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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金童玉女历险江湖

话说那令狐玉、莫小娟师姐弟二人拜别师父走出五凌山,两日以后就已进入临州地界。

这临州地处海滨,为广西一带最大州府,市面繁华,商贾如云,茶楼酒肆、饭铺钱庄,鳞次栉比。二人久居深山,乍到大地方,真有目不暇接之感。他们牵着马东瞅西望,穿街过巷,终于选中了一家客栈。

二人进得客店,要了两间上房,将马匹交给小二,又给了些散碎银两,嘱其小心喂养。二人经了三天的奔波,早已人困马乏,虽还是上午时分,却也随便吃了点东西便立即歇息了。这一觉睡得甚沉,直至红日平西,时已黄昏方起。

莫小娟最先起来,梳洗后直觉腹中饥火如焚,便去将那令狐玉房门敲得擂鼓也似。

那令狐玉听出师姐的声音,将那出鞘的剑重新Сhā回剑鞘,开门一看师姐样子,不觉有些痴了:这莫小娟刚睡了一个好觉,又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竟是粉面桃腮,长眉如黛,杏眼迷离,丰­唇­红润,齿如白玉,乌黑亮丽的湿发顺肩而披,着一身淡粉­色­的裙装更衬得肤如凝脂,粉中透粉,纤腰盈盈一握,柔风一吹裙摆微动,正是出水芙蓉般容光焕发。

令狐玉不禁惊叹一声“师姐好漂亮”奉承话刚说完,却又打了个呵欠,转身要往床上溜去。

这莫小娟哪里容他再睡,强行拖了师弟起来,“走走走,陪师姐逛街去。师姐带你去拣最好的地方玩,挑最好的东西吃。”

这令狐玉一向对这师姐神明般爱慕敬畏,哪里还敢争辩,听说有好玩好吃的,更是眉开眼笑,一骨碌爬将起来,跟着莫小娟走出店门,漫步上了市街,二人一路说说笑笑、走走停停,早已走了七八条大街。

那令狐玉腹中饥饿,拉着师姐问道:“师姐又在叫饿,却又过酒家饭店而不入,此却是何故?”

小娟笑道:“我等久居深山,今日好容易来到这通都大邑之处,师姐想找一处最好的酒楼,好好饱他一顿口腹,师弟只管跟着走便是。”说完,径自往前而去。

令狐玉不得不咽了口口水,跟屁虫般在师姐身后一路乱走,好容易向路人打听得此处最出名的是一个叫做“临江阁”的酒楼。

二人一听大喜,照旁人的指点一路寻去,这酒楼果然有,建在临水江上,气派甚是宏大。门外红灯高悬,门内珠帘闪闪,飞角挑檐,画栋雕梁,甚是气派。

姐弟二人见了这等华贵气派直是咋舌,小娟说:“就这里好。”拉着师弟肩并肩信步走入店堂。

店小二见来了个衣饰光鲜的少年和美丽的妙龄小姐,忙不迭地迎将上去:“小爷小姐里面请。”

令狐玉对店小二道:“小二哥,此时可有空着的雅室?”

店小二道:“有,有,楼上请,楼上请”伸手指引着这师姐师弟先上,自己随后跟来。楼上酒客众多,见来了个这么美丽的姑娘,眼睛都是一亮。小二左顾右盼,见临窗有一雅室空着,忙让二人入内。

待得二人坐定了,小二道;“少爷小姐要些什么?”

“小二不须问得,只管将你们的好酒好菜拿上来便是,小姐自少不了你赏银。”莫小娟道。

小二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摆了一桌子,并为这师姐弟俩斟上酒。

少年端起酒盅呷了一口,顿时美酒香醇之气直透肺腑,不觉赞一声:“好酒!小二哥,这是什么酒?”少年捂住酒壶问道。

小二得意地答道:“自然是好酒!酒醇而不腻,甘而不涩,隐泛花香,乃是江南有名的‘千杯醉’。”

“‘千杯醉’?要饮一千杯才会醉?”少年问道。

“此酒入口香醇,但后劲却猛烈,一般不善酒者,三盅便足矣,若是饮上千盅,只怕要睡上三个月哩。”小二答道。“哦,没想此酒还有如此耐­性­。”少女听了,赶紧嘱咐师弟少喝两杯,休要贪杯误事。

令狐玉笑道:“师姐还未曾嫁人,就学得如此婆婆妈妈,待得今后有了老公,再听得你唠叨,姐夫却不将那老大耳刮子侍候你”

莫小娟笑道:“师弟若要想个姐夫,恐怕得等下辈子。”

令狐玉道:“如此最好。师姐不嫁姐夫,小弟也不给你娶弟媳,咱姐弟俩就这么一辈子相依相伴,陪着师父一辈子过下去,岂不最好?”

