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真闻言若有所思,耶律雁翎又道:“不过这刘宗回并非汉人,乃是真真正正的契丹人”杨少真奇道:“契丹也有姓刘的么?”耶律雁翎道:“本来没有,但太祖仰慕汉高皇帝,故耶律兼称刘氏;以乙室拔里比萧相国,遂为萧氏那刘宗回本是姓耶律的,不过何应昆等人确是汉人昔日汉人重臣刘六符病笃之时,祖上道宗曾问他遗言,他说道:‘燕云实大辽根本之地,愿深结民心,无萌南思也’并告之‘省徭役,薄赋敛’,历代祖上以此做辽汉深结之道,颇得百姓信任汉人百姓日子过得也比南方好,辽宋双方的百姓皆知只不过近年来朝中上下混乱,以至天怒人怨,金人乘虚而入,大辽危机四起”
第十二节
两人一边闲话,一边赶路为避开宋兵在关卡盘查,尽拣山路而行待到望到绿林军山寨大门,杨少真总算松了口气,不过心下也在思量:雁翎是敌国公主,不知道会不会为绿林军弟兄们容得?
刘世沐等人多日不见杨少真,正等的焦急,听手下来报大当家的回来了,都迎出寨门,眼见她神采奕奕一如当初,才放下心来翁索华拉住杨少真的手大笑道:“大当家的,你这一次离开山寨这么长时间,大伙都象没有了主心骨一样”刘世沐见耶律雁翎面生,便问道:“这位姑娘是?”
杨少真忙拉过耶律雁翎道:“她是我师妹耶律雁翎”刘世沐等人闻言都是一怔,面色阴沉下来,张秉旺道:“原来大当家的果然如外面所传,竟然和契丹公主走到了一起”翁索华大声道:“大当家的,你这是怎么啦?怎的如此糊涂?难道你不知道她是咱们恨之入骨的人么?”
杨少真剑眉一挑,道:“契丹虽是我们的敌国,可是他们所作的坏事与我师妹并无干系”洪绍坊道:“那契丹狗皇帝欺凌我汉人,杀人不计其数,他女儿一定不是好人!”杨少真道:“各位叔叔义愤之情少真心里明了,不过未免太过偏颇,连及无辜何况契丹内乱,雁翎已不再是辽国公主了,如今有家不能回我想要她暂时留下来,还请各位叔叔能体谅一二”
刘世沐看了看翁索华等人,见他们面色不悦,急忙Сhā话道:“大当家的刚刚回来,一定疲劳得很,请先稍事休息,有什么事情过后再说”将杨少真二人送回房内休息
耶律雁翎眼见众人面色不悦,对自己冷眼相待,怕会连累杨少真,便道:“师姐,辽宋积怨多年,他们恨我也在情理之中我看我还是离开这里,否则师姐也难做”杨少真笑道:“师妹不用的他们都是直率之人,现在还不明就里,因此依然视你为敌,相信待我剖明利害之后,他们一定会顾全大局,不会为难你何况你离开这里,又能到哪里去安身呢?你就稍安勿躁,先睡一觉再说”说罢拍了拍她肩膀以示安慰耶律雁翎尚无体力,长途跋涉之后颇觉疲惫,便早早睡了
杨少真虽然口中安慰耶律雁翎,心下却没有把握待到师妹睡熟,她便悄悄起身,来到刘世沐房前,轻轻敲了两下门,问道:“刘叔叔可在?”若论年纪,绿林军五旗旗主都可称得上是她的父辈,因此杨少真以叔叔相称
只听刘世沐在里面说道:“大当家的快进来”接着房门打开,刘世沐笑道:“我就知道大当家的一定会来”带杨少真到房内坐下,为她漆了一壶花茶杨少真道:“刘叔叔,少真此次是来向刘叔叔讨教如何处置我师妹这件事”刘世沐微笑道:“大伙是怎样的心思,少真你察言观色,应当能猜出一二但我想你心中一定已经有所打算,否则也不会带令师妹回来,不妨讲来听听”
刘世沐为人沉稳干练,且身为五旗之首,杨少真对其颇为信赖,便将自己这几天的所见所闻讲给他听,随即叹道:“上次我与马扩交谈之时,他曾提到宋廷与金商议结盟攻灭辽国,宋廷本拟破辽以后,宋收回燕京一带汉地,将原来付给辽国的‘岁币’按原额转付给金国金主却只答应西京平营等州,且提出金兵自平地松林进兵古北口,宋兵从白沟夹攻,否则就不能如约马政马大人此次赴金,又带去国书,写明‘所有五代以后陷没幽蓟等州旧地及汉民,并居庸古北松亭榆关,已议收复’但金主的复书却只同意归还燕京东路州镇,说大宋若更欲取西京,请便计度攻取由此可知金人并未承诺归还大宋失地,反而另有所图”
刘世沐点头道:“如此说来,契丹疲于应对女真,已非我大宋之患,反是女真是一个不可捉摸的变数,与他结盟,或许后患无穷”
杨少真拍手道:“正是!更何况两国交战,受苦的只有黎民百姓我见到那些死于战火的平民的惨状,便不由的想到我大宋百姓我等饱受战火之苦,难道不能体会到辽国百姓也会遭遇同样苦楚么?契丹虽然欺凌我大宋多年,但罪不在百姓,又何苦让他们受亡国之苦?”
刘世沐见杨少真说话时眉头紧蹙,双目尽是迷茫之情,心知这几日的所见所感定是对她触动颇多,才令得她如此焦虑,心道:少真还是原来那个少真,她殚精竭虑,只是想着解救天下苍生免受疾苦,又怎么会为一己私利而背信弃义,做那无耻之事呢?这些天郭幕帆多次前来游说,更有丐帮红枪会等等前来打听杨少真的下落,使得刘世沐也对杨少真有所怀疑起来如今亲眼见到她,才知道传言不实,放下心来当下道:“少真,这次你走之后,说你投敌叛国的传言甚多你自小在绿林军中长大,咱们都视你做亲生闺女,不会轻信外人谗言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叔叔一定助你一臂之力”
杨少真起身深施一礼,道:“多谢刘叔叔少真大胆说一句,想要我绿林军辅助我师妹,去夹山找到她爹爹,共抗金军”刘世沐闻言一怔,他本以为杨少真只是要兄弟们容耶律雁翎留下,却未料到她有如此想法,问道:“你是说咱们去帮契丹人?”杨少真道:“不是去帮契丹人,而是帮我大宋”
刘世沐大出意外,正自沉吟,却听房门“哐”的一声被人撞开,有几个人闯了进来,其中一人大叫道:“杨少真,你果然被契丹人买通,想花言巧语骗我绿林军为仇人卖命!今日俺就铲除你这个国贼!”那人几步赶上前来,对准杨少真胸口就是一掌杨少真身子向后跌出,将身后的木椅撞得粉碎,“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第十三节
那出手之人却是翁索华,他与张秉旺等人早就候在窗外,将二人的对话都听在耳里翁索华性情鲁莽,听杨少真说到要去帮助辽军,怒不可遏,不顾张秉旺等人阻拦闯了进来
刘世沐见翁索华打伤杨少真,怒道:“翁老四!你总是这样胡闹!”急忙将杨少真扶起来翁索华被大哥呵斥,感到老大没趣,呐呐道:“大当家的功夫高出我老翁许多,我没想到能伤得到她”向杨少真大声说道:“大当家的为何故意不躲我这一拳?”杨少真咳了两声,说道:“翁叔叔,我知道你们对契丹人恨之入骨,我受你这一拳,就算是代我师妹受过,向各位叔叔忏悔,只消能减轻你们对我师妹的敌意我师妹本就不赞成对宋南侵,主张两国修好,只不过她难以说服她父皇就请各位叔叔看在少真的情面上,饶过了她”她受伤不轻,喘了两口气,才又说道:“少真做此决断,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并非因为师妹是契丹公主之故大家都曾听说过‘唇亡齿寒’这句话,为我大宋百姓将来着想,只有放下旧怨,帮助我师妹,也就等于帮助我们自己,免遭后患”
刘世沐向杨少真道:“还请大当家的恕罪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无法擅作主张,因此要大家藏在外面听清楚大当家的话,也好一同商议计策”杨少真道:“少真本也打算向各位叔叔和盘说出心中所想,只是怕各位叔叔一时难以接受,因此先和刘叔叔商量”刘世沐点了点头,向翁索华等人道:“想必大当家刚才的一番话大家都听清楚了,不知道各位兄弟意下如何?”张秉旺道:“大当家的所言甚是如今契丹国内乱四起,几如一盘散沙,宋廷尚且败于其手,如若比契丹人更强盛百倍的女真人来袭,那恐怕只有挨打的份儿,毫无还手之力宋廷孱弱至此,女真人又怎么不会乘胜追击?到时候我大宋堪虞”土旗旗主洪绍坊也说道:“咱们绿林军不少兄弟都与契丹人有血侯仇,当然想杀之为快可是只为自己一人的恩怨而耿耿于怀,岂不是鼠目寸光之举?大当家的神谋远虑,非一般人所能及,我愿以大当家的马首是瞻”翁索华瞧瞧他二人,大声道:“既然你们这么说,我老翁也不是糊涂人,跟你们一起支持大当家的”转身向杨少真深施一礼,道:“刚才我老翁冒犯了大当家的,请大当家责罚我!”杨少真笑道:“翁叔叔,我知你一向嫉恶如仇,如今大家误会尽释,又何必责罚呢?”
