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无垢在座上震颤了下,眼光定在来人身上,宛如胶凝一般。后者半垂着头,避开面去,眼光似乎落在地面上。楚楚喜动颜色,叫道:“高姐姐!”瞪了温无垢一眼,举步欲向后者奔去。脚步方动,突觉腕上突然一紧,抬头一看,雷洛茗的面孔近在咫尺,向高女侠点了点头道:“怜儿,你又不是小女孩了,再成天粘着你高姐姐,已经不太合适了。走,跟我回去罢。”
高女侠长眉一轩,一股凛然压力已从她身上投射过来,四周之物,都渐渐似乎蒙上了一股寒意。楚楚失声道:“高姐姐!”看了雷洛茗一眼,却见后者嘴角含着一丝别有深意的笑意,握着她的手宛如一个铁箍,笑语晏晏,贴近了她道:“怜儿,你又不能跟你高姐姐过一辈子,否则岂不是拖累她一辈子。总要分开的,不如就从现在开始习惯罢。”语气带点玩笑般的调侃,又似乎是赌气,道:“今日倒要你在此说个明白,到底是选为夫,还是要你高姐姐?”
高女侠目中料峭,呼之欲出,面沉如水,转向了楚楚。堂上众人一阵哄笑,到底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听来稀稀拉拉。温无垢将唇角一抿再抿,盯着高女侠,目光流转,似有千言万语,只是不便言说。楚楚心道要糟,当下只得合稀泥,薄嗔道:“在这里胡说什么,平白给人家看笑话!”又向高女侠撒娇般道:“姐姐,你瞧,这几日,我两只眼睛都快成熊猫眼了。都是这花狐狸多事,害得我连觉都补不了。小莲去哪了?我累成这样,她也不来管我。”
陡听得小莲声音脆生生的,在门口道:“高姐姐早叫你少操些心,你就是不听,活该累成这样子!这么不爱惜自己,我都要生你的气了。走罢,别理这些人,小莲给你熬银耳红枣羹去!”进得门来,大眼睛滴溜溜望雷洛茗一看,上步就来掰他的手。
雷洛茗笑道:“哟!小丫头好大的火性!”他的手还与楚楚十指交握着,紧贴着她的肌肤,似乎底下有什么轻轻蠕动了下。楚楚这一惊非同小可,软语道:“夫君大人,你再这么霸道,我可不让你进门啦!”一把甩开他的手,抓了小莲,笑道:“别理他,我们走!”
小莲哼道:“怜姐姐怎么犯起糊涂来了?啥时候轮到他进门?”四周一片吸气之声,雷洛茗哈哈一笑,抓过楚楚的手道:“怜儿,这小丫头老欺负我,你也不管着!”
小莲怒目相向,抢步过来夺过楚楚手道:“你少碰我们姐姐!”向后看了高女侠一眼,大声道:“姐姐,我们根本不用怕他!当家信物还在你手里,管他作甚么?就算他有个什么虫子蛾子,又怎么样?横竖还有欧阳姐姐呢,我们为何要受他的气!”
雷洛茗眼中夜色,逐渐累积,笑道:“怜儿,这小丫头越发没规矩了,你也不兴管管!”楚楚只恨不能掩她的口,求救般望向高女侠,谁知后者反向她挑了挑眉,小莲越发气壮,喝道:“轮不到你管!”扯过楚楚,抢步便走。
雷洛茗手腕上已有一道明显的红线隐隐舞动,宽大的袖角随风舞动了下,眼看就要拂过小莲的后背。楚楚心都险些跳出来,将心一横,蓦地转回身去,一把拉住他的宽袖道:“夫君,人毕竟不是铁打的。晚上还有恶战,你也先歇息去吧。”
雷洛茗凝视着她,目中终于有了点真正的暖意,点头道:“你也是。怎么这几日憔悴成这样,莫非有什么心事不成?”楚楚有苦说不出来,强笑道:“只不过昨晚有些吓着了。不知是什么人与我们敌对,手段如此毒辣,只怕难以善了。母亲又至今卧病不起,应怜确实有点忧心忡忡。”
雷洛茗截口道:“我说过,凡事有我。只要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忧。”楚楚只差没有当场呕出一口血来,勉强笑了笑,却听小莲叫道:“高姐姐,你怎么走了?!”跺了跺脚,瞪了楚楚一眼,转身跑出。
楚楚再也无法维持,连最后的场面话都顾不得了,疾步跟了出去。但见前头高女侠的身影越走越快,没几下便消失在前面。楚楚本来就乏力,跟了几步,身上已经一身虚汗,只觉头晕目眩,腹内一阵恶心,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堆秽物来。她那里喘息未定,已听身后雷子谨冷冷道:“到底是什么人的杂种?还想瞒到几时?”
楚楚背靠在树上,半晌才提起了点力气,喝道:“不用你管!”顺手折了一根树枝下来,支着向前跌跌撞撞走去。今日吞服的引蛊之物,据说要反应十个时辰方能有效,药效果然霸道,不过刚刚开始,就已经搅得腹内犹如刀割。高女侠看她的眼色已经有些凌厉了,再加上还有雷子谨等人在旁煽风点火,若不过晌午便要下去,高女侠焉能不起疑?如果能够忍,还是先支撑着罢。
雷子谨还在后冷笑道:“怜儿,男人的容忍力是有限的,更何况是我这种。”楚楚忍无可忍,转头嘲讽道:“这倒奇了,你不是一直喜欢利用女人来达到你的目的么?那有这个结果,显然是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