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进房子门，她揭开门帘一脚迈进去，又扭了出来，回头对着院庭“呸、呸、呸”唾了好几口，这才跺了跺双脚回屋去了。

这年国庆节过后，御苑镇掀起了学跳“忠”字舞的热潮。社员们胸脯上佩戴着**像章，手里捧着《**语录》，围成一个象征“忠心”的圆圈，口里唱着歌颂**的歌曲。边反复转圈，边做着简单的动作。唱“热爱**呀”时，手举《**语录》本，抬头仰望语录本上的**像；唱到“你是我心中的红太阳”时，把“语录本”收回，贴在心口上，以表示“心中的”，接着，两手分开，有节奏地摆动，仰望天空高悬的太阳。

跳时，不分男女老少，不分白天黑夜，街道麦场，田间地头，只要有人一呼，便一起响应。很多人不会跳，跳得很难看，很别扭，能让人笑掉大牙。社会上流传着，“跳好跳不好是水平问题，跳不跳是对**忠不忠的立场问题”的话，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每日早一上工，大伙立正，一齐抬头仰望**画像。每人手握《**语录》，贴在胸口上，由福娃带领齐声高呼：“敬祝**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大伙一边喊，一边把《**语录》举向前方，有节奏地摆动。随后，由秃子代表大家高声向**画像报告：“敬爱的**，今天我们要遵守你的伟大教导，决心……”解散之后，大伙各就各位，开始一天的劳动。

一天结束后或就寝前，用与早请示相同的办法，向**画像自述一天所­干­的事，学了多少条“语录”，记了多少字的笔记，写了多少心得体会，解决了啥问题，思想上有何收获，对照“伟大教导”还有啥“差距”，今后该咋办等。

元旦前一天，老倔头早请示后，让造反派叫住了，被带到一个­阴­暗的屋子里。他进去时，德贵和秃子已威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你是？”德贵郑重其事地问。

老倔头不知咋回事，没回答。大脑飞速急转，猜测自己是不是有啥做得不对的，或将可能给自己带来啥灾难。

“程金，你个土匪，可知罪？你甭想装聋卖哑，老实回答我们提出的问题。”德贵一拍桌子警告说。

老倔头一惊，自从爸妈给自己起了这个名字，好长时间已没人叫了，他没想到今会从这个德贵的臭嘴里出来。他反驳道：“我是程金，但不是土匪。你恐怕搞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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