刘世沐闻言点了点头,见木旗旗主吴千之默然不语,便问道:“二弟以为如何?”吴千之叹口气道:“既然大家都赞同,我一个人反对又有什么用呢?只不过,请恕兄弟不能陪你们前往,就让我留下来把守山寨吧”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张秉旺望着吴千之背影低声叹道:“也难怪二哥,他父母和兄长都为契丹人所杀,新婚妻子更在他眼前活生生被辽狗羞辱杀害,叫他怎能轻易将此深仇大恨放在脑后?“刘世沐道:”也罢反正山寨需要有人把守,就让吴兄弟留下来好了”正待与众人商议细节,忽有寨卒来报:“丐帮帮主梅文浦红枪会帮主任云天等人率领上百人来到寨门外,口口声声要见大当家,并要大当家的交出辽国公主耶律雁翎弟兄们阻他们不赚眼看要冲进来了”众人一怔,心想想不到他们消息如此之快,又见有寨卒来报:“外面有大队官兵缓缓逼近,看阵势有十万余众”
杨少真冷笑道:“那些官兵攻打我山寨不知道有多少回了,哪一次不是大败而回?这次还敢来”洪绍坊道:“大当家的刚刚回来他们就已得知,他们怎么这样快就得到消息?”张秉旺道:“郭幕帆在我绿林军长达数载,一定有自己的心腹,为他通风报信也不奇怪郭幕帆不敢直接出面,就煽动再兴会前来,如果咱们与再兴会斗个两败俱伤,他守在后面,好做渔人之利这一招好不阴毒”刘世沐皱眉道:“咱们与丐帮素来交好,还曾联手抗敌,总不好撕破脸皮伤了和气三弟,你有什么主意?”
张秉旺道:“我曾派手下出去打探,那郭幕帆为求搞垮大当家的,以便籍此受主子重用,在武林中到处散播谣言,诬蔑大当家勾结契丹,卖国求荣他还买通一些小帮会跟着煽风点火,好像煞有其事一般,使得不少正派武林志仕被其蒙骗,不分青红皂白,要拿大当家的开刀只有丐帮梅帮主还算冷静,可惜为情势所迫,只能随风而动”他来回踱了两步,道:“看对方来势,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不如我等先护送大当家的和耶律公主到一个安全的所在,待到打发掉他们,再联络不迟再兴会总算仁义之士居多,见我们不在,也不会再无理取闹,自会退去”刘世沐问道:“那到何处为好?”张秉旺道:“辽在北方,他们必定认为耶律公主向北逃走,咱们反其道而行,取道江南”翁索华拍手大笑道:“妙!妙!”张秉旺摇头道:“我只怕瞒不过郭幕帆”刘世沐道:“也管不到那许多,咱们快快出发,见机行事”当下几个人向吴千之略作交待,要他应付再兴会等人,不要硬来,万一宋军来袭,先避其锋芒,等众人回来再议又叫来耶律雁翎,从山坳后面出来,奔南面而行
路上杨少真问起迟剑,张秉旺等人忙把赵氏兄弟将他带走的事情一五一十讲出,杨少真惊讶道:“会有这样的事!想不到我连累了迟兄弟反正咱们是去江南,不如就去越秀山庄,把迟兄弟找回来”几个人因此来到越秀山庄,却不想吴千之终究对耶律雁翎仇恨难消,又在再兴会等人逼问之下,和盘说出杨少真等人的去向梅文浦率领四十来个轻功好手一路追下来
第十四节
此刻杨少真见郭幕帆非但不因自己放过他而感恩图报,反倒极力算计,想置自己于死地,禁不住怒火中烧,喝道:“今日我就杀了你这个叛徒!”双手一扬,三支飞刀已飞射而出郭幕帆早作防范,却不想飞刀来势迅捷,闪身躲过两支,那第三支飞刀却已经奔至面门,他想再转身,却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无从躲闪
梅文浦等人本来也在暗自提防杨少真出手,然而对方飞刀实在太快,想要相救却已不及眼看这一刀必定将郭幕帆射个脑浆迸裂,却见一个红影一闪,有人跳到他身后,将他拦腰抱起,这一刀竟然落空众人见那飞刀发出,快似闪电,而那人后动先至,显然更胜一筹定睛看时,见那人一袭红袍袈裟,大袖飘飘,原来是个和尚这和尚六十来岁的年纪,长了好大的一颗头颅,五官却似挤到一起,脸庞留下不少余白,显得十分滑稽
那和尚放下郭幕帆,向杨少真合十一礼,说道:“杨施主,老纳少林行痴”他话音甫落,人群轰然炸响,有人道:“原来是少林三圣之首的行痴大师,怪不得身手迅捷如斯!”又有的道:“连行痴和尚也到了,看来再兴会对契丹公主是志在必得”迟剑并不知道什么少林,更不认识少林三圣,便向身边一人问道:“这个老和尚是什么人?”那人瞪大了眼珠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好似将他视为怪物一般,说道:“少林达摩院首座行痴罗汉堂行参戒律堂行嗔三位禅师无论佛法武功修为都登峰造极,人称‘少林三圣’,武林中人人皆知艾怎的小友没听说过?”
杨少真也向行痴缓缓施礼,道:“大师威名,小女子常有所闻,不知有何赐教?”行痴道:“杨施主巾帼英雄,武林中人人称颂,老纳也是十分钦佩不过杨施主自小常年沁浸绿林之中,老纳看你浑身漫溢暴戾之气,异于常人,因此想请杨施主到少室山暂赚参佛悟道,以期治退戾气,明心见性”杨少真摇头道:“大师好意小女子心领了然则变起天下,黎民凄苦,小女子不自量力,也要尽微薄之力,为天下苍生造福”行痴念声“阿弥陀佛”,说道:“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杨施主过于执着,心有魔像,反而会欲速不达于事无助”梅文浦也说道:“这次就请杨姑娘听天下英雄一言,交出耶律雁翎,大家一致对外,合力收复失地老夫深信杨姑娘别有计划,决不会替敌国卖命,但是如果作出不利大宋之举,一样会沦为中兴社稷的罪人”梅文浦信赖杨少真为人,对她叛国投敌之说颇不以为然,但是红枪会等等各大门派纷纷主张宁可信其有,必要时将杨少真就地正法,以儆效尤,他怕自己无法控制局面,便暗中派人去请来好友行痴大师,关键时刻定会助自己一臂之力,可望左右情势,以利于杨少真行痴说那一番话,便是想将杨少真罩在少林名下,以使他人不敢轻易图谋伤她性命
杨少真不明就里,咬紧下唇道:“二位无须多说,我心意已决”梅文浦见她在不利局面下依然如此强硬,心中大急,背后任云天已走出人群,抽出短枪,喝道:“如今天下英雄都聚于此,怎容得你说了算?若不交出那番邦公主,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左手短枪虚点,右手短枪直刺杨少真小腹杨少真滑步让过,已经拔刀在手,挽了个刀花,“当”的一声,将对方双枪荡开
再兴会结成之时,本有不少帮会推举梅文浦作盟主,但是先有“夺心双子”捣乱,而后各派又忙于各派琐事,因此迟迟未有下文,尚未确定盟主任云天自视甚高,他所率红枪会更是歼灭不少异教,日益壮大,因而他颇有窥伺盟主之意他知道再兴会中不少大小帮会对梅文浦颇有微辞,认为他轻易放走“夺心双子”和辽国公主,过于妇人之仁,又对叛国贼杨少真甚为回护,举止优柔寡断,而这正是自己取而代之的好机会,眼下再拿下杨少真,自己更可以得到众人的拥戴,成为武林盟主,进而壮大红枪会,取代丐帮成为天下第一大帮派也不无可能
任家枪本是长枪,任云天将之一分为二,各有三尺七寸长“一寸短,一寸险”,任云天艺高人胆大,自创一套枪法,集长枪之威猛钢劲判官笔之灵活阴柔于一体,却是威力更增杨少真见他枪法中既有扫崩刺旋等长枪招数,又有判官笔点打之势,将长短兵刃两者之长融合一处,进攻时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防守时坚如磐石,严丝合缝,心中暗自佩服:“任云天不愧武林第二大帮帮主”又想道:“我若与他如此缠斗下去,必定会被他耗尽内力”想到此处,使了个”鸾凤还巢”,九只飞刀从四面八方射向任云天胸口
任云天本与她相距不过一丈,见她正招架自己的来招,未曾察觉到她出手飞刀已经袭倒,心下吃惊,急忙将双枪舞成风车般,护在胸前杨少真不等他回过神来,飞刀连发,转瞬间三九二十七刀射出,任云天虽然心下一直戒备,怎奈杨少真发飞刀之时事先毫无征兆,根本无从防备,竭尽全身力气躲开前三势,却躲不开第四势,左肩被两只飞刀击中,鲜血汩汩而流其中一只封住了通里茓,令他左手发麻,险些将短枪掉在地上
任云天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正自尴尬,旁边郭幕帆叫道:“杀此国贼还讲什么单打独斗,大伙一起上啊”天马帮帮主罗大鹏,铁鹰帮帮主戴志丹等十几个人应和一声,纷纷向杨少真攻来刘世沐翁索华等人急忙抽刀拔较前抵挡,然而他四人武功与众人相差太远,数招间便披伤挂彩,被对方擒住杨少真怒道:“倚众欺寡,好不要脸!”飞刀到处,射倒五六个人,正要再发,飞刀却已经用完戴志丹喝道:“大家莫怕!她飞刀用粳再不能塔风了!上啊”抢先冲上杨少真性情倔强,眼见自己处势不利,反而更增斗志,当下使出浑身解数迎战,顷刻间又砍伤三个汉子
迟剑见十几个大汉围攻杨少真一个人,早就深感气愤,大声叫道:“不要脸!不要脸!”可是众人呼喝呐喊之声震耳欲聋,谁也没有注意他忽听有人高叫:“女蟊贼住手!否则就要你这四个同党身首异处!”
