纬纬斜了他一眼,想不到这人竟然是个官儿。
咦?男犯看着有些眼熟。男子见纬纬打量他,谦卑地笑了笑。纬纬搭讪:“去投胎呀?是要去哪一家呢?”
男子摇摇头:“不知道”
纬纬歪脑侧脖的硬是仔细的端详他一番。帅哥说他是我的老朋友啊,看着挺年轻的,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怎么会是我的老朋友。
“你是怎么来这的?”
男子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我前生在城中也是有些名望的,人人都称我为钱百亿,不过后来经济不行,眼看就快破产的了,偏还遇着匪徒打劫,逼着我跳楼自杀。。。阎王说我误了人命,原是要判重罪的,但。。。”
纬纬面一板,冷冷的转过头去不理他。那男子见她那样,嗫嚅也就不再说话了。
帅哥拍了拍她脑勺:“走吧。你老朋友在前面等着你。”
杀人凶手,哼!纬纬瞪了那男子一眼,跟着帅哥恨恨地走了,心里纳闷他怎么会一下就年轻了这么多。
“你莫要怨,法缘注定他欠你的,那是要还的。嘻嘻。。。你和他的缘份深着呢,下辈子逃不掉的”
不是吧?站没站相,连说个话都直不起腰,长相又不好看,别是要做我男朋友吧,我可不干。
帅哥似乎对自己还是挺关照的,不知道能不能搭个关系,安排个好人家?
纬纬讨好的堆起笑容:“帅哥。。。来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要怎么称呼您,您看,既然咱们之前。。。”
帅哥手一摆:“别再另想妄图了,至于我是谁,你下次能不能还记得,还得看你的法缘。去吧。跟你老朋友打声招呼。”
一抬头,河心岩石上,坐着一位看不出年龄大小的妇人,正扬着脚踢着水花。纬纬还没走近河边,她飒的一声已端着一碗水站在面前了。
孟婆汤!
“吕君使你终于来了。”妇人笑ⅿⅿ的说:“竟然是由尊君大人亲自护生,面子果然够大的。”
“有什么办法,她三世念念不断,不依不饶,这一世不让她解了,只怕麻烦不断。”帅哥抬头望了望天空:“时辰快到了,喝吧。”
汤水墨如中药,倒映着一张十五六岁的少女面容。
这就是我?纬纬心里说。
小小的试了一口,有点苦。正想干脆闭起眼睛大口吞的,天空突然轰隆隆的一声巨响,红光弥幕、地面摇晃。发生了什么事?纬纬吃了一惊,手一抖,碗中的汤水已经倒了大半。
“看样子我得赶紧着回去复命了。”帅哥皱了皱眉,和妇人同时回过头来。见纬纬端着个碗正在发呆,于是喝道:“快喝干净了,一点都不许留。”
纬纬扬起碗晃了晃:“都喝光了。”
帅哥满意的点点头,一把抓起她:“走吧”瞬时如腾云架雾,如空中漫步。
纬纬哇哇大叫,声还没落下,人已经在一座巨大的齿盘前停下了。非石非金属,看着不知是什么材料。
盘面层层叠累,罗列各种符号,如同钟表精密的机械件,互相齿扣,缓缓作动,发出卡卡的声响。
齿盘转了一阵,指针在其中一个符号停住,那符号原来是黑色的,闪了闪,突然冒出蓝光,接着旋开一个洞口,洞口越开越大,瞬时狂风大作,也不知从哪里来的,直吹得人立足不稳。
耳中听得一声喝:“去吧!”身后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
纬纬一个倒头载葱,掉了进去。
身子急速飞跌,身边狂风烈烈,吹得嫩脸生疼,令人呼吸困难,几近窒息。纬纬不得不努力缩起身体,抱着脑袋。过了一会,风停了,四处静寂漆黑,恍似悬浮于宇宙,一切静止不动。
纬纬喘了口气,耳朵中只闻听自己的心跳声,一阵急似一阵。于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伸展四肢,正打算站起来。
头顶一疼,是钻心的疼——已经被什么一把抓住,然后猛地一扯!
