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大哥回家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小刚已经快要3周岁了。他个子比一般同龄的孩子高出许多，长胳膊长腿，大手大脚，动作很协调。咋一看，都以为他是个4岁多的孩子。
一天， 大哥凯恩意外地回家休养了：他在训练中腰部韧带拉伤，一时不宜再
有大强度的运动；再者，俱乐部又新招募了几名刚从拳击学校毕业的新生，得给他们一些实战训练的机会。所以，老板就给凯恩一半的薪水，让他回家休息3个月。
凯恩的回来，让潘恩、雷丁、小刚兴奋不已。这位大哥身高米，虎背熊腰。他站在3个小弟弟面前，就像一个巨人走进了小人国。
凯恩刚踏进家门时，小刚觉得他身上什么都新鲜。他围着凯恩转来转去，一会揪揪他的背包带，一会扯扯他的运动衣，一会又站在他穿着两只运动鞋的大脚上，试探站在大哥脚上的自己能高出多少？凯恩回身要抓他他时，他又赶快抛开几步，和憨厚的大哥捉迷藏。
凯恩很喜欢这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小弟弟，瞅机会一把抓住了他，一边举起他向上抛着，一面大喊：”啊，小刚都长这么大了！我都有些举不起来了！“
雷丁见状，在下面大喊：”凯恩，还有我呢！不要忘记我呀！“
凯恩放下小刚，又举起雷丁抛着。小刚又在下面喊：”凯恩，别冷淡我，我最爱你！“
两个小兄弟正在争宠争得不可开交时，艾贝达进来了。她摸了摸小刚的头说：”唉，这两个孩子从小只跟着妈妈没有享受过父亲的爱！凯恩，他们会无形中把你这大哥当成父亲来要求呢！对他们施爱可要公平合理啊！“
凯恩听了，就放下雷丁，弯下腰来，一手抓住小刚的裤带，一手抓住雷丁的裤带，稍一使劲，将两个人都提起来，让双臂和身躯成90度，在屋里选转了两圈。两个孩子又惊又喜，咯咯大笑。
晚餐时间。凯恩坐在了餐桌的主座上，那是老约翰在世时坐的位子。小刚惊奇地看着艾贝达在桌上堆满了比平时多几倍的食物。
凯恩开始吃饭了。他一口气喝下了半公升牛奶、吃下4大圆面包、约1公斤的生菜、桔子、香蕉、番茄，还有4个鸡蛋——这些足够艾贝达和他们3个小兄弟吃一顿的！
看着长子不紧不慢地吃着，艾贝达撩起围裙擦起了眼泪。
小刚最先看见，他大喊：”妈妈，你为什么哭？是凯恩吃得太多了吗？“
众兄弟都停止了吃饭，看着妈妈。
艾贝达说：”自从约翰去世，凯恩就开始养家。他每月都把薪水给我，可从没在家吃过晚饭。今天这一幕，让我觉得是回到了从前，我好像看见你们的爸爸老约翰回来了，我们家团圆了！“
小刚又问：”妈妈，凯恩吃那么多，会撑坏肚子吗？“
艾贝达破涕为笑。她说：”小刚，凯恩训练时付出的体力太大所以得多吃。他如果吃不下饭，就挣不着钱了！“
潘恩也说：”不练拳击的人，想吃还吃不下去呢！“
马斯说：”小刚，别担心！凯恩吃的东西，都会变成力气放出来！“
晚上，小刚和雷丁第一次失眠了。他们在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屋里有动静。艾贝达睡在厨房，让凯恩睡在起居室里。从室内明显传出了“呼呼“的声音。
小刚穿着睡衣，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起居室。雷丁也跟着下了床。他们走到客厅门外，轻轻推开门往里望去。
凯恩正趴在地板上做俯卧撑呢！看他一下一下地撑着，满头大汗。一会，他似乎听见了响声，就停下来，回头看。两个小脑袋正从门缝里伸进来。凯恩站起来，先将食指放在嘴角“嘘“了一声，又向厨房处指了指。示意他们不要出声，不要惊醒妈妈。随后，他走到门口，双臂一面一个，一下子夹起他们两人，送回了他们的卧室，安放在各自的床上。
一会，这幢房子里的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二十五.小小拳击手
二十五.小小拳击手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凯恩就起身了。他打开他的大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条型布袋，将里面盛满了沙子，挂在门口的大树上。然后，他沿着街区静静的道路跑步。大约跑了3000米后，他停住了，舒展了几下腰身，美美地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握紧双拳，对着沙袋猛打。
凯恩先是伸直双臂，屏住呼吸，从正面猛击沙袋。随着他一下下有力的打击，沉甸甸的沙袋被打得在空中乱飞。大约这样练了15分钟左右，他停住了手，在原地走了几圈，开始做操。随意运动了10分钟后，他又开始用侧拳从侧面猛击沙袋。他双拳左右开弓，左拳将沙袋刚打得向右飞去，又被他的右拳接住打了回来……
凯恩一下一下，越打越有劲，双拳的出击准得出奇。晨曦微露的布鲁克林的早晨，一个强壮的跳动的影子，一声声“嘭嘭”的声音，让周围的一切都有了生机。
小刚早早就醒了，也许是大哥凯恩的归家让他兴奋，他夜里睡得本就很轻。隔着窗玻璃，他模糊地听到了窗外“嘭嘭”的声音。他飞快地翻身下床，先去了卫生间，又到厨房看了看。艾贝达刚刚起身，正为孩子们准备早餐。
小刚走进起居室，看见凯恩睡过的床空着。他急忙爬上靠窗的沙发，把一张小脸贴在玻璃上，瞪大了圆圆的黑眼睛，一动不动，专心地看着凯恩练拳，目光里又是惊喜又是羡慕。
早饭后，艾贝达照例要上超市，她叫着小刚和雷丁的名字，让他们跟着一起去。小刚说：“妈咪，我今天不想和你去超市！”
艾贝达问：“为什么？想在家里给凯恩捣乱吗？那可不行！要知道，凯恩的薪水是我们全家的生活费呢！”
“不，妈咪！我只是有点累。让雷丁同你去就够了。”
艾贝达说“这是什么话？让你呆在家里我可不放心！”说着就过来想拉小刚的手。
小刚赶紧向后躲。
凯恩说：“妈妈，小刚既然不想去，我想也不必勉强。让他在家里玩吧！小孩子的生活也不是说就得千篇一律，都得是早饭后跟妈妈一起上超市！“
艾贝达说：”凯恩，我看小刚是想和你呆在一起！你是成年人，愿意给小刚做2小时的监护人吗？“
凯恩笑笑说：“当然！”
于是，艾贝达拉起雷丁的手说：“雷丁，这回我不用担心有人带着你在超市里乱跑了！”
呣子二人出了家门。小刚立即抱住了凯恩的腰，大声说：“凯恩，你不知道我多爱你！”
凯恩抱起他说：“小刚，你是想玩一玩拳击吗？真够鬼的！你可以体验一下，但不用为此说爱谁！”
两人来到院子里，凯恩说：“我必须先完成今天的训练项目。你先在一边看着，不要乱跑！“
凯恩开练，小刚远远站在树下看着。
凯恩练得满头满身是汗。突然，传来了小刚的哭声。他不得不停止训练，跑到小刚身边。原来，小刚学着他的样子，握紧拳头击打树干，没曾想手背的皮肤碰破了，手腕也被撞受伤，两只手痛得都不敢动了。
凯恩说：“天啊！监护一个小孩子原来这样麻烦！”一面将小刚夹在右腋下，向社区卫生站走去。
午饭时间。凯恩在餐桌旁吃着汉堡。艾贝达则仔细看着小刚擦着药水的双手，揉一揉小刚有些肿的手腕，她喃喃地说：“再过两天老乔治就来接小刚了。他看到小刚这样子会生气的！他那样有教养的白人肯定不会愿意让孙子迷上拳击的！”
凯恩说：“妈妈，别担心！我觉得事情可能正好相反。也许，他们的想法与一般人设想的不一样。我敢说，乔治和李不会为此有意见的！当然，明天我得想办法让小刚不再受伤。”
凯恩回家的第三天，他练拳击的大树下，不远处支起了一个矮架子，上面吊了一个小号的沙袋。凯恩重新安排了他的训练时间，用一个固定的时间，陪着小刚。
他弯腰把小刚护在他宽大的身子前，板着小刚的手指，先教他握拳。他说“小刚，你要这样，先伸开你的手掌，将除拇指外的4个指头先紧紧握住。对，就这样，握成一个硬邦邦的拳头。好，再把你的拇指压上去，对，好了，就这样。看到了吧，不是把拇指藏在其它4个指头里面，而是在它们的外面，这样，你的拳头将会很有力量，不容易被碰伤。”
小刚握紧了自己小小的拳头。凯恩又教他调整步伐，两脚同时跳跃着，前进和后退，进而又教他抬头，搜索目标的破绽，……
艾贝达从超市回来时，小刚正握紧双拳，跳着双脚，有模有样的对着凯恩专门为自己做的沙袋猛打，不禁站住观看。
大约是听见妈妈和雷丁回来了，小刚有些慌张，一拳打歪了，沙袋的飞动变化了，甩回来时，正好碰上了他的前额，受到这意外的打击，他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习惯地张嘴大哭起来。
雷丁赶快跑上去，照准沙袋乱打起来。小刚一看慌了，顾不得再哭，站起来把雷丁推到一边，大喊：“"雷丁，你错了！要这样，你看，握紧拳，这边的4个指头在里面，拇指在外面，就这样，握紧了，你的拳头要像石头一样硬才行！否则，你的手就会被沉重的沙袋碰伤！”
雷丁听不进去，还是胡乱打着。于是，小刚和雷丁，你在这边，他在那边，你一拳，我一拳，一来一往打着沙袋。当然，小刚的动作明显要比雷丁正规和协调。
艾贝达摇着头，感慨说：“真是难以想象，这个这个装着沙子的口袋竟对男孩子有这样大的吸引力！”
凯恩则说：“妈妈，我觉得小刚似乎更有拳击手的潜质。他身体的柔韧性和灵活性都很不错呢！如果他的力量足够，一定会是个好拳击手的！”
艾贝达双手合十说：“愿上帝保佑我的小刚！”
二十六.做个好小子，与日月争光
二十六.“做个好小子，与日月争光”
又是一个周末。这次，李伟华破天荒地在上午10点到了布鲁克林，梅特兰也一同来了。
因为，在与艾贝达的每日一次通话中，他知道了小刚对拳击产生兴趣，艾贝达拧拗不过他，目前已把每日带小刚上超市的时间换做练习时间，由凯恩每天上午教他基本功。
儿子的每一点成长自然都会牵涉着父亲的心。好在他写的开题报告已经圆满成功，下面的科研课题也已按部就班地开始了。因为在国内已经做过许多工业自动化方面的科研题目，实验技能很强。所以，大方向确定之后，实验工作对他来说并不很难。这天，他特地将学校的事情做了一下调换，想在小刚的训练时间现场观摩一下。
怀特教授和梅特兰知道了小刚开始学美国拳击，都有些担心，所以梅特兰一同跟来看看。
艾贝达的家门前，小刚正一下下狠击沙袋。他脚下在不停跳跃，滚圆的小拳头握得紧紧地，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样。他出拳时手臂伸得很直，而且是右拳出拳，左拳掩护。凯恩站在一旁认真指导。
李伟华看了几分钟，对梅特兰说：“凯恩的教练很正规，小刚现在练得是直拳。而且，他的主攻拳是右拳。小刚还行，出拳很准。”
梅特兰说：“许多黑人拳击手的主攻拳都是左拳，凯恩本人就是左勾厉害，杀伤性大。他教小刚练右拳，本人的训练心得可能不够。”
李伟华说：“不能这样挑剔。凯恩肯定是根据小刚的习惯制定训练计划的。小的动作习惯我知道，他从来就不是左撇子。还有，我没有付给凯恩教拳的学费，难得他这样热心。要知道，他可是因为受伤才呆在家呀！”
梅特兰说：“是的，艾贝达一家对小刚的确是太好了！”
正说着，小刚一拳打歪了，身体也失衡，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训练也因此暂停。他扭头看见了爸爸和梅特兰，立即张开双臂跑了过来。
李伟华先上去拥抱凯恩，两人相互问好。李伟华说：“潘恩和雷丁为什么不和小刚一起练呢？“
凯恩说：“他们的悟性相差很远，三人一起练，反而是浪费时间。应该让最有希望的人先练，要知道，我的时间只有三个月啊！“
梅特兰拉起小刚的手，一面说：“Xiaogang,Great!(小刚，太好了！)”一面蹲下来亲吻他的面颊。
艾贝达发现李伟华和梅特兰来了，拿着两瓶水走出来，一人一瓶，塞进他们的手里。
一家人站在阳光下。
李伟华说：“艾贝达，我得再付多少钱，为了小刚的拳击训练？”
艾贝达说：“你还没毕业，没有固定的收入。抚养小刚要花钱，租住学生公寓也要花钱。我不能再收你的钱。但是，你的这句话让我很高兴，这说明你肯定了小刚的拳击训练！”
李伟华说：“小刚快三岁了，已经到了接受一些正规技能教育的年龄。在中国，通常家长会送这么大的孩子去幼儿园，就是为了让他们适应群体生活，学会遵守纪律，再有一些必要的文化启蒙的学习。不过，这也是个开始特殊教育的好时机，小刚既然对拳击有兴趣，现在用这项运动给他开蒙也很好。嘔，开蒙就是开始接受教育的意思。凯恩是专业拳击手，又进行的是这样一对一的教学训练，机会难得，小刚的命运真好！只是凯恩回家休养，薪金已经少了许多。训练小刚又占用了他的训练时间，这会影响你们的生活。所以，我应该为小刚的特殊学习至少每月再付200美金。”
艾贝达说：“小刚虽然小，但注意力很集中，学习的兴趣也很大，比雷丁不知强了多少！凯恩教他，越教越高兴！凯恩说，东方人的血液里，天生就有这种强注意基因呢！所以他很愿意训练小刚！”
凯恩也过来说：“李，不必为我的工作付钱！就拳击运动来说，我这样的状况，是不可能有出头之日的。况且，出成绩的黄金年龄也已过去了。负伤以后，我可能面临转行，到二流的拳击学校去当教练。所以，培养小刚是我有心去做的，就是在小刚这里，我对改行当专职教练有了信心。”
这时，小刚已经挣脱了梅特兰的怀抱，拉住了爸爸的手，大约因为拳击显示了他男子汉的力量，他很有些得意。
李伟华问：“小刚，你喜欢练拳击？”
小刚大声说：“喜欢，爸爸！”
李伟华又问：“你能坚持吗？这个运动很苦很累，你不怕吗？”
小刚扬头说：“不怕，爸爸！”
李伟华拍拍他的后背，鼓励说：“在中国时候，我学唱过一首歌，是专门赞颂那些有正义感，又有功夫的人。”
小刚问：“爸爸，什么是功夫？”
李伟华说：“功夫是一种了不起的本事，没有恒心和耐心、不付出艰苦的劳动是不能掌握的。凯恩就是一个有功夫的人！你学会了打拳，你也就是一个有功夫的人！”
小刚又问：“有了功夫好吗？”
李伟华说：“有功夫的人，都是身体强健、精力充沛又很勇敢的人。这里面有很多人是有正义感、能帮助大家的人。所以，老百姓要赞颂他们。”
小刚听得似懂非懂，但他知道了：有了功夫又能帮助大家，就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有音乐细胞的他接着催促：“爸爸，那个歌是怎么唱的？能教给我么？”
李伟华一面回忆歌词，一面唱道：“……做个好小子，与日月争光！（电视剧陈真传Сhā曲）”
其实，原来的歌词是：做个好男儿，与日月争光。他为了鼓励儿子，将好“男儿”改唱成“好小子”。
小刚很快学会了，用稚气响亮的童声唱起来：“……做个好小子，……”他他一边唱，一边回身又打起沙袋来。
二十七.中西功夫，各有强招
二十七、中西功夫各有强招
这天是小刚3周岁的生日。乔治夫妇照例来接他。他们已数次观摩了小刚的拳击训练。经过近两个月的拳击训练，小刚收获不小，在气质上变得坚强、果敢、更加自信。
乔治夫妇看到温文而雅的李伟华，居然有个身体强健、精力过人的儿子，他们常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老俩口经常感慨：环境造就人、环境改变人的确是真理。生活环境不同，亲生的父子两人，气质上竟有如此巨大的差别。
时间还早，小刚正在做上午的训练。乔治站在门外的沙袋架旁，沐浴着秋季的阳光，用爱怜的目光久久盯着他看，看着小刚在凯恩的指导下跳跃、下蹲、即而出拳……动作稚嫩又可爱。
海伦娜则和艾贝达都站在稍远处说话。
海伦娜说：”环境的确是个万能的神灵啊！你看李，是个文质彬彬的东方人，在中国，他连看拳击比赛的机会都不曾有过。可他的儿子，却因为生活在你们这个热爱运动的大家庭里，成了一名小小的拳击手！“
艾贝达说：”凯恩说，小刚具备一个优秀拳击手的素质。他求胜的意念很强，动作协调性好，身体也很棒。重要的是，他喜欢这个。据凯恩说，小刚在这方面胜过我们家的男人，她将来绝不会只是个陪练，他一定是个上场比赛的人！“
海伦娜说：”去比赛？那得斟酌一下！天哪，我可不愿意小刚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一边说，她一边在胸前划了十字。
半小时的训练结束了，小刚和凯恩一起冲了个淋浴。艾贝达让他喝了一瓶水，又给他换上一身海伦娜买给他的唐装。小刚一边准备出发，一边问：“乔治，做个有功夫的人好吗？“
乔治说：”当然好！可功夫不是那么好上身的！譬如，我和海伦娜，你的爸爸，梅特兰、王波叔叔、还有陈泰，都是没有功夫的凡人呢！“
海伦娜说：“小刚，学习功夫当然好，但你一定得是个有正义感的人，要用自己的功夫，去帮助大家才行！”
小刚说：“爸爸好像也和我讲过同样的话。“
乔治说：”等你将来真成了一个有功夫的人，就会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来找你的。到时候，你要勇敢地上前，维护真理和正义！“
小刚似懂非懂，严肃地点头。
过了片刻，他又问：”乔治，今天我的生日Party有没有请艾贝达妈妈全家？我们还是大家一起玩吗？还是海伦娜弹琴，梅特兰唱歌吗？“
乔治狡诘地笑了：”啊，不！我们会有新的内容。今天我们请了一个来自中国北京的朋友，他将为大家表演中国功夫！“
小刚说：”太好了！我们该叫上艾贝达、潘恩和雷丁还有凯恩一起来！“
海伦娜说：”放心吧，决不会拉下他们的！你没看见，艾贝达和潘恩、雷丁都穿上了漂亮的衣服吗？凯恩的运动衣也是崭新的呢！“
小刚抬头仔细看了看，果然如此。他高兴地扑进海伦娜的怀里，重重亲吻了她的面颊一下，大声说：“海伦娜，谢谢你和乔治爷爷！”
一会，门前徐冠开来2辆轿车，海伦娜和艾贝达搀着手臂，拉着潘恩和雷丁上了第一辆，小刚则分别拉着乔治和凯恩的手，上了第二辆。
车子到了乔治和海伦娜的家门口，陈泰笑吟吟地垂手站着，正等他们呢！
小刚扑上去，大声说：“Uncle Chen,Uncle chen,谢谢你来参加我的生日Party!”
