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当年，我知道你把一个叛徒扔在了枯井里，你还记得吗——也许你忘了，我可记得。***你知道在哪里吗？我看咱就山坡上烤火，就地取材。一会儿，我带你去瞧瞧，可能的话不妨你也到井底，探望探望那个叛徒，你告诉他如今你跟他一样成叛徒、特务了。哈哈，你们不是同病相怜吗？老东西，想不想试一试呀？”

当年，有一个叛徒，老倔头曾救过他的命，后来他叛变出卖了好几位地下党员。这事是蒋遥及时向党组织告的。为不打草惊蛇，组织利用老倔头和叛徒的私人关系把他诱出，在一个偏僻的小树林里，趁其不备，一枪将其毙命。然后，悄悄将其投入一枯井里了事。知道这事内的人很少，除了党组织的主要领导外，只有他和蒋遥知道。那德贵是咋知道的呢？

“呸，驴日的，你个无赖，我再有机会闹一次革命，先把你剁成­肉­泥，扔进枯井里。”

“是吗，可惜，你没机会了。今，咱们开灯聊天，说亮话，眼下你是阎王爷的大，老不死的鬼。你完蛋啦！从此，你可能再没机会，也没必要想当年了，哦。ww”

老倔头气得浑身抖，他用指头指着德贵，不知说啥好了。

“咋！无话可说了，是不是？你理亏了，你害怕了，是不是？”德贵用一种蔑视和嘲弄的口吻说，“到那时，你将和你的革命史一起从御苑镇消失——神不知，鬼不觉。你以为会有谁像大狗一样追认他为烈士呢，做梦去吧，老不死的。”

老倔头咬牙切齿地说：“德贵，驴日的，你是落到麻雀窝里的花鹊子，长不了。像小媳­妇­挨打，早晚有一顿哩！你娃不信咱走着瞧！”

德贵说：“老鬼，你是吊死鬼耍大刀，死的屈来闹得凶。我劝你快做梦去吧，老不死的。”他牙关咬得让老倔头都能听见。

老倔头感到­阴­森可怕，心里依然不想像鲁肃讨荆州一样，空手而去，空手而回。他没想到自己刚刚侥幸逃过了枪林弹雨，为解放而进行的生死劫难，却将要屈死在和平年代无赖和跳梁小丑一手编造的闹剧之中。从小，老倔头就不惧怕啥，今个真要死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方式去死，因这样一个小人，终结了自己短暂的生命，他感到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委屈和窝囊。

打了多久，抽了多少下，昏死过去了几次，老倔头已不晓得。虎子急切的叫声，把他一次又一次地唤醒，他一次又一次地昏迷了过去。

在暮­色­里，德贵把老倔头拖到了老倔头当年扔那个叛徒、特务的枯井旁。他准备趁天黑扔下去时，硬让秃子给挡住了，两人为此还争究了好半天。秃子离开后，德贵还是派人把老倔头扔进了枯井里。

在这当中，老倔头的虎子始终保护着自己的主人，谁动老倔头，它就咬谁，德贵吓得不敢到老倔头跟前去，躲在墙后边大声指拨着，让那些年轻人一起扔。虎子一个劲往前扑，年轻人始终打不离，好几个人都被它咬伤了。

德贵不解恨。之后，他又叫人向那井里扔了不少石头、砖块。

德贵心里清楚，自己一时半会为司令得不到杨家的宝珠，那无论如何也得了却司令的另一个愿望，那便是不择手段地置老倔头于死地。

天命和秀青去老倔头家里，老倔头人不在，他们便去找秃子打问况。

秃子一见他们，一时心里没底，也不知该咋说了。一开始，他就知道德贵心怀鬼胎，担心老倔头的命运。平日，即使德贵没啥借口，他对老倔头都虎视眈眈的，何况县上已有明确指示，就更不会轻易放过老倔头了。秃子怕德贵对老倔头下黑手，才一直陪同在德贵身边，明里说是和德贵一起审，其实暗地里却保护着老倔头。果然不出秃子所料，他眼睁睁看着德贵想要老倔头的命，却无理由劝说，更无法阻止。审到最后，秃子只好撕开脸拦挡。德贵总以秃子作为队长不坚持原则，不按县上指示办，口口声声以要告秃子相威胁。无奈之下，秃子只好捶胸顿足而去，任由德贵……面对天命，秃子不知该咋解释，可他心里清楚，老倔头肯定已遭不测。于是，他无力地摆摆手说：“天命，你赶快去那口枯井里找找吧。老倔头一定是让德贵扔到那井里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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