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捕头你来得正好,就是这几个人杀了河伯大人!他们刚刚已承认了!”“是的是的!”“常捕头你快禀报知府大人吧。”
常烈冷冷的眼光扫过人群,落在这三个外乡人身上,向后一招手,简洁地命令道,“带走!”
“事情就是这样。”无忧将他们马车如何坏在半道上、得知笋柱一家的灾难、李代桃僵成亲、杀了河伯一事详细向常烈讲清楚,省去了河伯吸取小九灵力和骨杖异常等关键环节,倒不是存心隐瞒,话到嘴边时被端木打了个岔,就跳过去了。
常烈神色冷峻,用他多年来抓捕审问犯人的犀利眼光将三人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连阿桃都没有放过,又仔细检查了一番河伯的尸体,似是要从无忧的讲述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无忧像犯人似的招供完毕,多少有些不自在,此处是定城衙门的后院,押送他们回来的衙役已被常捕头打发出去。无忧有把握安全脱身,只是这趟牢狱之行能不能算在师父布置的“独自历练”任务中呢?师父会不会因此大发雷霆?尽管心里直打鼓,还是冲脸色苍白的小九笑了一个,轻拍她的手背说道,“别担心。”
端木好似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身处的环境,笑嘻嘻道:“常捕头,情况我们已全部说明白了,你不会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吧?”
他们三人被漩涡卷入鄂水河底是全城百姓有目共睹的,负责河伯娶亲防卫一事的正是常烈本人,他在岸上也瞧得清清楚楚,鄂水之深难以见底,现在这三个人毫发无伤地回来,还带回一条绝不可能是普通鲶鱼的东西,常烈几乎要对自己数十年来的认知发生怀疑。
常烈握着快刀的手紧了紧,“你们真的杀了河伯?”声音低沉。
“一人做事一人当,河伯是我杀的,请你不要为难他们。”无忧站起来,骨杖是自己的兵器,既然河伯死于骨杖之手,自己担这个罪名也是应当的。他再迟钝也从常烈的反应中嗅出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自己功夫好,先保那两个人要紧,如果这个捕头像定城百姓一样难以讲道理,他倒是要好好想想脱身之法了。
忽然常烈松了刀柄,一撩公服下摆,“常烈谢过恩公大德。”磕了个响头,惊得无忧说不出话来,连端木都收起了不正经的样子。
还是身为女子的小九心思敏锐,最先反应过来,“难道……你家什么人也被选中过?”
“是。”常烈痛苦地回答。
五年前常烈的女儿刚满及笄之年,被选中嫁给河伯。妻子因难产早早去世,十几年来只有常烈和女儿相依为命,自然万分不舍,但自己一人如何与整个定城抗衡?何况有那个被满门灭口的前车之鉴在。女儿十分懂事,反倒劝解父亲不要伤心。正是亲身体会到这种与亲人生离死别之痛,常烈开始怀疑河伯娶亲的正确性。神明如果只能给人们带来痛苦和灾难,与妖魔鬼怪何异?然而他能力有限,多年来一直无法查知真相,对屈死的女儿十分歉疚。
“常捕头,既然你有此疑问,为什么不向大家提出来?难道百姓们人人都安于这种命运吗?”端木十分不解。
“你们不知道,定城百姓……已经疯了……”常烈压抑着声音,喉咙一阵酸痛。
“我曾打探过同样人家的口风,谁知他们因自己受了丧女之痛,恨不得别家也遭遇这种事,否则心中愤恨难平。富家的女儿从没有被选中过,穷人家的不幸抽中也没人为他们出头,家中没有女儿的更是毫不关心他人的死活。毕竟定城百姓很多,每年只需献出一个姑娘,大家都觉得这种事不会落到自己头上。以一个不相干的人换来全城安稳,已成为定城每个人不可改变的想法。如果有谁敢怀疑,会被全城视为敌人。”
这番话听得三人瞠目结舌,然而常烈接下来的话更出乎意料,“在定城百姓心中,河伯到底是怎样的神甚至他的死活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只需要每年献出一个姑娘,就能求得一年的高枕无忧,况且谁也没有亲眼见过河伯,如果吴大人出面解释的话,大家是不会相信你们的,所以河伯娶亲这件事不会停止,明年还是会有一个姑娘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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