纬纬大叫一声,眼前豁然光亮。
“出来啦!出来啦!”有人欢喜的叫道。
妈呀,疼死了!纬纬伸手摸摸头,却一张软布张开裹住了。
“恭喜,恭喜夫人。是位千金那。”身边人声沸起,喜气洋洋。
纬纬兀自疼得哇哇大叫。
该死的,谁的手脚这么重,伤了本大姑娘。
可至始至终都没人理会她,身旁的人仍在兴奋,啧啧称道:“听声音多宏亮,中气十足啊。将来必定是位大贵人”说着便将纬纬递了出去:“夫人,您瞧瞧。”
啥?
难不成,已经重生了?
努力的要睁开眼,唉,谁让自己眼缝儿小,好不容易才睁开一边。
一张秀气苍白的脸容,大汗淋淋,满脸倦色,却掩不住的怜意爱惜和欢喜:“孩子,这是我的孩子。”轻轻的将她移至脸庞,眼泪潸潸:“我的儿啊!这是我的儿呀”
果然是投生了!纬纬惊喜地想,但不知生在什么样的人家?
眼角扫了扫,从这产妇,咳!就是我娘的衣着上,一时看不出所以,但地下人影摇摆,来来往往,烧热水的烧热水,擦汗的擦汗,来侍侯的人婆子妈子倒不少。口中声声称夫人,态度卑下恭敬,看来,必是富贵人家了。
纬纬得意之极,打小就没有千金小姐的命,这回老天侍我不薄。哈哈。。。哈哈哈。。。
“生了?是生了?快让我瞧瞧!”一把男人猴急猴急的声音。
“老爷!”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位千金哪。天庭饱满、叫声响亮着呢”
唔,这位一定是我老爹了。纬纬心想。
身子一轻,已经被转手了。纬纬也着实好奇,这位老爹长得啥模样,于是单起一只眼,瞄了一眼,只这一眼,几乎把纬纬给吓坏了。
这,这,眼前这男人。绿豆小眼、塌鼻子、厚嘴唇。。。。不正是砸死她的那位吗?
根据遗传基因,女生相貌85,是源自老爹。
天哪!就他这副尊荣,我岂不再一次小眼睛,扁鼻子。。。糟糕了,这下还是嫁不出去了。
呜呜呜。。。啊啊。。。纬纬伤心得大哭起来,果然前世尘缘债没尽,今生又再逢丑男。
新生老爹哪里知道她心思,兀自捧着她,兴奋不已:“哈哈。。。我吕家有后,吕家有后了!”
重生
襁褓中的纬纬终于过上了衣来伸手、食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生活。
每个人对她的到来都欣欢喜乐,尤其那吕老爷,她对更是惜如掌珠,终日抱在怀中逗趣取乐,笑颜逐开。
原来这吕老爷叫吕承宗,是乃当地有名的富户,经营一切可获利之生意,如贩牛走马、船运商贾等等,所赚取金利足以万计。家中奴仆成群、牛马如蚁,人称吕公。早年间被术士算批说他命中注定无后,于是未及弱冠便被早早奉以成亲,然而多年来果然一直膝下尤空。先后娶了数房妻妾①,补品灵药无数,仍自无效。眼看着当真被批算中了,既不甘心又不愿作罢,但想着虽然财富满溢却后继无人,不由郁郁终日。
后来途中偶遇一游方术士病倒,吕承宗医资助以相援,待那术士病好后,心怀感恩之意,帮他算了一卦说道:“你命中本是无子终老,不过,我此有一方可助你有后。你于某年某月某日,如此这般操作,不久必定有凤女栖桐,后贵不可言。”
这回果然一索得女,得了这么一个宝贝蛋,尤其早有论命话其后贵不可言,焉有叫他不喜颜于色。初为人父,对襁褓中的婴儿那一个怜惜痛爱之状,连纬纬都不由的信应了这句话:孩子是父母前世所欠的债主。想想自己因为他而来到这个世界果然还是有些道理。
只是,千金大小姐的生活与纬纬的实质想象相差甚远。
话说她带着没忘的前世记忆转生,明*中有说话要表达,到了嘴边却只能化作了咿咿呀呀的婴语,结果总是被人理解错误或表错情,只围着她作各式各样古怪逗趣的鬼脸,甚至是学着低龄孩童的口吻要逗她聊天。
要知道,纬纬始终是一个具有着三十岁成年人的心智,怎么一下接受得了这样的情景。你可以假设这样的情景:某个满脸皱眉的中年男人,一脸怜爱的对着个三十来岁女人,说着刻意童稚、莫名其妙和重叠式的短句:“饿饿了吧?吃饱饱了哦。。。”
正常人,能接受得了吗?
