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飞叫上正在给老乡支臭棋的司马和武登屹,三个人一起跑到军人服务社。团里的军人服务社比不上一个小卖部,商品中称得上营养品的只有奶粉。三个人抓耳挠腮的选了一通,抱着五袋奶粉一箱方便面几斤奶糖回到班里的时候,张志刚已经走了!
孙国辉看着三个新兵买回的东西直想笑:“鸿飞,方便面也算营养品?”
鸿飞一脸无奈:“军人服务社里就这几样吃的东西,再就是火腿肠、午餐肉了!”
“把东西退了吧,班长已经走了!”
“方便面留下吧,夜里上哨后饿了可以吃!”
“班里哪有地方放!想吃的时候再去买!”
“那我就不退钱了,放在服务社,咱班里谁吃谁去拿!”
“随你!”孙国辉笑道:“你小子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会有什么附加条件吧?”
“没,没!”鸿飞讪笑道:“副班长,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看看,来了吧!”孙国辉笑着说道:“什么事说吧!”
“我不想去狙击集训队了,我的性格太活泼……”
司马立刻毛遂自荐:“我去,我合适,我的性格稳重有韧性……”
“扯淡!”孙国辉指着鸿飞的鼻子说道:“班长刚走你就掉链子,我告诉你,狙击集训队你必须去,而且必须把狙击步枪给我,哦,不是我,是给班长扛回来!知道什么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咱七班就是打虎人!有困难要克服,克服不了也要想办法克服!你的目标就是考核是那个优秀,明白了吗?”
“明白了!”鸿飞心中不满的说道:克服不了想办法克服,我全克服了要你个副班长干什么?
第五节
星期天,狙击集训队不休息,鸿飞提着枪跑去集合的时候,李先贵带着司马、武等屹外出。这是新兵入伍后的第一次外出,派老兵陪着主要是怕新兵们走丢了,北京城可比县城大多了!
外出让两个新兵很兴奋,他们一个劲儿的对鸿飞挤眉弄眼。本来鸿飞对去狙击集训队训练有点抵触情绪,看着战友外出心情越发的烦躁。
今天组织鸿飞他们训练的是一名来自“尖刀”分队的狙击手,他从头到脚罩着一件毛绒绒花花绿绿的伪装服,象是立起一个草堆,脸上涂了油彩,长得什么样都让人看不清,他举着一支长长的步枪说道:“各位准狙击手,现在来认识一下你们的武器!这支枪的全名是‘85’式7.62毫米狙击步枪,枪长1220毫米,初速每秒830米,有效射程1000米,使用53式重弹……”
新兵们新鲜了,就这玩意能打出一公里去?快要赶上小钢炮了!将来要是真的发生战争,自己躲在一公里以外,一枪一个消灭鬼子一个班,那群孙子还不知自己在哪儿呢!越想越兴奋,三十几双盯着狙击步枪的眼睛,噌噌的直冒蓝光!
狙击手对新兵们的表现司空见惯,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我身上的装具,国外称‘吉利’服,我们叫作伪装服,主要作用是……”
狙击手侃侃而谈,把狙击手名称的来历,历史上的战功等等讲了一大通,鸿飞对此心不在焉,眼睛一个劲儿的向大队部方向瞄,站得笔挺的陈志军立刻喝道:“鸿飞,注意队列纪律,不要东张西望!”
狙击手谈兴正浓,突然被打断有些不高兴的问道:“谁叫鸿飞?”
“报告是我!”鸿飞向前一步走出队列。
“你在看什么?”
“报告教员:我再看为什么我们狙击步枪还没有送来!”
狙击手呵呵的笑起来:“好马配好鞍!你那两下还不行,好好练吧,懂吗?”
鸿飞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连连撇嘴,陈志军见状眉头一拧就要发火,狙击手反而大度的说道:“你也用不服气,还是那句话,好马配好鞍,等会儿去射击场,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入列!”
鸿飞归队站好,狙击手向前走了两步,掀开罩在头上的伪装网。表情严肃的说道:“一名狙击手不但要有强健的身体;钢铁般的意志;敏锐的观察力;超人的忍耐力,还有最重要的三点:第一是纪律,第二是遵守纪律,第三是完全的遵守纪律!就是一条毒蛇咬在你的鼻子上,没有命令你也不准动!明白吗?”
“明白!”
“好!目标团射击场,登车出发!”
一名专业狙击手的基本训练时间是9个星期,鸿飞所在部队没有特种任务,所以训练时间只有四个星期。狙击手20多个必训课目中,他们只训练装备的操作使用、对活动目标与静止目标的射击、狙击阵地的修建、伪装等四个课目。
三天的装备操作与使用很快过去,到了射击训练的时候,鸿飞简直要无法忍受下去,他终于明白狙击手在训练开始前一再强调纪律的重要性了。北京的五月份,天气已经有了夏天的意思,气温一个劲儿的拔高,到了午间简直就和盛夏没有什么区别。鸿飞穿着厚厚的伪装服趴在草丛里瞄靶,天上太阳晒着地上热气蒸着,很快口干舌燥,但还不敢多喝水,因为尿来了只能憋着,狙击手说:执行任务的时候,目标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而你正好去解手了,任务只能以失败告终,严重的甚至会让你的战友付出生命的代价!鸿飞知道了一泡尿的严肃性只好忍着,就是去请假也不会被批准,搞不好还会被延长瞄靶时间。
尖刀分队的狙击手很有训练方法,他和陈志军找来几根竹竿,一端按上个直径只有十公分的圆牌,写上新兵们的编号,然后,他们躲在靶壕里喝茶聊天,不知什么时候在什么位置就会把小圆牌举起个两三秒钟。新兵们要赶紧用56半自动步枪上加装的简易瞄准镜,看清牌牌写的号码记住几时几分几秒某某位置,目标出现一次。等训练结束时狙击手要提问,如果答错了,对不起,别人收操,你还要到草丛里瞄靶,一直到合格为止!
白天热一点还好对付,忍忍就过去,最要命的是晚上还有训练,而且要等到熄灯以后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训练。各种蚊虫小咬对送上门来的大餐欣喜若狂,呼朋唤友蜂拥而至大快朵颐。新兵们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他们不敢动,说不定对面狙击手或陈志军正用85式狙击步枪上的红外瞄准镜盯着看呢,挨骂不怕,关键是训练结束后再次被送回草丛给蚊虫加餐的滋味太不好受了!
鸿飞在训练前多了个心眼,把领口、袖口、裤腿扎的严严实实,脖子上裹了两条毛巾,总以为这样会少挨一点咬。没想到蚊虫的战斗意志相当顽强,咬不透厚厚的作训服,就对着鸿飞唯一祼露的面部下了嘴。第二天清晨,鸿飞顶着个“猪头”回到班里时,把所有人吓了一跳。司马连忙问,是不是被人打了?鸿飞说是被蚊子咬得。司马又问:碰上了特大号的?鸿飞说,个个都像大拇指肚一样大,把司马吓得连连咂舌说,鸿飞同志早饭至少要吃四十个馒头,二十碗稀饭才能把喂蚊子的血补回来。
一个星期后,准狙击手们进入实弹射击训练。这一个星期,白天晒太阳晚上喂蚊子,吃不好睡不好,鸿飞的体重直线下降显得面黄肌瘦,而且昨天晚上潜伏训练时,真的有一只大拇指肚大小蚊子在顽强奋战半个小时后,终于在鸿飞不停抖动的右眼皮上叮了一口。草生的蚊子毒性大,鸿飞的右眼立刻肿的像有一道缝的烂桃。
准狙击手刚进入实弹射击训练时,不限定时间没有统一开始射击的口令,主要是让新兵们打体会,找射击的窍门。鸿飞兴冲冲的领了五十发子弹,爬进恨得他牙痒痒的草丛里刚打了三枪,背后传来一阵刹车声,狙击手一溜烟的跑去报告,鸿飞很想回头看看是谁来了,但脖子歪了歪又开始瞄准射击,他看见陈志军正斜着眼睛盯着他呢。
“全体注意,卧姿退子弹!关保险,徒手集合!”狙击手的口令高亢响亮,比陈志军粗嗓门好听的多!
鸿飞把散落的子弹压进弹夹放进子弹袋一溜烟的跑去集合,第一眼就看见团长笑眯眯的望着他,心头不由一热:团长还记得他这个小兵!
团长摆摆手示意整理好队伍的狙击手不用再次报告,直接走到队前说道:“同志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新兵们挺激动,全团几千号人,团长专门抽时间来问辛苦,这种待遇可不是谁都能享受的,所以答声响亮。
团长满意的点点头:“精神面貌不错,有股子牛犊子的冲劲!军人就要这个样子,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敢打敢拼,要有年轻人的朝气!我听参谋说狙击集训队的新同志们,白天晒太阳晚上喂蚊子,很辛苦!半年前你们还是父母怀里的娇宝宝,今天要经受这样的训练,我有些担心,所以忍不住过来看看,结果我很满意!你们已经有了军人的初步素质,希望你们继续保持,以无比顽强的精神完成这次训练!有没有信心?”
“有!”受到了团长的亲口表扬,新兵们的回答声更加响亮了,陈志军也笑得像开了花一样,只有狙击手还是那付荣辱不惊的样子。
“稍息!”团长给新兵们下完口令,扭头问狙击手:“训练到那个课目了?”
“报告团长:已经进入实弹射击,目前正组织新同志们打体会!”
“哦!进展的很快嘛!”团长略带惊讶的说道:“比去年的集训提前了五天左右!”
“报告团长,是提前了三天!”狙击手面无表情,纠正起团长的错误来毫不客气。
“对!是五天!”团长毫不做作的说道:“你们狙击手的记性就是好!”
狙击手大刺刺的说道:“这是我们必备的素质!”
团长和狙击手的一问一答,把新兵们听得目瞪口呆,这可是管着几千号人的团长!
团长见状笑道:“新同志们不必惊讶,团长也有犯错的时候,犯了错有人给你纠正这是好事情!欢迎你们也给我纠正错误!”
新兵们一下子放松了,觉得团长比班长还平易近人,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团长摆摆手,新兵们立刻止住笑声,他接着说道:“狙击手集训队开训快两个星期了,今天我来了不能就这样走了,说个时X L行的词,各位给我秀一把?好不好!”
“好!”
“看就看有点难度的,200米立姿!”
团长下了课目,新兵们无条件的服从,利索的跑到自己的靶台准备。鸿飞听口令把子弹压入弹仓,就听见团长远远的喊:“鸿飞,在新兵营射击考核的时候得了一个嘉奖,今天打第一靶,我看看有进步没有?”
“是!”鸿飞走上靶台,心跳得厉害。今天他的状态太差了,眼睛肿的看东西模模糊糊,要是打不好,人可一下子丢到团部去了。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见狙击手喊:“开始射击”,只好咬咬牙端起枪,这才发现照门、准星上一层虚光,心里这个后悔呀,本以为今天打体会不要求环数,自己偷懒射击前没有用火机烧一下,心里一下子没了底,听见密密枪声已经响起来,咬牙扣动了扳机。
“乒!”报靶杆给指了个三环偏左,鸿飞修正了一下,又是一枪,这次更糟糕,报靶杆换了一个大圆圈,跑靶了!
“6号台,集中精力!”陈志军一声怒喝,鸿飞手指一抖,“乒!”报靶杆故意嘲笑鸿飞似的划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圆圈!
鸿飞一下子懵了,剩下的七发子弹根本不知是怎么打出去的,最后十发子弹打了一个让人害臊的成绩,32环!
第六节
鸿飞垂头丧气的回到班里,脸也不洗,可以抖下二斤土的作训服也不换,抱着那支,让他丢尽脸面的56式半自动步枪,缩到角落里一声不吭。老兵们催他赶快洗洗准备开饭,他说头疼不想去了。孙国辉摸摸鸿飞的额头并不烫手,以为他只是累得,就嘱咐杨光让炊事班给下点面条端回来,然后带队出去活动身体准备开饭。
班里空无一人,鸿飞摸出一支烟点上,一口气抽掉小半截。他心里这个后悔呀,狙击集训队可是团里组织的,这一下子把人丢到团里去了。一个团几千号人,团长能记住自己的名字容易吗,这下倒好,团长对鸿飞这个名字印象深刻了,不过是反面的印象!
“咣当!”宿舍门被人一脚踹开,同样一身土,一脸泥的陈志军黑着脸闯进来,瞪着鸿飞一个劲儿的喘粗气。鸿飞虽然厌烦陈志军的为人,但今天的射击确实给“红一连”丢了人,所以低着头一声不吭。
陈志军本以为鸿飞会主动向他道歉并表示以后会好好训练,争取把不好的印象挽回来,没想到这个新兵蛋子一声不吭,自己进来竟然眼皮都不撩一下,不由大怒,冷笑着说道:“鸿飞,你小子行啊!你这是光着ρi股推磨,转着圈的给‘红一连’丢人!真有水平啊,十发子弹打了32环,应该把你的大名写到连荣誉室去!你鸿飞在咱‘红一连’做了一件开天辟地的大事,把人丢到团长哪里去了!”
鸿飞枪没打好心情烦躁,被陈志军一通冷嘲热讽搞得心头火起,张嘴想反驳,但想想自己今天的表现的确不尽人意,咬咬牙还是忍住了。
陈志军不依不饶的接着说道:“我早就看你有问题,每天叼着个烟稀稀拉拉,训练看不见你流汗,玩儿起来你就像水里捞出来的!你是干什么吃的,枪都打不好你当个屁兵啊?我告诉你,你小子命好分到七班,碰上个娘们班长,你要是分道我班里,我扒了你的皮……”
“你扒了谁的皮?”鸿飞终于忍不住了,腾一下站起来问道:“条令上规定你可以吸烟而新兵不可以了吗?谁告诉你,枪打不好就不能当兵了,你入伍的第一天就枪枪打十环?”
“你、你……你个新兵蛋子,要翻天了!”陈志军被驳得哑口无言,指着鸿飞的鼻子喊道:“张志刚就是这么教育你和班长说话的吗?”
“尊重是相互的,不是单方面的!我对我们班的班长和老同志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话!”鸿飞冷笑着说道:“当奴才成为主子的时候,他不会平等的对待别人,而必定的奴役别人,因为在他们眼中,人之用两种,一种是主子,一种是奴才!”
“放屁!你骂谁是奴才?”
“没文化!我可没有这水平,这是鲁迅先生在评价奴才呢!”鸿飞一脸不屑的说道:“某人把自己当成奴隶主呢,张嘴闭嘴扒人皮,怎么他当新兵的时候,他班长没有把他的皮扒了!”
“放你妈的屁!”陈志军的炮仗脾气终于被触发了,他怒不可遏的冲上来照着鸿飞的鼻子就是一拳。
“呯!”鸿飞眼前金星闪烁,两股腥热的东西蜿蜒的流进嘴里,接着雨点般的拳头落在头上、脸上、身上。鸿飞被痛击的喘不过气来,大脑里被心头窜上来的那股怒火撞的一片空白!
陈志军终于发泄完压抑在心头许久的怒火,收起拳头,一眼看见血流满面的鸿飞,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立刻慌了,结结巴巴的问道:“鸿、鸿飞,你没事儿吧?”
这声后悔的问候,在鸿飞听来是嘲笑、羞辱,他气得肝胆俱裂吼叫着:“陈志军,我弄死你!”眯缝着被打肿眼睛,对着模模糊糊的人影把步枪抡过去。
陈志军一闪,步枪重重的砸在上铺床沿上“咔嚓”一声,折成两截。
“鸿飞,你疯了!”陈志军大惊失色:“故意损坏武器是要挨处分的!”
鸿飞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认为这是陈志军在变着法的羞辱他,怒吼着:“陈志军,我X你妈!”“咔嚓”甩上刺刀,对着陈志军恶狠狠的捅过去。
“疯了!疯了!”陈志军吓得面无人色嚎叫着跑出去拉上房门。
“嗵”56式半自动步枪的刺刀隔着房门送出来,陈志军终于明白这是和他玩儿命了,吓得扭头就跑。红了眼的鸿飞连拔三次,没有把刺刀拔出来,急得左右一晃,刺刀“嘣”一声断了,他端着剩下半截刺刀的步枪拼命的向陈志军追去。
兵们大部分已经吃完了饭,正两人成列三人成行的回宿舍,看见血流满面的鸿飞挺着刺刀狂追陈志军,营区里一下子乱了套,大呼小叫的追上去制止。杨光、孙国辉端着一大碗挂面卧鸡蛋走出炊事班,看见兵们乱哄哄的往团部方向跑,连忙拉住一个新兵问情况,新兵一把甩开孙国辉边跑边喊:“鸿飞端着刺刀和一个老兵玩儿命呢!”
“我操!我说就得出事儿!”杨光慌的把碗一扔,拔腿就往团部跑。
兵们拼命的喊叫着:“放下枪,有话好好说!”,可是鸿飞什么也听不见,他眼睛里只有陈志军狂奔的背影,他只有一个目的:捅死他,捅死这个混蛋!
陈志军跑到团部大楼连吓带喊,已经声嘶力竭,跌跌撞撞的狂喊救命。一大群军官涌出大楼,鸿飞对此视而不见,挺着刺刀对着停下脚步陈志军扑过去。
突然,鸿飞觉得有人抓住自己的脖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像腾云驾雾一般来了个“后空翻”脸朝下被摁在地上,手里的步枪立刻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夺了去。哨兵扑上来,扭住鸿飞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我杀了他!”鸿飞两眼血红,跳着脚的大喊。
“放开他,给他枪!让他过去!”一名上尉军官冷冷的下了命令,鸿飞认识他,这是团里的侦察参谋、尖刀分队的分队长曹卫军。两名哨兵面面相窥,迟疑着是否该执行这个命令,曹卫军立刻大喝:“执行命令!”
鸿飞接过枪毫不犹豫扑向陈志军,但被匆匆赶来的杨光拦腰抱住,他掏出手帕堵住鸿飞还在不停流血的鼻子,看到鸿飞努力的睁开肿的像扣上两口小锅的眼睛想看清他是谁,立刻喊道:“鸿飞,醒醒!我是杨光!你杀了人要偿命的!”
司马看到鸿飞的惨状,眼红了,喊叫着:“拳头硬,了不起?”一挽袖子就要扑上去,立刻被孙国辉抱住了。武登屹拿出了看家本领大哭起来,好像挨揍的是他。场面有些乱,几名老兵上来把两名愤愤不平的新兵“劝”走了。
“老同志!他打我!”鸿飞听见杨光声音,停止挣扎眼泪哗哗的流下来:“我爸爸都舍不得打我,他打我!我不当兵了,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妈妈!”
“找妈妈,找妈妈,明天我们就去找妈妈!”杨光哄孩子一样的把鸿飞按到路边坐下,接过孙国辉递来的手帕擦去鸿飞的眼泪:“解放军战士掉皮掉肉不掉泪,都穿了半年军装了还哭鼻子,没出息!”
“我不穿军装了,我不当兵了!”鸿飞突然爆发,跳起来开始脱衣服:“我回家,我不当兵了!”
“鸿飞!你太不像话了!”闻讯赶来的刘新年见状大怒:“有什么事情依靠组织上解决,你耍什么无赖!你以为当兵是住店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刘新年,你给我住嘴!”团长满头大汗的从食堂方向匆匆跑来:“他只不过是个18岁的孩子!你家的孩子挨了打你也这么对他说话吗?我告诉你,应该受到严厉批评的是你们红一连的连长、指导员!你们的思想政治工作是怎么做的,亲如兄弟般的战友情哪里去了?你们两个睁开眼睛看看,一个把人打成这样,一个挺着刺刀准备杀人,这还是战友吗,这简直就是战场上与敌人的你死我活!”
刘新年、李浩被训的一声不吭,脸涨得通红。团长缓了一口气,温和的对鸿飞说道:“把衣服穿上,赤身祼体像个什么样子!来队家属就住在不远处,你光着ρi股不怕被女同志看见?”
“我不当兵了,我要回家!”
“鸿飞,目前你还是一名解放军战士,必须服从上级的命令!”团长提高声调严肃的说:“你当不当兵,组织上说了算!也许你想当兵,组织上还不批准呢!你知道故意损坏武器装备、挺着刺刀行凶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吗?我告诉你,触犯了法律是要判刑的!”
鸿飞立刻不吭气了,他虽然不想当兵可更不想被判刑。
团长白了陈志军一眼,扭头对军务股股长说道:“把这个熊兵给我送到禁闭室去,让他好好反省反省!鸿飞马上送卫生队,两个人都要个思想准备,组织上的处理肯定是严肃的!解散!”
第七节
禁闭这个东西和地方上的拘留没有什么区别,也是找个小房子把人关进去限制自由。以前这种做法在部队里很流行,连长、排长甚至班长都有权利关战士的禁闭,条令条例完善后,纪律条令里已经见不到“禁闭”这个词,而是换了个名字叫做“行政看管”,批准的权限也到了团长和政委一级。
陈志军被勒令解下腰带、鞋带,有两名警通分队的战士护送回连队取了洗漱用品、被褥,被带到团部顶层的一个小房间里。房间不大,摆了一床一桌一椅,已略显拥挤。警通分队的战士检查过房间,没有发现什么具有危险性的东西,关上房门在走廊里站定,他们倒不是担心陈志军自杀,检查房间是必要的程序。
等送条令和写检查用的稿纸的文书走后,陈志军一头倒在床上狠狠的给了自己两耳光,他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有什么事情不好说,为什么要动手打人呢?鸿飞不是个省油的灯,新兵营的时候就敢和自己硬抗,为什么还要去打他呢?现在好了,不要说提干,班长也干不了了,自己辛辛苦苦干了三年取得的成绩就这么没了!陈志军越想越后悔,又给了自己一耳光,把脸埋在被子里流开了眼泪!
