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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豹孩震世(上)

乐仁毅道:“父母所生,岂能你要我毁,就毁给你看?”

“那么只好本帮主来成全你了。”

“请。”乐仁毅说,慢慢抬起了双掌。

黑袍帮主冷哼道:“想对掌力?好,咱们一掌定胜负。”

乐仁毅平和道:“悉听尊便。”

四目相对,各人的掌心中慢慢都沁出了真力。黑袍帮主掌心的真气蒙蒙如晨雾,这是正宗道家内力,可是黑袍帮主的真气之中,却夹着丝黑气,这青气便是内力不纯的表现——以黑袍帮主在接力*中所私蓄的内力,以及他在这十年中的修练,为何真力反倒表现出了不纯的症气?其实很简单——太过好­色­之故也!

乐仁毅笑了。他的掌心中沁出的真气,虽然不如黑袍帮主的真气浓重厚实,可是更纯。丝毫青­色­不带,丝毫症气亦没有。

两人同时起步,向对方走去。

双豹后腿蹬成了弹­射­状,前脚伸出,抓在泥地上。后腿紧蹬,紧张之极。

豹儿站在双豹之前,作跳仆状,额上也沁出了汗珠。

乐仁毅和黑袍帮主对走到只距离七步之时,两人同时向前猛然推出双掌,顿时从各自的掌心之中,爆发­性­地吐出排山倒海一般的真气,掌力一吐,立即碰撞在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轰响声,比炸雷更响,比闷雷更沉重。两股掌力一经碰撞,顿时产生巨大的冲击力波,只冲得地上的落叶乱飞,只冲得树断枝折,只冲得漫天尘土。在这落叶与泥尘之中,黑袍帮主和乐仁毅同时倒飞出,黑袍帮主一倒飞出去,便接连空翻,化解冲击力,而乐仁毅却立即真力发动,反而以真力去加速倒推之力,却又在以真力去加速倒飞之力的瞬间,控制了倒飞出去的飞行方向和飞行速度——这便是大交泰神功的神奇之处,比之黑袍帮主的空翻武技高明得不以里计。

所以,等到二人各自飞出去落地站稳之后,黑袍帮主虽然只倒飞了七丈左右,落地后却一个踉跄,站稳后却吐出了一口逆血,而乐仁毅倒飞出去近十丈远,落地后却稳如泰山,纹丝不动,更没有什么逆血吐出来,那神气就象没事人一般。

突然,豹儿猛地扑了出去,两头金丝豹也猛扑了出去。万兽王的武功,除了正宗武术以外,便是驯兽用以杀人。所驯之兽中,狮虎豹狼,蛇虫毒蛊,皆能驭以杀人攻敌。如今豹儿从中线直扑过去,两豹便从两边包抄过去。

两豹一扑过去,便以豹牙向黑袍帮主咬去,而豹儿一扑近黑袍帮主,便以双爪去抓黑袍帮主的双目。

乐仁毅大喊:“回来!休要坏了武林规矩!”

但迟了!两豹和豹儿一扑出去,便比离弦之箭不知还快多少倍。眨眼间便扑近了黑袍帮主。

黑袍帮主落地站稳,一口逆血刚刚吐出,陡然看见三条黑影如闪电一般飞扑过来,立时明白是两豹及豹儿偷袭自己。

他毕竟是天下武林排名前五位之王霸高手,立时作出反应!只见他逆血尚未吐完,人已旋身而起,双腿扫向两豹,双掌拍向豹儿,这一扫腿一拍掌,力道沉稳,纵是受伤之际,也比之毫无伤损的绝流高手还力道沉稳,顿时掌风腿风扫向两豹及豹儿。

两豹乃是从刚出豹胎起,便受万兽王驯养,早通人灵之气,此时识得厉害,忙向旁边闪开。

可豹儿却是毫无惧­色­,见得双掌拍向自己,也以双掌迎面拍去。他的掌力不如黑袍帮主强烈,顿时便被黑袍帮主的下拍之力打得跌在地上,轰地一声,那地下的泥土顿时飞溅出去。

好个豹儿!换了寻常练武之人,早已被这掌力拍成了­肉­泥血团。可豹儿却只是一声大吼,一个身子刚刚落地,又如皮球一般一弹而起,而且弹起之后,立时又如怒豹扑树一般直往腾起在空中的黑袍长老飞撞而去,一头撞中了黑袍帮主,顿时将黑袍帮主撞得飞了出去。幸好黑袍帮主此时真力充溢,身周有一个罡气团近体护身,豹儿一头撞去,虽然撞中了黑袍帮主,但却没有直接撞上黑袍帮主的­肉­身,而只撞上了黑袍帮主的罡气团。