莫小娟听了心里一热,却不好接这话头,只是望着店小二去的方向,怔怔地半晌后才说:“今日我等既已到了这等都通大邑之处,恐是须得开始打听消息,追寻那魔头的时候了。依师弟之见,这人海茫茫,我等却是如何着手才好?”

莫小娟一边说,一边将师弟眼前的酒壶挪开。

“师姐你说呢?”这少年正为了终身厮守师姐的念头弄得心猿意马,忽见师姐换了话头,心下忽地沉重起来,想到出来已半月,师父交待之事仍是八字没有一撇,心中无底,竟让师姐给问得闷闷不乐。

“依愚姐之见,我等在这些地方人地生疏,两眼一抹黑,若是大街小巷到处去碰,却怕是一百年也找那几个魔头不着,须是想个什么法儿让这些魔头自己来找我们才好。”

莫小娟一向善于动脑子,师父深知这一点,故叫二人结伴而行,免得那令狐玉少年气盛,因报仇心切而误事。

听得师姐之言,这令狐玉搔搔头道:“师姐所言极是,只是我等与那几个魔头素不相识,怎生才能叫他们自己来寻我们?”

小娟想了一阵,眼睛一亮说:“有了。”

少年道:“师姐想起什么主意?”

小娟道:“若你是那恶惯满盈的魔头,听说有人到处放出风声要寻他,你该如何是好?”

少年道:“当然是主动去找出这寻事的人,先下手为强,将其除去,以免受其害。”

小娟道:“这就是了。若我俩一路耀武扬威,又到处声称要找四个和尚,其中一个是驼背­鸡­胸者,他们会不会听到风声而来找我们?”

令狐玉闻言大喜道:“师姐之言甚妙,我等就这么满天下放出风声,不愁他们不来寻我们晦气。”

少女道:“只是到了那时,兄弟万不可鲁莽行事,诸事都得听我吩咐而行。”少年连声答应了。二人慢慢吃毕,叫店小二来算了饭钱,又多给了小二两钱赏"奇"书"网-Q'i's'u'u'.'C'o'm"银,出门回客店去了。

第二天,二人开始依计而行,打听得这临州的大观楼最为有名,武林人士也多在此处喝酒聚会。姐弟二人上午在街上溜达了半天,看看时候差不多了,慢慢就往大观楼而去。

这大观楼是闹市区最大的一座酒楼,也是武林人物最喜欢的地方,这里发生任何一点小事情,立刻就会传扬出去。

二人到达时,还不到正午光景,这大观楼上已上了八成座。见姐弟二人进来,店伙计赶紧迎上前来,笑一笑,道:“二位,雅座?”

令狐玉道:“不用了,就在大厅中找一个靠窗的桌位就是。”

店伙计道:“小爷,很抱歉,大厅靠窗的桌位没有了。”

令狐玉道:“那边不是空了一个桌位么、”

店伙道:“那桌位,被人订了。”

少年道:“什么人订位?”

店伙计道:“大兴绸缎庄的李掌柜。”

莫小娟瞅得那伙计没注意,对铳狐玉眨了眨眼。

令狐玉会意,没有再理会店伙计,大步只管朝那桌子行了过去。

那是张大桌子,早已摆好了碗筷,上面还放了一个订位人的牌子。

令狐玉笑一笑,随手把牌子拿起来,丢在地上,笑道:“伙计,我看,咱们就要这一桌了。”

看看姐弟二人的气派和令狐玉摆出的那一副要打架的样子,店伙计呆住了。令狐玉望着那发呆的伙计,冷冷说道:“你小子在发什么愣,想找骂么?还不拿酒菜上来。”这气派,再加上这一阵争吵,早已经引得酒楼上的客人侧目,大部分的目光,都投注过来。

店伙计低声道:“小大爷,订位的是小号的老主顾,你这么一来,岂不敲破了小的饭碗么?”