不幸的是,纬纬不仅每每被曲解本意,就连人身也失去了自由——是因为她初生不足一个月,连翻身都要人帮忙,还能有什么自由可言呢,这叫她怎么不郁闷压抑?
一个多月后,她的视力渐渐清晰明亮起来,不再局限于眼前三尺而能看到更远些的地方了,于是她更郁闷的发现:眼前的吕家并非金碧辉煌,只不过是房子屋子大了些,室内摆设装饰极是简单一般,来打杂侍侯的人衣饰连带发型很是古怪,中袖长裙,衣料粗糙。
稍为好点的是自己的老娘,也不过是衣料子软绵柔滑了一些,脑后简简单单的挽着个发垂子。
怎么看都感觉不到很有钱的模样。
看打扮。。。。纬纬皱起眉打量,跟春秋战国时代的服饰差不多呢。
再仔细瞧瞧身边家居摆设、建筑形状结构,比之唐宋还不如,根本就不象是21世纪的经济繁荣高度文明的社会模样。
哇!瞧那老爷子,手上拿的还是竹简!
什么破地方竟落后到这种地步。纬纬心里徶嘴,看情形,社会发展还不如西汉呢。哎!等等,难道。。。我竟然是重生越穿了?
妈呀,连纸都还没被发明出来。更别提什么电脑电视电话电灯了,也不知道煤都没被利用上的。
幸得纬纬生前对历史还尚有几分爱好,再稍为留意了他们平常的一些对话,见不时有提到周赫王、卫国、君上之类的话,嗯,这回是百分百是肯定春秋战国时期了。
但不知到底是春秋时期,还是战国时期呢?
她记得书上有篇文章来描写这段历史的:“公元前770年周平王把都城从镐京(现在的西安西南)迁都到洛邑(现今的河南洛阳)起,历史走进了春秋时代。”
而到了公元前475年至221年,各诸侯互相并吞,弱肉强食,渐渐地剩下齐、楚、燕、韩、赵、魏、秦等几个国家,史学家称这一时期称为战国——这就是春秋战国的由来。
众国纷乱,时势震荡,原来至高无上的周王室已经衰微,各个诸侯国加强军备,图谋霸权。连绵战事不断,七雄逐鹿,争霸中原。
在心里公平地讲,以她所了解的春秋战国,正是一学术文化异采纷呈、社会经济急剧变化的时代,有百家争鸣影响后世千年成为中华民族的精神之源头,有刀光剑影鼓角争鸣成就霸业的王者,有英雄辈出、叱咤风云,举手间决定一国安危的名将,有纵横捭阖、鼓舌间摧破城池的名仕说客,有绚烂多姿的文学艺术和难以想象的科技成就,天文历法、医学算术、甚至物理几何经济。。。在这个时代已经一一有了认识和运用!
只不过——要生活在这二千多年前的时代,那可另当别论。
要知道纬纬从初生的第一天起,就打定了铁念头,既然难得重生一回,那就无论如何再怎样都得辉煌一趟,决不让自己再白活白过了!
要问纬纬的理想是什么——(那还用问,当然做个有钱人咯)
呸!庸俗!渺小!
那是你太不了解太是轻视了胸有四海胸怀大志的吕纬纬了。
她的崇高理想从来就不是有钱人——而是要做非常非常有钱的—超—级—无—敌—大—富—豪!——这理想由于前生一直没能成达而执念到这生不能忘。
要有钱到什么程度呢,起码的,得象*油王一样的富有!代步是飞机、购物不出门,衣服要由世界顶尖一流设计师亲自上门量制设计并专人送上门,吃饭的家伙包括饭桌饭碗饭勺盆盆碟碟刀刀叉叉。。。甚至马桶、游泳池统统都是纯金打造的。。。睡觉的床垫厚厚的要用美元来填实、随手而写的便条贴要用十万一张面额的日元装订成册,写一张撕一张,吃饭埋单人家收一千就给一万还不用找钱。。。
纬纬脑海中臆想连篇。。。(乜乜这边冷汗飕飕,虚身飞冲上去摇她,并左右开弓的扇:快醒醒!别做白日梦了)
所以,这个社会形态和经济贸易意识皆处于文明初发期的战国时代,直接打击了她人生的宏伟目标和理想规划。这怎么教兴奋得起来?!
