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恨得牙痒痒。这是个怎样的人啊,无赖到了极致。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突然跑来找到他并说要请他吃饭,语气客套谦逊得厉害, ...
(身后却跟着彪形大汉,唬谁呢?!可惜目测实力悬殊,他惟有妥协一途。
男人再亲自为他斟上一杯餐前香槟,一边好整以暇地提起:“别急,慢慢喝。时间有的是……在我请来的另一位客人还未莅临之前。”
莫里盯着晶莹的液体在玻璃杯中缓缓升高,满不在乎:“还有谁像我一样倒霉啊。”
说着摸摸瘪瘪的肚腹,“咕咚”一声响起,他条件反射地用力一按,却是无法阻止这声音的传播。莫里尴尬地脸微微燥热起来。
男人哈哈大笑,扭头去合掌轻拍两下。
声音在画舫风格装潢的包间中徘徊往复。
过了只稍许时间,几名名侍应生推开舫门鱼贯而入,踏入这一方静谧。在他们将托盘中的餐前点心、主菜呈上桌面的时候,男人一边看着一边对莫里介绍。
“鲜花餐馆的招牌特色就是海鲜,也是整片威尼斯诸岛屿中颇有名声的风味。我擅自做主,点的主菜是香醋海鲈片,搭配南瓜、迷迭香,和产自圣波罗切的奶酪;枪乌贼配菊苣和肉桂;以及淡鳕鱼干掼奶油;因为都是海鲜怕你吃不习惯,所以还特意点了几道威尼斯的传统菜肴,小灰虾粟米粥、洋葱酱煮小牛肝、蒂罗尔火腿披萨;主菜过后还有甜食,乳清干酪加上新鲜无花果同栗子蜂蜜。最后必须品尝看看一块甜美的budino de1 doge。”
“budino de1 doge”,它是一种带酒味的奶油杏仁甜点。
他轻巧打了个响指,利落而不容置疑。侍应生们将托盘内的精品佳肴一一放上餐桌,顿时香气四溢,满画舫内可闻幽香。
莫里只记得自己听到了很长的一段菜单,贫瘠的记忆能力令他只记得了最后这一个略显怪异的名字。无力地摆摆手,搔着脸颊:“随意啦,我不挑食的。”
男人颇耗花费的大方令他感到不好意思,明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而最初的相识也并非愉快。
男人完全看出了他的窘迫,执起叉子叉起一片鲜嫩的海鲈片,汁水泌了下来,他将它塞到莫里的餐盘里。
看似绅士,实则是强势的做法。莫里无法拒绝他的好意,只得拿叉子叉了塞进嘴巴里。
新鲜美味,食材、烹调都不枉精品之名,不愧是威尼斯最出名的餐馆。
既然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个人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那就先放松了尽情享用美食好了。
男人兴致勃勃地笑问:“怎么样?”
“很赞。”
他一侧腮帮鼓鼓的,嚼着鲜嫩多汁的鱼肉片。
男人听后貌似挺开心,微微前倾了身,莫里抬头,便看见了男人形状凛冽锋锐的眼眶。
深绿色的瞳孔犹如深邃得无边无际的广袤森林。
冷汗突然唰一下分泌而出,黏在背部皮肤和衣料中间,难受而不自在的很。
莫里哑然地张嘴,刚想问出一句“怎么……”,隔着厚实的门板,却骤然听见外头传来的喧嚣声音。
莫里连忙掩饰性地撇头,视线朝门的方向投去,尽管隔着门什么都看不到。
“砰——!”
莫里心突突狂跳两下,门板被人从外毫无礼貌的打开。或许那种猛烈的势头称作“撞开”也不算过分。老板毛里齐奥拦在前头,姿态狼狈神情困扰,试图继续阻止来人不善的访问。
男人沉默地看了会儿戏,忽然开口道:“毛里齐奥先生,不要紧。他是我邀请来的客人。”
说完径自扭头去取来Сhā花旁的一瓶 franc,他曾经送去过给英诺森苏沃洛夫作为欢迎之意的葡萄酒,将木塞揭开,浓郁醇厚的美酒香气顿时弥散而出,扑鼻而来。男人将它缓缓倒入一支高脚杯,注满三分之一,举起玻璃杯。
门外,老板毛里齐奥犹豫了下便朝一旁退让,他的身影一经离开,闯来的人影便一目了然。
他焦躁而急切地朝里面喊了一声:“莫里!”
莫里蹭一下站起,身后椅子朝后推去。与地面摩擦,声音刺耳。
来人将怀中所抱有的蒙了布的重物放在室内墙角,直起身后依然剧烈地喘着气,胸口起伏不定。接到莫里被人带走的消息后,他便沿有人故意透露的消息一路跑着找来这里。
安德烈眯起瞳仁,眸中光点晦暗不明。
顶灯火光跳跃,映在他暗红的发梢上。
他沉默了一瞬,说:“是你?”
男人亦站起来,将手中葡萄酒一抬,示意道:“是我。许久不见,这瓶酒是特意为你所点。”
从安德烈的表情上来看是喜怒难辨。莫里回过神来,依然满头雾水。他看看男人,再看看焦急寻来的安德烈,半晌问出一句:“你们……认识?”
安德烈点点头,气息仍然不定地缓缓走过去,接过男人递给他的酒杯。他盯着杯中浓醇晶莹的液体看了一眼,并不立刻喝下去,而是单刀直入说明来意:“你拖着莫里在这边,派人引我过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什么目的。恺撒……恺撒·珀尔修斯?”
恺撒耸了耸肩,好整以暇道:“没什么特别的事,只不过想大家一起团聚下。”
莫里听得皱起了眉头:“什么团聚?”
恺撒微微垂眸,盯着少年像极了那个人的面孔,嗓音不自觉便挟了那么几分温柔:“我该叫莫里你一声弟弟吧。一直以来都没有出现在你面前,我感到很抱歉。终于见面了呢。”
莫里:“……?”
恺撒余光瞥到另一旁安德烈肩膀一僵,犹如被雷电劈中般地在那里呆愣着。他不由低声笑出来。道出一个于这间画舫中,另外两人谁都被蒙在鼓里的事实:
“还有安德烈叔叔。我的养父……”他意味深长的尾音一顿,然后低头朝莫里笑道:“莫里,安德烈·狄兰,他是你亲生父亲噢。”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