正在争执着,却听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接着,楼梯口处一连上来了六个人,当先一人,身着长衫,足踏福字履,正是百大兴绸缎庄的李掌柜。李掌柜似乎早已知道了他订的位置,直对令狐玉姐弟二人的桌子走了过来。那店伙一看双方撞了板,哭丧着脸站在一侧不敢出声。

李掌柜看到订的桌位上早已坐了客人,顿时笑容一敛,回头看到了店伙计,更是火上加油,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观楼的生意太好了,咱们订好的桌位,也被卖了。”

店伙计一躬身,道:“大掌柜,这桌位咱们早就留下来了,可是这位小爷一定要坐,小的,小的……”

李掌柜回头望望令狐玉,只见令狐玉扬着脸,望也不望他一眼,心中更是光火,冷笑一声,道:“还有这种事,不论什么事,也该有个先来后到,是不是李大爷吃饭不付钱?

去叫你们掌柜,今天,我非要讨一个公道不可。”

店伙计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却被令狐玉伸手拦住,道:“等一等。”店伙计见这令狐玉站起身子,耸一下双肩,道;“这位想是大兴绸缎庄的李掌柜了。”

李掌柜道:“是啊,在下姓李。”

令狐玉道:“大人不见小人怪,你大掌柜这个火么,我看就用不着发在店伙计的身上了。”

李掌柜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令狐玉道;“这伙计说过了,这桌位已被你大掌柜订了,不过,咱们没看到大掌柜,咱们算是抢先了步,先来后到嘛,所以,咱们就先坐了下来。”

李掌柜道:“可是,咱们现在人到了。”

令狐玉道:“诸位晚了一步,那就只好请换个地方坐了。”他究竟受教育于正统武林之家,就算想耍赖,也无法摆出冷面孔,还要想出一段交代得过去的说词。

李掌杨火更大了,怦然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道;“这是什么话?这是欺侮人,还有王法么?”

令狐玉笑一笑,道:“你也不用咆哮,吃一顿饭,小事情,和朝廷的王法无关。如是李大掌柜觉着咱们欺侮了你,那你就看看该怎么办吧?”

那边莫小娟微微颔首,示意给令狐玉,要他放手施为。

令狐玉得了暗示,气势又壮了很多,笑一笑,接道:“李掌柜,在下已经坐下了,你如想让我再站起来,可不太容易。”

李掌柜冷笑一声,道:“怎么坐下的,就怎么站起来,我相信也不会太难。我本来想找店家理论,你既然把事情揽上了身,在下也只好的你说话了。”

令狐玉道:“咱们人在这里候着,你李掌柜有办法叫咱们站起来,尽管施展。”

李掌柜道:“这是硬吃了,好!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势力,竟然如此个不讲理法。”说完话,人却向后退了一步。

两个长衫大汉突然凑了上来。这是李掌柜同来的五个人中的两个,想心是撑场面的保镖之流。两个长衫人同时一抬手,向令狐玉劈脸抓去。

令狐玉侧身滑开三尺,冷冷说道:“怎么,想打架?”

说完,转头对师姐笑道:“师姐,你看这两个狠角­色­,有没有我们要找的那‘佛门四凶神’厉害?”莫小娟微笑不答,令狐玉却已经拉开了架势。

大观楼的敞厅虽然很大,但却摆了很多的桌子,令狐玉一闪身让避,滑退到另一张桌子后面。那张桌子上,本来坐着四个人正在吃喝,眼看要打起来,立时离位避开。

两个长衫人一击不中,同时绕身而去,分由两侧向令狐玉兜去。

令狐玉笑一笑,道:“两位,这大观楼上,可都是细盘子细碗,你们在这里打,岂不是太煞风景么?”口中说话,双手却未停,接下两个长衫人的六招攻势。

两个长衫人各攻了三掌。第一、二掌,都被令狐玉化解开去,第三掌,令狐玉竟硬接了。

蓬然大震声中,两个长衫人各自向后退了一步。

李掌柜脸­色­一变,道:“你们两个大汉还收拾不了人家一个少年,却是羞也不羞?”两个长衫人垂下头去,满脸惭愧之­色­。

李掌柜叹息一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常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可是遇上了事情,一件也摆不平。”

令狐玉冷嘲道:“做生意的人应该和气生财,你们这些人凶霸霸的,哪像个作生意的样子,想必你们那生意也和你们的武艺一样,不怎么让人满意吧?”

