的欣赏和知交之情,可是却不会因此去为清廷官府当走狗卖力,我虽然是个不肖狂徒,可是我不愿意做的事情谁也勉强不了我,别人只当遇到了荣华富贵,可是这些对我来说一文不值我学的这身武功不是用来听从别人使用的,是凭我自己决定的,否则武功再高又有何用?师妹,只有你不同,你没有轻视我,没有嘲笑我,当初救了我的命现在又肯甘心跟随照顾我,我能遇到你,也算是今生的福分,其他的还有什么遗憾?”
白胜男听了这些话,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真正的地位,又惊又喜,“师兄,你说是这样说,可是你自己一个人杀不了夺命刀怎么办?”
“杀不了他?”
李观鱼右手缓缓解下腰间佩剑,手持长剑支在地面,抬起头望向天空,瞧着浩瀚夜空点点闪烁的星星,无限璀璨炫丽,令人心动
“我杀不了夺命刀,那就最后死在他的手下总之,最后要和他决斗一超做为学武人,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这般,从来没有什么可怜同情,只有分出生死胜负,至少最后我和他是堂堂正正,公平决斗,没有辱没了我师父的幻影剑名号,也没有辜负了师父当年对我的教导恩情”
白胜男眉目一动,瞧着他,“师兄,那你就没有为自己考虑过?”
“我自己?”
他嘴角轻轻一牵,感到有些好笑,道:“我本来就是一个漂泊江湖的浪子,我只求这生能够过好自己的生活,其他的事情什么也不管,也不想多理会”
白胜男瞧着他,“其实,我瞧你和你师父一样,宁肯为了所谓的侠义连什么都不顾了,虽然你嘴上处处不提你师父,可是心里始终记着当初他对你说的话,始终不肯违背他当初对你的教导,是不是?”
李观鱼不语
她接着道:“你和你师父一样,明明知道这世上有些事情不能做,却偏偏要去做,明明有些事情改变不了,却偏要去改变,结果落得只能是凄凉结局,无人理会现在你师父死了,你却还一直依然这般做下去,我问你,当初的刘风尘大侠若不是反对什么满清朝廷这等无用的事,凭他的武功会轻易死在夺命刀手下吗?现在换成了你还是这样,宁肯独身一人也不肯投靠左宗棠大人,将来一人面对那夺命刀,还会有什么好下晨若是你也死了,少英哥也寻不到,我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她一连反问,说到最后语气渐渐变弱,透出满是无奈凄凉
李观鱼才明白了她真正的心意,原来她想要自己投靠到左宗棠手下,其实就连她也清楚明白依靠自己一个人的实力很难和夺命刀相抗衡,若是这个时候没有旁人庇护相助,夺命刀有朝一日寻找过来,他哪怕是现在武功超过以前也未必能够有十足把握战胜卢天焦,卢天焦心狠手辣,赶尽杀绝,若是再败在这人的手上,自己定然再也难逃一死
白胜男将担忧全部藏在心里却没有说,直到现在才说了出来
恍然间,他感到世间真正关心他的只有她一个人
现在这个世上,还有谁真正在意他的生死吗?
除了白胜男,还有谁?
他心底一阵触动,不知该说什么,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一笑道:“师妹,你又的什么,凭我的武功,别人想要胜我可没那么容易,还未到最后,你就知道夺命刀一定能够斗得过我?”
白胜男想不到他会这么说,注目瞧向他
他微微一笑,“我虽然不肖,可是这个天下的学武人除了我师父外谁也不会放在我眼里,就算夺命刀也不配,若是他能轻易胜得了我,我就不配当这个幻影剑的称号了!”清朗的目光注视着她,显得柔和潇洒,满是自信:“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我说的这些话不是假话,你信不信我?”
白胜男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自信的眼神,焕发出无穷的光彩和能量,好像这个天下间,真的没有人能凭武功胜得了他
隐隐之间,自从刘风尘死后,曾经名震江湖的幻影剑再次获得重生,无论面对任何强敌也要昂然与其较量高低,一争雄长!
两人四目相对,她一时无语,再不说话
周围没有居所,他们便在附近随意找了一个荒郊破庙,生起火
夜晚的寂静之中,大地无声,城郊入眠,唯有这里还有一道闪闪不息的火堆
破败的土庙里,一男一女呆着
李观鱼持奖坐,眼睛始终瞧着闪耀不定的火焰,一直静然不语,白胜男依偎靠在他身边,感受到火焰的温暖觉得只有一阵宁静平和,紧紧地贴着他,两人就这么靠在一起,谁都无语,直到都慢慢的睡着,过了一夜
第二日还未醒来,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和脚步杂乱声响
李观鱼听到动静立即睁开双目,白胜男被他身子一动,也不由睁开眼睛朦朦醒来,坐直身子,不知何事
他站起身,手拿长竭出去察看,刚一出门就迎面看到一支湘兵人马,队列整齐,刀枪齐备大约有二百多人,前面为首一人骑着马,身穿清兵武将官服,顶戴蓝翎,浓眉大眼,腰间挎刀带着一股粗豪硬朗气派,正是昨日别过的方百诚
“方兄,怎么会是你?”
他见了十分意外
方百诚一看到他,脸上顿时露出惊喜,哈哈的一笑,大声道:“想不到你们两位这般有雅兴,不投奔客栈却来到这里的荒僻小庙歇息,唉,倒是让我一番好找,我就是为了找你们两人”
李观鱼有些疑惑,见他带这么多人居然是为了寻找自己,不知道是何事,问道:“方兄,你来这里寻我,可有什么事情?”
方百诚又呵呵的一笑,满脸带着欣喜之意,说道:“我是奉左大人之命前来找你们,昨日左大人和你在府邸一番相聚谈话感到甚是难忘,后来虽然送你们离去,可是方才想起不曾留你们在府上居赚觉得实在有些失礼和照顾不周,十分过意不去,知道你们二人没有骑马不会走远,这便今日一早派我带人来寻观鱼兄,昨日的招待不周之处,方某在这里先替左大人致歉了!”
李观鱼本以为昨天晚上左宗棠将他们送出来就已经算结束,却不料对方还记挂着他们
原来,左宗棠此人心思甚密,他昨夜送走了李观鱼两人之后,回到府邸静心一想觉得有些不妥,此番好不容易相聚没有招揽到对方,若是就此一别日后不知何时才能再有相见的机会,思来想去,认为还是不能放弃这次机会,便等天明之后又派方百诚带人前来寻找
别的清廷官员像胡林翼和罗泽南等人虽然也很欣赏李观鱼的武功,可是却并不像他这般热情迫切,这里面自然有之前他和李观鱼两人在凉亭一见之下言语投机互相结下好感,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原因,这就不得不从左宗棠这个人说起
左宗棠虽然是靠科举出身,可是他的发迹却比较晚
曾国藩和他年龄相近,不过早年就通过科举顺利入朝为官,然后凭自己的才干在仕途一路直升,官运亨通,在太平天国起义爆发之前就已经做到了六部主要官吏,官居三四品位,虽然不能和朝中那些一品二品地位的大官僚相比,不过在当时朝廷官位等级林立的制度下,他能够从一介普通文儒,书生仕子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相当难得
相比较左宗棠就差得不少,他的功名只中了一个举人,后来再没有进步,只能在地方官府属下当幕僚,当时若论官位品级连六七品都不够当初在湖南做参政幕僚的时候,他曾经针对如何对付太平天国起义提出组建地方团练武装镇压太平军的建议,可是因为官位低级只是空提口号,不能采取实际行动,后来曾国藩却依照他的这条建议成功创建起地主团练,迅速发展壮大,便是日后有名的湘军
曾国藩凭借手下掌握的强大军队镇压太平军立功,受到朝廷重用,一路步入青云成为清廷依靠的举足轻重人物,在汉人之中以往少有
可左宗棠还是只能在湖广一带地方官僚手下打转,平地行走,难以发迹,直至得到了曾国藩和胡林翼的提拔在湘军效力才开始逐渐展露,若是没有这两个人的赏识,恐怕他难能真正发迹
曾国藩三十多岁就位居朝中官吏,四十余岁便亲自带兵征剿太平贼寇,成为清廷重臣,而左宗棠在四十多岁时候人生才遇到机会开始起步,两人前期取得的成就,左宗棠无法与曾国藩相比,就算日后和他差不多起身发迹的李鸿章也要比他小了十多岁
左宗棠的成才展露,可谓有些大器晚成
早年的经历不同,难免会造成日后认知的不同
左宗棠前半生坎坷,起身过晚,多年在底层的盘旋生活使得他对当时民生世态看得透澈,深知满清朝廷的腐败和官吏的昏庸,对于朝政有独到见解,心底怀有自己的一番治国救民想法,人生态度不免和曾国藩有些不同
曾国藩精于权术,擅长明哲表之法,在官场的为人处世经验非常人能比,才使他既能靠镇压农民起义迅速起身,又始终在清廷面前保持受宠官位难以动椰始终能够保证自己的权势地位,可是一味精于自保,谨慎小心就显得不如左宗棠的目光明锐,手段果敢不过,左宗棠为人有些刚愎自负,这点招惹不少人不喜欢,在晚晴最有名三大重臣之中,前面的曾国藩比他懂得圆融,后面的李鸿章比他知道变通,其他两人在关键时刻都知晓变化,随机应变,相比较起来唯有左宗棠这个人显得最为刚劲沉毅,执着不变,至少在三人之中最能够保持一贯风格秉性,自始至终不曾如何改变的人应该算左宗棠最突出
曾国藩年长加上出道比较早,多年在官场生涯使得他懂得随机应变,有时候甚至是见风使舵,墙头草随风倒,而左宗棠相比就少了些对方的成熟圆滑气质,比较喜欢坚持自己的主见,当初曾经满怀一腔报国热心前去投奔曾国藩,曾国藩虽然很欣赏他的才干,可是有些不喜欢他的性格,曾经开口骂他,以至日后左宗棠始终对此耿耿于怀,曾国藩固然觉得左宗棠有些固执可笑,而左宗棠也觉得曾国藩有些奸猾难测,两人各有想法,就此失和
这两人都是历史有名的人物,举足轻重的晚晴重臣,显然都非一般人物,可是纵然就算两人才干气魄相当,也会因为一些不同生出分歧,以至留下矛盾,这里面自然还有其他诸多原因,不过这一点与两个人的脾性和见解差别还是有很大关系
曾国藩的确多变善变,但不能因此就简单说他做人比左宗棠差,甚至比左宗棠懦弱,不过纵览其一生,他虽然成功镇压太平天国起义维护了清朝统治,发挥出举足轻重的作用,开创汉人重臣掌权的时代,但是后来大部分精力却只为维护自己的官僚地位,守旧多于创新,相比较还是缺乏了左宗棠的开拓进取之心
可是,左宗棠若没有当初他的赏识提拔也恐怕难以轻易发迹,到底还是沾了曾国藩的光,这里面的功过是非也只有让后人自己去评价了
人常说,读史是为了明智,历史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过去的事情真假后人自然不知,只凭当初写书的人一笔带过瞧瞧罢了不过,这些过去的事情总是一面清晰的镜子,我们总能从里面瞧出许多东西,得到一些对自己有用的启示
如果说曾国藩这时候经过多年官场历练,已经是在现实中行走的经验集大成者,那么左宗棠相比还多少有些当初少年时候怀有的理念和脾性,算是一个铿锵少年行了
此时左宗棠还未真正出道,不过多年在低层的处世也锻炼出他一身的硬骨铮气,他一方面是瞧上了李观鱼的武功高强,另一方面是欣赏对方身上的这股侠客气质和自己相近,另眼相看起来,是以李观鱼虽然拒绝了他的邀请,他还是仍然没有放弃
李观鱼见左宗棠这般重视自己,自然心里十分感谢,说道:“昨晚是我们主动告辞离开府上,不怪左大人不收留,何况临行时左大人还特意赠送我们金银厚礼,俗话说无功不受禄,这番厚情该当是我感谢才对,还请方兄转告给左大人我的心意”
方百诚道:“好说,好说,只要你晓得左大人对你的好意,那就好”
听他这么说,李观鱼又拱手一礼,“方兄,我们二人如今准备前往江南,咱们路程不同,就不劳相送了”
方百诚又一笑,“观鱼兄不必客气,左大人早料到你会这么说,着我一定要伴你们一程,反正我也没其他事,咱们就一起上路”
“哦?”
李观鱼心想,这个左宗棠倒是有些料事如神,见对方要相送知道是对他还有挽留之意,不愿再留人情,伸手一答谢,“多谢方兄的好意,我和师妹两人本来无所行踪,天下各处就是信步闲走,实在用不着方兄带这么多人一路相送,还请方兄带人回去,将我的谢意转告给左宗棠大人就是”
“观鱼兄,你这么说那就是见外了,左大人对你的好意,你何必一直拒绝?”
方百诚在马上道:“我既然是命来这里寻你,说什么也要相送你们两人一程,哪里还有到了这里再回去的道理就凭着你和左大人的相识交情,这点区区小事算得了什么,若是瞧得起我,就不要再推辞了!”
李观鱼料不到对方执意要送自己,若是再强行推却倒是显得自己失礼了,一时犹豫他明白这个方百诚绝不会没有理由带兵前来寻找自己,定是奉了左宗棠的命令还想要挽留他,若是自己不答应,对方恐怕也不会轻易离去,想了想,只好点头答应,无奈一笑道:“既是左大人这般热情厚爱,我也不能推辞了”
“这就对了么,依咱们昨晚在府上相聚一超这般相识交情你又何用顾忌推辞”
方百诚派人牵出马匹,李观鱼和白胜男便出了昨晚栖身的土庙,上了马和他一路同行
路上速度并不快,方百诚和李观鱼两人并骑而行,一边行路一边聊天,更是相熟,他有意留李观鱼二人,带着他们并未向东直行,而是一路向北,行了两日不觉间到达了咸宁以北的汉南和江夏一带,过了长江再往北便是湖北的省城武昌
这里处在太平天国和湘军势力相交地界,一路行来,不少地方可见清兵和太平军交锋的战斗遗留场景,狼烟气息越发浓重
方百诚又道:“观鱼兄,如今湖北到处是交战地方,形势不太平,我看不如你们二人再在左大人的地方居住些日子,等情势稍稍安全了再上路也不迟”
李观鱼知道他的意思,抱拳道:“多谢方兄好意,只是我和师妹两人实在身有要事,此番到江南越早越好,咱们就此别过”
方百诚眼神一动,听了他的话,知道难以再挽留对方,无法勉强,只得向前方瞧了瞧,在马上伸手一指,对他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不再勉强观鱼兄你了从往北走过了江流,那边就是太平天国控制的领地了,如今正是咱们湘兵和太平贼军交战的地方,若是你们两人还要往北走的话,一路兵荒马乱,可要千万小心,我就只能相送你们两人到这里了,这两匹马你们骑去,咱们就此别过”
李观鱼感谢他的一路相送之情,说道:“多谢方兄,咱们后会有期”说罢,正准备和白胜男扭转马头离去
忽然,这时后方远处传来一阵疾奔的马蹄声响,由远及近十分清晰,众人连忙转头瞧去,但见官道大路灰尘荡漾之中一匹快马急速奔来,不知是何人
待得那匹快马奔近到队伍附近,方百诚才瞧清马上所骑之人原来是湘军的探马快哨,有些疑惑,不知为何军队的探马轻骑会追到这里
等那匹马到了近前,马背上的人翻身下马,奔近说道:“禀告,左大人有令说形势有变,前方武昌的官军队伍正准备和太平贼军交战,情形十分危险,不要再往前走,让方大人迅速带人赶回大营”
“嗯,和太平军交战?”
李观鱼微微一怔,听了湘兵探马的报告才知晓原来前方的武昌地区形势有变化,湘军准备要进攻太平军地盘
前方开始打仗,还如何轻易过去,李观鱼和白胜男互相瞧瞧
方百诚对他道,“左大人既然传令说前方要开始交战,定然形势危险,既然如此我看你们两人现在最好还是不要贸然过去,不如先跟随我一起回军营,等交战过去了再做行路打算,你看如何?”
