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碧云低头不语,仔细琢磨着胡老师这些话的主题思想是什么?
胡智通倒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说:“小高,喝水。”在把水递到她手上后,手要朝回收时用手背顺便在她胸脯上重重地碰了一下。她虽然感到一阵不自在,但没有十分恼怒,以为这仅是没小心的动作。
然而这个小动作,叫她猛然想起有人背后议论胡老师在女知青面前长长短短的话,她当时压根就不相信胡老师是那号人。
“小高,你的事我是实心想帮你解决的,你也要理解我呀,为了你,势必要委屈别的知青,不是我要在你跟前落人,事实明摆着呢?哎!难呀。”“胡老师,只要您能让我这回进了工厂,上班以后我再来还您这个,当下我确实困难,领了工资也就……”胡智通小黑眼珠子转了转,雷公嘴半张了张似有话要说又合上了。
“咱绝不收谁一分钱的礼。不过如今背过河不叫干大的人多着呢!别多心,我不是说你。如果有人比你的况更特殊,更需照顾,也许你就上不了班了。那时候咱都后悔已迟了!”这话很明显是要她事前尽人。但这人怎么尽呢?她一时不知他究竟痒痒在什么地方,咋挠才能挠到向上呢?
“哎,不说了,是人都有毛病,我这个人就是把义看得重,尤其是对像你这样的女知青,又会说话,又会体贴人,我是乐意帮你的,不过,有些话不好说呀!全在人的理解……”
高碧云现在已猜出来了,他的痒处在啥地方。低头闷想:我人格再贱,也不能像嫂子说的那个翠爱那样。没看出胡智通真的就是人们所说的专吃知青嫩豆腐的那么个人儿。不知道在谁跟前香了一口儿,今日个把目标瞅到咱身上来了。先不把话说绝,给咱留条后路。想办法让他先给咱把事办了再说。
“胡老师!”高碧云抬起头来笑着说,“胡老师您的意思我懂,我知道怎么答谢您。您也甭太性急了。我相信您,您也该相信我呀?如果我配合得好,您能不能给办两个人?”“这完全看你的了,自己办事小气,瞻前顾后,还抱怨别人不慷慨、不担尘。你?嘿嘿嘿……”
高碧云站起身来浅浅笑了一下说:“胡老师,有人在公社大门口等我,怕等不及了会来喊我的,我走了您也好好休息,也辛苦了一天。”
“不急,不急,小高儿!”“不行,不行,他真的会喊的,这两天会再来找您,顺便先做个人!”胡智通听了,觉得自己下工夫把这只天鹅马上就要煮熟了,便做出要送她出门的样子抢步走到了她身边,伸手在她的ρi股、大腿上乱摸:“这裤料是‘凡立丁’吧?我给……”
“脏手!”高碧云恼怒地轻声厉喝。继而一笑:“事办成咧,会让你满意高兴的。”溜走了。
高碧云急急地走出了公社大门,朝川子沟方向走去,果然马平川正坐在离公社不远的那条土路边的石头上,正等着她呢。
“胡老师咋跟你谈了这么长时间?”“咱把咱的况、家庭困难跟目前的处境向人家汇报得详细,想引起人家的同嘛。这回招工女的名额太少,争得厉害,谁不想先走呢?把你等急咧!”“急啥呢?就是等到半夜也不怕,这才几点,不到八点,天还没黑,这时月天长……”“哪里来恁多的淡话?”“大概这事成功把握有几成?”“难说,从来就没有救世主,解放我们全靠我们自己……”
这一夜,高碧云和郝知玲同宿一炕,郝知玲香睡正浓,鼻息均匀。高碧云怎么也难成眠,辗转反侧,思绪烦乱。
胡智通那黑乎乎的疙瘩脸,蹶翘着嘴,小贼眼,邪笑的色鬼样子时灭时现。那不干不净的手在她身上乱摸,她像吃了只蝇子一样,心里觳觫得直想吐。
又想到那蒿蓬丛生的知青院,探头探脑的老鼠,那双黑豆豆眼睛和胡智通的眼睛一样可怕。门前的青苔和毒蘑菇,叫人心里憷。
城里,嫂子摔勺子拌碗,脸吊得二尺长,无端的叫骂声聒耳心烦。以酒浇愁无可奈何的哥哥、天真的小侄儿、坐在轮椅上残废的父亲、整天奔走求人的妈妈,想起来人就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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