豹儿被罡气团反震力推击,顿时斜斜又倒飞了出去,又砸在一两丈远的泥地上。

而黑袍帮主被再次撞飞,顿时向上又倒飞出去,直往附近的一棵断树桩上飞去。

豹儿落地,一声大吼,这声大吼中包含了吃痛和愤怒。他再次弹起,又向黑袍帮主猛地扑过去——但这次不等他扑到黑袍帮主身前攻击,已被乐仁毅直掠过来,一把抱住。

乐仁毅再一声清啸,那两只在地上绕跳的金钱豹顿时向后退去。停止了攻击。

那边,黑袍帮主撞上断树,落下地来,又吐了一口逆血。但他并不退走,他站在树下,潜运真力,一边疗伤,一边思索打斗之法。

乐仁毅将豹儿放开,独自上前,抱拳作礼道:“群打合围,坏了武林规矩,尚请帮主恕罪。”

黑袍帮主一声不吭,不明白这父子二人何以会有如此内力修为。以今日的打斗看来,武林排行榜中,十王本来还在两教一帮三山两奇之下,如今只怕这个七世万兽王的排名,只在两教之下了。

乐仁毅又道:“有两点想请帮主明白,一是在下对女­色­从无兴趣,在下此去龙虎山,与正一教斗法还在其次,在下的主要目的是为父报仇,杀了飞龙长老,夺回当日被飞龙长老从先父身上偷去的两册《灵宝真经》。二是在下此去龙虎山,沿途要常从黑袍帮的地盘经过,请帮主勒索帮众,万勿拦截,以免多伤无辜之人。”

黑袍帮主听后,沉吟半晌,身形一晃,便向十数丈外的一片树林­射­掠而去,倏忽不见。

黑袍帮主默认了乐仁毅的条件。

乐仁毅走近豹儿,摸着豹儿的头问:“乖儿,身上有什么不舒没有?”豹儿道:“没有。”

于是,父子又再乘上豹骑,向东而去。

父子二人从太白山东边穿山而过。过汉水,入湖北,不日行近了武当山。

这日从武当山下路过,只见一个老道大袖飘飘,迎面而来。乐仁毅是认识此人的,此人乃当今少数几个高人之一,乃是全真教南派教主,武当山天玄子。他身后只跟了一个道童,显然没有什么敌意。

天玄子走近乐仁毅道:“乐大侠如今成了七世万兽王,万兽世家可是如日中天了。可喜可贺。”

乐仁毅下豹作礼道:“道长下山而来,只为了说一句贺喜之辞么?”

“当然,贫道另外有点事与乐大侠谈。可否请乐大侠上山一叙?”

“多谢厚意相邀。只是在下血仇在身,一日不报,一日不宁。此去龙虎山乃当务之急,回西域之日,定当前来拜见道长。”

“贫道正是要与乐大侠谈去龙虎山之事,还望乐大侠万勿推辞。”

“道长有事,可就在此处谈,在下是绝不能随道长上山的。”

“亦好,就在此处谈了,也可少些无谓应酬。贫道听说乐大侠是去龙虎山杀飞龙长老的,可真有此事?”

“确有此事。”

“哎!还果真传实了。真是武林不幸。乐大侠报仇是在情理之中,可想没想武林安危和乐大侠自己的安危?”

“在下此去报仇,个人安危是早已置之不顾的了。可从没想到,还与武林安危有什么相­干­?道长的话叫在下好生不解。”

“这有什么不解的?龙虎山三山斗法之后,虽然茅匹道长羞愤辞世,乐静修道长遇害身亡,可正一教主统领三山符箓之后,三山归于正一教中,正一教光大符箓派,日益兴盛,却又未免不是好事。如今武林已经平静了十年。乐大侠如是前去龙虎山寻仇,与龙虎山顿成水火之势,那时战恤一开,符箓派如因乐大侠现世而破裂,岂非道门不幸?岂非武林不幸?”

“原来道长是为龙虎山来做说客的。”乐仁毅笑了。“那么,道长可以回山去了。”

“乐大侠一定要去。”

“是的。”

“乐大侠行事未免有违大局之理。”

“在下为父报仇,道长所说的大局之理,怎么比得上人子之情。”

“你一定要去?”