陈泰礼貌地握了握小刚的手，说：“生日快乐！我的拳击手！”
乔治说：“小刚，今天这位表演中国功夫的人，还是陈泰请来的呢！陈泰真是咱们的好朋友啊！”
小刚闻听，高兴地一蹦老高，双手吊在陈泰的脖子上，两腿一分，卡在陈泰的圆肚子上。
陈泰受不了了，大声说：“小刚的功夫真不得了！我可招架不住了！”
这时，李伟华、梅特兰、王波三人刚好进来。李伟华见状，立即大喊：“小刚，快下来！陈泰叔叔这样胖，怎么禁得住你的功夫！我不是和你讲过，有了功夫，应该去帮助需要的人，不要随意撒欢吗？”
小刚一怔，略想了想，立即乖乖下来了。
陈泰说：“时间不早了，梅特兰小姐，您是主持人，请开始吧！”
梅特兰看了看表，说：“可不是，已经10点钟了。”随后，她站在花园中间，拍了两下手，大声说：“朋友们，孩子们，今天小刚的三周岁生日Party非同寻常，我们的老朋友陈泰先生，请来了来自中国北京武术学校的周晓虎作表演。他只有10岁，却有一身神奇的中国功夫。相信我们的小寿星和他的朋友们都会高兴的！“
正说着，一个穿一身白绸衣的小男孩站了出来，他剃着光头，昂首挺胸，眼睛炯炯有神。
他就是周晓虎。
院子里已经摆好了一套音响设备。陈泰走过去，打开音响，悠扬的中国曲子传了出来。
周晓虎双手抱拳，见过了大家。随后，他随着音乐，亮开了拳脚。
周晓虎先打了一套猴拳。他缩头，耸肩，眨眼，手搭凉棚，抓耳挠腮，左顾右盼，逗得孩子们哈哈大笑。接着，他突然凌空跃起，蹬腿出拳，时而在空中翻跃，时而在地面旋转，直看得孩子们眼睛发直。
凯恩悄悄对李伟华说：”这套拳动作设计更注重表演不实用。和我们美国的拳击手一过招，准不会赢的！“
李伟华说：“在中国的传说中，有一个叫孙悟空的猴子，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老百姓很崇拜他，就编出了猴拳。这种拳术表演的意思更大一些，真打起来，不实用。“
凯恩连连点头，说：”的确很好看！“
周晓虎接着表演了长拳，赢得一阵掌声。
梅特兰说：”今天的来宾中，有一位专业的拳击手，他就是凯恩。能否请他出来和晓虎过过招呢？“
王波和李伟华立即鼓起了掌。潘恩、雷丁和小刚也大声叫着：”凯恩！凯恩！“为他们的大哥加油。
凯恩站到了中间，握紧双拳，挑着双脚，一副开战的姿态。周晓虎一抱双拳，同意应战。
两人在场子中间旋转，各自寻找战机。
高大的凯恩，仅凭双拳很难打得着周晓虎。周晓虎则找了个空档，伺机伸腿踢中了凯恩的下身。凯恩晃了一下，险些摔倒。
大家不约而同“啊“了一声。
场中的二人又转了几圈，凯恩几次出拳，都让周晓虎灵活地躲开了。凯恩有些着急，脸上冒出汗珠。未曾想周晓虎故伎重演，快速伸腿又是一下，凯恩不防，重重倒地！
小刚看得直发呆。雷丁和潘恩见笑小虎伤着了他们的大哥，冲过去和周晓虎厮打在一起。陈泰急忙把他们拉开了。梅特兰一边拉一边说：”这是东西方的拳击手在比赛，观众不能上台！“
艾贝达也急得大喊：”潘恩，雷丁，你们犯法了！“
这时凯恩已站起来，说：”中国功夫好厉害！“
小刚轻轻拉了拉李伟华的衣角，问：”爸爸，凯恩被打败了！是中国拳厉害，还是美国拳厉害？要知道，凯恩被打败了！“
李伟华说：”中国拳和美国拳各有千秋。简言之，美国人的拳厉害，可中国人的腿厉害！“
小刚不太懂，又接着问：”爸爸，晓虎哥哥在哪里学的功夫？“
李伟华说：”晓虎哥哥的爸爸是北京来的武术教练，他和爸爸学的功夫。现在，他们都落脚在纽约唐人街的中国武术馆里。“
小刚说：”啊，爸爸！我也想学中国拳。“
李伟华说：”乔治爷爷会在探视时间安排你去学的。“
梅特兰大喊：”小刚，该去吃饭了！“
小刚问：“我们到哪里吃饭？还是在乔治爷爷家吃烧烤吗？“
乔治接了一句：”当然不是了，这次是在宏泰餐馆。我们还请了晓虎和他的爸爸，让你拜师学艺呢！你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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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拜师需磕头
二十八.拜师需磕头
宏泰餐馆的二楼。这本来是一个大餐厅，因为有特殊活动，厅的正中间撤掉了几张餐桌，腾出不小的一块空地。一个中等身材、留平头的中国男子静静地坐在一张摆放着茶水的桌子旁，他大约有40岁出头的样子，身穿一身黑色中式绸衫，足蹬一双黑布镶皮条的功夫鞋，身板很结实。
小刚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进来了。中年男子见到乔治夫妇，立即站起身来，双手抱拳，行了见面礼。陈泰凑上来介绍说：“乔治先生，海伦娜夫人，这位是中国武馆新来的武术教练周承斌先生，也就是晓虎的爸爸。来美前，他曾是中国大陆的一级儿童武术教练，培养出不少少年儿童武术高手。”
乔治闻听，立即伸出手来和周承斌热烈握手，说：“啊，周先生，认识您很高兴！您愿意当小刚的教练我们不胜荣幸！这位是我的夫人海伦娜。”
海伦娜上前与周承斌握手，说：“周先生，欢迎您和夫人、晓虎经常到我家做客！”
周承斌对海伦娜连连拱手，说：“谢谢您，海伦娜夫人！”
乔治又说：“您该见见您的学生、我们的中国孙子李小刚了！”
小刚主动走上前来，大大方方直视着老师。周承斌弯下腰，伸出手拉了拉小刚的手，说：“小刚长得真高真壮啊！发育很超前。在国内，小刚会被认为已经五、六岁了！”小刚则突然抱住老师的头，在他两边的脸上各吻了一下，作为回礼。
刚到美国的周承斌对这样的礼节有些不习惯，不由愣了一下。
李伟华见状，连忙说：“周先生，孩子从小在纽约长大，不大懂得咱们东方的礼节，请您多包涵啊！”
“这位是小刚的爸爸李伟华先生吧！你们父子长得真像！”周承斌问了一句。
李伟华说：“是的。小刚一心想当个有功夫的人，对美式拳击着了迷。乔治先生觉得让他兼学一些中国功夫比较好。今后让您费心了！”
周承斌连连拱手说：“哪里，哪里！我久有耳闻，李先生是中国著名青年学者，能让孩子习武健身，是很有眼光的。为培养孩子出点力，是我的荣幸！”
王波在一旁说：“行啦，行啦！都是自己人，怎何必这样客气！时间可是过去就不再回来了啊！”
李伟华说：“周先生，这是我的好友王波。我们认识已经多年，他现在也是沃顿大学的研究生。”
周承斌说：“王先生，你好！”
李伟华说：“王波爱说些俏皮话，周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梅特兰走进人圈内说：“先生们，你们的见面礼也太费时间了！今天是小刚的生日Party,主要内容可是拜师会啊！怎么变成大人的见面会了？“
海伦娜说：”那就开始吧！“
梅特兰说：”还少一个重要人物——怀特教授！“
李伟华大惊：”梅特兰，这只是小刚的生日会！华特教授很忙，不该惊动他！“
艾贝达说：”啊，我觉得梅特兰作的完全对！一位父亲，如果他爱女儿，就应改重视与女儿有关的一切人！何况还是两个即将与女儿的生活密切相关的人！不是吗？“
小刚不解地看看艾贝达，又看看梅特兰。
王波说：”看，小刚不懂了吧？总有一天，梅特兰会成为你的妈妈！“
李伟华有些窘。
小刚马上说：”不，她不是！艾贝达说过，我的妈妈叫肖明，她很爱我，但她留在了中国的北京！“
海伦娜连忙说：”小刚，王波叔叔只不过是开玩笑而已！你大可不必这样认真！“
乔治也连忙打圆场：”好啦，大家都快入座，拜师会开始了！“
正说着，怀特教授出现了。梅特兰连忙迎上去，说：”啊，爸爸，您终于来了！“
李伟华也上前接过怀特的手杖和皮包，说：”怀特教授，惊动您真不好意思！“
怀特先和孩子们打招呼：“你们好啊，孩子们！能和你们在一起真让人高兴！“
凯恩、潘恩和雷丁都一齐说：”您好，怀特教授！“
怀特握了握凯恩的手，说：”谢谢！小刚的美国功夫教师！“
怀特又分别摸了摸潘恩和雷丁的头，说：”你们也好啊，小刚的兄弟们！“
怀特又走到艾贝达面前：”谢谢您，艾贝达夫人！“
最后，他直盯着小刚说：“你就是小刚吧，多帅的一个男子汉！“
接着，怀特分别和乔治夫妇、王波拥抱、问好。
艾贝达说：“一个伟大的教授，一个称职的父亲！“一面感动地摇着头。
众人围坐成一圈，梅特兰说：”拜师仪式开始！请乔治先生讲话！“
乔治站起来，请了一下嗓子，郑重地说：“为了把我的中国孙子小刚培养成一个真正的男人，我和夫人及小刚的父亲都同意小刚学习中美功夫。凯恩先生已经为小刚开蒙。今天，小刚正式拜周先生为师，兼学中国功夫。我为此感到高兴！“
乔治说完坐下了。
梅特兰又说：”请怀特教授讲话！“
怀特扶着手杖站起来说：”小刚来到美国已经两年多了。作为小刚爸爸的辅导教授，今天我还是第一次来看他，真的很惭愧！我经常夸奖小刚的爸爸是个优秀的男人。可他总是说：‘教授，我并不全面，因为我看起来太文气了！’我想，这就是他想培养小刚学习功夫的潜意识吧！一个有知识的人，也应该是个勇敢的人，是个强壮的人。总之，小刚的爸爸想把小刚培养成一个全面发展的人，我为我的学生是这样一位负责的父亲而骄傲！今后，我要多多关心小刚的成长！“
众人给予热烈掌声。
梅特兰说：”拜师开始！“
周承斌站起来，双手抱拳，转动身体，向众人行礼。然后，站在场中央。
凯恩忙端了一张圆凳请他坐下。
周承斌挺直腰板坐着。
梅特兰说：”小刚给师傅送上礼物！“
海伦娜拿出一个蓝色天鹅绒的盒子，塞给小刚，说：”给你的师傅！“
小刚懂事地先打开盒子让众人看，里面是一枚金质的纽约市徽章。小刚合上盖子，把盒子给了师傅，转身往回跑。
李伟华连忙拦住他，说：”还得给师傅磕三个头呢！“
小刚愣住了，不知如何办。
乔治说：”这，我事先没有让小刚演习过。小刚，磕头是中国的大礼，谁来给你做个示范呢？“
潘恩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的课本里讲过，是这样！”说着，他郑重地面对周承斌，右腿单腿跪地，左手握拳，左臂撑住地面。
周承斌连忙扶起他，口里说着：“这怎么敢当！这怎么敢当！“”
王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啊，潘恩，您行的这是中国清代宫廷里的见面礼！真正的叩头比这还要复杂呢！“
梅特兰说：”小刚，我来教你！面向师傅，双腿跪下！对，就这样！两手伸开，对，手掌要平，贴在地上，对了。低头，前额要碰着地面。“
小刚被指挥得不知所措。
梅特兰变戏法似地掏出一张纸片，上面画着一个拖着大辫子的男人，跪地叩头。她说：”小刚，你看看这个！“
小刚看了一眼，还是不太明白。
潘恩见了，忙学着做，对周承斌磕了一个标准的拜师头。
小刚见了，学着他的样子，给师傅磕了三个头。
雷丁嚷道：“我也要磕头！我也要磕头”一边嚷一边也走上去，给周承斌磕了三个头。
周承斌扶起三个孩子，乐得满脸开花，说：“我只收一个徒弟，却有三个人给我磕头。”
艾贝达说：“不，周先生！您等于收了三个徒弟!小刚回家后会把他们两人都教会的！”
李伟华对怀特说：“教授，搞这个拜师会，就是一个乐！主要还是让小刚了解中国的传统文化，让他明白尊师和尊老的重要！”
怀特连连点头。片刻，他问李伟华：“小刚住在布鲁克林，谁送他到唐人街的中国武馆去上功夫课呢？”
李伟华说：“乔治和海伦娜每周有一次探视时间，小刚练中国功夫可能就在这个时间里。”
怀特说：“啊，我明白了！小刚学中国功夫是乔治的意思！那周先生的学费也由乔治来付了？”
李伟华说：“可以这么说。”
怀特有些不高兴了：“李，怎么会是这样？你给我的感觉，在处理小刚的一切问题上都很独立，不容别人Сhā手。譬如说我和梅特兰，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李伟华忙说：“啊，教授！请别介意！您身边还有梅特兰，而乔治家里只有他和海伦娜！我是说，纽约社会保障局多次催促他们进养老院呢！”
怀特说：“这很正常！”
李伟华说：“乔治先生多次对我说，小刚此刻需要关爱他的爷爷和奶奶，而小刚也会使他们老两口再青春地活上二十年。让他们帮助养育小刚，是人道主义的表现。我考虑了很久，觉得他们说得有理。所以，我把小刚分给他们半个。”
怀特说：“这个老乔治真够狡猾！他这不是趁我太忙，抢走了我家里的宝贝吗？”
李伟华说：“教授，您还有梅特兰，当然，也还有我！”
怀特这才不说什么了。
人圈的另一边，海伦娜问周承斌：“周先生，学中国功夫，最先练习哪些基本功？”
周承斌说：“先练腿上的功夫！”
陈泰对梅特兰说：“时候不早了，上菜吧！”
梅特兰说：“好吧！”
陈泰一杨胳膊，喊了一句：“开宴喽！”
几个穿长衫的男侍者端着大小盘子和碗鱼贯而入，悠扬的中国民乐也响起来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二十九.两岸姐弟亲
二十九. 两岸姐弟亲
小刚的3周岁生日后不久的一个星期四上午，乔治来接他。小刚跳着说：“乔治爷爷，我们今天是去中国武馆周先生那里吗？”
乔治说：“是的！，我的孙子，你猜对了！”
艾贝达在一旁问：“小刚上周先生的课，您每次要付多少钱？”
乔治回答：“每次50美元，每月4次。”
艾贝达说：“刚好每月200美元！难怪李伟华说要为凯恩教授小刚的拳击每月再给我加200美元呢！”
乔治说：“夫人，这完全应该！但，凯恩的200美元，由我和海伦娜来付！”
艾贝达说：“谢谢！乔治先生，您和海伦娜对小刚真是太好了！”
乔治说：“不，应该是小刚和他的爸爸对我们太好了！”
唐人街中国武馆是一座中式建筑。大门口的装饰有些类似宏泰餐馆，红色的大圆柱子，绿瓦门楣镶着金色的琉璃边，两个大石狮子威风凛凛蹲在门口。小刚摸摸狮子头，又摸摸狮子嘴，最后又蹲下来，爬进狮子的肚皮下看来看去。
乔治说：“小刚，上课的时间快到了！要知道，我和海伦娜为你的每一节课都付了50美元呢！”
小刚这才爬出来。他一边摸着被碰疼的头顶，一边问：“乔治爷爷，为什么中国人住的地方，门口都站着两个狮子呢？”
乔治说：“中国人觉得狮子在动物中是最威猛的，他们希望自己能像狮子一样强壮有力，所以用狮子做标志物。”
小刚又问：“为什么中国人希望自己能像狮子一样强壮?”
乔治说：“这大约是中国的历史文化造成的吧！”
小刚又问：“乔治爷爷，中国的历史文化是什么做的？”
乔治呵呵地笑了：“看来你要问到底了！我看，咱们还是先上完这要交钱的课，然后回家再学不用交现钱的课！当然，我还得找些书来读懂了再和你说！”
于是，小刚不再问，一把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中国武馆里面的结构，像个学校。中间是宽走廊，两侧是一间间大教室。每一间教室里都铺着厚厚的旧地毯。四面墙壁有三面墙壁镶着大镜子，一面墙壁靠墙摆放着一溜衣柜。
乔治和小刚走近了一间标有"PRIMARY"（初级班）的教室里，早已等候多时的周承斌迎了上来。这天是第一天开课，室内还有几个孩子，其中一个女孩子，同样是黑头发、黑眼睛、扎着马尾辫，比小刚年纪大，约6-8岁的样子。
乔治问：”学员不多啊！“
周承斌说：”我刚来，英文不太灵光，局面也没有打开，先给好朋友的孩子开开小灶。乔治先生，您可以临场观摩，只是不要激动。“
乔治说：“不，我知道这里的规矩是不准家长进去，我在走廊里等候吧。”乔治让小刚进去，自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周承斌把一个标有的衣柜只给小刚看，说：“小刚，这是你的更衣柜，里面有你的练功服和练功鞋，上课前你要换上，下课后要脱下来，摆好。你要爱惜你的练功装，因为乔治为此额外付了钱。”
小刚并不能完全听懂。他从柜子里拽出一套白绸衫，却不知怎样穿上。那个黑发马尾辫小姑娘赶忙上前帮助他。她仔细帮小刚脱下身上的衣裳，帮他套上宽大的裤子，又帮他穿上白色的练功鞋。该穿上衣时，小刚推开了她，说：“我会穿！我在家里经常和雷丁比赛谁穿得快！”
小姑娘只好站在了一旁看着。小刚麻利地披上了上衣，却系不上钮扣。小姑娘说：“还是得我来吧！”说着灵活地帮他系上了纽扣。
小刚挺直了身子，显出背后印着二个大大的篆字——“龙魂”。
别的孩子也七手八脚地换衣服。
小姑娘显然对小刚很友好，她说：“我叫睿思，我6岁了，我家住在皇后区！我知道你是东方人，你5岁了！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小刚得意地说：”你说错了，睿思！我还不到4岁呢！我是中国北京人，我现在住在布鲁克林艾贝达家里！我只有一个中国名字——小刚！“
瑞睿思说：”啊，对不起，小刚！很高兴认识你!我们能做好朋友吗？要知道，我们家是中国台湾人。我爸爸是个物理学家，他在纽约大学教书。我们刚从中国台湾探亲回来呢！“
小刚并不太懂骨肉亲情，但他是个心地善良好相处的男孩。所以，他爽快地说：”我愿意和你做好朋友！我愿意有个姐姐！知道吗？我有8个哥哥，我是说，艾贝达家里只有哥哥，没有姐姐!“
睿思说：”我没有姐姐和哥哥，也没有弟弟和妹妹！我要你做我的弟弟!你和我一样，也是黑头发，黑眼睛，像我的亲弟弟一样！“
小刚很好奇：”什么是亲弟弟？“
睿思说：”就是一个妈妈生的孩子！“
小刚马上说：”我妈妈是肖明！她在中国的北京！她没有到美国来！你不是我妈妈生的!艾贝达说过，我妈妈就生了我一个孩子！“
睿思说：“我是说好像，并不是真的！你真傻！“
小刚说：”你傻！你傻！“
周承斌过来把他们拉开，说：”睿思说的有道理！只要是中国人，就有一个共同的祖先。我是说，在很多很年以前，中华民族有一个共同的妈妈！以后你们会知道！先上课！“
三十.踹沙袋，练腿功
三十.踹沙袋，练腿功
又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四上午，乔治来到布鲁克林。小刚正在院子里，对着沙袋练拳。他的沙袋已比开始的大了一些，出拳已不是单手，而是双手交替了。他的出拳准确性，也比开始练拳的时候强了许多，沙袋不再老是被打空了。
乔治扶着手杖，在不远处，靠着他的黑色轿车站定，眯起眼睛，细细欣赏他的中国孙子。
艾贝达最先发现了他：“乔治先生，您好！为什么不进来？昨天的电话中，您说不打算带小刚出去。既然您不离开布鲁克林，我很高兴您能尝尝我烤的蛋糕！真的不会比海伦娜夫人差的！”
乔治远远地向她挥了挥手。
凯恩听见了母亲的声音，眼角向前一扫，看见了乔治。他说：“小刚，先练到这里吧，乔治爷爷到了。”
小刚歇了手，先看了乔治一眼，顾不上说话，飞快地跑进屋去洗手洗脸，然后自己抓了一件衣服又跑出来。
雷丁跟在后面大喊：“小刚，你拿错了我的衣服！那是我的外套！”小刚不理他，径自飞跑入乔治的怀抱：“乔治爷爷，快走吧！我要迟到了！”
乔治说：“小刚，我们今天不去唐人街的周先生那里，今天的课就在这里上！”
小刚说：“可是，爷爷，凯恩他不会中国功夫啊！”
乔治说：“小刚，你知道，光会中国功夫或光会美国拳击都不能说是一个有真功夫的人。我希望你练一种新的功夫！”
小刚问：“什么是新功夫呢？”
乔治说：“简单说来，就是让你的双腿和双脚像你的手臂和拳头那样灵活！要是那样，你将会所向无敌的！”
这时，凯恩拿着水瓶走过来：“乔治先生，您好！我妈妈说今天您要让小刚尝试一种新的训练方法？”
乔治答：“是的。但是，您依然是他的教练！你知道，中国功夫里，腿功是关键……“
凯恩说：”的确！上次我被10多岁的小虎打败了！小虎伸出腿，躲起上身，结果是他狠狠踢中了我，而我的拳头却够不着他……我还真不知怎样破他们的腿上功夫！“
乔治说：“你看，能不能让小刚试着用脚踢沙袋，练习他的腿力和脚劲？“
凯恩眼睛一亮：”可以试试！但拳击训练大纲里没有这样的内容，我们得摸索着来。“
凯恩自己先伸出右腿，蹦起足尖，像踢足球似的，猛踢了一下自己训练用的大沙袋。可能是用力不均，他“唉呀“一声坐在了地上。
艾贝达连忙过来，看见儿子痛得抱着脚呻吟不止，心痛得很，说：”凯恩，沙袋不是足球，它有几十个足球那么沉呢！你的脚趾肯定受伤了！“
凯恩试图站起来，可是脚刚一挨地，又痛得唉呀一声坐在了地上。
没办法，只有给社区医院打电话。一会功夫，社区医生开着白色的小型救护车来了，他下车架起凯恩进屋坐好，用随身携带的轻便床头自动出片X光机麻利地为凯恩的伤脚拍了一张片。片子很快就出来了，医生仔细看了一下，说：”还好，没有骨折，是右脚拇指软组织挫伤。我给你一种外用活血药，上药后休息三天，症状会减轻的。“
医生走了，训练也只好暂停。
午饭时间到了，乔治和艾贝达一家一起吃饭。他坐在老约翰生前的位子上，艾贝达和凯恩分坐在他两旁，餐桌两边依次是小刚和雷丁。其他的孩子在学校进餐。大家切蛋糕，喝饮料，用刀叉切火腿肉，但气氛不太活跃，显然是因为凯恩受伤了。
乔治说：”请原谅，凯恩！我不该给你提那个用脚踢沙袋的建议！艾贝达，凯恩的医疗费用我来出吧！“
凯恩忙说：”不用，乔治先生！我有全额意外伤害医疗保险！不但医疗费用由保险公司付帐，我本人还会得到不少的营养费和人工护理费呢！“
艾贝达说：”即是如此，我也宁愿你不受伤！“
乔治说：”那是当然！“
正吃着，电话铃声响了。乔治一乐：”啊，周先生来电话了！要知道，那个用脚踢沙袋的训练方法，是得到他的支持的！“说着，接过艾贝达递给他的电话说了几句。
放下电话，乔治得意地说：”周先生下午没有课，他会很快过来给小刚示范踢沙袋的方法！“
当天下午三点以后，周承斌到了。他看见了院子里悬挂着的大小两个沙袋，又低头对照了一下手中纸条上的地址，知道这是小刚的家。他顾不上进屋，站在凯恩的沙袋下，飞起右脚，立时将沉重的大沙袋踢得老高，高得险些荡过沙袋的架子！
”好腿力！“坐在室内窗前的凯恩看见了这一幕，不由大声赞叹。
一家人全都涌出来了！艾贝达拿着一条洁净的湿毛巾，一瓶水，一边递到周承斌的手里，一边说：”欢迎，欢迎，周先生！我是艾贝达，小刚和凯恩的妈妈！“
周承斌对她一拱手：”艾贝达夫人，前些时日小儿不知深浅，竟与凯恩交手，多有得罪了！“
不等艾贝达回话，凯恩就迫不及待地问：”周先生，我练拳的大沙袋重几十斤，又没有丝毫弹性，您怎么能把它踢得那么高？脚上的力气该怎么使？“
周承斌说：“中国功夫讲究腿脚功夫，但练腿脚上的功夫和练足球不一样。踢足球用的是脚尖和前脚背，脚上这个部位用起来灵活，但力度小。应该用脚底板，你看，要这样！“说着，他伸出穿功夫鞋的右脚对准凯恩的沙袋又是一脚！
沙袋再次被踢到了半空中！落下时，因为自由落体的重量太大，悬挂沙袋的木架竟一起跟着倒塌了！
小刚看得眼都直了，众人一叠声叫好。
周承斌重又固定好沙袋架，说：”足底的面积大，力度大，受力均匀，不宜受伤。我们北京人管这种踢法叫‘踹’。“
小刚和雷丁一面大喊着：”我要踹！我要踹！“一面用脚踢小沙袋。
周承斌脱下鞋，抬起腿，右手扶着沙袋，认真做示范，让大家看到怎样让脚掌接触沙袋。
大家终于明白了。凯恩说：”周先生，谢谢远道而来给我们上课！我知道这全是乔治先生的面子！但我会负责不让小刚象我一样受伤的！“
大家休息了一会，周承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从中国带来的鸡毛毽，说：”乔治先生，艾贝达夫人，小刚，为了让你知道人的腿和脚能灵活准确到何等程度，我给你们踢个毽子看！这在中国是很普遍的运动！你们看，这毽子并没有固定在架子上，它完全靠你的腿和脚来控制！“
周承斌站到院子里踢起毽子来。一只五彩羽毛毽被他踢得上下翻飞，只看见羽毛在他的身前身后、高高低低飞舞，看不见他的腿脚怎样活动......
