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东家,这是说的什么话!棒槌虽不姓杜,但自认也是杜家的一员。少东家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棒槌拍着胸脯子爽快地说。
棒槌说到这儿,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微笑……
杜老爷死后,长文没了管束,就成了一匹脱缰的野马,赌博,逛窑子,抽大烟,想干啥就干啥。
正巧,开药铺的张庭芳给人家开错药吃死了人吃了官司,这个人恰恰就是现任县警察局局长的小舅子,张庭芳的药铺被查封不说,还被谋害论罪吃了枪子儿,只剩下刚刚娶进门不到一年的媳妇白碧云。这白碧云是窑子里的窑姐,本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软秧子,从良嫁给张庭芳,就是冲着张家的财产去的。如今张庭芳一死,药铺子被查封,这白碧云吃的穿的都不如以前了,就有重操旧业的意思,常常引得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冲着张家的院墙往里头张望。长文见一个葱白一般水嫩的美人儿眼看着就要落到他人之手,不免心里也有些痒痒。没事儿的时候,长文就拎上一袋面或是几斤肉,以帮扶为由常去张家串门。一来二去,两个人就都有点那个意思了。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长文不知道是咋的了,嘴里说的除了白碧云还是白碧云。他总是唉声叹息:“咱乱木岭的女人当间儿,论长相,就数白碧云是好人材,可她的命为啥偏偏这么苦呢!难道真应了自古红颜多薄命这句话了?”每次巧巧都没好气地说:“这白碧云再好,也当过表子。瞧你现在那副德性,现在又成天眼珠不错地盯着人家白碧云,也不知道啥叫臊。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哪!别忘了,她可是你把兄弟的媳妇!”长文把二郎腿一翘,嘿嘿一笑:“把兄弟的媳妇算个屁,咱玩得就是关公盗嫂这出戏。她白碧云要不是张庭芳的老婆,我还不稀罕呢!”
这天中午,长文又扯上一块上好的料子来到了张家。恰巧,张家的大门关着,隔着门缝儿朝里边一望,屋门又开着。长文心想,这娘儿们一定在屋子里睡午觉,心里头不由一阵狂喜,看了看四处无人,就顺着院墙边上的老柳树跳到了院子里。长文蹑手蹑脚走到了窗前,他透过窗子上糊着的纸的缝隙,无意间窃见了坐在木盆里洗澡的白碧云。水蒸汽云雾般缭绕在她周围,隐约可见|乳尖上沾着的水珠,圆挺润滑的双|乳随着哗哗的撩水声轻轻弹晃。长文就悄没声儿地进了屋,绕到了白碧云的背后,一把从身背后抱住了白碧云软绵绵白皙皙的身子。白碧云刚开始吓了一大跳,一见是长文,娇嗔道:“死鬼,吓了我一跳!”说着话就伸出胳臂蛇一般地缠绕住了长文的脖子。这时候,有一条人影在窗外一闪,就不见了……
长文和白碧云粘上后,对巧巧更加视若旁物,弄得巧巧暗地里总是一个人悄悄地掉眼泪。没事儿的时候,她就恨自个儿那个在大连贪财的爹,当初要不是爹看上人家杜家有钱有势,自个儿现在也不至于受这个窝囊气。虽说长文是个方圆百里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一个的洋学生,可就这个花心劲儿怕也挑不出第二个人来。
巧巧是个性情火热泼辣的女人,她一想与其守在丈夫身边碍眼,还不如回娘家清静一些日子,于是便向长文提出要回大连湾的娘家。长文一听,正中下怀,马上就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大连距离乱木岭几百里的路程,兵荒马乱的年月,巧巧提出了一个条件,要他的贴身伙计棒槌送她。长文有点不情愿,家里这一大摊子事儿呢!
巧巧说:“棒槌实成,人好,武艺精,枪法准,有她送我回家我这心就踏实多了。难道你想让你老婆被土匪抢去做压寨夫人呀!”
长文无奈,只好嘱咐棒槌路上小心。这节骨眼儿上,长文巴不得这个辣婆娘快点离开他身边,甭说让棒槌去送,就是让他雇一个排的保安队他都认了。他现在的心思全在白碧云软绵绵的身子上呢!