“一定。请道长让出路来。”

天玄子一动不动,似在沉吟。

乐仁毅道:“十年前,成宗皇帝大德八年,中书省大臣及七彩神女受令入江湖办两件大事。一件是­操­纵泰山论剑,将武林高手罗网进宫,为皇室效劳。另一件就是要制造全真教内乱,挑起全真教南北派斗法和三山斗法。使全真教和符箓教各自*。可全真教因孙教主实力太强,谋算适度而未*。符箓派三山斗法却去逝了两个大宗师。茅山阁皂山两山符箓派被迫臣服于龙虎山正一教。这样的大局,对既得利益者当然很满意,而对失去独立失去父亲的在下来说,其中凄苦悲愤,道长又可曾想过?所以,道长今日如是不让道,在下只好拚死也要打出一条路来。”

天玄子听后,这次是略一沉吟,便回身向山上飘掠而去。

他走时似乎因为乐仁毅不听招呼而自觉失了面子,不高兴似的,所以场面话也没说一句,乐仁毅也就不说客气话。道一让出来,他便回到豹骑背上,打算继续前行。

这时,陡然听得一个声音大叫着如飞而来:“主人!你叫老奴好找!老奴今日终于找到你了!”

乐仁毅一听,顿时扬了扬眉头,意外地想,在下何时当过“主人”?哪来“老奴”?

只见东北方向的山路上,一个五十来岁的人飞掠而来,看那飞掠而来的速度和功势,武功当在极流之上绝流之下。这人长相微胖,留了三柳青须,穿一身绅土袍,戴一顶人字巾,身后跟着四个家人,落在后面好几十丈远。

那人飞掠近乐仁毅,在离着三十多丈远停下,大约是怕那两只豹子,犹豫了一下,扑通一声跪下去道:“主人果然还在人世,当真可喜可贺。老奴归义,自从十年前在梁山忠义庄陈老英雄处与主人走失后,一直在泰山群中寻找了主人三年,其后听说老主人病重,方才回到伏牛山中侍奉老主人。老主人去世后,老奴又带人去泰山中寻找主人,找了一年,仍然查无音讯,才带了人回到南阳看护庄园。如今主人练成神功。再现江湖,老奴听说你不去找七彩神女一伙报仇,却要去龙虎山找张天师斗法。老奴万分不解,但老奴也不敢多问,只想恳请主人慎而重之,三思而行。”

那归义乃归有沫当年的家仆,在琅琊山发声示警大叫“神雾仙子来了!景飞燕来了!花魔宫主伊人也来了,主人快走!”的就是此人。他一跪下来,就哆哆嗦嗦说了一通,在乐仁毅听来,简直是杂乱无章、莫名其妙。但乐仁毅定力特好,豹子燥动,豹儿不耐,他却一动不动,听了个一清二楚。

直到归义说完,他才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归义答道:“老奴是你的仆人归义呀!”

“你的主人是谁?”

“就是你呀!”

“说你主人的名字。”

“主人为何这样问呀?”

“请说你主人的名字。”

“老奴的主人姓归名有沫。罪过罪过。主人的名字也是做奴才的信口叫的么?”

“啊,”乐仁毅明白了。“原来你是归有沫的随奴。那么你一向是住在哪里?”

“老奴住在南阳四幻庄呀。主人忘了吗?”

“你刚才不是说伏牛山中吗?”

“那是老主人的养病之处呀,主人今日是怎么了?”

“不必惊诧。归义,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说的老主人是归有沫的父亲吗?”

“主人的……父亲……不是早就辞世了吗?那是老主母呀!”归义越回答越惊。他不明白他的主人长相没变,但脑子却大变了。

“老主母生的什么病?”

“老主母是助主人练功而……功力消失,不能入世的呀。”

“明白了。”乐仁毅问了这十来句,已将事情基本弄清——归有沫是南阳人,随母亲长大,住在伏牛山中,为入江湖,他母亲大约是将功力尽数度与了他,所以她自己却不能再入江湖行走。

乐仁毅接下去进一步追问:“那么,请问你的老主母姓甚名谁?江湖上怎么称呼?”

归义大惊,从泥地上一弹而起:“主人,你今日是怎么的了?是不是你被七彩神女一伙从悬岩上打下去,摔坏了脑子?”

乐仁毅眨了眨眼,想,不妨就假装归有沫将一切弄个明白再说,当下叹了口气,说:“在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摔坏了脑子。在下明明记得自己叫乐仁毅,可世人偏生要派我做归有沫。”

“主人,你就叫归有沫呀!”归义激动地大叫,他此时相信自己的主人确实是当年摔坏了脑子,他要帮助主人恢复记忆。他口中说道:“老主母就是三十多年前威扬江湖的四幻圣女呀!主人所学的四幻剑法,不是就得自老主母的家学亲传么?”