第十五节
杨少真回头望去,只见四名身穿官服之人各自手持一把钢刀,架在刘世沐等人颈项上,郭幕帆在一旁大叫道:“杨少真!你若再呈凶顽,可别怪我们手下无情!”杨少真见他如此卑劣,气的满面通红,但也无可奈何,将双刀掷在地上,道:“此事与他们无干,快放了他们!”刘世沐大声道:“大当家的莫要听信他,你快快逃走,别管我们!”他身后的武官挥起刀把,重重打在他额头上,登时鲜血迸流那武官骂道:“你们这帮反贼,朝廷早就要收拾你们了,还敢负隅顽抗!”
再兴会众人见到此般光景,都是面面相觑绿林军虽然对抗朝廷,但是抗辽杀敌英勇无比,若没有他们,宋世早就节节败退也说不定,因此武林中人不但不会帮助官府围剿绿林军,反而时常替他们通风报信,暗中加以帮助此刻见那郭幕帆竟然采用如此下三烂的手段逼迫杨少真就范,有背侠义之道,都是感到不满
杨少真刚要发作,眼前红光闪动,行痴已经飘到面前,手指微扬,杨少真只感到肩头曲桓茓一麻,手臂已经抬不起来,心中大吃一惊:“这和尚竟在一招之内制住了我,罢罢罢,事已至此,非己不为,乃天不助我”
行痴转过身来,双掌合十,道:“几位官爷何必动怒?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袍袖鼓起,犹如被劲风吹起,那几个武官只觉得一股暖风袭来,一时间头昏眼花全身无力,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钢刀也脱手而落他们见行痴距离自己足有十丈之遥,内力却如此霸道,尽皆骇然,呆立当地,不敢稍动
行痴向场中众人团团合十施礼道:“各位英雄,老衲乃出家之人,原不该Сhā手管武林中的争端,可是此次事关社稷运数,老衲自感不应置身度外,还请诸位能化减矛盾,共商良策”
梅文浦瞥了郭幕帆一眼,朗声道:“此次向杨姑娘询问辽国公主的去向,乃是我再兴会欠,因此行事不能坏了武林正道的规矩,此后谁若是再有违背侠义之举的,休怪我再兴会不客气!”他这几句话说得声色俱厉,显然对郭幕帆深为不满,郭幕帆别过头去,佯作没有听到
梅文浦踏上两步,虚出两指,将杨少真茓道解开,说道:“杨姑娘,识才之事非我本意,还请见谅不过再兴会决意擒住耶律雁翎,若是杨姑娘不服气,咱们再比过”杨少真摇头道:“不用比啦,别说梅帮主和行痴大师,我没有了飞刀,也打不过罗大鹏他们我可以跟梅帮主回去,不过请放过我绿林军四位旗主,少真将不胜感激”梅文浦道:“这个自然,老夫请杨姑娘回去,只是想与姑娘商榷如何对待辽国公主之事,并无恶意如果杨姑娘肯当场说出她的下落,老夫会将几位保送回绿林军”杨少真摆了摆手道:“此事断无可能”
梅文浦叹了口气,转身向叶冠棠道:“叶庄主,天色将晚,我等想在府上叨扰一夜,不知是否方便?”叶冠棠哈哈笑道:“梅兄太客气了敝庄别无他物,就是空房子多得很,各位想留多久都成何况你我多年没见,若能有时间切磋一番,岂非世间最快慰之事?”他知道梅文浦见自己被人围攻,有意留下来,好叫那些人知难而退,因此内心颇为感激他门下食客虽多,但是能在山庄有难之时挺身而出的为数寥寥,而自己两个儿子身受重伤,八大得意弟子又悉数未归,能否抵挡得了阴毒无比的十三家黑道帮会,实难预料
血莲儿等人见行痴武功深不可测,梅文浦和另外几个和尚也是内力深湛的角色,对方徒然间增加了众多好手,知道形势逆转,互相递了个眼色,叫道:“叶老爷子好威风!不用自己出手,有江湖上这些朋友帮忙,谁不给个面子?嘿嘿,好威风!咱们就给各位武林同道一个面子,改日再来讨教!”他们即便退走,也要呈口舌之快,一面冷嘲热讽,一面缓缓离去
叶姊大在一旁看得明白,见血莲儿等人决定退走之前,都先后与蒙面客交换眼神,看来是那蒙面客发出讯号,命十三黑道离开可是这一切都做得极其隐秘,不明内情者绝难注意到叶姊大见十三黑客帮众退走的差不多了,也想离开,蒙面客在一旁低声道:“叶夫人,现下无人知晓你我的身份,咱们就混迹在食客之中,静观其变十三黑道那些人,我只是命令他们暂时退下山脚,把住要道,待机再来”叶姊大本来惴惴不安,但见蒙面客镇定自如,心下稍定
梅文浦问道:“叶兄怎会与他们结下梁子?”叶冠棠苦笑道:“我也不明其祥,他们突然之间大举来袭,还伤了犬子看样子他们是有备而来,口口声声说我手下八大门徒杀伤他们的弟子,恐怕其中多有误会,或者有人恶意栽赃嫁祸也说不定此事以后再说,请各位朋友到客房叙话”梅文浦点头称好,向刘世沐等人道:“各位请先回去”洪绍坊道:“若不放我大当家的,我们不会回去!”翁索华也跟着说道:“我们就赖在这里!你们一帮大老爷们儿欺负一个女孩子,羞也不羞?!”
杨少真急忙道:“几位叔叔,快快离开这里,莫忘了你们还有不少正经事要办”说罢连使眼色,洪绍坊等人这才安静下来
梅文浦挥了挥手,再兴会众人跟着越秀山庄弟子向着客房方向而行忽听身后有个少年的声音叫道:“快放了杨姐姐!”众人站定脚步,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浓眉大眼面容清瘦的少年越众而出,在众大汉中显得肩背异常孱弱,但是他双目炯炯面色凝重,显出与他年纪不相称的坚毅之色
第十六节
任云天本拟生擒杨少真扬威,却反遭其辱,正自恼火,见一个毛头少年竟然为杨少真说话,忍不住一腔怒火冲他发出,大喝道:“什么人?!竟敢在天下英雄面前大呼小叫,替反贼出头,难道活得不耐烦了么?”
杨少真一眼认出这少年就是迟剑,喜道:“迟兄弟,原来你真的在这里!我们日夜兼程赶来,就是想早日见到你,怕你会受人欺负你没事就好了”迟剑见杨少真满脸欣喜之色,心中充满感激,颤声道:“我也好想见到姐姐”他不善言辞,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杨少真走到他跟前,抬起右臂,替他掸了掸衣衫上的尘土,微笑道:“小兄弟,杨姐姐本应该替你找到师傅师母,然后亲手把你送到他们身边,可惜以后再也做不到了,姐姐好对不住你”迟焦劲摇头道:“姐姐对我恩重如山,我一辈子都不会忘姐姐人这么好,他们还要抓你,他们是坏人,我不会让姐姐落入坏人之手!”
