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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谭家五姑娘(2)

乡亲们讲的经庵老太爷就是庆余墟谭家湾族人的首户谭先纶老太爷,经庵是老太爷的字。族谱上记载,老祖宗谭一枝有五子,名善珑、善璜、善璋、善玉、善璧。大崽善珑有一子,名辉星。辉星有三子,名先纶、先纪、先纯。所以,谭经庵是老祖宗谭一枝的长重孙。从老祖宗谭一枝始,这庆余墟谭家湾的族长就顺着他老人家的长子、长孙传下来。到了经庵老太爷手上,不但他自家富有田产,子孙们诗书颇佳,也把宗祠族务经营得越发兴旺。

经庵老太爷有四子,名烈江、烈沅、烈涵、烈沐。四个崽谨尊祖训,不纳妾不置偏房,只与原配屋里的­妇­娘勤俭持家,却是不但家财日厚,也还人丁发达。如今四个崽都还只三十上下年纪,就已经为经庵老太爷添了七个孙子、四个孙女。老太爷按大家庭给孙辈们统一排行,男丁称少爷,女子称姑娘,现在已经排到七少爷、四姑娘了。按这般旺势,若再过个十年八年,孙辈日增,又将有重孙辈出世,经庵老太爷膝下少说也是百十号人丁了。也正是因了人丁发达,四个崽都有了子女承祠,族人们就都称他们作老爷了,而刚届花甲的谭经庵就被族人们尊称为老太爷了。

眼见得家道兴旺,经庵老太爷就扩建了自家的老屋场,傍着老屋场在四个方向为四个崽各修了一个屋场,且各有向外的门户,寓意家道向四方发达。老太爷的老屋场本是座北朝南,四个崽的小屋场分别位于老屋场的四角方向,老大的在东南角,老二的在西南角,老三的在东北角,老四的在西北角。当然,四个崽虽可各据自己的屋场经营发展,但家中大事仍是依老屋场的规矩,都会聚在老太爷膝下听从定夺。所以,湾村里人还是习惯地笼统称这几个屋场为大屋场。

算来到当下,经庵老太爷十一个孙辈中,大爷烈江有二子一女,二爷烈沅有四子二女,三爷烈涵有一女,四爷烈沐有一子。不用说,二爷烈沅一支最旺了。老太爷十一个孙辈人,二爷屋里就占了多半。十五年前,二爷屋里的­妇­娘就为老太爷生下了长孙全芝。以后又一连生下了全蓝、全蓉、全英四个男丁。把个老太爷乐得,一年到头地不住地想着由头往老二屋里添家什,赏礼物。当然,对老二的­妇­娘更是厚待。几个崽下得地来,不但她屋里家什物品万不缺一,就是那首饰盒子也早就满得盖不上了。

就说去年春天里,二爷的­妇­娘生第四个崽,也就是大屋场的七少爷,老太爷不但把自己身边的佣人派了过来帮忙,还把老太太也支使了过来,要老太太为他关照着谭家的大功臣——老二屋里的­妇­娘,也就是二太太。为这事,当下还没生出男丁的老三的­妇­娘当时还有些不服气嘞,就是那天来贺七少爷的喜时,还嘟着嘴不太讲话。这倒让生­性­善良的老二的­妇­娘还觉得有点歉意似的。

歉意归歉意,这女人的肚子要是生崽生发了势,那是没办法止得住的。这去年春天里才生了个崽七少爷,当年腊月里就又怀上了。照例,老太爷又请算命瞎子周先生来了一趟。周先生,那可是来江地面上有名的周半仙,连县衙里的老爷都让他给算命数算官运。按周先生的讲法,谭家二太太这是“七八连发”,该是怀上了八少爷了,大喜啊。老太爷一听,乐得一连声地叫好:“八少爷,八少爷,好啊。我谭家是要大发了,好啊。”讲着,就额外多给周瞎子封了个大红包。

自不待讲,大屋场里对二爷屋里怀璧在身的二太太更是优待有加了。最大的优待莫过于大年初一敬祖宗,老太爷竟然打破常例,没让老二屋里的­妇­娘下跪拜祖宗,而只是让她在祖宗牌位前鞠了三个躬,说是怀着孩子要特别留意,别伤着孩子了。就在老二的­妇­娘向祖宗鞠躬时,老太爷还毕恭毕敬地对着祖宗牌位讲:“列祖列宗在上,保佑我们谭家子孙多得老二屋里这样的大德大功之人,保佑我们谭家世世代代兴旺发达!”老太爷一边讲着,竟然还流出了老泪,在场的子孙们无不随之动容,尤其让老二屋里的­妇­娘深为感动。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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