小刚、乔治、艾贝达等人都看呆了。周承斌停下来一两分钟了，众人还陶醉其中。良久，乔治才说：”真精彩！中国人腿脚上的功夫真不得了啊！“
三十一.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三十一.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过了一段时间，在一个周末。李伟华和梅特兰来看小刚。
已经是夏日的天气，李伟华穿着浅色单薄的休闲衫裤，梅特兰穿着薄薄的羊绒衫和格子裙。二人照例乘坐纽约四通八达的地铁过来。他们徒步走到艾贝达家附近，远远看见小刚和雷丁在玩一个鸡毛毽子。小刚先将毽子仍在空中，然后笨拙地用脚去踢，当然是屡屡落空。雷丁也如法炮制，结果更糟。两个孩子滑稽的动作，让两个大人都笑了。
艾贝达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到了他们，忙大声喊道：“李先生，梅特兰小姐！你们来啦？”
李伟华和梅特兰分别搂住两个扑上来的孩子，相互问候。
一行四人走进艾贝达的客厅，见凯恩睡的床已经撤去了，客厅里显得很空旷。
梅特兰问：“凯恩的假期满了吗？”
艾贝达说：“他的腰伤已经好了，一个名叫Tiger（猛虎）的儿童少年拳击学校聘他去当教练，昨天刚走。通知来得很突然，因为夏季的长假快到了，学校要进来很多学拳的孩子。他走的时候，特意要我专门告诉你！李，这一切都得感谢你和小刚！要不是他教了小刚几个月，又从乔治和周先生那里知道了什么中美功夫相结合的道理，有了一定经验和心得，人家可能还不用他呢！”
梅特兰又问：“如此说来也是幸运的。我原以为换个地方还得通过资格考试呢！”
李伟华说：“凯恩毕业于正规的拳击学校，是成年拳击手的陪练员。这个学历和资历，对一个业余儿童拳击学校来说，已经是很高了。正经是，有一些教授孩子拳击的经验应该更被欢迎一些。”
艾贝达说：“李，天热了，美国的学校也都快要放长假了。我的几个正上学的大孩子都准备出去打工，旅游了。你难道不带小刚出去玩玩吗？他都快要4岁了，还从来没有离开过纽约呢！”
李伟华说：“乔治和海伦娜也和我说过这个意思，可我觉得不妥。小刚现在正练拳击和武术，还没有入门，不宜中断练习。你知道，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转变。越是外界气候不适的时候，越要坚持。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说得就是人的主观能力，会在与客观环境的相持中得到升华和加强。保持学习的连贯性，才能磨练意志，才能学有所成。”
艾贝达说：“中国人的理论听起来总是这么奇怪。那这个夏天你打算让小刚怎样学习呢？我要带着雷丁和潘恩出去一趟，我觉得有些累，我要休息一段。”
李伟华说：“艾贝达，你早该休息。小刚我会把他接到乔治那里住一段，我决定让他报名到凯恩任教的拳击学校继续学习，中国武馆的学习也不中断。由我和乔治轮流接送。“
艾贝达说：”这样也好。小刚早晚是要和乔治夫妇在一起的。让他们先适应一下也好。“
梅特兰叹了口气说：”小刚天天用手和脚与沙袋打交道，真有点单调。要不，我们问问他自己的意见，看他这个暑假打算干什么？“
小刚马上抢着说：”我想和艾贝达、雷丁、潘恩在一起！我要去看尼亚拉加大瀑布！“
李伟华说：”小刚，你该知道你和雷丁、潘恩不一样！你是中国人，你不努力，将来就无法立足！再说，你也该给艾贝达减轻些负担！“
小刚听不懂，只知道爸爸不同意，一脸的委屈。
梅特兰说：“我怎么觉得，剥夺孩子如何度过暑期长假的选择权，是有悖人性的！“
李伟华说：”此刻，我觉得最大的人性，也莫过于让他知道时间的宝贵，人生的意义！“
小刚见爸爸生气了，忙说：”爸爸，乔治爷爷家一定也很好！和你们在一起，也不错呢！“
艾贝达说：”我这就去收拾小刚的衣服吧？“
李伟华说：”不用了！海伦娜早就都给他准备好了。“
艾贝达说：”小刚今天就走吗？“
李伟华说：”今天走也可以。“
艾贝达说：”什么时候回来？“
李伟华说：”大约60天以后。“
艾贝达说：”李，这2个月你不必再付钱给我！“
李伟华说：“艾贝达，在法定的假期里，是不能扣你的工资的！我找到职业后，将会把这三年里，你在法定假日里该得的双倍工资补给你。你该不会为我暂时拖欠了你的假日工资起诉我吧！“
艾贝达笑了：”李，你真会开玩笑！“
梅特兰说：”不，李说得很对！“
正说着，小刚已经自己洗好了脸和手，他上去亲了艾贝达的左右面颊，说：”艾贝达妈妈，再见！“
说完又和雷丁告别：”再见，雷丁！“
艾贝达擦起眼泪，雷丁也快要哭了。
梅特兰说：”小刚，着什么急？要知道，我和艾贝达还没聊够呢！“
晚餐前，乔治的花园里。可以看出主人早就为小刚的到来做好了准备。院子里新添了一个结实的木架，架子上错落有致地悬挂着4个大小重量不同的沙袋。绿色的草坪修剪得很整齐，但秋千架、滑梯都已撤去了。
李伟华、梅特兰带着小刚按响门铃，一个亚洲面孔的中年妇女打开了门，她叫琳贝媞，是一名菲律宾籍女工，已在乔治家工作了多年。贝媞把他们让进院子。
乔治和海伦娜都站在台阶上迎接他们。小刚扑上去亲吻两位老人，一边急急地问：”乔治爷爷，我今晚就住这里了吗？“
海伦娜说：”是的，孩子！我带你看看你的房间！“
乔治的住宅，一进去是宽阔的、铺着米色大理石的门厅，门厅的右侧是宽阔的橡木扶手木楼梯，蜿蜒直上。楼梯再向右，是厨房、大餐厅、佣人间、杂物间、工人卫生间等等。门庭的左侧是大客厅和大书房。客厅里面摆着一套褐色的老式大沙发和一排装饰柜。一架栗子色的大钢琴靠墙放着。客厅的一侧开着一扇门，直通书房。可以看出，主人有意撤去了客厅和餐厅里的不少装饰物，以让房间简朴、整洁、有序。
二楼是一间小客厅和几间卧室。小刚的卧室在走廊的最里面，很大，有单独卫生间，紧挨着乔治夫妇的卧室。推开房门，可以看到里面摆了一张儿童床，一个玩具架，一张宽大的木书桌，地上铺着厚厚的儿童地毯。
海伦娜问他：”小刚，亲爱的，喜欢你的房间吗？“
小刚看看屋里的摆设，又推开卫生间的门看看，怯生生地说：”我喜欢这里，因为早上没有人和我抢用卫生间。可没有雷丁和我一起，晚上我会睡不着的“
乔治呵呵地笑了：”不要紧，我的孩子！有乔治爷爷和你在一起，不会比雷丁差的！“
晚餐的餐厅里。乔治和海伦娜分坐在长条餐桌的上首和下首，小刚和梅特兰坐在左侧，李伟华坐右侧。贝媞开始上菜。
海伦娜先说话：“梅特兰，今天的菜，都是从宏泰餐馆叫来的。可能不如刚出锅的好吃。你知道，我们家里只有贝媞这一个女工，她主要负责家里的卫生和干一些杂活，从来不做复杂的饭菜。”
梅特兰说：“海伦娜夫人，您太客气了，这样就很好！”
乔治问：”李，小刚明天就去凯恩的拳击学校吗？“
李伟华说：“不，爷乔治先生！是后天！明天让小刚熟悉一下新环境，让爷爷奶奶和他好好亲一亲！”
乔治满意地“啊”了一声。
晚上，小刚自己在卫生间里洗澡，海伦娜在他的房间里听着。一会，她忍不住了，推开卫生间的门问：“小刚，也许我该帮帮你！”
小刚一边冲淋浴一边说：“不用了，海伦娜奶奶！我就洗好了！”
海伦娜还是进去了。一会，海伦娜护着裹着浴巾的小刚走出来。小刚躺在床上，海伦娜拿着一本书，给他讲睡前故事催眠。
小刚问：“海伦娜奶奶，艾贝达说天热了，整个地球上的人都在往凉爽的地方去旅游，连学校都放长假了。您和乔治难道不准备出去旅游吗？”
海伦娜说：“不，孩子！我们和你在一起！”
小刚说：“海伦娜，您可以带我一起去啊！我们也去看大瀑布，也许还能撞上雷丁和潘恩呢！”
海伦娜说：“小刚，你爸爸说要让你‘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如果最热和最冷的时候，你都不停止训练，很快就会成为一个有工夫的人！要知道，等你进了学校，就不会有这许多时间了，有许多东西等着你去学呢！”
小刚说：“海伦娜，我还要学什么？”
海伦娜说：“比如说钢琴，唱歌，绘画，舞台表演……”
小刚说：“海伦娜，我要学弹琴和唱歌！那次我过生日，你和梅特兰……
小刚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海伦娜站起来，关上灯，轻掩上门。
第二天，李伟华和乔治将小刚送到凯恩供职的“Tiger”（猛虎）拳击学校。和在布鲁克林一样，小刚将每天上午在这里训练，凯恩依然是他的指导老师。每周四的上午，小刚会被送到唐人街中国武馆里，继续他的中国功夫训练，老师还是周承斌。
小刚在美国和中国人所开办的不同功夫学校的训练都很正规，他的特殊训练，是每天下午在乔治家里，由乔治或李伟华监督完成。周承斌会每周抽空来一次，给与特别指导。
三十二.不信我就打不过你
三十二、不信我就打不过你
小刚在乔治家度过了当年最热的60天后，回到了布鲁克林。在那里，因为离凯恩供职的“猛虎”拳击学校很近，他每天上午乘学校的班车去学习，周四的中国功夫课，仍是乔治负责接送。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小刚已经5岁。这天，“猛虎”拳击学校要举行年度测试和考评，形式是举办一场在校学生的散打擂台赛。经过层层筛选，小刚也成被选拔为初级班的参赛手。
学校的操场上，搭起一个很高的擂台。学校董事会主席约克先生讲了话，鼓励大家好好练拳。约克先生是一个富裕的黑人，据说他早年曾经是一个拳击手，后来改行专给黑人拳击手当经纪人，由此发了财，投资开办了连锁儿童拳击学校，“猛虎”儿童拳击学校是其中最“火”的一所。
几十名学生和他们的家长坐在台下，他们大都是10岁以下的男孩子，其中黑人居多，白人和混血儿居次，黄种人最少，即使有几个也是被家长送来见识一下，顺带练练身，并不真想怎么样。小刚因为拳术好，又彬彬有礼又很少惹事，孩子们对他都很友好。
这次初级班的小擂台主是约克的儿子小约克，他是约克第三任妻子、一位白人模特小姐所生的孩子，已经8岁了，黑白混血，长得又高又壮，皮肤是褐色的，泛着健康的油光。司仪宣读了他的名字，简单介绍了他的情况，在大家艳羡的目光中，小约克挺着胸上台了。
几个黑孩子相继上台打擂，他们慑于约克的气势，都是几个回合就被打下来了，如同做个小约克的陪衬。有一个孩子躲闪约克的拳头不及时，脑袋上被打出一个大包，吓得后几个孩子的家长，取消了让孩子打擂的决定。
司仪宣布：下一个打擂者，是来自中国大陆的李小刚，只有5周岁。
乔治、海伦娜、李伟华、梅特兰、王波还有艾贝达和雷丁都来助阵，小刚在中国武馆的同学、台湾女孩睿思和她的妈妈莎拉也来了，大家把小刚团团围住。凯恩在台下最后叮嘱小刚：“一定不要着急，千方百计地防守，等他不耐烦时，再猛烈出拳！不要忘了你还有腿上的优势！”
小刚说：“我知道了！你已经说了多少次！”说完就往台上走。
小刚走上台去的时候，海伦娜和梅特兰都有些担心，她们相互看了一眼。
梅特兰忍不住说：“李，擂主小约克身体很强壮，他们这些拳击世家出身的孩子，比赛时的心理状态很好，小刚上去弄不好会吃亏的！”
海伦娜也说：“李，我看你还是行使家长的权利，取消小刚的比赛吧！”
李伟华说：“不要紧!这是学校组织的活动，表演的味道更浓一些。同时这也是一个表现综合学习成绩的好机会。若不参加，学习就没有意义了。还是参加吧！”
小刚身穿红色短袖运动衫，戴好拳击面罩和手套，稳稳走上了台，他的背后，印着一个威风凛凛的小老虎，老虎身上，套印着”Tiger”几个英文字母。
比赛开始了。小约克知道李小刚是个很有计谋的中国人，不是简单的对手，所以格外小心。因为他比小刚高半头， 四肢也比小刚长许多，所以在场上占有很大的主动。只见他有模有样地出拳了，他是左撇子，左手的直拳又快又准。小刚跳着双脚，不时向左右闪着上半身，灵活地避开了他的攻击。
几个回合下来，小约克一看小刚只是防守，并没有进攻的意思，慢慢胆子大了。他步步紧逼，频频出拳，小刚不得不退到了拳击赛场的最边缘。
只见小约克一个直拳过来，小刚一躲，身子一下撞上了边绳，被小约克击中了上腹，一下子跌倒了！
梅特兰和睿思都吓得大喊一声，捂上了眼睛。
海伦娜原本有点走神，听见梅特兰的喊声，忙向台上看，恰巧见小刚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趁小约克还未从得手的喜悦中回过神来，他右臂一伸，一拳击中小约克的右面颊！小约克大叫一声，跌倒了！
“好啊！”一直沉着观战的乔治、李伟华、王波、莎拉都拍着手兴奋地大喊起来。
台下不少孩子和他们的家长也连连叫好。
小约克根本不服气，一个猛虎下山又扑了过来，小刚蹲下身子，一弯腰，一低头，躲开了。
老约克看到了，说：“这个东方孩子的动作怎么这么低？犯规了！”
于是裁判马上吹哨，小刚丢掉一分！
小刚不敢再使用明显的下蹲动作，被小约克逼得节节败退，连连挨打，显得有些被动。
这时候，时间到了，小刚以一分之差输给了小约克。
第二场小刚又输了。
睿思和其他小朋友都抹起了眼泪。
梅特兰说：“李，让小刚去打这样的擂台，只会挫败他的勇气！很明显，小约克的优势比他大得多！”
王波说：”这叫什么擂台赛？打擂台应该是自由式地打！随心所欲地打。哪有这么严格地规则，弄得和成|人正规比赛一样？要是这样的打的话，小刚不应该去打約克，因为两人根本不是一个套路和量级的！“
乔治站了起来，威严地说：“董事长先生，司仪先生，我想说几句话。这既然是一个全面展示孩子们功夫的散打擂台赛，就应该允许选手们采用自己任意的优势打擂，以打败对方为目的。只用规范的美式拳击规则来裁判，是明显有失公允的！他们只是一些很小的孩子，应该允许他们全面发挥技能和鼓励他们的勇敢精神，这才是这场擂台赛的目的和意义所在！”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家长都点头称是。
老约克想了一下，说：“好吧！就按这位先生说得办！”
王波这回可得意了，对李伟华和梅特兰说：“这回可有好瞧的了！既然是散打，就可不拘于功夫的套路规则，谁有什么本事全可以使出来！約克这回肯定被小刚打惨了！”
说着，台上的比赛又开始了。小刚上台前，看了一眼凯恩，凯恩对他使了一个会意的眼色。
擂台上，小约克虎视眈眈，连连出击。小刚还是连连躲闪，不慌不忙。几次扑空后，小约克急了，一下把小刚堵在角落里，挥拳就打！小刚轻蹲下身，用右腿支撑全身，左腿侧伸轻轻一档，小约克一个‘马大爬’向前栽倒了！小约克因为没有准备，摔得晕头晕脑，两三分钟才爬起来，刚要挥拳，小刚飞身跃起，伸出右腿直踹小约克的上腹！这一脚可真有力，强壮的小约克又一下子跌倒了！
就这样，小约克连连出拳，次次落空，小刚不动声色，稳住上身，一蹲一起之间，竟让小约克连连跌倒……最后，小约克泄气了，在最后一次被小刚的扫荡腿弄倒之后，躺在地上不愿意起来了。这一局比赛也只好结束。
家长们和孩子们对小刚神奇的腿脚功夫报以热烈掌声，有人吹起口哨。
老约克一行人等在下边看的傻了眼，说：“这个孩子用的是什么招数？出拳少，出腿多。他一蹲身子，小约克想打他，身体就要失去平衡，出拳越狠，摔得越重！根本赢不了！”
小刚下台了，大家都拥上去围住他。睿思费了很大劲才挤进去，塞给小刚一瓶水，又帮助他擦汗。
一个胖胖的白人孩子问：“李小刚，你真了不起，能打败小约克！用的是什么功夫？”
王波说：“当然不是在猛虎学校学来的功夫！”
另一个瘦男孩说：“李小刚，求你告诉我们你是什么功夫吧！”
小刚说：“你自己没有看见吗？”
小胖子说：“我只能看见你老是蹲下身子，伸腿去绊小约克！你的腿可真神！怎么练得呀？”
睿思说：“这还不知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嘛！”
小胖子和瘦子和一些想取真经的孩子、家长们还是一脸茫然。
小刚则仰着头，喝够了水，一头扑在乔治怀里，乔治一边使劲握他的手，一边挥着另一只手，用不清楚的中文唱：“……做个好小子，与日月争光！……”
小刚大喊：“爷爷，你的中文很糟！是这样：做个好小子……”
人们拥着他们，小刚稚气清凉的童音穿了很远，感动着大家的心。
三十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三十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时光如梭，转眼小刚已经快要6岁。
这天是星期四，小刚和睿思又相聚在唐人街中国武馆。时间稍早，武术教师周承斌和不少学生还没有赶到。睿思和小刚在衣柜前换上练功装。当然，小刚现在已不用睿思帮助就能熟练穿脱衣服了。
睿思对小刚说：“小刚，知道吗？今天我和妈妈是坐地铁来的！”
小刚问：“平时不是你妈开车接送你吗？”
睿思说：“是呀！但是，有时候我们也乘地铁。我爸爸说纽约的地铁，是纽约社会的一幅全景图，时不时地坐坐地铁，会帮助我学会很多知识！平时妈妈不忙的时候，我们就坐地铁来上课。”
小刚羡慕地说：“是吗？听艾贝达说，我爸爸和梅特兰每次到布鲁克林看我，都是乘地铁的。但我到现在也没坐过地铁，因为乔治爷爷年纪大了，坐地铁不方便，所以我每次都是跟着他坐Texi外出。”
睿思说：“地铁里可热闹了，我妈妈讲话，什么景致都有。有不少演奏乐器的，水平可不低呢！”
小刚说：“是吗？比艾贝达的几个孩子水平还高吗？比海伦娜奶奶的水平还高吗？”
睿思说：“那肯定是高唄！他们是靠在地铁里演奏生存的！要知道，纽约有百老汇，云集了全世界的艺术表演高手，纽约人的欣赏水平可高着呢！要想在纽约演奏，没点水平可不行！”
小刚说：“在地铁里演奏还要什么好？又没人买票！”
睿思说：“我妈说，纽约的地铁，是一个真正展示才华的舞台！一些闯荡美国的、真有本事的高手，就是从地铁里的演奏起家的！过路的人如果喜欢他们的演奏，会主动给钱。据说，这些地下乐手并不少挣呢！”
小刚羡慕地说：“我什么时候也能到地铁里去听听就好了！”
睿思说：“这并不难！今天就可以实现！你可以向你爷爷提出来，然后和我们一起走就是了！”
小刚说：“我试试吧！”
睿思又说：“小刚，今天我的心里很难过!”