梅文浦和行痴等人听他此话,不禁哑然失笑,都感奇怪:这少年怎的说话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如此单纯幼稚?杨少真也是嫣然一笑,正要说话,傍边任云天早不耐烦,叫道:“呸!好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肉麻至极!”伸手捉住迟剑肩膀,运力甩出迟剑哪里受得了这一甩,登时向后跌倒,后脑重重磕在地上,渗出鲜血
杨少真听他出言不逊,又出手伤人,怒道:“任帮主好歹贵为大门大派宗师,竟然无中生有,言语如此龌龊!”任云天一扬短枪,叫道:“你们若做得正,还会怕人家说吗?你们本就是一丘之貉,否则这小子怎会为你出头?”杨少真怒极,挥掌击他面门,任云天侧头躲过,右手短枪递出,刺对方咽喉
梅文浦急忙跨步上前,右手架住杨少真手臂,左手擎住任云天的短枪,喝声:“住手!”将二人分开梅文浦向任云天低声道:“任帮主,正事要紧”任云天冷哼了一声,缓缓收回双枪
迟剑捂着头刚刚站起,却见一个衣着鲜亮的英俊青年从人群中走出,这青年高出自己一头,来到自己跟前,说道:“这位兄台口口声声要留下女贼杨少真,真没把我再兴会放在眼里若是各位前辈出手,免不了被人说闲话,说我们以大欺鞋让人笑话在下年纪与兄台相差无几,愿领教兄台高招,可说是最公平了吧?”迟剑认出他就是此前在莲花集叶家堡见到的红枪会少掌门任笑乐,道:“我不喜欢打架,也不想跟你打架,只是想要你们放了杨姐姐”任云天闻听此话,以为他不屑与自己动手,面露愠色,随即哈哈笑道:“原来兄台没把在下放在眼里在下就自报家门,在下不才,忝为红枪会少帮主任笑乐的便是请问兄台高姓大名,尊师是哪一位?”迟剑道:“我叫迟剑至于师傅?”搔了搔脑袋,迟疑到:“我本来管我的师傅叫师傅,可是我师傅说他本来就不是我的师傅,更不准我在外人面前称他做师傅,所以我虽然可以说是有师傅,但是其实等于没有师傅,也就不能告诉你了”
他这好似绕口令一般的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任笑乐恼怒异常,心道:你小子敢在众高手面前强出头,该是有什么来头,如此说话,显然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戏弄于我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他却不知道迟角实话实说,只是不善表述,并未有任何调侃之意本来他在叶家堡见过迟剑,但那时迟剑一身家奴打扮,此刻另换一身装束,因此任笑乐并没有认出他来
任笑乐大喝一声:“接招!”抢上两步,双拳直击迟截口他见爹爹刚才铩羽而回,便要在众人面前找回场子,因此刚一出手,便是杀招任笑乐自小人长得清秀,且又聪明好学,颇讨人喜欢任云天不但将家传枪法传授给他,更要他拜在江湖上久负盛名的几位宗师门下,学习各派所长,因此任笑乐人虽年轻,武功根基却极为牢靠,且又身经十数次激战,迟剑怎是敌手?开始还可以勉力支撑,十招过后,便觉得对方出拳变化难测,往往从意料之外的地方袭来,身上早着了十七八拳,痛入骨髓这还是任笑乐对他有所忌讳,出手之际未用全力,以防对方有厉害的后招
任笑乐跳开一步,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个不自量力的傻小子,就凭你也想救女贼人回去?”迟剑被他打的头昏眼花,几乎不能站立,听他几次称杨少真为女贼,也顾不得疼痛,大声道:“杨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不准你说她是贼!”任笑乐口中啧啧作响,冷笑道:“也不知道这女贼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叫你如此死心塌地维护她好吧,如果你能把我这只玉坠抢去,我们就放了你的杨姐姐,你看如何?”说着指了指自己腰间,原来那里挂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玉坠
迟桔睛一亮,问道:“真的么?”他幼稚单纯,相信了对方,强忍痛楚,伸手去抓任笑乐腰间玉坠,任笑乐也不躲避,左掌“?”地击在他后心,拟这一掌将他毙于掌下哪知迟剑知道自己不是任笑乐的对手,便胡缠蛮打,不管对方招事如何,只是奔玉坠而去
杨少真看得分明,禁不住一声惊呼任笑乐这一掌重重击在迟剑后背,迟剑“哇”地呕出一口鲜血,手指却已经触到玉坠任笑乐见他身受重伤却依然来抓玉坠,吃了一惊,心道:没想到这小子如此难缠我适才一掌可以开碑裂石,不知道将多少人立毙当超这小子却还能动弹,当真邪门的紧
众人眼见迟杰此一击,眼中光彩倏然而逝,以为他必会当场殒命,却见迟剑依然勉力去抓那玉坠,都啧啧称奇,暗赞这少年顽强却听“噼噼叭叭”之声不绝于耳,顷刻间迟巾上连中十几招,整个人犹如一根枯木断桩,仰面直挺挺跌倒,再也不动
第十七节
在场不少人见迟剑和任笑乐身体一触即分,至于任笑乐如何打倒迟剑,并未看清楚原来任笑乐使的是“百节神拳”中的两大杀招“枯藤截筋”和“霸王开弓”这“百节神拳”乃是中原拳师卢泰丰所创,以拳招短小拳势狠悍驰名四方,肩肘膝各关节均可成攻敌利器,拳掌指变幻多端一般拳法要置一定距离之外才能显出威力,而此拳法最适合近身搏击,不但可以原处发力,而且四肢每展开一截,都能伤人,且威力渐增,更可以连续出招,叫敌手防不胜防卢泰丰因此人送外号“百臂蜈蚣”,是说他好似有上百条手臂,无从防备卢泰丰与任云天关系甚笃,任笑乐自小从师于他,深得“百节神拳”的精髓第一招“枯藤截筋”使到一半,迟剑早已经失去知觉
任云天见儿子显了威风,精神大振,高声喝彩道:“好!”众人看出迟剑几乎不会武功,任笑乐竟然连出辣手,显然是刻意要杀了他,未免太过残忍,因此除了任云天和几个与红枪会要好的人喝彩,场上一片默然
梅文浦心叫:“糟糕!别要闹出人命”快步上前,要去察看迟剿势,却见对面人从中奔出一个绿衣少女,来到迟巾边,哭叫道:“迟剑,你怎么啦?快醒醒!”梅文浦道:“姑娘暂且闪开,待老夫察看他的伤势”那少女猛然抬起头来,尖叫道:“你走开!你走开!”梅文浦见她双眼茫无生气,好似死人一般,眼角更流出血水,心中暗自一凛刘世沐趋前说道:“小姑娘,我等是迟兄弟的朋友,让我们救他,你总该放心了吧?”那少女抱紧迟剑,厉声道:“谁也不许过来!再过来,我就和迟剑一起死在你们面前!”刘世沐见她声色俱厉,急忙停下脚步,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女子自然是叶雪影了,她探了探迟剑的鼻息,感到他气若游丝,恐怕挺不了多长时间,不禁伤心欲绝她从小眼睛不便,又从没有知心朋友,渐渐形成怪癖乖张的性情,天不怕地不怕,凡事我行我素,从不顾及他人作何想法,但自从叶家堡异变之后,她性情大变,不知不觉之间将迟接作知己,极为依赖,片刻听不到迟剑说话的声音,也会惶惶不安
她摇了摇迟剑的身子,不见他回答,心道:难道他已经死了?忽然间叶家堡的惨事涌上心头,耳边又响起声声惨叫,贾三御鬼和尚等人的鬼魂仿佛都挤到她耳旁,纠缠不去她惊慌至极,捂住双耳高声叫道:“你们这些坏蛋,快走开,别缠着我!”众人听她叫声凄厉,不禁毛骨悚然正迟疑间,叶雪影俯身抱起迟剑,沿山坡奔了下去
叶雪影奔出人群之时,叶姊大本来也要出去,却被蒙面客伸手拦赚低声道:“不可盲动!莫漏了形迹,坏了大事”叶姊大稍作迟疑,便即作罢
叶雪影抱着迟剑,犹如游魂般四处乱走她双目不能辨明方向,更看不清树木石头,不知道被地上的石块木枝绊了多少跤,跌倒了便又爬起来,却始终将迟剑紧紧拥在怀里,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要迟剑离开我!我不要迟剑离开我!
这样浑浑噩噩走了不知多少时候,猛然觉到眼前一片漆黑,原来天色已晚,寒意袭来,叶雪影这才清醒过来,渐感恐慌,叫道:“娘艾娘啊你在哪里?”叫了多声,哪里会有人回应?不禁放声大哭起来
忽听有个女子声音柔媚的说道:“哎呀小妹妹,你是迷了路了么?”叶雪影听那声音从面前不远传来,便立定身子,哽咽道:“是姐姐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么?”那声音柔柔的道:“啧啧,小妹妹好可怜,梨花带雨,好可人的一个泪美人啊真是我看犹怜”又一个男人粗豪的声音道:“血莲儿,怎得你对她动心了么?”说罢嘿嘿淫笑
叶雪影闻听此话,惊的整个人差点昏死过去,想不到自己遭遇十三家黑道,他们个个是杀人不折的恶魔,自己落入虎口,不知道会受到怎样凶残的对待?会不会被他们喝血夺魂,成为行尸走肉?那可真是生不如死了想到此处,禁不住全身颤抖不止
只听血莲儿轻声娇笑,说道:“鬼弥陀,可莫要吓坏了我的小宝贝”那男人原来是湘西七虎帮首领鬼弥陀,哼了一声道:“我就想不明白,女人和女人,这这这……有什么意思?”血莲儿娇声嗔道:“你懂什么?女人才真正懂得女人,哪像你们这些糙汉子?哼”鬼弥陀道:“好好好,随你怎么说,你玩完之后我可要她的肉,你看她白嫩嫩的,一定好吃的紧嗯,不蒸不肫,就生吃好啦”
叶雪影听到这里,直吓得小腿发软,扑通一声坐倒在地血莲儿叫道:“小的们,把她带过来!”有人大声答应,叶雪影便觉到左右胁下被人搀赚身子腾空,一只滑腻冰冷的手轻轻抚在自己脸颊上,由额头鼻尖下巴逐次向下,渐渐向胸口移去,她惊恐万状,想要挣扎,身子却僵挺挺的不能动弹,惶急中大叫:“娘快救我!”血莲儿笑道:“小乖乖,落到我十三家黑道手里,你娘还救得了你么?”话音刚落,就听有人从远处冷冷应道:“何以见得?”
第十八节
叶雪影听那声音分明是自己的娘亲,心中又喜又怕喜的是娘赶来救自己,怕的是血莲儿等人多势众,不知道娘一个人如何应付?血莲儿循声望去,见十步之外有一个中年女人手提灯笼,当风而立这女人容姿端庄,却不知道为何隐隐透出艳丽之气血莲儿可算得上是武林中第一妖艳女子,拜倒在她裙下的男子无数可计,她每每顾影自怜,也常为自己的姿色所动,颇以为傲,但看了这女子几眼,直看得痴了,喃喃道:“眼神如水似花,身材凸凹有致,想不到有成*人有如此魅力娇艳敛内风情万种,却还无丝毫妖气,自然浑成说到美艳,这位姐姐可说得上是天下第一了,妹妹我甘拜下风”
叶姊大冷然道:“你这妖女!谁和你是姊妹?少姐姐长姐姐短的乱叫,快放了我女儿!”鬼弥陀喝道:“大胆!就凭你一个人敢和我十三家黑道叫板?莫说不会放你女儿,就是你也一并抓了,喝血吃肉!”叶姊大冷哼一声,道:“那你就试试看”
鬼弥陀大叫一声“狂妄!”,飞身纵上,手中一口鬼头刀精光一闪,已砍向叶姊大肩头叶姊大侧步拧身,反手抽出长剑,刺他右胁鬼弥陀鬼头刀封住来势,使了个“粘”字诀,叫对方无法抽回长剑,同时左掌运足内力,劈叶姊大面门叶姊大无从躲闪,只得硬接鬼弥陀生来力大无比,心想这一掌还不将你打成肉泥?他这一招是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本来是聪明之举,但两掌甫接,只觉得自己对方内劲绵绵深邃如浩瀚之海,深不可测,正暗自心惊此女子看似弱不经风,竟然有如此功夫,猛觉得对方掌心一股大力袭来,身不由己向后跌去,竟然收势不赚连翻了几个跟头,一ρi股坐在一个水潭里,这才汀
鬼弥陀慌忙运气在体内诱走一圈,但觉得气血通畅,无瘀无阻,自己并未受内伤,这才稍稍放心心下惊道:这一掌虽然来势汹涌,可是劲道醇厚浑圆,没有一点霸道之气,这女人有这一身功夫,应该是武林上绝顶高手,怎的自己没有听说过她?