李观鱼不免犹豫
他本来一心打算前往湖北寻找石达开,亲手想将自师父留下的这张太平天国地图交给翼王,完成师父的遗愿
可是曾经听太平军的李富龙对他说石达开带领大军已经前往江南不在湖北,一时间转交地图的目标变得有些遥远,近期不好实现,只能先将地图留在手上,这时转念又想了想,如今前方准备要交战情势难料,兵荒马乱之中最好还是多留意,自己一人纵然不怕可是毕竟有白胜男相随,也得考虑担忧她的安危,想来想去,不如先暂时跟随方百诚回大营,等瞧瞧情势发展,日后再做打算
想到这里,他问:“师妹,现在前方交战一时过不去,你说怎么办?“
白胜男道:“师兄,反正咱们到了这里,你说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李观鱼点头,“嗯,那好,咱们就先跟着方兄回去,避避再说”
白胜男自然答应
方百诚见他肯跟随自己回湘军大营,自然十分欣喜,当下命令手下人马调转方向,折路返回
一行人调转方向,向临近长江的汉南地区行进,原来在咸宁大营的军队已经开始移动向北进发到长江附近,准备攻打驻守在江北的太平军
李观鱼料不到清军说打就打,他跟随队伍前行到汉南军营附近,正好望见远处大队人马调动的情形,只见灰色的江岸边扎下一座座连结的营盘军帐,清廷绣龙旗和湘军旗号到处招摇飘荡,江上远方也能隐约瞧到舰船角帆的影子,此时聚集附近的军队至少有数千上万人,一股西北风正吹得起劲,掀起地面的黄土衰草,一阵阵猎猎撕裂的呼啸声,混合远处军营兵队里面呜呜吹起的低沉嘹亮号角声响,微微震荡人心
他瞧到眼前的情景有一股说不出的感受,至少以前他还没有见到过这等大规模军队人马调动的景象,凭着他的敏锐,隐隐感到大战之前的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氛
他记得前些日子和白胜男刚刚进湘军大营的时候,那时候湘军大营还稳稳扎在咸宁地区,现在不过数天时间,大规模的人马居然已经陆续调转到了长江附近的汉南一带,距离武昌很近,想不到湘军部队行进这般迅速,恐怕武昌的太平军也有些意料不到
“方兄,这是什么情况,我记得之前官军大营还在咸宁,怎么短短的时间就调动到了这里,难道真的要准备和太平天国的人大战不成?”他在马上转头,有些疑惑
方百诚见他发问,也不便隐瞒:“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上面有传令,现在让大批人马向江北进发,定然是要攻打占领武昌的太平贼军,眼前这些人马早在几天前便开始陆续调动了,你和白姑娘说在咸宁军营夜晚歇息的时候听到外面有杂乱喧闹声音么,应该就是从大营往这里的人马调动”
李观鱼这才明白,原来当初他们刚到咸宁大营的时候,湘军就开始向武昌和汉南这一带调动行进,难怪夜晚在营中总是听到外面有人马走动声,看来湖北的战事早有预备要发生
白胜男有些好奇,“咦?既然要出发,为何白天不动,非要到夜晚走路?”
方百诚听了一笑,“白姑娘,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俗话说,行军打仗,兵马行动夜晚最佳,咱们湘军驻地距离武昌很近,四周到处有太平军的探马暗哨,监视观察动向如今,既然胡林翼和罗泽南两位大人决定要带兵大举进攻武昌城,恐怕动静太大会惊动了武昌的贼军,便选择夜晚调动行军尽量减少对方的发觉,这样出兵效果才更佳看样子,这几日官军一出发路途上就不怎么酮,你瞧,那里的人马应该是直接往武昌城进发去了!”
李观鱼和白胜男听了,连忙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瞧去
果然见到临近江边有一长队正沿着江岸向北行去,快马骑兵在前,步兵紧随在后,轻装快进,速度不慢,他稍稍扫眼一望估计这支队伍人数少说也有五六千人规模,军衫齐整,装备精良,应该是湘军准备攻打武昌的先头部队,大营里面其余的辎重粮草军械火炮则一部分在陆上用车马运送,另一部分在江水靠舰船运输,物资先聚集在这里扎好的营盘,准备稍后再运送往前线
除了这支开始向北出发的人马,远处其他随时听令的各部人马也不少,就现在这里的军队人马大致用眼粗略扫视一计算,至少也能有二三万人,不知道日后还有没有人马继续往这里调集过来
李观鱼眉目微动,见湘军这般大规模调动兵力,想来前方的武昌大战马上就要一触即发了
他虽然向来有些瞧不起清廷官军,不过这次眼见胡林翼和罗泽南手下调动的湘军部队规呐实不鞋装备精良,军容齐整,进发行动井然有序,后勤毕充足,看起来绝不似一般军队,有把握攻打武昌地区驻守的太平军
如今,太平天国的石达开已经带领十数万主力大军转移扑向江南,正在配合天京攻打苏浙的清军大营,远离这里
湖广一带虽然被太平军占领大片领地,可是留守的军队并不是很多,西线的湘军瞄准时机,集中力量攻打太平军在湖北的军事重镇武昌城,准备一举拿下武昌,夺回湖广失地,再加上此时江西地区还有曾国藩军队的侧翼支援,湘军两面展开有力的包抄夹攻对驻守湖北的太平军形成了巨大威胁,形势严峻
李观鱼瞧到这里,就连他也不觉为武昌感到有些担忧
“左大人也在大营之中,咱们先去见他”
方百诚这时说道,李观鱼点点头,便跟随他这支两百多人的清兵小队径直向远处大营进发
还未走多远,嗒嗒蹄声,忽见迎面又有一骑快马疾奔而来,马上的人见到方百诚,停下叫道:“传左大人之命,前方激战,情势凶险,说不必跟随大军一起向北,让你们在此处军营留下等候”
“嗯?”
李观鱼微微一怔,料不到左宗棠不让他们一行人跟随大军北上,先留在后方的军营等候,这样岂不是瞧不到前方的湘军是如何与太平军交战的场景了,又一时见不到左宗棠,觉得有些遗憾
可是既然左宗棠这般传令下来,方百诚也不好违背,便带着手下人马和李观鱼二人先进入大营,停顿下来歇息
众人暂时没有跟随湘军大队人马北上,汪在大营数日,始终能够听到前方武昌城地区传来的隐隐交战声,隆隆的火炮声不断,听得清清楚楚,从这般密集不断的交战声响也能知晓现在前方已经开战,而且交战场面定然十分激烈
这几天,李观鱼时尺出营帐,转目远眺向北面长江,隔着淡然的远方连绵起伏的青山,在这里似乎依稀能够瞧到武昌城的身影,眼见大营之中人马不断向前方陆续进发,辎重军械也一批批运往前线,几日内聚集在这里的数万名军马基本上都已经抵达前方,偌大的后方营地变得越发空虚,他却始终不知交战进展如何,渐渐感觉在这里呆不住
白胜男见他坐立不安,上前安抚,“师兄,既然左大人让咱们留在这里等候,咱们就先安心等待,你怎么老是坐不卓”
他却不答,沉吟半响,忽然说道:“不行,我等不及了说不得,咱们也要去前方瞧瞧,我要亲自找左大人去”
白胜男惊讶一声,“师兄,前方大战,兵荒马乱形势难料,咱们这时候贸然去那里是不是有些危险”
李观鱼嘿嘿一笑,回头瞧她一眼,“有什么危险的,区区小事,男儿汉还怕的了这些,与其咱们在这里白白等待浪费时间,索性现在过去武昌那里瞧瞧我去找方百诚,就说我在这里呆得闷得慌,没什么事干,要去前方找左大人,我说要去,料来他也反对不得”
白胜男见他想要过去,不便阻拦,也答应了
两人寻到方百诚说了想法,方百诚见他们两人想去也不好阻拦,便整顿了属下人马,一行人离开后方大营径直前往武昌
由于这一带地区的湘军和太平天国再次展开交战,受到连绵的征战和到处兵荒马乱影响,一路上但见乡野俱废,村镇萧条了不少,流民饥民背井离乡,逃难乞讨,饿殍处处可见,令人有些满目不堪李观鱼和白胜男暗自心底感叹,却也无可奈何,两人不愿多看,跟随方百诚的人马向前赶路,不一日就从汉南到达了武昌近郊,众人还未近到武昌城下,远远就能望见武昌城头黑雾缠绕,硝烟弥漫
一行人沿着湘军前进的路线走到武昌以南,原先在这里太平军所设的屏障已经大多被湘军攻破,战斗后遗留的残旗断壁,折损兵器还处处可见,想来之前的战斗激烈
这时候,湘军已经发动围攻武昌的战斗多日,虽然前进有些收获,可还是无法全部攻克武昌外围的坚壁营垒
因为太平军占领武昌时日已久,虽然并未向外扩展太远,不过为了确保军事重镇的安全对武昌城周边却是经营布置甚多,修建有大批军营堡垒,碉楼望城,加上土寨栅栏足有上百个大小据点,驻守的兵力也不弱,以护卫武昌大城外围的安全,足够应对清军随时发动的大规模进攻
现在,湘军想要夺取武昌城,首先需要攻克这些在武昌外围设立的防守据点,才能进一步进攻拿下武昌之前,湖北的清军已经多次进攻武昌,和太平军在外围展开的大小战斗不下数十次,交战异常激烈,可是难以完全攻克这些据点虽然这时候太平军主力东移,长江西线战事稍停,湖北这一带的战斗不仅没有酮反而变得更加激烈频繁
凭借坚固的防守,太平军英勇出战屡屡挫败清军的进攻,没有让对方得逞,武昌城始终牢牢掌控在太平天国手中
此次胡林翼和罗泽南集中了湖北湘军全部实力,调集手下各部人马一共集中了四五万人,规模以前未有,然后动用所有可以调动的攻城器械,数万人同时从各方发动猛烈,力求在一个月内拿下武昌,荡平湖北太平军
武昌城虽然城防坚固,太平军人数也不少,不过面临的危机压迫超过以往任何时候,这一次,双方集中力量在这里展开决战,争夺武昌重镇,可谓是生死存亡关键时刻李观鱼先前在后方大营见到各部人马陆续出发,如今到了武昌城外围,亲眼见到集中在这里的湘军大规模队伍,数万人重兵压境一起发动攻城战斗,这种情景他以前还从来没有见过
此时经过连日激战,湘军不断前进,已经强行攻克了不少武昌城外围的太平军垒,胡林翼集中了手下三四万名主力部队在城外先稳住阵脚,然后展开形成钳子一样的攻势两面夹击,逐个扫清敌方的营垒,不断向武昌城推进面对湘军的强力进攻,驻防的太平军死守不弃,双方展开连日交战,不分昼夜,寸土必争,打得异常惨烈
湘军尽管每前进一步都要负出代价,不过由于兵力占优,后备充足,整体上前进形势比较顺利
胡林翼统一指挥各部,负责全面调动
罗泽南本部人马大约有一万多人,虽然不如胡林翼的多,不过却是湘军里面战斗力最精锐的部队,并且攻势也最为悍猛,犹如一把锋利的尖锥最先突破武昌外围坚固防御,撕开太平军防线占领武昌以南的要地洪山,牢牢Сhā入太平军内线防守,直逼武昌城下
这两个人指挥数万人马全力进攻武昌,攻势凌厉
面对湘军的进攻,太平军采取防守策略,依靠步步后撤来消耗对方,在武昌城外围的太平兵依旧死死把守还没被攻克的各处营垒来抵挡对方猛攻,激烈交战相斗,城中守将又派出主力部队做为机动,随时调动支援各处,不时伺机偷袭反攻湘军阵地,余下的军队则留在城内负责防守武昌城
双方鏖战多日,湘军难以一时间轻易攻破武昌的防守
胡林翼部队和外围太平军交战不分胜负,被太平军阻挡住攻势,难以一时攻克全部障碍
而罗泽南部队进展比较顺利,拿下洪山之后依仗地形优势可以居高临下发动猛攻,他兵分三部,自己带领一部居中,手下部将刘容和李续宾各自带领一部人马做为左右侧翼掩护,牢牢占据高地,进可攻退可守,准备瞅准时机再次发动大规模进攻
同时为了牵制武昌守军,胡林翼又分出一部人马由左宗棠指挥,派其攻夺塘角,负责封住武昌城西的江岸水路
左宗棠军马攻克了此处,既可以切断武昌太平军和长江对岸汉阳的联系,又能够打通水路连接,这样便能轻易接应彭玉麟率领的水师船队顺江而上靠近武昌附近,湘军能够水陆联合进攻太平军,更占优势
从汉南大营赶到这里的李观鱼一行人寻目标前来,可是这时候武昌外围到处是湘兵和太平军交战的场景,双方互相攻杀争夺营垒阵地,忽进忽退,倾轧散乱,处处可见混杂旗号人马,炮声隆卢硝烟弥漫,刀枪长矛兵器撞击和呼喝厮杀喊叫声,时隐时现,时断时续却是经久不绝,听得清清楚楚,感同身受,似乎自己就身处在战场上,方百诚和李观鱼一行人马虽然有二三百人,可是在如此大规慕场上却显得势单力弱,根本微不足道
众人不敢在别处耽搁久留,好在左宗棠这时得到方百诚的消息,亲自派手下前来接应,他们这一行人才摸准方向,径直赶到左宗棠部队的军营所在处
一行人赶到军营,左宗棠这时已经领兵拿下了塘角,击退太平军反攻,正准备接应湘军水师船队到江岸,进一步对武昌发动攻势
等李观鱼和方百诚等人来到军营外,左宗棠已经亲自在营外提前等候,依旧一身清廷官服,顶戴红缨随风飘扬,瞧上去浑身多了一股仆仆风尘之气,见到李观鱼便赶上前来,大步相迎,对他哈哈的一笑说道:“我就知道你在后方大营呆不赚定要来前线找我现在只因军务缠身,脱不得身,我本待等攻克武昌之后再去见你,却不料你先来这里找我来了!”
李观鱼见他神情爽朗,态度亲热,心下感动,拱手一礼微笑道:“多谢大人热情好意,在下区区一普通人不敢这般劳驾大人分心招待,这便不请自来赶到这里主动相见,如今情势有变,若是有我能够为左大人效劳的地方,也算来得正合适!”
左宗棠听了他的话,眉目一动,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接着笑道,“客气,客气,若是如此,那自然更好,来,咱们几人先进帐相谈”
李观鱼点头称好,便和白胜男方百诚三人跟随他进了军帐
进入帐内,两人别来数日,自然先互相叙谈问候,接着便说到了如今湘军进攻武昌的战斗,李观鱼之前跟随方百诚一路来到武昌,眼见湘兵和太平军激战的场景,有些感叹,这时问道:“左大人,现在朝廷官军已经攻打到了武昌,我一路眼见处处狼烟,兵刃相斗,不知道双方交战情势如何了?”
左宗棠坐在那里轻轻一笑,“你倒是对这个事情十分关心,”接着道:“这次大举进攻武昌,事先我和胡林翼罗泽南两位大人商量谋划多日,一共集中调动数万大军,兵力雄厚,军需粮草和火炮枪械也后备充足,乃是最难得的一次!现在胡林翼罗泽南大人的军队都已经攻克了不少贼军在城外的营垒障碍,临近到武昌城下我奉胡大人之命带兵拿下塘角准备接应官军的水师船队一起攻打武昌城西,以配合其他兵马进攻武昌,一切势头进展良好,令人可喜驻守武昌的太平贼军虽然实力强盛,可是料来也难以抵挡,此次朝廷官军决意一举攻克对方,定然要拿下武昌城!”
