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九与红衣带着饮食再次登上山洞的时候,地上除了血迹成团,昭示着舞阳曾经在这里停留过,人已经不见了。
红衣不可置信的看着欧阳九,这才皱眉四处观看。
欧阳九捡起地上的一快斑驳布片,暗褐色的字迹趁在雪白布帛上,怵目惊心:
此处即上古锟铻山,四玉合一,方可打开进洞入口,毒瘴迷雾甚多。应君之事,尽已完结,闻流光剑言出必诺。
字是用手沾着鲜血写成,却也是撇捺横折,一勾一划,棱角分明,颇见风骨。最后一个诺字更是肃穆端挺,红衣仔细看着竟恍惚觉得里面满含咄咄气势。
心里一惊,他想不到舞阳会用这样血淋淋的方式提醒一个人履行承诺,想着王爷比冰山还要冻人的脸,两人还是这般胶着,只觉背后阴风飒飒,寒气透骨。
“伤口有一尺长,几乎可见白骨,她怎么走的?”欧阳九的脸色灰白,低头看着地上,一片染血布帛印在眼帘。
欧阳九呆呆发怔,弓下身子将布片拾起,递给红衣,脸上越来越沉郁,负手走到洞口,迎着一帘水幕发呆,白茫茫一片隔绝了尘世内外,时时有三五滴水飘到脸上。
“这血书她在我来之前就已经写好了!”
欧阳一阵心寒。
“欧阳,舞阳是咱们夫人!她的心思只有王爷才能勘破。”语气中夹杂着钦敬,拍拍欧阳的肩,“王爷的人咱们只能仰视。”
“舞阳伤的极重,怎么可能走得了?”欧阳九极快地想想,突然叫声不好。
“有人来过了!”
两人的目光同时望向地上,入口处虽浅,却有两个奇特的脚印,按理激流一冲,不该留下这清晰的印迹。
两个脚尖冲外的靴子印!
分外清晰!
“舞阳不是自愿走的?!”红衣的脸刷地变作雪白。“坏了!”
“走!”
两个矫健的身影同时冲出了水幕,顺流飞下,飞瀑在石壁上激起团团霜花雪树,瞬间埋没了两人。
季良指派地鬼地毯式搜寻七日,伤重的舞阳却真的象是鱼入大海,飞鸟投林,人迹不见了。
七日后,
轩辕一醉一袭白衣不言不语站在瀑布前,不过几日毒发的折磨,一张脸惨白如鬼。七日不眠不休,换来这个人的消失。
“他的生死……与我何干。”那个冷酷的人眼角一扫,眉毛一挑,随即迸出这一字一字,字字如冰,阴寒透入骨髓。
每每回忆这八个字,那凌厉的眼神,他的心就疼的抽搐。
“叶清舞,叶清舞……”
季良一直侍立在一侧,不敢打扰,如今看见轩辕的手在不受大脑控制的颤抖,实在忍不住,走上前来。
“王爷,按照您的指令,放了耶律和魅语。耶律如今象条丧家之犬,看方向会逼出慕容来。”
轩辕不语不动,半晌没有反应。
季良咽了口唾沫,这才继续说道。
“王爷,百花丹只能抑制,却不能根治,请王爷回京!”
“青老什么时候到!”白瓷一样的脸没有一丝人气,语气却不是 疑问。
“哨鹰传讯,青老后日便能到。”
“传令龙泽府,调军卒三千,封山!”如山的身躯微微移了半步,眼睛不曾离开飞流,一对阴沉沉眸子中氤氲起绝杀的冷冽。
“是!”
“备车!”
“是!”季良长出口气,提足要走。
“石非什么时候返回京城!”
原本松了口气,不成望有此一问,季良的心又提了起来。
“属下不知!”
“问!”阴森的字眼。
“……是!”无奈的回答。
“姑娘!离京城还有不到二十里了,要不要歇息一下?”一个黑衣人恭谨站在马车外,垂首问道。
“没事!加速!”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舞阳斜倚在几床芙蓉锦被上,慵懒地用手捏着官窑的白瓷杯,笑了笑。
环顾铺陈奢华的马车,只是以手抚弄着垂下的一缕青丝,随即撂下眼皮,专注看着眼前的白瓷杯子。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第五合作,不能不选他,欧阳九身上有太多疑点,虽然他够君子,却不足以让舞阳放心。虽然本能地不愿意怀疑欧阳九,只是怀疑的火炬已经点燃,簇簇燃起,已经有了燎原之势。
舞阳不想再赌了,轩辕一醉势必不会放过她,若是真有那日,逃到荆国避难去,也不失一个好主意。
后背皮肉长合,有些痒,幸好她随身携着一枚当年青老留下的保命丸药,保存了自己的内力。自小练功,身体结实,虽然刀口长又深,又经了寒潭冷瀑的冰水刺激,这样轮番折腾也不过清瘦了些,几日一过,除了略有些憔悴,刀口已经愈合。
舞阳悄悄揭起窗帘,向外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派旖旎初秋之色。此处已属京郊,离南城门不过十几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