疑惑间,血莲儿已经抖起长袖,卷向叶姊大颈项她俩袖挂有无数纤细的乌金毒针,只要稍稍被刮带上,便会身重血莲教独门剧毒叶姊大知道厉害,运走长剑,化作点点剑花剑气到处,发出“呲呲”声响,使得长袖在半空中迎风乱舞,却就是不能欺近叶姊大身边血莲儿纵身而起,催动内力,袖中几道七彩烟雾喷出,扑向叶姊大口鼻血莲儿是天下使毒第一人,周身是毒,有几十上百种,人人忌惮三分这烟雾发出令人作呕的臭气,是血莲儿手中最为歹毒的种类,却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七彩风”,莫说见血,只要蘸到皮肤上,就会慢慢渗入五脏,夺人性命
血莲儿跨上一步,正待再行进攻,却见七彩烟雾在叶姊大面前稍一停顿,猛然反射而回,势不可挡血莲儿再后纵躲避却已迟了,烟雾尽数附在她脸上血莲儿吓得肝胆俱裂,急忙后退几步,从怀中取出解药,一股脑全吞到口中,随即跪倒,高声叫道:“原来是尊主到了,属下有失远迎,请尊主恕罪”
叶姊大冷笑道:“你倒机灵得很”闪身站开一步,原来她身后站着一人,却是那个蒙面客,嘶哑着嗓音道:“起来说话血莲儿,老夫告诫过你,‘七彩风’不可以在高手面前乱用,否则只有自食其果”血莲儿恨恨看了一眼叶姊大,说道:“尊主教训的是不过要不是依仗尊主,以她自己的本事怎么是我的对手?属下定会叫这女人吃尽苦头”叶姊大笑道:“好大的口气”血莲儿怒道:“我血莲儿自用‘七彩风’以来,除了尊主之外无不得手你若不信,咱们单独比过!”
蒙面客道:“无需再争,你们一个现在是黑道之首,一个是将来武林正道的盟主,都是我的左右手,不可自相残杀,坏我大事!”血莲儿急忙行礼称是,十三家黑道众人也是恭恭敬敬,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蒙面客见叶姊大不卑不亢,问道:“叶夫人早就知道老夫和十三家黑道有瓜葛了?”叶姊大点头道:“我在越秀山庄时,见到血莲儿他们行动之前,都与你互递眼神,就猜出其中一二”蒙面客笑道:“老夫没有挑错人,叶夫人如此聪明,前途不可限量”转身问血莲儿:“越秀山庄的八个笨蛋,你可看好了?”血莲儿笑道:“咱们在尊主计划下,轻松将那越秀山庄八大弟子悉数抓获,这大名鼎鼎的八个家伙真的是八个笨蛋除了位居八人之首的励天泓已被尊主收服之外,赵天满赵天沛兄弟也已经归顺”蒙面客冷哼一声,蔑然道:“老夫早知道这两个家伙软骨头,熬不住严刑拷打其他的笨蛋呢?”血莲儿道:“那个付天淑依然很强硬,不肯就范其他的几个虽然暂时嘴硬,不过有励天泓三人配合咱们威逼利诱,看样子早晚也会投降”
叶姊大来到叶雪影身边,将她扶起,问道:“雪影,你还好吧?”叶雪影惊魂未定,哽咽道:“娘,要不是你及时赶来,女儿吓也吓死了”抽泣了一会,又道:“迟剑一直没有醒,不知道是不是不行了娘快救救他吧”叶姊大探了探迟剑的鼻息,摇头道:“他受伤太重,又未能及时得到救助,现在几无气息,恐怕是没有的救了”叶雪影闻听,放声大哭
蒙面客上前扶起迟剑,单掌按在他“至阳茓”上,缓缓输入真气过了片刻,迟结轻吐出一口气来蒙面客道:“老夫倒是很欣赏这小子,不想他就这么死了血莲儿,老夫和叶夫人有事去办,暂时护住他心脉,你们照顾好他,待老夫回来再为他继续疗伤”
血莲儿问道:“尊主计划被那些再兴会之人阻断,不知道下一步有何打算?可要属下出力?”蒙面客笑道:“老夫早就把各种可能考虑到了再兴会少林寺来了又怎么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越秀山庄老夫是志在必得!你们十三黑道守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妄动”又道:“把励天泓叫来”血莲儿急忙吩咐手下,过不多时,一个身材修长的俊秀青年随血莲教教众匆忙跑来,赶到蒙面客身前跪倒,高声道:“励天泓谨候尊主之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蒙面客看也不看他,冷冷的道:“走吧如果你敢捣鬼,老夫定叫你命丧当场”励天泓垂首道:“属下发誓效忠尊主,绝无二心”蒙面客不再说话,拔腿便走励天泓站起身来,紧随其后叶姊大安慰叶雪影道:“雪影暂且在此稍等,娘去去就回”随蒙面客而去
第十九节
叶雪影心中虽然知道血莲儿等人不会再为难自己,却也难消惊惧,瑟瑟缩成一团,坐在一边只听血莲儿等人七嘴八舌的斗嘴,一个汉子说话漏风,大声道:“看尊主的样子好像很喜欢那婆娘”他话中所指当然是叶姊大鬼弥陀答道:“可不是嘛,要不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此话不假啊”血莲儿道:“鬼弥陀,你真的是好大胆子,连尊主你也敢说三道四”鬼弥陀呵呵笑道:“这不是尊主不在嘛,不会知道要是尊主知道了,也是你们这些人不顾咱多年的义气,故意向尊主说我坏话再说就连当今皇帝老儿不也是对李师师垂涎三尺,隔三差五就以体察民情为由,出宫来与李师师寻欢作乐么做皇帝的后宫美人多的是,可是一见到汴京名妓,还是被她迷住了,更不用说尊主了天下男人有哪一个不喜欢漂亮女人的?”又一个汉子道:“那是皇帝老儿没有看见咱们血莲儿,要不然还有李师师什么事儿啊”众人哈哈大笑
血莲儿也笑道:“欧大哥这一张嘴可真够甜的我怎么能和李师师相比,据说她不但花容月貌,而且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京城的文人雅士公子王孙竞相争夺,想一亲芳泽莫说我比不上她,就连比刚才那个叶夫人,也是自愧不如”那姓欧的汉子道:“你一向自诩裙下之臣数不胜数,怎会怕了那女人?那女人不过是徐娘半老,怎能和你相提并论”血莲儿道:“不见得尊主竟然帮着她给咱们一个下马威,看来她在尊主心中要比咱们重要的多”鬼弥陀道:“不错,若不是尊主在背后给她撑腰,她怎能敌过老子那一掌?老子还在纳闷,这小小女人能有这么深的功力哎,血莲儿,你当时怎么会知道是尊主到了?”血莲儿道:“两年前我在滇西追杀仇人的时候遇到尊主,不分青红皂白就用‘七彩风’伤他反被尊主反震回来,就同今天如出一辙,当时还被尊主制住茓道,无法吞服解药,几乎丢了性命,现在想起来还后怕得很”
那姓欧的汉子突然颤声道:“尊主如此帮那叶夫人,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咱们没有用处了,会不会杀了咱们或者不给咱们‘噬筋水’的解药,叫咱们自生自灭?”众人听到他此话,都是心惊胆战,噤若寒蝉,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叶雪影心道:“噬筋水”?那是什么东西?会叫这些天不怕地不怕杀人不折的恶魔如此害怕?正疑惑间,听鬼弥陀说道:“血莲儿,你就不能找到‘噬筋水’的解药?”血莲儿叹口气道:“我和老葵多次尝试,始终未能成功老葵曾说,这‘噬筋水’原本是来自西域,因为太过阴毒,失传已久尊主给咱们服下的‘噬筋水’又是不同以往,根本无从破解咱们最好听从尊主的吩咐,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鬼弥陀轻声问道:“这‘噬筋水’真的如尊主所说,一旦发作,会全身筋骨一寸寸的缩短,受尽苦楚而死?”那说话漏风的汉子接口道:“不要说了”声音里满是惊恐痛苦,几近呻吟血莲儿道:“大家怕还不知道,陶大哥去年未能及时完成尊主派他做的事情,‘噬筋水’在体内发作”那汉子哭道:“那滋味就像活生生被抽筋扒皮一般,折磨得人只想一死了之我几次想自杀,都是血莲儿救了我,才得以苟延残喘,挨到今日”他话音一落,众人七嘴八舌,讲出各自经历,倒有不少人深受其苦
嘈杂声中鬼弥陀大声道:“会不会因为今天咱们没能按计划行事,所以尊主利用叶夫人对咱们小作惩戒?再过两天就是‘噬筋水’发作之期,若再不做出点让尊主高兴的事情,说不定得不到解药”众人连连点头血莲儿问道:“刚才我也曾问过尊主,他只是要咱们候命,又能做什么?”鬼弥陀指着迟剑道:“尊主好像很看重这小子,看他相貌与那婆娘有三分相似,怕是那婆娘的儿子咱们如果能救醒他,必会博得尊主欢心”
叶雪影听到这里,不由得哭笑不得只听血莲儿哂道:“鬼弥陀,你是吓傻了么?老葵已经死了,谁还能救他?”鬼弥陀道:“咱们和他相处多年,见过他救那些频死之人,多少记得一些”血莲儿吃惊道:“救人岂能儿戏?万一弄巧成拙,把他弄死了,岂不是反而触怒尊主?”鬼弥陀道:“看这小子不死不活的样子,恐怕挨不到尊主回来就会呜呼哀哉,到时候咱们死定了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总比坐着等死的好”不少人都点头赞同这些人都是粗豪之人,也不做细想,立刻动起手来,血莲儿想挡也挡不住
叶雪影听他们簌簌淅淅的搬各种东西,正在准备救迟剑,口中一边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辩不休又听“哗哗”倒水的声音和干柴哔啵之声,不久空气里满是草药的气味,看来是他们在烧水熬药
只听嘈杂声中,鬼弥陀大声叫道:“不对不对,我见老葵用这种药最多七钱,这药一定是对人不好,所以老葵不会多用它”一个汉子回道:“‘金葫草’太少怎么成?这小子一定会因为阴盛阳干而亡!”两个人竟而争吵起来又有人骂道:“混小子,这‘玉琥猞猁胆’你放得太多啦!”被他骂的那位则反唇相讥
叶雪影听他们竟然各说各的理儿,搞得一塌糊涂,心里暗暗焦急:这些人尚不明病症,就轻易下药而且各执一词,矛盾百出他们这样子胡闹,不知道会把迟剑搞成什么样子?