鸿飞的伤其实没有大碍,卫生队的军医给拿了点消炎药,嘱咐着一天给热敷三次,就被带回班里。自己班里的新兵被打,孙国辉和老兵们都觉得脸面上过不去,有句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更何况是为六班争过荣誉出过力的兵。杨光愤愤不平的把这句俗话说了出来,立刻招来司马、武登屹的白眼。
刘新年、李浩都知道鸿飞和陈志军之间有一些小摩擦,但万万没有想到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直接干到团里去了。两个人先是埋怨了一通陈志军没素质不冷静,有什么事儿连里不能解决你往团部跑什么?接着又恨鸿飞这枚导弹胆大包天,一个新兵蛋蛋竟然敢挺着刺刀追老兵,这要是不严加管教说不定哪一天,鸿飞就会来追他刘新年,越想越气,两个人把三排长王军叫到连部臭骂了一通。
等同样一肚子火的王军跑上楼去训孙国辉,刘新年和李浩这才冷静下来细想这件事儿的前因后果。陈志军的预提干部肯定是泡汤了,鸿飞的处分也跑不了,最关键的问题是陈志军是二排的六班长而他打了三排七班的兵,这两个班的关系以后要怎么处?
陈志军坐三天禁闭就出来了,被暂时免去班长职务回到六班等候处理。这三天,鸿飞给烟不抽;给水不喝;给饭不吃,泥塑木雕般的在床上坐了三天。老兵们看着鸿飞原来两个鼓鼓的腮帮子,三天之内凹成两个小盆地真得心疼了,掏钱买来一大堆的营养品,但鸿飞看都不看一眼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窗户外的杨树发呆。把孙国辉急得一个劲儿的叫“小祖宗”,他真担心鸿飞想不开,出点什么事情。那两名新兵也跟着添乱,一个嗷嗷叫着要去比试比试,一个看见鸿飞就掉眼泪。孙国辉头都大了,只好让四名老兵看住司马、武登屹,他和杨光倒班不眨眼的盯着鸿飞。
孙国辉拿起一根火腿肠扒去肠衣,送到鸿飞嘴边:“小祖宗,吃一点!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多大点事儿,值得你绝食抗议,自觉与人民?”
“副班长,你说什么呢?”杨光话音未落,鸿飞呆滞的目光已经落到孙国辉的脸上。
“鸿、鸿飞,开玩笑的,你别在意!”孙国辉被鸿飞呆滞的目光吓了一跳,尴尬的说道:“有什么问题,咱慢慢解决,身体可是自己得,你总不吃饭怎么行?”
鸿飞的目光落到光溜溜的火腿肠上,像是要研究一下它的具体成分,眼睛里慢慢的有了一丝灵气。
“来一点?”孙国辉把火腿肠晃了晃,鸿飞突然问道:“陈志军出来了吗?”
“出来了,鸿飞你可不要做傻……”
鸿飞抢过火腿肠三口两口塞进肚里,跳下床扭头就向外走。
“拦住他!”真是狗坐轿子-不识抬举,孙国辉以为鸿飞要去报复陈志军,心头火噌一下窜上来,张嘴就要开训。杨光连连摆手,笑着问道:“鸿飞,你干什么去?出班要请假的!”
“副班长,请你们放心,我只是想出去走走,不会去报复陈志军!”
“走走好!走走好!早去早回,你三天没有吃东西了,不要走远了!”孙国辉欣喜的对着杨光挤挤眼,示意跟上去!
鸿飞立刻说:“你们不要跟着我,我一不会去自杀,而不会去杀人!”
“你身体虚弱,我怕你一个人出去不安全!”孙国辉被看穿了心思,尴尬的问:“你自己出去行吗?”
“副班长,你放心吧!”鸿飞拉开门走了,杨光、刘畅还是悄悄的跟了上去。时间不长,刘畅一个人回来了,把孙国辉拉到一边悄悄的说:“在小松树林哭呢,狼嚎一样!”
孙国辉大喜:“哭哭好!哭出来心里就痛快了!”
小松树林在营区的角落里,平常很少有人去,到了晚上更是人迹罕至。杨光蹲在树林边把嚎啕大哭的鸿飞锁定在视线里,长舒一口气,他知道这个自尊心极强的新兵蛋子挺过来了。
树林另一边一排修剪的整整齐齐的冬青树后,两个烟头一闪一闪的亮。王军和李浩满脸喜色的听着鸿飞的“咏叹调”,刘新年匆匆赶来张嘴就问:“哨兵说鸿飞露头了,怎么样?”
“哭呢!挺过来了!”
“奶奶个熊!”刘新年如释重负,一ρi股坐在地上:“黄鼠狼下羔,一窝比不上一窝!现在这新兵身体条件一个比一个差,自尊心一个比一个强。我当新兵那会儿,刚下连就被抽调去参加还击战。那会儿团长是咱红一连的连长,有一次长途奔袭,去抢占339高地抄敌人的后路。奶奶个熊,可把我累惨了,我背着门60炮好不容易跑到终点,眼看着最后一个山头就是上不去。团长上来就是一脚,我ρi股上带着一个27号半的鞋印,噌一家伙就上去了!要是放到现在,这群新兵还不得和团长理论理论?”
“你算了吧!那是战时,生死都不能保证谁还在乎ρi股上的一脚!”李浩接口说道:“再说了,你弟兄四个,从小调皮捣蛋的没少挨你爹臭揍,上次你爹来队的时候还说呢,没想到新年当连长了,他小时候我一天不揍他一顿就过不去这一天!你早被你爹锻炼出来了,还在乎一脚?”
王军第一次听见连长的糗事,不由“吃吃”偷笑。
“笑什么笑?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当时我们哥四个的胃口就像无底洞,生产队里分的那点粮食不够吃上三个月的,我爹愁的看见我们就心烦,不挨揍才怪了!你没挨过揍?”
“没有,我入伍前是非农业又是独生子粮食够吃的,我爸爸不心烦所以没有挨揍!”
“要不说你们城镇兵娇气呢,从小不吃点苦怎么行?”
“连长,你又一概而论,我可不娇气!”
“比起我来,你就是娇气,最起码你没有挨过饿!”刘新年拍拍李浩的肩膀说:“老李,等会你去找鸿飞谈谈,处分他是定局了,我脾气不好别谈崩了!”
“好的!”李浩关切的问道:“老刘,你家里现在怎么样?如果不行,明天我给团里写份报告,给你申请救济……”
“扯淡!”刘新年大大咧咧的说:“村里早就包产到户了,现在一年打得粮食三年都吃不了,我二哥前年承包了六十亩山地种上果树,今年就挂果了,论家庭条件,我现在比你富裕……”
见杨光看着鸿飞不会出什么问题,刘新年直接去团部找团长汇报鸿飞已经没有自杀倾向了,王军也放心的回排里安排明天的训练,李浩回到连部正考虑着如何作通鸿飞的思想工作,突然听见有人喊:“报告!”
李浩一听是鸿飞的声音,心想:来得好!能主动来找我谈心,这思想工作就容易做,连忙喊了声:“进来!”
“指导员,我错了,我请求组织上处分我!”鸿飞敬礼的手没放下,就开始认错:“我不应该和六班长吵嘴,更不应该端着刺刀追他!其实他也是为了连队的荣誉才向我发火的,我枪没有打好给咱红一连丢人了!请指导员、连长再给我一次带罪立功的机会,我保证好好训练当一个好兵!”
李浩一下子转不过弯来,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还是那个三天不吃饭要死要活的鸿飞吗?
“指导员,我请求部队不要开除我的军籍,给我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鸿飞见李浩发愣,诚恳的说道:“我有决心当个好兵!”
“没人要开除你的军籍,团里正在研究对你和陈志军的处分,你要有个思想准备!”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现在用不上了,李浩只好说了一通套话:“犯错误不要紧,只要认识到错误;改正错误,就是一个好同志!你已经认识到了自己错误,我相信你一定会改正错误,做一名合格的警卫战士!好了,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写一份深刻的检查明天交上来!”
“是!”鸿飞离开连部直接去了六班,推开阻拦他的老兵,平静的对有些惊慌的陈志军说:“六班长,你不用慌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我来是正式通知你,我要当你的班长!”
第八节
鸿飞与陈志军之间发生的斗殴事件在全团里掀起轩然大波,这是近十年来第一次有新兵敢挺着刺刀追班长。鸿飞一夜之间成了焦点人物,走到那里都有人指指点点。新兵们把鸿飞当成敢于反抗班长的英雄看待,老兵、班长们把鸿飞当成教育新兵的反面教材。斗殴事件经过众口传播已经演义成至少十个版本,最玄的把打架的原因演义成,陈志军在新兵班对鸿飞要求过于严格,而遭到了恶意报复,而且鸿飞早有预谋,目标是指向陈志军的预提干部资格!
一个星期后,团里对两名肇事者的处分决定下来了,陈志军不但被免去班长职务取消预提干部的资格,还挨了一个记大过处分,鸿飞也因故意损坏武器装备、持械威胁他人被连里给了一个记过处分。
鸿飞为了消除影响,熬了一夜精心写成一份长达十页的检查,在红一连的军人大会上宣读后,立刻博了一个满堂彩。这份检查内容深刻,旁征博引狠挖思想上的阴暗面,总起来一句话:自己错了,而且错的非常严重,自己决心痛改前非当个好兵!鸿飞见老兵们给自己鼓了掌,以为老兵原谅了他,这件事儿就此结束。他那里知道被取消预提干部资格的陈志军赢得了一大批同情者,而且他一个新兵“打”老兵犯了众怒!
星期一,轮到鸿飞小值日,最主要的一项工作,就是饭前去食堂把菜打好,饭后和其他班的值日生打扫食堂卫生。鸿飞来到食堂洗过手,从自己班里的碗橱里抱出四个盘子一个汤盆,按顺序排好队等着炊事班长张法田给分菜。
一排、二排很快打好走了,七班是三排的第一个班,鸿飞笑嘻嘻的喊了声:“班长好!”然后把盘子递了过去。
张法田面无表情,马勺在菜盆里搅了半天,然后把四个盘子一股脑的递出来,四个盘子里全部是些汤汤水水,零星的飘着几个菜叶还有一只苍蝇在游泳。鸿飞对着张法田笑了笑,低声说道:“张班长,换个方式收拾我!你就不怕我把这四盘子汤给团长端去?”
“我操!”张法田提着马勺从炊事班窜了出来,指着鸿飞喝道:“新兵蛋子,你威胁谁呢?”
“国家一天给我7块2毛钱的伙食费,我必须吃到嘴里去!”鸿飞把一条板凳抄到手里,依然笑着说:“你最好把马勺放下,我已经挨了一个处分,不在乎多一个!”
炊事班的副班长见状,立刻跑出来拉张法田:“司务长找你有事!”
“新兵蛋子,你等着!”张法田自知理亏,气哼哼的走了。鸿飞把汤汤水水还有那只快要累死苍蝇倒进洗碗池,喊了声:“副班长好!”重新把盘子递进炊事班,这一次菜量足了。
吃过饭,打扫完卫生,鸿飞刚走出食堂就被两名等候许久的纠察喊住了,经过仔细的检查,鸿飞裤子前开门上有一颗纽扣没有扣好。因为鸿飞的大名上了纠察黑板报,七班被取消评选这个星期军容风纪流动红旗的资格。等他回到班里,得知连里组织的卫生小组在他们班的桌子下面找到了几片菜叶,七班评选卫生流动红旗的资格也被取消了。下午连里组织队列会操,九名班长中有六名班长认为鸿飞的队列动作有问题,勉强给了及格的分数。晚上,挂在七班里的三面流动红旗,分别被三个不同的班摘走了,把孙国辉气的围着桌子直转圈。
班长、老兵们找鸿飞的毛病,新兵们吓得对他敬而远之,几个和鸿飞关系不错的新兵也只敢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跑过来安慰几句。张志刚归队后,发现班里的流动红旗一面也不见了,原来活泼的鸿飞变得沉默寡言,不由大吃一惊,了解情况后匆忙去找刘新年反映。刘新年自是大怒,把几个班长、老兵叫去狠熊一通,几个班长认为是鸿飞在打他们的小报告,其心态由戏弄变成了报复,暗暗的鸿飞较上了劲。鸿飞拿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头咬牙和整他的老兵们死扛,实在挺不住了就去小松树林嚎一通,抹干眼泪就像没事人一样,他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训练中去,就象疯了一样的训练自己。
天蒙蒙亮,鸿飞已经偷偷起床了,打上沙绑腿穿上沙背心背上两个装满石子的机枪子弹箱开始每天的第一个五公里,然后是一百个引体向上;一百个杠端曲臂伸;五百个三拳三腿(格斗基本功的简称:三拳,勾拳、直拳、摆拳,三腿:钩踢、弹踢、恻踹),等他回到班里的时候,兵们刚刚起床。他打千层纸,用尽全身之力双拳血肉模糊照练不误,晚饭后跑完一个五公里,他要摔足二百个倒功,做俯卧撑、仰卧起,汗水不在水泥地上流出一个人影不罢手。
鸿飞的军事素质一天一个样,噌噌的直拔高,司马、武登屹暗暗叫苦不已,老兵看他们的眼神已经有些暧昧,只好咬牙给自己出小操陪着鸿飞训练。李浩眼瞅着七班的三个新兵玩命似的训练有些担心了,把张志刚和七班的老兵叫去问是不是动用了不该动用的手段,王军立刻证明这是三名新兵自发的行动。李浩不相信的跑到操场上拦住满头大汗的鸿飞求证,鸿飞说他是在履行诺言:做一名好兵!李浩反而更加担心了,提议找一名心理医生关心一下鸿飞,但这个建议被刘新年否决了,他信心百倍的告诉李浩:鸿飞长大了,红一连就要多了一个训练尖子!甚至打赌说,三个月后不见结果,他下班挂职当兵!李浩见刘新年信心百倍只好嘱咐张志刚要掌握好新兵的思想动态,注意调节训练量等等。
一天晚饭后,鸿飞照样是沙背心、沙绑腿、“机枪弹”的去跑五公里,刚上操场就被两名新兵拖到高板墙后就受询问。
司马首先发言:“老大,饶命吧!你想自决与人民不要紧,不要拖着我一块去,我快要累死了!”
武登屹接着控诉:“我妈说了,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天至少要保持七小时的睡眠时间,可现在你每天四点钟就起床,我们只好跟着起来睡不饱!”
司马接口说道:“就是,看看冬冬都瘦了!鸿老大,你玩命的训练就是为了当陈志军的班长,你这报复心也忒强了吧?”
“我想体现我的价值!”鸿飞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用三天的时间想明白了一个问题,人为什么活着?法国牧师纳德·兰塞姆在他墓壁上刻了一句话:”假如时光可以倒流,世界上将有一半的人可以成为伟人。‘我不想在死之前重复这句话,当兵混三年回家后去社会上混,等到老得不能动的时候,回想一生只是在混日子,没有一点自己可以自豪的事情,当了一辈子的造粪机器,这样生活和猪有什么区别!“
司马愣愣的看着鸿飞突然说道:“你像我爸爸,他经常这样教训我!不过这和你拚命训练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难道拚命训练就能体现你的价值?”
“我老家有句话‘干什么的吆喝什么’!当兵最能体现自身价值的地方就是军事素质!”鸿飞信心十足的说道:“我要当兵王,我要让所有人看看,我鸿飞是个强者!”
“我操!你现在已经是强者了,全团所有的新兵那个不认识你!”司马不满的说道:“你想过我们没有?我和冬冬可没有当兵王的本事,你天天这么折腾,我们可受不了!”
“看见班长拍连长的肩膀了吗?看见班长给连长脸色看,连长还陪笑脸了吗?”
“扯淡!”司马群英不相信的撇撇嘴。
“我看见过!”武登屹突然跳起来说道:“班长经常从连长兜里掏烟抽,有时候还看见他和连长开玩笑!”
“真的?”司马惊讶的说道:“连长整天牛哄哄的,咱连的老兵们见了他大气都不敢出,班长敢和他开玩笑?”
“真得!”武登屹肯定的说道:“班长还拍连长肩膀呢!”
“班长胆儿忒大了,这不是老鼠舔猫ρi股,找死吗!”
“什么话?不会比喻就不要比喻!”鸿飞对张志刚相当尊重,不满的反驳道:“这就是本事,这就是尊重,换个人借给他俩胆儿也不敢!这是班长用训练成绩换来的!”
司马和武登屹本想把鸿飞教训一顿,没想到反过来被教训了一通,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想不出反驳的话,司马索性耍赖皮似的说道:“反正我只想混三年回家去体现我的价值,老大,算我求你,你老人家让我喘口气好不好!”
“不好!你们不练算了,反正年底考核我要进全团前三名!”说完,鸿飞一路变速跑,冲上操场狂奔。
司马气得一ρi股坐在地上,对着夜色中模糊的背影大喊:“鸿飞,你这条不讲义气的疯狗,练吧,早晚练死你!”
武登屹小心翼翼的说道:“司马,我觉得鸿飞说得有道理,你没看见干部对训练尖子都另眼相看吗,什么好事情也忘不了他们……”
“我操,你这个不讲义气的小人!”司马气极败坏的喊道:“你也背叛组织,你这个汉奸!”
武登屹撇着嘴说:“你成立组织,也是个反革命的组织!我还是跟着鸿飞保险一点!”说完,丢下司马跟在鸿飞ρi股后面围着队列操场转圈。
“汉奸!疯狗!一对小人!”司马气得躺在地上喘了一通粗气,突然对着夜空大喊起来:“苍天哪,你怎么不睁眼看看,为什么让我碰上两个疯子!我的命好苦啊!算了,别人不仁我不能不义,为了兄弟情谊我他妈的也当汉奸了!”
司马群英跳起来紧紧腰带,大喊着:“弟兄们,等等我!”恬着脸追上去。
鸿飞一面领着两名新兵疯狂训练,一面像条受伤的狼羔子一样用敌视的目光盯着那几个想教训他老兵,只要占理说翻脸就翻脸,那几个替陈志军不忿的老兵面对疯狗一样的鸿飞终于知难而退。疯狗这个不好听甚至让人反感的外号,不管鸿飞愿不愿意还是在全团兵们的口中偷偷的叫响了。
三个月后,经过地狱般的训练,鸿飞脱胎换骨般的重生了!五公里越野,他穿着沙背心帮着沙绑腿,背着四箱“机枪子弹”扛着一挺轻机枪,提着卸去枪背带的81-1式自动步枪,仍然跑在全连的前列。拳击,鸿飞三个月打烂四个半尺厚的千层纸拳靶,拳面上老茧厚得大头针扎进去三分之一不觉疼,院子里冲天的大杨树,几拳能打下一层皮。格斗训练时孙国辉给他当配手,不小心挨了一拳喊了一天的疼。鸿飞做过试验,他用足力气一拳能打穿坚硬的六零炮弹箱,司马看得连连咂舌从此坚决拒绝给鸿飞当配手。器械训练,鸿飞五十个大回环下来连粗气也不喘,擒摔训练,鸿飞做示范动作成了红一连的固定课目,射击训练,枪管上挂着两个装满水的水壶,一个小时纹丝不动。鸿飞的表现让全连刮目,他用自己的汗水、血水赢得了尊重!
刘新年说:“第一次,看见这么爬起来的兵!”
第九节
成功后的成就感让鸿飞很陶醉,他对训练陷入了痴迷状态,不但不断的加大体能训练量,还到处拜师学艺,七班老兵手里的那点“绝活”被掏干后,他开始走出去拜师了。
张志刚喜欢刻苦训练的兵,尽可能的为鸿飞训练提供方便,公差勤务很少派他出去,还经常的提醒某某老同志战术好、某某班长擒摔技术好,你应该向他们学习等等。孙国辉曾善意的提醒,小心火了徒弟没了师父,张志刚对此不以为然,他知道部队里需要什么样的干部。
进入九月份,卫戍区部队就开始忙起来,马上是国庆节了,部队要强化训练、要战备,警卫部队就是这样越过节越忙。第一周的周末,营里通知,从下周开始进入准战备状态,一律不准请假外出,谁有私事需要处理这周可以外出,每班两个名额。
司马、武登屹很想外出,外面花花绿绿的世界太吸引人了,司马曾感慨万分的说:“北京城就是好,比我老家的县城大多了!”但老兵也需要外出,也需要去感叹北京城的变化,他们已经外出过了所以只好留在班里自由活动。
外出的老兵前脚走,连部通讯员后脚进来说:“七班长,这个星期该你们班运垃圾了!”
两名新兵大喜,跳起来强烈要求去运垃圾,坐着拉满垃圾的卡车外出,也能沿途观光,虽然夏天垃圾的气味实在是不好闻,但为了喂饱眼睛,鼻子只能坚持一阵了。
“鸿飞,你去!”张志刚不理会两名跃跃欲试的新兵,扭头对收拾利索准备去训练的鸿飞说道:“出去透口气,训练要有张有弛!”
鸿飞吭吭唧唧的不愿去,一班副班长的手枪射击全团有名,鸿飞费了半天的劲儿,他才答应抽出一个上午得时间露两手。
“怎么了?”张志刚以为鸿飞嫌脏,有些不高兴的说道:“鸿飞,要全面发展,不要一枝独秀!”
“班长,我去吧!”杨光站起来,喜爱的给了鸿飞一个爆栗:“这小子磨了一班副一个星期,搭上两包‘希尔顿’,人家才答应教他一上午,他是舍不得那十块钱呢!”
“一班副太不像话了!怎么能向新同志索要财物呢!”孙国辉气哼哼的站起来:“我找他们班长去!”
“站住!你也不问问情况,干什么去?”张志刚喊住孙国辉,扭头问鸿飞:“是你主动给的,还是他向你要的?”
鸿飞连忙说:“主动给的,一班副班长开始还不愿意要呢!”
张志刚苦笑着摇摇头,打开枪柜给鸿飞拿出一支“五四”式手枪:“鸿飞呀,鸿飞!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以前让你去训练就像要了你的命,现在倒好,自己去花钱训练了。你告诉一班副,说我买了一条烟准备送给他,顺便找他谈谈心!”
“是!”鸿飞欣喜若狂,拿了手枪一溜烟的跑走了,他知道一班副是张志刚带出来的兵,对张志刚无比尊敬言听计从,张志刚这是拿话点他呢。
上了操场,一班副有些不耐烦的抬腕看看表:“你来晚了,我还有两个半小时的时间!”
“谢谢班长!”鸿飞乖巧的说道:“我们班长为了感谢你教我射击,特意买了一条好烟,说有时间亲自给你送去!”
“我靠!你对老班长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只是告诉他我来和你学手枪射击!”
“你回去告诉老班长,就说这是我应该做的,烟他自己留着抽好了!”