要在这样的环境艰难生存下去还成问题哩,况谈乎创业经商、运筹帷幄,谋尽天下之财富。
难过了几天,凭着良好的心理素质和过硬的自我心理开解,纬纬终于决定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念头走着瞧。
然而就在一下春雨潇潇的下午,纬纬不小心打了个喷嚏,继尔小脸发热发红,嗓子疼痛,浑身软酸。
这一病可就不得了,持续了好长好长一段日子,纬纬再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小毛病从不间断,身子秧秧如病苗,虽然吕家财大气粗,不乏能名医珍品,然而纬纬身体依然没有什么起色,晃晃悠悠的捱过了一年之久,就在众人束手无策,吕夫人泪水链涟之际,有人说了,应该要给大小姐办个寿宴冲个喜,洗洗霉气或是好的。
于是,吕家当即择日宴客,连开百席,杀猪屠狗②,宰羊剥鸡,请来四方名流贵族,巨贾豪绅,热热闹闹的好气派。
吕纬纬被娘亲捧在怀中,如献宝般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轮,顿时贺词海颂,赞扬不绝。
“哎呀,这娃儿长得好呀,眉清目朗,天庭额阔,端的是长寿多福之相呀。”
“啧啧,你看这么多人围着,一点也不怕生,气闲淡定,敛正如渊,日后定是福贵不可限量之人。”
纬纬不喜欢自己象动物园里的猴子一般被围观。不过,终于有机会瞧见这一番热闹景象,眼看着席如流水,宾客盈门,耳中还不时听闻有朝中某某官职大臣来到的随唱声,顿时心花怒放,看来吕家不仅经济实力非同小可,影响力亦不容不小觑。
既是如此,说不定我日后发达,还是有望的!纬纬喜滋滋的想。
也不知是受这热闹气氛影响,还是天气回暖心情舒畅了,纬纬这天里竟然病态全消,为看到自己的美好将来的出路而兴奋不已,蹬着小腿小脚,呀呀作声。
看着爱女活泼有劲的模样,吕公夫妇喜于颜色。
突闻有人大声喊传:“君上驾到!”————————
①注:(春秋战国时代对娶妻纳妾有明文规范和要求,天子可有九嫔,储侯一妻三妾,上大夫等最多只能一妻一妾,而余下官职等人及平常百姓实行一夫一妻制。)但到了战国后期,这规定已是名存实亡了。
②注:爱宠物的同学们注意了!战国时期生产力低下,平常人家肉食以狗、猪、鱼类为主,牛马都是重要的生产工具,只有每年遇上国家大祭或一些极为隆重的仪式上之时,才会杀牛奉天。而马是无轮如何都不杀的。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神算子
围着跟着的人群如潮水般分开出一条路来,吕公率夫人等赶紧的迎上去。
“叩见君上!”
众人也一旁纷纷下跪行礼:“吾等叩见君上!”