第二十节
叶冠棠陪同梅文浦等人来到后院内宅,与各门各派的好汉一一见过,略作寒暄,同时派人为他们安顿住处,设宴接风正忙乱间,有贴身弟子匆匆赶到身边,贴耳低声说道:“师傅,晋勇晋德两位师兄突然间全身皮肤紫涨,口吐白沫,呼吸困难,好像是中毒的征兆请了几位郎中都不见起色请师傅快回”叶冠棠吃了一惊,匆忙辞别再兴会一干人等,赶回两个儿子的住处
刚到门外,就见门口候着不少家眷,一个个哭啼不休,围住几个郎中连连哀求,那几个郎中只是摇头叹气叶冠棠匆匆进入房内,见两个儿子瘫软在床上,神志不清,已经奄奄一息了几个弟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见师傅回来,慌忙立定战好叶冠棠急道:“还不分头去请最好的郎中来!等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弟子怯生生的答道:“方圆百里的名医已经全部请来了,他们都说都说”叶冠棠睁大眼睛瞪着他,问道:“说什么?不要吞吞吐吐,快说!”那弟子见他急得额头青筋迸露,直吓得魂外,低声支吾道:“他们说两位公子活不过今晚”
叶冠棠闻听此言,急怒攻心,“啊”地大喝一声,一把抓住那弟子的前胸,双臂一震,将他抛出门外那几位郎中吓了一跳,慌忙拨开人群,撒腿而逃
叶冠棠视子如命,眼见两个儿子还不曾育有男丁就要先自己而去,不由得痛不欲生,老泪纵横,仰天叹道:“想不到我越秀山庄百年威名就要从老夫手中中断,不但白发人送黑发人,更落得个无子嗣继任老夫自认一生光明磊落,缘何会遭到此番惩罚?”房外家眷见庄主也无计可施,都是放声大哭
忽听有个沙哑的声音说道:“庄主不必伤心,要解两位公子身上的毒并不难”此人虽然嗓音暗哑,但中气浑足,字字透过嘈杂的哭声,清清楚楚送入每个人的耳朵里众人顺声音望去,只见月光下影影绰绰站着两个人影,一个身材伟岸,头戴面具,须发花白;一个纤细盈柔,是个女子那说话之人就是蒙面客,而那女子也就是叶姊大了
叶冠棠喜出望外,抢出房门,问道:“阁下可有解毒良方?”蒙面客道:“当然两位公子是在与十三黑道回魂谷谷主涂锦葵交手之时,不知不觉中吸入了他的‘招魂散’,以致身中剧毒眼下毒性虽然已经深入五脏,不过并非回天无术只要服用在下的‘玄冥丹’,便无性命之忧”叶冠棠大喜,一掬到地,道:“就请阁下施以援手,老夫定当竭力报答救命大恩!”他救儿子心切,却不曾细想这两个人是怎么进来的蒙面客道:“那好,屏退闲杂人等,待我为两位公子行功解毒”
叶冠棠知道运功解毒需要清静,急忙叫众家眷弟子回房暂避,自己则带这两人进入房内他俯身为两个儿子轻轻拭去额头汗水,回身说道:“就劳烦二位”猛然间瞥到叶姊大的面容,心中怦然一跳,一句话只说了一半,便即嘎然而止一个人影霍然映入脑海,霎时间惊出一身冷汗,戟指那女子大声叫道:“是你!你你不是死了么!”
叶姊大冷冷一笑,厉声道:“不错!叶音音已经死了,是被你害死的!如今她的鬼魂找你报仇来了!”叶冠棠大喝道:“你这丧门星!老夫管你是人是鬼,一样的杀了!”呼的一掌,斩向叶姊大天灵盖蒙面客叫道:“老夫来会你!”右臂暴涨,将叶姊大推在一旁,同时双足连环,踢叶冠棠小腹叶冠棠双掌做剑,斜削他小腿蒙面客不等招数使老,身形闪动,掌中夹指,袭他“大椎茓”
叶冠棠见他内劲浑厚,只怕还在自己之上他近年来不曾涉足江湖,甚少与人交手,突逢大敌,不觉精神大振,当下展开叶家剑法,与蒙面客缠斗到一起他不敢出声惊动他人,心知府中众弟子武功低微,来了只有送死
转瞬间走了三十余招,叶冠棠心中惊讶,此人内劲之充沛纯成,俨然可以独步武林,即便少林三圣梅文浦等江湖上顶尖好手,也不过与自己在伯仲之间,只怕不是他的对手而且看他武功路数,竟然闻所未闻,却又不是什么邪魔外道,攻守间浩气荡荡,意定神闲,自成一体不由得心下纳闷:有如此气韵本领,该是当世宗师英豪,怎的我会不识得?但是高手临敌,招招间不容发,他心中虽然疑惑重重,却无暇开口询问
蒙面客掌法千变万化,或钩捺撇划如狂草,或空灵圆融似太极,出掌越来越快,竟带得叶冠棠也随着他快起来叶冠棠暗叫不好,我叶家剑法讲究以静制动,决不能被他桥鼻子走然而几番努力,却不能扭转战局,仍处下风,几无还手之力堪堪战到八十回合,叶冠棠稍一停滞,蒙面客大喝一声,双掌如磐石般直压下来叶冠棠无奈,双掌上撩,四只手掌相撞,发出“啵”的一声轻响,粘在一起
到了此刻,叶冠棠只好拼尽全力与他比拼内力,只觉得对方不断催动掌力袭来,暗中叫道:罢了,老夫一世英名尽毁于此人手中!不过即便丢了这条性命,也要叫你吃些苦头
蒙面客觉察到叶冠棠内劲逊于自己,因此几次催动掌力,要一举击垮对方但叶冠棠独有一套内功法门,唤作“流冲十二正经诀”,可以将敌人攻来的内力经十二正经导出体外,甚而借以反攻对方如果敌人内力平平或者与自己相差无几,这一法门自然颇有裨益,然而蒙面客内力高于自己,他只能卸去少许掌力,而不能反攻,此法门便威力大减即便如此,蒙面客想要一下子置他于死地,却也难以做到两人各自催动内力,陷于僵持
过了片刻,叶冠棠头上热气腾腾而出,豆大的汗珠顺额头滑下蒙面客笑道:“叶冠棠,不要再苦苦支撑了难道你想要眼睁睁看着你两个儿子死么?”叶冠棠哼了一声,却不敢说话
旁边叶姊大缓缓跨上两步,道:“叶冠棠!三十几年前你听信小妾的谗言,杀死自己的原配夫人和女儿,天理不容!今天我就手刃你这丧尽天良的混蛋,替她们报仇!”手起掌落,便拍向叶冠棠后心
蒙面客急忙叫道:“不可莽动!”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叶姊大的手掌已经结结实实的拍在叶冠棠后背她内心一阵狂喜,叫道:“我终于能心愿得偿!”忍不住哈哈大笑,忽然觉得元气顺手掌急泻而出,就好像满弓射出的箭却找不到靶子,向前直坠,霎时间感到一股大力如排山倒海般压向自己,全身骨骼直被压得咯咯作响她暗叫不妙,想要抽回手掌,但在重压之下那里做得到?