“是!”
“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一班副想了想,换上副笑脸捏捏鸿飞的手臂问道:“一口气可以做多少个俯卧撑?”
“三百个!”
“力量够了,你等我一下!”一班副跑回宿舍拿来一个木制的手枪套筒:“你手枪射击我看过了,其实没有什么问题。”
“哦?”鸿飞有些惊讶了。
“不用吃惊,你现在是名人,所有想在部队干点事儿的人都在把你当成潜在的对手!”一班副指指自己:“包括我,这就是我不愿意教你的原因!如果没有老班长,你从我这里学不了什么去,不怪我吧?”
“不怪!”半晌,鸿飞困惑的问道:“你为什么留一手?你把经验说出来,大家共同进步不好吗?”
一班副呵呵的笑起来:“鸿飞呀,我以为你条汉子,搞了半天你还是个孩子,这下我放心了!”
鸿飞一脸不解的陪着干笑,他心中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留一手。
一班副笑够了,表情慢慢的严肃起来:“鸿飞,如果让你去带新兵,你会把你的经验全部告诉新兵们!”
“会!绝对会!”鸿飞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不会,至少目前不会!” 一班副眼神深邃的让人看不到底:“你我不同,你没有后顾之忧!而我不同了,脱下这身军装我只能回去修理一辈子地球!听说过矬子里选将军吗?”
“你就是矬子里的将军!”
“是的,我很自私是不是?”
“是!”鸿飞真诚的说道:“伟人也不一定都高尚!”
“哦!你很会说话,你们城市兵都有一张好嘴皮子,你们见过世面不像我们刚来部队时那么木纳……”
“我没有恭维你的意思,我从来不拍马屁!”
“好!有股子宁折不弯的劲儿,就凭这付毛驴脾气,你和陈志军之间的对抗是必然的!” 一班副盯着鸿飞的眼睛问道:“你为什么拼命训练?”
“为了体现我的价值,为了你们对我尊重!”
“价值?尊重?就为了这些?我真看不透你们城市兵了!” 这次轮到一班副困惑了。
“我训练的目的就这么简单!”鸿飞眼圈红了:“现在我可以去连长兜里摸烟抽,你们看我不再用眼睛的余光,全团排以上干部没有不认识我的,有这几点就对得起我拼命训练!部队是个雄性的地方,不相信眼泪只相信汗水,只适合强者生存,将来我退役了,进入弱肉强食的社会,有部队三年的历练什么样的苦难也压不垮我,我照样会是强者!老兵,我相信你也行!”
一班副瞠目结舌的望着鸿飞,心里有些暗暗佩服眼前这个新兵蛋子,自己当了两年兵才看透的事情,这个新兵现在就看透了。他说的没错部队里只适合强者生存,就像大浪淘沙一样,留下的全部是适合部队生活的金子!
一班副说话的口气也变得平等起来,他推心置腹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喊着当陈志军的班长?人说:制人一服不制人一死,老兵们就是因为你这句话才烦你的,你知道吗?”
“当陈志军的班长,我没有丝毫报复的愿望,我只想让他看看我是怎么带兵的!”鸿飞有些不屑的说道:“陈志军幸亏是生在和平年代,他那套带兵方法在战时肯定会被打黑枪!”
一班副恍然大悟:“那你为什么不向老兵们解释一下?”
“我已经解释过了!”鸿飞举起粗壮的胳膊晃了晃。
“你今年多大?”
“18!”
“我看你像81的,你成熟的不像话!”
“这要感谢陈志军!”鸿飞笑道:“挫折就是收获!”
“交个朋友?” 一班副伸出了手。
鸿飞抓住一班副的手:“我们不仅仅是朋友,我们还是生死与共的战友!”
“那陈志军呢?”
“他也是我生死与共的战友!”鸿飞看着一班副的眼睛说的真诚:“我们只不过是打了一架,属于人民的内部矛盾!”
“你是条汉子,部队适合你!”
“我快要失去目标了,有些担心会坚持不下去!”
一班副笑了:“你现在还不是兵王呢,你没见过真正兵王的实力!”
“快了,我在等机会和他们比试一番,我相信我的实力!”
一班副愣了一下,接着笑了:“也是,连我都肯教你了,你小子肚子里攒了不少油水吧?”
“一点儿,一丁点儿!” 一班副这句话说道鸿飞心眼里去了,他脸上出现他这个年龄应该出现的顽皮的笑容。
“交流,交流?”
“好,交流,交流!”鸿飞一口答应下来,两个人的关系从教员与学员变成了平等的战友关系。
这一上午得训练,鸿飞收获颇丰,不但交上一个老兵朋友,而且他的老兵朋友告诉他,他击发动作、持枪动作都没有问题,之所以打不好是因为瞄准线构成不好。部队里手枪射击要求单手持枪平伸手臂击发。这样一来,枪的稳定性不好,始终处于微微的晃动中,构不成精确的瞄准线。而鸿飞每次射击的时候总想打出一个好成绩,总是要求精确瞄准掌握不好自然击发的时机,自然打不出好成绩。一班副送给鸿飞的“五四”手枪套筒模型完全是按照一比一模型制作的,准星、照门很精确和实枪没有区别。他告诉鸿飞,有时间就用这个东西练瞄准,什么时候看见目标眼前立刻出现一个虚拟的瞄准线,只需要把手枪套进虚拟的瞄准线里击发就可以了。一班副还给鸿飞露了一手绝活,他在右手虎口中放了个核桃其余三指与手掌握住一个鸡蛋,一较劲坚硬的核桃皮“咔”的一声碎裂而鸡蛋安然无恙。鸿飞立刻明白一班副这是告诉他,任何所谓的绝活,苦练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技巧只是为了少走弯路。困扰鸿飞许久的问题就要解决,他兴奋的拿着木制套筒一路瞄着准向班里跑。
刘新年正拿着一张军报去厕所学习,一出门猛地发现鸿飞正在向他瞄准,被吓了一跳立刻喝道:“嗐!熊兵瞄什么呢?”想了想,他是连长不是“什么”,又改口说:“怎么把枪拆了瞄连长,小心我处分你!”
“连长去学习呀!”鸿飞笑着把套筒递过去:“木头的,一班副给的,他教了我一上午手枪射击,还给我露了一手……”
“夹核桃,那是他的保留节目!”刘新年打断鸿飞问道:“他真的教了一上午,还送你套筒模型?”
“真的!”鸿飞没大没小的说道:“套筒不在你手里拿着吗?”
“嗯,不错,一班副值得表扬!好好练!去吧!”
“是!”鸿飞兴高采烈的跑进宿舍,刘新年挠挠头自言自语的说道:“怪了,老兵们从人人讨厌鸿飞变成越来越喜欢了,自私的一班副把宝贝都送给他了?这个鸿飞是个苗子!”
第十节
杨光带着两名搞了一身臭气的新兵去洗澡,班里几名老兵的扑克战至正酣。鸿飞闯进战局,得意洋洋的把套筒模型显摆了一通,立刻被命令G-U-N入柜。他找到去看老乡的张志刚把枪入柜,顺便要了两套“四会教练员(会讲、会做、会教、会做思想工作)”教材看,他决定奖励自己一下,今天不再去训练。张志刚了解鸿飞相当班长的真实目的,所以抱着支持甚至是纵容的态度,他认为不想当将军的士兵绝对不是一个好士兵。
鸿飞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床边,刚翻开教材,就听见门外有人喊报告。老兵们去别的班一般不喊报告推门就进,喊报告的一般都是新兵,七班的几位老兵正在为一张牌吵翻了天根本没人理会。鸿飞听见门外又喊了一声报告,就随口喊了声进来。
陈志军手里拿着一套迷彩服应声而进,喧闹的七班一下子安静下来。孙国辉站起来做好拉架的准备,李显贵一溜烟的跑出去找张志刚。
“怎么,不欢迎啊?”陈志军坦然自若。
“欢迎,欢迎!只顾着打牌呢,没顾上招呼你!”孙国辉尴尬的给陈志军拉出一张凳子倒上杯水。
陈志军连忙阻拦:“不用忙,我是来找鸿飞的!”
七班里再次冷场,老兵们面面相觑,鸿飞慢慢的站起来,冷眼看着陈志军问道:“找我什么事儿?”
陈志军笑道:“你不用摆出一副准备决斗的架式,我看你的迷彩服已经破的不像样子了,我还有一套没有穿,咱俩身高差不多,你穿应该合适!”
“你什么意思,这算是道歉吗?”鸿飞冷冷的说道:“如果是,我不接受这种道歉的方式!”
孙国辉立刻呵斥:“鸿飞,注意你说话的方式……”
“没事儿,没事儿!”陈志军依然笑着说道:“我今天来就是向鸿飞道歉的!”
陈志军把迷彩服放到桌子上,整整服装规规矩矩的敬礼说道:“鸿飞同志,对不起,希望你接受我的道歉!”
来的太突然了,鸿飞懵了,他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他料想陈志军会扭头离去,没想到他真的会道歉。
陈志军以为鸿飞不肯原谅他,咬咬牙说道:“鸿飞同志,这段时间仔细回想我当兵三年的经历,我发现唯一引以自傲的只有军事素质,但现在我无法自傲了。你用三个月的时间完成了我三年的训练,你是个好兵!但为什么一个好兵在我手下却是一个故意不训练的捣蛋兵呢。考虑这么长时间我才明白,最主要的是我不会因材施教,其次是我的脾气,你说的没错尊重是相互的而且部队里只有兵没有老兵新兵之说!打你,是我当兵以来犯下最大的一个错误,对此我已经付出了让我铭记终生的代价!也许年底我就会退役,也许这一辈子咱们不会再见面,所以我不想留下一个遗憾,真诚得向你道歉,希望你原谅我!”
陈志军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撕心裂肺的剖析自己,鸿飞被感动了,他鼓鼓嘴想说:班长,我不应该故意捣蛋,不应该出言不逊,但虚伪的自尊让他最终没有说出口蠕动着嘴唇抬手向陈志军敬礼,算是接受道歉。
张志刚鼓着掌跑进来,一把抱住陈志军大喊:“老陈!你终于爬起来了!”
“我从来就没趴下过!”陈志军扭头对鸿飞说道:“鸿飞不要松劲,我还没有失去竟争‘兵王’的资格,今天正式向你挑战!还有你们班长,他也是兵王,你对手实力非常强大,要小心了!”
鸿飞大刺刺的说道:“没问题,我天生就是兵王!”
“那好!我们就用这套迷彩服做个小小赌注怎么样?”
张志刚偷偷的点点头,鸿飞笑着说:“好!穿烂了我可没有赔给你的!”
“那好!我们的比赛从明天开始!”陈志军如释重负般的走了,鸿飞一ρi股坐在马扎上长吐一口气,这一天中发生太多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快要超出他心理承受范围了。他胸中对训练澎湃的激|情,竟然随着对陈志军恨意的消除,一点点的退去。鸿飞又明白了一件事,撑过三个月苦练的动力竟然还包括对陈志军的恨意。
鸿飞心乱如麻,坐在马扎上一个劲儿的喘粗气,司马和武登屹一溜烟似的跑进来低声问道:“陈志军来干什么?”
“道歉!”鸿飞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如果新兵连里我像现在这样训练,那会发生后来的事情。陈志军被取消预提干部资格,他三年的苦干白费了……”
“下贱!”司马打断鸿飞说道:“当初你被打得像个猪头似的,你怎么不这么对团长说?犯了错就应该付出代价,这是他自找的!”
“代价太大了,三年的努力……”
“你他妈的真娘们!”司马突然神秘的抱住鸿飞肩膀问道:“你还有钱吗?”
“少来!你已经从我这里借走快一百块了!”
“嚷!再嚷我掐死你!”司马做势要掐鸿飞的脖子,抬眼看看老兵没有注意他们这才说道:“听说过双旗镇刀客吗?”
“当然听说过,那可是部好片子,我还没看过呢!”
“营区外的录像厅里到了,我去送垃圾的时候正看见老板娘对着营门口刷海报呢!”司马暧昧的笑笑:“怎么样,晚上溜出去看看?”
鸿飞认真的想了想,星期六晚上是自由活动,老兵一般会凑到一起打扑克,请假说去看老乡应给不会被拒绝。一部电影最多两个小时的时间,晚点名前肯定能回来,于是满口答应下来。
吃过晚饭,三名新兵一个去看老乡,一个接到邀请去参加三连的勾级大赛,一个要去俱乐部看电视,偷偷溜到小松树林里会合了。
“怎么出去?”
司马立刻恶狠狠的呵斥武登屹:“当然跳墙头了,从大门出去那不是找死吗!”
武登屹建议道:“那我们只能从北面出去,从这里出去要绕到录像厅至少需要半个小时!”
“好,我们就从北面出去,早去早回!分散行动!”鸿飞摆摆手率先溜出松树林。
营区北墙,面向闹市所以修得坚固、高大。三个新兵看着三米多高的院墙一筹莫展,三人攀登法他们还没有学习过,而且不知道墙头上有没有玻璃碴子,要是被割个满手血回去,什么小秘密也暴露了。
武登屹胆子最小,见外出无望提议回去,但双旗镇刀客对司马的吸引力太大了,而且顺风飘过来的烤羊肉串的香味撩拨的他满嘴口水:“不行,我今天必须出去!”
司马四处乱望,猛地看见左手有一棵粗大的白杨树距墙非常近,立刻拉住两名新兵欣喜的低声说道:“从那里蹬着树就能出去!”
三个人立刻飞奔过去,突然,鸿飞身后的草丛里一阵微响,没等他回头,一双大手已经抱住他的双腿,接着ρi股上被狠狠的撞了一下,鸿飞像个木桩似的扑倒在地。
鸿飞知道这个擒敌动作叫做由后擒敌,来人肯定是自己人,但还是把腰劲儿憋足了。偷袭者随即跃上来,正准备分头、锁喉,鸿飞用力一躬腰把他扔到头前顺手就是一拳,扭头想跑但被三条彪形大汉拦住了:“往哪跑?不假外出,嘿嘿,这下够你喝一壶的!”
鸿飞斜眼一看,他的同伴已经做了俘虏,立刻拉开准备格斗的姿势:“口令!”
“战斗!”偷袭者捂着腰眼,走到鸿飞面前掀亮电筒:“哦!还是个新兵,你是几连的,下手够黑得?”
“这是你自找的,我还没有使劲儿呢?”鸿飞对着身边的杨树就是三拳,打下一层老皮。
电筒再次亮了,雪亮的光柱打在鸿飞的脸上,偷袭者低声问道:“你是红一连的鸿飞吧?”
鸿飞不可置否的问道:“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尖刀分队的!”偷袭者笑道:“团长说营外录像厅挂红旗(指海报)发信号了,命令我们在这里守株待兔。你们是第三批!”
鸿飞立刻脸绿了,个人挨个处分是小事,关键是给连里抹黑了!
“走吧!团长等着你们谈心呢!”偷袭者努努嘴,示意他的手下把三个倒霉蛋带走。
“去就去,谁怕谁呀!正好把我们跑五公里突然被偷袭的事情和团长反映一下!”司马阴阳怪气的说道:“幸好我们是新兵,格斗训练还没有结业,这要是发生点什么误会,看谁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你这嘴皮子够利索!”偷袭者笑了:“你应该叫司马群英吧?红一连三颗捣蛋中的第二颗!”
“你认错人了,我叫武登屹……”
“报告班长,他是司马群英,我是武登屹!今晚儿我和鸿飞出来是跑五公里的,他是想找机会跑出去看电影!” 武登屹大怒立刻站出来揭发,顺便栽赃陷害。
“行!你们几个的嘴皮子都够利索,团长一定不会寂寞!”偷袭者揉着腰眼说道:“妈的,这一拳够意思,腰现在还疼得厉害!”
拉着鸿飞胳膊的“尖刀”,突然想起了什么,跑到偷袭者耳边嘀嘀咕咕。偷袭者被说的连连点头眼神一个劲儿的往鸿飞身上撇。半晌,他走到鸿飞身边问道:“你们真的是在跑五公里?”
“真的,谁骗你谁是小狗!”司马表情严肃,一脸的正气。
“没问你,再喊先把你给团长送去!”
鸿飞挠挠头,问道:“班长,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实话!”
“我们想跳墙出去看电影!”
司马立刻泄了气,呻吟道:“完了,处分是挨上了!”
“你们不用跳墙头了,那部电影下周二团里会放映的!”偷袭者拍拍鸿飞的肩膀:“敢做敢当有点意思,我放你们一马,走吧!”
“真的?”司马同志已经被情绪上连续的大起大落搞晕了头,不相信的问道:“班长,您不是那我们寻开心吧?”
“怎么?担心我背后开黑枪!”偷袭者笑道:“看不出这位新同志警觉性挺高的,不相信你可以留下!”
“谢谢班长!”三名虎口余生的捣蛋拔腿就跑。
偷袭者突然喊起来:“站住!”
武登屹带着哭腔说道:“司马说对了!他果然逗着我们玩儿!”
“鸿飞留一下,你们可以走了!”
司马歪着头撇了一眼站成一排的尖刀,低声说道:“这几个小子是不是想找碴?”
“不怕!他敢捅我一手指头,我就敢叫破天!”
“老大,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看到鸿飞举起拳头,司马呲着牙说道:“我在前面等你,有情况我帮忙,冬冬去叫人!”
“不用担心,有陈志军的教训摆着呢!”鸿飞拍拍两名同伴示意他们先走,镇定自若的走到偷袭者面前问道:“班长,有事吗?”
“尖刀分队这个单位你觉得怎么样?”
鸿飞问道:“哪一方面?”
“总体。”
“很神秘!据说都是兵尖子!”
“给你个小道消息:尖刀要招人了!”说完,偷袭者带着他的部下,头也不会的走了。两名在不远处观察情况的捣蛋跑过来问道:“他跟你说什么?”
鸿飞信心十足的说:“他们给了我一份口头邀请函!”
第三章“尖刀”分队
第一节
三级战备,即第三级战斗准备,条令上这样解释的:局势紧张,周边地区出现重大异常,有可能对我国构成直接军事威胁时,部队所处的战备状态。至于启封武器装备,制定战备方案等等事情,不是鸿飞他们可以参与或考虑的,他们只需要做好一件事就是训练!
“偷袭者”告诉鸿飞的小道消息真实可靠,尖刀分队后备人员的选拔工作如期展开。这次选拔,没有出现鸿飞想象中的那一番龙争虎斗,平淡的像日常的训练考核。
尖刀分队对后备人员早有目标,某日上午把这些目标集中起来进行了一次考核性的选拔。课目很简单,五公里越野、器械、擒敌四十动与格斗术、棍盾术、战术基础和四百米障碍。等解除战备后,初步选定的目标还要去靶场考核射击与投弹。初选过关的后备尖刀,战备期间目标随尖刀分队训练,先淘汰一批,然后射击、投弹的时候再淘汰一批,剩下的就是准尖刀了。
考核的结果没有悬念,鸿飞在选中的前三十名新兵中名列前茅,司马拼尽全力考了第三十名,高兴的在操场上就把背包仍上天庆祝。在全体新兵中排名前三十,对于虚荣心很强的司马来说绝对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考核结束后,团长把各连连长、指导员集中起来,当着新兵的面说:这次选拔上的新同志都是各连新涌现出来的兵尖子,知道各位肯定心痛的睡不着觉。但是那个敢吭吭唧唧的不放人,我把他送到尖刀分队去挂职当兵!如果你们凑够了名额,我这个团长不干了,去尖刀分队当分队长!
连首长们哄笑起来,调皮的就问:那谁去当团长?
团长大手一指:“他!我俩调个位置!”
曹卫军嘴一撇:“团长,你别寒碜我,我那水平也就指挥一个连!”
“曹卫军!你还真想当我团长啊?”参谋长脸一拉,不高兴了。
团长也黑着脸嗔怪道:“明年你给我进校!对自己没有信心怎么行?”
曹卫军乐了,进军校培训就意味着他可以再升一级,上尉变少校了。
收操后,鸿飞没有回班提着枪直接去了连部。刘新年、李浩都在,鸿飞敬礼问好后,刘新年明知故问:“有事吗?”
“有!”鸿飞笑嘻嘻的说:“请首长们给个意见!”
“去、去、去!少拍马屁,副团职以上才称呼首长,你是怎么学的条令?”李浩把毛巾递给鸿飞让他擦擦汗,然后问道:“想去?”
鸿飞的眼神立刻落在刘新年的脸上观察情况。
“你不用看连长的脸色,说你自己的意见!”李浩盯着鸿飞的眼睛说道:“我和连长一定尊重你的意见!”
“我是红一连的兵,我听你们的!”鸿飞立正说道:“你们只要摇摇头,我立刻忘了这件事!”
“尖刀分队可都是兵尖子,每年的训练标兵几乎都出那里!”李浩进一步诱惑。
“那又怎么样?我们班长还是预提干部呢,他们怎么没有?”
“瞎咧咧什么?你怎么知道尖刀分队里没有预提干部?”刘新年问道:“谁告诉你,张志刚是预提干部?”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刘新年挥手打断鸿飞:“越来越不像话,连长问话也敢顶嘴!这事过后我再收拾你小子,现在说你的意见!”
“还是那句话,我是红一连的兵,我服从连里的决定!让去不给红一连丢人,不让去……”
“让你去,而且必须要留在尖刀分队!”刘新年大声的说道:“有时间把你的训练经验在全连范围内传授,培养出一批尖子全部送到尖刀分队去,我要把那里变成红一连的一个编外分队!鸿飞,你就是咱红一连在尖刀分队的种子,必须给我生根发芽!听明白没有?”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鸿飞敬礼说道:“我走到那儿都是红一连的兵!”