小刚说：”为什么？“
睿思说：”因为我在地铁里看到一群坏孩子偷了一个乐手的钱！你知道，他们不是拿了人家一点钱，而是把人家的钱包都偷走了！里面还有护照什么的，把那个上海来的小提琴手急坏了！“
小刚说：”我知道上海是哪里！上海是中国大陆的城市，王波叔叔就是上海人！“
睿思说：”我妈说，那个年轻人在上海是大陆一个著名演员的儿子，小提琴拉得才好呢！他拉得那个曲子是中国的两个青年作曲家写的中国风格的小提琴协奏曲，可感动人了！很多人都停步在那里听，他自己也含着泪。所以，那群坏孩子乘他不注意，偷了他的包！哎呀，他要知道了该多着急呀！“
小刚问：”睿思，你难道没有帮助抓坏蛋吗？“
睿思脸红了：”我的功夫太差了！所以……但是，妈妈很快用电话报了警。“
小刚憋了一会说：”好，我今天一定和爷爷说，跟你们一起走！“
纽约的地铁里，乔治带着小刚和睿思母女一起走。
莎拉说：”乔治先生，您已经多年不坐地铁了吧？咱们走慢一些！“
乔治说：“我觉得小刚的提议很好!我的身体还结实得像头大象。多在地铁里走走，能刺激思维！有小刚和睿思这两个功夫男女陪着，我肯定是今天纽约地铁里最安全的老人了！“
莎拉说：“小刚是有本事的，睿思可不行呢!“
正说着，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传过来。小刚在布鲁克林还从没有听过这样的小提琴曲，觉得很新鲜，不由得驻足细听。
莎拉看他的样子，称赞说：“小刚真是个有音乐修养的孩子，对音乐很敏感，耳朵也很灵！“
乔治歪头细听了一下，说：“这是东方风格的曲子，这种如泣如诉的情感风格，很适于用提琴表达。”
莎拉听了一会说：“啊，我知道了，这是中国上海两个青年音乐家作曲的小提琴协奏曲《梁祝》，是根据中国一个爱情悲剧‘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写成的。它的基本音乐元素是中国越剧的曲调。”
乔治说：“真动人！”
莎拉说：“当然。多次获国际大奖呢！”
众人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一个中等身材的东方青年男子，姿态优雅地拉着小提琴。他身材瘦削，浓密的黑发遮住了半边脸。他沉醉在自己的音乐中，如醉如痴，完全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
这时候，睿思悄悄捅了小刚一下：“你看，偷东西的人来了！有好几个人呢！我妈妈说，是个少年盗窃团伙！”
小刚一看，见几个10来岁的孩子，其中有黑人、有棕色皮肤的人，也有一个白皮肤的，都脏兮兮的，衣冠不整，流里流气。
他们钻进人群，几个人望风，几个人开始下手偷拉琴人和听众的钱包。
睿思说：“小刚，这个上海人是来美国求学的。因为学费和生活费不够，才到地铁卖艺的。可是，他饿着肚子辛苦拉一天的收入，都给这些坏孩子偷了，多不公平啊！”
小刚也不吭声，突然撇开众人，一头挤进了人群。他不动声色从后面一把按住了那只正要伸进拉琴人挎包的手，然后死死抓住这只手腕不放。
这是一个棕色皮肤的孩子，个头很高，身手也很灵活。他回身挥起左拳对准小刚的面颊狠狠就是一下！小刚本能地一转身，躲过了对手的拳头，但也不由松了手。那个小子拿了放在地上的包，一声唿哨，几个孩子“哗”地一下散开了，一眨眼功夫，跑得无影无踪！
小刚哪里吃过这样的亏，飞身就追，紧紧咬住拿包的孩子不放。一年多来的腿功训练，此时发挥了极大作用——小刚两腿生风，5分钟不到就抓住了偷包贼，揪着他的上衣下摆大声喊：“放下包，给小提琴手道歉！”
那个孩子回头一看小刚是个黄皮肤的孩子，个子又比自己矮许多，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左手拿包，右手握拳，向着小刚没头没脑乱打一气。这个孩子也不是一般人，出拳很快，力量很大，打架还挺专业的。
小刚蹲下身子，来回转动上身，躲过他雨点般的拳头。几个回合过后，小刚冷静些了，见自己个头矮够不着他，就伺机用头向他的肚子上猛撞。那孩子痛得“傲傲”直叫，但死也不肯松开拿着钱包的手。
这时，另两个小偷也跑出了人群，过来助阵。他们揪着小刚的衣服，用拳头猛打小刚的头和上身。随后追来的睿思见了吓得一边哭一边喊："乔治爷爷，妈妈，快来救小刚啊！小刚快要被他们打坏了！“
小刚毫不惊慌，先是右腿向后一伸，狠狠踹了右边的孩子一脚，那孩子被踹中了膝盖，痛得一边大叫，一边蹲在了地上。小刚紧接着又神速伸出左腿，踹到了左边孩子的小腹，只听”啊“地一声大叫，左边的小偷也栽倒了。
腾出身来的小刚，干最松开了手，轮番飞起双脚向众小偷的身上猛踢！拿包的孩子躲又躲不过，打又打不着，痛得蹲在地上抱头大叫。周围的几个同党，自知不是小刚的对手，谁都不敢再向前靠。
小刚亮出自己的腿上功夫没有几个回合，那个偷包的孩子就把从中国上海小提琴手那里偷来的包放在了地上，他已经没有力气再逃跑了，只得蹲在地上一个劲地哀求：”我把包还给他,我向他道歉!求求你别再踢我了！“
小刚听他求饶，马上停下来，用清脆的童音大喊：”站起来！拿起包!跟我走！“
偷包的孩子求小刚：”警察就要过来了，你就放了我吧！“
小刚心一软，让他跑了。
这时人已经围过来不少，小提琴手也气喘吁吁跑过来了。小刚双手捧起黑色的挎包，还给了小提琴手。
小提琴手说：”谢谢你，好孩子！你是中国人吗？“
小刚大声说：”是的，我是北京人！我知道，你是上海人！“
莎拉挤进了人群，一把搂住小刚，连连说：”小刚，你没什么事吧？我可吓坏了！“
睿思说：”妈，你没看小刚有多勇敢！我真为他自豪！“
小提琴手说：”夫人，我真该好好谢谢你们！感谢你培养了这样一个既有功夫，又勇敢无畏的男孩子！“
莎拉说：”他不是我的孩子，只是我女儿的同学。他叫小刚。应该说，是中美两国善良的人们共同培养了小刚！“
正说着，乔治过来了。睿思说：”爷爷，小刚没事的！您千万不要激动！要保护好您的心脏！“
乔治摸着小刚的头笑着说：“猛虎学校年度散打擂台赛的冠军，应付这种场面，还不会有问题！“
几声哨音响了，巡逻的警察过来了。大家纷纷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他们。为首的警察摸着小刚的头，称赞说：“这样勇敢的孩子真少见！小小年纪，功夫这样好！他的家长真够成功！”
乔治说：“谢谢大家的夸奖！小刚只是做了一个男子汉应该做的事！”
众人也纷纷说道：“他是中国大陆来的吗？请问他的功夫是从中国带来的吗？“
睿思骄傲地大声说：”他到美国来时才8个月大呢！他是在纽约学的功夫！“
人们把他们围得更紧了，许多人为这个神奇的‘功夫小’子折服，在现场提出各种问题。有的问他的父母是谁？有的问他中西合璧的功夫是哪位名师教给的？有人问他的美国保姆是谁？可否介绍给他们？……
乔治看天色已晚，拉着小刚挤出人堆。一边走一边对众人说：”谢谢！谢谢！他只是个喜欢功夫的孩子！没有什么特殊的！我们该往回走了！“
坐在地铁列车上，小刚紧靠着乔治：”爷爷，我今天做得对吗？你和爸爸都说，有功夫的人要主持正义和公道，我抓住了偷东西的孩子，让他道歉，大家都很高兴！我想我是做对了！“
乔治说：”你今天做的事，就是为了正义亮出你的功夫。这就是我们培养你学功夫的目的之一啊！“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三十四.中国小狮子
三十四.中国小狮子
小刚眼看就6周岁了， 他长得特别高大结实，举手投足间英气十足，尤其是练起功夫来，一招一式都刚柔并济，煞是好看。他待人，既有西方人的直爽和热情，又有东方人的礼貌和含蓄，他住的布鲁克林整个街区的人，没有不爱他的。不知内情的人，都会以为他是个8、9岁的孩子。
李伟华原来的意思是，儿子4岁就可以离开布鲁克林，到法拉盛去和乔治夫妇一同生活，学习一些其他的东西。但为了在小刚的心灵中将勇敢、正义、不屈不挠求生存的观念培养得更牢固，他决定让小刚在布鲁克林呆到上学的年龄再走。
随着年龄的增长，艾贝达已经无需再带雷丁和小刚去超市，这不到学龄的黑黄两兄弟，有了更多的自主活动空间。于是他们和街区里同龄的孩子们，有了更多结触的时候。
男孩之间相处，总是会有许多能擦出火星来的摩擦。开始的时候，不少的孩子“欺生“，他们看小刚外表文雅，雷丁又有些胆小，就总是向他们挑衅。没曾想，小刚是外柔内刚的：别人对他友好，他也对人家友好，或聊天，或唱歌，或玩游戏；别的男孩对他伸拳头，他也会伸出自己的拳头，从不躲闪退却，而且，一旦发生格斗，他就是拳脚相加，以一当十，只有胜，没有败，功夫何其了得！没多久，李小刚就“红透了”布鲁克林的整个街区，知名度甚高。为此，潘恩、雷丁、以及艾贝达生的、几个大些的黑兄弟都以有这个中国大陆来的小弟弟而自豪。
不久，一个名叫布朗的职业拳击教练找上了门。布朗先生是一个很有成就的拳击教练，曾经教出了不少优秀的选手。目前，他是私人教练。
布朗是在到布鲁克林探望亲戚时碰巧见到了小刚的一场绝妙表演：因为同住一个街区的几个男孩子乘小刚不在场时欺侮了雷丁，小刚和那几个小子打得难解难分。小刚一会出拳，一会用脚，情况紧急时两条腿飞奔如风，一会向东踹倒一个高的，一会又向西扫倒一个矮的，直打得4-5个孩子都不能靠近。
布朗从没有看见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有这样神奇的功夫，暗自赞叹这个长着东方人面孔的孩子头脑清醒，肌肉力量强，身体的协调性和柔韧性又好，实在难得。
布朗从心底里喜欢上了小刚。 他想，若对这孩子施以正规培训，将来他一定能成一个优秀、另类的拳击手。学生大红大紫了，自己这个当老师的也会财源滚滚，名利双收。
这天，艾贝达正在屋里忙碌，门口突然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艾贝达嘟哝着说：“今天既不是爸爸李和梅特兰小姐的探视时间，也不是乔治爷爷的探视时间，来得会是谁呢？”
她打开了门一看，心里一阵狂跳——去世多年的丈夫约翰竟含笑站在门口！她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啊，他不是约翰，只是一个像极了约翰的中年男子！他的身高有将近米，很结实但不臃肿。他穿一身黑色西装，雪白的衬领下，打着一条漂亮的领带，黑色皮鞋擦得可以照见人影——约翰不喝酒的时候，每次回家就是这个样子！艾贝达几乎要哭出来了！
“您好,艾贝达太太！我叫布朗，曾经的‘黑蝙蝠’拳击俱乐部的教练。”布朗彬彬有礼地开口了。
艾贝达已经醒过神来，回答说：“啊，布朗先生，认识您很荣幸！我知道‘黑蝙蝠’是纽约的甲级拳击俱乐部，承蒙您大驾光临！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到这里来是为了探望我的姐姐，二十年五前她就嫁到了这个区，当时她17岁，我16岁。”布朗说。
艾贝达说：“请问您姐夫的姓氏？“
布朗说：“鲁斯。”
艾贝达惊喜地说：“啊，鲁斯夫人竟是您的姐姐！她就住我们对面的公寓楼里。几十年来，我们一直是要好的姐妹。而且，我恰巧是和您的姐姐同一年嫁到了布鲁克林。我曾听她说起过一些在娘家的事情，但对于您这位鲁斯夫人的近亲，我却眼生的很！“
布朗说：“我很惭愧，由于我一直忙于比赛和挣钱，几乎没有来看过她！现在我要好好弥补！”
艾贝达说：“怎么，现在您不忙了吗？“
布朗说：”我的妻子去世了，有两个年幼的孩子需要照看，这让我不得不重新考虑我的工作。我已辞去俱乐部的工作，专做私人教练，这样自由度大一些。我知道您家里有一个来自中国大陆的孩子，我曾看到过他的功夫。说真的，我很震惊！小刚真是一个少见的天才！可是，他的打法手脚并用，太不正规，将来无法参加正式比赛。想想看，空有一身的功夫，却不能去比赛赚钱，太可惜了。“
艾贝达说：”我明白了，布朗先生！您是想说服我同意让您作小刚的私人教练？“
布朗恳切地说：”正是！我将对他进行封闭式全方位训练，并且是免费的——我的课时费您该知道是多少。我保证，三年之后，他将成为全美少年拳击冠军！艾贝达太太，您知道，小刚成名之后，将为他的监护人带来多少收入吗？“
艾贝达说：”谢谢您，布朗先生！小刚的实际情况恐怕要让您失望——据我所知，小刚的爸爸和爷爷培养他学功夫，不是为了让他长大后去打比赛，而是让他有一种伸张正义的气质。所以，我想，小刚最终不会成为您的学生，尽管您不收费！“
布朗听了，黯然失色，额头上竟冒出虚汗。好一会，他又不甘心地说：“我只是请您把我的意见转述给小刚的监护人，您看行吗，艾贝达太太？”
艾贝达有些心软了，一种说不清楚地情愫让她想创造一些再看见布朗的机会。于是就问：”布朗先生，您有自己的孩子吗？“
布朗说：”我有两个男孩，分别是12岁和10岁。我一直担任他们的拳击教练。“
艾贝达说：“那他们一定是很出色的少年拳击手了?”
布朗说：“可以这么说吧！”
艾贝达又问：“他们现在有了新的妈妈吗？要知道，这个年龄的孩子还是需要母亲的！”
布朗低垂着眼帘说：“是的。但我答应过莉妮，一定要监护孩子们成|人。”
艾贝达说：“我知道，莉妮是您逝去的太太。”
布朗说：“是的。”
艾贝达说：“按说我真不该去评论一个已经离开人世的人，但我还是想说一句——您的太太怎么也没有带孩子来看望一下他们的姑妈呢？我简直以为您娶的是一位白人太太！”
布朗的脸有些红，过了片刻才接上话：”艾贝达太太，您可真厉害！“
艾贝达请布朗坐下，从兜里拿出一方干净的手帕，让他擦汗，又从饮水机里结了一杯水递给他。
艾贝达此时有一个强烈的愿望，就是想了解一下布朗的两个儿子。所以，她想了个主意：让布朗抽时间把他的两个儿子带到这里来，在街区里组织一场少年拳击表演赛，由小刚一人打他们两个。
艾贝达把这个意思对布朗说了，最后她说：“如果小刚输了，他肯定会把有关您的信息传递给他的爸爸，因为他是个不服输的孩子。这样，您就有了和他的父亲交流的机会，您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和小刚的爸爸谈。”
这只是一段半开玩笑的话，布朗却很上心。他回去以后，专心针对小刚的套路，训练自己的两个儿子——小布朗和文森特。他认为这两个孩子虽然没有腿功，但个头比小刚高得多，胳膊既长又有力，腹肌也如钢板似结实，完全可以应付小刚的“扫荡腿”和有力的蹬踹，再用拳头狠狠出击，小刚就将“英雄无用武之力”了。
1994年初秋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布朗如约带着他的长子小布朗和次子文森特来了。如果在“猛虎”拳击学校，像小布朗和文森特这样的年龄，该是中级班的学生了。可是布朗却带他们来郑重其事打一个初级班的小孩子，而且是两人对一人，这在布朗的拳击教授生涯中，还是绝无仅有。他认为这说明了他对小刚的监护人的尊重和他对小刚本人的重视与喜爱。
李伟华和乔治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所以都没有到场，只有艾贝达和她的几个孩子、布朗的姐姐鲁斯太太和孩子、还有街区的邻居们、小刚的一些小伙伴们前来观战。
比赛的场地，就设在艾贝达的家门口的空地上——凯恩和小刚练习功夫的地方。孩子们把场地打扫干净，周围摆了几把椅子，仅此而已。
小布朗和文森特是两个漂亮的黑人少年，都穿着黑白相间的紧身比赛服，站在场内活动腰腿、手脚。
布朗的孩子是纯悴的黑人！这让艾贝达松了口气，她觉得布朗和自己一家的距离明显地近了，心里又高兴，又难过——两个家庭，都与拳击有缘，一个失去了父亲，一个失去了母亲……
艾贝达心潮涌动，眼泪汪汪地。
一会，小刚从公寓大门里出来了。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中国功夫衫，白色的布面布底功夫鞋，这已经与布朗兄弟的穿戴对比鲜明，更特别的是，他的胸前缀着一张大大的深黄|色狮子布面具。那面具上的狮子头和狮子脸威风凛凛，十分逼真。小刚走进场地，虎虎生风，飘飘欲仙，看得大家都呆了。
这套衣服和面具，是乔治和海伦娜为了表彰他在猛虎拳击学校擂台赛中的胜利，特意在唐人街给他买的，今天才有机会穿出来，小刚和艾贝达都很得意。
比赛开始了，小布朗和文森特首先发起攻击。弟兄俩挥舞着双拳，跳跃着双腿，如猛虎扑食，向小刚进攻。
周承斌多次给小刚讲过中国的成语典故“一鼓作气”，知道“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所以小刚最明白面对强手，一定要避开对方的锋芒，在他们多次扑空、气势回落之后再出击最好。所以，他左躲右闪，和两兄弟玩捉迷藏。
但见，小布朗和文森特都对着小刚猛向前扑，小刚被他们“呼呼”出拳的旋风围困在圈内。但他谁的招也不接，只轻轻在场内转着圈向后闪身，小布朗和文森特两兄弟多次扑空，有几次差点撞个满怀！如此几个回合之后，兄弟二人的气势大减。
文森特忍不住退出场外大喊：“爸爸，你还说李小刚的中国功夫怎么厉害，原来就是躲躲闪闪，不敢迎接我和哥哥的拳头，我不想和他打了！”
布朗说：“他躲你可以追上去，他怎么躲也不会退出这个场地的！”
小布朗大声说：“对！他要是躲出了比赛场，就是认输了！文森特，我们追着他打！”
此时，小刚已经揣摩出了制胜的招术：小布朗兄弟俩都是出右拳，肯定左腿的支撑对他们来说更重要。先攻击他们的左腿，让他们失去平衡，肯定他们就打不着自己了！
小布朗和文森特双双围住了小刚，距离越来越近。小布朗先出拳，对准小刚的头面就是一下！
“小刚，注意！”周围的孩子们大喊起来。
只见小刚一低头，一蹲身，不慌不忙伸出左腿，用绷紧的足背，轻“撩”了小布朗的左腿肚子一下。只听“唉呀”一声，小布朗竟摔了个仰面朝天！
小布朗还没有站起身，只听“扑通”一声，文森特也摔倒了！原来小刚一个“旋子”回过身来，又扫倒了文森特！
艾贝达怕这两兄弟被小刚给踢坏了，连忙大喊：“小刚，停一下！你该让布朗先生看看你的对手受伤了没有！”
小刚一住手，艾贝达忙不迭地拽着布朗冲进赛圈，唠叨着说：“我的上帝啊！布朗先生，但愿小刚没有伤着小布朗和文森特！”
小刚说：“我是用脚面‘撩’的，力量很小，他们不会受伤！”
此时小布朗已站起来了，他自觉丢了爸爸的人，讪讪地说：“我觉得我的左腿肚子一阵麻嗖嗖的，我实在站不住了！”
文森特也说：“爸爸，要是这样赛下去，我和哥哥肯定是输定了！”
布朗仔细检查了他们的全身后说：“小刚碰得是他们的腓肠肌，这块肌肉很敏感，所以他们站不住了！但并没有受伤！唉呀，小刚真是个聪明绝顶的孩子！”
艾贝达问：“小刚，布朗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肠子怎么又到了腿上？”
小刚说：“布朗说的是腓肠肌，这是文明的说法，中国人俗称‘腿肚子’。这是周师傅教我的绝招——小腿的这个地方最敏感，一般只要被碰着了，肯定跌倒！“
艾贝达笑了：“中国人的点子真多！“
小布朗和文森特已经没有劲再打下去了，但他们的父亲却不想就此鸣金。于是，比赛又接着进行。
听了父亲的场外指导后，小布朗和文森特改变了打法。他们一上来就团团围住小刚，不断从近距离四周快速出拳。因为对手咬得很死，小刚不得不忙于招架，腿上的优势暂时施展不开。
两分钟过去了，小布朗两兄弟明显占据了场上的优势，小刚一边左右闪身，一边向空档处后撤。
艾贝达的脸色变了。她突然后悔不该和布朗开这个玩笑，布朗可是甲级俱乐部的正规教练，他的招术多得很。万一小刚打输了，她该怎样向李伟华和乔治交待？
就在这时，场上的情况有了转机。在小布朗和文森特四只拳头的凌厉攻势下，小刚佯做招架不住，一ρi股坐在了地上。
周围观战的孩子们“啊”的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小刚深吸了一口气，一收腹肌，纵身向上一跃，“呼”地一声，从小布朗兄弟的包围圈中跳了出去，然后，他一个前滚翻，又一个前滚翻，稳稳站住——小布朗兄弟被他远远甩在一旁。
“太好了！小刚，你真神！”孩子们一片欢呼。
和对手的距离拉开了，小刚的腿也就再次伸开了。小布朗刚想上前，一看小刚扬腿要踹，吓得一犹豫，恰被小刚的右脚踢中ρi股。他“哇”地一声，就地跌坐下去。
和上次一样，文森特对哥哥的中招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小刚的脚背“撩”到了腿肚子，应声倒地。
小布朗和文森特沮丧到了极点，他们害怕父亲让他们再次上场和小刚交手，再次去做无畏的牺牲，成为孩子们的笑料，就干脆趴在地上，半天不动一动。
比赛就这样收场了。
孩子们把小刚团团围住，他们已经不再说赞扬的话了，因为在他们的心里，小刚是当然的”Number One”(第一)，是不可攻破的堡垒。他们只是想探明，小刚这神奇的功力从哪里来？难道上帝一直在帮助他吗？
一个孩子突然明白了似地问：“小刚，你胸前缝的这个狮子头是做什么用的？是你的护身符吗？“
小刚说：”不，我爸爸和周先生说，狮子是中国功夫的灵魂！我们中国人喜欢狮子，我爸爸常说它无言自威，勇猛顽强，是中国男子汉的象征！“
另一个孩子说：“中国功夫真神奇！中国人真了不起！”
布朗听了孩子们的对话，若有所思地说：“啊，难怪中国人的门口都蹲着两个狮子！从小刚的身上，我已经看出这个以猛狮为图腾的民族，正在奋起！”
艾贝达擦着眼泪笑了。
这场比赛毕竟不是和街区里的孩子们的混战，而是和一个美国甲级拳击俱乐部教练指导下的少年选手打“正规战“。
这场比赛又一次结结实实证明了小刚是这个街区里的“森林之王”。从此以后，小刚一上场打擂台，就必得戴着他的小狮子。孩子们也就不叫再他的名字，一致送给他一个爱称：China Lion(东方来的小狮子)。
单纯的小刚并不知道：这场比赛小布朗和文森特虽然输了，他们的父亲老布朗却很有收获——他觉得艾贝达是一个很合适的妻子人选，他和艾贝达将会组成一个新的家庭。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三十五.名门望族
三十五.名门望族
小刚离开布鲁克林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按照父亲李伟华的安排，他要到法拉盛乔治业爷爷那里开始学校生活，这一天离他6周岁的生日还有3天。
艾贝达为这一重要时刻准备了好几天。首先，她把她认为小刚喜欢的所有东西——衣服、玩具都让其他的孩子们交出来，整整齐齐码在几个大旅行袋里。她还常在夜深人静孩子们熟睡之后，一个人神神秘秘地搞着什么。
其次，艾贝达让小刚停止练功夫3天，并让包括凯恩在内的自己所有的孩子，陪着小刚到处疯玩，她还叫上街区里十几个平时常和小刚“打擂”的孩子们，在家里开了两三次Party.。
那几天，到了晚上，艾贝达就在院子里摆放好几张长长的、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上面堆满了饮料、奶酪、蛋糕、香肠和水果，大孩子们尽情地吹奏和敲打着他们能找到、也会使用的一切乐器，小些的孩子们在院子里的月光下尽情跳、唱和打闹。孩子们玩累了可以尽情吃喝。
大约平时练功占用的时间太多，小刚跳街舞始终没有别的孩子花样多，但这样的场合也让他兴奋不已，他嫌跳舞不够尽兴，就一会猛敲一阵架子鼓，一会在音乐声中快速奔跑。他一遍遍从公寓门前的空地的这一头跑到那一头，尽情释放着身体里无尽的能量。潘恩和雷丁在他后面追着玩，小刚有时故意慢一些，待他们快追上他时，他就猛一加速，于是，几步就将孩子们甩在后面……
艾贝达、鲁斯太太和一些孩子们的家长站在一边满足地看着孩子们玩闹。一位母亲叹息着说：“唉，我们的小狮子就要走了！……”
”是啊，从此我们就很难见到可爱的小刚了！“另一位母亲附和着。
Party进入了Ｇao潮。谁也没有注意，潘恩突然离开热闹的圈子，独自蹲在角落里抱着脑袋饮泣。
雷丁也玩累了，坐在台阶上四处张望。猛然，他发现了伤心的潘恩，急忙走过去问：“潘恩，你怎么了？肚子痛吗？”
潘恩说：“小刚要走了，他要到法拉盛去过上等人的生活，他不会再回来了！”说着，竟哭出了声。
雷丁看哥哥如此伤心，似乎也悟出了潘恩伤心地原因，忙问：“小刚是要和乔治一起走吗？他不带我们一起去吗？”
潘恩说抽泣着说：“是的，因为我们的肤色太黑了！乔治和海伦娜不喜欢黑皮肤的孩子！”
雷丁这才知道，小刚要和他们分别了！他哇哇大哭起来，惊得众人停止了歌舞。
小刚急忙跑过来，拉着雷丁的手直晃：“雷丁，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总追不上我？这得怪你自己啊！我让你和我一起练习踢沙袋，你总是不肯！”
艾贝达过来说：“小刚，他们是舍不得和你分别呢！”
雷丁说：“小刚，潘恩说你要去法拉盛的阔人家里，过上等人的生活，你不会再回来了！”
小刚忙说：“我会回来看你们的！乔治爷爷是个讲道理的人！”
雷丁停止了哭泣，带着希望问：“小刚，我能一起去吗？在乔治家住一段，咱们再一起回来！”
小刚说：“行啊！乔治和海伦娜会很乐意的！”
雷丁扭头就往屋里跑。艾贝达在后面大声问：“雷丁，你要去干什么？”
雷丁说：“我去收拾我的东西，快要来不及了！说不定一会乔治就要来接小刚了！我得搭上他们的车！”
艾贝达说：“雷丁，不要胡想了！要走的只是小刚一个人！”
雷丁一听，一ρi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他一边哭一边说：“我知道，我是黑皮肤的孩子，乔治和海伦娜不喜欢我！”
艾贝达忙说：“你错了，雷丁！不让你去，是因为乔治先生和海伦娜夫人年纪太大了，他们没有精力同时照顾两个孩子！因为小刚的亲妈妈在很远的中国北京，小刚的爸爸又忙于工作学习没有时间照顾小刚，所以乔治和海伦娜才帮助他。你是有妈妈在身边的孩子，而你的妈妈是一个有抚养你能力的人。所以，美国的法律不会同意你去别人家的！除非我为此付钱！”
雷丁听懂了，不再哭闹。
潘恩问：“妈妈，小刚还会常回来看我们吗？”
艾贝达笑着说：“肯定会的，中国人最讲的就是亲情。小刚离开这里，是因为他的爸爸和爷爷想让他在美国受到最合适的教育，你知道，这个我们给不了他。但布鲁克林的一切已经融入他的血液，他以后会常来的。我是说，他一定比已经长大离开的、我们真正的布鲁克林的孩子们，更经常地光顾这片土地。真的，我毫不怀疑。”
夜深了，艾贝达独自在起居室里，笨拙地卸开那套旧的架子鼓，一边用旧报纸细心包好每一个部件，一边喃喃地说：“平时小刚总是想在Party上演奏架子鼓，这回我要让它们跟着小刚走，到了法拉盛，没有人会再和小刚抢着当鼓手......”