“吕公不必多礼,起来吧。大家都起来吧”听到的是一把清脆柔和的童音。
纬纬滴溜溜的瞪着眼睛张望,见来人不过是七八岁的小正太,脸蛋白净,眉清目秀,身上穿着一色黑色的夹袄锦袍,领袖之处缀以红边,脚上蹬一双豹皮小靴。
年纪虽小,派头却是不小,身后呼拥了四五名侍从,其中一名四十来岁的儒服仕子,眉目疏郎、神态威严。
有人朝他拱手:“卫大夫”
那人便点了点头,拱手作了回揖。
吕公呵呵笑道:“得君上与卫大夫共赴贱居残宴,吕某何幸是之”赶紧回头吩咐人隆重安排席座。
耳中听有人窃取窃私语“吕公好大派头,竟然由君上亲自到贺。”
“吕公与先君卫嗣公交好十数年,两家一向往来得密切,但眼下君初登大位。。。唉,还是小孩儿心性那。。。”
纬纬吃了一惊,眼前这小小的孩童,竟然是一国之君?这个朝代讲究父业子承,小孩儿做国主也不是什么特别得很的事,如果没记错的话,以历史时间来推断,这位就是卫怀君了。不过,他既是巴巴的赶来贺吕家添女,可见吕家在国中之地位。
那君上也正瞪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珠打量她:“这小妹妹长得跟粉雪玉雕般可爱,真是讨人喜趣。”
吕夫人抱着纬纬半蹲下身子来迁就国君的身高,卫怀君伸过手来,轻轻的握住纬纬的小手,呵呵地笑道:“她手可真小,软软的象是没骨头似的。”
感觉他手掌的温热柔软,纬纬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小童纯洁笑颜,心头如电转:卫怀君、卫怀君。。。他便是卫国的国主了,隐约的想起,他并没能在史书上留下什么特出的痕迹,倒是他的死,被记录在史册,让她留下印象。
大庭外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似是有人要硬闯进来,卫怀君身后的侍卫转身喝道:“君上在此,什么人这般放肆!”
一条灰色的人影越众而入,体形瘦削,银发白须,身上的衣裳油腻污重,脏兮兮的已是分不清原来的颜色。
他呵呵笑着,拈须而进,半点也不将那几个怒目待张的侍卫放在眼内。倒是吕公喜极而呼:“原来是老先生!”
见来者是主人家相识,侍卫悻悻然的收回已经拉出了匣的长剑。
吕承宗转向小君主:“这位玄卜子先生,与鄙下原旧识。请君上看在小的份上,恕他无心之过。”
众人都吃了一惊,据闻玄卜子曾是周天子的太卜,职掌三兆三易三梦之占,以观国家之凶,以诏救政,言及必中,端的是名传天下,神乎奇技。后来挂冠辞职,游迹四海。数十年前曾到埠赵国。当时赵武灵王赵雍,听得他的名声便相邀到宫中作客,却是不信他有此能耐,席间借着酒意,笑揶作嘻:“久闻先生神算天下,便请算算本王是怎么死的,哈哈。。。哈哈。。。。”
玄卜子肃容屈指,算了一次,然后说:“王是饿死的!活不过五十岁”赵武灵王闻即大笑,那年的他才三十来岁,春秋鼎盛之年以胡服骑射、扩地东胡、攻灭中山、修筑长城而功成名立利附,威震六国。如何能信这番话?况且作为一国之君王,再怎么也不可能饿得死!赵武灵王倒是气量大度,不怪他嘴贱出言不逊,最后仍笑着让他走了。
不料十年之后,赵国政变,武灵王被亲生儿子困在宫中,果然饿死沙丘,终年四十六岁,一代英主如此下场,无不令人握腕叹息!
看着眼前的玄卜子,须发蓬散、衣衫旧脏,站在这非富即贵的名人当中,却谁敢对他轻视半分?屈指算下,他活至今日少说也百多岁了,看来依然精神健灼,丝毫不显百龄老态。
卫怀君听得身后的卫大夫的轻声提示后,赶紧说道:“准!”
玄卜子说:“吕公添后,老夫特来一贺。”
吕承宗难掩喜色:“承玄老先生之前的指点,承宗果真添得个女儿,这次先生来,务必请多盘恒几日。让承言得以教奉片刻”
看样子传言果然是真的,吕承言是依了名家指点,这才生这女儿的。
人群中传出轻哗声,想必是被他身份给震住了,玄卜子拈须笑道:“孩子在哪,抱过来我瞧瞧。”
吕承公赶紧从夫人手中接地纬纬,“小女自出生以来,一直百病缠身,身子还不曾好过。。。”
纬纬瞪大眼睛瞧着眼前老者,很是面熟啊,象在有哪见过的?可没了印象。
玄卜子低头打量着她:“这孩子面相不错哇,目清额郎,眸若星子,耳厚福泽,唔。瞧着是凤栖入宫之贵相”
又问了纬纬的生日时辰,捏指算了算,眉头略皱:“时辰稍有些不对,哟!只怕捱不过十五岁。”
吕夫人顿时脸色发白,声音颤抖:“孩子自满月后便一直多病体弱,这。。。这。。。可有什么法子救得?”