去尖刀分队报道的那一天,鸿飞才知道“偷袭者”的名字叫郑拓,是一名志愿兵班长,第一次训练他就给新兵们一个下马威。
尖刀分队其实就是团直属的侦察分队,因为卫戍区部队主要担负警备任务,所以侦察分队还肩负处理突发情况的特勤任务,于是就有了尖刀这个代号。参训的新兵们还没有经过最后的考核,所以没有编入战斗班,曹卫军安排郑拓带着三名副班长组织训练。
因为新训分队是个临时单位,郑拓没有经过分队任命就指定排尾的一个兵为副班长,主要职责是帮着拿个器械、喊个口令什么的。因为是临时单位新兵们还在各自班里睡,所以这个“副班长”连菜地、内务也省了。
但队列里马上有了不同的声音,一名新兵提出应该由他来担任副班长,并且说出理由:他是郑州市连续两届的长拳冠军。河南郑州和鸿飞的老家沧州都是在全国赫赫有名的武术之乡。鸿飞不会武术但这名要求当班副的新兵在新兵营的时候,就经常给大家表演,闪跃腾挪拳若流星煞是好看。司马曾问过来自武术之乡的鸿飞,这个兵的功夫有多深?鸿飞觉得不能给家乡抹黑,不懂装懂的糊弄司马说:厉害!像你这样的,三四个都不够他打得,不过到了沧州他就不行了!司马从此对会武术的郑州兵敬而远之。
郑拓显然对这名新兵的毛遂自荐不感冒,反问道:“会武术就可以当好副班长了?”
冠军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最起码,与敌格斗时我的胜算大一些!副班长也是全班同志学习的榜样!”
“好!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厉害!”郑拓把枪放好,指着冠军说:“必须拿出你的真本事,不然你就是第一个离开尖刀的!”
两个人穿好护具,面对面站好,冠军又是白鹤亮翅又是举火烧天的亮了几个架式,拳脚相加的打过去。郑拓并不还击,连连后退不眨眼的盯着冠军的动作。冠军大喜,拳脚更加密了。突然,郑拓大喊:“注意胸部!”一拳砸在刚刚跃起的冠军胸脯上。冠军飞出去三四米仰面跌倒,呲牙咧嘴的半天没爬起来。
“大家看明白了没有?”郑拓拍拍手说道:“竞技体育不是格斗术。且不要说套路比赛,就是散打比赛中也有诸如,不准打后脑等等保护运动员生命安全的规定。但我们就不同了,因为我们面对的是敌人,我们不但可以打他后脑而且可以砍他的脖子!我希望在地方上接受过一些武术训练的同志,不要自持高人一等,真正的武术不是用来表演,是用来格斗的!明白吗?”
“明白!”新兵尖子们真的明白,到了尖刀分队等于又进了一个新兵连,他们需要从头开始。
接下来的训练让新兵们明白真功夫是怎么来的,郑拓说:“想要打人先要学会挨打。”新兵们有些发懵,挨打还用学?把脸伸过去,人家一准给你反正两个大耳光!冠军心理刚刚受到挫折还在恢复期所以没有说话,来自武术之乡的鸿飞立刻举手说:“要练习抗击打能力!”
郑拓连连夸奖:“说的没错!单数兵向前一步走!向后-转!单双数配对,自由格斗开始!”
新兵立刻嘻嘻哈哈的打成一团,鸿飞拳头硬,他怕打中配手受不了,所以挠痒痒似的逗着玩。司马纯粹是自由活动了,与配手你捅捅我我捅捅你的谁也不好意思下重手。
时间不长,郑拓不耐烦了,喊道:“停!你们互相按摩呢?尤其是鸿飞和司马群英,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跳舞?听我口令,鸿飞、司马群英出列,自由格斗,开始!”
两个捣蛋,相互挤挤眼,出拳很猛沾衣即收。郑拓立刻喝道:“你俩慢慢玩儿啊!我去通知勤务班拉电线,我让你俩挑灯夜战!”
司马心头一颤,出拳重了一点“啪”一声落在鸿飞脸上,鸿飞立刻还以颜色。一来二去,两名捣蛋的拳脚生风,逐渐进入状态,噼哩啪啦的击打声越来越响。终于,司马虚晃一招后一拳重重打在鸿飞小腹上,鸿飞疼得一皱眉右拳使足劲一拳把司马打得吐出护齿侧身摔倒半天爬不起来。鸿飞慌了,连忙上去搀扶,司马已经被打急了,抬手就是一拳。鸿飞吐出一口含着护齿、牙齿的血水,嗷嗷叫着扑上去对着司马就是一通钩拳!
两个红了眼的新兵完全打乱套,早就忘了什么格挡防、组合拳、钩踢、侧踹,就像街头混混打架一样一通乱打。时间不长,两个人全都鼻青脸肿的趴在地上气喘吁吁的爬不起来。
郑拓这是才喊声:“停!”然后鼓着掌说:“打得好,打得好!这才是格斗!”
两个倒霉蛋趴在地上面面相觑,郑拓这不是挑拨、教唆战士们打架,他看热闹吗!可恶!
第二节
射击考核过后,最初选定的三十名准尖刀只剩下了十二名,一个加强班的兵力。曹卫军当场宣布,留下的明天搬着背包到尖刀分队报到。鸿飞和司马欢呼雀跃了一阵后沉默下来,他们不想离开七班;不想离开大哥一样的张志刚和老兵们。
回营区的路上,两个人缩到卡车的角落里商量了一通,决定给老兵们买点礼物略表寸心,以感谢他们无私的帮助和照顾。
回到班里,两个人汇报了考核情况,张志刚和老兵们立刻眉开眼笑,尖刀分队这次只选拔了十二个兵,七班就占了两个名额,这绝对是让人显耀的成绩。鸿飞趁着班长、老兵高兴,张口说:明天就要集中进行封闭式训练,想请一个小时的假,出去买点东西!
张志刚满口答应,戴上帽子去连部给两个人请假。孙国辉、杨光等老兵们围上来,拍打着两个人的肩膀,嘱咐他们不要忘了红一连、忘了七班、最主要的是不要忘了他们。鸿飞、司马说:走到哪儿,他们都是红一连七班的兵,都是班长、老同志们带出来的兵!
正说着,张志刚回来了,告诉鸿飞、司马:早去早回,连里晚饭后给他俩开欢送会!
两名新兵没有想到连里这么重视还要开欢送会,恋恋不舍的心情又增加了几分,激动的想给全连的同志,都买上一份小礼物表达他们的心情。
检查过军容风纪,张志刚把外出证交给他们,两名新兵一溜烟的走了。孙国辉凑过来低声说道:“我瞅着这俩小子怎么有点像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离开塑造他们的班集体,一点伤感的意思都没有?”
“能去尖刀分队,这是对他们刻苦训练的肯定,高兴是应该的!”张志刚拍着孙国辉的肩膀说:“当初某人去尖刀分队报到的时候,高兴的把应有的程序都忘了,打了背包就走!是不是?”
孙国辉立刻叫道:“班长,你又揭我短!”
老兵们都知道孙国辉的这个笑话,还知道他被尖刀分队退回来以后哭过一天的鼻子,所以故意大笑着起哄,把孙国辉搞了一个大红脸。
鸿飞、司马拿出跑五公里的劲头狂奔到商城,买东西的劲头就像钱是刚刚抢来的,急于销赃一样。如果不是军容严整,估计一直对他们严密监视的售货员早就报警了!
红一连的欢送会如期召开,鸿飞、司马被刘新年定为兵们的学习榜样,要求大家严格要求自己努力训练,争取早日把尖刀分队变成红一连的第四个排。李浩则要求两名准尖刀,牢记自己是红一连的兵,发扬红一连的光荣传统再立新功!
兵们掌鼓的真心、热烈,全团12个战斗连队,红一连一次出了两名尖刀,这份集体的荣誉是这两个兵用汗水换来的,应该为他们鼓掌!
两名准尖刀,一名脸色潮红得意洋洋,一名有些伤感眼神在兵们的脸上滑过去、滑回来,仿佛这一去他永远也见不到这些战友,要把他们的音容笑貌永远记在心里一样。这是鸿飞一生中的第一个连队,这个连队给了他太多太多,有刻骨铭心的伤痛;有收获后的无比喜悦,还有那群他永远也忘不了的老兵们。在这个连队里他完成了从顽皮孩子到男子汉的跨越,他长大了;成熟了;坚强了;学会用脑子考虑问题了!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已经把融入这个连队,觉得这里就是他的家!
熄灯后,孙国辉偷偷的溜到军人服务社买来两瓶“二锅头”、几包花生米、几根火腿肠,算是鸿飞、司马的饯行宴。
张志刚举起小半搪瓷缸白酒,低声说道:“欢送鸿飞、司马去尖刀!这是他俩的荣誉,这是咱班的荣誉!祝他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一大口!”
鸿飞这是第一次喝白酒,辛辣的液体在食道里点起一溜火呛得他眼泪直流,但他还是喝下一大口,这是他最尊敬的班长提议的。
孙国辉端起搪瓷缸子接着说道:“到了尖刀好好训练,不要给咱七班丢人!有时间常回来看看,七班就是你们的家,我们就是你们的大哥,有什么事儿说一声,哥几个竭尽全力!一大口!”
“谢谢副班长、谢谢班长、老同志们!”鸿飞、司马眼圈红了,端起搪瓷缸子又是一大口。
杨光举起酒杯说:“酒少了点,老同志们不能一一和你们单独表示,我代表老同志和你们说几句!鸿飞,你跌倒后能爬起来说明你是条汉子,但你要注意一点,看人、看事要看好的一面要看优点,不要总盯着缺点不放,好吗?”
“谢谢老同志,我记住了!”鸿飞连连点头。杨光接着说道:“司马群英,你的脾气暴躁是个粗线条的性格,要注意团结不要总对人家瞪眼睛。在咱班里,大家都了解你是有口无心。尖刀对你来说是个陌生环境,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去的时候,大家热烈欢送,你要被退回来可没人夹道欢迎!”
“老同志放心,我记住了,一定改掉我这个臭脾气!”司马喝下一大口酒,冷不丁冒出一句:“杨老兵,你的带兵水平快赶上班长了!”
“什么赶上班长了,这就是班长让我告诉你们的!”杨光笑道:“来,举杯!我们老兵敬你们一杯!”
二两酒下肚,鸿飞晕忽忽的倒在床上睡了过去,到了后半夜才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见床头上多了一堆,护膝、护腕之类的防护用品。他心头一热,知道这是老兵们偷偷放在他床头的。
下床叫醒司马,两个人拿出礼物,偷偷放进老兵们的储物柜,开关柜门的轻微声响惊醒了张志刚:“你们干什么?”
“嘿嘿,没干什么!”两个人想把东西藏起来,但张志刚已经下床了:“你们请假去买的这个?”
“是的!”鸿飞拿出一副狗皮护膝:“班长,你关节不好,现在戴上说不定能捂过来!”
张志刚嘴唇抖了一下,司马把东西一样样的拿出来:“这是个副班长的健胃药;这是给杨光的钢笔;这是给刘畅的脚气药水……”
“你们花了多少钱……”
“班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鸿飞打断张志刚的话说道:“其实我们好好训练就是送给你最好的礼物,但是我们买这些东西不是为了送给班长、老兵的,我们是送给关心、帮助我们的大哥!虽然我没有哥哥,不知道哥哥应该是个什么样子,但你们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我的大哥!”
“班长,收下吧!”孙国辉突然翻过身低声说道:“这俩小子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激之情呢,互赠纪念品不算违反纪律!”
张志刚接过护膝,拍拍两名新兵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到了尖刀,你们会接触到很多的班长。一名班长要训练八名战士,他不可能拿出八种脾气来适应你们,所以需要你们去适应班长的训练方式。班长的表现有时候会不对你们的心思,但他的中心目的就是带好他的兵,明白吗?”
“明白!”鸿飞、司马低声说道:“班长放心,我们已经长大了!”
“好!”张志刚指指武登屹悄悄说道:“你们谈谈!”
三个人来到会客室,刚关上门武登屹就噗哧噗哧的掉开眼泪:“你们一起走了,我一个朋友都没有了,以后我和谁玩?”
鸿飞、司马差点笑喷了,这小子从听说他俩到了尖刀就开始不高兴,原来是担心没有人和他玩儿,司马开玩笑的说:“课余时间,我们来找你玩儿不就完了!”
“那谁来帮我,你们走了连个关心我的人都没有了!” 武登屹抹着眼泪又提出一个理由。
鸿飞笑道:“算了吧你!冬冬,我问你,全班谁没帮你洗过衣服?你那臭袜子班长至少给你洗过十回,还要怎么关心你,就像你妈那样?”
“不许你说我妈!” 武登屹生气的说道:“班里就剩我一个新兵了,和老兵们说话能和我们一样吗?我们一起玩的东西,他们喜欢吗?他们知道郑智化是谁吗?我和他们之间有岱沟!”
鸿飞、司马傻眼了,老兵其实不老,比他们几个新兵年长不了几岁,就这几岁竟然和武登屹有了岱沟。
司马反问道:“你和你妈有没有岱沟?”
“我妈知道郑智化、四大天王、黑豹乐队!”
司马嘲笑说:“那你妈可够新潮的!”
司马不恭敬的语气让武登屹急了,正准备出声维护他妈妈的神圣地位,鸿飞站起来说道:“冬冬,不能总让别人迁就你,一切还是要靠自己!我和司马在尖刀等着你,咱们三个不应该分开,能不能去就看你的了!”
“你敢保证明年尖刀会选拔老兵?”
“我不能保证!”鸿飞严肃的说道:“但你必须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要不然在别人眼里,你永远是个长不大孩子永远是个伏在母鸡翅膀下的小鸡。等下批兵到了,他们也会看不起你!古人说的好,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被新兵看不起可是个大问题,武登屹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这个未来的问题,抬头说道:“我决定了!能去尖刀最好,如果去不了,当班长就是我的目标!”
“好,一言为定!”三名新兵把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第三节
第二天,被选中的12名新兵,全部是在班长、老兵的簇拥下去报到的。他们背包、行李全部由老兵帮忙拿着,而且被放到了人群的正中和班长并肩的位置,很风光,有些中了状元跨马游街的意思。班长、老兵们个个红光满面逢人必打招呼,当问起他们干什么去,所有的回答几乎都是一样的:“送个兵去尖刀!”。口气有些不屑,好像被送去尖刀的兵是他班里最差的一个!
曹卫军抱着肩膀站在分队集合场上,用看猴戏一样的眼神看着像送出嫁闺女一样被送来的新兵。集合场上乱的就像闹市,班长们故意亮开大嗓门互相谦虚着:
“你也送来一个!带兵有方啊!”
“一般般了!我也就是简单的指导了一下!”
鸿飞听的直撇嘴,幸亏你是简单的指导了一下,你要是用心指导一下,尖刀分队的隶属关系就要改一下,变成某连某班的尖刀分队了。
“那个兵,你站住!你撇什么嘴?几连的?”鸿飞的表情显然是让这位带兵有方的班长不高兴了。
“报告班长:红一连七班的!”鸿飞指指司马:“他也是,我们一齐来报到的!”
“哦!不错,不错!去报到吧!”那位班长听说过鸿飞的大名,扭头对另一名班长低声说道:“这就是那条疯狗!”
“认识你还问他几连的?”
“我也是刚认识,有几个新兵敢向他那样,见了班长还得意洋洋的?要是分在我班里,我一定让他明白什么叫做礼节礼貌!”
“算了吧你!小心这条疯狗咬一口,陈志军就毁在他手里!”
鸿飞听见班长们的议论不以为然的笑了,司马也是敢把皇帝拉下马的主,脖子一横就要说上几句公道话。
“立正!”曹卫军不失时机的一声口令,闹市立刻变成了雕塑陈列场。他踱到场地中央大声说道:“班长、老兵们回去后,不要使用新战士的床铺,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把人给你们送回去!好了,新战士已经报到,你们可以回去了!”
班长、老兵大都有些不忿,嫁出去的姑娘,你觉得不合适再给送回去,这不是扯淡吗!
曹卫军可不理会兵们的忿忿不平,举起左拳喊道:“报到人员,面向我,成横队,集合!”
新兵们按照左高右低的顺序在他面前站好队,曹卫军热情的说道:“首先,我代表尖刀分队全体指战员欢迎你们的到来!”
新兵们面露喜色,热烈鼓掌。
曹卫军兜头就是一盆凉水:“其次,你们暂不下班,集中训练。各位同志要有回老连队的思想准备,尖刀的原则是宁缺勿滥,不养吃干饭的!”
还没走远的班长、老兵们更加愤愤然,按曹参谋的意思,全团除了尖刀分队全是吃干饭的,这里面包不包括团长、政委?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有必要向连长、指导员汇报一下。
“第三,对你们下一步的训练提四点要求。一、学会熟练操作、使用轻武器,二、加强体能掌握基本战术,三、掌握基本的侦察专业技术,四、自觉刻苦的训练。完毕。解散!”
新兵们重新领了枪,在郑拓以及他的三名副手陪同下,来到团部四楼一个摆了八张高低床的宽敞房间里,训练即刻开始。
一群尖刀把两个硕大的木箱抬进来,三名副班长在每个新兵面前摆了十二支长短不齐的轻武器。郑拓举起一支手枪:“五四式大家已经接触过了,我们从六 四式手枪开始。六 四式口径7.62毫米,枪长155毫米,高……”
郑拓侃侃而谈,众新兵们盯着一大堆武器,眼睛直冒蓝光,没有不爱枪的男孩子,更何况是从手枪到机枪一件不少。鸿飞最感兴趣的是67式微声手枪和85微冲,最大的遗憾是没有看到“转盘”机枪(前苏制7.62毫米DP机枪)。他一直想抱上那么一挺,头上也摇晃着老式步谈机的无极性天线,喊一嗓子:“向我开炮!”,找找英雄王成的感觉,他崇拜王成好多年了!
郑拓如数家珍般的介绍完枪械的诸元,开始教授各式枪械的分解、结合,这是老传统了先学操作再学使用。
我军制式枪械的内部构造大同小异,新兵们有过操作轻武器的基础,所以学得很快。一上午的时间,即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分解结合。下午的训练课目还是武器的操作结合,四名负责训练准尖刀的正副班长全部出现。他们给准尖刀铺好一张大大的擦枪布,利索的把所有武器全部拆成零件混成一大堆。
郑拓拿着个秒表喊道:“半小时完成枪械组装!开始!”
为自己在短时间内学会所有我军现役武器分解与结合的新兵们,立刻从得意洋洋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眼前的枪械零件让他们眼花缭乱,怎么看怎么一样,有心计的比长短、大小然后组装,心急的拿着56式半自动的套筒使劲的往56式冲锋枪上摁,摁不上立刻像狗熊掰棒子一样往边上一丢,稀哩哗啦的在大堆的零件里就是一通翻。半个小时,疾风闪电般的过去了,最快的新兵面前摆了八支组装完毕的枪械。
“这怎么可能?”司马忙得满头大汗,面前只摆了五支组好的枪械:“不要说混在一起,就是按顺序放好半个小时也组不完!”
“没有不可能的事情!”郑拓努努嘴,一名挂着上士衔的班长,蹲到司马面前重新把枪拆成零件。
“好!”上士用毛巾蒙住眼睛喊了一声。
“开始!”郑拓按下秒表。
上士手上就像长了眼睛,手指一碰就知道是什么零件,立刻按照顺序摆在身前,三分钟后,一大堆零件成了十二支处于分解状态的枪械。上士接下来的动作就像是电影的快放,武器零件微微的碰撞声不绝于耳,一个个零件飞一般长到枪上去。几分钟后,上士把81式班用轻机枪放好低喝道:“好!”
“九分四十二秒!”郑拓举起秒表说道:“你们也要达到这个水平,战时这一手会救你们一命!”
新兵的表情由惊讶、敬佩,变成不以为然。
“排除武器故障、利用损毁武器组装可以战斗的武器,是战士的基本技能!”郑拓一句话消灭不以为然的表情,突然喊道:“出去活动一下,全副武装楼前集合,抓最后一个!”
尖刀分队驻在团部四楼,虽然有专门的楼梯不经过办公区,但新兵们在尖刀的提醒下放轻脚步跑下楼的时候,全副武装的郑拓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慢!”郑拓只说了一个字,开始检查新兵的着装:“水壶、干粮包、子弹袋全部是空的,你们是去参加page~ant,还是准备大吼一声把敌人吓得肝胆俱裂?”
鸿飞申述道:“报告班长,我们没有发干粮、实弹,总不能装上砖头代替吧!”
“有道理!”郑拓指着台阶一侧,码放的整整齐齐的一堆砖块说道:“每人十块,代替没有携带的物品!”
闻言,新兵差点哭了,十块砖就是二十五公斤,加上个人装备每个人要负重五十公斤左右,一个五公里下来不死也得扒层皮。
尖刀分队的五公里与众不同,期间要穿Сhā大量的折返跑、变速跑,说是五公里十公里都不止。鸿飞虽然穿过沙背心、打过沙绑腿,但没有在五公里中折返跑,回到楼前的时候,身上连一个干布丝也找不到,脸色熬白连连干呕摇摇晃晃的站立不稳,其他的新兵们已经趴在地上哭天喊地了。司马大字型的躺在地上断断续续的说道:“这是第二点要求的第一条:加强体能!基本战术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我们进高级新兵连了!”
接下来的日子,让新兵们觉得像顿顿吃黄莲一样的苦。早上起床要绷紧身体成四十五度角把头顶在墙壁上(铁头功的基础训练),感觉一下宿舍墙壁是不是豆腐渣工程。接着要跑到楼前抡圆了板砖打遍全身每一处,还要极度兴奋的“哼、吽、哈、嗨” 大喊(拍打功,硬气功的一种,要根据击打身体部位的不同吐气开声,卸去击打力),还要抡圆了巴掌去教训那些摆在石凳上的沙袋,最后是全体背砖大page~ant,进行名义上的五公里越野跑。
上午,要进行让新兵们跑断肠子磨烂身体的各种地形条件下的战术训练,还要进行“斗殴”训练,下午是攀登、器械训练,还有非常锻炼毅力的负重瞄靶训练,晚上筋疲力尽的新兵在做完俯卧撑、仰卧起、引体向上、杠端曲臂伸,充分“放松”身体后,要学习辨认假想敌军所装备的各型武器装备,了解各级部队的基本的兵器配备,各兵种军装、军衔,作战体系、基本战术等等。这个时候绝对是准尖刀比体力、耐力的机会,只要没睡的打呼噜就说明这名准尖刀体力超群,明早加一个五公里绝对没问题,所以学习时间准尖刀的宿舍里一律是鼾声胜过朗朗读书声。
训练量大、日子苦,虽然准尖刀们偷偷的骂娘,但上了操场依然嗷嗷叫着比着训练。12名新兵虽然到了一个房顶下,可他们的归属感并没有被抹去,他们始终坚持着我代表着我的连队!12个小兵王就像被关在一个笼子里的12条狼羔子,练红了眼!
