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的财富和权力以及狂热的干劲似乎能让她得到这个世界上想要的一切。有人曾经说过:“艾米下一步究竟会干什么?”但现在他们会说:“她究竟还有什么没有干过呢?”如果生活只以速度和轰动来表现,那么对于她,似乎没有什么没干过的了。生活除了以更快的速度、更多的变化、更多的暴力、更大的轰动来表现以外,再没有他物了——就这样一直持续到结束。结局又如何呢?结局只有毁灭,她的身上已经透露出明显的毁灭标记。这一切全都写在她的眼睛里……写在她饱受折磨、破碎了的幻想之中。她的生活让她饱尝了一切……生活除外。她不再尝试了,因为她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不可挽回地迷失了方向。所以,除死亡以外,她已经没有什么别的了。
“要是……”人们会觉得遗憾,杰克夫人一看见她精灵般的脑袋,便开始想道,“哦,要是与她相关的一切不是现在这副样子就好了!”然后便拼命地搜寻自己思想的迷宫,想理清她混乱的思绪。接着她说:“在这里……要是在这里……要是在这里……就发生在这里,你瞧!要是……!”
要是男人们都由黏土制成就好了,就像他们都是由血液、骨头、骨髓、热情、感受构成那样!要是他们都那样就好了!
“我说的是真的……你知道的!……”艾米带着模糊的热情和没有表达完成的思想讲完这一席话后,便从嘴唇上猛地取下了香烟,然后沙哑、热情地笑了起来。她转过身看着她的同伴,好像要急着跟他们谈论某种东西似的,这些东西令她兴奋而得意,“我说的都是真的!”她又大声说了起来,“……你若拿现在他们做的那些东西跟它相比……我说的都是真的……那简直没法比!”她又一次愉快地大笑起来,仿佛人人都非常明白这些零碎短语背后所隐藏的思想。她又拼命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从嘴唇上猛地取下来。
艾米是这群年轻人光彩夺目的中心,这个群体不仅包括她目前的情人——一位日本年轻人,还包括一位年轻的、曾经是她旧情人的犹太人。他们全都走到挂在壁炉台上的杰克夫人的画像前面,抬起头观望着。这幅画像理应得到人们如潮的好评,这是亨利·马洛早期作品的最佳典范。
“一看到它,就让人想起多年前的事!”艾米兴高采烈地大声说着,快速地用夹着香烟的手指了指那幅画。
“她当时多么美丽啊!她现在仍然多么美丽啊!”她欢快地大声喊着,嘶哑地笑着,灰绿色的眼睛狂热地朝四周扫视着,“我说的都是真的!”她再次大声说道,同时不耐烦地吸了一口香烟,“简直就没法比!”
然后,当她意识到自己尚未说出想说的内容时,便又接着说:“哦,我说的都是真的!”她差不多用绝望的语气说道,同时愤怒地把香烟投入火焰中。
“整个事件显而易见!”她低声说着,在场的每个人此时比先前更加糊涂了。突然,她冲动地转过身面对着斯蒂芬·胡克,此时他正用胳膊肘靠在壁炉的一角。她问他:“史蒂夫,有多久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是20年前吧,对不对?”
“哦,比那久一些,”胡克冷漠、无聊地回答。他激动、尴尬地又朝前挪动了一点,后背都快要转到人群前面了,“快30年了,我想。”他又缩回肩膀,然后用随意、冷淡的神情说出了具体的日期,“我想这幅画应该是在1901年或1902年间作的,对不对,埃丝特?”他问,然后面向杰克夫人,此刻她已经走到人群跟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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