1994年10月5日，小刚6周岁生日这天，他正式告别了生活了近6年的布鲁克林，在爸爸、梅特兰、乔治的带领下迁居法拉盛。
一进乔治爷爷的院子，他就呆住了：偌大的庭院里，一改以往的朴素和宁静，到处都是盛开的月季、秋菊、杜鹃。院落的东边，滑梯已经撤去了，秋千换成了一架又高又宽的，沙坑加大了一圈，南边还铺上了宽阔的绿色塑胶跑道。跑道上，笔直的白色线条分外耀眼。
走进一楼的大客厅，地面铺着长毛绒的深灰色地毯，茶几上摆着一个很大的水晶花瓶，里面五颜六色的鲜花正在怒放。一架昂贵的白色三角大钢琴，放置在客厅里，琴面擦得锃亮，似乎流水般的琴声，正从键盘上流淌出来。
从一楼大厅向上，可以看到通向二楼的楼梯上，铺着浅粉色的地毯，扶梯的两旁，整齐地挂着两排人物肖像油画，镀金的画框，衬托得画中的人物十分高贵和具有尊严。
小刚有点吃惊爷爷家庭布置上的变化。在他小小的心灵里，对这突变的华丽和富贵有些陌生感。
吃过简单的午餐，李伟华和梅特兰告辞了。海伦娜陪着小刚上楼到他的卧室午睡。
躺到床上以前，小刚忍不住问：“海伦娜奶奶，为什么家里变了样子？”
海伦娜一边给他盖上毯子，一边故意逗他：“怎么变了？“
小刚说：“花园里长出了许多鲜花，屋子里有了大地毯，还有楼梯两侧挂的油画……“
海伦娜笑了：”小刚，你观察得真仔细！咱们的家不是变了，而是恢复了原样。以前你和艾贝达妈妈一起住，到法拉盛的次数少。乔治和我不愿让你看到两个家庭的环境反差太大，那样会影响你的情绪。你现在回家了，家里也该恢复它的原貌。”
小刚又问：“海伦娜奶奶，潘恩说你和乔治爷爷比艾贝达富有，是吗？”
海伦娜说：“大约是这样。我们的收入比埃贝达一家人高，但我和爷爷只是美国的中产阶级。你知道，在美国，中产阶级占人口总数量的三分之二，我和乔治爷爷就是其中之一。在法拉盛住的人家，都是住这样的房子，家庭布置也大同小异。你很快就会熟悉这里的环境，也会有许多新的朋友。睡一会吧，好孩子！”
小刚不依不饶地接着问：“海伦娜奶奶，潘恩、雷丁他们还有我在布鲁克林的朋友们，可以经常到这里和我一起玩吗？”
海伦娜说：“当然。”
小刚说：“可是，雷丁说，你和乔治爷爷不喜欢黑皮肤的孩子，所以他们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
海伦娜说：“雷丁说的这些，只是他自己的想法，以后你会知道，实际情况并不是那样。”
海伦娜吻了小刚的额头一下，离开了。
小刚一觉睡到了傍晚，醒来之后，就到了晚餐时间。
餐厅里，低垂的水晶吊灯给摆放着五颜六色食品的餐桌梦幻般地色彩。乔治坐上首，海伦娜坐下首，小刚坐在爷爷的左边。菲律宾女管家贝媞扎着雪白的围裙站在乔治的身后，随时服务。
虽然以前也经常到乔治的家吃饭，但这次小刚还是有些不自在，因为，吃饭的人太少了，太冷清。若在布鲁克林，晚餐时间是最热闹的时候。
说实在的，除了餐具考究之外，小刚觉得乔治爷爷家的这顿接风晚餐并不算丰富：仿水晶的大浅盘里，是新鲜的龙虾，这是主菜。此外，还有一大盆用橄榄油搅拌的蔬菜色拉，几样陈泰餐馆送来的小菜。主食是意大利面条。小刚觉得吃龙虾太费劲，就拿叉子卷着面条，慢慢地吃。
乔治问：“小刚，我们的晚餐是不是太简单了？你是不是在想艾贝达烤的大蛋糕和喷香的烤鸡、炸薯条？”
小刚惊愕地说：“是的，爷爷，您怎么知道？”
乔治呵呵地笑了：“我当然知道。过去你是个每天要练3小时功夫的男孩子，需要高热量的食品，艾贝达准备的晚餐还是合理的。可是，你马上要上学了，练功时间将大大减少，饮食上就要控制。从今以后，你的晚餐要限制食品的种类和数量。否则，你会成为一个活动困难的小胖子！”
勉强吃完了菲律宾管家放在自己盘子里的面条，小刚迫不及待地问乔治：“爷爷，楼梯两侧挂的肖像油画都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他们的像挂在家里？”
乔治喝了一小口香槟说：“那些都是家族的祖先，一会海伦娜会一一告诉你的。我的孙子，你知道，我和海伦娜是有分工的！”
终于等到管家撤走了餐桌上的盘碗刀叉，小刚拉着海伦娜的手就往楼梯上走。
海伦娜耐心地说：“小刚，我们的家族，有一个欧洲古老的姓氏。把祖先的肖像挂在家里，是家族的习俗。这样我们就能在我们祖先的目光监督之下，看我们是否度过了问心无愧的每一天？”
小刚听得似懂非懂。海伦娜接着说：“这就和中国人所谓的‘不要忘本’是一个道理。这些肖像中的人物，他们所度过的人生，既代表了家族的历史，也是家族的荣誉。前人的业绩，督促着后人要有更大的成功。“
第一副肖像画，是一个穿着深蓝制服的威严的中年男子，他的胸前挂满了绶带和勋章。那满头的金发、灰蓝色的眼睛，和乔治一模一样。
海伦娜说：“小刚，这是乔治家族的祖爷爷老乔治，他是英国一个著名家族中的长子，在海军服役多年。当年，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之后，许多欧洲人到美洲大陆掘金，老乔治带领皇家海军的舰队在大西洋和印度洋巡视，护卫英国公民的客船和商队。他非常勇敢，非常尽职。终于，他在一次和海盗的激战中丧生。为了表彰他的功勋，英国女王授予他勋爵的爵位，并追封他为海军中将。小刚，祖爷爷为开发美洲新大陆立了功，他是一位真正的男子汉，是我们家族的骄傲。“
小刚严肃地点点头。
海伦娜依次给小刚讲了家族里每一代男主人的故事，直听得小刚肃然起敬。说到现在的男主人老乔治的时候，海伦娜骄傲地告诉小刚说：“乔治爷爷曾是法拉盛最有名的律师，他专为自由、平等、人权辩护，他决不歧视有色人种。在他40岁的时候，成功地为一名无辜被撞致死的的黑人卡车司机辩护成功，使他的家属得到了丰厚的抚恤金，子女顺利长大成|人并受到良好的教育。小刚，现在你知道你爸爸为什么同意让你住在我们家了吧？“
小刚认真地说：“爸爸说，乔治爷爷是一个有学识、有修养、有正义感、平等待人的善良的人，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当然，您和他一样，海伦娜奶奶！“
海伦娜听了，笑着轻拍了拍他的小脸蛋，说：“那你还担心我们会把你在布鲁克林的那些黑皮肤的小朋友们拒之门外吗？”
小刚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突然说：“海伦娜奶奶，我想吻你一下！”
海伦娜弯下腰，小刚踮起脚，双手搂住海伦娜的头，在她的额头印上一个深深地、郑重其事地吻。
三十六.老当益壮
三十六.老当益壮
美国学校的假期特别多，暑假是一个最大也是最长的假日，大约持续到9月底才结束。小刚6周岁生日这天，恰巧是社区小学的开学日。
乔治这天照例起得很早，他仔细刮了脸，换上雪白的衬衫，系上一条有精致图案的枣红色领带。
乔治坐在餐桌旁的时候，小刚和海伦娜也从楼上下来了。
小刚看见爷爷打了领带，马上问候：“早安，爷爷！您今天为什么这么早就从花园里收工回来了？”
乔治说：“啊，我也不是每天早上都当园丁啊！今天是你上学的第一天，这可是个隆重的日子！我得送你去学校！”
海伦娜也说：“小刚，从今天起你就是初级学校的学生了，我和爷爷都很高兴。一会，还有更大的一个惊喜等着你！”
当小刚吃完早餐，穿着新制服，新皮鞋，背着新书包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时，他看见了一台崭新的黑色“奔驰500”轿车威严地停在花园中央的水泥秘道上。
小刚问：“爷爷，您为我上学租了车吗？”
乔治不动声色地说：“不，这是我买的新轿车，专为接送你上学和放学回家用的。”
小刚很高兴：“爷爷，您专门请了司机吗？”
乔治得意地说：“不，我自己开车！”
小刚愣了一下，说：“可是，我爸爸说，您有多年不开车了。”
乔治说：“为了方便接送你上学和回家，我在半年前又重新开始练习驾驶技术，一周前重新拿到了驾照，订购了新车！”
小刚围着新轿车前后左右地转了几圈，黑亮的车身上映出了他的影子。他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摸摸这里，动动那里，喜不自禁。
海伦娜在一旁说：”小刚，你该知道，爷爷有多爱你！“
这时，乔治走下台阶，掏出钥匙，打开了车门。
轿车徐徐驶出了大门。
小刚看见爷爷穿着崭新的黑色西装，戴着雪白的手套，在驾驶椅上正襟危坐，转动方向盘和拉车挡杆的动作，虽不像出租车司机那么灵活，却也沉稳准确。
小刚忍不住称赞：“爷爷，您真神气！”
乔治说：“是吗？我也觉得自己年轻了！我的孙子回家来了，我将有很多事情要做！”
小刚又问：“海伦娜奶奶不和我们一起去学校吗？”
乔治说：“你将要去的这所小学只提供一顿午餐，全家人的饮食，还有许多的家务，都需要她操持呢！奶奶负责家里的事，我负责外边的事，我们是有分工的！”
小刚说：“家里不是有贝媞吗？梅特兰说，象贝媞这样的菲律宾女管家都是很能干的！”
乔治说：“以贝媞主要是管理家中的环境和室内卫生，洗熨衣服等等。过去家里就我和海伦娜两个人，贝媞准备我们的早餐、中餐并不费力——当然，美国人的中午饭都是很简单的，晚上我和海伦娜一般到唐人街宏泰餐馆吃饭。现在我们的孙子小刚回家了，你爸爸和梅特兰也会经常回来，这可是热闹的祖孙三代之家了！作为家庭主妇，海伦娜当然也不会有时间再跟着我们活动了！”
小刚说：“那么，海伦娜奶奶在家里干什么呢？”
乔治说：“上午她要出去采购，．．．．．．”
小刚打断了爷爷的话：“啊，我知道去超市的滋味。艾贝达经常带着我和雷丁去超市！”
乔治接着说：“下午她要参加社区活动，要到老年大学去授课，要教你学习音乐和绘画，晚上要为你打理第二天的学习课本和学习用具．．．．．．”
小刚说：“没想到海伦娜这么忙呢！”
乔治说：“是啊，当好一个家庭妇女可不容易！”
祖孙二人说话间，学校已经到了。
三十七.第一教室
三十七.第一教室
小刚要去的"Apple Tree Primary School”（苹果树初级学校），位于法拉盛区的中心地段，是一所年代久远的私立学校，乔治夫妇是这个学校的董事。
学校是由一所大型私人住宅改建而成——一栋白色的维多利亚式的三层楼房，前面是一片大草坪，后面是操场，学校的围墙是由闪亮的金属杆围成的，给这所古老的建筑增加了几分现代气息。
小刚原以为这所学校内部的建筑结构与唐人街的中国武馆差不多，跟着乔治走进小白楼，才发现里面的构造和唐人街中国武馆有很大不同。它似一座大号的独栋别墅：一楼有一个很大的厅，墙上挂着历届校董们的肖像，社会各界捐款人的名单和捐款数额，政府部门公务员视察时的照片，学生们在校的学习场景和校外活动的照片……
一楼还有多间大房子，每一间的面积都是60平米左右，门口都有一个不算小的玄关，摆放着鞋柜和衣物柜，房间里铺着厚厚的绿色的地毯。每间屋子里只摆放着十多张小号的单人课桌椅，因而留有很大的空地。
显然，这些大房间是教室。乔治带小刚走进门口挂着“Number One Room”木牌的一间教室，十几个孩子正围着一个红头发的小伙子，唧唧喳喳争论着什么。他们都只穿着袜子，鞋子脱在门口的玄关处，整齐地码放在鞋柜里。走进去再看，屋里还有一个不小的套间，里面摆放着玩具和教具，另有很大的男女分开的洗手间。主教室的墙角摆着一张长条的矮桌，上面放着大号的压力保温开水桶、和一排白色的、写着不同名字的塑瓷茶缸。
小伙子抬头看见了乔治祖孙二人，忙站起来打招呼：“你们好！我猜是小刚和他的爷爷乔治先生到了！我是雷尔.法，苹果树初级小学第一教室的责任教师。”说着走过来和乔治握了握手，又弯腰拉了一下小刚的手。
小刚大方地和雷尔握手。孩子们都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望着新来的同学。
雷尔又说：“小刚，乔治先生为联系你上学的事，到我们这里来了许多次。我知道，你是中国人，在布鲁克林长大，你的美国妈妈叫艾贝达。对吗？”
小刚点头。
雷尔说：“欢迎你回到法拉盛上学。我是你的班主任！今后你和大家一样，叫我雷尔好了！”
乔治说：“雷尔先生，我要说的是，小刚在此前从没有接受过任何形式的美式学前教育，他基本上一直生活在布鲁克林艾贝达太太家的那个环境中。但是，他可能有一些别的孩子都没有的本事，我先告诉你这点，以免以后你处理孩子们之间的问题时措手不及；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是小刚入学后的第一个月不在学校搭伙午餐，因为海伦娜想为孙子张罗午点，这曾是她最拿手的家务工作，我们不能扫她的兴。你看呢？”
雷尔说：“啊，乔治先生，学校目前恰巧还没有学生必须在校用午餐的规定。可是，谁来为小刚送午点？”
乔治说：“我开车接小刚回家用餐。”
雷尔惊讶极了：“可是，乔治先生，您已经多年不开车了呀！”
乔治得意地说：“可我又重新考取了驾照。美国政府目前也还没有规定一个我这样的公民就不能开车了呢！”
两人一齐大笑起来。
三十八.胜者为王
三十八.胜者为王
小刚刚把自己安顿好，清脆的上课铃声响了。
雷尔在教室里乱哄哄的“嗡嗡”声中，使劲拍了几下巴掌。10多个孩子安静下来。
雷尔清了清嗓子说：“我的公主们，王子们，我来告诉大家，今天你们都成为苹果树初级学校的学生了！我能当你们的‘头儿’，深感荣幸！学校的作息时间是这样的：每天上午9时整开始上课，每节课30分钟，中间休息是20分钟。那么，在中午11时10分时，就到了我们的午餐和休息时间。我们的餐厅很大很漂亮，没人会有一份一样的餐盘。午间休息室设在这所楼房的顶层，你们无论是小公主或是小王子，都有自己的一张床位。我会带大家去的。”
一个绿眼睛的胖男孩喊起来：“雷尔，下午还上课吗？”
雷尔说：“下午只有两节课，都是InterisitiedClass，即兴趣学习，比如音乐、美术、手工、远足……”
一个金黄头发盘得很整齐的漂亮小姑娘问：“雷尔，我们下午3点就放学了吗？”
雷尔说：“不，确切地说是4点。因为午休到下午两点才结束。好了，现在大家来推选一位班长！谁来当这个‘头儿’呢？”
孩子们都喊起来：“我当!我当！”
雷尔说：“这样吧，大家都来做一下自我介绍，都说说各自有什么本领。谁的本领最大，谁就当我们NumberOneRoom的班长。好吗？”
孩子们一起说：“好！”
雷尔说对绿眼睛的胖男孩说：“利顿，你先说吧！“
利顿是个外向又争强好胜的孩子，他说：”我会拼写26个英文字母，我还会做2位数以内的加减法！“
雷尔表扬说：”啊，我们的利顿，还真了不起！很显然，他在正式入学之前，就已经开始学习了！“
利顿得意地坐下了。
雷尔又说：”还有谁能当班长啊？“
盘金黄发辫的小姑娘站了起来，说：”雷尔，我想说的是，利顿会的我都会，可是，我还有一些他没有的本领。“
雷尔用格外喜爱的目光看着小姑娘，欣喜地说：”想不到罗莎这么有勇气！说吧，罗莎，你的本领是什么？“
罗莎说：“会弹钢琴！我4岁的时候就开始学琴了！现在我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初级钢琴课程！待会，我可以弹一曲贝多芬的D小调奏鸣曲给大家听！“
雷尔夸奖说：”罗莎是个热爱音乐艺术的姑娘，班里有了她，气氛会与众不同的！还有哪位同学愿意自报奋勇当班长？“
一个暗色皮肤的男孩子有些胆怯地站起来，他天然卷曲的黑色短发，羚羊般纯真的目光，他叫阿方索，是印度人的后裔。
”雷尔先生，我善于打理花园，我在厨房里的本事也很大。比如，我会做印度抛饼。真的，我愿意请全班同学到我家的花园里去聚餐，我一个人干，管全班同学吃饱！“
阿方索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嚷成一片：”阿方索，你说话算数吗？“
”雷尔，我们今天下午的兴趣学习就去吃阿方索的印度抛饼吧！“
雷尔开心地说：”一个男子汉应该什么都会。阿方索的这个本事挺不错，我很愿意带大家去品尝阿方索的厨艺。一个对花园和厨房感兴趣的男人，一定是既细心又有爱心的。我提议让阿方索当苹果树初级学校Number One Room的班长！谁还有意见吗？“
小刚站了起来，所有人都有些意外——一个在布鲁克林长大的、黄皮肤的孩子，能做他们的学友该心满意足了，怎么还要参政呢？
雷尔说：”小刚，你有话要说吗？“
小刚说：”雷尔，我们的班长怎么能让一个喜欢做饭的人当？他只可以当副班长！班长应该让一个最勇敢的人来干，因为他可以保护大家！“
雷尔说：”啊，有道理！小刚，你会什么？“
小刚说：”雷尔，我是个勇士。我可以不动手，打败全校所有的男孩！当然，女孩子愿意做对手也行。“
雷尔没听懂：“小刚，你是说，你是一个有功夫的孩子？而且，你的功夫......“
小刚说：”是的，雷尔，我只用腿功。但是你别担心，我不会伤着任何人的！“
这时，利顿站起来高喊：”雷尔，不要信他的！他只是一只住在地下室里的小耗子……“
小刚愤怒地回应：”我没有住在地下室里，我的卧室在海伦娜的隔壁！“
雷尔说：”利顿，要懂得礼貌和尊重！不要胡说！“
利顿仍旧大喊：”他是黄皮肤，所有到美国来的黄皮肤，开始都得住地下室。因为他们没有钱！“
小刚气得一把抓住了利顿的衣领，想了想又放开了。利顿的衣领被拽得走形了，他握起双拳，跳着脚，拉开打架的姿势。
小刚不动声色，只用左脚尖在利顿的双侧小腿肚子上轻撩了一下，利顿像触了电一样，一下子跌坐在地。雷尔和孩子们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利顿不服气，爬起来又向小刚扑去。面对利顿迎面而来的身体，小刚略一蹲身，身体向旁边一让，利顿扑了个空。小刚双手撑地，伸出右脚，使了个轻巧的绊子。利顿身体失衡，向前栽倒。
雷尔担心利顿磕破脑袋，惊得大喊起来：”利顿！“
可是利顿并没有向前跌倒，而是一ρi股坐在了地上。原来，在他跌倒的霎那，小刚又迅速伸出右腿档在他的上身前，不但减缓了他的前冲力，还改变了他倒地的方向。
利顿一点也没有受伤。一个叫玛丽安的黑头发的小女孩上去把利顿拽起来，说：”利顿，你该向小刚道歉！要知道，有色人种并不天生低贱。我是墨西哥人的后裔，你对黄种人有偏见，我很不舒服，可我还是要帮你一下——因为你败在了小刚手下，你是一个弱者！“
利顿站起来了，他不敢再和小刚较量，垂头丧气。
小刚对雷尔说：”雷尔，我没有让利顿受伤！我做到了我所说的！“
罗莎和玛丽安都拍着手说：”雷尔，小刚应该当我们的班长！他会保护我们的！“
阿方索也说：”我也拥护小刚！“
十几个声音都在嚷：”小刚，小刚……！“
雷尔说：”好吧，现在表决!同意小刚当班长的请举手！“
大家都举了手，包括利顿在内。
雷尔说：“让能保护大家的人当班长，让能照顾大家的人当副班长，这很合理。我宣布，李小刚是我们Number One Room的班长！”他让小刚站过来，在他的右臂衣袖上别上班长袖标——一个黄|色的袖套，上面印着：
Apple Tree Primary School
Dirict
Number One Room
（苹果树初级学校，一年级一班班长）
阿方索当了副班长，得到一幅绿袖标。罗莎担任文艺委员，玛丽安是生活委员。
当天中午，乔治开车来接小刚回家用餐，小刚上车前，竟然看到了匆匆而过的睿思！
睿思戴着苹果树初级学校的童子军中队长徽章，礼貌地对乔治行了礼，说：“啊，乔治爷爷，小刚！看见你们真高兴！小刚终于上学了，而且和我同在一校。我在Number Four,比小刚高一个年级。爷爷，我猜，小刚今天当了班长！”
乔治问：“睿思，这怎么说？”
睿思说：“按苹果树学校的规矩，谁有被认可的真本事，谁就被同学拥戴为班长。小刚的功夫都横扫纽约地铁了，稍微亮出一点就会让大家嗔目结舌的!我想小刚不会不表现的！”
乔治低头问小刚：“小刚，是这样吗？你当了班长吗？”
小刚说：“是的，爷爷，我当了班长！因为大家都觉得我的本事可以保护他们！阿方索的本事也不小，他当了副班长，是我提出来的，大家都同意。”
乔治问：“这位阿方索的本事是什么？”
小刚说：“他是个真正的厨师！他能做出够一个班级的人吃的印度抛饼！他还请全班同学都到他家去聚餐呢！”
乔治说：“啊，如此说来，阿方索也很不简单呢！”
睿思问：“乔治爷爷，您大中午的跑来，是接小刚回家吃午饭吗？”
乔治说：“是的，海伦娜为此准备了很长时间。她做的午餐色拉与众不同呢，而且一直想让孙子尝尝她的手艺。我们不能打击她的积极性！”
睿思说：“苹果树学校的午餐也不错，是自助的，在学校主楼的屋顶，还是旋转餐厅呢！以后小刚会爱上学校的午餐的！”
乔治说：“海伦娜担心大厨房做出的东西，会让小刚的胃肠不适应……”
小刚忍不住说了一句：“爷爷，难道艾贝达妈妈做的饭数量少吗？”