操场上,准尖刀队列前摆了一长溜的啤酒瓶和一大堆砖,郑拓提起一个啤酒瓶问道:“谁先来?”
没有人回答。
“谁先来?”郑拓提高了嗓门。
“报告,我!”鸿飞举起了手,有带头的就没有落后的,准尖刀们一通乱喊强烈要求先来,先来也是荣誉!
“鸿飞先来!”
“是!”鸿飞抓起一个啤酒瓶,犹豫了半天,用尽全身之力猛地向头顶砸去,酒瓶马上就要亲密接触头顶了,鸿飞害怕的泄了劲,酒瓶轻轻的落在头皮上连个响声都没有,准尖刀们一通哄笑。
郑拓提着酒瓶急步走过来,边走边喊:“闭眼低头;咬牙挺颈;舌顶上膛;头顶聚力!”
啤酒瓶划出一条绿色的弧线,带着风声重重的落在鸿飞的头上“啪”的一声粉碎,准尖刀一起惊呼。
“我靠!”鸿飞骂了句脏话,伸手摸头见没流血,提在手里的酒瓶又一次抡上头顶“啪!”伴着酒瓶的粉碎鸿飞一下子跳起来:“成功了!我练成铁头功了!”
有第一个带头吃螃蟹的,螃蟹立刻成了美味,酒瓶啪啪的爆裂声不绝于耳。接下来对付砖头的课目进行的非常顺利,准尖刀们知道了自己的实力,手落砖断,胆大的已经把两块摞起来开劈了,不过他们还是很拘谨的没有把砖头交给脑袋来对付,虽然尖刀们经常这么干!
搜索训练,郑拓指挥他的三名副手首先做了个示范:“正前方楼房为A点,楼右侧前大树为B点,大树左侧前土包为C点,再向前的隐蔽物分别为D、E、F点,搜索前进!”
一名上士首先冲了出去占领楼角据枪仔细观察后向前一指,另一名挂着中士衔尖刀占领大树观察前方、两翼后,同样向前一指,黑脸的尖刀立刻冲到C点据枪封锁正面,然后上士占领到D点掩护中士占领E点,依此类推的远去了。
“看明白了吗?这就是我们常提起的滚轴前进或交替掩护!这种队形主要用于在敌情不明地区,我分队的搜索与前进。优点是虽分散前进但始终处于战友的火力掩护下,并且最大程度的减少了暴露的机率。缺点是,火力薄弱,不容易形成强大火力压制,尖兵容易受到打击!”郑拓高声说道:“鸿飞、司马、刘玉春,出列!”
“是!”三名准尖刀,提枪出列。
郑拓命令道:“跟上去!”
鸿飞提枪跃进占领楼角,正想探头观察,耳边突然传来郑拓的喊声:“鸿飞,你已经被击毙了!”鸿飞一愣,顿时僵在那里,如同真的被击毙了一样。他实在是搞不明白,同样的动作老兵们做没事,为什么轮到他就被击毙了呢?
准尖刀们见到鸿飞的窘态,笑得那是一个开心,这小子太爱出风头了,应给多击毙他几回。
“知道为什么被击毙吗?”
鸿飞摇摇头,郑拓提高声音问其他的准尖刀:“你们呢?”
准尖刀们只顾看笑话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动作错在哪里,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不吭声。
“每人五十个俯卧撑,一分半内完成!”
“你这是体罚!”准尖刀们趴在地上忿忿不平。
“没错,就是体罚!不高兴你去找分队长反应,或者打背包回老连队!”郑拓不屑一顾的说道:“训练场上注意力不集中,还有理了?让老同志做示范,你们当是看热闹呢?”
准尖刀一声不吭了,郑拓指着鸿飞说道:“帽沿!知道了吗?你观察前先把帽檐露了出去,如果对面有狙击手,他还一枪敲开你的脑袋!明白吗?”
准尖刀明白了,敌后侦察不仅要胆大,还要心细!
第四节
尖刀分队是一个强者云集的地方,集训班里的12名92年度的新兵也都是训练尖子。私下里都觉得自己绝对是个人物绝对应该受到别人的尊重,所以相互之间的小摩擦不断。但有四名训练班长不眨眼的盯着,打架的机会是没有的。格斗训练也从挨打的阶段进行到了打人的阶段,准尖刀失去了借机泄愤的机会就把训练成绩的优劣当成嘲笑对方借以泄愤的主要手段,当然其他方式的比试还是有很多的,包括牙膏、牙刷的品牌要比,军装是一样但内衣不同要比,甚至训练时不小心留下的伤痕也要比。并且逐渐的以营为单位结成四个小团体,私下里说话又张嘴:我们连怎么怎么样,变成了我们营怎么怎么样!
郑拓等四位训练班长对此心知肚明但视而不见,这种小团体就如同老乡关系。入伍前谁也不认识谁,甚至不知道有某个县、乡、村,但得知是老乡后照样好的像一个人似的,这样的关系说了也白说。等他们从下一批准尖刀身上找到尊重之后,这种争斗自然而然的就会消失。
尖刀分队的训练生活永远是紧张、忙碌的,虽然训练强度大的让人难以承受,但每一个课目都让准尖刀们觉得无比新鲜。而且他们经常可以从同年度兵眼里看见微微流露出的羡慕、敬佩,这种眼神在老连队是看不到的。尤其是尖刀分队单独拉警报时,他们与尖刀一起抱着楼道尽头的滑竿穿过五层楼板,直接到达地下室专用车库登上“大ρi股”呼啸着冲出营区的时候,同年度兵包括老兵们那种羡慕的眼神简直让他们陶醉!
日子一天天过去,准尖刀的训练课目穿Сhā进行,结束一个考核一个。每次考核的时候曹卫军必到场,看完考核后还要指定以前考核过的课目让准尖刀们演练一通,他非常担心准尖刀像狗熊掰棒子一样,学会一个忘掉一个。不过今年的准尖刀们还是让他满意的,他们已经熟练掌握了所训课目。
曹卫军很满意,但准尖刀们有些不满。他们老连队的时候就听说过,尖刀分队打靶-没数,这个没数说的是尖刀分队打靶时子弹管够,可他们早已经熟练掌握轻武器的操作,但至今还没有让他们使用。
上午室内训练课时,郑拓和其他几名训练班长发给准尖刀每人一本150页的图片资料,要求他们在五分钟内按照页码编号,写下图片上武器装备的名称及国籍。二十秒钟一个,不但要辨认还要写,准尖刀们一通抓耳挠腮手忙脚乱。等交上登记表后,四名班长已经把图册的顺序背的滚瓜烂熟,根本不对照图册直接看登记表,时间不长就高兴的告诉准尖刀们全部达到了优秀。
趁着班长们高兴,司马站起来喊了声:“报告!”
郑拓抬头问道:“有什么事情?”
“班长,我们什么时候去打靶?”司马的话引起了共鸣,准尖刀们纷纷响应。
“想打靶了?”
“想!”准尖刀喊声响亮。
郑拓看了一下手表,刚刚上午九点钟,转身命令他的几个副手去领弹药、要车,他去请示上级。
十五分钟后,两辆“大ρi股”吉普开出营区直奔靶场,看着车厢里堆着成箱的弹药,准尖刀眉开眼笑,尖刀就是尖刀,这些子弹足够新兵营打三次靶的。下了车,郑拓从车厢里搬下一箱弹匣招呼准尖刀们:“过来领弹匣、压子弹,每人两个基数,让你们过足枪瘾!”
欣喜若狂的准尖刀,立刻忘了队列纪律大呼小叫的围上去一通乱抢,直到郑拓连喊三声:“立正!”极度亢奋的准尖刀们才醒过盹来,列队站好。
出乎准尖刀意料,郑拓并没有命令他们去跑步、蛙跳或者俯卧撑,几个班长挤挤眼阴险的笑着把弹匣、子弹发给他们,郑拓大声说道:“今天,我们的训练课目就是体会射击,单、连发不限,射击姿势不限,环数不计!说白了,就是让你们过枪瘾,但有三点要求:一、射击姿势必须规范,不能抱着枪瞎突突。二、要打出体会,找到击发要领。三、射击结束后,弹壳必须一枚不少的上交,这是咱警卫部队的规矩!以上要求能不能做到?”
“能!”准尖刀喊的急躁,心里已经埋怨郑拓罗嗦。
“好!按照排头至排尾的顺序进入靶台!”
准尖刀动若脱兔般的进入靶台,急不可待的一个劲儿回头张望。
“开始射击!”
郑拓条令上并没有的口令刚刚出口,密密的枪声已经响了起来,准尖刀们不约而同一水连发,子弹泼水似的飞过去撕烂靶纸,把用来作防弹墙的峭壁打得烟尘弥漫。
司马不到三十秒的时间打光三十发子弹,大呼着过瘾,卸下空弹匣换上新弹匣,又是一个长点射。鸿飞打光一个弹匣后,晃晃有些发麻的肩膀,心里有些明白郑拓他们为什么笑的阴险。他换上一个满弹匣后提醒了相邻的司马一声:小心肩膀,然后立姿瞄准一百米外的侧身跑步靶打短点射,时不时举起望远镜看看弹着点,举枪再打。
十分钟后,靶场上的枪声响得零落起来。准尖刀们尝到了连续长点射后座力的厉害,隐隐作痛的肩膀让他们每打一枪,脸上的表情都会发生急剧的变化。只有鸿飞、司马的靶台上枪声响的有节奏,三发一组的短点射一下挨着一下。他已经为自己设定目标,练习快速出枪不精确瞄准射击(反应射击)。
郑拓从鸿飞开始短点射,一直端着望远镜看鸿飞的靶子。看到鸿飞从双手持枪状态变换成据枪射击状态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弹着点距离鸿飞为自己设定的跑步靶头部正中位置越来越近,他亮开嗓门喊道:“全体注意!停止射击!”
准尖刀立刻卸实弹匣换空弹匣拉机退弹关保险成持枪立正状态,郑拓满意的点点头对着他的一个副手扬扬头,中士拿着一个报靶杆跑进靶沟,给鸿飞竖起一个新的侧身跑步靶。
“鸿飞,听口令,立姿射击准备!”郑拓举起望远镜喊道:“按报靶杆指引位置射击!”
小喇叭立即吹响通知靶壕,报靶杆指向左上角,鸿飞飞速举枪抵肩“嗒嗒嗒”一个短点射。
“右下!”
鸿飞明白郑拓说的是,他弹着点偏右下方了,略一调整又是一个短点射。
“左上!”
鸿飞又是一个短点射。
“右!”郑拓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不满。
鸿飞调整一下呼吸,把枪托用力向肩窝里送了送,手指预压一道火,突然举枪“嗒嗒嗒”,原与靶子平行的报靶杆在靶子立起90度变成一个T字。
“中!体会一下!”
五秒钟后,小喇叭再次吹响,报靶杆换了一个位置。两匣子弹过后,鸿飞从开始三到五次短点射才能追上报靶杆,进步到一到两次就能追上。郑拓终于喊了:停!接着下达了全体继续射击的口令。
靶台上立即响起密密短点射声,准尖刀们统一认识,决定练习快速出枪不精确瞄准射击。
一个小时后,240发子弹打光了。靶子全部变成纤细的靶杆,部分准尖刀的肩膀却粗大了许多。长时间的举枪,准尖刀们双臂发酸肩膀发麻,一个劲的按摩双臂活动肩膀。看郑拓的眼神里多了些乞求的意思,他们的有些受不了了!
“听口令,放枪!”郑拓举起一摞胸环靶纸:“过去糊靶,准备手枪一练习!”
准尖刀的胳膊快要抬不起来了,听见这声口令怨声连天,磨磨蹭蹭的一步挪不了三寸。
郑拓冷笑指着视线尽头模模糊糊的山头说道:“是不是抢占那个山头活动一下手脚?”
准尖刀再次动若脱兔,领了四个弹匣压满子弹,抓起靶纸向靶壕狂奔,唯恐慢了会被派去活动手脚。
三分钟的时间,12个靶子先后竖起来,准尖刀用实际行动向郑拓证明他们不需要活动手脚。鸿飞掏出不离身的“五四”手枪套筒,举到眼前对着25米外的靶子瞄了瞄,他现在还不能直接用虚拟的瞄准线直接瞄准目标,还需要用模型来验证一下。
他这个动作,引起了郑拓的注意:“什么东西?”
“套筒模型!练虚拟瞄准用的!”
“哦!”郑拓不可置否的应了一声,接着喊道:“自由射击!”
鸿飞再次用模型狠狠的瞄了一下靶子,记住照门、准星运动到那个位置与靶心构成一条直线,单手提枪抖了半天充分活动右手,猛地举枪边举边预压板机。实际瞄准线与虚拟瞄准线刚刚重合。啪!枪响了子弹命中靶心,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鸿飞心头大喜,连开五枪全部命中靶心,郑拓立刻给指了一个新目标:“右上角八环位置!”
鸿飞死盯着郑拓所指位置,让心中的瞄准线慢慢构成,抬枪就打,第一枪偏了,第二枪、第三枪全部命中。鸿飞盯着目标换上弹匣连续八枪把目标打得稀烂。
郑拓没再说什么,转身去看其他人射击。
这天的射击训练,准尖刀打足了四个基数步枪弹、手枪弹,才满脸硝烟饥肠辘辘的登车回营。现在提起射击他们已经有些发怵了,因为郑拓说:他们还有轻、重机枪,微冲、轻冲,狙击步枪,四零火没有体会!而且第二天上午,他们每人都领到了一个与鸿飞所用模型一模一样的套筒模型,从此又多了一个课目,课余时间练瞄准!
第五节
尖刀分队的训练课目进行的很顺利,鸿飞他们报到一个半月后,基本训练课目只剩下化装侦察和按图、方位角行进没有考核,等这两个课目考核结束后,准尖刀成为正式的尖刀队员,编入战斗班再训上六个月的专业技术就完成一个尖刀所有的训练课目。
再有二十天,就是鸿飞入伍一周年的纪念日,部队里老兵的退伍工作已接近尾声,尖刀分队也有一部分老兵要退伍,所以鸿飞他们的训练放松下来,兼职打杂。
部队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退伍老兵和入伍新兵不见面。尖刀分队退伍的十名老兵不再参加日常训练被集中在一个房间里,曹卫军安排鸿飞等几个新兵与他们住在一起。主要职责就是帮助整整内务卫生,老兵们眼看就要脱下军装、摘下军衔,有的提前进入平民状态,有的有些要求没有得到满足,对部队的纪律遵守的不太严格,鸿飞他们就等于勤务兵一样的给他们收收尾。尖刀分队的退伍兵不愁后路,有一身的功夫在那里摆着呢,再说警卫部队和地方上的接触多一些,所以这几天来挑人的地方单位络绎不绝,除了有一名家里已经给安排工作的老兵外,其余的全部签订了协议。后路无忧,老兵们的情绪高涨起来,鸿飞他们也得以清闲一些。瞅机会,鸿飞和司马请了假,回了红一连一趟。熟识的老兵里没有退伍的,就连陈志军也留下来准备超期服役一年,这才放下心来。
前几天宣布退伍命令时,看到就要离开部队的老兵哭的撕心裂肺,两名捣蛋的心灵被狠狠地震撼了一下。一年的时间他们胳膊、腿儿粗了一圈,胸肌高高隆起,小肚子上的肌肉疙瘩就像搓衣板一样,军装已经穿得非常合身,一举一动都有了一个兵样子,再也没人把他们当成新兵蛋子来看了。这一年的时间他们得到过付出过,受到过挫折的折磨也享受过成功的喜悦,他们已经慢慢的喜欢上了部队的生活。只不过是一年的时间,三年后轮到他们退伍的时候,他们会不会哭?这个问题鸿飞与司马探讨过,司马同志回答说:“当然哭,而且还要裂开嘴大声的哭!一是显示对培养我、锻炼我的部队恋恋不舍,二是喜极而泣,终于可以再过睡觉睡到自然醒的生活了!”
鸿飞觉得他父亲说的那句话有道理:“部队是个大熔炉,是个锻炼人的地方!好好去干,部队会给你第二次生命!”他自己就是个例子,他自信已经是个强者了,部队在一年里给他的东西,在地方上十年也学不到,他相信不用等到三年后就是现在让他退伍他也会哭个天昏地暗!
孙国辉没有退伍,武登屹有些失落,他的目标眼看要泡汤,其他班里倒是空出几个副班长的名额,但到师教导队参加骨干集训的92年度兵们早已经结业归队,轮不上他。
三名捣蛋分别一个半月之后再次聚到一起的时候,武登屹第一句话就是埋怨同伴:“全怪你们,你们最不够意思了!我因为背着处分下连没能去教导队,副班长指定泡汤了,你们两个又跑到尖刀去了,连个说说心里话的人也没有,这兵越当越没意思了!”
“得了吧,冬冬!你还想怎么有意思?”司马哭丧着脸说道:“我才没意思呢,尖刀简直就是地狱,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回到红一连,这里的日子简直就是天堂!”
“那好,咱俩换换?”
“行啊!”司马满口答应:“你去找曹分队和刘连长说说,明天咱俩换防!”
“讨厌!你这头死马!” 武登屹不高兴的把脸扭到一边。
司马怪笑道:“小屁孩不学好,张嘴骂人,一定是跟鸿飞学得!”
“扯淡!”鸿飞拍拍武登屹的肩膀说道:“不要气馁,机会人人有,但强者才能抓住!”
“我不是强者,你们是,你们是尖刀吗!” 武登屹还是提不起情绪,话音里隐隐透出一股酸意。
“比起以前你已经是强者了,我们不是站在一个起跑线上的!”鸿飞安慰武登屹说:“最起码你已经会洗衣服、整内务,军事素质在红一连也是挂号的,坚持下去还怕没有机会?”
“关键是太寂寞了,没人和我玩儿!”
“杨光很喜欢你呀,你去找他玩儿,他要好的战友也多,再说你不是有好多老乡吗?”
“把这茬忘了!” 武登屹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司马阴险的连忙打击:“据说,某些同志不喜欢和小屁孩玩儿,尤其是十几岁了,睡前还要妈妈讲故事的小屁孩!”
“滚蛋,死马!” 武登屹突然满脸喜色的说道:“我妈来信说,元旦会来队探亲!”
司马立即跳起来,拍着手作出一副天真烂漫状:“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可以听睡前故事了!”
“你这头死马!” 武登屹跳起来挥拳就打,司马大惊失色落荒而逃:“我靠,小屁孩也学会打人了!”
少了司马捣蛋,鸿飞终于能平静的对武登屹说道:“等阿姨来队,请她看看你的内务,看看你洗的衣服,看看光荣榜上你的名字,阿姨一定说……”
“我们家冬冬长大了!” 武登屹高兴的抢过话头。
“就是这就是进步!在家里,现在你也不会洗衣服!”
武登屹在鸿飞的帮助下终于看到了自己的进步,终于高兴起来:“当不上副班长就算了,明年我一定要去尖刀分队,看着你们坐车出去溜我羡慕的不得了!”
“好!我和司马等着你!”看到武登屹鼓起信心,鸿飞放心了,这次他是真心实意的帮助他。
退伍老兵们很快离开部队,新训工作和鸿飞他们没有关系,尖刀分队的训练恢复正常,进入化装侦察课目。化装侦察顾名思义,就是穿敌军军装或便衣去侦察情况,这个课目中难度最大的就是学驻地方言,这只是个基本训练等他们下到战斗班每人至少好要掌握两种方言。鸿飞就是在北京长大的,张嘴就是一口好听的京片,所以他不用跟着录音机去学,诸如雷子、盘儿、张八样儿、末末了儿、拉了胯等老北京土话。但这可苦了来自南方的司马同志,他声称一天之内咬了二十次舌头,再来上二十次他的舌头就要奉献给北京土话了!
方言练的差不多了,准尖刀们外出的机会多起来。出去不是去玩,而是去闹市蹲马路边,尖刀们称之为叫“看人”,意思就是观察各种人的穿衣打扮、做派、习性,掌握了这些才能花好装。
看了板儿爷看练地摊的,看完了烤羊肉串的看卖水果的,一上午的时间全部是看得生活在最底层的缺不了;少不得的小人物。准尖刀们心情郁闷,挺潇洒的小伙儿就已这些人物为化妆对象啊!
郑拓嗤之以鼻:“撒泡尿照照!一个个像个黑猴似的,化成老板能像吗?看看你家的肚子,你们有那副好下水吗?”
准尖刀们撇撇嘴没有说话,心想不扮老板,工人、pol.ice人物目标海了去了!
郑拓好像知道准尖刀的心思:“小人物谁也离不了,最容易混到人群中,化装侦察是为了搞情报,不是出来享受的!你们现在水平也就是装个小人物,想要装大人物等等再说吧!”
当天傍晚,营区外的闹市里突然多了十几个小贩。司马穿着一件油渍麻花军大衣烤羊肉串,鸿飞离他不远在地上铺了两平米大的一块塑料布摆上些小工艺品、日常用品练地摊。
鸿飞操着一口京片儿吆喝的挺热闹:“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瞧一瞧看一看唻!美国原装进口的石英钟,法国进口的镀金相框,小日本的计算器……”
司马一边把烤得黑糊糊的羊肉串往嘴里塞,一边低声嘟囔:“一看鸿飞上一辈子就是个奸商,还美国进口的石英钟,你怎么不说美国总统批发给你的?”
“大姐,来两串!”司马突然大喊起来,鸿飞寻声望去发现司马对着一名路过的漂亮姑娘大献殷勤:“正宗新疆乌鲁木齐的肥羊肉,不香不要钱,不嫩不要钱!”
姑娘看看司马一嘴黑灰,拿在手里的羊肉串像炭条一样,吓得逃也似的走了。司马一路注目礼追过去,姑娘拐弯了,他还拔着脖子看。
“羊肉串着了,再把你小子魂勾了去!”
“管的着吗?”司马脸不红心不跳,低头摆弄架在炭火上的羊肉串,突然想起刚才说起的乌鲁木齐,立刻模仿陈佩斯的腔调喊起来:“羊肉串,羊肉串!新疆乌鲁木齐的羊肉串!”