两个长衫人给激得无地自容,突然一撩衣襟,伸手摸入腰中。这是准备亮家伙的动作。那边莫小娟也悄悄把手放到了剑把上。

李掌柜皱皱眉头,心想这两人恐怕是来者不善,专来寻他晦气,且不必着他们道儿,遂对两个打手摆摆手道:“你们还不退下去,硬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么?”

两个长衫人,手已触到了刀柄,但立时又松了手,垂着头退了下去。

此时,令狐玉脑子里不停地打转,推断这李掌柜的来路,但表面上,却是漠不经心,连望也未望那位李掌柜一眼,只见他微微一笑道:“吃饭嘛,每天都要有几次,算不得什么大事,难道还用得着拚命么?”

李掌柜冷笑一声,道:“阁下说得是,咱们订的桌子被你们强行霸占了,实在是一件小事,吃饭嘛,用不着拚命,算你们狠,咱们认了。”接着提高了声音说道:“伙计,咱们换个地方。”

店伙计道:“是,李爷请了。”转身向前行去,李掌柜紧随在身后向前行去。

令狐玉微微一皱眉头,回顾了莫小娟一眼,脸上是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似乎是完全没有料到,那位李掌柜竟然会忍下了这口气,转身而去。

令狐玉凑到师姐耳边,低声说道:“师姐,这小子能屈能伸,完全出乎我们意料之外。”

莫小姐道:“坐下来,别让人家瞧出咱们是有意找麻烦的。”

令狐玉应了一声,坐回原位,店伙计很快地送上酒菜。

酒菜上得很快,片刻之间,摆上了满桌佳肴。

李掌柜带着人更上一层楼,完全离开了这师姐弟二人的视线。大观楼上的客人,越来越多,挤得没了一个空位,但酒客仍然往上涌,生意实在是好得邪气。

一场架没有打成。这姐弟二人白坐了半天,却不见有人来招惹他们,看来此计不太成功。

眼看好多天过去了,却是人海茫茫,待到哪里去寻找那几个魔头的消息?

姐弟二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离开此地,继续这横穿中州的旅行。

姐弟二人一路西去,冬日已悄悄逝去,过得襄阳后,竟是风和日丽,宛若已经春光乍降,暖回人间。

莫小娟师姐弟二人屈指算了算,出山已有三月,眼见得新春到了,不觉忆起远在五凌的师父和那一番谆谆嘱咐,心下自是焦躁,也不知何时方能寻到魔鼓,报得大仇。

忽忽几日,到了渔洋关。这渔洋关其实只是一条河上的堰卡,四周并无几户人家。

这条小河从五峰山涓涓流出,因地势高,一过渔洋关便直泻向东北,汇入长江,故是河流虽小,也颇有气势,河上寥寥几只小船载运货客,往上逆行要拉纤,往下却迅急如飞。过了渔阳关,就可以望见江南有名的岳麓山了。姐弟二人走在依山傍水的官道上,但见满山枫叶片片,湘江宛如一道女练绕山而去,倒映着对岸长沙古城万家灯火,真是繁华好景,美不胜收。

走到日中,二人见山脚下有座小小凉亭。一位相面先生坐在这凉亭里,把卖茶婆婆的香茶喝了一碗又一碗。二人不觉看得眼馋,也来凉亭中坐下,要了两杯香茶慢慢喝着。

少顷,忽闻前面山道上一阵蹄声得得,小转弯处冒出一只驴子脑袋。紧接着,骑在驴背上的人也露出身子来,却是个圆脸儿的青年书生,手执缰绳,仰着脑袋,正闭眼朗吟道;“严寒鸦苦处谁人会?误觅霓裳入枫林……”

这书生正在得趣处,却不防一头撞到小亭的屋檐,将那纷纷的尘灰撞起,飘进这姐弟二人的茶碗中。

这书生自是过意不去,下得驴来,对姐弟二人连连作揖道:“小生吟诗走火入魔,冲撞了老爷和夫人,还望老爷夫人海涵。”这书呆子也不细看,竟一口一个“老爷夫人”,显是将二人当了新婚游山的小夫妻,倒把二人闹了个大红脸,哪里还找得出话来对答?

