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孤苦伶仃的高碧云又站起身来,东张西望,没看到马平川的影儿,是不是该找个熟人,也好商量个主意,已听马平川说了,许敬修和李青枣都上了水库工地,劳芳也去了。ww媚虽然没去,但在家管娃做饭和其他家务,忙个不停,哪有空陪人说闲话呢?那个秦已搬到大队合作医疗站去了。他那里电炉子、煤油炉子都有,做饭炒菜都很方便。他在那里实践和钻研医学。他在治病解难方面跟病人很有“医缘”,看好了许多人,许多外大队、外公社也有人来找他看病,他一天到晚总是忙得不可开交。忙倒不说了,这个人平时少寡语,待人冷淡,除过病人,好像其他人都是多余的人,在知青院住的时候,他跟高碧云几年来连五句话都没说过。高碧云想,现在去找他,不是自讨尴尬吗?
她想在村子转转,兴许能碰到个人可以说几句话,希望能碰到个能让她借宿的人。在村里转了一圈,仅碰见抱着娃的“鹐梆梆”仅和她打了个招呼就转身走了。“鹐梆梆”本来就爱说话,可今日个见高碧云满眼泪光,也不敢多问多说,便离开了。
“绕树三遍,无巢可栖”的滋味她尝到了。农村,难以立足;城市,抛弃了她,这该咋办?这叫一向乐天的高碧云大为作难。
又回到知青院门前,又坐在那块石头上,不由得开始啜泣了。
“从来就没有救世主,解放我们全靠我们自己……”谁的小半导体收音机响起了《国际歌》的声音,抬头一看,马平川拿着一只小半导体收音机洋洋得意地朝她走来。
她一下子扑了上去,双握拳头,在马平川肩上乱捶乱擂:“你这该死的咋才来?咋才来?”原来的啜泣一下子变成了号啕大哭,泪水打湿了马平川的衬衫前襟。
幸亏嘴长爱说话,好管闲事的“鹐梆梆”把她见到高碧云的景告诉了郝知玲。郝知玲这个热心肠的妇女干部来到知青院大门口,见到高碧云正把一腔的委屈撒在马平川身上,就上前解劝了高碧云,高碧云向她诉说着自己的委屈。郝知玲把他们领到自己家里,给他们管了饭。又安排碧云晚上跟她挤在一个炕上。马平川仍住在他原住的屋子,被褥也是郝知玲提供的。高碧云对自己以前认为爱显自能的妇女主任,今天很是感激。
第二天马平川、高碧云到公社参加招工竞争。一进公社院子,全公社百十个知青黑压压一大片,拥在知青办门口,等待着,议论着。
这次招工的单位是柴油机厂。论企业知名度和职工待遇,不如国家工业部直属大企业,对久未遇到招工机会的这些知青来说,就是他们向往的好去处。谁不想早早离开农村,回到城市呢?因为名额有限,狼多肉少竞争很激烈。有的搬动了表哥的表哥,父母亲领导的领导,或姨夫同学的同学……主管知青招工工作的知青办主任胡智通手里握的托请人条子就有一大沓沓子。有的人怕一个人说不保险,还托了几个人写了条子给胡老师呢。
胡老师的房子老是人出人进,拥挤不堪。天又热,房子又小,汗味冲天,整得那个胡老师头昏脑胀,耳朵嗡嗡作响。领表的、交表的,要求胡老师指导填表的,人人都怕落后于他人了。有的还缠着胡老师问这问那,胡老师也要问个别人的有关况,诸如哪个学校毕业,在什么时候下乡的,家庭状况,个人特长,还有几句扯淡闲话。问的都是些嘴甜顺眼的女生。对于像马平川这样,没穿袜子,一身农民习气,早失去斯文的男生们胡老师不会问什么的。
为了减少工作压力,胡老师就把公社印制的知青摸底表给男生们,对大家宣布:“这次招工名额,男的相对多些,个人况不需要面谈了解,表拿走填好,明天交来。女的名额少,还需要多了解些况。”男生们领了表,都离开公社院子,各忙各的事去了,女生们还留着等待胡老师对自己深入了解。
每个女生都想给胡老师多谈些自己的况,把自己的家庭困难说严重些,把个人特长、专能夸大些。胡老师也不厌其烦地听着,问着。因此谈话工作进行得并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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