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
我张了张口,我什么也没有说。
我是个无语言的女子,更何况我知道无论说什么到最后都没有什么用。
我什么都没有说,结果那个红头发开宝马车的女子还是来找我。她站在棉花糖的门口等我,她什么都还没有说我就知道她在等我,她身材很高很丰满,如果她给我一个拳头或是耳光什么的我一定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她却站在门口,离我一米之遥的地方静静看我,她不是疯狂的女子我看着她的眼睛就已经知道,但我是,而马汀是疯狂的男子,他不一定可以和她天长地久,但他遇到我却只有无路可走。
女子就站在我的面前,她递给我一支烟,她问我,你为什么不离开?她说我知道有个地方唱歌价格比这里更高,老板是我的朋友,我可以介绍你去。
我就去了蓝。蓝是另一间酒吧,星期一三五七唱歌,二四六我在家睡觉,或者逛大街。
我还搬了家,住在一个老房子里。房子很大很空,红木的衣柜和书橱仿佛有几百年的历史,夜深的时候我总闻到房子里残留的一种叫过去的气息芬芳神秘。走出大门的街口有一家面馆,唱歌以前我常常去那里吃面,那面碗像个洗脸盆一样大,里面盛着面条以及鸡脚,咸菜,猪肉丝,我都吃不下,即使我把自己整个扔进去我也吃不下。我就看着那个白底蓝花的大瓷碗发呆,旁边的店员说上海话,我听不懂。不过没关系,即使她说非洲话都好,我也统统不需要听得懂。
我的世界小而静。
下午的时候我偶尔会坐到某个咖啡店喝啤酒,我不喝咖啡,喝啤酒。这个城市的咖啡店真是多,密密麻麻躲在任何一个角落,我躲不过它,就进去坐坐。坐的时候我也什么都不说,不做,就看着窗口发呆,窗口以外有时下雨有时晴。路面有时湿着有时阳光反射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就会疼痛,所以有时我会闭上眼睛。而闭上眼睛我就在下午的阳光之下睡着了,还做起了梦,梦里有高山或城市,他们陌生却又熟悉。醒来睁开眼睛我看见宁。
宁后来就常常跟随我去蓝听我唱歌。这个男人不抽烟也不喝酒,但是他次次坐在同一个椅子同一个位置上静静听我唱,我也不想问他到底坐在那里是个什么感受。他也不见得就看着我,有女子跟他说话他也笑,还请人家喝一杯。休息的时候我会坐在他旁边吸一支烟,有时我也不理他,我一个人去洗手间的马桶上坐着,我什么也没有想,我就坐在那里,还开了水龙头冲水。生命那么长,我也看不到尽头。
然而马汀还是找了来,那天我唱到最后一首歌,黑暗里我知道有人在注视我,不是宁,我知道,宁没有这样火热可以灼伤事物的眼睛。我知道这个世界有个马汀。但是马汀,你要明白我的一切与你没有什么关系,现在是,过去是,将来也是。为什么你们都不明白?
马汀在灯光熄灭以后过来握我的手。
我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我说,不,不能。
马汀的眼睛却凑过来看我的眼睛,我把头转开。头转向一边,我看见宁。宁很安静坐在一边一动不动,手里握着一个玻璃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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