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打了几个圈后,停了下来……
哀伤铺天盖地时,我突兀地看见,一抹宝蓝色的身影消失在密竹林里……
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幻觉,因为下一刻,我又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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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张开眸了,千万不要再考验我的心脏才是,那些残忍的画面不忍再续。
醒后是失语的空白,阵阵淡香,眼前的单烙,我依然无法完整阐述他的美,却在那一如梦幻镜里对他多了一分怜惜。
单烙啊……
他抚着我的颜,神情温柔,高贵脱俗,他是来拯救我的嫡臣仙子,可是仙子却有那么多的伤痕。当注意到我清醒时又换上了佯装威严的面具,那一身明黄还没有换下,他是一下朝就来陪伴我了么。我知道之前我是看到了单烙的儿时,前尘往事入了我的梦,百种情绪刹那侵上我的眼,我感觉到眼角有些滚烫在滑落,他只是一个被张牙舞爪的寂寞淹没的帝王啊。
见我哭了,他皱眉,轻声问,“这么疼么?朕已经叫太医给你开了方子了,怎么还是疼,这群庸医……”
我摇了摇头阻止他的暴躁和喋喋不休,没顾及什么君王、臣子礼仪,反正我也不受这些封建规矩摆布,扬起如灌铅的手臂,抚上他的心口,我想问他心里还会疼吗,终是没有问出口,只感觉到手心下那颗心有规律地跳动着,触摸瞬间倏地慢了一拍后又恢复正常。
单烙愣了神后,低下头,一言不发,他那流光杏色的眼深深望着我,彼此都忘记这样对视了多久。
第一次,我没有拒绝他的吻。
那柔软的唇瓣怜惜地印在我的额头、脸颊,嘴唇上仅仅轻点一下,便悄悄移开。
耳边响起他若水空灵婉转的声音,“颜儿,不哭……”
然后,我的泪再次滑落。
“不要……不……不要……”
噩梦,又是噩梦。
一道娇妍的红尘鸿影高悬于梁上,赤色滴血的脚面微微板直,随着绫缎地摇晃前后轻点。那个原本风华绝代的女子,浓妆艳抹遮掩不了的哀愁,她吐出长长的舌头,令人汗毛尽竖的声音缥缈恐怖,“呜……一人上路……呜……”
我痛苦地挣了几下,极力排开梦魇,身边有人安抚地唤:“颜儿,不怕,不怕……”暖暖的呼吸肆意撒在我耳际。扭过头见了现下情形,脸腾得红了,单烙侧卧香枕,与我同寝一张床榻上,一手支在枕头上,一手拍着惊魂未定的我。亵服微敞,晕黄灯光照射下的清冷锁骨若有生命般隐隐诱人,杏眼半眯,专注温和地望着我。
天哪,我的舌头怕是被猫儿叼走了,支吾半会儿除了“你”个不停未说出第二个字,心中哀怨,殷悦染啊殷悦染,你这辈子难道就注定死在美色上?出息啊!
眼前出尘男子可以称得上是极其漂亮,最可怕的是,这样姿势的他竟还有种说不出的……风骚。我咽咽口水,强自镇定。
月色照进我的眼眸,映出满世界的纯然馨暖。已至夜晚,先前药力作用下昏昏欲睡,不想一觉醒来,已是暮色沉沉不见底了。
单烙的手揽上我的腰,心见了动作一阵抽紧,他……他……要做什么……
睁大双眼,追随他游移的大手,下意识的唇微张,吓的吓的,我是被吓住的。光圈伴着他的指节笼上薄薄的金黄,悄悄四溢。
“嘶……疼!白痴!”下一刻,温情旖旎尽数消弭,我一把挥开他的手,被他撕开腰际包扎的止血布,丝丝嫣红印在白色布料上,触目惊心,估计是之前用力过猛折腾的。
他嘲讽了一声,“看你看朕的样子,约是很享受吧……”随即促狭一笑。
我……看他又露出真面目的死样子真想一掌拍死他。
单烙没假借他人之手,细心地从白色小瓷瓶中抹了一圈微绿的膏体,把刚想反驳的我按了下去,单手环抱我的上身,冰凉的指腹在腰际轻点,就这样抵靠他的胸口,埋下我郁闷的表情,他随性垂下的发无意间扫搔颈子后肌肤,他扶起我时,眼中闪过一茫然的心绪,转瞬即逝,快得让我以为是眼花了。
他叹了一声,似乎有些累了,重新躺于床上,那只长颈瓶,掉了,滚落在玉石板上,脆生生的响声,如赤血玉佩掷地那般。
仅这几声,在我耳里如同死亡时地呐喊。
单烙扳过我执面朝外的脸,杏眸平静无波,径自开口道:“颜儿,给你说个故事吧……”不容我说不,他垫高了彼此的枕,“落魄皇子与重臣之女的事,故事的皇子他没有任何靠山,没有人以为他会登上太子之位,不起眼,有些懦弱。他的母妃出身低微,在皇子十二岁时遭日迫害,不堪受辱悬梁自尽了。那个成日只会哭泣的皇子千方百计寻找机会只为报弑母之仇,终是等到那一日,若能得到皇后侄女的青睐是他最好的契机,皇后无子嗣,而那皇子又无其他势力影响,假意为她家所用棋子,必定会借那实力相佐自己,许是上天佑他,多年含辱屈生换得那几方寸大的帝位……”
我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其实早猜到故事的主角,指的无疑就是他自己与杜颜了,为何单烙要跟我说这个?他疑心我不是杜颜本人了么?想着,不敢言语,要不是早看过颜的手札,我真会以为他那平铺直叙的调子,在叙述他人的过往。
“你知道么,那一个故事里从头至尾最为恐怖的人,不是皇子,而是那个皇后内侄女,她,才是真正的魔头!”他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的,语气森寒,此后,不言语,不激动,任凭月落衣裳。
夜深了。
只有我和他还醒着。
突然感觉这故事已经偏离了自己的想像,而我,只能傻傻地听往年的花谢成今时的人语,倍感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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