“那么,你们老主公又在江湖中怎么称呼呢?”

“这个……这个……小人不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呢?”

“因为老主母从不提起。”

乐仁毅叹了口气,心中好生失望。问了半天,还是没问出最根本的一点来。黑袍帮主在太白山北面拦截他时,说他长得和归有沫一模一样,不知是不是双生兄弟?如今归义说老主母从不提起老主公,这不但没说明白,反而使疑团更大了——老主母从不提起老主公,分明是有极大的伤心事——那伤心事是什么呢?

乐仁毅知道追问不出甚么了,当下便正­色­道:“归义,在下对你明说了吧。在下是道教符箓道派灵宝宗坛阁皂山大宗师乐静修的儿子,名乐仁毅。在下从没被人打下过悬岩,也从没摔坏过脑子。在下绝不是你的主人归有沫,只是长得与之有些相像而已。”

“不不不!你就是我家主人!你长得和十年前遇难时我家主人一模一样,怎么会是什么乐仁毅呢?”

“不必激动。在下就是乐仁毅。在下修习的灵宝派灵宝大交泰神功,一使出来,天下尽知,用不着再找什么证明。要说证明,阁皂山所有的灵宝门人,都认得我。在下说得够明白了,你带了你的人回南阳去吧。”

“小人不信。”归义摇头道。“主人要小人等回去,小人等人是万万不敢的。主人此去龙虎山与张天师斗法,乃当今天下第一凶险之事,因为张天师乃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小人一定要随主人前去,不能助战,主人战死了,小人等人收收尸也好。”

这话说得很不吉利,但乐仁毅却大受感动。他动情道:“想不到归有沫竟得如此义仆。归义,我劝你还是回去吧。我的坐骑金钱豹,乃当今天下最快最猛的坐骑,一是你跟不上,二是只怕他­性­起伤人。你们还是回去吧。”

归义带了众人让在一边,说:“主人执意要去,小人岂敢阻拦?主人请先行一步,老奴及众人买好马就赶到龙虎山来。”

乐仁毅无奈,只好驱豹前行。路过归义身边时,看他双目中热泪滚滚,乐仁毅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感觉,觉得归有沫如若真的死了,自己能得此义仆,何尚又不是人生一大幸事?

但他没有流露出来,他不再望归义,驱豹走了。归义那等义仆忠耿的流泪态,令他看得心中发痛,几乎不能忍受。人世间并非假丑恶才令人忍受不了,真美善有时也叫人在感情上消受不了,成为人生的负担。

从武当山出来行了一日,乐仁毅父子便顺汉江边上的大路直向武昌Сhā去。黄昏时分,二人二豹正在河边的一处河滩上烧起篝火,烤食路上顺便猎到的野物,归义带了四个家人骑马赶上来了,同时带了许多­干­粮熟­肉­和酒。

到了此时,乐仁毅也不好拒归义等人于千里之外,只好招呼众人,将马觅大石拴好,一齐过来烤火喝酒吃­肉­。饱餐一顿之后,各人便在河滩上火堆边上和衣而睡。

豹儿瞌睡多,吃饱喝足后便抱着两豹自去一边睡觉,以免惊吓了归义等人。乐仁毅却并不睡觉,只去一边大石上盘膝打坐,归义五人便围着火堆睡了一夜。

清晨,火堆熄尽了,归义等人冷醒了,只见豹儿与两豹还在熟睡,乐仁毅已经练完了功,正站在河边,望着凄清的汉江景­色­沉思。

归义等一醒来,便张罗着把­干­粮­干­­肉­摆上,唤醒豹儿,众人匆匆吃了,又再上路。

这一路下去,二豹开路,归义五骑吊后十丈随行。

行了不远,地形渐平,已经踏入了汉江平原的边缘,道路也宽大起来。过了钟祥西岸一个官方的粮草营,便有了一条官道,可供四马并行。那显然是运集粮草的官道。

官道两边,农户多了起来,也有了一些酒店。农户一见豹骑,纷纷老远躲避,乐仁毅父子见惯了这等场面,也不在意。

中午时分,众人老远便看见前头一棵大树上,挑出一面酒旗。归义在后面叫道:“主人,就在这里打尖如何?”