原来叶冠棠引导她的内力与蒙面客的内力相触,借蒙面客内力之势带动叶姊大的内力而叶姊大与蒙面客相去太远,怎能承受得起?内力急泻而出叶姊大心中叫苦:我本以为是报仇的好机会,怎知道适得其反不出一盏茶的时间,我必定会灯尽油枯而死蒙面客想要出手相救,怎奈自己也被叶冠棠缠赚无法分身正僵持间,“噗啦啦”一声,有人穿窗而入,就势双掌齐出,“砰”的一声拍在叶冠棠左肋
叶冠棠闷哼一声,萎顿在地叶姊大元气大损,站立不稳,俯身摔倒来人急步上前,扶住她一只手,问道:“姊大,你不要紧么?”语气中充满关爱叶姊大勉强抬头看了看他,恨声道:“真是冤家路窄,在这里竟然会遇到你!我杀了你!”甩开来人的手,奋力跳起身来,拔出佩剑向他刺去
第二十一节
来人微微侧身,叶姊大长剑刺空,脚下一个踉跄,向前摔倒那人长臂轻揽,已将她拦腰抱赚轻声道:“姊大,到现在你还是不能原谅我么?”叶姊大想要挣脱,可是全身虚脱,一丝劲道也使不出来,只是喃喃骂道:“冯叔夜,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要我原谅你,下辈子也休想!”那人原来竟是迟剑的师傅冯叔夜,他听叶姊大咒骂自己,也不恼怒,只是锁紧了眉头,连连叹气
蒙面客嘿嘿一笑,说道:“叶家‘流冲十二正经决’果真并非浪得虚名,老夫倒有些轻敌了”叶冠棠受此一击,再加上蒙面客的掌力,觉得五脏好似翻江倒海,痛彻心肺他见那蒙面客嬉笑间脸上肌肉竟然僵硬不动,只有双眼灵动闪烁,这才知道他带着面具,当下强忍剧痛问道:“你是什么人?如此对付老夫是何目的?”蒙面客盯着他双眼,说道:“叶庄主作为越秀山庄主人,已历经五十载有余了吧?这样长的时间,难道你不感到腻味么?何况,你若不退隐让贤,后辈没有出头之日,反而会令叶家后继乏人今日你两个儿子惨败,便是明证为免叶家家道中败,老夫特意来向叶庄主献一妙计”叶冠棠低声喝道:“我叶家的事情不用你来说三道四!你若以为老夫落到你的手上,就会听任你宰割,那可是打错算盘!”蒙面客哈哈笑道:“叶庄主是个硬朗的汉子,老夫自然晓得即便以死相逼,也难叫你就范既然如此,老夫就叫你的两位公子陪你一起上路,也省得叶庄主黄泉路上感到孤单”叶冠棠面色微变,道:“他们已经身中剧毒,命不长久,你休想利用他们要挟我”
蒙面客道:“老夫说过可以解毒,你以为是说笑的么?”走到叶晋德身边,捏住他的下颌,从腰间取出解药喂他服下,双手连拍他胸口“璇玑”“紫宫”“玉堂”各茓叶晋德“啊”的一声轻呼,竟然悠悠醒转,呼吸顺畅起来蒙面客回头望向叶冠棠,道:“两位公子尚未有子嗣,就这么送了性命岂不可惜?叶庄主也不想叶家后继无人吧?”这句话触动了叶冠棠的痛处,他迟疑道:“你想要怎样?”蒙面客道:“老夫想要的,说起来倒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情”手指叶姊大道:“以后贵庄就由叶夫人打点好了叶庄主操劳一生,也该早日享享清杆叶夫人精明干练,必将会使越秀山庄声势更胜以往,甚而统帅武林,扬威天下”
叶冠棠怒极攻心,牵动内伤,忍不住一阵喘息调整片刻才道:“想要这不知羞耻的丧门星做越秀山庄庄主,万万办不到!况且她早已不是我叶家的人,没有资格做庄主之位!”叶姊大甩开冯叔夜的手臂,喝道:“叶冠棠!你这蛇蝎心肠的老贼!你逼死我娘,还命叶晋德叶晋勇两个畜牲将我抛入池塘,妄想将我溺毙这三十年来,我每天都提醒自己莫忘此深仇大恨,定要把你叶家连根拔出,一个不留!黄天不负有心人,你罪恶昭彰,终于有报应不爽的一天!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话好讲!”长溅出,已抵住他咽喉
叶冠棠怒目凝视叶姊大片刻,沉声道:“‘杀生父,弑兄弟,叶家最大祸根’那相士说的没有丝毫差错我虽然想杀掉你,以保叶家平安,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被你逃脱,最终应验此话天意呀天意!”叶姊大冷冷的道:“要怪只能怪你灭绝人性遭天谴,罪有应得!”长剑便要刺出,那蒙面客突然左手拂出,正扫中她手腕中的“少商茓”叶姊大五指发麻,长剑已被蒙面客劈手夺去叶姊大叫道:“你”
蒙面客手腕轻轻一抖,那长剑“铮”的一声断成数截,跌落地上蒙面客道:“如果叶夫人只想报仇的话,那就尽管一刀杀了他不过叶夫人志向高远,千万不可因为一时快意,而失却一飞冲天的好机会留下此人,会对你大有好处”
叶冠棠一声长叹,道:“姊大,千错万错,都是爹的错,与你两个兄弟不相干他们虽然亲手把你扔下池塘,但那是爹逼他们那样做的你想报仇就杀了爹,千万不要为难他们”叶姊大哼了一声,道:“为了你的两个宝贝儿子,你才认我做女儿么?可惜我早已经不当你做我爹了而且,被你们投入池塘的叶音音已经死了,在这个世上只有叶姊大”蒙面客道:“叶庄主,只要你答应老夫的话,老夫可以保你全家性命无忧”叶冠棠垂下头,黯然不语
蒙面客道:“好那就烦请叶庄主立刻召集庄内家眷食客和再兴会等客人,举行传位大典”叶冠棠变色道:“要我传位给她,绝无可能!何况你们把我利用完,还是会杀了我们”蒙面客蔑然道:“老夫也是看在你尚算是叶夫人至亲,给你个机会即使传位大典没有你参加,我们也有你的八大弟子一起在天下好汉面前推举叶夫人为新任掌门,信服力并不亚于你亲自出马至于如果有人质疑为什么你没有露面,我们只好告诉他们,你身染急症,突然撒手人寰”叶冠棠当即明白他早已精心策划好,心下惊慌,却咬牙反击道:“我的八名爱徒尚未回庄,他们回来之后,必定不会放过你们,更不会推举她!”蒙面客哈哈大笑道:“叶老庄主,你这八个得意弟子其实早就返回山庄了,只是你没发觉罢了”叶冠棠问道:“此话怎讲?”蒙面客道:“他们都成了十三黑道的座上嘉宾你可知道咱们是怎么进入你越秀山庄的深宅大院的么?山庄层层设防,即便可以硬闯进来,也势必引起你们注意,要直接见到你怎能这么顺利?”叶冠棠疑道:“难道你们是从湖心岛暗道偷偷摸进来的?这暗道只有我信任的几个弟子才知道……”叶姊大接口道:“不错适才带我们进来的就是你的大弟子励天泓你已经众叛亲离,还有什么好说?”
叶冠棠激愤之下,哑然失语蒙面客笑道:“叶老庄主,怎样?”叶冠棠心知一切都在他们掌握之中,无奈下只好再次点头应允,道:“小儿晋勇也身中剧毒,你若不替他们疗伤,就休想叫老夫听从你们的摆布!”蒙面客笑道:“两位公子是老夫手中的筹码,怎会轻易毁掉?只要你乖乖的听话,一切都好商量”说罢去查看叶晋勇伤势
冯叔夜见叶姊大满身大汗,靠在桌边娇喘,知道她元气依然未复,忙上前道:“姊大,待我为你运功疗伤”叶姊大厉声道:“走开!你还有脸面来见我!别以为今天你救了我,就可以弥补你的罪孽!”冯叔夜面带愧色,道:“姊大,我不企望你能原谅我,也没脸见你本来我听闻我师傅被越秀叶家掠来,因而前来打探详情,谁知道这么巧遇上你,看你情形危急,不得以才出手的”他话刚说完,门外就有个女人的声音接口道:“又是巧遇?冯叔夜,我看你是刻意安排,想要重续前缘罢!”