他一番话说得气势高昂,扬扬洒洒,显示出湘军的攻势进展顺利
李观鱼听完,面色微微沉吟不语,暗自为太平军感到有些担忧
左宗棠瞧了瞧他,还以为他觉得来这里不是时候,便说道:“胡林翼大人有令,明日我便要与彭玉麟率领的水师船队进攻武昌,军务在身繁忙招待不了你们,你既然来到这里,便先在我的军营内呆些时日,用不了多久等我带兵这次攻克了武昌,剿灭贼军,回到汉南大营,咱们两人再细细相谈,你看如何?”
李观鱼见这些时日进攻武昌要紧,也不敢多耽搁他的时间,“大人尽管做自己的事情,不必在意我们就是”
左宗棠一笑,点了点头
两人在帐内又交谈了一阵,因为左宗棠还有其他事,李观鱼便先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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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梦幻世剑
第二日,清军对武昌发起进攻
此时,湘兵已经打通水路,不少战船顺江而下,靠近江岸散开成一线和对面岸边的武昌城深色城墙相距不过千米,清军水师火炮尽可以打到武昌城内,炮声隆隆率先响起,青烟升腾,江面战船亮出数十门火炮,集中火力对武昌外城还在据守的太平军阵地展开猛烈轰击剧烈声响火光迸现,砖石纷飞,大片城墙被炮火轰出缺口,有的地方坍塌,受损严重,城下营垒的太平军士兵也遭到炮火轰击,死伤不少,原本防御坚固的太平军阵地立刻松动@
左宗棠眼见此景,命令属下进攻武昌西城,湘兵亮出刀枪,挥舞旗帜,大约有两千多人冲出军营,快步奔进,借着江上战船炮火的掩护从浅水处搭建的浮桥渡过江岸,向太平军阵地发动进攻还未奔到城外对方挖出的沟壑战壕,突然从对面的阵地中亮出数门黑幽幽的炮膛,炮膛上面掩盖着枯草藤枝,伪装得很好,紧接着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轰轰隆巨响,火焰喷吐,黑烟弥漫起来,黄土四溅之中向前冲锋的湘兵猝不及防立即便有数十人丧命,进攻的湘兵料不到会有攻击,被突然袭击的炮火打得旗杆断折,队伍阵型大乱
想不到城外敌军阵地居然有火炮埋伏对方数门火炮显然积蓄准备已久,弹药充足,发动突袭之后余势不断,这时候在战壕阵地内突然涌现出一队太平军士兵,手持长弓劲弩,瞄准敌兵急速发射攻击顿时,满天骤然浮现出一阵阵箭羽,如同黑蝗,扑扑呲呲声响中夹着惨哼哀叫,不知又有多少人中了箭,非死既伤湘兵蓦然遇到炮火袭击已经一时反应不及,纷纷又被后续的弓箭射中,慌张乱哗,更是队形散乱,后续的人见到前方进攻受阻还未来得及后撤,侧面又突然出现了动乱
四处设有太平军的伏击
“不好,情况不对!”
李观鱼跟随在旁,他站在远处观望,瞧到对面情形异常
本来湘兵借着附近江岸的舰船火炮一轮轰击掩护,以为早已荡平了城外的敌方阵地,可以畅通无阻的前行,可是料不到对方居然在城外隐藏还有不少兵力
就在湘兵遭到对面战壕掩藏的弓弩手袭击的时候,左右两方又响出一阵大叫喊杀声,不知从何处又出现了几队太平军,手持兵刃,加起来人数少说也有近千人,同时从先前对面发动弓弩偷袭的太平军阵地内也冲出不少人,一起迅速包围杀向对方
湘兵攻势受挫,现在又不及防备被突然杀出的敌兵截断退路,前后顿时被两面包夹
原来,太平军早在西城外附近埋伏了不少人,事先掩藏起来躲避过了江面清军战船的炮火轰击,并未显出踪迹,等湘兵从军营攻到阵地之前的时候突然显身发动袭击,顿时打乱湘兵的进攻节奏,前后阻住对方退路,此时全部跃出,合力包围杀向猝不及防的湘兵
眼见这些跃出战壕阵地和杀出埋伏地点的太平军士兵人数众多,人人都是身穿浅黄或者土黄色军衫,头扎红巾,脚束绑腿,冲锋在最前面的还有不少人肩背套着皮甲锁甲,明晃生亮,手持大刀锐矛,脚步飞奔,呼啸生风,在一杆军队黄色大旗挥舞摆荡带领下,个个如同猛虎一般扑杀向敌方,甚是勇猛悍战
湘兵被对方一阵突然袭击和埋伏打得措手不及,抵挡不住扑杀冲来的太平兵,不由节节败退,双方战斗刚开始便呈现出一面倒的局面
攻杀冲上的太平兵和湘兵刚一互相交面便是兵刃近身战斗,先前的炮火和弓箭攻击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双方的厮杀搏战,近身相斗
一时间喊杀震天,刀光显现,枪影横飞,旗帜飞舞,军衫交错,鲜血飞溅,人影恍惚纷乱,太平军占据先机又进攻凶狠,湘兵虽然有备而来可是纷纷被杀得后退,圈子范围被两边包夹,挤压手脚施展不开激烈厮杀战斗中,耳听得哀叫不绝,死伤惨重越发抵挡不住对方进攻,不到几炷香的时间,攻上岸的两千多名湘军在太平军围攻下伤亡近半,地面到处是湘兵的尸体,一片狼藉
左宗棠见到自己手下军队遭到太平军在城外的突然埋伏,死伤甚多,忍不住脸色大惊,连忙在军营挥手喝令撤兵,可是那两千多名进攻的人马已经被对方牢牢包围赚无法轻易后撤
左宗棠是得了胡林翼命令才从其手下调来一部军队攻夺镇守此处,主要是为了分担胡罗两人在其他地方的压力,本来属下兵力不是很多,这两千人是他手下主力,自然十分重视眼见再迟得片刻,派过去的这支队伍就要全都被敌方消灭干净,他心急如焚,眼见太平军攻势太猛无法轻易相救,转目望向江面的战船,期望附近的水师船队来救,便大声叫道:“快去传告彭玉麟将军,让他的水师船队赶紧发炮攻打贼军,来救我的手下兵士!”
旁边手下人听令,急忙快马奔出军营向岸边水师船队传告
可是,江岸边的湘军水师船队主要攻击目标是炮轰武昌城墙和太平军在城外的阵地,此时双方军队在浅水岸边近身交战,湘军火炮不便轻易攻击,发挥不出威力,不过得了左宗棠的求救消息,还是调转方向缓缓向这里逼近
江面的水师战船移动速度缓慢,不能及时提供帮助
方百诚在旁边见攻过去的己方人马被困,说道:“左大人,现在前方部队被太平贼军围困,情势危急,属下愿意带人前去突围相救”
左宗棠的不好解围,“贼军攻势太猛,贸然前去恐怕也有去无回,还是先等水师船队赶来再说”
“江面的战船速度太慢,难以及时过来相救,现在时间紧迫,若是再耽误一会儿,只怕被困的人马难以支撑”
左宗棠眉头紧皱,瞧向他,“你能带兵救得了被围的人么,只怕这时候不能解救前面的人,最后反遭对方围困”
“大人尽管放心,属下定当全力以赴,绝不会轻易陷入敌军包围的!”方百诚双拳向前一抱,表示决心
左宗棠没有其他好办法,听他这么说,只能点了点头,便又从军营拨给了他两千人马,让他前去带兵救援
方百诚得令,二话不说,领命飞奔而出,手握钢刀翻身上马,率领手下这一营人马也杀向战超想要接应被围困的湘兵他出战勇猛,带领手下人马冲出军营又杀到太平军身后,太平军见湘兵过来救援,分出一部分人马转身反攻和方百诚率领的人马又互相厮杀交战起来
此时,左宗棠军营人马已经用得差不多,他属下军队人数有限不能和太平军相拼,而太平军今日显然事先有备,埋伏不少人马,左宗棠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兵力再加上水师船队便能顺利攻克武昌城防,却不料反而中了对方的包围他虽然用兵谨慎可还是小瞧了太平军实力,这次出兵有些轻率大意,结果落入对方算计损失不鞋悔之晚矣,现在他已经不敢再多想进攻武昌城,只盼派出的方百诚部队和附近的水师船队能够救援出被围困的那两千多名湘兵,尽量挽回损失
方百诚作战勇猛,带兵拼力和太平军厮杀,果然不负所望冲出一道缺口,江上的水师船队驶近栈桥也过来支援,发炮攻击太平军阵地,湘军火炮犀利,放置在外围阵地的太平军先前那几门火炮全被打哑,压制住太平军的反击攻势借着火炮掩护,方百诚领兵奋力冲杀,在乱军阵中挥臂砍杀来去,血染刀刃,最后终于冲开敌方拦阻接应到了被围的人马
左宗棠在军营见状,十分高兴
形势稍好,突然就在这时战局又有变化
从江水远处杀出一队小船,船头Сhā着太平军的旗号,大约有上百艘,规模不鞋这支船队一出现,便从水面对靠近江岸正在轰击太平军阵地的湘军船只冲杀过去
同时,在武昌城头上又出现了不少火炮,原来太平军防守的火炮也调集到了这里,太平军虽然缺少大船,但是依靠武昌坚固城墙为盾牌在城头居高临下占据地形优势,发火炮反击江面的湘军战船,双方一番火力对轰,湘军火炮难以打到城头的太平军,被对方击沉了几艘战船,加上太平军小船在水面发动的进攻,湘军水师船队腹背受敌有些抵挡不赚彭玉麟的水师船队在这里全军覆灭,只得放弃对岸上湘兵的支援,匆忙向后退却
太平军依靠城防炮火和江面小船的奇袭击退了江上的湘军水师船队,获得大胜,城外交战的太平军得到城头守军的支援,气势又大涨,借着击退敌方战船的势头,发动猛攻
城门大开,一队太平军骑兵疾奔而出,铁蹄如雷,直接冲杀向左宗棠军营方向
这队骑兵规模不鞋少说也有三四千人,马上骑士衣甲鲜亮,胯下骏马雄骏有力,手持长枪大矛,来势如风,彪悍之极,冲锋如同尖锥锋芒凌厉,对面的湘兵大多都是步兵,根本抵挡不住骑兵的冲杀,风卷残云般被收拾干净,死得一片血红
李观鱼一直在军营内观战,瞧得清清楚楚,他和左宗棠眼见从武昌西城门冲出的这队骑兵规模不鞋十分强力,来势如同狂风暴雨,实在令人有些心惊,想不到城内太平守军还有这等精锐的部队
他眼力精准,忽然目光一动,在这支骑兵最前方为首有一人瞧样子像是太平军将领,这人身躯魁梧雄壮,一身太平军衫外穿明光铠甲,胸罩护心铜镜,手握一柄大刀,明光闪闪,胯下骏马如风,挥刀匹炼如山裂,实在彪悍强横之极,纵使在此时两军大队人马混战的场面也难以掩盖住此人身上气势,显得十分夺目耀眼
转眼间,这名太平军将领带着身后骑兵,首当其冲已经到了湘兵阵中,挥舞杀敌,所向无敌
眼见此人气势太过凶猛,无人能轻易阻挡,对面交战的湘军队伍中立即有一名湘兵千总手举长枪前来迎击
这员太平军将动作丝毫不顿,一手牵缰绳,一手紧握大刀横扫劈斩出去,借着胯下骏马的冲力和手臂劲力的气势,手中大刀和对方的长枪枪尖相触,只听扑的一声,刀锋破开对方枪尖的防御,鲜血飞溅,居然直接将对方那名湘兵千总连人带马劈为两半
四周的湘兵大惊失色,这时旁边又有一名游击纵马攻上,依旧是手持长枪,施出一招马上枪法,长枪反向挑动,借着兵器长度优势直刺入这员太平军将的心窝,趁其不备想要一招取对手性命
那名太平军将见状嘿然一笑,丝毫不以为意,随即呼喝一声,嗓音如震,吼声如龙,刚刚下劈的大刀招数一变直接横扫而上,咣的一声,刀锋和枪杆相交,大刀再次一招劈断枪杆,余劲不衰,直接又将对方拦腰斩断,毙命于马下
一名清兵游击,一名清兵千总,这两个负责带兵抵挡的湘军将官都是刚一照面还不到两个回合,折间就被对方的太平军将斩毙于刀下,死得干脆利落,看上去在对手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实在相差太远,这等横扫战场气势从所未见,令人骇然,四周湘兵见状大哗,吓得面无人色,纷纷后退逃避
这名太平军将领一出手就击杀了两员出手抵挡的湘军将官,四周的太平军士兵见状更是高涨如潮,勇猛无比
岸上的湘兵本来被围困,如今领头的将官又全都轻易被斩毙在敌人大刀下,本来仅存的一点抵挡勇气全部化为流水烟云,再无半点抵抗之心,顷刻间土崩瓦解,两千人全部被太平军歼灭
左宗棠瞧到突然出现的这名太平军将领在战场上如此厉害,不禁神色大惊,“这是什么人?居然如此厉害,一出手就轻易击杀我军两员将官!”他料不到对方会在这里集中这么多兵力,竟然连精锐骑兵也出动,再加上后方城头的火炮支援,可谓无敌,现在湘军水师也被击退,自己孤力难支更加难以抵抗
李观鱼瞧到也是脸色一动,不由皱起眉头,“这名太平军大将是何人物,一出手就轻而易举地斩毙两名对手劲敌,在战场上纵横无所顾忌,想不到太平天国里面还有这等武艺厉害人物!”暗自有些意外
左宗棠见战场上最先被围的两千多湘兵无法相救,的其余手下,连忙传令方百诚部退回军营,躲避敌方锋锐
方百诚尽管奋力救援,可是此时太平军力量太强,眼见先前被围的湘兵已经死伤殆粳他仅凭自己一部人马难以抵挡,只得后撤回军营
可是太平军攻势太快,来势十分迅速,前面的被围湘兵人马全部被消灭之后,余下的方百诚部队还未来得及撤离,居然又被对方包围住了,这下可好,非但没能救出先前被围人,前来救援的方百诚人马也被太平军骑兵重重围困,情势凶险方百诚虽被太平军包围并未胆怯,他带兵在乱阵中左冲右突,来回厮杀,经过战斗不多久,手下湘兵就被冲得七零八散,他不敢久战,带着紧随自己的数百余名部下奋力向东杀去,想要快速突破包围,撤回己方的军营之中
可是,四周的太平军团团包围阻住他的去路,双方兵刃交锋又是一阵激烈厮杀战斗
围攻的太平军瞧到最后率领队伍还在抵挡的湘兵将官是他,便有数十人纵马手持刀矛冲他围杀过来,方百诚此时浴血奋战,浑身的官服和外甲早已沾满鲜血却依旧和敌兵近身拼杀搏战,不见如何疲惫,眼见敌兵将自己包围,他大喝一声,面色凛然不惧,催马奔前,挥舞钢刀,刀风席卷接连斩杀了十多人,气势勇猛,一时倒让对方倒退闪避,不敢向前
左宗棠和李观鱼此时站在军营高处,居高临下瞧得清楚,两人在远处瞧到方百诚部也被敌方包围,都不由露出担忧神情
李观鱼目力精准,将对面战场的交战情景看得清楚,他见这场交战湘兵落败,对方太平军早就有埋伏,从左宗棠军营攻出的人难以逃脱被剿杀下超可是方百诚虽然这时候被太平军包围,一人仍旧手持马刀带兵在阵中左冲右杀,纵马来回,战斗气势不减,想要从乱军围困中冲杀出来,看样子就算纵然最后败亡也大有与敌军一战到底的决心
他眼睛瞧到这里,不禁对这人生出一股欣赏之情,环视四周,有心想要出手相救,至少不能让方百诚轻易死在乱军之中
左宗棠见方百诚被困,也十分担忧,眼见他奋力带兵厮杀,已经突围到距离己方军营不远的地方,可是又被敌军团团包围赚再也不能轻易前进一步,情势危急,不好预测这时候,他手下军营兵力已经不多,为了固守此处不敢轻易再派兵出营救援,而附近先前助战的湘军水师船队因为暂避武昌城头的炮火,也不能过分逼近相援方百诚手下人马被围困在那里,四处孤立无援,对方太平军力量强劲,恐怕不能久持
左宗棠面色忧愁,有些无可奈何
忽然李观鱼在旁边道:“左大人,现在前方情势危急,恐怕方百诚兄弟在战场无法轻易脱身,你从军营里给我挑一匹好马,我亲自骑马前去救他回来”
“哦?”