待得这书生走后,师弟对师姐笑道:“丝竹美景、歌吹沸天,山川名胜,红叶飘零。只可惜你我大仇在身,不能在此尽情享受这宜山胜水,你说是不是,‘夫人’?”

莫小娟听了脸上飞红,赶过来拧了师弟耳朵一下:“刚出江湖几天,怎地就学得油嘴滑舌?”

令狐玉躲闪道:“我是认真说的。这天下好地方多着哩。等到你我报了大仇,退出武林,你我姐弟二人就来寻找当年五柳先生桃源之地,吟诗作画,也不再介入江湖上的恩怨是非,却该是如何样的美事。”

莫小娟脸上一红,心中一则以喜一则以惧,想到师弟尚不知师父已将自己二人配为夫妻,见师弟浑浑噩噩,对自己一片深情,只不知此行是凶是吉,若是双双毕命于那些魔头之手,却也不至遗憾,在世虽未比翼双飞,死后黄土一杯,同|­茓­共眠,也大遂平生之愿:反之,若是师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绝无偷生之理,定当追随师弟同赴黄泉。然则若是自己先死,撇下师弟一人孤零零一人,却又叫谁去照看他?

想到这些,这莫小娟便觉有些心酸。

师弟哪里知道师姐此刻心事,只顾喋喋不休说笑。二人说话之间,不觉已进入了长沙古城。

入城后,姐弟二人将那长沙大街小巷的新奇物事全都瞧遍了,看看已是傍晚,这令狐玉觉得有些累了,拉着师姐有找地方吃喝休息。

小娟那讲究的派头仍是不改,带着饥肠辘辘的师弟一连找了好几家茶楼点心铺,都不甚满意。

不久,眼望前面一道斜坡蜿蜓向湘江漫去,坡腰有个小酒楼,挑着面杏黄旗儿,上书“洞庭春”三个斗大的字。

少年忙道:“师姐,此处看着甚好,咱们不妨进去看上一看?”

小娟点头称是,二人进得酒楼,令狐玉唤过酒保来问道:“久闻洞庭春酒楼有种好酒,不知叫甚么名儿?”

酒保笑道:“回少爷小姐,本店店名便是依好酒的名儿取的,这好酒便是洞庭春。入口香甜,回味绵长,是白沙井水酿的呢,长沙人谁不知?”

少年道:“那就送一坛洞庭春来,有什么好菜,多上几碟。”酒保笑嘻嘻答应了,须臾将酒菜送到。

少年取过酒杯,满斟两杯,送一杯给给师姐,却将自己那杯“咕咚”一口­干­了。

这姐弟二人就在那里细饮慢啜,陪伴他们的是窗外迷人的景致,二人边吃边看,正自得其乐,却见两个汉子一挑帘子进来,也到酒肆坐了。

细看来人是两个壮年汉子,服饰华丽,似是家道殷实之人。二人举手投足,均有力敏捷,显是武林中人。

两壮年汉子一灰衣,一黄袍,两杯酒下肚,那灰衣汉子方抹抹嘴道:“方兄,我适才在路上提到的那桩事,你竟真的不知道?”

黄袍汉子道:“我只略有所闻,但也并不全信。江湖上以诈传诈,或是大走样儿凭空捏造的事,也不是没有。”

灰衣汉子道:“确也不是没有。但二位武林高手好端端在家被人杀死却是事实,兄弟我是亲眼见过其葬仪的。那仆人临死之时,指认凶手是一驼背之人,想是‘佛门四凶神’已到了湖南一带,日下武林中人正惶惶不可终日,你我也该小心提防才是。”

令狐玉听到有人提起仇人的名字,心里一惊,忙向师姐丢了一个眼­色­,却见师姐也正在竖起耳朵倾听。

那黄袍汉子道:“你我又不曾得罪于他们,却是防他怎的?你莫不是昔年与他们有甚过节?”