乐仁毅皱了皱眉头道:“这处酒店外面的官道上,躲着一个癞和尚,只怕有些不妥,各位小心了。”

乐仁毅话音未落,只见两豹突然不安起来。犹如数日前见了修练虎王神功的黑虎长老黑袍帮主一样,莫名其妙产生了一种想到后退的本能,趑趄不前起来。

乐仁毅只说有些不妥,叫各位小心一些,绝不会就此不前,当下一夹豹骑,向那酒家慢慢行去。

行到离酒店三十丈处,只见酒店外面的官道中间,躺着一个喝得烂醉如泥的癞和尚。这和尚瘫手瘫脚的,躺在地上,头枕着一个竹篓编成以桐油密封后的简易酒桶。南方称为竹厄子,每厄装二十五斤酒。这和尚穿着西域安陀会僧侣的三条坏­色­衣(这种僧衣来源于印度古佛教),赤着双脚,身材高大肥胖,面目狰狞,头顶上长了十数个浓疮,其中两三个姆指般大的浓疮正在流浓水。看上去这人约有三十几岁,他双目紧闭,一缕酒水正从他的嘴角慢慢流出来。看了令人厌恶不已。

酒店紧闭店门,一个小二大约是听见马蹄声,开门来看,伸出头来,陡然看见两匹豹子,顿时吓得缩回头,关上了门。

乐仁毅大声说:“请店主出来说话。”

店内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大侠请快快离去,不要吓出人命来,难得打官司。”

乐仁毅道:“我这豹骑,自小驯化,不会伤人的。出来吧。”

店主道:“大侠要问什么尽管隔着门问,小人是不敢出来的,大侠恕罪则个。”

“那好,我问你,这个西域胡僧可是在你店喝醉了酒?”

“既是,又不是。”

“此话怎讲?”

“这个西域胡僧上午从前面十里路的肖家集开始喝起,喝­干­了肖家老字号存的六十斤酒,然后下来,见一家酒店喝一家,一共喝了七家,共喝了一百五十二斤酒,喝到小人的酒店中,又喝了半厄子十三斤并一厄子二十五斤,这不到半天时间,他一共喝了官道边上共八家酒店,一百九十斤酒。所以小人说,既可说是在小店喝醉的,又可说不是。”

乐仁毅心中越听越是吃惊,只因他一下子就想起了他父亲告诉他的一件事。当年千古一道何必问艺成出山,只吹了一口气,就打败了丘处机的传人李志常。其后悲愤地喊:“天呀!为了胜丘处机,我何必问所付出的代价是否太大了一点?”

然后万分寂寞,沿途喝­干­了三家酒店的近两百斤酒。倒在路边上睡了一夜一天,真力溢发,人畜车马皆不能靠近。

乐仁毅下了豹骑,慢慢向那西域胡僧走过去。

他下豹骑时离胡僧有三十丈远,走到离胡僧三十丈时,他毫不运功,也能感到从胡僧身上溢发出来的真气了。

越往前行,这种气感越来越强烈,直至象一股看不见却能感受的风,直往后推人,直至象一堵无影的气墙挡住了往前行走不得。

当然,这是乐仁毅没有运气作势。他若运气作势,在这烂醉胡僧深醉不醒时,自然可能走近他。但乐仁毅却不愿走近他,他往后退,想要绕过去。武林中突然出了这种与几十年前千古一道何必问的经历几近相同的事,他只能理解为这人得了千古一道的秘籍。或者说,这人以完全不同的方式,修行到了与几十年前千古一道的功力相等的高度,因而有了同样寂寞的心境,走上了同一条以酒浇愁的路。

他可不愿沾惹这样的人。

就在乐仁毅往后退走时,那胡僧突然身子动了一动,呻吟了一声。

乐仁毅站住了。

只见那胡僧艰难地睁开眼,声音含糊地说:“好汉……救我。”

乐仁毅一呆。他怎么也想不到胡僧会说这么一句话。以他那霸绝天下的内力,他会向人求救?

胡僧又说;“我……遭人暗算……中了毒……我怀中有个玉瓶,你……帮我摸出来……。”

乐仁毅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大师功力如此之高,怎么还会轻易中毒?”他停了一停,又说:“再说大师卧在这官道中间,真气外溢,人不能近,大师不能自己伸手从自己怀中摸出玉瓶取解药么?”

胡僧怒声道:“天下大约就数好汉你聪明。你知我中的什么毒?中的是毒王下在酒中的鹤顶红。贫僧喝了百多斤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以酒催功、以功御气,打算把中的毒逼到手经之中,从十宣|­茓­逼出来,谁知真气运行到手经之后,却因喝醉了而运送不爽,以至双臂连抬一下都困难。好汉,劳驾你帮我拿一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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