左宗棠听了顿时一喜,可是有些顾虑,瞧向他,“前方敌军势力强盛,战场上满是太平贼寇,你孤身前去救人,只怕不好应付”
李观鱼脸上一笑,“无妨,大人只管给我马匹,不必担忧我的安危,现在情势危急不便多说,否则我瞧再过一会儿方兄就要有性命之忧”
左宗棠想了想,别无其他好办法,眼见情势危急,听他这么说只得答应了
白胜男也在旁边,见李观鱼要独闯军阵救人,十分的,连忙跟上前说道:“师兄,你自己一人去外面救人多危险,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不能去”
李观鱼一皱眉,对她道:“战场军阵厮杀如搏命,非同儿戏危险的很,你就是跟着我过去也只能拖了我的后腿,师妹,你且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白胜男听他这么说,变得语塞,虽然有些不愿意,也只得答应
“还要人随着你一起出去么?也好有个照应”
左宗棠也替他的,又问
李观鱼看了看军营内情况,答道:“左大人,不必了,你的军营里面剩下的兵也不多了,守住这里要紧,人多了反而不如我一个人来去自由,更加好些”
“嗯,你要多加小心!”
听了他的话,左宗棠顿了下,望着他道
“我自然晓得”
李观鱼点了点头,一甩衣袍,携带宝剑,便去跟人牵马
不多时,左宗棠下令军营栅门打开
一骑快马从塘角湾高岗处的湘军兵营疾奔而出,马上一人青衫佩剑,衣带风尘,随着胯下骏马的马蹄声响,飞速直往前方战场奔去
左宗棠和白胜男站在军营高处,凝目注视
这时候,方百诚依旧带着紧随自己的部下人马和对方战斗,眼见手下人在战斗中越来越少,可是仍然不能突围而去,他见突围的消越来越鞋不仅心中也焦躁起来,四周到处都是黄色军衫涌动的太平兵,刀枪如林,根本无法轻易从战阵杀出去,索性不再多想,一手紧紧提着胯下马匹缰绳,一手持着长形马刀和敌方继续厮杀搏战
他手中钢刀虽然坚韧锐利,可惜经过久战厮杀早已变得锋刃有些粗钝,加上久战消耗劲力,出手威力已经不如之前,忽然背后风声急响,他不及转头已经知道有人偷袭,当下听风辨影,左手猛地向腰后一探紧紧地抓住了对方刺来的长矛尖头,原来是一名太平军骑兵不知从何时闪到背后突然出手袭击
“喝!”
方百诚眉头睁起,大吼一声,左臂力气猛增,伸手抓着长矛奋力向自己怀中一夺,竟然将对方手中握着的长矛夺到自己手中,同时右臂横扫劈去,风声急劲,对方手中兵刃被他拿着无法闪避,只听扑的一声,方百诚直接将那名太平骑兵连人带马砍翻在地,鲜血飞溅,染红了他胯下骏马的脚蹄
夺过一杆长矛,他随手将先前砍钝的马刀扔出,驾着战马,手持长矛在军阵中又和太平军厮杀起来,这时候,他左右跟随的湘兵已经所剩无几,可是依旧一人一矛,左右冲进奋力杀敌,不出十个回合又接连杀了十多名包围而来的太平军骑兵,虎虎生气,无人阻挡
四周的太平军见这名湘兵武官强勇,一人战斗冲锋在阵中不受压制,倒是厉害,不仅纷纷对其注视反而闪开距离,不敢有人轻易再杀到面前
方百诚杀退围攻而上的骑兵,见状一动,立即弯腰俯身一提缰绳,双腿夹起马腹,手持长矛开道,准备最后奋力一搏,想要从军阵中冲杀出去
“好狗官鞑子,杀了我不少手下将士,还想逃命?纳命来!”
突然猛地听到后方传来一声大喝,如同雷震,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传到双臂竟是有些发麻,这股嗓音呼喝出来竟然连四周喧嚣混乱的战场声响也全都微微地被压了下去,令人心惊
方百诚骤然听到这股嗓音,不仅心底微惊,还未来得及转头,背后陡然一股强烈的劲风来到,夹带着呼呼的慑人寒气,刚猛有力,对方来势进攻太快,他躲闪不过,只得转头回枪,右臂伸出长矛挡住对方挥砍过来的大刀
“咣”的一声,刀矛撞击,金铁交鸣
长矛和大刀撞击在一起,矛尖头猛地向回一荡,被削去了一小截
“嗯?”
方百诚在马上见状面色一惊,他奋力挥手出长矛和对方兵刃相交,抵挡住进攻,却不料对方劲力比他更为强猛,居然将他手中的长矛直接撞击反弹回去并削断一截尖头,感到右手虎口一阵剧痛,连带整条右臂发麻,对方一招就能将他手中兵刃撞击回去,方百诚上阵打仗这么多年以来,这种对手倒是少见
他手提缰绳还待继续疾奔,忽然一阵疾风从自己身旁超越,只见一名太平军将领骑马已经追上了他,手举大刀,紧跟又是一刀呼啸从侧面向他直接挥斩过来,气势和劲力依旧像先前一般刚猛
出手的人,正是那名带领太平军骑兵的大将
刀光匹练,如同嗜血
方百诚再也不敢怠慢,眼见匹炼的刀光闪耀斩来,立即右臂上抬凝力伸出长矛自下向上一挑,咣的一声又和对方大刀相碰,这次冲击力量更大,对方借着手中百余斤重的钢刀和自身战马的重量一起压降过来,好似山岳,方百诚抵挡不赚右臂回缩,手中长矛又被撞击飞回,连带自己胯下的骏马也站立不稳脚步,向右侧横向倒退出十余米,差点连人带马栽倒在地
所幸方百诚武艺也不弱,沉稳应对,左手用力提缰绳勒住倒退的战马,右手持矛扫开旁边围攻的敌兵,才算化险为夷只是由于刚才双臂用力过猛,两只手的虎口都流出了血,就这么缓了几下,虽然避免了人翻马栽的下超可是向前疾奔的速度被迫停止又被四周敌兵追上围赚再也不能轻易突围而去
他面带吃惊,想不到太平军之中还有这等厉害的人
先前他一人手持长矛在军阵左冲右突,无人能拦截的赚可是这人骤然一现身和自己只交手了两个回合就将自己击退,此刻双臂还有些酸楚发麻,这人能有如此勇力,实在是少见
四周敌兵逼近,方百诚勒马倒退几步,发现被重重包围,手持长矛指向对方戒备,目光有些惊诧地瞧向对面那名骑马缓缓驶来的太平军将领
这人骑着棕色大马,甚是醒目,身形如同小山岳般,虽然坐在马上不过也能瞧出他的身高至少有一米八以上,魁梧雄壮,肩背宽厚,面目生得浓眉阔口,颌下胡须虬生,手持一柄乌鞘宝刀犹似大型战刀,那柄大刀足有普通半人高的长度,宽大沉厚,乌黑的刀刃微微闪耀出战场杀戮之后的血红色,拿在他的手中,更是慑人眼目!
这员大将全身披着铠甲,保护甚为严密,唯独没有带头盔,只头扎一顶红巾,一副标准的太平军将领打扮,倒是特别
他身上铠甲叶片子随着胯下健马的走动发出“吭吭锵锵”的清晰金属摩擦声音,散发一股雄武强横之气,浑身带着军队武将特有的彪悍,让人感觉到此人在战场无论面对何人都是一种令人生畏,勇猛难挡的气势,实在少有
方百诚暗自心惊:“太平贼军果然不一般,居然还有这等厉害的人物!”更是戒备不安
这人骑马一逼近这里,浑身透出的肃杀之气就令对方感到气滞,哪里还敢轻易和他对敌较量
先前战斗在湘兵之中曾经有人出手抵挡他,结果不到两个回合,一名游击和一名千总就丧命在他的战刀之下,方百诚虽然和他交手两个回合显得有些不敌,不过也远胜先前轻易死在这人手下的其他湘军将官了
那人气势昂然,手持战刀,这时催动胯下棕色战马走近几米,双目精光扫视了方百诚一眼,嘿然一笑,粗豪嗓音说道:“你这个清狗鞑子能够挡住我的两刀不死,倒是有些能耐,你是何人,不想惨死在我手下就主动报上名来,我留你一个全尸!”
军阵战超这人开口一番话便是少有惊人!
方百诚纵然沉着,可是也感觉无法和这人的强横气息相比,刚才自己奋力抵挡住了这人的两刀,虎口被震裂,双臂酸麻,如今四面都是对方的手下太平军士兵,更觉难以力敌他现在孤身一人困在这里,手下的人马丧失殆粳恐怕自己纵然不敌也只有拼力一战,否则决无幸存,手持长矛,桥缰绳,凝神瞧向对方不语,戒备待敌
“嘿嘿!”
那人一笑,右手轻轻一抖,刀锋指向方百诚,“怎么,被吓怕了,都不敢回话了么?”
方百诚轻哼一声,沉声道:“太平狗贼,我乃朝廷官军武将出身,你们不过是造反的贼军草寇,我怕你作何?反正现在被你们困在这里无法出去,废话少说,想取我的性命,就尽管放马过来吧!”
“哦?有些意思”
那名太平军将听了他的话,目光一动,脸上冷然一笑,“你这鞑子官倒是有些硬气,现在还敢这般和我说话,好,以前在战场上敢跟我罗大纲这般说话的倒是还真没几个,今日你也算是一个嘿嘿,鞑子狗官,我就亲自会会你,瞧瞧你的狗头能在我的刀下顶得住几招!”说完,浑身的强横杀气更是不可遏制的生出,手中战刀微微上抬,血红色接触迎面照射来的强烈阳光,令人感觉胆战心惊
方百诚面对此人,忽然道:“罗大纲,你是武昌太平贼军的主将?”
“嘿,你倒是还听说过我的名字”
那人在马上冷冷道:“不错,我就是镇守武昌太平军的罗大纲!鞑子狗官,你今日能够死在我手上也算有资格”说完,催动胯下马匹,浑身彪悍杀气更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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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梦幻世剑
方百诚心惊,想不到今日竟然遇到了太平军主将,难怪这般厉害
他是湘军将官,自然知晓太平军将罗大纲的名号此人跟随太平天国征战多年,纵横疆超杀敌无数,擅长领兵,水陆皆通,打了这么多年仗,死在他手下的清兵已经无法数清,乃是太平天国里面少有的一员猛将如今他奉天京之命镇守武昌统领上万太平军,非比一般,自己今天单枪匹马和他较量,恐怕真的不好应付,稍有差失就是性命之忧!想到这里,话不多说,横下心决意一战,当下双腿一夹马腹,手中长矛荡起,催动马匹疾奔化为劲风,矛尖直刺向对方
“清狗鞑子倒是着急!”
罗大纲见他催马当先杀来,冷一笑,勒马不动,右手战刀挥起,瞅准对手长矛来势迎面斩去,刀劲刚猛
方百诚伸长矛抵挡,咣的一声刀刃和矛身再次相碰,顿时感觉一股沉猛的劲道从刀身传来,紧握长矛抵挡的双臂陡然感觉徒增上百斤压力,有些支撑不赚胯下马匹也感受到重力压迫,发出一声悲哀嘶鸣,连连向后倒退而去
“威武!威武!”
四周的太平军将士观看己方主将亲自与对方武将相斗
眼见罗大纲驻马原地丝毫不动,一个回合出手就将迎面催马冲杀来的方百诚击退回去,不由齐齐挥动兵刃呐喊呼叫起来,如同海浪,声震远方,军队气势更是大振,就连远处左宗棠军营的人听了也感到震惊
方百诚面色苍白,他骑马倒退了十数米才稳住马匹脚步,呼呼喘气,胸口感觉好似被压了一块大石,呼吸不畅
他先前毕竟奋力和太平军厮杀搏战已久,力气消耗了不鞋无法轻易和对方相斗,不过罗大纲能够驻马不动挥刀一招间就将他冲杀阻挡并击退十数米,这等实力,他的确无法相比
眼见对方气势和实力都在自己之上,方百诚知道今日无法幸免,反正结果都是一死,与其突围被乱兵杀死还不如和对方一决拼到最后,当下奋起全部力气,怒吼一声,再次催动马匹手持长矛冲杀向罗大纲
“鞑子狗官,有点意思!”
罗大纲嘿然一笑,见他杀来也不怠慢,这次一抖缰绳催动起自己胯下的战马,带着劲风手持战刀出动
战刀对长矛
两骑人马身影在阳光照射下拼杀碰撞在一起,兵刃撞击,金铁交鸣,金属折断之声,方百诚手中长矛被罗大纲一招拦腰斩断为两截,虎口震裂再次流出鲜血,禁不住向后倒退,完全没有抵挡余力,罗大纲见状丝毫不停,挥动战刀直接劈砍向对方后背,立要一刀取了对手性命
方百诚失去兵器,空手无法接挡,眼看这一刀闪避不过就要顷刻丧命在罗大纲手下
突然,丝的破空声发出,一颗石子后发先至,速度奇快,不偏不斜,正好准确击中劈砍向方百诚的刀刃上
罗大纲的战刀劲力强猛,可是急速发射过来的这颗石子蕴含的力道也相当不弱,双方劲道都奇猛,蓬的一声,撞在坚厚刀刃上的石子飞灰湮灭,而砍向方百诚的战刀也不禁骤然变得停顿
就这么缓的一下,耳听呼啸一声,一道青衫人影好似白日流星,飞快越过战场军马半空之中,在头顶强烈阳光的照射下从天而降,来势轻快,不带阻滞人在半空,随身的长剑已经出招,陡然间一道匹炼的剑光随着人影同时来到,咣的又是一声尖锐的金铁交击声响,一柄细长坚韧的长剑点刺在罗大纲的侧面刀身,刀剑触碰,长剑巾变得弯曲却不断折,待得巾复而弹直,最后竟将战刀一下子抵了出去,没有砍中目标
“嗯,什么人?”
罗大纲在马上一惊,想不到会有人将手中战刀击退,不知是谁出手挡住了自己,十分惊奇
青衫飘落而下,出现于战场人马之中
破空声停止,一个青年人随即跃到了方百诚不远处,出手的正是李观鱼
方百诚孤身与太平军死战,本待有死无生,却料不到有人直接从天而降在关键时刻出手救了自己一命,感到十分意外,注目瞧去见来人竟然是李观鱼,顿时惊喜无比,一时说不出话
对方武功高强,他自然知晓
如今虽然四周全被太平军包围,无处逃生,可是他见到此人一现身,不觉间信心增了几分,瞧了瞧李观鱼,连忙催动马匹奔近到对方身旁
李观鱼出手击退了罗大纲的进攻,却不接着出招,反而收回长剑,双脚立地,伸手轻轻一弹身上些许灰尘,显得轻松潇洒,转头瞧向附近马上的方百诚,轻轻一笑道:“方兄,你没大碍吧?”
方百诚刚开始见他突然出现有些惊奇,这时听了他的话,才知道对方是及时出手前来相救自己,不禁笑了一下,满是豪情,“没事,多谢你前来舍命相救,放心,我老方这身躯还能再战他个几十回合,长毛贼寇轻易还取不了我的性命!”
李观鱼青衫飘荡,听他说得豪气,并不将眼前危急情景放在眼内,倒是十分欣赏,点点头,不由纵声哈哈的一笑,“方兄真是好豪气!在下佩服,有你这一句话,今日咱俩人就在这里并肩一战,同生同死,你瞧如何?”话语清晰,语调清扬!