他这一嗓子不要紧,本来准备过来看看的几个顾客扭头就走,他们一定是想起朱时茂吃过这种口音人烤过的羊肉串,接着就吃药片了。
两个人的买卖不好,没有把想象中欺行霸市的市井无赖引来,司马别具一格叫卖声把工商局的市场管理人员喊来了!
“卖新疆乌鲁木齐羊肉串的!”一名穿着工商制服的中年人笑着问道:“有药片吗?”
司马笑的憨厚:“我这只有羊肉串,买药片你老得去药店!”
来人点点头,指着黑糊糊“炭条”问道:“你这手艺不怎么样啊,烤成这样能吃吗?新手吧?”
“能吃,能吃!祖传的手艺!”司马举起炭条请来人品尝。
“一股糊味!还祖传手艺,把你的营业执照那里我看看!”
司马立刻慌了他是出来客串的,那来得营业执照,不由扭头四下乱看希望可以找到郑拓。
“你营业执照呢?”司马惊慌的表情让来人警惕起来,他一把抓住司马的胳膊:“无照经营是要接受处罚的,跟我去所里一趟!”
“等一下,等一下!执照在我老板那里!”司马随手一划拉,来人就仰面跌了一跤,立刻大怒:“你无照经营竟然还敢打人!”
“没,我没打你呀!我就这么轻轻的碰了你一下,我,我……” 司马慌了,结结巴巴的分辨,他没有想到一碰就把人家摔了个跟头。
鸿飞连忙跑上去,搀起来人陪着笑脸说道:“您老别生气!他是乡下来的,粗手大脚的,绝对不是故意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他一马。”
“不行!必须去所里说清楚!”
鸿飞的京片儿没起作用,来人反而抓住他的手腕:“你的营业执照呢?”
“没有!我一个练摊的,一摊货也值不了个执照钱!”
“你也跟我走一趟!”来人喊完了就后悔了,他用力拉了拉鸿飞的胳膊,鸿飞纹丝不动。那个烤羊肉串的这会儿反而镇静下来,挂着一脸的笑好像在看热闹。来人心虚的大喊起来:“谁去工商所报个信!就说这里有人无照经营,还抗拒执法!”
这条街上突然多了十几名小贩,虽然买卖不好但毕竟抢走一些生意,一名职业小贩站起来喊了声:“我去!”拔腿就走。
时间不长,鸿飞、司马毫无悬念的被带到工商所,勒令交代问题。两个坏小子有一搭无一搭的和工商人员胡侃,等着郑拓带干部来救他们回去。他们心里和明镜似的,知道这次训练砸了,回去后至少有一个五公里等着他们!
第六节
化装侦察课目的结业考核是分散进行的,鸿飞、司马的考点被放在了一个名叫“常青”的苗圃。这个苗圃与鸿飞所在团是共建单位,万一出点小问题容易解决。鸿飞、司马的任务是,在不暴露军人身份的情况下绘制一份苗圃的详细平面图,并要附上简要的文字说明。两天后,晚七点小会议简报。部队只提供绘图工具,其余的自己想办法。
两个人对苗圃的理解,就是种树苗的地方能有多少建筑物?领了绘图工具拿了张市区交通图兴冲冲的离开营区。按图索引,出了市区,越走越荒凉,等公路两边出现大片收获一空农田的时候,视线尽头多了一大片树林。
“到了,到了!我说没有多少建筑物吧,你看看全是树!”司马的大嗓门,引得公共汽车上为数不多的乘客纷纷侧目,鸿飞轻轻捅了他一下:“你丫小点声!这不是在‘家里’,你这一嗓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公共汽车上装了头叫驴!”
“同类,同类!”司马的反驳声,引来后座一位三十岁上下壮年男子的笑声,他善意的问道:“你们是来应凭的吧?”
“是啊,是啊!”鸿飞换上一口沧州话,惊喜的问道:“大哥,是常青苗圃管事儿的?这次招的嘛工种啊,有没有技术工种?”
被鸿飞称做大哥的人善意的笑了:“我不是管事儿的,我是干活的!你们想干技术活?”
“是啊,我们老家这两年城区改造,需要大量的草木!”鸿飞现在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我爹说让我出来打几年工,顺便学点这方面的技术,回去带着老少爷们发家致富!”
“乡下的呀!”大哥皱起眉头问道:“你们什么学历?”
“我高中,他初中!”司马毫不含糊的瞎摆。
“那就不行了!应聘技术人员必须要有大专以上的学历!”大哥有些为难的说道:“像你们这学历,难办!你们要是真的想学点技术,就先从粗活干起一点点的学。”
“大哥,你糊弄人!”鸿飞与司马对视一眼,不相信的说道:“不就是种几棵树苗吗,还用到着大专以上学历?”
大哥笑道:“不懂了吧,苗圃里不光是有树苗,各种花草树木都得有!国庆节的时候,广场上花卉盆景,各个宾馆单位的名贵花草,有很大一部分就是我们这里出的,像一些名贵花木没有专业技术,根本侍弄不了!”
“真的呀?”司马惊讶的说道:“我以为苗圃只有树呢!”
“错了!”大哥哈哈大笑起来:“苗圃里不但有树,大棚、温室、恒温库什么都要有!要不然,冬天里牡丹为什么能开花?”
司马不失时机的开鸿飞的玩笑:“完了,你爹要大舍财了!听见没有,需要恒温库!”
有任务在身,鸿飞顺着司马的话说道:“我爹上那去搞钱建恒温库,看来这条道也不通了!”
“你爹是干什么的?”
“他爹是支书,我爹是民兵连长!”司马不但替红飞回答了问题,还顺便给他爹封了个官。
眼看着距离苗圃越来越近,鸿飞对着司马挤挤眼说道:“种苗木发家致富看来是不行了,要不咱下一站下车去别处看看!”
“不用,不用!”热心的大哥再次说话了:“你们沧州我去过!铁狮子、白洋淀、渤海湾,还有金丝小枣、大鸭梨,是个好地方,就是土地盐碱的利害,种活棵树不容易。你们那里搞绿化,也就是种些国槐、柳树、速生杨、顶多再高些冬青、草皮等耐盐碱的植物。你们把心放肚子里,在常青干上一年,保证你们把技术学到手。到时候让你爹来谈谈,你们出地我们出技术,咱合资建个苗圃,你们看怎么样啊!”
“那敢情好!”鸿飞“欣喜若狂”的说道:“那俺们村子一下子就富起来了!”
司马眯着眼睛笑道:“大哥,一定是管事儿的!”
大哥笑而不答,反问道:“你们身份证带了吗?”
“身份证呀!”两个人哪里来的身份证,假意在身上一通乱翻懊恼的说道:“忘旅馆里了,我们回去拿!”说着,司马就要向车门边上凑。鸿飞一把拉住他说:“大哥,您看这样行吗?我们大老远的来一趟,现在这里干一天活儿,不要工钱管顿饭就行,明天我们带着身份证来应聘!”
“行!白干活儿不要钱,这事儿哪里去找!”大哥一口答应了。
说话间到了苗圃,进了大门,大哥就对着一个穿军大衣提着锹的汉子喊道:“小丁,这两个小伙子是从沧州来得,今天先放到你们队里干上一天,明天他们把身份证带来办了手续,你给他们安排宿舍!”
“放心吧,李头!”汉子向两个人招招手:“那有蓝大褂,一人一张锹,跟我来!”
两人在门边的工棚里穿上蓝大褂拿了锹,司马看大哥还在看着他们随口问道:“大哥,您住那屋?明天我们来了好找你!”
“就那个房间!”大哥指着一排平房正中一件挂着副厂长的办公室说:“我就在那里办公!”
两个人记住房间的位置,招手说过再见后,跟着小丁队长ρi股后面赶上了大队人马。这个队组有三十多人,男女老少都有,见来了两个新人七嘴八舌的问着问那。司马不知道沧州的具体情况怕说漏了嘴,索性一声不吭,留下鸿飞一个应付。
今天的活不重,就是把一大堆营养土运到温室里去,准备育苗种些速生花草在元旦出售。小丁队长把两个人端详了一番,伸手捏捏两个人的胳膊:“嗬!真壮实!你们就装车得了!”
“没问题!”两个人用锹挖不动冻成一块的营养土,转身抢过两把洋镐就是一通刨。他们的举动立刻赢得了众人的好感:“这俩孩子真实成,那招来得?”
“李头儿招来得,分在咱队了!”丁队对两个小伙子满意极了。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刨起一大堆营养土,拉过一辆小车抄起铁锹开始装车,众人不好意思看着,连忙跑上来帮忙。
两个人在家时游手好闲基本上都是油瓶倒了喊妈妈的主儿,更不用说干力气活了。参杂在一起装车,立刻露了怯。两个人挖起一大锹土,不知道使腿、腰劲,拼着两条胳膊的力气往车上举,时间不长就逼出一头大汗。
一位老大爷看不过去了,教训道:“新来的小伙子,在家没干过活儿吧!端锨得用腰劲!”说着做了个示范,挺直了腰,左手握住锹把前端作支点,右手握住锹把尾部用力向下一压,一拧身体一大块冻的硬梆梆的营养土飞到了车上,几里咕噜的滚到了车尾部。
“老大爷,您老当益壮!”两个人腆着脸笑了,鸿飞连忙解释道:“俺俩刚刚下学,农活干得少,你老别见怪,三天俺们就能学会了!”
“不见怪,不见怪!”鸿飞的尊敬让老大爷挺高兴:“擦擦汗,这大冷的天可别冻着!”
干了一上午的活儿,鸿飞、司马借着聊天的机会把苗圃大概情况摸了个差不多。吃过一顿白菜炖豆腐的午饭,两个人打了声招呼围着苗圃看地形。苗圃之大出乎两个人的意料,转了一圈下来,司马苦着脸说道:“建筑物还好说,这一眼望不到边的小树林、草坪、大棚可怎么划!”
“用手花!”鸿飞没好气的应了声,他本想单手测距顶平面图比例,但密密麻麻的树林挡住了视线,附近又没有制高点,要靠步伐丈量,明天这个时候也别想把图交上去。
两个人没有权利调直升机航拍,头顶着头商量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主意。鸿飞索性说道:“我们先去看看各处建筑物的功能,然后再想办法花全图,走一步算一步!”
苗圃的工人们看见鸿飞、司马穿着苗圃里的工作服到处闲逛,以为是新招来的工人在看新鲜,也没有人出来问一声,由着两个人,看完花房看育苗室围着厂区乱转。进了办公区,两个人路过李头办公室,鸿飞的眼睛突然一亮,拉住司马向室内指了指,一张常青苗圃平面图就挂在李头身后的墙上。
“走,进去!”鸿飞抬手敲门。
“进来!”正伏在桌子上写什么的李头,抬头问道:“怎么样,挺累的吧?”
“小意思!”两个人老实不客气的在沙发上坐定,鸿飞开门见山的说道:“李大哥,我们求你个事儿好吗?”
“说!马上就是一个苗圃的人了,说什么求不求的!”
鸿飞指了指平面图:“能送给我一张这样的图吗?寄回去让我爹看看什么是苗圃!”
“就是,就是!让那个倔老头看看!”司马坏笑着说道:“他爹领着群众们在村后栽了三亩地的小冬枣树,就张口闭口的说咱村的苗圃,比起这里顶多算是一块育苗地!”
鸿飞对着司马好一通白眼,李头以为有人说他爹短处鸿飞不高兴呢,不由呵呵笑起来:“就这点事儿?”
两个人见有门,欣喜的连连点头。李头站起来从文件柜里拿出一摞平面图问道:“一张够吗?”
“够了,够了!就让他爹自己看看就行了!”司马接过图仔细的叠好揣进衣兜,丝毫不顾及鸿飞咬牙切齿的表情,他忘了这图拿回去是给郑拓看得。
李头放图纸功夫,鸿飞狠狠的给了司马一拳,为防止报复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假意给李头茶杯里续水。一眼看见桌子上摆着一摞刚刚打印好的通讯录,张嘴说道:“李大哥,给我一张行吗?”
“你要这个用什么用?”
“我来这上班了,家里有事儿可以把电话打到这里来呀!你不知道,我们村里装了好几部电话了,还是程控的呢……”
李头显然对鸿飞他们村的程控电话不感兴趣,抽出一张通讯录随手递给鸿飞,两个人千恩万谢的走出办公室,立刻笑翻了天。
傍晚,鸿飞、司马该回去了,丁队对这两个能干的小伙子满意得不得了,亲自把他们送到车上,不放心的叮嘱说:“明天一定来报到啊,我已经跟李头打过招呼了,工资好说!”
两个人连声答应着,请他放心明天早上一准到,丁队这才满意的回去了。
公共汽车摇摇晃晃的起步了,鸿飞双手托腮一声不吭,没有一丝完成任务的喜悦。司马嘲笑道:“累成这样,你爹还是支书呢!”
鸿飞不理会司马的嘲笑,正色说道:“我突然觉得,当兵越来越值了!现在我相信我走到那里也不会饿死,能为自己找上一口饭吃,放到以前我想也不敢想,口袋没有钱我连家门也不敢出!”
“我也是,这大概就是老兵们常说的进步吧!”司马嬉笑的表情消失了:“你说,我们今天是不是过了,我觉得他们人挺好的!”
“是过了!”鸿飞建议道:“等我们集训结束,找机会一定来给李头道个歉!”
“拉上郑拓一起来,到了这儿就告诉李头是郑拓的主意!”司马给郑拓挖了一个坑,两个人一起轻笑起来。
第七节
化装侦察课目,鸿飞和司马得了尖刀集训期间唯一的一个优秀。他俩其他课目全部是及格,整个集训队都是这样,两个人本以为能混上个良好就不错了,没想到得了个优秀-,欣喜自是不必说了。
按照团部的命令,鸿飞他们必须在元旦前补入尖刀分队战斗班,顶替退伍老兵留下的位置,参加战备值班。还有半个月的时间,集训队只剩下按方位角行进没有考核,时间-是充裕的。本来按郑拓的意思,一鼓作气把野外生存课目也搞了,即使不考核也让准尖刀们见识见识,但这个建议被曹卫军一口否决了。去年的集训队把野外生存课目提前-搞了,但放出去的准尖刀们面对漫山遍野的枯草,空拿着一本野草识别手册没了招。人能吃草、也能吃野菜,但与牲畜的生理结构不同,只能吃青草、鲜活野菜。准尖刀们-每人负重五十公斤,一昼夜行军必须要保持在60华里以上,为了活着走出大山,无奈之下对着老百姓下了手。胆小的也就是乘夜色掩护,溜进村子里找个地窖放下几元钱-拿两个大萝卜,然后像做贼一样得落荒而逃。胆大的就给部队捅漏子了,有几个兵不但把老百姓家里的馒头、咸菜一扫而光,甚至还把人家存下的猪肉也给捎了出来,来了-一把野外烧烤吃得有滋有味。
准尖刀回到部队后,处分是跑不了了,政委亲自带队去给老百姓登门道歉、赔偿损失,曹卫军也被团长叫了去狠狠熊了一通。今年他不想重蹈覆辙,尤其是鸿飞、司马这个-两个小子实在是让他不放心。他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个司马看见漂亮姑娘就挪不开眼睛,山里的姑娘实成,把他们放出去再搞回个“作风”问题来,他曹卫军就该-吃不了兜着走了,还是再磨磨性子再说吧,准尖刀们这才算是躲过了一“劫”。
郑拓告诉准尖刀们;按方位角行进,是按图行进的辅助方法。在地形起伏不大,无道路,有定植被,观察不便或夜间、浓雾、风雪等不良天候条件下的地区行进,可在图上-测出站立点到目标点的磁方位角,然后量出两点之间的实地距离并换算成复步数或时间(复步数二实地距离的米数/复步长,复步长一般为1.5米)。出发时,首先平持指北针,转动身体,使磁会北端指向下一点的方位角密位数,这时沿照门至准星的方向就是前进的方向,然后按照方位物的方向,照直前进。行进-中,随时用指北针检查前进方向,记清复步数或时间。到达目标点后,再按上述要领逐段前进,直到终点。
这个课目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方位角计算错一密位或者行进中差上一密位,几公里下去就会偏离目标点几百米或者一公里以上。这好像是一条必然的规律,往往三言两语-说明白的事情,做起来特别的难。准尖刀们在营区训练的时候就找不到北了,郑拓给他们制定了目视距离内的A、B、c三个目标点,转向角度都不大。准尖刀们齐上阵一上午的时间,压在目标点下的字条倒是找到了,但没有一个是按方位角行进的,全部是瞪着眼睛直接走了过去。郑拓气得-直咬牙,一个劲儿的嚷嚷:“你们都是千里眼、透视眼,能隔山看物?糊弄谁呢?给我上装备跑步去!
“准尖刀们挺委屈,前进方向谁定得也不错,可是那条直线上横着一栋楼呢,总不能如履平川的直线走过去吧?就是想也没这个本事呀,等绕过了楼,再按方位角走下去,一-准距离眼皮下的目标点越走越远。
眼看着团部规定的下班时间越来越近,郑拓几个班长一商量拉上几名尖刀,带足了面包火腿压缩干粮,领着准尖刀们进了山。从标定地图、图上测角开始对照地形、地物手-把手的教。五天之后,等灰头土脸的准尖刀回到营区的时候,曹卫军赶上去问情祝。郑拓总算是长出一口粗气:“找到北了,你放心吧!
这群熊兵从今天开始大概丢不了了!“”大概?“”只能说大概!“郑拓有些心虚的说道:”考核的时侯能不能一组给派上一名老兵,我真担心他们走到山沟里出不来!
“没问题!
“曹卫军叮嘱道:”到时候给准刀一人一把信号枪,万一和老兵们走散了,告诉他们不要慌选个制高点冲天发射,我们去救他!
奶奶的,千万给我说清楚要选择制高点,万一那个熊兵在山沟发射了,我们就是火眼金睛也看不到!
要是喂了狼,我这身军装铁定得脱了!“”什么年代了,那来的狼?“郑拓笑道:”您要是实在担心您的军装,不如一个组多给两发信号弹?“
“免了吧,这群兔崽子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他们要是使坏来上一发,我们跑断腿赶过去,发现没人了,你知道是谁干的?“
“敢!我练死这群浑小子!”“得了吧!
“曹卫军笑道:”他们现在一个个壮的和牛犊子一样,套上根绳子能把营区给你拖走了。你练他个半死,他也就是累上一宿,明天又生龙活虎的不知想出个什么鬼主意!
现在的兵怎么就这么皮?“郑拓偷偷的笑了笑,他听说曹卫军刚进集训队,就乱打过信号弹。
准尖刀们虽然对按方位角行进的考核不是很有信心,但他们仍然期望着考核快点开始顺利结束,然后顺利的进入战斗班。那样他们就可以半天训练半天室内学习,不用再整-天的泡在操场上享受大自然赐予的风霜雨露。
郑拓好像是在锻炼挂尖刀们的意志,紧锣密鼓的训练后没有趁热打铁马上考核反而没了音信。以前不少考核过的课目又被翻出来复训,准尖刀们心里没底;他们了解郑拓不-会轻易让他们过关,一定在寻找一个什么机会或者在酝酿一个阴谋!
果不其然,三天后的傍晚,一场大风到了北京城。呼啸而过的西北风好像是一群人来疯的孩子,相互纠缠着疯跑着,在混凝土的森林里穿行,摇晃着大树掀起满天的尘土垃-级。
“嘟……
“一阵尖利的哨声把准尖刀们,从温暖的宿舍里赶到楼前集合场上。鸿飞缩缩脖子,躲过一阵从两栋楼之间奔过来的过堂风,低声说道:”今天晚上肯定考核!“”郑拓这是让我们战风霜斗雨雪锻炼出一副钢筋铁骨!“司马瞅瞅郑拓身后站的笔直的一溜尖刀:”看见没有,监督哨都准备好了,今晚的考核肯定严!
“向右看一齐!”郑拓的口令一下,准尖刀们立刻住嘴,利索的站好队伍。
“点到名的,出列领地图、装备,然后回宿舍测角、标图,八点钟下来集合。团里派车把你们送到不同的出发点,零点前D点集合,不能准时到达的自己打背包回老连队报-到!”郑拓扫了准尖刀们一眼继续说道:“你们会被分成六个小组,每一个小组有一名尖刀陪同,听明白了只是陪同!
如果你们问他们如何行进,对不起他们有可能会告诉你一个快速返回营区的方向,因为这样的鬼天气只适合缩在被窝里睡觉!明白了吗?“
“明白!”准尖刀们喊的有气无力,郑拓毫不在意的宣布名单:“张石墩、郭剑飞!”“到!”“第一组!组长,马永利!”“陶刚、唐玉成!”“到1”“第二组,组长,孟雷!”……
准尖刀们按组领了地图、指北针、手电筒、信号枪,一溜烟的跑回宿舍。相互一对照标在地图上的目标点立刻傻了眼,他们只有一个点是相同的,那就是集合点!
考核前的时间永远是不够用的,准尖刀们刚刚搞完图上作业,催命似的尖利哨声再次响起来。准尖刀们手忙脚乱的穿上大衣跑出去集合,郑拓也不整队直接指挥他们登上三-辆吉普车,出了营区直奔北郊的连绵大山而去。
准尖刀们被送进一个完全陌生的山区,这里的寒风更加凛冽。鸿飞和司马跳下车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缩脖子,感觉就像光着ρi股站在寒风里一样。等陪同他们夜游的尖刀跳下-车,三辆吉普车摇摇摆摆的沿着崎岖的山路开走了,四周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中,只能听见呼呼的山风声。
鸿飞、司马心虚的睁大眼睛,使劲看看四周看不透的夜色,生怕有的什么野兽突然窜出来咬他们一口。陪同他们的尖刀突然像个鬼似的低喝道:“还磨蹭什么,等着鬼出来-给你领路呀l”老同志,拜托说话声音小一点好吗?人吓人,吓死人哪!“鸿飞拣起失手落在地上的手电筒,照了照标在石板上的出发点开始测量夹角。
“快点,快点!一个定向行进就这么难?”陪同尖刀再次不耐烦的催促,并且威胁道:“再磨蹭我自己走了啊,这一带听说可是有狼!”鸿飞笑道:“老同志,你骗谁呀哪来的狼”话音未落,也许是山风掠过石缝也许是真的狼,一声长长的狼嚎真真切切的送到三个人的耳孔中。陪同尖刀也变了脸色,这狼要-是咬人可不分尖刀和准尖刀。
鸿飞、司马连做几个深呼吸稳定心神,仔细测好方位角出发了。陪同尖刀竖起大衣领子,拉下棉帽耳一声不吭的跟在他们身后。出发前,鸿飞多了个心眼,在内腰带上贴了-一块白色的像皮膏,回头看看陪同尖刀没有注意他顺手从衣袋里摸出一个铅笔头,每走一百复步就在橡皮膏上划一下,这样就是走错了也能准确的掌握距离返回出发点。
前进的还算是顺利,翻过一座山头,鸿飞、司马顺利的找到了A点,一个高压电输送塔,并在塔基下找到了写有B点位置的纸条。两个人欢喜的把字条拿给陪同尖刀看,陪同尖刀把头扭到一边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不耐烦的说道:“快点-好不好,你们想把我冻到什么时候?”