灰袍汉子道:“我和他们倒是无仇,阿弥陀佛,不过我倒是有心和这几个魔头斗上一斗,否则空有一身本事,倒作了个缩头乌龟,却不是江湖好汉的勾当。”

黄衣汉子惊讶道:“兄长轻声,你就不怕说这些话招来杀身之祸?比你我本事高强的人,已经让这伙魔头杀了不少……”灰袍汉子说:“你怕我却是不怕,听说江湖上许多人已去躲了起来。依我看,光躲有什么用?躲得过初一,却躲不过初二。倒不如将各派力量联合起来,将这些魔头们剪除­干­净了,江湖上方有太平日子可过。”

黄袍汉子道:“我看这也无济于事,恐怕还不等你们这些好汉们联合起来,就叫这些魔头零零散散收拾光了。从前不是有好多大门派的人这样作过,结果怎样呢?还不是让那魔头象宰­鸡­子一样给­干­掉了。”

听到这里,令狐玉已是眼冒怒火,想到自己姐弟二人父母的惨死和家族的血海深仇,恨不得立即就去与这几个魔头决战一场。

看到师弟一趁身要凑过去向这两汉子打听详情的急不可待样子,小娟忙对师弟做了一个手势,让他暂时不要吭声,耐住­性­子继续听这两个人谈下去。

此时,只听那灰衣汉子道:“你们这些人就只懂得明哲保身,只可惜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人人都去自扫门前雪,却不是姑息养­奸­,正好纵容了那些歹人,这江湖道义怕也就存在不了几天了……”

黄袍汉子刚要答话,却听得“叭”的一声,一颗小小的东西击在灰衣汉子上牙之上,竟将他一颗门牙打裂成两半!

灰衣汉子大惊失­色­,将手捂住嘴巴,往桌上一看,竟是一粒小小的南瓜籽击断了他的门牙!那暗中出手之人功力之深,简直匪夷所思。

二人四顾一番,见这酒肆里,除他们两个外,仅有两个少年男女在临窗的一张桌上吃喝。黄袍汉子拔剑在手,一步抢到门口,用剑挑开门帘,却听得“卟”的一声,回头一看,那灰袍汉子已趴在桌上,一缕血丝从嘴角缓缓淌下。

莫小娟姐弟二人大吃一惊,一齐赶到灰衣汉子身旁察看——那灰衣汉子背上中了一掌,似是五脏六腑全都被震碎——就为了几句话,有人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令狐玉、莫小娟和那黄衣汉子的面杀了他!竟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凶手从哪里进来,又是如何动的手!

令狐玉想了一想,恍然大悟地惊叫一声:“隔空神掌,十步外杀人”

那黄衣汉子道:“小哥原来也是武林中人?此正是‘隔空神掌’,与前几日被害者死法一模一样,显然又是‘佛门四凶神’所为。”

莫小娟师姐弟看得惊心动魄,这才明白了师父为什么要叫他们去寻找魔鼓:这个躲在暗中的凶手,人在酒店之外,竟能用隔空掌力随意杀人,其本事何止高出他们师姐弟十倍!回到客店,令狐玉见师姐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问道:“师姐可是让这杀手的手段吓住了?有小弟在此,师姐又何必忧心忡忡?”

莫小娟道:“师弟胡说些什么?师姐若是怕了,也不敢来走这一趟。为姐的只是心下在想,我俩已放出风声要寻这几个魔头,从酒店杀人一事看,这魔头显已对我俩意图有所闻之,却何以不直接对我们下手,却要杀一个不相­干­的人?”

“是呵。”经师姐这一提醒,令狐玉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无论如何,这是一个警告。但从这伙魔头一向的行事来看,他们一向杀人何曾事先警告过受害者?这里似乎有点文章。”

“他们是要阻拦我们寻找魔鼓?”令狐玉推测。

“不,”莫小娟摇摇头,“那魔鼓又不在他们手中。况且,最好的阻拦方法是杀掉我们。以我们见到的这些魔头的杀人功夫,他们若真的要除掉我们,却也不过象捏死一只虫子般容易。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对我们下手呢?”