方百诚得了他的话,更是多了振奋,一手牵缰绳,一手持着断矛,单枪匹马依旧威力不减,策马走近李观鱼身边,对他道:“好,今日方某就在这里追随和你并肩战斗,不惜一死也要战斗到底”
两人联手,准备迎接对敌
对面的太平军阵中,旗帜飘扬,刀枪林立,人马群群
为首的罗大纲骑着战马,手持战刀,冷然瞧向眼前这孤零零两个人,他身后的太平军旗猎猎,腥风夹着浩荡之气,令人不敢逼视,可是眼前这两人似乎有些不惧,倒是觉得意外
他和李观鱼四目相对
李观鱼眼神微动,见这人生得虎猛龙气,煞气凌烈,倒是少见,不禁心道:“这人能当太平军大将甚不一般,看来太平天国果然英雄辈出,人才甚多!”
他向来敬仰太平天国出身的豪杰,可是现在情势有些不同,他从湘军军营一人奔出是为了来战场救人,当下手持长剑,全神戒备,稍稍注目向周围扫去,盘算如何能从这里安全救方百诚出去
罗大纲骑马持刀,看了这突然出现的李观鱼一会儿,瞧他的衣衫服饰似乎好像不是湘军里面的人,有些疑惑,目光盯视他片刻,手中战刀轻轻一挥,带着杀气虚指向对方,冷然道:“你是何人,莫非是清兵鞑子走狗的帮凶?现在想来这里出手救人,无疑是送死”
李观鱼对视向他,脸上一笑,“死又如何?既然已经出手,那就死也要救出人!”
“哦?”
罗大纲目光微动,接着嘿然一笑,冷厉道,“嘿嘿嘿,好得很,敢在我面前说这句话,那你就拿命来!”
说完双脚一夹马腹,他胯下的战马也是少有,灵动壮硕,话音刚落就同时四蹄翻动,疾奔前行如同一阵狂风般冲向对方,罗大纲人马合一,战刀开路,战马冲锋,两股力量汇合在一起带着无匹的强横力量犹如山岳黑影般压向对方,还未来到面前,已经令人有些窒息
“来势好厉害!”
李观鱼内心暗道,连他也不敢轻易面对这种冲击杀气
他虽然武功高强,可是一见罗大纲行动起来,不知为何自身的气势就被对方压制在下风
这人驻马不动如同石峰立柱,一旦行动就犹如狂风暴雨,带着无匹的彪悍强横令人望而生畏,四周军马众多,战场杀戮气息蔓延,这个人全身散发出的那股的铁血杀戮气息在这种映衬下感觉变得更强,强横杀气立即就将李观鱼的气势压制住
李观鱼是江湖高手,手中长剑以往相斗过不少人,剑的劲敌兵刃便是刀,他遇到使用刀的对手自然绝不会少,尤其是最厉害的劲敌夺命刀
不过同样是刀,可是这时候罗大纲手中的战刀威力却和夺命刀表现的不一样,虽然没有卢天焦的宝刀所透出来的那股阴冷肃杀气息,不过论起强横勇猛,却是无人可比!
罗大纲的这股气势虽然不同于武林之中高强刀客内蕴气魄,不过同样十分惊人,一般人根本难以匹敌
战刀带着战马的速度,凌空劈斩而下,好似巨斧般的威力,似乎要将地面也生生劈出一道裂缝!
“此人身为太平军大将,果然不凡!”
李观鱼双目微动,不敢怠慢,心中想着,身形已经开始变化,脚步急速移动,起落闪转间化为一道青衫身影,好似清风一般轻快飘忽,两个挪移过后,迎面的战刀就落了下来!
方百诚刚才和这人交过手,深知对方刀劲强横,这次出击借助胯下战马的全力奔速和战刀的锋锐凌厉,威力更强,别说是普通人换成自己全身无损也难以抵挡得赚恐怕李观鱼一人空脚站立,手持长剑根本接挡不住
哪知道,就在这时,李观鱼的长剑已经点刺而出,只是他手中长剑根本不和对方战刀接触,青衫身影在半空一个急速盘旋,右臂前伸施展绝招,幻影剑法就应手而出!
一剑既出,顿时化为数十道剑光,剑光组成的光罩顿时包围住迎面冲杀来的战刀
“呯,咣咣咣,咝咝嘶嘶——”
金属尖锐的摩擦声音响起,刺人耳膜,响彻四周,无数金属摩擦火光冒起,剑尖和刀身碰撞接触,长介动无比,避开战刀的正面来势,丝毫不与刀锋相触,而是化为百十道剑光攻击刀身侧面,好像无数道灵蛇缠绕住战刀,不断消耗战刀的刚猛劲力,始终连续不断
罗大纲手中的战刀就好似落入蛇群包围的一头猛虎,纵然凶猛,也被无数条蛇的缠绕逐渐消耗衰弱下来
李观鱼青衫身影两个急速旋转之下,手中长剑就消解卸去了战刀一多半劲力,罗大纲攻势减弱,他紧跟又是身形向上一翻,长剑向外只轻轻一挑,对方的战刀就失去了准头,被轻易荡到一边
“嗯?”
罗大纲大惊,料不到自己如此凶猛的攻势居然被对方这般轻易化去,好似无声无息
李观鱼长笑一声,后续叫紧跟着再出
剑光如丝如缕,令人捉摸不定,阴柔又刚疾,不偏不斜,剑尖正好抵到了对方紧握战刀的手腕处,此刻两人速度迅捷,交手过程其实很短,李观鱼长剑一旦准确抵到对手身上要害或者弱点处,就算他不用力直刺,借着对方向前的凶猛冲势,他的长剑也能轻易一招刺穿罗大纲的手腕
手腕被刺,纵然罗大纲再强悍威猛,掌控战刀的这个右手也怕要废了
两人数招交手,尽管罗大纲人马合一,攻势凶猛,占足优势,可还是轻易分出了胜负高下
剑锋接触到皮肤
罗大纲察觉为时已晚,大惊失色,想要收招回避也来不及
眼看对手的长剑就要一招刺穿他的手腕,就在千钧一发时刻,李观鱼突然改变注意,没有继续出剑直刺,而是身形急速一转,轻轻向外一变剑锋就避开了罗大纲手腕,在对方右手背处划了一道浅浅的伤痕,就此而过
如此平淡结束,却更让人觉得心惊
幸亏他及时变招,罗大纲才没被击伤受创,右手无损,额头惊出一头冷汗不敢再进攻,连忙催动胯下战马倒退出十余米,低头瞧向自己手背,眼见没有大碍,绕他平日强横威猛,此刻的杀气凌烈也不禁降了大半,回想刚才的险而又险的相斗经过,竟是有些微微后怕
“你?”
他想不到自己居然在对方手中吃了亏,虎目圆睁,惊怒交集
李观鱼回身落地,一摆衣衫,收回长剑,注目视向他
“杀,杀,杀!”
四周的太平军人马见到主将吃了亏,便立即行动,从四处围攻而来
“不好!”
方百诚见对方群起围攻,立即催马一动,奔近前来
李观鱼站在原处,正思虑如何脱身,忽然眼见太平军围攻来,千军万马之中他武功再高也难以轻易抵挡,不敢纠缠,当下转头对一旁的方百诚大声道:“方兄,我殿后,你骑马先走!”说罢,飞身纵到方百诚附近,右手挥出,剑光闪耀,一阵兵刃交击替他抵挡住四周的太平军,李观鱼让方百诚骑马先从战场脱身,他身负轻功武艺,一个人自然更好脱险
方百诚听了,刚催马疾奔走了不远,回头却瞧到李观鱼一人正和太平军相斗,见他空着双脚没有马匹,四周尽是太平军人马汹涌包围,的对方难以脱身,犹豫了一下却不愿先走
乱军中,这时旁边呼啸有人一枪冷不防刺来,是一名骑兵袭击,方百诚胯下骏马久战无力,他见状侧身闪避开,接着右臂顺势一推一送,用右手所持的断矛将对方马上那人直接刺翻落地,跟着身形一纵,骑到了对方的马匹上
他夺了一匹快马,右手重新抢过一柄长矛,又刺翻两人,纵马疾奔又一路杀回到李观鱼身旁,叫道:“你上我的马,咱们两人一起突围好些!”
李观鱼听了,见四周军兵太多的确不好抵挡,便不及多想飞身纵到方百诚的马上,方百诚又策马开路,两人同乘一骑快马,长矛前冲,宝剑后挡,竟然又一路杀出了重围,夺路而逃
罗大纲刚才败在对方手下,在战场上少有遇到,眼见对方两人闯过太平军阻挡,成功骑马落荒而逃,他却持刀驻马原地一时并未追赶
这时,太平军士兵见两人闯出包围要骑马逃走,有人张开弓弩从军中射出一阵急速箭雨,盯准两人背后射去
李观鱼坐在后面,听到身后风响知道有弓箭来袭,右手长剑挥出,剑影纷乱细密,纷纷击落袭击过来的箭羽,守得滴水不漏,没有中箭
“敌人跑了,快射!”
眼见第一轮箭羽没有射中对方,太平军中骑兵又张弓搭箭,准备发动第二轮攻击,忽然听得罗大纲一挥手道:“停!”手下士兵见主将命令停止射击,便即听令扯下弓箭,没有再次放箭追击
李观鱼两人得到难得良机,终于纵马成功夺路逃走
瞧着两人骑马越走越远,罗大纲在原处有些不语,他下令停止射箭,算是放过了对方一次
武昌城下的太平军成功击退进攻的湘兵,便即收兵而去
左宗棠和白胜男守候在军营观望,忽然见到迎面一骑快马绝尘而来,穿过高岗地形奔到大营门口,看清了马上有两人,正是逃回来的李观鱼和方百诚,不禁大喜
左宗棠下令立即开营门
湘军营门打开,有人出来迎接李观鱼和方百诚下了马,两人虽未受伤可经过先前战场激斗都是浑身沾染血气,显得疲累不堪,尤其是方百诚刚才在乱军中为了保命全凭一股勇气冲杀,现在到了军营下马,转危为安,竟是体力虚脱,站不住脚步
湘兵接应了两人,不敢怠慢,随即关闭营门据地自守
进入军营,方百诚恢复了体力,这时不用旁人再搀扶,感激先前李观鱼相救,向他跪拜一礼道:“多谢今日观鱼兄相救一命,此恩此情,方某定不会忘!”
李观鱼见状连忙伸手相扶,看着他,轻轻一笑道:“方兄请起”
方百诚起身,目光感激地看着他,今日他身陷太平军重围,若不是有李观鱼一人前去相救,定然难以活命回来
大恩不言谢,方百诚这次得李观鱼又救了一次,感激之情自不用说
左宗棠在旁见两个人都安然归来,十分欣喜,仰头哈哈一笑,走到二人跟前,伸手扶住二人肩头,瞧着李观鱼说道:“自古打仗无深情,只因战场两军交战事情多变,生死不由人,可是经历磨难情更深,今天咱们遭遇失败三人还能够安然重聚在这个大营,彼此无事,真是多亏有了你!”
李观鱼道:“我受大人恩情,自当以一己之力还报大人,今日若不能成功救出方兄,怎能对得起当初大人和方兄对我的看重之情”
左宗棠听了他的话,更是高兴
三人团团相聚,经过战场一劫都是感怀不已,感情更深
这一战虽然失利,不过湘军把守的要地并没有丢失
过了不久,太平军又前来进攻
左宗棠领兵坚守军营,再不敢轻易出战
太平军的罗大纲亲自出战,令他意料不到,感到武昌城西的太平军力量太强,便命人去向别处请求增援
罗大纲之所以带领太平军主力从武昌西城门发动突然袭击是为了攻夺回塘角,因为这里连接武昌城外水路,扼守要道,对武昌城防极为关键,若是被湘军牢牢把守这里,从长江水路而来的水师炮舰可以直接逼近武昌城肆无忌惮炮轰太平军阵地,掩护陆军从地面发动进攻,对太平军防守形成巨大的压力
胡林翼派左宗棠带兵攻占了塘角,犹如刺入太平军喉头的一根鱼刺,太平军自然想要急于拔去
罗大纲擅长领兵,他在城外埋伏兵力,又派小船切断湘兵水师和陆地部队的联系,引诱出左宗棠的兵来攻再突然发动袭击,湘兵顿时被打得措手不及,派出进攻武昌城门的人几乎全部战死,附近支援的水师船队也被武昌城头的太平军炮火击退,最后由他带领手下骑兵部队迅速出城横扫战场收尾,整个战斗过程全在太平军的掌握,湘军损失惨重,可见这人领兵打仗的能力的确不一般
太平军中最精锐的就是骑兵部队,战斗力强劲,步兵在野战难以抵挡,左宗棠在城外战斗中了太平军的伏击,手下数千名士兵被对方全部歼灭,他亲眼见到属下士兵被敌军骑兵包围之后倾力剿杀的情景,暗自心惊不已,他的人马是从胡林翼手下调来的部队,战斗力并不弱,虽然名号为清廷军队实际上都是属于湘军,可是遇到精锐善战的太平军部队还是难以抵挡
为何太平军的战斗力会这么强
晚晴时候,由于清政府懈怠整治军队,不仅满清八旗军队腐朽没落连大多数在地方的绿营兵队也变得松散无力,战斗力低下,镇压一般小规模乱民暴动还可以,若是对付现在像太平军这样的军队根本不堪一击
当初,太平天国在广西刚开始起义的时候实力还十分弱鞋洪秀全等人只占据了县城周边的几个村镇就揭竿反叛,人数超不过千人,但是清廷官府无法及时镇压金田村的起义,被太平军迅速攻占县城大镇,势力一发而不可收拾,各地农民都纷纷起义响应,逐渐波及整个广西省
后来,清廷得知事态严重,便派大队绿营官兵前去镇压却屡屡无法打败起义军,一方面自然是洪秀全杨秀清等人领导得力,善于带领军队打骚扰伏击,常能以少胜多,另一方面就是清兵将官指挥无能,战斗力虚弱,尽管规模人数超过起义军很多,却屡屡失利,每一次失败又被起义军缴获大批军备兵器,最后不仅没能镇压剿灭起义,反而助长增强了起义军的实力
太平天国的迅速发展正是清廷腐朽无能的真正写照
金田村的起义力量在刚开始时候很弱鞋仅凭广西一省的兵力就足能轻易剿灭,可是偏偏就在清廷派出的大量军队镇压围剿下一点点发展壮大起来,等到起义军有了一定实力,洪秀全在永安建制定下太平天国的基业,不久又从广西省发展到更广的范围,势力燃烧全国,清廷属下的军队已经注定难以打败新崛起来的太平军
洪秀全和杨秀清等人出身贫穷,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军事素养,可就是这些曾经被满清朝廷看不起,讽刺为一帮出身草莽下野,没有经过传统军事文化熏陶的泥腿子居然也能这般强大,善于打仗,屡败清军,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太平军刚起身的时候刀枪大矛没有,后勤毕没有,火枪火炮更没有,领导者里面将校武官出身的人也一个没有,无论哪一方面都无法与清军相比,为什么还能打败清军,屡屡得胜,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实战和耐苦
太平军追求实战,能够因时宜地,随机应变,不断调整策略尽量在实际战斗取得战果
太平军能够耐苦,在清廷军马前来镇压驻营安歇的时候,太平军士兵能够在不吃饭的情况下连夜行军接近清兵营寨,趴在草地冒着大雨等对方夜晚睡着的时候,在清兵人马最想不到会进攻的时间发动突然奇袭,一举大败对方
太平军士兵大多是贫农,可是也最具有战斗潜力,对于他们来说虽然没有经过系统训练却能够在最大程度上不受传统教条的影响,发挥自身实战的最大效果,虽然受的苦累最多,可是也能够最大程度的忍受艰苦,在别人不经意间击败对方
太平天国起义起身于社会低层,发展也并非一帆风顺,获得成功并非是好运当头,恰恰相反是从血和汗锻炼之中诞生出来,就像一颗小草从无人注视的情景下在风雨变化之中一点点地生长出来,最后变成一片无边的草原,等到度过最艰难的前期发展,走出广西也就是其开始大展宏图的时候,这也是其身上最具有闪光点的地方
此后,太平军迅速发展到数十万人,规模越发壮大,横扫长江,攻占江南,定都天京,满清王朝更是难以抵挡,本来按照这个情势发展下去,太平天国就算不能轻易击败大清王朝,也能足以占领整个南方和清朝形成南北对峙局面,如果不出意外,最后的结局是清朝很有可能被太平军消灭
可是有一个意外出现,曾国藩的湘军这时又迅速崛起,湘军虽然和太平军不同,但是起身于地主团练,战斗同样十分凶悍骁勇,成为南方唯一能跟太平军争斗的军队,为大清王朝挽回了败势
从某种意义上说,湘军和太平军是宿命的对手
左宗棠的人马是胡林翼调拨来的部队,虽然不及罗泽南指挥的部队战斗力强悍,不过也是平日训练有素,战斗力不弱,可是罗大纲率领的太平军骑兵实在太过凶猛,数千人轻易被对方剿杀得干干净净,令人不得不心惊,只余下方百诚最后死里逃生,若不是有李观鱼在关键时刻赶到战场出手相救的话,只怕他也难以活命回来
面对罗大纲的攻势,左宗棠不敌,只能退保死守
第二日,罗大纲亲自指挥骑兵部队又对湘军营寨发动猛攻,想要一举拿下此地,太平军骑兵攻势凌锐,飞箭如雨,可是左宗棠事先将营寨防御布置坚固,借助地形防御得力,加上湘兵拼力死守,罗大纲的部队发动多次进攻都不能得逞,一时双方陷入僵持
左宗棠坚守了一日,眼见太平军势力强盛,又派人求援
很快,武昌城西求援的消息传到了洪山一带的罗泽南大营,罗泽南此时正在带领部队攻打城东南,得知太平军主力转移进攻武昌城西一带,的左宗棠有失,便派部下李续宾赶来支援
李续宾部奉命及时赶到,罗大纲只得暂停对左宗棠军营的进攻,回兵和李续宾人马交战
双方在塘角激战数日,难分胜负,最后左宗棠迫于压力只得撤出营地,太平军重新夺回塘角切断外江河道,击退湘军对武昌城西的进攻,李续宾和左宗棠手下兵力都折损不少,尤其是左宗棠部损失大半,不过借助李续宾的救援,他好歹顺利撤出了太平军的围攻,否则只怕后果堪忧
经此一役,左宗棠领教到了太平军的厉害,再也不敢轻敌
而罗大纲重新夺回武昌外围一部分防线,挫败湘军攻势,大振太平军的士气
左宗棠撤兵,李观鱼自然也跟随他回到了胡林翼的大营
左宗棠指挥战斗失利,的受责不敢怠慢,立即去见胡林翼,一见面便即拜倒在面前,道:“胡大人,下官这次带兵不利失守塘角被贼军占了威风,影响攻城战斗全局,特意前来大人面前谢罪!”