乔治说：“艾贝达是晚饭做得多，可午饭做的量还是少的。再说，艾贝达妈妈是在家里做，和学校大厨房做饭的条件、习惯还是不一样的。所以，你刚一吃学校的大锅饭，有可能会不适应！虽然你们的午餐是开在旋转餐厅上的！”
睿思由衷地说：”啊，乔治爷爷，您和海伦娜奶奶想得可真周到啊！我是中国妈妈，但我听了都羡慕极了小刚！“
三人招手作别，乔治带小刚上了”奔驰“车，开着车走了。
三十九.厨房情话
三十九.厨房情话
祖孙二人回到家里，海伦娜还在厨房忙着。老太太带着一顶镶着花边的白色厨帽，美丽的灰色卷发从帽子的边缘漏出几缕。这还不说，她身上还裹着雪白的带肩围裙，两条胳膊上都戴着干净的套袖。她动作敏捷地在厨房里忙碌着。乔治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老太太直起腰来。乔治忙趁势拥抱她，亲吻了一下她的面颊，说：”哦，海伦娜，我亲爱的，我梦中的姑娘！“
小刚第一次看见爷爷对奶奶说出这句极富感情的话，不由愣了一下。他也觉得，海伦娜奶奶这身打扮，又站在本来一直是贝媞该呆的厨房里，的确给人一种全新的感觉。正想着，他的目光和站在一旁“打下手“的贝媞的目光碰了一下，贝媞笑着用手掩着面轻轻对他说：”看见吗？爷爷喜欢奶奶的这个样子！他觉得奶奶这个时候很性感，所以才对她说那些情话！“小刚听得似懂非懂的，但他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乔治放开了老伴，一家人坐在餐桌旁。海伦娜准备的午餐是每人一大盘蟹肉色拉，色拉里掺有生菜、西红柿、栗子肉、些许苹果、梨和香蕉、蛋青。除一大盘沙拉外，每人还有一碗鲜美的清汤，里面只看得见少许切得很细的紫色菜叶。小刚用勺子吃了一口色拉，味道的确鲜美异常，比他吃过的所有沙拉都要美味。乔治也吃了一口，老头儿美得吸了口气，不由得又搂住坐在他右首的老伴，又吻了她的面颊一下。海伦娜则闭上眼睛，默默享受着。
贝媞”嗤“地一声笑起来。小刚没有笑，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海伦娜旁边，学着乔治的样子，搂着奶奶的双肩，亲吻了她的面颊和额头，说：”海伦娜奶奶，我爱你！我喜欢奶奶的这个样子！“
小刚狼吞虎咽吃完了他的一份。海伦娜说：”小刚，对不起，这顿饭你只能吃这么多，再多吃对你的身体就没好处了！“
小刚问：”我觉得肚子还很空呢！那我再吃一个苹果吧！“
海伦娜说：”可以，再加一杯苏打水。“
回学校的车上，祖孙二人说起了一个男子汉之间的话题。小刚说：“爷爷，您今天不停亲吻奶奶，又说了许多‘亲爱的’，为什么？贝媞说奶奶的这个样子很性感，所以你才不停地亲她！对吗？“
乔治说：“贝媞说得有她的道理。但我现在不想讨论你还不懂的内容。我今天对奶奶这么亲热，主要是褒奖奶奶的奉献精神。小刚，你知道，海伦娜是个出色的钢琴教育家，在她工作的盛年，她的手经常要被抹上滋养油包起来，以保护手指。你也该知道，厨房里的工作，对厨娘的手是很大的伤害。所以，海伦娜进厨房，表达了她对家人的爱。她爱我们，我们也该回应她，这是一个绅士应该做的。对不对？”
小刚恍然大悟，说：“我知道了。可是爷爷，您可以给她买些礼物啊，为什么一定要说‘亲爱的’，还要拥抱她呢？”
乔治说：“这是女人最喜欢的，至少像海伦娜这样的妇女喜欢，因为职业女性是有收入的，她不缺金钱礼物，她缺的是永远新鲜的爱情。孩子，这些等你长大以后就知道了。你今天做得很好，亲吻了奶奶，这比说多少次‘谢谢’都让她高兴呢！我的小刚真是聪明至极！”
小刚的神色有些黯然——他想起了艾贝达妈妈。他有些忧郁地说：“爷爷，艾贝达妈妈每天都在厨房里忙碌，夏天她热得浑身都是汗……可是，没有人过去拥抱她、吻她，并为此说爱她……连我也没有！爷爷，我很后悔！这会让我成不了绅士吗？”
乔治呵呵地笑了，说：“不会的，孩子！我保证不会的！来日方长，艾贝达还将在厨房里工作很长时间，你会有很多机会表现绅士风度的！再说，还会有一个男人在他生活中出现的。这点我可以保证！”
小刚问：“爷爷，您是说的是布朗先生吧？他会和艾贝达结婚吗？”
乔治笑了：“我看他们有一天会结婚的。小刚，你操心的事还不少呢！”
小刚说：“当然，我觉得艾贝达妈妈很孤独！”
说话间，车到学校，乔治停了车。小刚搂过乔治的肩，在他的面颊上印上一个吻，然后下车，跑向教室。
四十.兴趣课
四十.兴趣课
开学第一天的上午，雷尔领导的NumberOneRoom排好了座位，选出了班长，发了新书。下午是兴趣课。
在教室里，雷尔征求同学们的意见：“Everybody(各位)，今天下午学校给了我们2小时的时间，还有一部有20个座位的middel Bus(中巴轿车)，大家说，我们该去干点什么？”
又是利顿先喊起来：“我们分成两组，玩橄榄球去吧！”
罗莎马上反对：“不行，橄榄球是你们男孩子玩的！我想我们该去百老汇看一场电影！“
阿方索说：”我们该去中央公园的动物园写生！“
玛丽安说：”那里我都去了无数次了！“
意见一时不能统一，大家都把目光转向小刚。小刚沉吟了一下，说：”我们去唐人街看中国剪纸！海伦娜奶奶曾经送给艾贝达妈妈一套剪纸，那里面的故事很有意思。我们可以请店铺里卖剪纸的人给我们讲一讲。“
雷尔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我们班的班长不愧是中国人，开口就是自己的祖国。知道吗？我们的美利坚是个多民族的国家，任何一个种族源性的人，只要他优秀，就可以在这块土地上立足和发展。中国是地球上人口最多的国家，现在她已经对世界打开大门，我们应该多多了解中国！但我们不必去唐人街，学校的游艺室里挂着好几面中国风筝，小刚一定知道风筝上的故事，今天的兴趣课，就开故事会，由小刚先给大家讲讲风筝上的故事，然后再推选三位同学按照小刚故事的主题也分别讲一个故事，大家讨论一下，这样行吗？“
大家都觉得很新鲜，一致同意。
NumberOneRoom（第一教室）里,讲台的墙面上挂着上两面色彩华丽的竹架绸布风筝。一面是银白色的，脊骨上贴着中国宋朝的少年抗金英雄岳云，一架是红色的，脊骨上贴着无所不能的哪吒。
小刚站在讲台上，指着白色风筝说：“这个男孩叫岳云，他只有12岁。他的爸爸叫岳飞。在中国的历史上，有一个朝代叫北宋。当时，有一个叫金的外来民族总是到中国来抢东西、杀人，还想占领中国的领土。岳云的爸爸岳飞武艺高强，是抵抗金兵的元帅。12岁的岳云跟随他的爸爸出征，双手挥舞一对铜锤，所向无敌，杀得金兵大败。他是一个真实的少年英雄！“
孩子们都听呆了。利顿问：”这个故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刚说：”是我的中国功夫教练讲给我听的！“
雷尔Сhā嘴说：”孩子们，小刚的中国功夫这么好，你们不觉得他是一个有着英雄情结的人吗？这个岳云的故事曾经鼓舞了他，他的教练是个好老师。对吗?“
罗莎说：”雷尔，我长大以后，会爱上这个岳云的！“
雷尔笑了：“别忘了，他是700年前的人呢！“
利顿说：”罗莎真不害羞！“
小刚又指着红色的风筝，说：”这个孩子叫哪咤，是中国神话中的少年英雄。就是说，他这个人不是真的，是中国人想象出来的。“
阿方索说：”我知道，就象圣经故事一样。“
小刚接着说：“哪咤的爸爸是一个天神，很有权威。哪咤一生出来就脚踩两只烽火轮，行走的速度极快。他能上天和白云作伴，也能下海大闹龙宫。见到不合理的事就出手平息，做了许多大人都无法做到的好事，本事大极了！“
玛丽安说：“我太喜欢这个哪咤了！要是他在我们中间就好了！“
雷尔说：”只要有哪咤那样的正义感和勇气就行了！“
小刚把故事讲完了，下面轮到别的孩子讲故事。
利顿说：”我先讲。有一次我一个人去中央公园动物园，看见一个黑猩猩从笼子里跑出来，我上去就把它弄倒了，我还和它楼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
罗莎喊起来：“啊，你骗人！黑猩猩从来没有从笼子里爬出来过！……
利顿尴尬地住了口。
阿方索接着讲：”有一次我在家里给客人表演抛饼的技术，一团面一下子抛出了100多张，够吃3天的！……“
玛丽安马上打断了他：”这是个瞎编的故事！不听！不听！“
雷尔说：”大家不要吵了！你们都没有错。今天的故事会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中、美文化差异很大。中国人很谦虚，你们看小刚没有自夸过一句，可是利顿和阿方索的故事，都把自己当成了主角！当然，梦想当个英雄也不是坏事。啊，休息一会吧！“
十来个孩子马上都站起来，一会功夫教室里就空了。只有一白一红两面风筝骄傲地挂在墙上。
四十一.哈姆雷特
四十一.哈姆雷特
这是小刚入学不久的一个星期六。晚餐后，乔治坐在客厅露台的摇椅上，欣赏着天边的晚霞。小刚走了过来：“爷爷，您在想什么？”
乔治爱怜地望着孙子，问：“小刚，如果在布鲁克林艾贝达妈妈家，此刻你在干什么？”
小刚说：“这时候我用过了晚餐，正和潘恩、雷丁、还有街区的孩子们一起玩呢！”
乔治问：“都玩些什么？”
小刚说：“音乐会或比拼功夫。”
乔治若有所思，眯上眼睛。一会，他睁开眼，认真地望着小刚，说：“我的孙子，能和你进行一场男子汉的对话吗？”
小刚很委屈：“爷爷，您觉得我像个小姑娘吗？我现在在苹果树的知名度挺高的，睿思姐姐他们班的几个大男孩来打我的擂台，都让我给踢下去了。”
乔治说：“你有功夫，这和你的勇气、正义感相辅相成。但一个真正的男子，还要有政治抱负，有社会责任感。小刚，你知道吗？一个男子在公众面前应该有一种他自己的风格，有一种令人怦然心动的感染力，这才行。”
小刚说：“爷爷，我这样的，还缺什么？”
乔治被逗笑了：“你是什么样的？你觉得自己已经不错了，是吗？“
小刚有些不好意思，就低下了头。
乔治说：“我觉得，你目前的风格还只是一个猛士，而不是一个绅士。譬如，你的身上还缺一种忧郁的风格，你在语言表达上还有欠缺，我是说你说话时的节奏和抑扬顿挫，你演讲时的姿态、手势、表情等等都需要学习和训练。小刚，将来你会知道演讲和社交能力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非常重要，你应该学习戏剧表演，海伦娜也觉得该让你学一些莎士比亚的戏剧表演。”
这时，海伦娜也来到露台。
小刚问：“奶奶，莎士比亚是谁？为什么要我学他的戏？”
海伦娜说：“莎士比亚是英国伟大的戏剧家。他的作品，庄严，浩大，深刻。尤其是他的悲剧，体会一下剧情，练练台词，会让你受益匪浅。”
小刚听不太懂，他更关心怎么学的问题。他问：“奶奶，我怎样开始学呢？到百老汇去看戏吗？”
海伦娜笑了：“聪明的孩子！开始当然得看别人的表演，取得一些感性认识。然后，我可以辅导你的台词和表演。此后你可以参加学校的戏剧小组，还可以在家里和大人同台演对手戏。总之，我已经订好了详细的计划。”
周末到了，李伟华和梅特兰来看小刚，一家人坐在门口回廊的椅子上聊天，李伟华和乔治坐在一起，梅特兰则坐在海伦娜旁边，小刚一人在花园里扑蜻蜓，贝媞在收拾餐厅。
乔治说：“李，小刚在‘苹果树’已经大出风头，三年级以下的男孩子不少都打过他的‘擂’，目前为止，他还保持着不败纪录。”
李伟华笑着说：“这点我完全想得到。看来，小刚的血管里已注定流淌着一个男人的热血了，他欠缺的是礼貌、修养、绅士风度。”
乔治说：“我觉得应该先让他学习演讲，男孩子的语言表达一般都得经过训练才完善。你说呢？”
李伟华说：“是个好主意！”
乔治说：“我和海伦娜的意见，是让他观摩学习莎士比亚的戏剧，学习台词和表演。从下周就开始，先从《哈姆雷特》开始，现在是深秋，已进入百老汇的演出季节，小剧场里正在上演《哈姆雷特》。劳伦斯.奥立弗首创的优雅、忧郁的风格将会改变小刚。”
李伟华说：“乔治先生，我真的很佩服你和海伦娜的教育理念和方法。我同意您们的安排。”
又一个周末的傍晚，纽约百老汇的小剧场。乔治夫妇和小刚坐在台下，台上正在上演《哈姆雷特》。
扮演哈姆雷特的演员正站在台上，身披黑色斗篷，手执长剑，目视前方，大声吟诵道：“天使保佑我们！不管你是一个善良的灵魂或是万恶的妖魔，不管你是带来了天上的和风或是地狱中的暴风……我要对你说话——君王，父亲，尊敬的丹麦先王！……”
台下，乔治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小刚，小刚被剧场庄严的氛围和演员的台词吟诵所倾倒，目不转睛地看着，细细听着，觉得又新鲜，又惊喜。
又一天，晚餐后。小刚和海伦娜都在海伦娜的大卧室里听录音。缓缓转动的录音机，喇叭里传出“哈姆雷特”的声音，深沉，浑厚，响亮：“……我的命运在高声呼喊，使我全身每一根细微的血管都变得像怒狮的筋骨一样坚硬。……放开我，朋友们！……”
半小时的“台词课”结束了，海伦娜和小刚都到了楼下的大客厅里。小刚面对正坐着读报的乔治，张开双臂，仰面朝天，大声吟诵：“天上的神明啊，……我还要向着地狱呼喊吗？我的心，我全身的筋骨，支持我的身体啊！……”他面容庄严，眼里噙着泪，非常投入。
乔治看着孙子的表演，颌首微笑，对海伦娜说：“小刚是学什么有什么，我觉得，他的口齿清晰，吐字节奏适中，语言也很有感染力。训练已经初见成效。这可主要是你的功劳！”
隆冬季节，小刚入学已经将近四个月，寒假快到了。这一天是苹果树学校的家长恳谈会。会议结束后，家长们陆续往外走，乔治和雷尔走在了一起。雷尔说：“乔治先生，近来我发现小刚有一些变化。但我很难说清这变化是什么，他似乎有什么心事，对功夫擂台赛兴趣也减弱。”
乔治呵呵地笑了：“雷尔先生，您可真细心！小刚的风格变得有些忧郁了是吗？这完全是《哈姆雷特》的影响！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小刚学在习戏剧表演，哈姆雷特的台词他早已滚瓜烂熟。劳伦斯.奥立弗忧郁的风格潜移默化了他。”
雷尔惊愕得张大眼睛：“是吗？可是，乔治先生，您这是为什么？我觉得这么小的孩子，不宜过早学习额外的东西，还是率真一些好！”
乔治说：“我不这么认为，雷尔。小刚是个喜欢功夫的孩子，不矫正一下，他逐渐会有种霸气和自负，这种风格是不完善的。再说，男孩子不少天生语言能力不强，也应该训练。”
雷尔恍然大悟：“啊，我说小刚近来说话怎么语速变慢，吐字格外清晰，原来是在家里上了台词课！乔治先生，您是位极负责任的家长，给我很大启发。看来，小刚应该参加学校的戏剧小组了。功夫小子和哈姆雷特，这两个领域跨度很大。”
乔治说：“是啊，庆幸的是，小刚已经跨过去了。他参加学校的戏剧表演，这得是下学期的事了。”
四十二.圣诞夜
四十二.圣诞夜
1994年12月24日，是小刚来到法拉盛之后的第一个圣诞日。学校已经放寒假，小刚三天前被获准到布鲁克林艾贝达妈妈家去住几天，去会会他的几个黑兄弟们。
在那里，小刚才知道艾贝达妈妈已经再婚了，她的后夫就是曾经的黑蝙蝠拳击俱乐部的教练布朗。布朗在艾贝达所住公寓旁边重新买了一套二手公寓，当作几个大孩子的住处，而雷丁、潘恩、文森特和小布朗则和艾贝达夫妇一道，住在原来的房子里。布朗的姐姐鲁斯太太经常过来串门、帮忙、聊天，艾贝达的日子充实多了。
所有的黑兄弟们，都知道小刚离开他们之后会有新的本事，都围着他问个不休。小刚只好告诉他们自己学了哈姆雷特，还披上外衣，手执木棍当长剑，昂头向天边，吟诵大段哈姆雷特和已故父王的对话。孩子们都听得热泪盈眶。
圣诞节前一天的下午，李伟华、梅特兰、王波三人一起来到艾贝达家，带来了许多礼物，为艾贝达和孩子们祝贺圣诞。然后，他们接走了小刚——小刚该回爷爷家去圣诞团聚。
法拉盛乔治的家里，客厅里扎了一棵很大的圣诞树，树上彩色的灯泡闪闪烁烁。圣诞夜本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可是乔治邀请了小刚的爸爸李伟华和梅特兰，这两位是必邀不可的人，其次，海伦娜还邀请了李伟华的好友王波，小刚的校友睿思和她的妈妈莎拉.刘，陈泰。总之，小刚所有的朋友、亲人和熟人都在被邀之例。其次，海伦娜还邀请了社区艺术活动中心的几位老朋友。
天黑了，圣诞树上的彩色灯泡亮起来了，客厅南边的餐厅里，大餐桌上摆满了各色饮料和果酒、洗干净的各种水果。水晶玻璃的高脚酒杯闪闪发光。客人也都到齐了。除了小刚已认识的家人朋友外，还来了四位仪表优雅的客人，他们是社区艺术中心的亚当斯太太、阿哥莉斯太太、艾芙林先生和培根先生。
海伦娜说：“小刚到法拉盛上学已有一学期了，大家都知道他是学校有名的功夫小子，除了学业全优外，又学了一项专长，这就是戏剧表演。他扮演的哈姆雷特，维妙维肖，苹果树学校已经邀请他参加戏剧小组了！”
梅特兰说：“那今晚大家可以有一场圣诞戏剧晚会了！”
乔治说：“我说也是。小刚为此已经准备10多天了！”
小刚对着李伟华说：“爸爸，你一定能够会欣赏我的表演！我们今晚上演《哈姆雷特》的第四场吧，这样，我，你，梅特兰、王波叔叔、莎拉阿姨、陈泰每人都会有一个角色。只剩睿思和爷爷奶奶当观众！”
李伟华说：“我们事先没有准备……”
小刚急忙说：“乔治爷爷已经复印了几份第四幕的单页，就是为今晚的圣诞戏剧晚会准备的。你们各自先看几遍即可。”
乔治说：“小刚现在急于表现他的戏剧才能，希望大家支持他。”
梅特兰说：“当然，这没问题！”
餐厅的地基比客厅高出几十公分，大家决定把餐厅当作家庭戏剧舞台。陈泰将大餐桌上的食物、酒水都收拾干净，李伟华、王波将餐桌挪到墙角，一块大约30平米的舞台就腾出来了。
梅特兰把客厅里的沙发、椅子摆成排，乔治、海伦娜和几位社区来的客人舒舒服服坐在中间，小睿思坐在他们旁边。陈泰站在一边。除小刚外，几个人都拿着剧本单篇预习。
开演了。王波把客厅的灯光都关掉，只留下圣诞树在闪烁。餐厅很亮，正像一座舞台。
梅特兰击了几下手掌，表示演出开始。
梅特兰扮演丹麦王后，披着一件宽大华丽的睡袍登场。
王波扮演丹麦王的大臣波洛涅斯，特意穿了一双乔治过去的长统皮靴。
李伟华扮演前丹麦王的鬼魂。
小刚扮演哈姆雷特。他披着黑斗蓬，手执木制长剑。
王后（梅特兰）和波洛涅斯（王波）先上场。
波洛涅斯：“王后，他就要来了，请您把他着实教训一顿！对他说，他这种狂妄的态度，实在叫人忍无可忍。倘没有娘娘您替他举重回护，王上早已对他大发雷霆了！……
哈姆雷特（小刚）上场。
哈姆雷特：您叫我有什么事？
王后：你已经大大得罪你的父亲啦！
哈姆雷特：母亲，您已经大大得罪我的父亲啦！
王后：来，来，不要用这种胡说八道的话来回答我！
哈姆雷特：去，去，不要用这种胡说八道的话问我！
王后：怎么，你忘了我是谁了吗？
哈姆雷特：不，凭着十字架起誓。我没有忘记你！你是王后，你丈夫兄弟的妻子，你又是我的母亲——但愿你不是！
……戏一直在向后演着，到了Ｇao潮。
小刚用剑向前一指，说：”瞧这一副图画，再瞧这一副！这是两个兄弟的肖像。你看这一个的相貌多么高雅优美：太阳神的卷发，天神的前额，战神一样威风凛凛的眼睛，像降落在高吻穹苍的山颠的神使一样矫健的姿态……再看这一幅，这是你现在的丈夫，像一只霉烂的禾穗，损害了他健硕的兄弟。你有眼睛吗？你甘心离开这一座大号的高山靠一片荒野生活吗？……羞愧啊，你不觉得羞愧吗？“
李伟华扮演的丹麦先王的鬼魂上来了：”啊，哈姆雷特！看看你的母亲那幅惊愕的表情，快去安慰安慰她那在交战中的灵魂吧！最柔弱的人，最容易受幻想的激动……“
随剧情进展，台上的气氛越来越激烈，第四幕终于要完了。
结束时，小刚拼尽力气，拽着被哈姆雷特刺死的波洛涅斯（王波）的尸体向台下拖，不曾想脚下一绊，跌倒了。庄严悲凉的气氛终于被破坏了，台下一片笑声。
台上台下的人一齐为小刚鼓掌。小刚脱掉斗篷，放下剑，一步跃下餐厅的台阶，雄纠纠纠地向乔治走去。
到了爷爷面前，小刚像念着台词一样，抑扬顿挫地说：”啊，爷爷！鼓励我吧！我的心还在剧中！“
王波最先噗嗤一声笑起来。睿思上前拉着小刚的手说：”小刚，你真有表演天赋，我都感动得流泪了！我担保你会代表苹果树在全市的戏剧节上获金奖！“
睿思的妈妈莎拉也对李伟华说：”通过学习莎士比亚的戏剧，小刚的气质改变许多。他深沉了，乍一看有几分忧郁的色彩，真让人动心呢！“
李伟华说：”哪里，莎拉，你过奖了！小刚的确不像过去那么鲁莽了，但还称不上忧郁。劳伦斯.奥立弗的气质对他有影响。这一切都是乔治和海伦娜的功劳。“
亚当斯太太他们也争恐后地说：“海伦娜，你真够负责，把小刚培训得这么优秀！以后咱们社区艺术中心有汇演，你们一家一定得上台！小刚他会引起轰动的！
这时，陈泰、王波、梅特兰已重新准备好了餐桌，上面堆满了丰盛的圣诞食物。海伦娜招呼大家入座。一片欢歌中，乔治家的圣诞晚宴开始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四十三.创业西海岸