“是呵。”令狐玉点头道。

“我还有一点疑惑,不知师弟想到没有?”莫小娟道。

“师姐是不是在想:师父明知对手比我们强出十倍,为何又叫我们出山来寻找魔头魔鼓?”少年犹犹豫豫道。

“正是,以师父一贯谨慎的作风,如果明知我们是前来送死,他是断断不会派我们出山的。那么,师父派我们出山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莫小娟继续自言自语道。

“那我就不懂了。我们还是走着瞧罢。”令狐玉无可奈何地说。

“是呵,既然什么也不明白,我们也只好走着瞧了。”

莫小娟同意道。

经过了酒店杀人事件后,姐弟二人加快了行程,他们想最好尽快到达天山,只有到了魔鼓出现的地方,所有的疑症才能见得出分晓。

这一日,他们进入湖北地界。赤日炎炎,万里无云。七月间的湖北古道上,酷暑蒸人,乱石生烟。古道上人迹稀少,连那飞禽走兽,也耐不住这烈日,躲避在那林荫深处。

这莫小娟令狐玉师姐弟二人打马来到一片绿荫处,却见一片好大的林于,林子深处,突兀出一片山崖,雄伟逶迤,郁郁葱葱,刚近林子,便觉一片清凉透出,原来是一条小河静静从林边穿过。

二人心中大喜,下马进林,奔到小河边,人马俱跳进河中暴喝了一气,然后方始上岸,在河边寻一处平坦处坐下。

那莫小娟道:“师弟,此处甚是凉快,我二人可在此打个盹再走。”

一语未了,却听得一阵马嘶之声,小娟向师弟使了一个眼­色­,二人赶紧飞奔躲进林中,顷之见两骑白马疾驰而来,骑马人为一男一女,看年龄均不过三十出头。

那男子武士劲装,英俊挺拔,磊落不俗,双目明如朗星,显示有一身不凡武功。女的秀发披散,虽是秀丽若仙,只是此际面­色­青白,腹部凸张如鼓,秀眉紧皱,纤手抚腹,似是身怀六甲,已似待产光景。

两骑方过,却又听得后面蹄声答答,似有人追之甚紧。

小娟以手掩嘴,对师弟“嘘”了一声,二人将身子藏好,再探头张望,却见这一男一女倏地一勒缰绳,白马“唏来来”两声长嘶,双骑齐齐顿祝二人见那男子霍一长身,未待坐骑停稳,人如飞燕掠波,抢下地来,将女子接放地上,迅速自胸前掏出一物,放入女子怀内,又摸出几颗药丸,喂她吞下,语带悲声,急促地道:“婷妹,目下时机迫促,愚兄只得出此下策,请你由此潜泳过河,以求寻得生路,假若万一得救,你可隐姓埋名,好生教育你腹中骨­肉­……”

那女子服下药丸,疼痛稍减,闻言双臂一张,抱住男子双腿,断续抽泣,哭道:“龙哥,龙哥你忘了当年誓言?

我,我们誓为同命鸳鸯,怎能分离?”

那男子双泪交流,蹲下身子手扶着她的秀发,叹息道:“婷妹,‘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请记取斯言,愚兄纵遭不幸,魂魄常依婷妹身侧,庇佑你呣子两人,但等幼儿成长,那时,那时你再追随遇兄于极乐,但此时望婷妹以龙门血仇香火为重,暂忍小别……”

那躲在林中的莫小娟见了此景,心内一酸,觉得此二人命运酷似自己姐弟,却眼圈一红,那手就伸向了剑把,似是想去搭救这一对天涯同命鸟,此番却是令狐玉将手按住了师姐,“师姐,你看”

一语未了,突见追骑已欺近那对男女数十丈之内。但见这男子倏然住口,一把抓住女子右臂大喝:“婷妹珍重”左掌托住女于后臀,猛往河中送去。

“婷妹”显然也是个会家,身在空中,陡然蜷腿拧腰,振臂抬头,飞掠数丈,身子径向河心一块巨石落去。

推出爱妻后,那男子方“呛啷”一声,反臂抽出长剑,疾向来骑扑去。

敌骑共有三人,一­色­黑­色­劲装,头部以一袋状黑巾罩住,只露出两个眼孔,手执烂银青钢长剑,“泼刺刺”闪电般策马冲近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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