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在菜市场的出口,正和一个男人大打出手。那是一个卖橘子的小贩,紫衣骂了一句去你妈的,就把一筐橘子掀翻了。橘子掉下去金黄颜色就七零八落,还有一些滚啊滚,滚到路边的水沟再顺着水流一直冲到下水道里去了。那小贩来不及捡,就一手一个橘子向紫衣掷过来,一边喊你赔,你摔坏我橘子,你赔我橘子啊。
紫衣又是一脚,这一次她把小贩的自行车也踢倒了。
赔,赔你妈个头!紫衣双手叉着腰。
有人看热闹,紫衣也不理,紫衣冷冷地说,你这个人不老实,你的秤有问题,你还敢要我赔。赔个屁啊!—
紫衣恶狠狠往倒地的自行车上踹一脚,再踹一脚,就转头走了。
她空着一双手走了半截街,突然想起自己刚才买的水晶梨也忘在卖橘子的小贩那里了,也许已经一并扔在那小贩的头上了。紫衣停了脚想了想,摇了摇头。
她摇了摇头。头却突然痛起来,要炸开一样,仿佛脑内有一个毒瘤,在一点点地膨胀伸缩,仿佛有暗流—在黑暗不知名的角落,有谋杀者出现了,黑衣黑裤黑头巾遮住鼻子和脸庞,他从黑暗里悄悄出没,眼里有碧绿凶光。
紫衣在街边找了个石头凳子坐下,天边有橙红色晚霞飞过,一抹就抹到天的尽头,遥远的天边,有深蓝。紫衣捧着自己的头,她艰难地看身边人流穿梭,有人在大声呼叫,有人飞快走过,有回家的小学生背了巨大书包从她身边经过,抬头陌生地望她一眼,又走了。紫衣点了一支烟,吸一口。
我本来也不是这样。
如果有人吼我骂我我只会哭。
我本来也是个温柔女子,胡须勇认识我的时候我才22岁,抬头望明月,脸容温柔。
胡须勇一巴掌把紫衣扇在门上紫衣还只会发抖,紧紧地靠了门,也不敢说话,也不敢跑,胡须勇一手执了她的脖子,将她顶在原地,骚货,看你还敢顶嘴,又是一巴掌,跑,我看你还敢往哪儿跑,跑了就不要回来了。一个拳头落在左边太阳|茓上紫衣眼前有紫金小星星在闪烁,群鸟飞舞,杜鹃在山野吐血盛放。有腥臭。砰—看你以后还跟不跟我闹。
紫衣想胡须勇你终于死了,你运气真好。
紫衣将烟头随手扔在地上。紫衣抽烟从来不抽尽,抽到一小半就摁熄,然后再点上另一支。又值几个钱呢,到底。一包香烟六元钱,一根不过只有三毛三分。
有个路人朝她看了一看,紫衣心里想,看,有什么好看。不过这一次她没有说出来,她就扭过头去,不给他看。
我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