“我们也冷!”鸿飞、司马小声嘟嚷着,打开雨衣钻进去打开地图测角。B点转向了东北方进入山地更深了,距离A点的直线距离是三公里多一点,鸿飞算好复步数,看了看时间与司马要过指北针在前面领路。
再次出发后,陪同尖刀还是一个劲儿的催着加快行进速度。鸿飞眼见地形越来越复杂,算着时间也够充裕,丝毫不理会陪同尖刀。每走上一百复步就会停下来,掏出指北针-测角。陪同尖刀气的直喘粗气却也无可奈何,时不时的坐在路边休息一会等鸿飞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再跟上来。爬上一道陡坡,鸿几数够了一百个复步掏出铅笔在橡皮膏上做-好记号。背靠在一棵大树上喘了口粗气说道:“我们休息一下?”“休息一下!你往边上挪挪,我也靠一下!”司马挤过来,鸿飞这才发现他们所在的山坡上就这么一棵大树,其他的全部是松靶杆粗细的小树。两个人背靠大树休息了一会-,凛冽的寒风吹透大衣,内衣冰凉的贴在身上。
“不行,赶快走,这里的风太硬了。”鸿飞拉起司马向山下张望:“老兵呢,怎么还没上来?”“不会是嫌我们走得慢,自己先走了吧?”司马有些心虚,他非常担心出发前的那声狼叫。“不会。他还得给我们保驾护航呢。”鸿飞直着嗓子喊起来:“老同志!你在那-里?再不上来我们先走了!”侧耳听听没有回音,鸿飞用力又喊了一遍,这才听见山脚传来一声慢慢腾腾的回答:“鬼叫什么!下来帮我一下,我脚扭了!”鸿飞、司马立刻偷笑起来,今天走运就是不能按时到达也不会受到批评,他们需要照顾威了脚的老同志嘛!两个坏小子,坏笑着原路返回,快到山脚的时候猛地听见陪同尖-刀闷哼一声,接着山脚下多了两对绿色的小灯笼!
鸿飞失声惊呼:“老同志,你在那?”陪同尖刀变了调的声音喊起来:“快跑有狼!”“狼!”两个人大惊失色,慌不择路的转身狂奔,一通磕磕绊绊的疯跑之后,鸿飞突然一把拉住司马:“老兵呢?我们不能丢下他!”“我靠,把老兵忘了l”司马一脚喘倒一棵小树,把树干拿在手里做武器。
鸿飞拔下几把枯草拿在手里,给自己壮胆:“实在不行,点上一把火,狼怕火!”两个人原路返回,但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棵唯一可以作为参照物的大树。急得他们满头大汗,相互询问着刚才往那个方向跑的,可连惊带吓谁也记不清了。围着山脚转了-半天,看那里都像是刚刚走过的路,鸿飞着急了:“不行,这样找下去,等我们找到老兵他就被狼啃的剩一堆骨头了!打信号弹,开电筒找路!”“那我们这次考核就完了,只能回老连队了!”司马有些不甘心。
“今年走了明年再来!”鸿飞坚定的说道:“打信号弹,要支援!”“好!听你的!”司马向高处跑了几步,刚拔出信号枪就听见侧面不远处突然传来陪同尖刀声音:“算你俩小子有良心,知道回来救战友!放你们一条生路,看好了!”话音未落,一个绿色的小球,划了一条弧线飞上山顶:“那棵大树就是c点转向去D点吧!我去那里等你们!
“你骗我们!你太过分了!
“两名准尖刀被戏耍的怒火中烧差点破口大骂。
陪同尖刀笑声爽朗:“你们六个组,谁也跑不了,这就是c点的考核!快点吧,你们还有五公里的山路要走,时间不多了!”等两名低声怒骂郑拓阴险的准尖刀爬上山顶、陪同尖刀己经不见了踪影。鸿飞拉起绿色的小球定睛细看,原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荧光球,如果不慌乱的情况下根本唬不了-人。
“早有预谋!”鸿飞担心的说道:“今晚肯定有人过不了关!”“还是先关心自己吧,三个月的苦练我可不想就这么扔了!”司马从树下找到纸条,抢过指北针钻到雨衣下测角。
接下来的行军几乎没有了悬念,两个人虽然走得磕磕绊绊摔得鼻青脸肿,但还是提前半个小时赶到了D点。坐在吉普车机器盖子上吸烟的陪同尖兵,跳下来要过鸿飞他们找到的三张纸条,递给郑拓说了声:合格!就像没看见鸿飞他们一样,钻进车内裹紧大衣睡觉去了。
鸿飞、司马是坐第一辆车来的,两个人看看郑拓没有什么要说的,也准备回到车上睡一觉。
“站住!”郑拓突然说道:“你们上第二辆车,首车提前返回!”鸿飞、司马这才注意到,首车上坐着两名垂头丧气的准尖刀,旁边坐着他们气哼哼的陪同尖刀!这两名准尖刀上当了,应该是没有通过C点的考核!
第八节
兵王尖刀分队第八节清晨六点,窗外还黑的像倒扣着一口锅,几点寒星仍在闪烁。准尖刀们像电子钟一样精确的撩开眼皮,翻身下床披挂整齐,背上装有十块砖头的背囊,寂静而又无声的冲到-楼下。
郑拓今天没有上装备,笔挺的站在分队集合场上。等准尖刀们列队站好,他向前一步面无表情的说道:“今天早操取消,回去整理装备、打扫卫生,早饭后下分队,解散!-”“杀!”终于下分队了,准尖刀们跳着高的喊了一声扭头就向宿舍跑,沉重的脚步跺的楼梯“咚咚”直响。
郑拓仰脸喊了一嗓子:“腿长锈了是不是,要不要来个五公里活动活动?”
野马般狂奔的准尖刀们,立刻变成了一只只准备捕食的小猫,高抬腿轻落地,一溜烟的冲进宿舍。司马扬手把背囊扔上床,低喊一声:“万岁!”,翻出砖头急赤白脸的拔出刺刀就是一通乱划。“你发什么疯?”鸿飞纳闷的凑过来,仔细的辨认了半天才认出砖头上刻的是“司马群英到此一游!
“立刻乐了:”我说司马,你能耐不小啊,能上砖头去一游!从这头走到那头,你至少得走三天吧?“司马挠挠头:”习惯了,顺手就刻上了!这砖头可是吃饱了我的汗水,不留下点纪念怎么行!“他认真的想了想,把司马群英后面几个字划去,重新刻上”专用“两个字,-又想了想索性把砖头丢到一边,低声嘟嚷着走开了:”还专用呢,我早背够这玩意了!“下分队的仪式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平淡得不能再平淡。吃过早饭,郑拓把准尖刀们集合起来,直接告诉他们去几班报到,就算完了。这对于自认为经过炼狱一般的生活,需-要一杯烈酒来庆祝的准尖刀们来说,就像喝了一杯白开水,虽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房间里只剩下鸿飞、司马,他们有些担心。定向考核后,那两个没有经过c点考核的准尖刀,真的被送回了老连队。前车之鉴;后车之覆,两个人对视一眼,仔细回想近期没有犯让人堵心的错误,看看郑拓的脸色没有变化、这才放了心。鸿飞没话-找话的问道:”班长,我们是不是分到你的手下了?
“是啊!”郑拓面无表情的说:“不愿意来呀?”“那儿,那儿!求之不得!”鸿飞笑得有些不情愿,其实他真的不愿意去郑拓班。他己经入伍一年,93年度的新兵也到了部队,能算是个老兵了,所以总想多一点自由活动的空间,但郑拓对他了如指掌,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司马想得开,知道分班的事情定了就很难再改回来,捅捅鸿飞嘻皮笑脸的说道:“班长这是欣赏我们,好兵都是给自己留着!”“扯淡!我是怕你俩给我丢人!”郑拓转身就走:“你们跟我来!”郑拓带着鸿飞、司马回到二班,指指靠门口的一张空出来的高低床:“鸿飞下铺,司马群英上铺,整理内务!”“是!”两个人爬上床,就是一通折腾。正在进行政治学习的老兵们头也不抬,根本没有红一连七班老兵的热情。郑拓与副班长办完简单的交接手续,把两个新刀喊下床说-道:“大家注意了,这是新加入二班的两名同志,鸿飞和司马群英!”“老同志们好!”鸿飞、司马很有礼貌的问好,但尖刀的反映不甚热烈,只是抬头看看两名新刀,点点头算是打招呼。鸿飞、司马感觉受到了冷落、轻视,脸上的表情很尴-尬。
郑拓丝毫没有给台阶的意思,打机关枪一样的把老兵们的名字念了一遍,最后让副班长给鸿飞、司马讲讲规矩。
听了一个课时的“规矩”,鸿飞和司马也没听出个新意来,尖刀的规矩和红一连的大同小异。大休息的时候,鸿飞、司马凑到一起讨论为什么不受欢迎的问题。最后结论又-是司马的下的,他理性的认为最根本的原因出在鸿飞身上,他与老兵死抗的恶劣行径,引起老刀的反感直接影响了他们在尖刀分队的生存问题。
鸿飞虽有不同意见,但面对受到了天大委屈的司马同志,也说不出什么。两个人商量了一个解决的办法,“夹起尾巴做人”看看情祝再说。
鸿飞、司马下分队后的第二天,就是93年的元旦,尖刀分队按照上级命令进入战备,四个班全部集中坐班持枪待命。曹卫军宣布开始战备的口令刚结束,地下车库里就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从现在开始这些吉普-车间隔一小时要预热一次,以便有情况随时可以出发。班长们肩膀上的手持台全天开机,不时传出试音的噪声。鸿飞和司马还领到了一日份的野战口粮和一个急救包,被反-复告知要放进挎包随身携带等等。
战备的气氛很紧张大有一触即发的态势,鸿飞、司马被搞的一头雾水,以为某个敌国准备发动进攻了,紧张的脸色发白。
回到班里,鸿飞、司马按照命令着装,从枪柜里拿出自己的81-1式自动步枪和五四式手枪佩戴好,搬个马扎靠着床坐下。坐班嘛,顾名思义就是从头值班。
老兵们纳闷的询问过后,才知道他们这是在坐班,立刻笑翻了天。郑拓笑着骂了一通自作聪明,才告诉他们。坐班并不是要他们坐着值班,是在班内集中的意思,要不然晚-上躺倒睡觉岂不是违反命令?还告诉他们战备只是战斗准备,警卫部队的战备和野战部队不同,不是准备去御敌而是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等鸿飞、司马搞明白坐班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老兵们己经分成了两大组分别占据两张桌子,摆好扑克等着开战了
“战备期间可以打扑克?”鸿飞惊讶万分。
“条令怎么学的,咱们只是三级战备!”郑拓笑道:“这叫过节、战备两不误!过来打牌!”尖刀分队打扑克不打团里流行的“钩级”,而是打“进贡”。输了不吃牌,顶钢盔。鸿飞、司马还有一名牌技很烂老兵一组,与郑拓领着的两名老兵对战。老兵们兴高采烈-大呼小叫,没有一点战备应有的紧张气氛放松的一塌糊涂,鸿飞、司马因为老兵们的冷落有些矜持所以放不开手脚。时间不长,两个人的头上都多了几顶钢盔,被压的直缩-脖子。老兵们乘胜追击发挥“宜将剩勇追穷寇”的大无畏革命精神,连续惯了鸿飞他们三局。钢盔不够用的了,老兵们正大呼小叫找个什么东西让鸿飞他们顶顶;同样全副-武装的曹卫军一脚跨进来,看见鸿飞、司马还有哪名老兵的狼狈相立刻笑道:“哎呀!
戴上三级高帽了!我来扶贫!“说着,推开牌技烂到家的老兵,拍打着桌子叫喊着赶快开始。郑拓立刻提出意见说:”帽子是一级一级的戴上去的,要摘也得一级一级的摘!“曹卫军立刻明白是什么意思,毫不在意的抢过老兵头上的钢盔戴在头上。
鸿飞、司马膛目结舌的看着曹卫军,这是那个对他们没有一丝笑脸,训人能训下一层皮的分队长吗?
“发什么傻!
抓牌!“曹卫军晃晃沉重的头部先骂了声:”笨蛋“,这才接着说道:”干什么像什么!吃饭就要像猪一样,训练、作战就要像虎一样,干活就要像牛一样,玩儿就要像猴-一样!
这是团长说的,你们遵照办理就是,没错!“郑拓毫不留清的纠正:”分队长,最后一句是你说的!“”一个意思!玩儿像玩的,干像干的!“曹卫军贪婪的偷瞄了一眼身边兵的牌,接着说:”你们刚来尖刀对我不了解,上了操场我是你们的指挥员,下了操场我是你们的大-哥。就这个标准,只要你不拉稀,我永远是阳光灿烂!“飞、司马明白了,曹卫军也是个直来直去典型的军事干部,他也是拿军事素质来衡量一个兵的好坏。起先,他们两个人对这种衡量的办法很反感,认为人此处短彼处定长,-军事素质只是一方面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全面。但等他们的军事素质上去了看法立刻改变,现在鸿飞认为,一个战士的职责就是保卫祖国,军事素质不行,你拿什么去保卫呀-,所以军事素质好就是好兵,这个因果关系很简单,三岁的孩子也应该明白。
曹卫军整整在二班待了一天,领着两名新刀大战老刀,有胜有负。虽然老刀们对鸿飞、司马笑脸还是不多,但两个人还是找到了在张志刚手下当兵的感觉。牌局进行的尾声-时候,两个人己经敢无所顾忌的大喊大叫也放松的一塌糊涂。
熄灯后,曹卫军提这个电筒,挨个班的走了一圈。等尖刀们做完雷打不动的俯卧撑、仰卧起,他指着墙上和警灯一个模样的红色警报灯高声提醒郑拓:“睡觉警醒点!只要-这玩意亮了,那就不是演习了!
“明白,明白!”郑拓连声回答,顺手把桌椅规整了一下,防止晚上真的有行动碰倒。
打牌也是个力气活,抡了一天的胳膊,精神上得到充分放松的鸿飞、司马带着欣喜的心情很快进入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鸿飞突然被眼皮上不断掠过的红光惊醒,他翻身坐起,一眼看见墙上的红灯闪亮!
第九节
兵王尖刀分队第九节“实警。”这是鸿飞的第一反应,接着豆粒大的冷汗顺着额头滚下来。虽然他对自己的军事素质绝对有信心,但并没有做好迎敌准备或者说没有做好牺牲的准备,谁都知道-枪子那玩意是没有眼睛的。
司马着装的动作很大,整个高低床都在摇晃。鸿飞提着裤子,跳下床低声问道:“什么情况?”“不、不情楚,。可能是实警!
“司马的声音里同样充满了恐惧。
“不许说话,加快速度!”两个人不敢吭声了,飞快的着装完毕,提着枪跟在老兵身后排成一路纵队,一溜烟的向楼道尽头的滑竿跑去。
鸿飞悄悄的闪出队列,紧跑几步借着警灯闪烁的红光偷眼向郑拓看去。他期望着能看出一丝端倪;期望着能看到郑拓那副镇定自若略带冷笑的表请,但郑拓的眉头拧成疙瘩-脸色严肃的吓人,一举一动中竟然微微带着一丝慌乱。鸿飞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海底,他知道既然调动部队了发生的事情肯定小不了!实兵实警的搞不好这条小命今天就交待-了!
鸿飞心乱如麻,思绪纷乱的差点伸到银河系边上去。甚至己经开始幻想,他牺牲后身覆军旗躺在花丛中,家人、战友抚尸痛哭的场景,由此又延伸到清明节小学生们给他扫-墓,眼前最为重要的上滑竿去车库集合却忘记了,直到郑拓在他耳边一声大喝才醒过盹来,慌忙抱住滑竿溜进车库。
车库里回荡着低沉的报数声、口令声,双脚落地的鸿飞摸摸胸前的子弹袋,突然想起实兵实警但没有实弹,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些。扭头看看兵们都在向指挥员飞奔,他拐了-个弯从一辆车门大开的吉普车后跑过,快速的向车里溜了一眼。没有弹药箱,鸿飞心头大喜,这是拉动演练!
“各班情况!”曹卫军全副武装,手里举着一支枪口朝天的85轻冲,显得杀气腾腾。
“一班到齐!”“二班到齐!”……
班长们连贯的回报声像是一挺轻机枪在扫射,曹卫军一个标准的向后转,团长立刻摆手示意不用报告,直接走到队前说道:“同志们,稍息,接上级命令:今日凌晨一时整-,四名匪徒持制式枪械袭击某科研所,掳去重要军事机密资料三份,被警卫分队击毙两名后逃窜至3号地区,被兄弟部队包围。上级命令我部,迅速出击夺回资料,力争活捉匪徒!同志们有没有信心完成好这次任务!”
“有!”响亮的喊声里参杂一丝来自新刀的颤音,鸿飞突然发现曹卫军紧绷的嘴角突然微微翘了一下。
“登车!”伴着口令,尖刀们自动分成两路纵队,利箭般嗖嗖的窜进车里。鸿飞忐忑不安的扫了一眼车厢,还是没有发现弹药箱,高悬到嗓子眼的心慢慢的落回肚子里。
尖刀分队的司机向来勇猛,伴着四个轮胎剧烈空转磨起的黑烟,吉普车疯一样的冲出车库,接着就是一脚急刹车。鸿飞身体随惯性向车后运动的动作还没有结束,立刻又向-车头方向转移。车未停稳,后车门己经打开,半个被囊大小的木箱带着风声“咣”的落在车厢里。吉昔车立刻像被捅了ρi股一样窜了出去,鸿飞向车头方向移动的身体再次-转移方向。
上弹药!“郑拓的话音刚落,一个帆布包己经转到了鸿飞手里,他用力捏了捏,硬梆梆的是弹匣!这回是实兵实弹实警了,鸿飞突然有了一股尿意,双腿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抬头看去,司马也好不哪儿去,夹在双腿中间的81一1式自动步枪正在做上下的往复运动。郑拓隔着两个兵欠身捅捅他,连问三声:紧张吗?司马才像刚睡醒的一样大声说道:“班长,我不冷!车厢里响起一阵压低声音的笑声-,郑拓皱着眉头喝道:”熊兵!我问你紧张吗?“
“报告班长,不紧张!”“不紧张,你抖什么?”“我、我、我冷!”“你不是不冷吗?”司马伸脖瞪眼的想了半天说道:“现在有点冷了!”“熊兵!”郑拓笑骂了一句,扭头问鸿飞:“你呢?”“什么?”郑拓被气笑了,反问道:“你说什么?”鸿飞低头看看自己的自动步枪不但在做往复运动,而且托底板撞的车厢当当响,张口说道:“我冷,冷的厉害,”
郑拓伸手在自己的钢盔上拍了一下:“自作多情了!本以为你们紧张,准备让你们跟着我行动的,既然……
……“这一次,两个人的耳朵都好使了,异口同声的喊道:”班长,我是有点紧张!“
车停在一个荒废的工厂里,厂区很大,空地上堆满了破砖烂瓦,满眼都是高高低低残破的建筑物。建筑物、车间上早就没有了门窗,祼露着一个个黑呼呼的大洞,寒风穿过-的时候发出一阵阵呜呜的怪叫声。
徒步穿过兄弟部队的封锁线,郑拓按照布置带领他的班运动到厂区的西北角隐蔽下来。
“长刀呼叫尖刀2!”“我是尖刀2!”“抢占制高点,控制厂区!”“尖刀2明白!”廿郑拓指着厂区中心的塔状建筑物,对他的兵说道:“我们目标是那里!到位后,逐层搜索掩护狙击手占领顶层控制厂区。明白?”
