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付允许自己淡泊,但不能容许儿子的不上进。于是他开始跟儿子较劲,咋看咋不顺眼,动不动就急歪,和黄亚珍前一时期的暴躁有一拼。面对不争气的孩子,“你跺你也麻”。这回是爷儿俩打得不可开交。
老付咬牙切齿地:我家祖坟上的青烟不能在他这里断捻儿。
黄亚珍敏感地:你家咋的呀?
老付:我家不是一般的家庭,祖上都是搞教育的。我上大学那时,大队的郑书记说老付家祖坟冒青烟了,我就不服气。
听了这话,黄亚珍不高兴了:咋的?老付家的祖坟不该断烟儿,合着我们老黄家就不该有出息的孩子呀?再说你老付家多啥呀?不就是屯子里的私塾先生吗?这还是几百年前的事,和现在没关系。咋地?你瞧不起俺们工人阶级呀?工人阶级的后代就不该出息呀?
老付一句话说的不慎,就被黄亚珍抢白的只有翻白眼倒气儿的份儿。
好像老付的话特别严重地伤害了黄亚珍的自尊心,她竟然抛弃了“枪口一致对外”的承诺,和老付打起了“内战”。当老付和儿子闹别扭的时候,黄亚珍就站在了儿子一方。
比如,老付教育儿子时,声音刚一“超标”接近噪音,黄亚珍的风凉话就立即跟上:喊啥呀?官升脾气长啊?当官去你厂子当去,别在家耍官脾气?
再比如,听见老付恳求儿子“能不能给爸爸考一回第一名”时,黄亚珍就挖苦:吃好喝好睡好就行呗,干嘛非逼着儿子考第一呀?你们知识分子的虚荣心咋那么强呢?
再比如老付告诫儿子:打小儿(就是童年时)不努力,长大没出息(这是老付奶奶的老话)。
黄亚珍就说:小时候不出息,没准儿长大就出息了。再说,啥样儿叫出息?
老付:考个好大学,将来做白领,就是出息。
黄亚珍故意地:当个工人不挺好嘛?
老付又犯了没头脑的毛病,实话实说:好啥好呀,像你似的,说下岗就下岗了,多悲惨。还是机关干部好,那是铁饭碗。
黄亚珍尖刻地:我没看出机关干部好哪儿去。在领导跟前儿,一个个话不敢说,屁不敢放,男不像男、女不像女,跟二乙子似的。
老付生气了:你说谁像二乙子呀?
黄亚珍急忙把话往回拉:没说你,你多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