胡林翼却并未责怪他,呵呵的一笑,走过去扶起了他,“左大人不必自责,你失守塘角非指挥不力,而是因为我派给你的兵力不够,当初你用数千精兵就能攻占塘角接应水师船队发动攻城已经是为我立了大功太平贼寇定然是见到要地失守,威胁到内城安全,甚不甘心,便派重兵突然袭击攻夺塘角,这一次对方主力出动,力量悬殊,你败了也不算什么”
左宗棠抬起头,见他没有怪罪才稍感安心,不敢多说什么,迈步坐到了胡林翼身旁
胡林翼坐在那里,又对他道:“这次虽然你没有守住要地,不过牵制了不少敌军力量,咱们其余部队才能减轻压力,攻城进展顺利,仔细算算,这里面还是有你的一份功劳”
左宗棠微微躬身一礼,恭谨说道:“大人赏罚分明,下官感激不尽这次交战,我的所做都是按照胡大人的吩咐去做,算不了什么,若是有功劳,那也是胡大人的功劳!”
胡林翼一笑,“诶,此话客气,你能带兵将打仗又帮我出谋划策,和罗大人都是我的左右臂助,缺少不得,当今对付太平贼寇都是咱们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共同合作,也非我胡某人一人之力,少了你们,只怕我独自也难以支撑对付太平贼军”
左宗棠为人精明能干,沉稳内敛,很得胡林翼的赏识,所以和胡林翼的关系不同一般
当初被曾国藩派来只是协助处理军队粮草后勤事务,胡林翼又将他提拔让其领兵掌军发挥作用,便逐渐和罗泽南一样成为胡林翼的左右手,他让左宗棠攻夺塘角,威胁武昌城安全,将太平军主力罗大纲部吸引出来,虽然左宗棠最后不敌罗大纲,不过从全局上来看已经牵制住了太平军主力,这样就给其余湘军各部进攻武昌减轻了不少压力,左宗棠也有一份功劳
而就在此时,罗泽南和胡林翼的军队已经陆续攻克了武昌城外的太平军垒扫清了外围障碍,能够直接打到武昌城下,形势进展顺利,所以尽管左宗棠丢失了塘角,胡林翼还是十分高兴,并不如何在意
尤其是罗泽南的部队进攻最为悍猛,先头部队已经攻到了武昌城脚,想要发动登城战斗突入进武昌城内.
此时他领兵驻扎在洪山一带,营盘牢固,经过数日战斗,他自己带领的中军驻守洪山本营,左军由部下刘容指挥,驻防长江以西,李续宾则带领右军绕到了武昌城北,截断太平军的后勤粮草路线,三支军队联合,互相呼应,几乎已经形成了对武昌城的包围攻势,成为武昌的最大威胁
胡林翼军队跟随在后,一方面继续攻夺武昌外围其余地方,一边和罗泽南军合力攻打武昌城,然后又分出一部分军队派左宗棠带领,负责连接呼应胡罗两军侧翼和守护粮草后勤通路
胡林翼为总指挥,罗泽南为先锋大军,其余各部则分别驻守本地听候统一调遣,整个军队经过又一轮调遣部署,准备发动攻城战役
而此时,武昌太平军也在进行积极部署,调动城防军队,集中力量意图击退湘军围攻
双方交战暂缓,经过数日时间积蓄调动,第二日清晨,胡林翼就下达攻城命令
湘军开始发动全面猛攻,目标就是一举攻占武昌,太平军为了固守武昌将兵力全收缩回城内,湘军在城外全力攻城,太平军全力据城防守,双方在武昌城内外又展开大战
胡林翼罗泽南左宗棠和李续宾等各部同时从所在地方一同对武昌城发动进攻,炮火隆隆声之中,大批士兵如同潮水般涌向城墙,旗帜漫天,军衫晃动,刀枪如林,喊杀震天,而城头的太平军也是人头攒动,来往奔走,架炮设弩,猛烈还击,一波波的箭雨和礌石滚木从高大的城墙倾斜而下,死伤难以估计,双方军队一共七八万人在武昌周边展开空前激战
李观鱼随同左宗棠部队一起攻城,战场乱军混战,情势危险,他虽然并不直接参战,但是有他这般武功高强之人在旁边守护,左宗棠便能安然自若,不惧受袭,倾力指挥部下兵士攻城
他身处战场上,眼见四处都是炮火纷飞,乱箭穿梭,军旗晃动,刀枪闪耀,无数喊杀的声音已经令人有些听不清楚对面人的说话声,从未见到过这等惨烈情景,湘军已经距离武昌城很近,他见对面城头太平军发来的炮弹和箭弩时不时地打到阵前,担忧身旁的白胜男,对她道:“师妹,现在前阵交战激烈,十分凶险,你先暂且回去避避,免得受了伤”
白胜男听他关心自己,自然十分高兴,却一摇头道:“怕什么,师兄,你武功这么高,咱们又不是跟人一起爬墙攻城头,我跟在你旁边还能受得了伤么?”
李观鱼见她倒是神情轻松,丝毫不惧战场的危险,无奈一声,“你倒是什么都不在意,我现在还得保护左大人,若是出现危险情况,稍有不留意护不住你,那怎么办?”
左宗棠在旁边听了,见他的白胜男,便说道:“既然你的白姑娘的安危,我看不如这样,现在情势危险,我先让手下人带白姑娘回后方军营,那里比较安全,等仗打完了再接她过来,你看如何?”
李观鱼点头同意
白胜男一听要带自己回后方军营,有些不乐意,她倒是并不畏惧现在战场的混乱,若是跟人回到后方军营,不知何时才能来这里,不肯离去,嘴一撅道:“谁知道这场仗什么时候打完,若是打不完,那我什么时候见你,我不去那个地方,闷也闷死了,师兄,要走你也得跟我一起走!”
“胡闹,你瞬么脾气!”
李观鱼道:“我在前阵负责保护左大人怎能跟你一起回去,若是那样,岂不是临阵当逃兵,做个缩头乌龟了?你师兄可不是这样的人”
白胜男听他说得有趣,格格的一笑,“你若是在这里保护不了我,你比缩头乌龟还无能!谁说我要你保护了,姑娘一身本领厉害的很,这点小乱场子还吓不倒我,关键时候,我随身一柄长较阵杀敌,可比左大人还要厉害,你小瞧我翱”
李观鱼和左宗棠听了她的话,互相对视一眼,见她不肯躲避,也只得如此
两人又转头注视前方硝烟弥漫的战超李观鱼比较心细,虽然这里距离武昌很近,不过毕竟守护比较严密,旁边都是军兵,自己其他不需要顾及只须保护好身边的左宗棠和白胜男的安危就行
战斗半日,太平军的攻势被湘军压制,各部都先后到了城脚下
左宗棠全力督战,驱兵前进,拔除了四周太平军埋下的竹签和木桩障碍物,攻到了武昌城下,他有李观鱼在身边护卫不惧城头太平军的威胁,前移阵地来到城墙脚底,冒着炮火箭雨亲自领兵攻打敌军,属下士兵见指挥的将官这般英勇不怕死,气势也顿时受到鼓舞,大声呼喝,更加不惧城头太平军威胁,纷纷架设扶梯争先恐后地向城头攀爬上去,想要夺下城墙,攻势异常猛烈
城头防守的太平军见湘兵想要爬上城墙来,也不停还击,依托城墙枪炮齐鸣,子弹炮弹如同飞蝗,大块的礌石滚木又飞掷而下,许多还未攀爬到一半的士兵不是被打死就是被压摔下来,死伤甚多,可是后续的人还是争着攀爬上来
左宗棠急于夺下城门,见只从墙头攀爬难以攻入进去,便又在下面指挥士兵环抱巨木铁锤,不断撞击城门,想直接从城门攻进去而城门内也有不少太平兵守护,湘兵死撞城门,城门破了却又马上有东西添补上,始终攻不进去
这时,城内后援的太平军赶到,城头又是一阵密集的箭雨射下来,大批聚集在城门处的湘兵被射中,死伤倒伏一片,阵形大乱,被迫又退了回来,攻势稍稍减弱,城门处却遗留的到处是尸体,不知有多少人,刀枪旗帜残骸遍地,狼藉不堪
李观鱼在前阵亲眼见到战斗的凄惨景象,也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这时候的战场就好像一个死神的收割机,将无数人的生命如同麦穗稻草一般吞噬进去,只这一个地方交战就是这么多人丧命,若是再仔细想想,整个战场上从开始攻城到现在又到底会死伤了多少人,难以预测,想到这里,他不知到底是何感受
湘兵虽然攻势受挫,随即又重新进攻过来,发动第二次进攻,数千士兵从城头攀爬到地面进攻,尽管死伤不断,可是后续的攻势始终不断到后来,城头防守的士兵枪弹和箭弩都已经耗粳砖石檑木也所剩无几,下面的人趁机从扶梯攻上来,纷纷爬上城头冲进去,眼见对方攻入城内,太平军士兵亮出大刀长矛直接杀向刚刚爬上城头的湘兵,双方立即短兵相接在城头又展开一场血腥厮杀,不时有人从城头摔落而下,城墙下又是一片越积越多的尸体,令人不堪多瞧
左宗棠拼力督战,终于使手下人攻上城头
他正全力指挥战斗,却不料这时候城头上出现了一名年轻的太平军校,手握一张强弓瞄准向他,左手握弓,右手拉弦,张弓如满月,突然蓬的一声,尖锐的箭头就急速射到了面前,立要取其性命
这个袭击来势突然,左宗棠没有丝毫防备
李观鱼在旁边见状,目光一动,想也不想右手剑光就挥出,咣的一声及时用剑挡住袭击过来的箭羽,出招准确,一剑将箭身斩断为两截,关键时刻救了左宗棠一命
“嗯?”
那名在城头偷袭左宗棠的太平军校见偷袭没有得逞,微微一惊,李观鱼击落箭羽也顺着对方的来势,望向城头出手袭击的人
白胜男杏目一动,十分惊诧,忍不住叫道:“少英哥!”
“胜男?”
城头那人向她瞧去,蓦然变得面色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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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梦幻世剑
这人手持弓箭,见到对面攻城清军前阵有一个白衣女子,修长靓丽,十分显眼,不是白胜男是谁,顿时喜悦不胜,目光抖动,竟然一时忘了继续射箭
李观鱼也甚是意外,原来对方正是韦少英@
虽然此刻四周交战混乱,双方又相隔在城墙上下,不过因为距离并不远,所以互相瞧得清楚
城头上的韦少英身材笔挺,剑眉英目,一身标准的太平军服打扮,双手拿着一张雕木牛筋弓,后背斜挎箭壶,腰间Сhā着随身短剑,带着一股勃勃英气显得身姿昂然白胜男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他,惊喜之余,一时间感到有些恍然,忍不住开口大叫,可是在战场上,两军交战的喧杂声立即将她的声音压了下去
见到城下的李观鱼两人,韦少英也很意外,不过随即恢复过来,面色一沉,又盯视向清兵前阵,随即左手抽出背后箭壶里面一根箭羽,双臂拉开张弓搭箭“嗖”的一声又急速射来,这次箭羽来势更猛,呼啸间飞近到左宗棠的面门
他两次弓箭射向同一人,显然攻击目标就是左宗棠
眼看危急,蓦然间一道匹炼的剑光再次闪出清脆“咣”的一声,长剑后发先至又准确的将射到左宗棠面前的箭羽拦腰斩成两段,出手比韦少英还要准
韦少英顿时一惊,见到旁边出手的人竟然是李观鱼,不知为何要阻挡自己的射击,怒道:“这个人,居然会相助清兵狗鞑子!”
原来,韦少英也是武昌城头守卫的太平军中一员,交战之中他忽然发现城下阵前的左宗棠,从左宗棠的衣着外貌就知道这人是指挥攻城的湘兵将官,便想先除掉此人,当下就张弓搭箭冷不防突袭射去,立要取了这人的性命,只要这个人被他出手射死,定然会影响到下面攻城湘兵的气势,为城头的太平军取得机会
可是,却不料刚才眼看必中的一箭居然被城下的李观鱼直接破去
他见第一箭没有射中,接着又射出第二箭,想不到还是被李观鱼出手在半途挡赚始终没能射死那名湘兵将官,不由心头怒起,凝神盯视,眼见李观鱼在湘军阵营内,明白定然和城下的人关系不一般,想不到双方多日不见,这人竟然会投奔到清军官府属下韦少英痛恨清廷官府,原本他那两箭十分得利可是见到都被李观鱼阻挡没能得逞,不禁变得十分恼怒
左宗棠被人接连袭击两箭,幸好旁边有人及时出手阻挡才无碍,周围护卫的士兵见状大哗,立即纷纷也张弓搭箭向城头上出手偷袭的韦少英射去,一阵箭雨从城下急速射来,韦少英不敢再站立不动,连忙侧身在城头的砖墙后一闪,避开射来的箭羽
只听得扑扑扑的声响,不少箭羽钉在了砖墙上面,摇摇晃动
这次他被对方发觉,再想突然袭击就不好得手了
“师兄,那是少英哥,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什么时候加入太平军的?”