四十三.创业西海岸
1995年的早春。在那个令人兴奋的圣诞家庭戏剧之夜后，李伟华在沃顿大学的博士后研究也完成了。在此期间，他已将自己的研究成果全部从因特网上输给了国内有关部门，并应国内要求，为中国内地的数个大型钢铁企业在西德、美国订购了大量设备，还多次短期回国参加设备调试。他是为了小刚，才一直没有彻底离开纽约。
怀特教授这一年已经满了75岁，带出了李伟华这个关门弟子，他很满意，认为对中国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发展中国家的冶金自动化做出了自己的贡献。李伟华的博士后研究成果鉴定会后的第三天，他正式向校方递交了退休报告。
梅特兰挚爱着李伟华已经多年，这一点怀特心里完全清楚。所以，他决定和李伟华认真谈一次，为梅特兰定下终身。
谈话的地点还是怀特教授在沃顿大学的办公室。
上午11时左右，明媚的阳光照耀着有灰、白、黑三种颜色装扮出的大办公室，把窗台、过道、花架上摆放的绿色植物衬托得分外娇嫩。一身条纹西装的沃顿，头发胡须修剪得十分整齐，端坐在写字台后的椅子上。
轻轻的敲门声——李伟华到了。这个与沃顿有着6年师生关系和情谊的中国人，还是那么英俊：一身深灰色的西装，洗熨得十分考究，白色的衬衫上，显现出细细的蓝色线条，一条深蓝色的领带，整齐地结在颈前。他浓密的黑发不长不短，滚着天然的波浪，国字型的面庞上，又黑又亮的一双眼睛在金属镜片后闪着光彩。怀特心里暗暗称赞：这个中国人，也许永远不会老！
遵从导师的手势，李伟华在怀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
怀特问到：“李，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是回国去，还是继续留在美国？”
李伟华说：“我打算去洛杉矶，在那里创办我自己的公司。”
怀特问：“为什么是洛杉矶呢？”
李伟华答：“那里中国人多，朋友多，人工也便宜些。纽约是金融中心，不太适合我们这一行。”
怀特点了点头。又问：“你打算把小刚也带过去吗？”
李伟华沉吟了一下，答：“暂时没有这个打算。要接小刚过去，也得我站稳脚跟之后。”
怀特又问：“梅特兰跟你一起走吗？”
李伟华顿了一下，说：“是的。当然，这还得征求您的同意。”
怀特问：“我同意梅特兰跟你走，但希望走之前你们能举行婚礼。”
李伟华说：“我与梅特兰很相爱。但是，目前我还不具备结婚的条件——我没有供一个家庭生活的不动产——住房；我没有足够的储蓄来供养我的儿子小刚的成长教育费用，也没有为我和梅特兰将来出生的孩子、以及为小刚的爷爷、奶奶乔治夫妇安渡晚年做好物质上的准备，所以，我暂时不求婚。梅特兰今年才25岁，我在3年之后，一定会让她披上婚纱！”
怀特欣赏地点点头，说：“李，你似乎已经美国化了！难道你没有想过，梅特兰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会在物质上赞助你们吗？”
李伟华说：“不，教授！我不是一个合适的受助对象！您应该捐助社会！”
怀特激动得站起身来，说：“ＯＫ！这也是我的想法！李，我要感谢上帝——在我的晚年，给我送来你这个优秀的东方学生和女婿！”
几天之后，晚上，乔治家中的客厅。李伟华、梅特兰、王波来访。
小刚下来和爸爸、叔叔打招呼，亲热了一会，李伟华就让他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中去了。
乔治问：“李，我知道你的博士后研究成果已经通过了有关方面的鉴定，评价很高。不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我猜你就要离开纽约了。”
李伟华说：“是的，乔治先生！我打算去洛杉矶组建自己的公司。梅特兰和我一起去，王波则是我的合伙人。”
海伦娜有些惊慌：“啊，要去西海岸？小刚也一起走吗？那可不行！他刚获准参加了学校的戏剧小组，深得好评．．．．．．”
乔治忙安慰说：“不要着急，奶奶！我想，在我们的有生之年，小刚永远不会离开我们的！李，你说呢？”
未等李伟华说话，海伦娜就急急地说：“那可不一定，小刚又不是我们正式收养的孩子，我们没有任何有效的法律文件。”
梅特兰说：“海伦娜夫人，乔治说得对，小刚永远不会离开你们！在赴西海岸前，李将会在律师那里做一份新的文件，文件规定，鉴于小刚的母亲不在美国，小刚的父亲又没有组建新的、合法的家庭，小刚在一定的时期内，将会一直和你们共同生活，由你们做他的监护人。”
看到海伦娜松了口气，李伟华这才说：“海伦娜，今天我们来到这里，主要是为两件事，一是告诉您们我的创业决定，再是就小刚的问题和你们商量。我知道小刚和你们的感情很深，我也认为，在一段时间内，小刚和你们生活在一起是最合适的。”
乔治问：“李，你说的这个‘一定的时间内’，究竟是多长时间？”
李伟华认真地回答：“至少是５年！”
乔治很满意，海伦娜在沙发里的姿势也舒服了许多。
分别的日子来临了。１９９５年３月中旬的一个上午，纽约机场。李伟华、王波、梅特兰都穿着风衣，提着旅行包箱，怀特教授、乔治夫妇、小刚和陈泰赶来送行。
大家分别拥抱作别。李伟华紧紧搂着小刚，摸着儿子的脸，眼睛里闪着泪花。
小刚到底还小，显得无忧无虑。说：“爸爸，祝你成功！”
李伟华说：“是的，孩子，爸爸远离祖国和亲人，在美国苦学６年，正是为了你说的这两个字——成功！孩子，记住，爸爸深爱着你，爸爸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祖国和你们！不要调皮，做‘苹果树’里最优秀的学生！”
飞机发动了，李伟华３人走上旋梯，对送行的人招手。机舱的大门关上了，银色的飞机直冲云霄。
机场送行的人群中，海伦娜急忙搂住小刚，不停亲吻他，喃喃地说：“孩子，我永远也不会把你交给别人！”
乔治楼楼海伦娜的肩膀说：“好啦，老奶奶！别太激动，小刚不是没上飞机吗？你今天该睡个好觉了！”
机舱里，李伟华问梅特兰：“洛杉矶的住处联系好了吗？”
梅特兰说：“联系好了。我已预付了一年的房租。”
李伟华说：“住下以后，你采购时别忘了买莎士比亚全集和所有欧洲知名古典作曲家的ＣＤ唱盘，还有《西方美术史》，《西方音乐史》，《西方戏剧史》．．．．．．”
梅特兰笑了：“放心吧，我会把一座完备的西方艺术史书店搬回家的！就怕你没时间阅览！”
李伟华说：“我没时间，你可以先看、先听，然后提纲协领地和我谈谈，我再择重点看！”
王波在一旁说：“伟华，你早该恶补这方面的知识。否则，你回纽约看儿子时，会被儿子问住的！你没看乔治老两口的心劲多足，又是莎士比亚，又是戏剧小组，不把小刚培训成个小艺术家不肯罢休呢！”
李伟华说：“孩子幼小时接受一些艺术熏陶是有益的。但我不认为他将来靠艺术生存是最合适的。他是中国人，目前中国的发展首先需要的是高技术。一段时间后，我会督促他注重正规书本知识学习的。”
王波说：”抓孩子的正规学习，什么时间最合适？“
李伟华说：“在他升入4年级的时候。“
四十四.获金牌，游欧洲
四十四 ．获金牌，游欧洲
转眼就快到1995年的“六.一”国际儿童节。
李伟华已在洛杉矶安顿好，他组建的”华飞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取得了各种批文，已正式注册成立。公司的注册资金为30万美元，李伟华和梅特兰两人共出资20万美元，李伟华任董事长兼总经理；梅特兰为董事、总经理助理；王波出资5万美元，出任公司董事并任技术部部长；其他股份由李伟华在业界熟识的朋友们共同出资。目前公司正在开发项目并招兵买马。这一切，李伟华都用电话告诉了乔治和怀特教授。乔治把爸爸已在洛杉矶站住脚、工作很忙的消息转告了小刚。
就在那天晚上，小刚本人也从他的卧室接到了爸爸从西海岸打来的电话：”小刚吗？我是爸爸，我是李伟华！“
小刚很激动：”啊，爸爸！你在那边好吗？我很想你！“
李伟华说：”快到六.一国际儿童节了，学校里有什么活动吗？“
小刚说：“雷尔说纽约市政府要组织各初级学校搞一次儿童少年戏剧汇演。我们学校参加的剧目是《哈姆雷特》。获得金奖的剧组，暑假里将游览欧洲，由州政府出钱！“
李伟华说：”这太好了！你不是早就参加了戏剧小组吗？你出演什么角色？“
小刚说：”我演哈姆雷特！“
李伟华说：”这个角色是全剧的灵魂，你要认真些！爸爸等着听你游览欧洲的消息！“
小刚说：”爸爸，你愿意我一直呆在戏剧小组里吗？“
李伟华说：”你还可以参加别的小组，只要你感兴趣。省得你总热衷于在学校里教大家学你的功夫，热衷于搞什么擂台赛。“
小刚说：”爸爸，我现在练功夫的时间已经锐减四分之三，但是我不能丢了它！“
李伟华说：”那当然。梅特兰还要和你说两句。“
小刚听见了梅特兰的声音，忙问好。
梅特兰说：“小刚，我们不在纽约，你要管理好自己，让爷爷奶奶少操心。知道啦？“
小刚说：”知道！现在我已经在学校吃午餐，家里的午餐和晚餐由贝媞打理。海伦娜奶奶不那么操心了。“
梅特兰说：”那就好！你知道你爸爸很想你，他很忙，可还抽时间和你一起学习你的课程。”
小刚很惊讶：“爸爸还学习英语短句和100以内的加减乘除、以及燕子和昆虫吗？”
梅特兰笑了：“不，他在学习西方的艺术史，包括音乐、绘画戏剧等等。他求学时正值中国大陆的‘文革’时期，那是一个中国历史上的特殊时期，使他缺了这方面的知识。否则，将来他会无法在此方面和你对话的。”
苹果树学校的戏剧小组活动室，是学校三楼一间很大的教室。这次参加纽约州少年儿童戏剧会演的，主要是雷尔这一班的学生。下午，大家都在戏剧活动室里排练。
小刚饰哈姆雷特，罗莎饰厄菲利亚，利顿饰新丹麦王，玛丽安饰王后，阿方索饰奥雷提斯。雷尔和其他几个同学，坐在一旁观看。
模拟的戏台上，胖胖的利顿是国王，他大声背诵着台词：“……来，我的侄儿哈姆雷特，我的孩子——
小刚演哈姆雷特，他披着黑斗篷 ，双手以剑执地，昂头向天际，默不作声。
罗莎扮演的王后说：”好哈姆雷特，脱下你的黑衣，对国王应该和颜悦色一点……不要老是垂下眼皮，在泥土之中去寻找你的父亲。活着的人谁都要死去，从生存的空间踏进永久的宁静。……“
小刚眼望远方，吟诵道：“好妈妈，我的墨黑的外套，难以吐出来的叹气，像滚滚江流一样的眼泪，悲苦沮丧的脸色，都不能表示我悲苦的情绪……“
孩子们为小刚的表演打动，有的眼里含着泪水。
休息时，雷尔说：”利顿，玛莎，你们的台词功夫和小刚还不能相比，表情身段也还欠缺。利顿，你没有演出新丹麦王的残暴、狡诈、虚伪；玛莎，你也没有演出王后的软弱、无奈、悔恨。总之，小刚在台上，将你们二人衬得好像没有入戏。“
罗莎有些慌乱，说：”是的，我也觉得我们和小刚没法比。雷尔，别换下我，我可以努力的！“
利顿却急了：”雷尔，你总是偏袒小刚！他什么都比大家好！其实他演得不好！不好！他就知道装腔作势！我妈妈说了，一个黄皮肤的中国人，根本演不好莎士比亚！“
小刚听了，气得一下握紧手中的道具剑，一甩肩上的斗篷，举步向着利顿追去。利顿在教室里转圈，最后终因太胖气喘，被小刚抓住了。小刚刚想抬脚踢他的ρi股，被抢上一步的雷尔制止了。
小刚也冷静下来，想了想，对利顿说：”我决定这次不踢你了，但你得好好道歉！不要动不动就说黄种人怎样了。你还别看不起中国人！知道吗？没有中国的发展，美国的经济就会停顿！你的父母都会失业！这是我爸爸的导师怀特教授说的！乔治爷爷也说，沃顿大学可是纽约历史悠久的名校，但是，若没有来自中国大陆的项目基金，许多研究室就得关门！“
雷尔说：”小刚说的得完全对！中国大陆的经济在飞速发展，从而带动了美国和世界经济。利顿，美国是个多民族多元化的国家，谁优秀，谁就能生存，往往是后来者居上。你瞧不起黄种人的这种心态一定要扭转。否则，别怪小刚踢你的ρi股！“
孩子们哄堂大笑。
利顿沮丧的面对小刚，鞠了一躬，算是道歉。
排练继续进行。
六.一终于来临了，戏剧比赛在纽约州教委艺术委员会租来的百老汇小剧场举行。各学校的小选手们，各显其能，但他们表演的大都是一些现代戏剧，还有一些轻歌剧、喜剧等等。待主持人报上苹果树的《哈姆雷特》时，座位上一片嘈杂声，似乎在说，这样难度大的莎士比亚戏剧，一群七.八岁的孩子竟敢于表演？
小刚是个典型的比赛型选手，他毫无畏惧的登台，胸有成竹地表演，他抑扬顿挫、带有磁性的台词，深沉的悲剧风格，深深吸引了观众。利顿、罗莎、阿方索、玛丽安等都成了他的陪衬，人们的目光、心绪都跟着小刚转动。
台上，整本的《哈姆雷特》已到了尾声。王后喝下了毒酒，倒地而死。哈姆雷特已得知剑上被自己的叔叔、新丹麦往涂上了毒药，便举剑刺向国王：”你这败坏伦常，噬杀贪淫，万恶不赦的丹麦奸王！“一剑刺死了国王。远处传来礼炮声，英国救兵就要赶到。
被雷奥提斯抹了毒药的利剑刺中的哈姆雷特，身负重伤，倒在地上。他顽强地昂起头，大声说：“……我不能活着听见英国来的消息，可是，我可以预言福丁布拉斯将被推代为王。他已经得到我这临死之人的同意。你可以把这儿发生的一切事实告诉他，此外，只余沉默而已。“
哈姆雷特（小刚）最后艰难向上挺了一下身子，仰视天空。然后，身子一软，扑在地上！他黑色的斗篷覆盖了全身，手中的银剑抛向一旁——哈姆雷特死了！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摩根女士——一位仪态优雅的中年女士、纽约市政府的教育巡视员，对坐在旁边的几位官员说：“这个东方男孩可真有表演天赋！不但台词基本功深厚，身段也不错，动作舒展，柔中有刚。太难得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说：”这个孩子叫小刚，是在纽约长大的纯中国血统的孩子。他从4岁就开始练功夫，腿功很好，是有名的功夫小子。“
摩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小刚舞台动作舒展，风格大气，演出了哈姆雷特的坚毅、果敢、为正义献身的气势。这恐怕和他是功夫小子有关呢！“
一会，摩根又问随行人员：“苹果树学校的各项活动历来在州里数一数二，这次依然会夺魁！校风真好！这个班的班主任是谁？“
旁边一个人说：”是教育学博士雷尔先生。“
摩根点了点头：“苹果树历来都是让年轻的男博士来担当低年级的班主任，较之女班主任，跟着男老师学生们更有创造性。真是明智之举！“
颁奖开始了。剧场里响起了鼓乐，热闹非凡。先颁铜奖和银奖，卸了妆的孩子们，排着队依次上去领奖。
金奖获得剧目是苹果树学校的《哈姆雷特》。小刚走在队伍的中间。他卸了妆，穿着白色的校服上台。他颖长健壮，步屐矫健，英俊的脸，浓密的黑发，目光炯炯的黑眼睛，引来台下一片赞叹。
摩根女士亲手把金质奖章挂在他的颈上，同时用右手轻拍了他的面颊一下说：”我的哈姆雷特，好样的！“
1995年7月中旬，小刚拿到了纽约市教委艺术委员会送来的旅游签证和套票，他在家里给李伟华打电话：”爸爸，爸爸，这个暑假我要去欧洲旅游了！是市政厅埋单！乔治爷爷他们和我一起去！你要忙完了，我们在欧洲见个面吧！“
四十五.感恩节
四十五..感恩节
1995年11月中旬，感恩节就要到了。这一天下午的兴趣课上，雷尔征求学生们的意见，感恩节将如何过？
雷尔问：“再过几天就是感恩节了，谁能说说感恩节的来历？”
十几个孩子争先恐后举起了手。雷尔故意点了利顿：“利顿，你来说。”
利顿像背书似地讲道：“16世纪中叶，英国移民登上了美洲新大陆。但是正赶上海啸和灾荒，他们没有吃的，没有足够的衣物御寒，几乎要饿死冻死。这时候，当地的美洲土著伸出了援手，给他们送来了食物、水、衣物，帮他们渡过了难关。为了感谢当地土著的救命之恩，每年的11月24日，被确定为纪念日。这就是ThanksDay（感恩节）！”
雷尔说：“利顿基本说对了。孩子们，感恩节的来历告诉我们，美洲新大陆是美洲土著长期生存的地方，她的繁荣，美利坚合众国的昌盛，是世界各族人民辛勤努力相互信任和帮助的结果。凡是站在这块土地上的人，都是有勇气有能力的，都享有同样的权利，所以人人都应该是平等的 。有的人总认为自己是高贵的人种，总看不起新移民，尤其看不起来自经济不发展地区的新移民。这真是没有胸襟！今天，我要再次批评这种观念！”
阿方索、小刚、玛丽安和其他几个孩子鼓起掌来，一边一齐回头看着利顿。利顿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把头深埋在胸前。
雷尔接着说：“美国的每一个节日都有其庆贺的圣物。圣诞节有圣诞树，情人节有巧克力和粉色的贺卡，父亲节和母亲节有各自的礼物，而感恩节的特色是在餐桌上……”
阿方索忙Сhā言：“Turkey！Turkey(火鸡、火鸡）！”
雷尔说：“是的，这一天，家家户户的餐桌上都要有火鸡。因为感恩节的本意就是感谢得到了食物。”
小刚说：“雷尔，我建议，这个感恩节全班都到班长助理阿方索家里去赴宴，他是个出色的厨师，而且早就想显示一下自己的手艺了！”
孩子们哄到：“好啊！去阿方索家！去阿方索家！”
雷尔说：“按说应该尊重班长的建议，但容我想一想！”
阿方索哀求说：“雷尔，就去我家吧！我们家在郊外的农场花园容得下100人呢！我在刚开学的时候就邀请过大家了！我妈妈、奶奶一定会乐坏的！”
雷尔说：“感恩节是11月24日啊！冬日的温度，怎能站在露天里？”
阿方索急忙分辩：“我是说，在我家农场的大温室里！”
雷尔说：“即使这样，我就致函你的家长。如果得到同意，全班12人就到阿方索家去吃火鸡和抛饼！”
下课后，阿方索在楼梯上拉住了小刚：“小刚，谢谢你的提议！”
小刚说：“乔治爷爷总说，班长已经显露了功夫和演戏的才能，也该给副班长一些机会！否则他的威信怎样建立？”
阿方索说：“乔治爷爷可真好！我要对爸爸说，给乔治爷爷送一些好茶叶去！对了，我还要让奶奶挑一些最好的丝绸，送给海伦娜奶奶！”
小刚说：“啊，你家果然是做茶叶和丝绸生意的！”
阿方索说：“我家做这样的生意，到我爸爸这一辈已经几百年了。我爸爸说，到我这一代人，就不能再干这个了！”
小刚问：“那你干什么？”
阿方索说：“像你爸爸那样，搞工业自动化！”
1995年的感恩节，天有些阴沉，寒气逼人。
阿方索家的农场，在离纽约不远的泽西城郊外。占地几百亩的大园子中间，是一座很大的、有典型印度风格的白色主建筑，房屋的后门直通一个现代化的大玻璃温室，里面种满了热带和亚热带的乔木灌木奇花异草，假山座座，流水宗宗。
正午时分，一辆白色的20个座位的中型巴士，稳稳停在农场门口。一位印度司机下车，拉开了车门，十几个穿着冬装的孩子，唧唧喳喳下了车。最后下来的，是一个小伙子——雷尔。
阿方索蹦蹦跳跳地带路，十几个孩子眨眼之间就来到住宅大门前。
两个穿着彩色沙丽的印度妇女，站在门口迎接孩子们。年轻些的是阿方索的妈妈达丽女士，拄着拐杖的是阿方索的奶奶扎莉。她们身后，站了一溜仆人，为首的是家庭律师兼大管家阿杜尔。
孩子们先参观了这所白色的大房子，里面各种东方的陶瓷和金属器皿，绘画，让孩子们大开眼界。他们在阿方索的游戏室里落座，仆人捧上喷香的绿茶和烤制的甜点。
利顿的眼睛不够使唤了，羡慕地说：“阿方索，你们家可真够富有的！有这么大的农场！”
玛丽安突然大喊：“哎呀，我坐的这块垫子上，画得都是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快看，这是阿拉伯的飞毯！”
孩子们忙聚在一起看玛丽安椅垫上的图案，一边议论纷纷。
罗莎也大喊：”这个大茶坎上，也有精致的雕塑！雷尔，你给我们讲讲这些雕塑上的故事吧！“
雷尔说：“孩子们，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历史文化。感恩节后，大家可以到学校的图书室去找有关印度的书仔细看一看！现在准备到大温室里去吃感恩节午餐了！阿方索已经等急了！”
于是大家一哄而起，阿方索和阿杜尔带路，去到房子后面的玻璃温室。
温室的中央，背靠假山和高大的棕榈树，有一块约百多平米的空地。拼着美丽玻璃砖的地面上，并排放着两张长长的大号餐桌，雪白的桌布上，摆放着烤鸡、烤肉、色拉等等菜肴。旁边一张稍小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银色餐盆，里面是和好的、柔软的面团。在旁边，是一个地道的印度烤炉——阿方索要在这里表演抛饼技术。
阿方索的妈妈丽达和奶奶杂莉分别坐在两张餐桌的上首，雷尔和孩子们依次在餐桌两旁坐好，喝着饮料。