吕承宗几乎就要跪下了:“求先生指点,我吕家一门血脉可不能就此绝了啊”
玄卜子伸指往纬纬的额上轻轻一点,纬纬下意识的拿手挥了挥,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
玄卜子道:“照这等面相,女娃儿乃是应天之命而降,不过稍错了些时辰。嗯,也极是不错了,得了个权倾天下的王尊之命。若避得过这十五岁前的风险。。。哈哈。。。。吕公,你濮阳吕家的声望便是由她来发扬啊”
吕承望又惊又喜,不住的打揖:“但求她平安的过得大难,便已足愿。别的不敢侈求。”
“女娃儿可曾起了名字?”
吕夫人道:“起是起了,叫吕轻衣,只因还不足周岁,是以还未正式的开揭。”
玄卜子摇头:“这名字不是不好。不过你娃儿的命乃是天降于大任的王命,着实要受些凶险历难才对。吕轻衣这名字担不起她的命,只怕更是坏事。”
“先生乃世外高人,还请先生赐名。”吕承宗赶紧的说道。
玄卜子摇头晃脑的嘴中念念有词,过了很一会,才睁开眼睛说道:“这娃儿命中带金有火,五行皆全不缺,却是个刑天的人,追逐名利,唔,就叫。。。叫布韦吧。布者,韧而有长舞,善于应通。韦者,乃是俗尘间之往来之利。布韦,布韦,嗯,就叫吕布韦的合适”
吕——不——韦?!
尤如耳旁响起惊雷,炸得纬纬那一个五脏六腑外焦里嫩头发直竖七窍冒青烟,目瞪口呆简直不知反应。
生在卫国、又是吕姓商贾之家,那,那岂不就真的是吕不韦了?
那个“贩贱卖贵”家累万金的经国巨贾、那个“慧眼识珠、奇货可居,愿以树国君而泽后世的”的文信侯,那个位极人臣,显赫天下、权倾华厦的秦皇“仲父”!
那个目光利准,心计深远而敢于涉险的投机商,那个满腹经国纬略,辅于两任国主最终一统华厦中原的人杰枭雄。。。。。。那个下场凄凉结局悲苦的。。。。还是吕不韦。
纬纬冷汗飕飕的飚。
她倒不介意做个伟人或者历史名人,可是。。。可是。。。历史上明明白白的有注释:吕不韦是个不折不扣的伟男子,而她!吕纬纬分明就是个女人啊!
况且,这样的历史结果,不是她想要。。。。。。。
吕纬纬极度的不乐意。
她抗议的大叫起来,小手小腿乱蹬,玄卜子正自低下头来要哄她,一个不留神,竟被她狠狠的揪住了胡子,疼得眉毛眼睛都皱到一块了。
脸被拉近下来,纬纬终于想起来了,这老小子,瞧着不正象是在露天咖啡馆中的算命先生吗?!瞎吹自己撞好运了,天降横财了,TMD,结果是正宗狗屎霉运,害得她一命呜呼,不得不重新投胎。
一堆人儿的围拥上来,嘻笑逗趣,百般耍嬉想要帮忙掰开她手指的纠缠,可是小婴儿的手既小又软绵,这会子抓得紧,要想松开,哪有这般容易?
看来又是一个撞白食骗吃骗喝的家伙!纬纬心里安定了些,看着周遭急哄哄的人群,她阴险地咧咧嘴,五指如龙抓,紧了紧,猛地松开,一撮灰白的须毛飘落在空气中。
玄卜子深吸了一口气,捂着发疼的下巴,口齿有些不清了:“这娃儿既生男命,十五岁前便着不得女装,切记,切记啊!”
立于卫怀君身侧一直不作声的卫大夫,赶紧上前来扶他转后:“玄先生,在下卫泶,既是有缘得见先生,恳请先生帮我卫国算上一算。先生,这厢请!”
卫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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