白胜男眉头紧皱,突然在这里发现了韦少英再也按耐不赚只是现在两军交战双方隔着距离,她纵然想上前也根本过不去,不过总算放下心来,因为自从在落霞山和韦少英分离以来,虽然寻不到他可是一直担忧牵挂其安危,不知他生死下落,今天在武昌城突然见到了韦少英,知道他还安然无恙,心底又惊又喜
李观鱼挥蕉落韦少英射来的箭矢,见身边的湘兵反击,韦少英在城头闪躲之后就看不见身影,盯视瞧向那里寻找韦少英踪迹,听了白胜男的话一时没有回答
白胜男注目瞧去,见看不到了上面韦少英身影,便也停下说话
左宗棠被人冷不防袭击差点中招,所幸旁边有李观鱼及时相护才化险为夷,额头不禁微微出了一阵冷汗,听了白胜男的话,甚是诧异,瞧向他问道:“刚才城上的那个人你们认识?”
李观鱼听他发问,不便隐瞒,点头道:“刚才那人我看着好像是我的同门师弟,以前因故失散,我和师妹两人本来一直寻找他,可是想不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他,我也真的很意外”
“哦,还有这事?”
左宗棠听了也有些意外,可是现在战斗紧急,来不及多问,先集中精力指挥手下人加紧攻城
湘兵再次爬上城墙和防守的太平兵相斗,太平军见湘兵集中全力攻夺城头,便分兵死死把守城头各处,尽管湘兵进攻不断,可是始终难以完全拿下整个城头,双方在城墙里外厮杀战斗,刀光闪耀,枪影来往,不死不休
战斗已久,左宗棠眼见部下士兵开始变得疲惫,不敢再强行战斗下去,只得命令收兵暂时撤退
这一日,左宗棠虽然领兵对武昌发动猛攻,可是因为守城的太平军兵力不弱,防守顽强,折损不少兵力还是未能攻入城内胡林翼和罗泽南各部也陆续退回,胡林翼命令城外各部固守营地,整顿军备人马,待得一切就绪准备再次攻城
可是,第二日凌晨,武昌城突然城门大开,大批太平军马竟然出城直接冲杀向对面的湘军营垒,湘军被打得措手不及
原来防守武昌城的太平军主将韦俊和罗大纲两人经过商议,认为湘兵多日攻城不克,损失不鞋士气难免低落便趁此时突然发动奇袭,主动出击
两万多名太平军从东南两个方向同时杀出城门,声势浩荡,主要目标就是清军之中实力最强的胡林翼部和罗泽南部
先前罗泽南军队攻克武昌不成,又暂时退守洪山军营,准备稍稍整顿再对武昌发动进攻,可是不料在这个时候太平军反而提前对他们发动反攻,有些始料不及,连忙挥军抵挡
太平军这一次是全面出击,在牵制住其余湘军各部的同时,想要首先攻打消灭驻扎在洪山大营的罗泽南韦俊牵制其余湘军部队,罗大纲部队则集中攻洪山与罗泽南部棋逢对手,他率先展开反击,包围洪山,从各个方向对洪山大营发动猛攻可是罗泽南手下的人马战斗力也不弱,依仗洪山地形打退了太平军的围攻,然后双方又在洪山到武昌东门一线展开激烈交战,湘军的有力抵挡也超出太平军的预料,死伤不少却未能达到预期目标,双方互相消耗,太平军逐渐有些后继乏力
韦俊见不能击溃城外湘军,恐怕武昌有失便命罗大纲部队后撤回城,在城外作战的太平军只能被迫退回
而这时,胡林翼李续宾左宗棠等部也相继击退了敌军袭击,胡林翼军队更在望山门重创来袭的太平军,取得胜利,湘军这次以守为攻击退了太平军的反击,重新掌握主动
这一场战斗罗泽南率军顶住太平军最凶猛的进攻,立下头等大功,不免一时有些得意,急于想趁机拿下武昌,眼见太平军退却便指挥属下全部军队继续追击,挥军直犯到武昌城下,胡林翼和其余各部得知也紧随而来,随即再次展开攻城大战
胡林翼率领本部人马进攻武昌城南,主攻南门,罗泽南负责进攻武昌城东,主攻东大门,李续宾进攻武昌城北,左宗棠进攻武昌城东南负责牵制,各部一共数万人发动最后围攻,立图一举攻破武昌罗泽南与太平军在武昌城东交战,召集临近的左宗棠军队和胡林翼一部集中到武昌城东,跟随他一起发动猛攻,想要从这里先攻入武昌城内
武昌城东防守岌岌可危,太平军主帅韦俊见湘军集中全力想要从城东攻入,也亲自带兵赶到东城门支援,双方在东城门内外展开激战
罗泽南让左宗棠负责殿后,替自己压住阵脚,然后亲率手下兵马集中到城门外全力突击,他属下的湘军人马见主将亲自攻上前线搏敌厮杀,不由士气大振,冒着太平军的礌石炮火,弓矢箭弩,争先恐后向东城门冲杀而去,尽管死伤无数,还是持续不断地进行猛攻
李观鱼跟随左宗棠在阵后,见罗泽南带领人马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向城门发动冲击,而城头防守的太平军始终固守顶住对方,两军交战好似海浪猛烈撞击拍打着山岩石壁,清军如海,太平军如山,喊杀咆哮声,兵刃交击声,炮火礌石声,甚至死伤哀号声,到处充斥眼幕,回荡耳际,身处战场混战之中连他也不禁一时微微变得怔然,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忽然就在这时,他望见在东城门上方出现一杆大旗,赫然显目,在战场硝烟黑雾之中猎猎随风摆动,旗帜虽然已经残缺,却始终没有被火焰箭矢击倒,稳稳树立在城门之上,只见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韦”字,颇为引人注目
此时在大旗之下有一位太平军将领,披甲戴袍,威风凛凛,从容镇定站在城头亲自指挥战斗,尽管城下战斗激烈,不过有他在这里指挥督战,四周的太平军士兵始终能够抵挡住湘军的猛攻,给人一种稳定坚毅的感觉,倒是独特
李观鱼发现这人,不由仔细凝目瞧去,可是因为距离比较远和战场烟雾缭绕阻挡视线的缘故,对方的面目有些看不清楚,不过依稀瞧得此人相貌不错,不是到底是何人
“左大人,你看,城头右边那杆树立的大旗下面是何人?好像是指挥太平军的将领”他问道
“哦?”
左宗棠先前没有瞧到,听他这么一说在旁边也见到那面在城头摆动摇晃的大旗,眉目微动,说道:“那是武昌守军的帅旗!既然贼军的帅旗出现,定然是武昌贼军的第一头目韦俊在此,想不到他亲自带兵赶来这里防守,看来对方也知道咱们想要从这里突破攻入城内便将主力都调到这儿防守,有些不好轻易破城了!”
“韦靠”李观鱼神色微动
之前,他曾听李富龙说过,湖北太平军的两员主将分别是韦俊和罗大纲,两个人都是负责统领湖北军队的太平军将领,论职位韦俊比罗大纲还要高一些,韦俊身为主帅,罗大纲是副帅
罗大纲的威风他已经见识过,不过这位武昌太平军的第一主将韦俊他倒是从来没有见过,此时在战场上亲眼见到此人,虽然距离比较远,不过看其在那里的指挥调度气势果然有些不一般
左宗棠说的不错,此时在武昌东城门树立的那杆帅旗之下,亲自指挥战斗的人正是守军的主帅韦俊
湘军全力攻城,防守武昌战斗到了最关键时候,韦俊也不敢丝毫怠慢,他现在站在东城门上,一手持刀,一手挥动手中令旗正指挥手下士兵抵挡湘军进攻,在他附近站立的城墙后赫然还摆放着一排黑幽幽的火炮,正好瞄准对向下面攻城的湘军队伍,在他脚下还踩着一门炮膛较长的铁铸大炮,忽然见他一挥令旗,大声喝道:“进攻!”城下的大门有动静,一半虚掩倒塌的城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紧接着就是大批太平军骑兵疾奔而出,对城门聚集的湘兵发起冲击
原来,城内太平军在城门口隐藏了一队精锐骑兵,听得城头的主帅号令,突然从东城门冲出杀向城门外骑兵为首一人身披铠甲,头扎红巾,甚为魁梧彪悍,没有手持长枪而是持着一柄宽长的战刀,明亮森寒,带领身后汹涌跟随的人马毫无所忌地杀向湘兵前阵,正是罗大纲带领的骑兵部队,规模不鞋约有上千人,全都是清一色快马精骑
镇守武昌的两员太平军主将韦俊和罗大纲都出现在这里,显然太平军所有精锐主力都集中在此处,要从东城门发动最强反击
轰轰——城头摆放的一列火炮射击,准确打中城下的湘兵
泥土弹片飞溅之中,人翻马仰,死伤遍地
韦俊在城头指挥守军放炮轰击,大量杀伤击毙湘兵,罗大纲则亲自率领手下骑兵从城门直接冲杀而出,进攻东城门的罗泽南人马料不到对方会发动这般凶猛的冲击,一时站不住阵脚,前方阵形顿时七零八散变得混乱起来,在太平军城头和城下两面夹击下,湘军前锋顿时抵挡不赚立刻溃败下来
罗泽南先前还攻势顺利,可是突然间就见到部队全线溃败,步步后退,竟然抵挡不住太平军的猛烈反攻
原来,太平军主将韦俊甚有谋略,他见出城反击攻夺湘军阵地不成,为了稳妥便将城外的军队悉数撤回城内濒实力,等到湘军又紧随攻过来的时候,他暗中将手下的骑兵部队调集到东城门,自己亲自登上城头指挥火炮轰击城下,将对方步骑兵杀伤不少,同时又令罗大纲带领骑兵从城内突然杀出,两面夹攻之下顿时将攻城湘军大败,一举扭转战局
罗泽南人马是进攻武昌的最精悍部队,尽管历经百战,训练有素,可是也抵挡不住城头和城门敌军发动的双向攻击,顿时大败无法轻易稳住前阵,而罗大纲已经带领太平军骑兵突破前阵杀到了面前,城内的大量步兵跟随在骑兵后冲杀而出,气势如虹,湘兵更是抵挡不住
眼见整个军队动椰在后面压阵的左宗棠也感到有些不妙,眼见损伤扩大,他一面帮助压着阵脚,一边派人奔到前阵请求罗泽南带兵后撤,暂时停止攻城,避开对方锋锐
罗泽南听了,勃然大怒,“现在攻城到最关键的时刻,向前一步就是破武昌城门,向后退却一步就是前功尽弃,敌贼不除,何日能够安心?听我的命令,所有人全线冲击不得后撤,凡是有临阵退缩逃命者,力斩马下,杀无赦!”说完,一手持着马刀,一手桥缰绳,不管对面太平军的猛攻,反而策马奔向前阵带领手下继续进攻,命令后撤的湘军人马重新向前冲杀,想要扭转不利局面,挽回败局
后退的部队在他的命令下,又奔向前和反击的太平军进行死拼
左宗棠见罗泽南不退反进,大惊,见阻止不了他,连忙命人禀报向胡林翼
此时,罗泽南已经带兵杀向武昌城门遏制浪的队伍,凡是被他亲眼瞧到后撤逃命的湘军人马不管是将校还是兵冬一律挥刀就地斩首,他手中一柄马刀沾满了血迹,不知亲自砍杀了多少手下,才算稍稍阻止后退的队伍,可是全军阵形愧如何能够轻易稳定下来,湘军在太平军骑兵的冲击下还是摇摇欲坠
“嗯?”
就当罗泽南在城下竭力阻止湘兵后撤的时候,城头上的韦俊目光已经瞧到了他
韦俊冷冷一笑,将手中的大刀扔出去,一伸手大声道:“给我拿火把来!”
手下人听令,不敢怠慢,连忙将一支火把递到他的手中,韦俊手握火把,大步迈回到脚下的那门铁铸大炮,亲自点燃引线,指挥火炮对准城下的罗泽南所在处轰去
轰隆一声,火焰喷吐,响声雷动,泥土纷飞,韦俊这一炮轰击下去正打到湘兵人马密集处,城下顿时就有数十人丧命,尸骨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罗泽南粹不及防,没有料到太平军的炮火会轰到附近,自己也被炮火击中负伤,立即从胯下骏马摔落栽倒在地,马刀也丢弃一旁,无法起身
四周的部下见到他被太平军炮火击伤,连忙奔上前将其救出,只见罗泽南血流满面,头部中弹伤势不轻,惊慌失措,大声呼叫道:“罗将军中炮受伤了!”再也不敢在这里多呆,直接骑马护送他撤回湘军大营
其余湘兵听到主将受伤逃回,哪里还敢再抵挡太平军的猛攻,刚刚稳定的阵形顿时又大乱,匆忙向后撤退,全线崩溃!
罗大纲率领骑兵追杀而上,湘兵丢盔弃甲,四处逃命,死伤无数
左宗棠听闻罗泽南在前线中炮负伤,吃了一惊,见湘军大败后撤,不及多想先命方百诚带人去罗泽南处察看,自己忙指挥后军抵挡上去,想要稳住阵脚
可是,罗大纲的骑兵冲击实在太厉害,不多时就杀到了后军阵前,意图将城外的清军一举消灭,此时罗泽南负重伤无法指挥湘军,只余下左宗棠独自指挥清兵更是难以对敌虽然情势危急,若这时候放弃前阵全军溃逃,只怕损失更大败局已定,但是为了多少挽回一些损失,左宗棠还是带领人马抵挡牵制太平军攻势,其余人马陆续后撤
武昌城外,乱军如潮流,人马交错,分不清彼此
李观鱼见情势危急,让白胜男先跟随其他人后撤,自己一人跟在左宗棠身旁守护,以防不测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队太平骑兵冲开前阵,转眼间杀到了左宗棠和李观鱼两人对面,为首一名太平军校骑着高头大马,上身军衫披着锁甲,手持的武器不是长枪大矛,居然是一柄近两米长的巨斧,来势凶猛之极,这人瞅准清军队伍中左宗棠位置见其是指挥官,便大喝一声直接纵马持斧向他杀来
在前的湘兵迎上阻挡,这人臂力有劲,在马上双手持着巨斧一轮急扫劈砍,血光迸溅,挡在面前的湘兵便身首异处,声势慑人,这人紧接就催马奔到了左宗棠面前,二话不说,沾着血迹的明晃晃巨斧利刃呼啸一声就迎面劈了下来
左宗棠比不过对方骑马疾奔而来的速度,乱军之中,有些闪避不及
这时旁边忽然一柄长剑刺来,去势精准,直接穿过那名太平军校兵器的空隙,一招挑破了对方的右手
那人吃痛,忍不住缩回砍过去的大斧,见一名青衫客挡在面前,手持长剑,正是他一招击伤了自己,不由大怒,大吼一声,又接着挥起双手的长杆大斧,纵马迎面劈向对方
李观鱼见对手骑着快马来势凶猛,丝毫不惧,身形一晃,脚步走动,几个呼吸间就绕到了旁侧,避开大斧的来势一剑刺中对手胯下的快马,马匹吃痛嘶鸣一声,腾起四蹄向后退去,那名人双手持斧没有牵马缰,控制不了马的移动,顿时在马身上失衡,惊诧之下连忙伸出右手去抓缰绳,想要控制住马匹
可是,迎面的剑光毫不停顿,如影随形跟着而来,扑的一声刺入胸口,剑劲迅猛,直接撕裂胸甲,从这人的胸腹间对穿而过!
“呃!”