阿方索仔细洗好手，从银盆里揪出一团面，飞快地在案板上揉了几下，然后将面团抻抻拽拽，不断向空中抛去。真是奇怪，原本一大块面，被他向上抛了几下，竟变成小团纷纷落下。他又两手各抓一小团面，抓抓捏捏，不断上抛，小面团又变成了圆圆薄簙的饼。阿方索将薄饼准确地放在烤炉的饼铛上，很快又一张张揭下来，放在托盘里。不一会，托盘里的抛饼就堆得老高，足够这十几个孩子每人两张。
可是孩子们都顾不上吃饼，瞪大了眼睛看着阿方索的双手在面团、饼铛之间飞舞。他们很想看清每一个动作的分解，弄清大面团如何就变成了薄簙的小圆饼？可是，阿方索的动作越来越快，看得大家眼花缭乱，越来越看不明白。
在大家的目光注视下，阿方索兴奋得满脸通红，做好的抛饼已乘满了五、六个托盘。
雷尔笑着阻止了阿方索的表演：“阿方索，看来你的技术不止可以保证全班的食量，还可以再供给一个班！停止表演吧，你该歇歇，大家也该尝尝你的手艺了！”
孩子们开始午餐。达丽阿姨和扎莉奶奶慈祥地看着大家。仆人们站在孩子们身后，随时往每个人的餐盘里夹菜。
利顿按阿杜尔教的，把薄饼里卷上各种菜肴，吃得津津有味。他俩口吃完一张饼，啧啧称赞说：“真好吃！比我家烤的蛋糕好吃一百倍！”
小刚咬了一口饼，觉得这饼很“有劲”，虽然没有面包和蛋糕香甜，但有“嚼头”，越嚼越有味，是一种新鲜小麦的香甜味。
玛丽安一面吃一面说：“罗莎，我们也该让妈妈把阿方索的薄饼纳入餐桌主食！”
罗莎一面大吃一面说：“我想也是！可是不知妈妈是否学得会？”
孩子们边吃边聊，利顿不觉间已是10张饼下肚。
雷尔说：“孩子们，印度薄饼是没有发酵的面粉做成的，吃得太多会不消化的！”
玛丽安吐了一下舌头，说：“呀，我已经吃了5张了！阿杜尔先生，我还能再吃吗？”
扎莉奶奶说：“够了，孩子！一会我们还要吃些冰激凌呢！”
回程时，已是下午4点，外面阳光更加暗淡，但车里却是热火朝天。孩子们纷纷称赞阿方索。显然，这个感恩节让大家很快活。
小刚坐在车中闷不作声。雷尔知道他一贯不服输，就问：“小刚，在想什么？”
小刚“嘘”了一声，说：“小声点！阿方索现在正高兴呢，我的话别让他听见——会打击他的积极性！乔治爷爷总说中餐是通行世界的美食，洪泰餐馆是纽约唐人街最有名的中餐馆，那里的陈泰叔叔是我家的老朋友。我也要学做几样中餐，打打阿方索的印度抛饼擂台！”
雷尔笑说：“小刚，你什么都得比别人强才行！”
当天晚上，乔治的家里。
乔治正在客厅里看报，小刚进来了。
乔治问：“小刚，今天你已经很累了，为什么还不睡？”
小刚说：“爷爷，中餐里有抛饼吗？比印度抛饼好吃吗？”
乔治说：“中餐的主要特色在于它的菜，即用煎、炒、炖、炸、熘、烹、蒸几种方法作出的菜肴，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区区印度抛饼，哪里能和中国饭的色香味比！今天阿方索家的菜有什么特色？”
小刚说：“没有！就是火鸡、色拉、冰激凌。”
乔治呵呵地笑了：“那你打他的擂太容易了！只需让陈泰教你做几样中式炒菜、火锅，再来几样点心，阿方索就得下台了！但是，你在表演时要注意别太得意，得尊重其他民族的食文化啊！”
小刚低头思索了一会，严肃地说：“爷爷，我决定在明年的SpringFestivel（中国的春节），就请全班同学、还有雷尔到家里聚餐，所有的菜都由我当场做出来！”
乔治吃了一惊：“小刚，那就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来得及吗？你虽然乐意进厨房，可从来没有伸手做过饭呢！”
小刚说：“来得及，！爷爷，请您通知一下陈泰，让他准备做我的老师！时间就从这个周末开始！行吗？”
乔治想了一会，说：“行吧！你真是个要强的孩子！”
四十六.中餐无腿走天下
四十六.中餐无腿走天下
乔治老两口一直有晚餐双双去洪泰酒楼就餐的习惯，但自小刚回家之后，这个习惯就变化了一些——为了保证全家晚餐相聚的天伦之乐，老两口不再去唐人街了，而是由洪泰酒楼送外卖的伙计将所要的菜送到家里来。
这天下午，乔治特意开车来到洪泰酒楼。陈泰见了，忙迎出来。
陈泰穿着长衫，对乔治拱拱手说：“啊，乔治先生，您今天怎么又亲自来了？昨天送去的菜不可口吗？那可是我亲自让厨师长炒的！”一边说，一边把乔治迎进靠门口的一个雅间。
乔治在椅子上坐好后，说：“不是菜的事，陈，你多心了！是小刚要学习中餐烹饪，春节邀请他班上的同学和老师到家里聚餐，届时他要现场献艺！为的是和他的印度籍同学阿方索的厨艺一决高下！”
陈泰听了，十分惊奇：“现在的孩子可也是的，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想学着做！一个7岁多的孩子，就要当中菜大厨，那谈何容易！不说别的，灶台他就够不着！炒勺他也抡不动！”
乔治说：“是啊，可是我答应帮助他了！陈，你不知道，这个年龄的孩子好奇心正强，求知欲也很旺盛，这个阶段对学习知识来说，是很珍贵的。所以，只要他想学的东西有用，我就要支持——你不觉得学会打理中餐好处很大吗？至少，请朋友到家中聚会就有了噱头——主人是中国人，他就是不说，被邀请的客人心里也盼着品尝一顿中餐呢！一个生活在西方的中国人，即使不靠做中餐生活，也绝不能不会做中国饭。这是我的观点。陈，你说呢？”
陈泰说：“倒也是。乔治先生，你的话总是有道理的。这样吧，明天下午我抽空到府上去，亲自帮着策划一下，把菜谱定下来。”
乔治大喜过望：“陈，我知道你会帮忙的，明天见！”
第二天下午，乔治午睡刚醒，贝媞就进来通报：“乔治先生，洪泰酒楼的陈先生来了！不知什么原因，他还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和几个中式小锅和木板！”
乔治乐了：“快请陈先生到大厨房后的茶室一起喝下午茶！”
乔治家的大厨房里，厨具灶具让贝媞擦得闪闪发光，地面铺着灰色的防滑方砖，厨房的南墙开了一扇门，通向阳光充足的露台。这个30多平米的露台，被用厚厚的玻璃做成了墙壁和顶棚，既严实又透光，俨然一个别致的玻璃房。里面摆着一张白色的方形雕花的维多利亚式木茶桌，两把同样款式的沙发椅、一个摆放茶具的考究的柜子。玻璃茶室的东西两侧，各有一个多层的白色花架，层层叠叠摆放着嫩绿的绿植和鲜花。
这个茶室，陈泰还从来没有进来过。如今一见，不由得想：原来这里是乔治老两口每天午睡后喝下午茶的地方，布置得这样讲究！也难怪，乔治和海伦娜都是英国后裔，当然很重视这下午茶！
陈泰恭敬地坐下了，贝媞端上来两杯绿茶。陈泰呷了一口茶，忙放下茶杯，说：“乔治先生，感谢款待。我们还是先到厨房里看看吧！”
两人一起来到大厨房，陈泰仔细看了看灶具，说：“不错，乔治先生！您的厨房里有电炉和天然气炉，这就是法拉盛地区房子的优越之处，太方便了！纽约许多地方的住房里只允许用电炉，无法做中国炒菜。您知道，中餐的炒菜必须得用天然气炉，本来我还打算以我餐馆的名义为小刚长期订购小号天然气罐和配套炉子的打算，看来不用了！”
贝媞Сhā话：“陈先生，家里的天然气炉几乎就是没有用过！”
陈泰说：“不要紧，只要使用得当，就会很安全！！”说着，他熟练地拧开了厨房里天然气的总阀门，紧接着又拧开了炉灶的开关。
一股热乎乎地、蓝色的火焰“呼”地窜了出来，贝媞被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陈泰满意地说：“不错，一定会很好用！”
陈泰环视了一下厨房，用手按了按正中央的大操作台，说：“贝媞小姐，能让我看看你的调料柜吗？”
贝媞打开了调料柜，里面是一排排整齐的、漂亮的小瓶子。陈泰看了看，有姜汁、蒜汁、番茄酱、柠檬汁、芥末酱……——典型的西方人的厨房调料柜！
陈泰不慌不忙地打开了他带来的大包小包，拿出了一个个中式小瓷罐，里面装的是花椒、胡椒、八角、肉桂、干辣椒、豆蔻……一一摆了进去。
贝媞惊呼：“陈先生，您最好不要把您的东西摆进去，我会弄混的！”
乔治说：“那就腾出一个调料柜，专放中式调料！”
偌大的厨房里，围墙一圈装修得都是柜子，许多柜子里都没什么东西，贝媞很快就把几个立式的大厨柜腾空了。
陈泰又站在炉灶旁试了一下高矮。
乔治问：”陈，灶台太高吧？小刚可能够不着！是不是要做个木架子放在地上？“
陈泰说：“小刚虽然只有7岁，但和我们老家十一、二岁的孩子差不多高。我10岁就进大厨房学徒了，那时我比现在的小刚可矮多了！不过，对于刚上灶的人来说，灶台高度合适比较省力。可以做一个30公分左右的木踏板放在炉灶前，小刚踩上去抡炒勺会更洒的！”
陈泰把带来的调料罐一一在空柜里摆好，又将带来的几个不同类型、款式的锅放在另一个柜子里。其中有中式铁炒勺，有中式蒸锅，有砂锅。
乔治暗赞陈泰的精明：这些中式锅都既小巧又精致，也不知是费了多大劲掏来的！
陈泰又打开最大的三个纸袋，里面各是一块中式案板。
乔治禁不住赞叹：“陈，你想得真周到！”
陈泰说：“乔治先生，这不算什么！只要有心，在唐人街什么都可以找到！现在我们回茶室去研究一下春节的菜谱！”
两人在茶室里坐定，这时，海伦娜也午睡完毕，进来了。贝媞忙搬进一张软椅，让海伦娜做好。
陈泰掏出一个纸条说：“乔治先生，经过反复思考，我觉得春节的菜谱要适合孩子的口味才好，不要太多、太腻，也不能太少。我初步定了八菜一汤，另外主食和点心我也考虑进去了。”
乔治和海伦娜都凑过来看着陈泰的纸条。
只见上面写道：
1. 窝头炖小黄鱼（煎锅）、
2. 猪排骨炖鲜玉米（火锅）、
3. 梅菜扣肉（蒸菜）、
4. 豆豉扇贝、（蒸菜）
5. 宫保鸡丁、（炒菜）
6. 木须肉、（炒菜）
7. 海米冬瓜、（炖菜）
8. 盐灼虾、（炸菜）
9. 酸辣汤。
主食：
扬州炒饭
点心：
萝卜丝饼、南瓜饼、煎茄盒、糯米糕、红豆包
乔治一看，这个菜谱把煎锅、火锅、蒸锅、都用上了，炒、熘、炸、蒸、炖几种技法都有，而且味道、色泽、用料都是孩子们喜欢的，又照顾了他们老两口的喜好，一时间喜上眉梢，连连称好。
海伦娜对第一道菜“窝头炖小黄鱼”很陌生，就问：“陈，这道菜做出来什么样？味道如何？”
陈泰答：“这道菜是新近从大陆传过来的。具体做法是用不经过发酵的新鲜玉米粉做成糕，再切成条，油炸至脆嫩；新鲜的黄鱼洗净，用盐姜蒜等腌好去腥入味后后，也炸至适度，然后加调料、高汤，在煎锅里煎熟。起锅后，色泽鲜艳，味道醇美，营养丰富……”
海伦娜连连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鲜玉米粉和海鱼都是降血脂和降血糖的。这道菜设计得太好了！陈，以后它将是我们晚餐的主菜！”
陈泰说：“海伦娜夫人，最近大陆传过来的几十种新菜谱，都具有很高的营养和保健价值，您先不忙定下哪一种为晚餐的主菜，最好都先尝尝再说！”
乔治点着头称赞说：“中国人真是聪明啊！光看他们的食谱就知道……”
当天下午，小刚回家。他敏感地发现了什么，就径直走进大厨房。只见乔治和海伦娜正往一个个餐柜上贴条子，条子上分别写着：小刚1号柜、贝媞1号柜，小刚2号柜，贝媞2号柜……。
他再打开餐柜一看，凡写着他名字的餐柜里，都放着崭新的中国调料罐，中式餐具和各种锅具……他什么都明白了！
小刚激动地扑进乔治的怀抱：“爷爷，我知道，陈泰叔叔已经来过了！……爷爷，我该怎样谢谢你？！……”
乔治拍拍他的肩说：“快去看看陈泰留下的菜谱，好好熟悉一下每道菜的主料和配料，陈泰本周末就登门施教了！”
到了周末，陈泰果然一大早就来了。早有准备的乔治一家，已经用过了周末的早餐，都聚在客厅里等着他。
贝媞给陈泰打开大门，料峭的寒风随着他一起走进了乔治温暖的家。陈泰穿着青色的布面长袍，戴着毡帽。提着一个包，里面的纸袋中装着几个蒸好的玉米面窝头和几个鲜嫩的玉米生棒子。小刚觉得矮墩墩的陈泰这幅模样很可笑，就一边问候着“陈泰叔叔好”，一边捂着嘴笑起来。
陈泰一本正经地对小刚说：“小刚，乔治先生已经替你表示了你要向我学习做中餐的意思。你爸爸是搞科学技术的，喜欢干什么都要严谨有序。这一点，我从你学功夫、学戏剧的过程就看出来了。所以，你要我教你学做中餐，我就得正正规规地教，教得地道一些！我知道你在笑话我这身行头，这可是开中餐馆的中国人最郑重的穿着了！我得让你知道这一点！”
海伦娜在一旁忙说：“陈泰先生，一句话提醒了我！春节家宴那天，小刚也得穿这么一身唐装。我得赶快抽空带他到唐人街去量身定做！”
乔治问：“陈，今天的日程怎样安排？”
陈泰说：“先到唐人街的铺子里去采购，回来我掌勺，先给小刚示范一遍！”
唐人街，街口一个大牌坊：大红的木头柱子，顶着金碧辉煌的门楼，雕龙刻凤。走进牌坊，就是唐人街了。街道不宽，两边铺子挨着铺子，每一个铺子都开张了，沿街的铺子门板都被打开，热热闹闹地亮着各家的货色。
乔治夫妇和小刚在陈泰的带领下，边走边逛，半个时辰后，陈泰在一家“陈记生肉铺前停住，几人走了进去。
陈泰对小刚说：”春节的菜谱你看了吗？“
小刚说：”看过了。“
陈泰问：”里面有几样菜是得用生猪肉的？“
小刚说：“梅菜扣肉、木须肉、猪排骨鲜玉米。“
陈泰很满意：”小刚，你这么知道用功，天下没有你干不好的事！我来告诉你，这梅菜扣肉，用的猪肉须得是带皮的五花肉，最好选一块带皮的前臀尖。“
小刚说：”就是猪的前腿吗？“
陈泰说：”是的。因为猪的前腿肉比后腿肉薄，好蒸熟，切出来也好看。“说着，他选中一块半斤左右的前臀尖肉，让伙计给他切下来，包好。接着，他又要了半斤里脊肉，并对小刚说：”这是做木须肉用的。里脊肉是猪身上最鲜嫩的部分，木须肉这道菜中的肉须得是暴炒熟的，所以肉必需要用最嫩的。“
小刚很用心内地将陈泰的话记下。
买完了里脊肉，陈泰又买了一斤猪小排，乔治在他后边跟着付了帐。
陈泰又带一行人走进一家水产铺，买了一斤带壳的新鲜扇贝，准备做“豆豉带子“。然后，他又买了一斤中等大小的干海米。他拿着包海米的纸袋对小刚说：”海米是很鲜美的调味品，做素菜和做汤的时候，放进去几粒，味道就会大变。我多买了一些，留着让贝媞试着用一点。这是干货，好存放。“
小刚连连点头。
陈泰又在这个铺子里买了一斤中等大小的活虾，说是做“盐灼虾“用的。小刚在铺子里左看右看，看到了发好的鱿鱼、海参、和一大蒲包冰冻的小黄鱼，除这些海产品之外，铺子里竟还有冰冻鸡肉！小刚赶快大叫着让陈泰来看。
陈泰笑着说：”小刚把春节菜谱里的主料、辅料都背得滚瓜烂熟了！“一边说一边选了海参、鱿鱼各半斤，又挑选了一斤小黄鱼、半斤鸡胸脯肉。乔治也忙付了款。
回程时，正好路过一个干货店，陈太进去买了黑木耳、黄花菜、干竹笋、梅干菜等等，伙计给分别包成小包，又总装进一个大纸袋中。五.六个大纸袋陈太一人拿不了，小刚、乔治、海伦娜每人都拿了一、两个。
这时天已近午，几个人在一家中餐馆吃了午饭。陈泰又在一家蔬菜、水果超市里买了一块冬瓜和几根黄瓜。
乔治夫妇、小刚和陈泰回到家里时，已是下午茶的时间。贝媞连忙把煮好的利顿红茶和牛奶端上来，并送来了用小瓷罐装好的方糖。
陈泰先到大厨房把上午在唐人街店铺里买的冻黄鱼泡在水池中，又把木耳、黄花菜、干竹笋等泡在一个不锈钢的盆子里，把梅干菜泡在另一个贝媞递过来的椭圆形玻璃皿中。然后才进客厅。
大家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陈泰问：“乔治先生，您让小刚在灶前试过了吗？高度还差多少？”
乔治说：“试过了，正好还差30公分！我已经让社区的修理公司做了一个高30公分、长130公分、宽60公分的脚踏木架，过几天他们就会送来的。“
陈泰说：”那我就放心了！“接着感慨道：”美国人做事就是认真。干什么都一是一，二是二的。“
陈泰又对小刚说：”小刚，我想你经常在家里看到海伦娜和贝媞做饭是吗？“
小刚说：”是的！“
陈泰问：”你觉得西餐做起来有什么特点呢？“
小刚答不上来。
陈泰说：”和做中餐比，西餐主要是快捷，卫生。面食和有些肉食都是在烤箱里烤熟的，而菜都是冷拌的。家里做饭，很少炸制食品。所以电炉用的多，天然气用得少。对吗？“
小刚想了想，说：“是的，Uncle Chen,你说的对。“
陈泰说：”中餐可就不同了！主要的功夫在炒勺里，在火侯的掌握上，还有佐料怎么用。中餐的味道，比西餐也丰富的多！“
聊着聊着，时间已到下午5时。陈泰说：”今晚8时我还得赶回去应酬酒楼的客人，所以现在我就得进厨房了。今天的菜我来掌勺，小刚见习一下再说！“
陈泰说着站起来，走进大厨房，换上自己带来的白色工作服，戴上白色的工作帽，从壁橱里拿出上次来时带来的厚厚的木案板和厚厚的大钢刀放在厨房的操作台上。贝媞第一次在家里见到这么大的菜刀，不由伸了伸舌头。
陈泰先把回来时泡上的干菜仔细洗净，放在一旁，又在水池中将买来的猪肉、鸡肉仔细洗净放好。水池中的小黄鱼已经泡好了，陈泰熟练地一条条拿在手中，刮鳞、开膛、取出内脏，再冲净……
小刚和贝媞在一边看得眼睛都发直了——陈泰的一双短胖的手，居然如此灵巧！
陈泰又将里脊肉放在案板上，先切成一寸见宽的几条，然后左手扶肉，右手举刀，”当当“地切起来。一眨眼，一堆细细均匀的肉丝就切好了。陈泰又把鸡胸脯肉切成丁，一边干，一边对小刚说：”鸡腿和鸡翅上都是红肉，适合炸和炖着吃。只有鸡胸脯上的肉是白肉，可以炒来吃。以后你做宫保鸡丁，一定要记得买鸡胸脯上的肉。“
小刚说：“Uncle Chen,不但我记住了，海伦娜奶奶也记到心里去了！“
陈泰被小刚逗乐了。
接着，陈泰又把洗净的猪排骨切成一块块不到一寸长的小块。
陈泰从贴着”小刚“标签的橱柜里拿出一把圆圆的小号熟铁炒勺，说：”这两把炒勺是专为你买的，都是最小号的，大了怕你拿不动！我已经都事先用它们煮过米汤了，可以直接用了。“
小刚很奇怪：”什么？为什么铁炒勺在用以前要先煮米汤呢？“
陈泰说：”可以去掉生铁味道！“
小刚说：”不是熟铁做的吗？“
陈泰说：“这只是一个比喻。没用过的炒勺，不管是生铁还是熟铁做的，都有一股铁锈味！铝和合金做的锅就几乎没有味道。“
小刚问：”那我们为什么不用铝、铜、或其它合金做的锅炒菜呢？“
陈泰说：”铁锅炒出来的东西香！而且可以使人体不缺铁！这是多少年的事实告诉我们的！“
小刚这才不问了。
陈泰打开了天然气阀门，把开关拧到最大。蓝色的火苗”忽“地一蹿老高，贝媞吓得尖叫一声，忙往后退。
陈泰拿一把黑色的扁圆形铁勺，从一个瓦罐中舀出大半勺香喷喷地麻油倒在锅里。
油热了，”嗞嗞“地冒着气。陈泰说：”过油了啊！“就左手掌勺，右手把切好的肉丝往锅里一倒，热油烹着肉丝，发出巨大的响声。陈泰用铁勺翻了几下，又将炒勺抡起来颠了几下，就出锅了。
一只瓷碗放在操作台上，里面是炒熟的肉丝，焦黄黄地，香气扑鼻。
陈泰又如法炮制，很快又炒好了鸡丁。
接着，陈泰又倒进去半锅油，开始炸鱼和炸切成条的窝头。
过油的工作完成后，陈泰不慌不忙地依次备好了冬瓜、梅干菜，煮好、切好了前臀尖猪肉，把排骨和劈开的玉米炖在砂锅里，把梅菜扣肉蒸上，就坐到操作台前休息，贝媞赶快递上一杯茶。
约摸半小时后，厨房里飘出了异样的香味。陈泰对小刚说：“梅菜扣肉快要蒸熟了，排骨和玉米也炖得差不多了，可以开始炒菜。“
陈泰先把炸好的黄鱼和窝头条放进煎锅，加好佐料和配料，盖好了盖子，然后炒菜。陈泰精神振奋地在灶前挥舞着炒勺，反复颠着炒锅，火苗高窜，响声阵阵。一眨眼的功夫，宫保鸡丁和木须肉炒好了，海米冬瓜也做好了。
这时，贝媞已经把餐桌收拾好了，小刚帮着把装在8寸大瓷盘中的一道道菜端进餐厅，放在餐桌上。陈泰接着把砂锅、煎锅、和一个小蒸锅都端进餐厅，放在餐桌中间，餐桌上一时间热气腾腾，五彩缤纷，香气阵阵，好不热闹！
在端上一大盘炒饭后，陈泰宣布晚餐可以开始了。大家各自落座，贝媞开始发筷子。陈泰对乔治说：”今天所有的菜，口味上我都作了一些改良。“
乔治问：”怎么？“
陈泰说：“考虑到春节来聚餐的多是孩子，我让辣味轻了一点，让奶油味稍重了一点。“
海伦娜说：”陈，你考虑得很周到。“
乔治先夹了一条小黄鱼，还没送进嘴里，门铃响了。
贝媞出去开门后，走进餐厅禀报：”是社区的环保监督员来了！“
乔治一愣，说：“啊，我忘了业主大会的协议了！请他进来吧！”
社区环保监管员鲍勃是个瘦削的中年男子，穿一身蓝色社区中心的工作制服，表情冷峻。小刚到法拉盛一年多了，还从未见过爷爷奶奶和他打交道，不免有点紧张。
鲍勃不紧不慢走进客厅。海伦娜站起来，热情地说：“啊，鲍勃先生，欢迎！请进来和我们一同用餐！”
鲍勃没有进来，只是礼貌地点点头。
乔治也站了起来，说：“请进来吧，鲍勃先生！我想您不会看着我们为了您而放弃这顿晚餐的！”
鲍勃这才进了餐厅。贝媞赶紧为他拉出小刚身边的那把椅子，鲍勃坐下了。贝媞又送上一份餐碗筷和湿的消毒餐巾和垫在衣襟上的干餐巾。鲍勃用湿餐巾仔细擦了擦手，坐好，又把干餐巾铺好。
望着满桌佳肴，地道的中式瓷餐具，鲍勃点点头，又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