“明白!”尖刀们一线展开举枪掩护,副班长带着两名尖刀组成一个前三角型窜出防线,首先占领前进路线两侧楼房的楼角。两名尖刀面向外侧控制住两翼后,副班长立刻前出,隐蔽-在一堆砖头后控制住了正面,目视观察前进路线上的高层建筑。半晌,他微微的向前挥挥手。郑拓放下望远镜,一摆手又一个三人小组跃出防线,穿过副班长组的防线,占-领阵地。
“跟进!”郑拓一跃而起,带着鸿飞、司马蛇行传过第二组的阵地,隐蔽在一个高大的水泥台子后面。
“看住两翼!交替掩护前进!”郑拓见鸿飞、司马己经完成对两翼高层建筑物的目视搜索,叮嘱一声,利用地形的掩护向前搜素。身后,另两个组搜索着跟上来。
主心骨走了,鸿飞、司马立刻变的慌乱起来。眼前每一个黑洞洞的窗口后面仿佛都藏着匪徒,两个人的枪口以秒为单位的快速移动着,心跳得快要从嘴里蹦出来。
尖刀们对两名新刀的慌乱视而不见,交替掩护着快速从他们两翼通过,等副班长通过以后,轮到鸿飞进行前出搜索了。他单手提枪,不眨眼的盯着前方黑乎乎的建筑物,不-顾脚下的磕磕绊绊奔向一个倒塌的水泥柱子,准备占领那里掩护司马跟进。
眼看就要到位,正面建筑物上端夹然火光一闪,接着“呼”的一声枪响。鸿飞汗毛倒竖一头扑倒,慌乱的操枪想打,但被扑上来的副班长制止了。
“目标出现了……
“鸿飞用力一挣再次举枪,副班长一把按住照门:”早走了,你以为这是打靶?不要暴露我们的位置,这里交给狙击手,你和司马从右翼迂回过去……
……“”我们?“鸿飞嘴张得能放进去一个拳头。
“对!你们!”副班长摘下对讲机给鸿飞佩戴好:“你们占领侧翼,掩护我们发起进攻!”鸿飞知道战时违抗命令是个什么后果,扭头看看司马,后者正一脸茫然抓耳挠腮的等着他拿主意。“行动!”副班长的低喝声把鸿飞吓了一跳,他发现副班长虽然脸若寒霜但眼神里有一丝期待。
“奶奶个熊!该死该活Diao朝上!司马,跟我来!”鸿飞恶狠狠的骂了句脏话,窜出阵地扑进侧翼一间宽大的车间。
副班长舒一口气,弯腰跑进左翼车间躲在一堵矮墙后摸出一支烟,用衣服拢住打火机的火光点燃,舒舒服服的靠在矮墙上休息起来。突然,一条黑影不声不响的出现在身侧-,副班长一惊随即笑道:“吓了我了一跳,我以为那两个熊兵回来了!”“怎么样?”“两个人紧张得够呛!”副班长递给郑拓一支烟,模仿鸿飞的语气说:“奶奶个熊!该死该活属朝上!”郑拓对火点燃烟,深吸一口,吐出粗粗的一溜烟柱:“团里的参谋该换了,想不出个新鲜主意来!我刚到尖刀的时候就是抓匪徒,年年这一套!”“算了吧!我听分队长说他那时候是抓特务,现在改成抓匪徒就不错了,这都快成了咱尖刀的保留节目了!”副班长笑道:“你说这群新兵怎么就信,而且个个紧张的要尿-裤子?”
“他们这是对上级的信任!当初我们不也是被骗的晕头转向?”
鸿飞、司马很顺利的穿过两座残破的厂房,接近了塔形建筑物。鸿飞缩在窗口下观察了半天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情况,于是打开电台低声说道:“前出组呼叫尖刀2!”“我是尖刀2!”“我组到位!”“原地待命。”郑拓关闭电台纳闷的说道:“这俩小子平安到达了,匪徒,们干什么去了?”“不知道!不会和我们一样吧?”副班长举举手里的烟轻笑起来。
“我靠!被那俩小子俘虏了!”郑拓打开电台换了个频道呼叫曹卫军:。
“分队长,鸿飞、司马群英到位了!”“知道了,命令他们进目标搜索!”“明白!”郑拓换回频道:“尖刀2呼叫前出组!”“我是前出组!”“进入目标搜索!”耳机里立刻没了声音,郑拓纳闷的拍拍电台连声呼叫:“前出组,前出组!”“明白!进入目标搜索!”鸿飞关闭电台,扭头问司马:“命令我们进去,怎么办?”
第十节
“我操!想玩死我们,我们可是新兵”司马紧张的差点把枪掉到地上,仔细的考虑了一会突然问道:“如果我们不去会不会上军庭?”“会!绝对会!”鸿飞想想电影上的情节说道:“听说过执行战场纪律吗?如果我们不去大慨会被枪毙吧?”“我操!我的大好青春就这样完了!”司马沮丧的把枪一扔双手抱头蹲下了,就好像真的要被枪毙一样。
“我们进去,匪徒有枪我们也有枪,生死一半对一半!不进去说不定会被枪毙不说,老兵们因为我们的过失牺牲了,我们的良心一辈子不得安宁!”鸿飞站起来问道:“你-去不去?都是三尺高的汉子,我就不信他能吃了我!”“去就去,让老兵们看看,我们不比他们差!”司马堵气似的站起来整理装备。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和自我打气,两名新刀终于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溜出车间摸到塔形建筑物的入口两侧隐蔽起来,呼哧呼的喘了一通粗气。鸿飞想了想,突然把手-枪拽出来顶上火Сhā到内腰带上,又把枪通条卸下来别到后腰上……司马纳闷的低声问鸿飞:“你搞什么鬼?”鸿飞伸手比划了八字,低声说道:“防止被俘的招数,老八路教的!”“扯淡!”司马撇撇嘴,猛一挥手两个人同时现身。
底层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也役有。鸿飞、司马长舒一口气,从墙后闪出来举枪进入房间,搜索着向靠墙的楼梯移动。
“吮当!”四处乱看的司马一脚踩空摔倒到楼梯上,把几块碎砖头碰了下来。砖头砸在水泥地板上发出“巨响”,把两个人吓的翻身卧倒,翻滚着移动到一堆碎砖后隐蔽起-来紧张直喘粗气,但建筑物里很快恢复墓|茓般的安静。两个人这才小心翼翼的爬起来举枪搜索一番,顺着楼梯爬上二楼。
二楼的建筑布局和一楼不同,虽然也是一个大厅,但地板正中位置上有一个圆形的大洞,与一楼的大厅相通,好像原来在这里安装过什么大型的设备。左侧靠墙位置,有一-排没有顶子的小房间。
鸿飞指指房间,掩护司马移动到右侧举枪封锁房间出口和楼梯口。等司马完成动作,他无声的移动过去背靠在门边墙壁上,连作几个深呼吸平息一下呼呼乱跳的心脏,猛地-闪到门口枪口指向房间。房间里空空如也,穿窗而过的寒风吹得鸿飞浑身冰凉。他这才发现,冷汗己经把内衣湿透了。一路搜索下去,经过的房间全是空的,鸿飞有些大意-起来甚至回过头看看司马是不是全神贯注的掩护他。最后一个房间,房门正对着大厅,外墙早也倒塌,可以直接看到楼外的厂区。这样的房间根本无法隐蔽,鸿飞举枪直接-冲进去,只发现了一大堆乱草。扑面而来的寒风吹得他打了个冷颤。
“该死的风!”鸿飞转身想走,夹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那里不对劲。又一阵寒风吹过,几片草叶从他身边飞过。
“草!草堆为什么役有被寒风吹散?”鸿飞一激灵,刚想操枪回身。那堆草己经整个的跳起来,一支五四手枪穿过纷飞的草叶直接顶在鸿飞的后脑勺上:“不准动!放下枪-!”鸿飞全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凝固了,后脑勺上的枪口让他明白什么叫作恐惧。
“放下枪!”硬梆梆的枪口挑下鸿飞的头盔,顺手在后脑勺上敲了一下,头皮上立刻鼓起一个大包。鸿飞硬挺着没动,匪徒抬手又是一下:“我让你放下枪,听见役有?”“你大爷的!当老子的头是木鱼那,敲什么敲!”鸿飞看到司马也被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匪徒用枪逼住了,只好提着枪背带慢慢的把自动步枪放到地上。
“你大爷的!我喜欢!”匪徒顺手又给了鸿飞一下:“你他妈的再给我呲牙,我一枪崩了你!”“来呀!不开枪,你就是大姑娘的养的!”鸿飞话说得硬气,可双腿还是颤抖起来。
“他说的什么意思?”匪徒摸摸鸿飞的手枪套:“手枪呢?”“你真是头猪!”逼住司马的匪徒哈哈大笑起来:“他骂你是个私生子!”“你他妈的!”匪徒一个横肘击,撞的鸿飞脑袋里轰轰响,他接着逼问道:“手枪呢?”鸿飞的倔脾气上来了,心头怒火直冒心想:娘的,死就死了,被人打得像个猪头似的算什么?匪徒可不管这些,枪口一动鸿飞的后脑上又多了一个“鸡蛋”:“你聋了,我问你手枪呢?”“他没带……
“司马话音未落,软肋上重重的挨了一拳,疼得差点闭过气去。
“你们住手……”逼住司马的匪徒冷笑着打断鸿飞:“不住手怎么样?”说着,在司马的软肋上又是两下,鸿飞被气炸了肺:“我操你妈的,你这个杂种……
……“”骂!我让你骂!“匪徒真的把鸿飞的后脑勺当成木鱼了。
连番刺痛突然让鸿飞清醒过来,匪徒只是用枪指住了他,并没有控制他身体的其他部分,机会来了!
匪徒枪管再次下落的时候,鸿飞突然侧头同时急退一步,匪徒握枪的右手一下子伸过鸿飞的肩膀。鸿飞毫不犹豫的抓住那只大手一个过肩摔,把匪徒从身后扔到身前,他不-按照擒敌要求拧臂夺枪,而是握紧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匪徒的脑袋就是一拳。
这边的突发情况,让对面的匪徒一愣,司马乘机一仰头躲过指在头上的枪口与匪徒撕打成一团。鸿飞死命的在匪徒手腕上跺了一脚踢飞手枪,左手抽出内腰带上的手枪右手-提着枪通条,两米多宽的大洞他一个箭步跃了过去直扑匪徒。
“当!”的一声枪响,司马的身体立刻一僵,不动了!鸿飞只觉得心头一股怒火火箭一般的撞进脑子里,什么恐惧什么害怕全没有了,他双眼血红只有一个想法:报仇!
“我操你祖宗的!”鸿飞怒吼着操枪想打,匪徒的反应更快,一脚踢在鸿飞的左手腕上,手枪脱手而飞。漆黑一片的大厅里,匪徒只看见鸿飞挥拳没有看清他手里还握着的-东西,毫不在意的急退一步准备进攻。但枪通条带着尖利的破空声,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脸上血花四溅。匪徒立刻泪眼朦胧视线模糊,没等负痛声出口,下巴上又重重的挨了-一拳。匪徒仰面跌倒,猛地看见一个硕大的拳头带着风声像一列高速行驶的列车直奔面门而来。
“啪!”拳头击打脸颊的声音清脆,匪徒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操你妈的!”陷入疯狂状态的鸿飞,抡圆的枪通条“鞭尸”,打了两下觉得不解气,拣起手枪想击毙匪徒。
“住手!”一个人把鸿飞拦腰抱住,鸿飞定睛一看大骇:“司马?你、你、你不是……
……“”我没事儿!这好像是演习!
“演习?”鸿飞扭头对着大洞打了一枪“呼!”没有弹着点,而且手枪也挂机了。
怎么回事?鸿飞手忙脚乱的卸下弹匣,退出的子弹全部是教练弹。翻出所有的弹匣细看,除了第一发是能打响的空包弹其余的全部是橡胶底火的教练弹。
“我操,上当了!”两个人一下子从被逼出潜能的极度亢奋的战斗状态中清醒过来,四肤无力的瘫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喘粗气,心跳得像擂鼓一样!
半晌,司马突然跳起来一溜烟的跑到两名匪徒身边伸手摸摸鼻孔,抢过电台喊道:“前出组呼叫尖刀2!我们活捉两名匪徒!
“哦!”电台那头的声音很是惊讶:“原地待命,控制好匪徒,我们马上赶到!”一场精心策划的演习就这样草草结束了,其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两名曾是尖刀现在是排长扮演的匪徒,一个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反应另一个被枪通条抽的满脸开花,而且-双双被打晕了过去。“匪徒”有苦说不出,只好对着团首长发泄怨气,甚至谈到了媳妇问题,那名被鸿飞抽了一枪通条的“匪徒”,其媳妇战役刚刚扫清外围,脸面问题还-是很重要的。
二班的尖刀们笑嘻嘻的精神振奋,两名新刀给他们争足了面子,曹卫军更是意气奋发对着团长一个劲儿的拍胸脯,看那意思就是拍上四名匪徒来也不够鸿飞收抬得。
逼出潜能其实就是透支体力,此刻完全从紧张状态中恢复过来的两名新刀,浑身无力的缩在吉普车里休息。两个人回想刚才演习的情景,越想越害怕,司马连续提出了三个-生死攸关的大问题:一、搏斗中如果从去洞甲掉下去怎么办?二、被枪打伤了怎么办(空包弹的火药气体在五米内是有杀伤力的)?三、打急了眼使用匕首等武器的后果有-谁来承担(幸亏鸿飞用的是枪通条)?
鸿飞告诉他,演习中是允许出现伤亡的,不过团长年终考核的时候会受到影响。司马忿忿不平的说这是拿战士的生命开玩笑,像这种形式的演习以后应该通通禁止。
这时,吉昔车后门被打开了,曹卫军探头进来以少有的笑脸说道:“司马的建议不错!我代你向团长反应一下!”“免了吧!”司马脸绿了,慌忙改口说:“分队长,饶我这一次,我保证以后不再发牢骚了!”“没问题!”曹卫军一口答应,对着鸿飞说道:“小伙子不赖呀,一口气干倒两个!知道吗,他们曾经也是尖刀!”“分队长,你饶了吧!”鸿飞苦着脸实话实说:“我现在还全身无力呢,他们只是大意了才被我钻了空子!”“你是爆发出潜能,克服恐惧心理才能打倒他们的。”曹卫军见鸿飞连连点头,接着说道:“知道为什么吗?”鸿飞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说:“当时我看到司马被打倒了,突然间就不害怕了,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干掉匪徒!”“记住一句话,这是上过战场的老兵留下的!
今天你们己经体会到了!“曹卫军盯着两个人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战场上的士兵,有时是为战友而战的!“
第十一节
过了元旦就是春节,吃过炊事班想尽办法凑足八种杂粮做成的腊八粥,部队里过年的气氛慢慢的浓起来。司务长们开始谋划着年三十的会餐菜单,副班长们也开始审视宿舍-如何布置才更能体现过节的欢快气氛。
鸿飞、司马经过两次出人意料但又必须达标的考核,赢得了老刀们的信任。虽然对他们还是笑脸不多批评多表扬少,但己经不把他们当成新刀对待,无论什么集体活动都不-会忘了他们,时不时的还与能说上点知心话。两个人感觉到了这种变化,但摸不准老刀们想干什么;他们被莫名其妙的演习带考核搞怕了。两个人抓了个机会请了假,跑回-红一连找张志刚诉苦。
张志刚耐心听完两名新刀的苦衷,拍着他们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傻小子,你们成功了!”“成功了?”鸿飞、司马面面相觑,他们没有感觉到成功,倒是感觉在尖刀像个局外人。
“没错,成功了!”张志刚摸出包“春城”分给两人,等鸿飞给他点上火接着说道:“你们也不想想,能留在尖刀的都是各连的尖子兵,个个都拽得和二五八万似的。你们-这俩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天生一副反骨从来就没有拿老兵、班长当回事。你们不主动向他们靠拢,难道等他们自掉身价过来讨好你们!傻蛋!”张志刚喜爱的一人赏了一-个“爆栗”。
“我感觉我挺谦虚的!”鸿飞困惑的挠挠头,眼光飘到司马脸上。
“是啊,我们挺谦虚的!”司马的表情比鸿飞还要困惑。
“再谦虚,你俩的尾巴就捅破天了!”张志刚笑道:“你俩回咱一连除了回七班,还去过那里?连部都不去,连长骂你俩白眼狼呢!还有,元旦的时候,鸿飞把两排长打得-鼻青脸肿,就算是演习不追究责任,毕竟人家是排长人情世故总要讲一点。你俩可倒好,就没露露面去看看人家,你就是打完了拳靶子也得摆好了准备下一回再打呀!
一言惊醒梦中人,鸿飞、司马脸腾一下红了,吞吞吐吐的说道:“老班长,要是你在我们身边就好了,郑班长也不提醒我们一声!”“还要人家怎么提醒?连续两次测验式的考核,不都是在提醒你们要注意团结问题,部队作战是集体行动不是个人的英雄行为吗?曹参谋怎么说的?哦,对了,是说‘战场-上的士兵,有时是为战友而战的’。全团甚至全军都是你们的战友,不光尖刀和红一连是。战友战友亲如兄弟,你把你兄弟打了一顿,你该怎么办?”张志刚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们都是老兵了,应该学会为人处世,得用大脑想问题!
当老兵还要学会为人处世,鸿飞、司马对老兵的这一项“功能”很是惊讶,他们以为老兵只是享受“新兵见面喊班长;公差勤务靠后站”的待遇呢,不由脸更红了,连声说-:“下午我们就去看那两位排长!”“有时间别忘了去连部看看。”张志刚突然一拍脑门说道:“看我这记性,忘记告诉你们了,武登屹当副班长了!”“他当副班长?”两个人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仕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张志刚拍着两个人的肩膀说:“你俩得努力了!”取经回来,鸿飞、司马像换了个人。对班长、老兵尊敬有加,公差勤务不在要求排班而是抢着去。看完了“挨打”的排长去看老连长,顺便去曹卫军那里看看有没有他们力-所能及的事情。上操场主动扛器械,下了操场帮着器械入库,“三把”也抢的勤了。他俩忙得团团转,老刀们也不好意思看着,毕竟人家也算是个老兵了,所以也Сhā手跟着-干,新刀、老刀的关系短时间内融洽了。两个人尝到了甜头,从此更加注意“团结”问题,更加对同志春天般的温暖。
郑拓见两名新刀醒过盹来,把情况向曹卫军一汇报,曹卫军乐了:“有点意思!”想了想,就把两名新刀叫到分队部谈心。
曹卫军是个军事干部没有政工干部谆谆教导的耐心劲,谈心也是下命令似的,等两名新刀敬礼的手放下,他张嘴就问:“怎么样?”两名新刀回答的也简洁:“一切正常。”“那就好!留在尖刀的都是不用扬鞭自奋蹄的,抢拉硬拽的熊兵,一个我也不留!”曹卫军切入正题:“缺两个副班长,你们有没有兴趣?”得到了曹卫军“奋蹄”表扬,又得知可以当官的喜讯,司马欣喜若狂的连声说道:“谢谢分队长,谢谢组织上信任!我有信心当好一名副班长!”“你呢?”曹卫军问鸿飞。
“我不干副的,组织上要真的信任我,那就给我一个班让我带带看!”“扯淡!你当这是种菜呢,黄瓜不好卖换白菜!”曹卫军笑道:“你那两下带不好一个班,当副班长是当班长之前的实习,明白吗?”“明白!当战士一样可以学习,我不干副职!”鸿飞镇定自若颇有些给脸不要脸的意思。“有点意思!当班长不但军事技术要好还要会管理,你现在连侦察专业技术还役有-训完,怎么去带兵?给你半年的时间,到时间你如果达到担任班长的标准,我曹卫军就交给你一个班!”“这个班长我当定了。”鸿飞发誓似的说道。
“我看你行动!”曹卫军接着对司马说道:“你怎么样,是不是也不干副职了?”司马讪笑着说:“班副班副;菜地内务。我内务水平距副班长的标准还有一段距离……
……“”行了,行了!不用解释了!“曹卫军用赞赏的眼神盯着两名新刀:”在尖刀没有直接提班长的例子,希望你们能够打破。“”保证完成任务l“两名新刀信心+足。
两名新刀推掉到手的副班长职务想直接当班长的消息,就像在平静的水塘里投进了一颗石子激起一圈圈的涟漪。老刀们的反应不一,有说狂妄,不知天高地厚的,有说看两-名新刀是个人物当班长是早晚的事的,反正几十双眼睛就此盯紧了两名新刀的一举一动。
生活在众目睽睽“监视”直下,鸿飞、司马感觉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不知道推掉副班长职务是否正确,只好再次跑回娘家取经,这一次他们去了连部。
一见面,刘新年就夸了他们三个气,称他们:有骨气!有志气;有脾气,是红一连出去的兵!主动提出给他们找教材、找资料,并极度自私的说,红一连就是你们当班长的-后盾,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让你们当上班长,让这两颗红一连的种子在尖刀生根发芽,早日让尖刀分队正式归入红一连建制。李浩不但提要求说:不要贪功冒进要稳扎稳打,-万丈高楼不是平地起的!还提供了一条“小道消息”:担任尖刀分队的班长要经过团长亲自考核的。
马上就要过年了,除了新兵连,部队的训练节奏放缓下来。鸿飞、司马的“班长行动”还处在准备阶段,也乐得年前这段时间的轻闲,准备彻底放松一下,过完了年就要玩-儿命训练了。两个人对武登屹能当上副班长颇感意外,有事没事总喜欢往新兵连里跑,武登屹现在是新三班的副班长。
鸿飞、司马很享受新兵恭恭敬敬喊班长的感觉,虽然他们并不是班长,但答应的痛快响亮,他们认为三人中最不成气候的武登屹都当副班长了,以他们的水平对的起这声班-长的称呼。第一次去新兵班,两个人看见新兵穿着刚刚发下来的冬常服,笨拙的像刚出窝的小鸡一样走队列,很惊讶很想去问问陈志军当初他们是不是这副模样。武登屹见-惯不怪的告诉他们:当初他们就是这副模样,并向新兵们介绍说:这两位老兵就是鸿飞、司马群英,他们现在是尖刀。
新兵们立刻换了一副崇敬的眼神看他们,在新兵面前光着膀子训练的事情他们己经干过了,不需要进一步表现自己,所以两个人很谦虚连说:一般,很一般。大冬天的光着-膀子训练还很一般,新兵们的眼神更加崇敬了。两个人以为新兵们在向往尖刀分队,其实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经历经过武登屹的口,在新兵中间己经成了传奇人物。当然-,鸿飞挺着刺刀追人的那一段被有意删除了,要不然新兵们照此办理的话,武登屹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捅的。
小半年的时间不见,武登屹脸庞变黑了身体变壮了,被子叠的像刀切的豆腐块,身上的军装干干净净一举一动中透着精明干练。
两个人很惊奇武登屹的变化,拉着他溜到会客室里连声询问是母爱力量的结果还是情爱力量的结果。
武登屹用过来人的口吻说:大哥哥走了,小弟弟就长大了!
鸿飞又明白了一个道理,大树被伐倒后,树荫下的小树得到阳光雨露的滋润会茁壮成长。人也是一样的,他和司马去了尖刀,武登屹失去依靠终于自己站起来了。
过了春节,眼看着新兵们就要下连,尖刀分队也要补充新鲜血液。满员满编后,会空出两个班长职务。这两个空缺,曹卫军不会给他们留着,尖刀分队的原则永远是强者上-,鸿飞、司马调整好状态进入满负荷的训练、学习当中。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春暖花开。这个时候海那边的那位先生又开始满嘴里跑火车,而且还伸胳膊伸腿的比划了一通。正在疯狂冲刺的鸿飞、司马得到一个准确的梢息,-部队要演习了!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