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玉强忍悲痛,对醒过来的元丰劝说着:“大哥呀,你要撑住呀!我跟你都死了,跟大姐都走了,你让敬修跟青枣咋活?我就是死一百回……也……”元丰说:“我在战场上见过死人跟倒麦个子一样……就是今日个想不通……怪我……谢玉你也是……”谢玉噙着一汪泪水说:“咱都要……”元丰咽咽哽埂地点了点头。***
许元丰终于从失去妻子的悲痛中慢慢走了过来。多年的农民生活,虽然磨掉了许多昔日军人的气魄,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庄稼汉子。但军人残留的影子还依稀可见。他刚四十出头儿,剃着光头,从来不戴帽子,更不裹羊肚手巾,不管冬夏都是这样子。厚唇大嘴,憨诚刚毅,中等偏高的身材,收拾得精干麻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干练且又一把量力的人。
自从折了妻子,家里的架子散了,其他困难倒还罢了,光这每天两顿饭就够他难场一阵子。开始,谢玉把饭在自己家做好,给他和哑巴送去。儿子背粮在学校上灶,不过星期天回来一次。ww自从汉婉不在了,有时星期天儿子也不回来,许元丰倒也省事。
让人家谢玉老给他和哑巴送饭吃,也不是个长法呀。谢玉多次建议,要他和哑巴一块到她家去吃饭,也省得每天送来的麻烦。这春夏还罢咧,冬天送来冰汤冷水,叫人咋吃呢?许元丰认为这样坚决不行,一个大老爷们带着哑巴弟弟,到人家一个寡妇家吃饭,像个啥话?天上下雨地上滑,个人跌倒自己爬,再不能麻烦人家谢玉了,困难自己得想法克服。
他也有拾掇个人的打算,谢玉也为他张罗过,就是没有成功,他老拿汉婉的优点长处跟人家比。也有能将就的,人家都容不下他的哑巴兄弟,须得要把哑巴分出去才行。他当然不能答应。这使他续婚难成。没多久眼看着冬天到了,谢玉又一个劲催他拿定主意,还是一齐到她家去吃饭方便。他心里还是不愿意。
生产队会计许元斋给他出了个好主意:让隔壁的列香每天给自家做毕饭后,过来再给他跟哑巴做两顿饭,也很方便,年底给人家拨些工分就行。元丰虽然觉得列香污稀些,但也只好这样将就些了。
谢玉知道了,风风火火地跑来找元丰,会计元斋正好也在元丰家和元丰正计较这事。谢玉也不辩解,就直截了当地问:“大哥!你这是清鼻往眼窝流咋的?嫌我咋咧?难道我就不会给你做两碗饭吗?就是冬九寒天你不愿意过去吃,我过来做饭也行嘛,多跑两步路把我脚也跑不碎。是列香做饭吃着香还是咋的?”又扭头对元斋说:“当会计的真会算账,主意也算计得周到,要不社员都选你当会计呢!”说的元斋脸红到脖子根,忙说:“甭急嘛,我一时没想周到。”又别过脸对元丰说:“其实让谢玉给你做饭更合适,她现在已是县农林科的护林员了,不用下地出工,巡山护林多是夜晚的事,有时间。将来把工分拨给她更省事,省得列香还说工分多了少了的话。”元丰忙对谢玉说:“这不怪元斋,是我的主意,觉得隔壁方便些。”谢玉笑着说:“列香列香!得是做饭也香?要我说干净人谁能吃下去?”元斋说:“谢玉,啥话都别说了,从明天开始,每天给元丰哥做饭,年底拨工分找我。看你咋就得理不饶人,一进门先把我怨了一片。”谢玉说:“工分把谁给生下咧!不说了,我这个护林员是个责任活,只要不丢失一棵树,县上三十元一月的工资照,白天有的是时间。就怕会计在我走后又把大哥说得心转了。”说着咯咯咯地笑着朝外走。元斋对着她的脊背说:“呦呦呦!我倒落了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谢玉又回过头来笑着说:“咋,你把一点当没啥呢。”
自从那次在县上表演武术之后,谢玉影响更大了。县林业科领导正头疼在川子沟深处那架岭上一大片山林中树木经常被盗伐,派去护林的人大都是犯过错误的人,有的是男女关系方面的错误,有的是贪污小宗钱财或粮票之类的经济问题。这些人都不安心护林这个工作,责任心也不强,改造一段时间,便都寻钻眼地调走了。见到谢玉有一身好功夫,家住在川子沟,是个挣工分的农村妇女,多少给俩钱必然会尽职尽责,就决定以每月三十元雇佣了她看护山林。林业科的领导分析问题的水平确实不低,自从谢玉当了护林员后,由于她武名远彰,盗贼闻之而遁,林木被盗伐现象再没见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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