第二十二节
随着话音,一个中年女子缓步走进房内,斜眼睨着冯叔夜,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却是金婧冯叔夜喜道:“婧妹,是你!你让我找得好苦”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她跟前,伸手便去牵她手臂金婧冷哼一声,手掌翻出,“啪”地打了他一个耳光冯叔夜愕然停步,苦笑道:“你又不相信我?就因为我错过一次,你始终不相信我?”金婧漠然道:“如果你做事无愧于心,又何必在乎我相不相信你?”瞥了一眼叶姊大,又道:“叶家小姐,多年不见依然靓丽可人,怪不得你一直记挂在心上,看到人家有难,也不管自己老婆音信全无,眼巴巴地就赶来救她看来我早就被你忘在脑后了”冯叔夜急忙辩解道:“婧妹,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会忘了你?只因为我说过一句你自创的‘卷云剑法’尚有不少漏洞,就惹得你赌气而走我这些天来走遍大江南北,到处寻访你的下落今日与叶小姐见面,的确是事出巧合”
金婧怒道:“你还敢狡辩!哼,自从你出了丐帮,我就隐藏行踪,暗中跟了你一路,想看看你到底是否真心记挂着我在锡州邬州我两次出手提醒你,我就在你的近旁,可是你无动于衷,匆忙赶来越秀山庄不是急着见你的旧情人又是什么?”冯叔夜恍然醒悟,道:“原来路上两次逼我出手的夜行客是你?但是当时你使用的招式并非师傅所传,我又急着寻访师傅的下落,是以没有注意到”金婧大怒,“呸”的向他吐了口唾沫,冯叔夜不敢躲闪,竟被她啐了满脸金婧大声道:“你以为我会那么下贱,使用我爹的功夫和你过招,好叫你认出我来么?我用的是我新创的‘卷云剑法’,这你都没有看出来,可见我在你心中没有丝毫分量,根本无法和叶大小姐相提并论啊”冯叔夜听她强词夺理,哭笑不得,但是又不敢再还嘴,怕她一怒之下会再负气出走
金婧将他轻轻推在一旁,走到叶冠棠身边,问道:“老贼,你把我爹怎样了?快说!”叶冠棠心下怒极:虎落平阳为犬欺老夫落难,竟然谁都可以对我大呼小叫!怒目瞪视金婧,喝道:“无知小辈!若不是老夫受伤,怎会容得你如此无礼!你在说什么?老夫一概不知!”金婧手臂一探,左手成爪,已扣住他咽喉,道:“我爹就是层云峡‘无思老人’,你把他捉来意欲何为?”叶冠棠道:“胡说八道!我和你爹无冤无仇,为何要抓他”金婧怒道:“说谎!此事已传遍江湖,你还敢抵赖!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你女儿靠花言巧语迷惑男人,莫不是是从你身上传承下来的?”手上加劲,叶冠棠登时觉得呼吸困难,喉头“嗬嗬”作响
叶姊大见金婧话中有刺,处处针对自己,早就有气,听她如此侮辱自己,忍不住怒气勃发,挥掌斩她肩头金婧也不放开叶冠棠,横臂封过来势,反手连攻三招叶姊大气力尚未恢复,闪动稍慢,小腹中招,急忙跳开一步,痛得弯下腰去金婧笑道:“绣花枕头,毫无用处”“唰”的一声抽出腰间佩剑,向叶姊大后心便刺叶姊大一声惊呼,想躲却已来不及,眼看这一剑便要将她刺个透心窟窿,蒙面客已飞身赶到,伸出二指,将长剑夹赚叫道:“两位住手”
金婧道:“谁要你多管闲事?”手上加劲,那长剑却是纹丝不动蒙面客道:“好刁蛮的婆娘”一股内力顺长剑送出,金婧只觉得胸口似被铁锤重击,急忙撒手后退冯叔夜见她吃亏,急忙上前护住她蒙面客道:“要知道你爹的下落,尽管问老夫好了”金婧疑道:“你是什么人?认识我爹爹?”蒙面客道:“只要你夫妇二人同叶老庄主,哦,应该是前庄主一样,在再兴会和天下英雄面前支持叶夫人出任越秀山庄庄主,老夫就把你们的爹爹送回层云峡,并保他毫发无损”金婧闻言怒道:“原来是你在搞鬼!还妄想要挟老娘?快把我爹爹交出来,否则老娘饶不了你!”蒙面客哂道:“凭你?尽管放马过来”
金婧怒极,正要开口骂人,忽听门外有人高声说道:“禀庄主,再兴会那些客人不知道为什么事争吵起来,甚而分成两派大打出手,弟子们劝止不住如何处置,请庄主示下”原来是个庄内弟子,他没有得到庄主允许,不敢擅自进入房内,只在外面等候
蒙面客伸掌搭在叶冠棠后心,低声道:“小心回答!”叶冠棠无奈,只得叫道:“知道了你且先回去,我随后就来”那弟子应了一声,转身离去蒙面客笑道:“再兴会自乱阵脚,真是天赐良机叶夫人,如果一切顺利,你便可以成为武林上第一位女盟主哈哈”
金婧打断他道:“你还没有说我爹在哪里”蒙面客道:“你若能帮助叶夫人顺利成为武林盟主,老夫自会告诉你”携起叶冠棠,往外便走金婧叫道:“死老头!你以为我金婧是什么人,可以要挟得了么?况且只凭你一面之辞,又有谁会相信你真的知道我爹的下落?”蒙面客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抛给金婧,道:“来与不来,等你看过这件东西后再作决定好了”带着叶姊大快步而去
金婧细看那物事,却是一串佛珠,上面颗颗佛珠晶莹剔透,是由玳瑁雕琢而成,每一颗都刻有一个“思”字冯叔夜惊道:“这是师傅的贴身佛珠!难道这蒙面人真的知道师傅的下落?”金婧慌了手脚,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跟着他!”
第二十三节
两人抢步出门,听西北方向传来阵阵兵器相交之声,正是客房所在的位置两人急忙绕过天井长廊,来到一处大院前院门并未关闭,从外面望去,只见里面刀光闪闪,叫骂声连成一片,一群人正自恶斗两人奔入院内,见蒙面客与叶姊大叶冠棠站在墙角边静静观看,没有丝毫劝阻的意思不少叶家弟子食客三个一堆两个一伙站在一旁看热闹
冯叔夜望向院子当中,见梅文浦与罗大鹏等十来个人围成一个小圈子,将杨少真行痴护在当中,杨少真双手被反绑在背后,行痴大师则盘膝坐在地上,面色苍白,似乎身受重伤而任云天郭慕帆等三十余人正在全力围攻梅文浦虽然武功高强,但是既要照顾杨少真行痴罗大鹏等人,又念及对方也是再兴会的朋友,不想伤了他们,免不了捉襟见肘,险象迭生
冯叔夜与梅文浦关系甚笃,眼见老友难以支撑,当下大叫一声:“快罢手!”冲入战团,双手连擒带拿,已将几个人的茓道制赚夺过兵器,护在梅文浦身前任云天等人见他身手如此敏捷,都吃了一惊,急忙住手
冯叔夜挥掌劈出,将那几件兵器震断,喝道:“大家同属再兴会,为何不团结一心,反而刀剑相向?”任云天大声道:“梅文浦竟然不辨是非,百般维护卖国女贼杨少真还与她一个鼻孔出气,说什么不能轻易与女真结盟,我看他是不安好心!”梅文浦道:“杨姑娘所言不无道理老夫虽然不赞成出兵帮助契丹,但是对女真的狼子野心也颇有的,并无他意而且杨姑娘为我大宋立下赫赫功劳,你们竟然要对她动用酷刑,老夫绝不能袖手旁观”郭慕帆道:“杨少真通敌卖国,人人可以得而诛之你凭什么阻止?你以为你已经是武林盟主了么?”戴志丹接口道:“上次你放走夺心双子和契丹公主,大家早就颇有微词如今你又对杨少真心存怜惜,如此妇人之仁,怎能做武林领袖?怪不得丐帮抗敌这么多年,牺牲无数弟子,却甚少得胜哼,你若想做武林盟主,我戴志丹第一个不同意!”
梅文浦听他指责自己,内心一阵委屈,沉默半晌道:“戴兄弟所言不错我丐帮十几年来死伤无数,换来的却是节节败退,几无胜绩丐帮虽是武林第一大帮,但是并不擅长行军打仗,再加上粮饷无人供给,官军协同不力,与辽国精兵强将相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然则我丐帮众弟子为收复失地,中兴大宋,甘心为国捐躯,前赴后继,并无一句怨言”他说到此处,过于激动,声音哽咽起来,别过头稍作调整,才又说道:“老夫深知以我丐帮一帮之力根本无法低档贼寇,因此才与大家结盟,以盼合天下之力,为国分忧至于盟主之位,当由能者居之老夫从未奢望”
戴志丹道:“好再兴会迟迟未能确定盟主,无人主持大局,才导致今日不合既然梅帮主这样说,我就推举红枪会任帮主作我们的盟主任帮主果敢干练,这几年来将红枪会打理的井井有条,声势日壮只有这样的将帅之才才能统帅好我再兴会,大家意下如何?”他话音一落,早有不少人大声叫好
罗大鹏一扬手中钢叉,道:“岂有此理!这十几年来丐帮独力支撑大局,功不可没盟主之位自然该由梅帮主接手!如果推举他人,老子不服!”任云天喝道:“罗大鹏!你要和他们一样,堕落成民族罪人么?契丹欺压我大宋多年,杀我百姓,侵我疆土,任何一个血性男儿都不能将此奇耻大辱抛于脑后!凡是与契丹有染者,一概杀无赦!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样才能立我大宋国威,破敌致胜!”郭慕帆道:“任帮主所言甚是丐帮一向自以为是,独断专行,不但不听从朝廷指派,更扰乱官军部署,所以往往无功而返若是任帮主荣任盟主,想必会与朝廷通力合作,北上讨辽将成功在望”
梅文浦听他竟然扭曲事实,将责任全推到丐帮身上,暗骂他卑鄙但想眼下救杨少真要紧,便道:“任帮主为人精明强干,原是上佳人熏老夫也赞成他做盟主不过请念在杨姑娘抗辽功绩斐然,饶她性命”罗大鹏也道:“是啊大丈夫要是非分明何况你们突施毒手,已经打伤行痴大师,还想怎样?”任云天冷笑道:“是非分明?杨少真私藏番邦公主,策反绿林军,其异心已昭然若揭倘若因为尔等包庇于她而坏了国家大事,此等责任尔等担待得起么?”
冯叔夜听他们争吵之间所指,想必是再兴会一干人等就如何对待杨少真一事徒起分歧任云天等人主张严惩杨少真,且人数占优,更对行痴施以冷箭,好削弱梅文浦的势力,以便更易于夺取盟主之位他见双方争执不下,势同水火,不禁冷笑道:“失地仍在敌人手中,你们却在这里自相残杀以这等做法,说什么收复失地中兴大宋,无异于痴人说梦!”任云天大怒道:“冯叔夜,你也算在江湖上有名的侠士,怎能妖言惑众,打击我再兴会军心?”冯叔夜待要反唇相讥,忽听有人说道:“既然大家各不相让,倒不如另选盟主,以免伤了和气”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那蒙面人在说话
戴志丹喝道:“你是什么人?若不是我再兴会中人,不可多管闲事!”蒙面客道:“再兴会既然打算合天下人之力,当然是属下帮会越多越好,再加上我越秀山庄一家岂不是如虎添翼?越秀山庄声震武林,百年来一直不衰,由我家庄主来做这个武林盟主再合适不过”说罢向叶姊大微微点头叶姊大稍一迟疑,缓步走到场中,抱拳行了一礼,朗声说道:“未亡人叶姊大,忝为越秀山庄新任庄主”
众人见叶冠棠神情萎顿,漠然而立,好似眼前的一切与己无关一般,而这娇柔的女子素未谋面,竟然自称庄主,都莫名其妙,不少人交头接耳:“越秀山庄庄主不是叶冠棠么?怎么突然换作他人?这女子是谁?名不见经传,竟公然窥伺武林盟主的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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