那人双目圆瞪,想不到两招就创在对方手下,痛哼一声直接从胯下骏马摔落在地,就此毙命
两人交手不过几个回合,附近另一名紧随的太平军校见到这人死在李观鱼手下,面色大惊,大声怒喊叫道:“狗贼鞑子,敢出手杀人,你给我拿命来!”也是骑着战马,手持一杆大矛迎面向李观鱼冲杀来
李观鱼自然不惧对方,适才战场情势复杂,为了保护左宗棠他出手也毫不留情一奖死了一名太平军校,他本不愿多和太平军相斗,眼见又有人向他冲杀而来,当下不敢怠慢,手中长结轻一荡,施展叫击退四周包围的太平军士兵,随后直接飞身纵到左宗棠身旁,护着他向后退去
追杀来的那名太平军校被面前湘兵挡赚一时过不来,空想杀李观鱼报仇却无法靠近
左宗棠被惊出一身冷汗,眼见太平军攻势凶猛急忙命手下人马后撤逃命,再也不敢抵挡对方
所幸有李观鱼在身旁守护,追杀的太平军奈何不得他,不久胡林翼从南城派来的援兵来到挡住太平军攻势,左宗棠带领的残军才最后从战场逃过一劫,不过这一仗湘军被打得丢盔弃甲,亡命奔逃,损兵折将,如此惨败从未遇到过
罗泽南和左宗棠在武昌东城门遭遇大败,顿时牵扯到整个交战形势
胡林翼听说罗泽南在战场负了重伤,不敢再进攻南城,命令各部放弃攻城,湘军全线后撤,在武昌城北进攻的李续宾得令也只得退兵,无功而返
此次大战,武昌太平守军利用反攻一举扭转战局,取得大胜,不仅武昌得以保全更是重创清军由于罗泽南伤重,湘兵损失不鞋胡林翼不敢轻易在武昌外围汪,几天之后就迅速从武昌城外撤营向南退兵而去
湘军大营
胡林翼和左宗棠等人亲去察看罗泽南伤势,李观鱼跟随左宗棠也得以进入营帐
罗泽南在武昌战斗被太平军炮火击中,因为要害处受创,伤势不轻,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
帐内人不少,罗泽南原先部下将领都在旁边守护,胡林翼和左宗棠两人走近到罗泽南身旁,见他并未因为负伤卧床,而是正斜靠在一张躺椅上,依旧一身清廷官服,只是在头上缠着几层厚厚的纱布,伤口已经过治疗和包扎处理,瞧其面色有些暗黄铁青,气势甚为衰弱,不过他此时微闭双目,方正脸孔的肌肉一动不动,神态瞧上去显得十分安定
胡林翼不知他伤势到底如何,开口问道:“罗大人,你的伤势如何?”
罗泽南听了,微微睁开眼睛,露出的双目含着一丝血色,显得失神
李观鱼在一旁见他闭口不答,仔细观察,见他的头部被包扎的纱布掩盖住一半,左眼周围的面颊透出一层深黑的紫色,有些触目,知道伤口还未完全缝合,创口内流出的血液堆堵到眼睛和面颊四周流散不出,形成深紫色,定然疼痛难受之极
胡林翼见他伤势不轻,难以痊愈,十分忧虑,这时又瞧向他,轻声说道:“罗大人,你这几日安心在军营养伤,不须的其他事情,军中有什么事我和左大人自会帮你料理”
罗泽南躺着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张开嘴唇,嗓音断断续续,显得干裂嘶哑:“多谢胡大人前来看望,只怕我这伤难以痊愈,不久将于人世!”
四周站立的湘兵部下听到他这句话,俱都神情微动,无人说话
胡林翼连忙道:“罗大人何必灰心丧气,安心养伤便是,你正当壮年干事,前途大好,怎会轻易不测?”
罗泽南轻轻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缓缓又道:“人生在世,终有一死,不过早晚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只可惜我不能亲自带兵攻破武昌,剿灭贼寇,此生憾事无法完成!”
李观鱼眉目微动,见他在重伤垂死之际还念念不忘败在武昌的事情,想不到这个人顽固不化,一心想要剿灭镇压太平军,倒真是一个满清朝廷属下的忠实武夫
左宗棠这时说道:“大人放心,此次虽然咱们湘军未能攻克武昌,不过实力保存尚在,等到他日积蓄力量东山再起,未尝不能战胜太平贼寇”
罗泽南听到左宗棠出言安慰,便缓缓转头瞧向他,叹了口气,说道:“左大人,只怪我一时意气用事,当时在战场上若是听从你的话及时带兵回撤,或许攻克武昌还有消,总不至于落得现在这般惨景下场”
左宗棠听了,不知该说什么
旁边的李续宾是罗泽南属下最亲信的将领,见罗泽南被太平军击伤,心怀怨愤,这时双目隐红,粗哑嗓音大声说道:“罗将军是被长毛贼军击伤,咱们定然不能罢休,定要再去武昌复仇,杀光屠尽城内的人方才消心头之恨!”
李观鱼听了他的话,眉头微微一皱,忍不住冷眼看向他,心想这人倒是凶悍残忍的很,居然为报一人之仇就要屠灭杀尽整个武昌城的人
李续宾现在虽然这么说,可是胡林翼和左宗棠鉴于目前的局势,定然不会轻易这般做,如今武昌太平军刚刚取得大胜,兵势正强,湘军这时候再攻上去岂不是等于自取灭亡?
蓦然,罗泽南身躯微颤,头部一阵剧烈抖动,闷哼出声,显然是伤痛发作难以忍受,整个脸颜色变得更加蜡黄发青
胡林翼连忙贴近细细观察他,知道他伤势严重难以再支撑下去,只怕随时就要离去,眼见他的伤重涅又想到这些时日与他一起并肩和太平军艰苦作战,不禁心底难过,说道:“罗大人,你我两人当初同受曾国藩大人的命令一起对抗太平贼寇,并肩作战如同手足兄弟,如今你若是伤重不支,独留下我,如何能与太平贼寇继续较量?”
罗泽南靠在躺椅上,听了胡林翼的话,发出轻声一笑,缓缓道:“人生来世便是同一般,面对艰难多变不过是受罪,活在世上,能够坐既稳,行既正,斗既勇,死既笑,方为大丈夫我罗泽南纵然一介匹夫也敢如此,败于贼军,我不甘心!活在世上,怕就怕壮士志向未酬身先死,一生忙碌心愿未了,若是做到这些,死又有何惧?”
他临终将死之际,原本气力已经不足,可是最后说出的这一番话依旧显得气势十足,刚劲有力,一双手死死紧握着靠椅两侧,肤色完全铁青
“怕就怕壮士志向未酬身先死,一生忙碌心愿未了,若是做到这些,死又有何惧?”
李观鱼听了他的话,目光微微一睁,忽然心底有些感触
帐内的人瞧着罗泽南,一时无声
旁边的胡林翼和左宗棠两人见他在将死时候还能说出这些话,也都不由感动,瞧着他,禁不住都潸然泪下,暗自伸出衣袖去擦眼角,营帐内一众湘军属下将士见状,也都是无不觉得恻然隐悲
他说完先前的话,奋起最后力气,伸手拉住胡林翼,说道:“胡大人,我若去了,日后相助曾帅剿灭贼寇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胡林翼含泪,点头答应
罗泽南说完这句话便即闭目松手,就此伤重离世
胡林翼见他离去,禁不住心中悲恸,扶着身体放声大哭,帐内一众人也俱都跟着流泪,满是悲凉气氛
李观鱼本是局外之人,对这场战斗的胜负本来并不如何关心,如果要让他选择的话,他倒是更倾向让太平军获胜,湘军败在武昌城下,他对此并没有什么悲愤不甘,可是现在静静地瞧着眼前这人,见这人临死还不忘剿灭贼寇,不甘心败在太平军手上,实在是一个忠诚为清廷效劳的武夫罗泽南虽然败死在太平军人手上,可是之前他带兵征剿镇压起义的时候不知杀了有多少太平军将士,和这些比起来,他不过是一个刽子手,这人是太平军的死敌,手上沾满了太平天国的血液,他被太平军击毙也算死有余辜,若是站在太平天国人一方立场来看,十足的大快人心
可是不知为什么,往日一向敬仰太平天国的他这时候站在这里,却心底生不出什么十足的快感,反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壮士志向未酬身先死,一生忙碌心愿未了”
这句话又隐隐浮现在他的心底,令人有些难受
罗泽南死后,李观鱼跟随左宗棠走出营帐,但见远处的军营大帐座座连起,草野辽阔,旗帜大纛飞扬飘荡,显得一片肃杀清静,感觉天气晴朗,微风拂面,不禁注目瞧向头顶的天空
此时傍晚落幕,残红的夕阳依然映照着天空,天空的颜色已经不是平日的淡青色,被映衬为一片艳丽的血红色,在这四方茫蒙阔的天地之中唯有那一朵朵浮现在空中的白云最引人注目,白云随着天空猎猎的风漂浮不定,好似自己会走动,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
天空是静止的,可是风中的云朵却是始终移动不休的
一动一静,令人难耐
他望着天上似动非动,似静非静的云朵,轻轻舒出一口气,心底有所感慨
四方云会动,英雄壮士死不休,世代辈出,前者已死,后者赶赴,历经时间长河,没有断续,一生功过和胜败荣辱不过转瞬间,却唯有这股延续下来的心愿能够永恒
到底这股心愿是什么呢?
是英雄梦想,还是豪杰壮志?
他瞧着天空,一时轻叹无言
“你在想什么呢?”
左宗棠在旁边问
李观鱼收回目光,答道:“数日前在武昌城下的汹涌激战情景还留在脑海,难以忘去,可是现在忽然觉得有些烟消云散,一点看不见了,有些奇怪的感觉”
左宗棠听了他的话,脸上一笑,这时瞧向他道:“太平军刚刚取得大胜,想要从武昌出击,湘军吃了败仗暂时抵挡不得,唉,曾国藩大人在江西也一时无法拿下九江城,眼下皆是不利,贼军气势太强,咱们在这里不可久留,我和胡大人商议了决定暂时避开贼军锋芒,准备向南撤军,你就继续跟随我一起南行如何?”
“哦?”
李观鱼听了,知道左宗棠想要挽留他在身边,跟其一起南行撤军
现在湘军遭遇大败,局势不利,只能暂时避开武昌周边太平军势力向南退缩,图谋日后有了机会再伺机而动,率军北上
他想了想,开口道:“多谢大人好意,我本打算跟随你一起南行,可是自己还有不少事情未了,如今大人领兵要南撤,我和师妹二人不便久留在军营之中,还是决定离去,望大人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左宗棠听他这么说,知道他还是不愿留在清军,无法完全挽留住他,不觉甚是遗憾,却也无奈,只得点点头,“你既然还有其他事情,我也不便勉强,望你保重”
李观鱼看着他,“大人的恩情我心中记着,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相助,定当义不容辞”
左宗棠脸上畅然一笑,对他道:“你的话说错了,应该是我欠你的恩情才对,武昌军阵战场之上你曾经两度出手救了我性命,这番恩情,我左某岂能忘记,若是日后你有我左宗棠相助的地方,我也定当不会轻易推辞!”
李观鱼听他话语说得恳切,清清楚楚,显然十分看重这份情义,轻轻一笑道:“既然左大人这么说,我也记下了,日后若能再相聚,我定当再去大人的乡下府宅的凉亭处闲坐饮酒,一笑畅谈!”
左宗棠哈哈一笑,“好,好,咱们定当如此!”想了想,又从身上拿出一个东西,递给交到他的手上
“这是何物?”李观鱼问道
左宗棠道:“这个令牌是我随身所带不是一般东西,乃是当初因为我立功朝廷赏赐给我的信物,对你相信会有些用处,现在兵荒马乱,不甚太平,你行路在外需要多加留意,你带着这个令牌就算日后离开军营遇到了其他朝廷官府势力,一般人见了,轻易不会难为你”
“哦,还有这个用处?”
李观鱼听了,仔细瞧向手中的这枚令牌,见是一块巴掌大小的方形金属,内里用银制成,外表镶金,材质和做工不是普通器物,令牌的正面两侧雕刻有盘龙云雾图形,中间是正规刻字,背后是山河图案,应该是清廷为了奖励下属官僚特意为其赏赐颁发的东西,算是朝廷信物虽然这枚令牌不是瞧上去那么华丽,可是比起那些用锦娟玉帛做成的东西要容易保存许多,可以随身携带,十分方便,更适合在军中所用
这个朝廷信物瞧上去不一般,左宗棠能将这个宝贵东西亲自交给他,可见厚意
李观鱼眼睛一动,:“左大人,这东西瞧上去宝贵,是你随身所用的朝廷信物,你轻易给了我怕是不妥”
“诶,我要你收下,你收下便是,又客气什么?”
左宗棠一笑道:“令牌是宝贵东西不错,但是比起来你对我的恩情又算的了什么”
李观鱼见他执意要给也不便拒绝,收下了,心中感谢
左宗棠最后道:“今日咱们就此别过,不知日后什么时候才能再相遇见面,你若还想回来,我随时在大营等你,盼你不要忘了咱们的情义”
李观鱼点头,伸手一礼,“大人保重”
左宗棠道:“你也保重”
湘军大营事务繁多,因为左宗棠还要忙于跟随胡林翼向南迁营撤军的事情,无法亲自相送,于是两人便在这里互道珍重,就此辞别
李观鱼回到住处和白胜男将帐内东西简单收拾,其他的不多带,只将金银细软和随身宝剑带上,出了门,帐外的士兵已经按照左宗棠的吩咐牵来路上所用的马匹,两人骑了马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出了营地
上次在武昌交战的时候,因为他们发现了城头出现的韦少英,知道韦少英在武昌的太平军之中,白胜男和他久别未相逢,自然牵挂,李观鱼知道她的心思,便决定骑马先去武昌,向北直行至汉南附近,到了这一带已经是太平军掌握的地盘
武昌自古是湖广中南一带重镇,扼守长江要道,向东顺江通往江西省的门户九江,再经安徽省的安庆,芜湖便直达江苏南京,也就是如今的太平天国都城天京,向西顺江经过湖北宜昌便可进入川蜀要地,向北走汉江水路可以通过襄阳直达中原,占据此地,南北东西交通顺畅,可以说军事位置很重要此处若能一直稳保不失,那么不仅太平军在湖北占据的领地可以保存,而且长江下游的九江和安庆两处重镇也能确保平稳无碍,武昌若是失去,自然会影响到下游的这两处要地,而对于清廷和湘军来说欲要完全夺回湖北失地,武昌也是必取之地
所以,围绕武昌一带周边,清廷湘军和太平军双方军队众多,势力交错,争战十分激烈
太平天国想要保证现在占据的长江中上游的大片领土,武昌是西边防线的最前沿要地,正因如此也是面临清廷力量包围和威胁的最大一地
之前,曾国藩就对武昌十分重视,一直处心积虑想要夺取此地
因为湘军就是出于湖南湘乡之地,湖北紧邻湖南,南北相接不可轻易分割,湖北丢失,则湘军的根据地湖南就会直接受到威胁,所以一直被他视为保护自己湘乡老家的有力屏障,历次率军出动都是以夺取湖北为首熏然后再图和太平军争夺天下
他当初在太平军西征之时便从湖南招募组建军队,首先攻克被太平军占领的岳州和武昌,然后顺江而下,直接进攻九江,兵锋凌厉,大有横扫太平天国之势,但是因为在湖口一战大败于石达开军,损失惨重,攻势受挫此后曾国藩不甘心失败,重整军队又从江西气势汹汹一路杀向湖北而来,武昌岌岌可危,眼看就要落入湘军手中,关键时刻又是石达开闻讯率军救援,在咸宁一带大败对手
湘军接连败在太平军手中,元气大伤
曾国藩此后再不敢轻易进攻,退守南昌自保,暂时威胁不到湖北,湖北局势安定
不久,石达开因为应了天京的洪秀全和杨秀清诏令带兵前往江南征战,他一离开武昌,无人防守,便留下了手下将领韦俊等人负责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