第二天一早,长文就把棒槌找来交待明白了。还没等棒槌和巧巧出村,长文就迫不急待地去白碧云那儿去了……
一路无话。这一天,棒槌和巧巧走到盖州一个叫沙河子的地方,赶上暴雨,两个人住在了大车店。
大车店里人声嘈杂,棒槌便请求掌柜的给大少奶奶安排了一间僻静一点的房间,要了壶热茶,跟大少奶奶聊起天来。这巧巧虽然性情泼辣,家里的伙计长工们都惧她三分,可独对棒槌好,全无半点少奶奶的架子,总是说,“别叫我少奶奶,我听了心烦;其实,按年纪来说,我比你还小好几岁呢!没人时叫我的名字就行了。”棒槌说:“这可不行。再怎么说我也是伙计,您对我好,我下辈子都不会忘记,可我又咋能乱了规矩!”每次,巧巧都被逗得抿嘴直乐,也不再说什么了。可棒槌从不敢迎大少奶奶的目光。他总觉得大少奶奶那双水灵的眼睛里蕴含着什么内容,似乎有点火辣辣的味道。
主仆喝着热茶,山南海北地闲聊,倒也不觉闷。外边下着大雨,屋里空气很闷,可丝毫也没有影响俩人交谈的兴致。棒槌刚开始有些拘谨,可见大少奶奶心绪很好,不由得轻松多了,话儿也多了,逗得大少奶奶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大少奶奶,大伙儿都说咱家那个玉琮是个宝物,是真这样吗?”棒槌自知失言,慌忙将脸扭向窗外。
“你咋想起问这档子事来了?”巧巧轻轻地问。
棒槌忙低声产:“听大伙儿这么说,我只不过感到好奇,随便问问。”
巧巧看了看棒槌,说:“是有这档子事。要不是因为这个玉琮,老爷也不会死啊!看来,这个玉琮来路不明,要不然,老爷咋结了这么大的仇把命都搭上了?二少奶奶和管家也死了,唉,我看这东西不卖留着早晚也是个祸害。说起来我嫁到他们家,这东西我一眼都没看着;也不让我看,说女人看了会冲撞那宝物的灵气。”巧巧说着竟叹了口气,泪光直闪,显得很激动。
“大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棒槌问,“是不是我招您生气了?”
巧巧低颤着声音说:“棒槌,一提起杜家我就想哭。这杜家有什么好?都怪当初我爹说杜家有钱有产业,我嫁过去会有好日子过。要是他实实在在我也认了,可他仗着他手里头有钱就到处沾花惹草。外人都自看我是个有福的人,现在想起来,还真不如嫁给穷人家。棒槌,我从没拿你当外人,这苦闷只能向你倾诉一下,换了别人我也不会说的……”
巧巧说到伤心处,低着头啜泣起来。棒槌怔怔地看了看大少奶奶,心里不由涌起一股酸涩来。他怕大少奶奶心烦,自己嘴笨又不会说什么,于是就说:“大少奶奶,您一个人先安静一会儿。我到外边走走。”
棒槌来到前院向店伙计要了壶热茶,自己喝了起来。他边喝边琢磨,大少奶奶嫁到杜家,嫁了比她大十岁的长文,在很大程度上缘于这件玉琮。看来,这东西真上件绝无仅有的宝贝呀!怪不得为了这件玉琮,不少人因此反目成仇,丢了身家性命。
到了晚上,雨非但没有停的意思,反而更大了。巧巧换了身白绸子碎花旗袍,使得那婷婷玉立的身材更加曲线曼妙,窈窕健美。巧巧笑吟吟地一改午后的颓唐,给棒槌夹菜倒酒。
“大少奶奶,我自个儿来。”棒槌脸色酡红,有些窘迫,“我、我该回前院去了。”
几盅酒下肚,两朵红晕映在了巧巧脸上,在柔和的烛光下显处更加楚楚动人。她热辣辣地看着棒槌,丰满的胸脯起伏有致,轻柔地说:“棒槌,我就这么讨厌吗?”
“大少奶奶,我怎么会觉得您讨厌呢!”棒槌一抬头,猛地迎住了大少奶奶的目光,又将头低下。他分明看到,大少奶奶专注含情的眼神迸射出来的东西像团火,要将他熔化。棒槌觉得周身的血液在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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